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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湘 -【放肆愛(東方家族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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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湘 - 放肆愛 - 東方家族02

身為東方集團的副總裁,英挺精明的東方令駒向來是人人注目及夢寐以求的焦點。
他早已忘了愛情為何物,直到遇見了這個惹禍精──任性、驕縱、無法無天的潘妮!
她只曉得惹是生非找他的麻煩,看來這丫頭是需要他好好管教管教──
什麼?要她潘大小姐去東方集團上班?東方令駒是副總裁,她也不好喧賓奪主,就當個總經理吧!
沒想到那傢伙竟然說什麼要她從基層做起,去當小妹供他使喚、受他約束!
她可是嬌貴的潘家千金耶!
大家都說他倆在一起會兩敗俱傷,爺爺竟然說他倆會相親相愛?拜託!要她愛上那個臭冰塊?下輩子吧!
可是,為什麼他凝視她的眼光總是如此溫柔?見到他身邊有別的女人,又為什麼會感到心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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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0:22:1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美國

寬闊平坦的道路,仿佛沒有盡頭,直直地向前延伸。

兩旁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幾輛重型機車在路上超速賓士著,打扮特異的男男女女暢笑宴宴,口哨聲夾雜著笑駡,顯得十分流氣。

“喲呵!快啊,沖——”

“飆個痛快!”

這種超速的快感,令狂飆的眾人幾乎陷入了半瘋狂的狀態。

田野間的這條道路又平坦又寬敞,位置偏僻、人車罕至,正好可以讓他們瘋狂地飆車。

那超速的馬達聲隆隆作響,夾雜著幾人的尖叫大吼聲,十分具有震撼力。

“慢下來,超過兩百了。”突然有個金髮男子大喊。

原來在眾人的耳上都掛著隨時可以通話的設備,而那出聲的金髮男子克雷顯然是他們其中的領導者。

幾輛機車順從地減速,從急烈的遽速慢慢地緩了下來。

不料始終跟在最後頭的機車竟然恍若未聞,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勇猛地加速往前——

由背後望去,機車上的人影十分嬌小,和重型機車形成強烈的對比。

“妮妮,我要你減速,立刻減速——”克雷慌亂地大喊。

“呵!”賓士在前端那機車上的女孩唇邊揚起一抹嘲諷的輕笑。

她不但不減速,反而背道而馳加速前進,更惹得金髮男子跳腳。

“妮妮,減速,快減速,快藹—”那聲音仿佛劈人響雷。

聒噪的男人!

潘妮紅唇微嘟,想都不想地立刻將耳邊的通訊設備拔掉,任它隨急速而飄落,被後頭的車子給輾過。

平靜了!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她,還有風。

是的,狂飆下的冽風不停地在耳邊呼嘯,引擎的聲音被速度的衝擊給隱沒了,在風馳電掣下,她仿佛騰雲駕霧般,輕飄飄的在風裏飛翔著。

呵!她好快樂。

此時此刻的她再也沒有煩惱;也不必去跟誰對峙;更不必去與誰爭論什麼。她的天地自由又自在,在風速的快感衝擊中,她玫瑰般的紅唇勾起了抹暢快的笑,仿佛飛揚在雲端。

在後頭跟著的車子就沒那麼好心情了,他們拼命地想要喊住那瘋狂的女子,卻怎麼也無法說動她,她已經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

“包抄!我們必須將妮妮攔下來。”克雷下令,所有的車子也跟著急速地往前飛奔,試圖阻止那瘋狂的女子。

原本寧靜的田野間,掀起了巨濤。

“啊嗚、啊嗚——”似乎嫌不夠熱鬧似地,公路巡警竟然也來湊上一腳。

眾人就這樣一路飛奔,在田野間快馳追逐著。

“呵呵呵——”一連串如脆鈴的笑聲從賓士在最前端的潘妮唇裏逸出。

好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風的速度感,將她的煩憂褪去;後頭那群人的瘋狂追逐,更是讓她心情愉悅。

來吧來吧!就讓我們拋開一切狂飆個夠,管他會有什麼結果,總之她快樂過,就值得了。

就值得了——

“叭叭——”

震耳欲聾的喇叭聲響突然狂烈地竄入潘妮的耳裏,她這才注意到前方有輛大卡車竟朝她的方向駛來——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跨越了另一邊的車道。

來不及了、躲不開了,距離太近,她、逃不掉了——

也好,這樣也好,或許當了長翅膀的小天使,她就會永遠都像現在一樣快樂,她衷心地期盼著。

“砰!”

潘妮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往上一拋,她帶著微笑,而後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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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0:2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臺灣

東方集團總部,樓高二十八層,位於臺北最精華的商業地段。在附近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中,雖不是最高的,可它雄豪渾偉的外型和氣勢,卻讓人無法忽視。

東方集團為國內百大企業前幾名,每季的營業額皆以億來計數。無疑的,能夠在這棟大樓裏工作的,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全都是千挑萬選過的。

當然公司內部的人員也以此為榮,在如此競爭激烈的環境下,莫不戰戰兢兢、克盡職守,以期有更優秀的表現,可以拔擢——東方集團的擢升管道暢通;相對的,表現不好也可能會被降職或解雇,不得不小心哪!

“姐妹們,快九點了。”一道優雅的聲音揚起,提醒著。

小秘書們立刻收拾桌上早餐後所殘留的垃圾,而後正襟危坐開始翻閱手中的公文資料,開始忙碌的一天。

這裏位處第二十七樓,最裏邊的是副總裁的辦公室,然後是方才出聲的副總裁秘書楊川儀的個人秘書室,前端還有五人一組的助理秘書室和會議室等。

挑高寬敞的空間,予人優雅明亮的視覺效果,讓人在沉重的工作壓力下,有種舒暢的感覺。

當然,有一位長得十分賞心悅目、可以美化環境的頂頭上司,更是眾人在工作壓力下的調劑,雖然……呃,這位副總裁脾氣不是太好,但為了能夠近水樓臺——不能得月,賞月也好。所以小秘書們越挫越勇,就算有涼缺,她們還是死巴著這位置不放。

快要九點了,也就是說每天準時上班的副總裁快出現了。

哇!多令人期待啊!

眾助理秘書們手裏無意識地翻著檔,視線則不時地朝電梯門板上瞄,不願錯過任何見到心中偶像的機會。

是的,這位副總裁絕對是她們心目中的偶像,外型出色暫且不提,他優秀的能力亦是叫人津津樂道。

以其不到三十的年紀就能掌握整個東方集團的命脈,帶領著大家往前沖,開疆辟土、披荊斬棘,在不景氣下依舊能保持年成長率百分之三十,在業界可算是獨領風騷,鋒芒難掩……

“鈴——”助理秘書室裏的電話突然響起,將小秘書們的視線由電梯門拉了回來。

楊川儀從辦公室裏探頭看著這群她親手指導帶領的小秘書們,在充滿期待下,被打擾後發出的歎息,揚起了好玩的笑容。

其中一個秘書接起電話來,一會兒立刻將電話轉給楊川儀。

“楊姐,梁管家一線,說是從伊藤醫院打來的。”小秘書說道。

由於伊藤綜合醫院院長的掌上明珠正是東方集團的總裁夫人,因此雙方來往密切,並不囿限於醫療服務關係。所以縱是從醫院打來的電話,亦無須大驚小怪啦。

“梁伯嗎?你好,我是楊川儀。”她優雅的嗓音不疾不徐,臉上掛著一徑的楊氏招牌笑容,從容不迫。

就在這時電梯門突然“當”的一聲,將所有人的視線拉回。

“副總裁早安!”眾小秘書們立刻回過頭去,露出微笑,朝走出電梯門的人恭敬地大喊。

那是一道英氣挺拔的身影,剪裁合宜的深灰色亞曼尼西服,將他修長高大的身形襯托得淋漓盡致,足以媲美世界級男模特兒;俊中帶冷的陽剛臉孔十分有型,懾人的黑眸仿佛能洞悉一切,自然天成的領導氣勢,在他身上顯而易見。

無疑的,來人正是東方集團的副總裁——東方令駒。

“嗯!”他輕輕地朝眾人點了一下頭,令人癡迷的冷酷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修長大腿一跨,往他的辦公室走去。

小秘書們的視線不敢追隨,只能偷偷地輕瞄,

要知道,她們這位副總裁的脾氣不但壞,而且討厭人家盯著他看,為了保住飯碗,她們還是小心謹慎點好。

東方令駒在走過楊川儀身邊時,狀似不經意地一掃,在發現自己這位厲害的秘書拿著電話,臉上竟然失職地缺少了楊氏招牌笑容,反而憂心仲忡時,疑惑隨即染上他的黑瞳。

“楊秘書,有事嗎?”渾厚好聽、卻沒有感情的冷調聲音,正是出自這位令人神魂顛倒的男人口中。

楊川儀在東方集團工作已有十多年的時間了。從小小的總務處助理爬到今天的位置,從以前東方集團的老總裁到現在的東方令駒,總共跟過東方集團的三代領導人,可謂東方集團的幕後功臣之一。

這可不是人人做得到的,自有她一套生存法則。

她深信微笑也是必備的工作能力之一,所以在她臉上,不管生氣或難過,永遠都能夠找到一徑的楊氏招牌笑容。而現在這種傻愣的模樣,實在少見,莫怪東方令駒會懷疑。

“副總裁,那個……梁伯從伊藤醫院來電,說老總裁他……他人在醫院。”楊川儀困難地指著電話道,實在難以相信平時看來健康硬朗的老總裁竟然會無緣無故地躺在醫院裏。

“什麼?”東方令駒冷酷無表情的臉上總算出現了變化,他眉一皺,當機立斷下令道:“楊秘書,幫我延後今天所有的行程。”

“是!”

交代後,修長的身影猶如一道旋風,一下子又消失在電梯門前。“老總裁出事了?”

“不會吧!他上回舞會還大跳踢踏舞,說是剛學的最新流行舞步。”

“就是啊!之前他看到社會掀起的‘棒球熱’,還告訴我說他以前也是棒球校隊,嚷著要籌組一支老人棒球隊去比賽哩!真想不到他竟然……”

眾小秘書們你一言我一句地熱烈討論起來。

“叩叩——”楊川儀突然敲了敲桌面。“九點,上班時間到了!”她提醒著。

小秘書們不敢再多說一句,但是二十七樓的氣壓,也因此變得十分低沉。

命傘令

伊藤綜合醫院

這所超大型的綜合醫院,是由日本伊藤家族來台設立的,樓高六層,占地數千坪,十分具有規模。院內設置除了一般的內科、外科、婦產科、整形外科……等等外,最特別的還是設立在隔條馬路對面,專司負責醫治些小動物的獸科,也因此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綜合大型醫院。

在這間超大型的醫院裏,除了醫療外,另設有豪華的大型餐飲部,其內裝潢高雅清淨,決不亞於外頭一般的飯店餐廳。主要的顧客群除了醫生、護士外,病患及其家屬自然也囊括在其中:

現下,在餐飲部的一處,有幾個人皺緊了眉頭,其中還有人忍不住哭啼。

“好了好了,鈺姿,你就別哭了,浩司是腦科的權威,沒有人比他更行的了,你只管放心吧!妮丫頭一定不會有事的。”說話的老人已有七、八十歲了,雖然滿頭白髮,但整個人紅光滿面、目光瞿鑠,看來健康得足以活到一百歲。

他口中的浩司,正是伊藤綜合醫院院長之子伊藤浩司,同時也是腦科方面的權威醫師。

“uncle,謝謝你。”洪鈺姿感謝地道,但臉上還是掩不住做母親的傷悲。

沒想到女兒竟然以這麼激烈的手段來懲罰她這個失職的母親,真是殘忍啊!

“都喊我uncle了,還這麼客氣做什麼?”這位笑容滿面的老人,正是東方集團的老總裁、東方令駒的爺爺,東方烈。

“uncle,我相信伊藤醫師會做最好的處置,可妮妮至今還未醒來,而且……而且我最擔心的是那孩子十分頑強,在美國交了不少壞朋友,那群人抽煙、喝酒就算了,還吸大麻,甚至飆車。唉!這回就是這樣闖下禍端的。我真擔心妮妮……”潘豪看著淚眼汪汪的妻子,心中有無限感慨。

幸好當初潘妮連人帶車跌人的是爛泥田,要不然恐怕早已小命難保。

這孩子,真是太胡來了。

“別擔心,妮丫頭的性格或許是剛烈了些,但還只是個孩子嘛!多給她點時間,她會想通的。”東方烈安撫道。

“多給她一點時間?”一直靠在潘豪身邊的女子臉色有些慘白,不願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她已經等得夠久了。

現場的幾人,包括一直默默守在洪鈺姿身邊的男子,全都神色頹然。誰都知道潘妮那小妮子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層出不窮的意外,已經讓他們膽戰心驚極了,尤其這一次還如此嚴重。

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下次、下下次……

幾年前,潘豪和洪鈺姿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原本想和平的分手,各自尋求幸福,但因獨生女潘妮的強烈反對,愛女心切的他們只好維持著原來的婚姻關係,但私下兩人已從愛情轉變成友情,也幸運地各自找尋到喜歡的另一半了。

奈何潘妮就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對於父母喜歡的物件都相當排斥,為了討好她、讓她接受這個事實,大家可說是心力交瘁。

“別這樣,放輕鬆點。”東方烈臉上掛著笑容,試圖打破這沉重的氣氛。“總是有辦法解決的。”

“辦法?”站在潘豪身邊的女子沈怡歎了口氣。“唉!如果我們有老太爺一半好就行了,可惜我們都太失敗,四個大人竟然照顧不好妮妮一個,實在是汗顏。”

東方烈只有一個獨生子,可惜和媳婦兩人因飛機失事而早亡,留下三個年紀幼小的兒女,都靠他獨自一人扶養,如今這三個孩子個個出色,怎不叫人欽佩?

“哪里哪里!不敢當。”提到三個寶貝孫兒們,東方烈雖然口中謙讓,但眉飛色舞的神情,誰都看得出他的驕傲。

“別客氣,誰都知道您那位孫大公子東方令堯是個出色得不得了的獸醫,多少奄奄一息的小動物到了他手上,馬上生龍活虎。”沈怡道出了這個事實。

東方烈頗為尷尬地一笑,雖然東方令堯在醫學方面相當出色,但是那小子放著東方集團總裁的位置當副業,怎麼看都令人生氣。

“另外更不能少提的,是您那位孫二公子東方令駒,年紀輕輕就能領導整個東方集團,運籌帷幄、精明果斷,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商業人才。”

東方烈暗自點頭,無疑的,幾個孫兒當中最出色耀眼的要屬老二東方令駒了,這小子的確能力非凡,有他當年創業的氣勢。只可惜他什麼都好,就是成天繃著一張寒冰臉,叫人吃不消。

“還有您那孫三小姐東方令薇,真是個清秀可愛又有禮貌的小護士。剛剛看見她,她還開心地跟我們打招呼,如果妮妮也這麼笑口常開就好了。”可惜那潘大小姐十分吝嗇,連個微笑也不肯施與。

東方烈撇撇嘴,不敢認同。

唉!那薇丫頭在外人面前總是裝出一副乖寶寶模樣,天知道她骨子裏根本沒半根安靜骨頭,十分淘氣、又愛整人,連他都招架不祝這世界上,除了東方令駒外,恐怕沒人管得住那丫頭了。

這麼想來,東方令駒的缺點也沒那麼嚴重了,至少寒冰臉可以整治那個小鬼,呵呵——

“其實他們的出色,多半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我可不敢居功。”身為人家的爺爺,沒道理吐自己孫子、孫女的槽吧!

“老太爺真是客氣。”沈怡真摯地道。

“是啊,uncle謙虛了,其實我們早該跟您請教請教的。”洪鈺姿認真地道。

“對啊!如果早點找uncle商量,或許妮妮今天就會像小薇一樣可愛、懂得體諒人了。”潘豪惋惜地道。

東方烈被捧得心花怒放、陶陶然的。

“這樣吧!如果你們管不住她,不如就把她交給我吧!”

“什麼?那怎麼成?不好意思麻煩uncle您。”潘豪連忙推讓。

那可是他寵愛的獨生女,雖然頑劣,但還是留在身邊安心些。再說出了這樣可怕的意外,他早就決定要盡力爭取到女兒的監護權,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了。

“你們說的是什麼話?除非你們希望她繼續和那群不良少年們鬼混、繼續出事,否則將她留在臺灣,隔絕那些壞朋友,是最好的安排了。”東方烈就不信那妮丫頭會比他家薇丫頭要頑皮。

眾人無語,誰都不敢否定他的話有幾分道理。會執意讓她回台治療,除了看中伊藤醫師在腦科方面的權威外,另一個重點正是想要隔離潘妮與那群壞朋友。

“不用擔心,有uncle在,一切搞定,呵呵呵——”

四個大人竟然搞不定一個小女孩,也不怕笑死人,他倒要看看那妮丫頭有多厲害。

屆時,肯定要讓這群人更加崇拜他,呵呵呵——

@@@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匆匆地走進伊藤醫院,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裏,還是顯得鶴立雞群。

那人正是方從東方集團大樓趕來的東方今駒。

“二哥?!”一身潔白俏護士裝扮的東方令薇甩著兩條長辮子,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那張甜美的臉蛋露出詫異,靈動眸子一眨,確定自己沒看走眼後,她趕緊迎上前去。“二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現在是上班時間那,她這有工作狂的二哥竟然會出來閑晃,還晃到醫院來?真是不可思議。

“你不舒服是不是?要不要我替你掛號?”她擔憂地問。

她目前是某護理技術學院大二的學生,正在醫院實習。

“小薇,別開玩笑了。”東方令駒冷酷的表情並沒有在見到妹妹後融化,他正色地問:“爺爺呢?他在幾號病房?”

“喔!原來二哥是來看爺爺的,你真是孝順。”她討好的精靈表情上有抹邪黠的笑容。“但是爺爺他並沒有……”

“說重點,告訴我幾號病房。”東方令駒是個實事求是、言簡意賅的人,他沒辦法接受妹妹那種聊天式的說話方式。

東方令薇吐了吐舌頭。“五二OO。”

像是一陣煙,東方令駒一下子消失在電梯門板前。

“急什麼呀?二哥幹嘛老是一副趕飛機的樣子?”她真是不明白,靈活的大眼睛轉了一圈,突然掩住唇。“糟糕!我……我忘了告訴他病房裏住的不是爺爺耶!”

一想起東方令駒那冰酷的眼神,她決定還是先溜為妙。

&&&

由於東方集團和伊藤醫院的關係密切,因此東方令駒對這所醫院並不陌生,很快地找到了五二OO號病房。

他輕輕地敲了兩下門後,立刻推門而人。

“爺——”他的聲音戛然停止。

銳利峻冷的黑眸接觸到病床上的人,突然愣祝

不是——那床上的人並不是他那早已年過半百、髮鬢斑白的爺爺,而是個年輕的女孩。

那是張蒼白到近乎沒有血色的臉蛋,她的周身纏繞著許多的繃帶,尤其是頭部。除此之外,身上、手上還插有各式各樣的管子,旁邊則是一台正閃動不已的醫療儀器……

瞧她泛白的唇緊抿,似乎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而緊皺的眉頭,更是說明了她的處境。

那種孱弱無助的楚楚模樣,他的心竟然為她一動——他可憐她。

如此花樣年華,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孤零零地躺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呢?還有,她的親人哪里去了?為什麼只有她孤單地躺在這裏?身邊竟沒人照料……

不!不對。

東方今駒,你是來探視爺爺的,走錯了病房就該儘快離開,醫院裏的生老病死是常態,何必為一個陌生人擔憂?

“……呃!”

在他轉身想走之時,病床上突然傳來一道痛苦的申吟。

朦朧間,潘妮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灼灼的目光注視著她,那是個男人。

男人?!

是爸爸嗎?他來看她了嗎?

東方令駒看見她長長的眼睫一眨,水亮的眸子慢慢張開。

那是一雙染滿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哀愁雙眼,就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無處可訴,緊緊地勾住了他的腳步。

“爸……藹—”她好痛,她的頭好痛、好痛,怎麼會這樣?誰來救她。

她忍不住捂住頭,苦苦申吟出聲。

東方令駒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只知道眼前這女孩十分痛苦,任何人在這種時候都有義務要幫助她一一縱然他只是走錯了病房。

“你不舒服嗎?我替你找醫生來。”聲音依舊沒有注入多少溫度。“……不,別……走!”潘妮慌急地道。

是做夢嗎?她怎麼看見爸爸一直往後退,一副想走的樣子?

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惜他離她好遠,怎麼也抓不著。

不,爸,不要走,不要去找沈阿姨,我討厭她,我只要你跟媽媽在一起,難道我這個平凡的要求,你也做不到?那你為什麼要口口聲聲說愛我?疼我?她在心裏不斷呐喊,可惜怎麼也喊不出聲音來。

“忍耐一下。”看她眼眶盈滿了淚,真的很痛苦的模樣,東方令駒當下毫不遲疑地轉身往門邊去,決定幫她找來醫生。

“別走——”

東方令駒一回頭,那情景令他平靜無波的心也忍不住一顫。

那女孩竟然有半個身子跌在病床外。

“想自殺也得等我走後,我可不希望成為頭號謀殺嫌疑犯。”他譏諷地道。趕緊上前扶著她,幫她躺回病床。雖然口氣有些重,但動作卻是無比的溫柔。

他知道這脆弱的女孩,無法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潘妮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捉住他了,她總算留住爸爸了。

她要告訴媽媽,這一次絕對不讓他走,她不要他們一家人再分隔兩地。

兩人靠得如此近,潘妮順勢將他緊緊纏抱住,投入他懷裏。

好溫暖、寬闊的懷抱,那種脅迫的氣息,和爸爸的似乎……有些不一樣。

但不管了,她不要他走,他必須留下來。

“你……你在做什麼?”東方令駒全身一僵,他最討厭女人粘在身上,尤其是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他試圖掙脫她固執的雙臂,卻不敢太用力,怕傷了她。

“爸……爸……”

東方令駒愣住了,他沒聽錯吧?

“你……別走,別……離開我和媽媽。”潘妮慌亂失措地用著頗啞的嗓音急嚷,手也越抱越緊。

這寬闊的胸膛帶給她無限安全感,她不放,她不讓他走。

爸?東方令駒聽清楚了,也停止了掙扎。

他有這麼老,老到足以當她的爸爸?

見鬼了,她竟然將他當成她爸爸?

從沒遇過這麼怪異的事,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潘妮沒注意到他的心思百轉,逕自氣若遊絲地繼續說:“爸,我……不喜歡鍾叔叔,也討厭沈阿姨,我不要他們來代替你們的其中之一,不要,我不要……”

那帶著哽咽的語氣,引人心酸。

一滴淚水突然滑落至他的手掌,引起他渾身的震撼。

“別哭。”下意識裏,他安慰道。

“別離開我,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就像個愛撒嬌的小女孩,她抬起一雙淚汪汪的蒙隴眼眸,注視著他。

這樣的孤單無助,渴求親情的模樣,強烈地震撼了他的心,讓他回想起那段往事——

原本的掙扎,慢慢地化為一波柔情。他伸出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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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一年,東方令駒只有九歲,他跟著父母送大哥東方令堯到機場,那是班飛向日本的飛機。

他看著哥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吵著不肯上飛機,直到管家將他抱走,他還不懂哥哥為什麼那麼愛哭、那麼不勇敢,只是去“幾天”日本而已,能去日本玩多好啊,他也很想去呢!

隔年的夏天,他終於明白了個中的道理——在他也被強制送往英國的時候。

此去並非他所認定的去“幾天”,而是無法預估歸期。

他還記得在機場時,他強烈地質問著父母為什麼要那麼狠心地送走他和哥哥,父母竟然還含笑著回答——希望他們能夠學習獨立。

獨立?為什麼他要學習獨立?當別的小朋友都賴在父母身邊受盡呵護時,為什麼他們家的孩子就必須學習獨立?

一定是這樣的,他父母根本就討厭小孩,所以才會執意送走他和哥哥,毫不留情。

在飛機上,他孤單又無助,狠狠地哭了一常他發誓不原諒他們。

此後不管放多長的假、或父母如何地哀求他,他就是不肯回臺灣一步;就連多了一個妹妹,他還是堅持己見。

東方夫婦不得已,只好每年都親自飛到英國看他,聊慰思子之苦。

沒想到……就在他十五歲那年,飛機出了事,而他的父母再也無法來看他了,從爺爺的口中,他才漸漸瞭解事情的始末,可惜追悔已經來不及了——

東方令駒伸出大手輕拍著這無助的女孩,將自己鮮少展現的熱情傳遞給她,希望她能感受得到,別再這麼痛苦。

一室的溫暖和諧,潘妮擔憂的心總算平靜下來了。

東方令駒輕輕掙脫她的手,讓她慢慢躺下來。

“別走。”潘妮緊張地急急拉住他的手。

看得出來她方才力氣用盡的疲累,東方令駒難得露出溫和的表情。

“睡吧!”

溫柔低醇的嗓音,撫慰了她身體和心裏的痛,她真的累了,頭也很暈,就這麼偏個頭再度昏睡過去,但固執的小手,仍緊抓著他不放。

他就這麼任她拉著手,待確定她睡去後才離去。

不料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打破了這一室的安詳氣氛——

“啊!你……你是誰?你是哪里來的?誰准你闖進來?你這狂徒——”潘豪在見到病床前的情景後,忍不住發飆,上前欲揪住那陌生的男子。

“唉呀,誤會、誤會。”東方烈眼帶笑意,趕緊阻止道。“阿豪,他是我的孫子東方令駒,不是什麼狂徒。”

“東方令駒?”眾人這才看清這高大俊朗,卻又帶點冷凝氣質的男子。

他就是目前東方集團的領導人東方今駒?雖然早知道他年紀不大,但是還是無法避免地震撼了一下。

“爺爺?”東方令駒不顧旁人,直接將視線對上老人的臉。“您看來紅光滿面。”他的語氣有些冷肅。

“哈哈!你怎麼來了?”東方烈咧開一抹笑。“噢!我知道了,一定是老梁那愛大驚小怪的傢伙告訴你的。”

“他說你在醫院。”東方令駒陳訴這個事實。

“我的確在醫院啊!不過我是來看妮妮的。”東方烈的表情多無辜呀!如果說他真是有些怕了孫子這張千年寒冰臉,會不會讓人笑啊?“妮妮你知道吧,小時候你們曾見過面的。”

“妮妮?”原來病床上的女孩叫妮妮?

看爺爺的表情,她……該不會就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吧?

東方令駒含疑的黑眸直直地望著病床上的女孩,想從她臉上找出當初那個小小跟屁蟲的影子,只可惜怎麼也看不出來。

果真是女大十八變哪!

“來來來,我替你們介紹一下。”東方烈熱情地道。“這位是潘叔叔、那位是你潘嬸……”

“還是叫我洪阿姨吧!”洪鈺姿插口道,畢竟她和潘豪都協議要離婚,只是礙在女兒這關而已,潘嬸嬸的稱呼並不妥。“令駒,將近二十年不見,真是歲月不饒人。轉眼間,你已經大到可以獨當一面、成就非凡了,相信小倩他們在天之靈,一定會感到很欣慰的。”

小情是東方令駒母親的名字,她們倆不但是同學,而且還是親近的手帕之交。

當年東方夫婦奉了東方烈的命令到美國為東方集團開疆辟土,成立新的分公司,而潘豪和她正是東方夫婦的得力助手。

兩家人相處和諧,只可惜在東方今駒八歲那年,因為東方奶奶病逝,東方烈因此傷心了好一段日子,東方夫婦見分公司日漸穩固,才急忙回台坐鎮。

不過兩家的聯繫並未因此中斷,還時常往來,直到東方夫婦出了事,才漸漸疏遠。

東方令駒想起來了,難怪覺得眼前這對男女看來有幾分熟撚,原來是小時候時常來往的潘叔和潘嬸。

但從方才潘妮斷斷續續說出的話,和目前他們這對夫妻身邊都各自有人的情況看來,不難判斷這是怎麼回事。

“幸會!”東方令駒客套地說完,轉頭面對東方烈。“爺爺,既然你沒事,那我公司還忙,先走了。”

“阿駒,既然都來了,不如乘機放個假吧!”東方烈好心地提議。

可憐喔!這個孫子什麼都好,人也十分孝順,瞧!一聽見他病了就立刻放下手邊工作前來,便足以證明。可惜那張千年寒冰臉還是一樣的僵硬,而且還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實在令人心疼呢!

“爺爺。”東方令駒可沒空陪老人玩耍。“對了,剛才妮……她有醒來過,我想若你們無法照顧她,就請幾個特別護士輪流照顧吧!”他指了指病床上的人。

當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她身上時,明顯的看到她眼睫一顫——她醒著嗎?但為何不睜開眼呢?明明她是那麼地渴求父母的關懷啊!

湛亮的黑眸看了看潘家夫婦身邊的男女,突然有些明白了,不過這卻不是他該管的事。

他客氣地再度和眾人頷首,轉身離去。

“妮妮醒來過?”沒想到他們才出去用餐一下子而已,寶貝女兒竟醒來過了。潘豪開心地移上前去,小小聲地喊:“妮妮,我是爸爸。”

床上的人一動也不動,就如他們最早送她來時的樣子,絲毫無轉醒跡象。

“唉!妮妮……”潘豪心疼地喊。

“好了,別吵她了,我們有話出去外面談吧!”洪鈺姿轉身往外走。

眾人也陸續地走出了病房。

在病房門合上的刹那,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來。

這是哪里?為何觸目所及的全是一徑的白色,而且鼻端傳來的也是醫院才有的藥水味……

醫院?她在醫院裏?

強咬著下唇,忍耐頭上傳來的陣陣劇痛。

清醒了,她完全地清醒了!

就是因為清醒、她才無法像剛才迷迷糊糊時一樣毫無顧忌地靠在父親的懷裏,真切地訴說出心底的話。

父親懷裏……不,她知道,剛才那個人並非她爸爸,可那個人是誰?為何願意縱容她,借她一個懷抱?

聽他的聲音感覺很冷淡,可無庸置疑的,他的懷抱卻十分溫暖,讓人留戀——

是同情她嗎?不!她才不需要父母的擁抱,他們兩個自私鬼,只懂得自己的快樂和幸福,而忽略了別人的感受,她討厭他們。討厭、討厭……

她這麼可悲,連個陌生人都同情她?!

晶瑩的淚珠再也無法強忍,無聲地順著腮邊滑落。

“藹—”疼痛欲裂的傷口,讓她無法再強忍地喊出聲。

而同時守在外頭的人也趕緊推門而入,包括醫師在內——

&&

當潘妮再度醒來時,身邊圍繞了許多人。

“妮妮、妮妮醒來了。”潘豪趕忙問。“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訴伊藤醫師,他會治好你的。”

一個年輕爽朗、穿著醫師服的男子含笑走了過來。

“美麗的小姐,請讓我來為你檢查一下。”伊藤浩司俊俏優雅的臉上掛著親切笑容,開始為她診斷。“還有哪里不舒服呀?”

“妮妮,你說說,快告訴醫師你哪里不舒服啊!”洪鈺姿趕忙催促。

潘妮不馴的靈眸朝在場的人一掠,很快又別過視線。

“我很好。”聲音極其冷淡。

“很好?”伊藤浩司忍不住搖頭。“看來潘小姐的抗壓力很強喔!”

任何像她這樣頭部受到重擊的患者應該都是叫苦連天的,而他也明明看見她額心直冒冷汗了,還嘴硬地說自己很好,真令人詫異。

“放心吧!我不會隨便幫你打針的,你不用害怕。”該不會是怕打針吧!呵呵!伊藤浩司好玩地猜測著。

“醫師,我女兒到底要不要緊?”潘豪關切地問。

“放心,她這麼年輕,恢復力也很好,我保證她很快又會生龍活虎了。”伊藤醫師診斷過後,笑著道。

“是嗎?”但是女兒的臉色一直很蒼白啊!真的不要緊嗎?

疑惑寫在眾人心中。

“伊藤醫師,四○七二病房的病人醒來了。”一個小護士急忙來通知。

“抱歉,我先走了,有情況再通知我。”伊藤浩司歉疚地道。

“麻煩您了。”

“哪里。”伊藤浩司和身邊的護土很快地離去。

現場只剩下潘家夫婦和各自的另一半,還有一直陪著他們的東方烈。

潘妮強烈地感覺到不對勁,這裏的一切是她所不熟悉的,她敏感地察覺,似乎……連空氣也不太一樣。

“這是哪里?”她發出了疑問。

“醫院啊!妮丫頭,你這次禍可闖大了。”東方烈直言道。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潘妮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誰?”

“妮妮,我跟你介紹一下,他就是東方爺爺,我以前曾跟你提過的,小時候你也曾住過他家。”潘豪趕緊道。

小時候?多小?她已經不復記憶了,對這老人完全沒有印象。

東方爺爺是嗎?這幾個字突然竄進她腦裏,加上所有人都說中文……中文?對了,放在身邊的塑膠袋和水果包裝盒上都寫著中文,這意味著……

“這裏是臺灣?”她突然尖銳地問。

“……是啊!”幾個大人臉色都變了。

洪鈺姿趕緊解釋道;“妮妮,其實方才那位伊藤醫師是腦科權威,而你的腦部受到嚴重撞擊,需要良好的治療……”

媽媽還說了些什麼,潘妮已經聽不下去了,她只知道自己現在身處在太平洋的另一端,而從他們心虛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們不懷好意。

是的,是心虛。從她的父母和兩個妄想成為他繼父繼母的男女臉上,她可以清楚地發現他們不安的神情。

他們就要拋下她了,他們決定不管她了嗎?

她的心裏突然湧上一陣酸意。

“……妮妮,我們這麼做並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胡思亂想。”洪鈺姿瞭解女兒,知道她不願正視的眼神,是在責怪他們。

“我很累了。”她拉起棉被蓋住自己的臉。

“累?”潘豪著急地道。“等等!妮妮,你還沒吃東西呢,再累也要先吃一點東西,爸爸特地幫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海產粥,你快來吃。”

潘妮一直躲在棉被裏,不肯出來。

“妮丫頭,你爸媽都很關心你。”東方烈看不過去地道。

潘妮依然故我,不理不睬。

他們才不關心她,他們全都是自私鬼、假惺惺,她才不接受這種惺惺作態的關心。

¥¥¥

他們一家,一直就這麼僵持著。

潘豪和洪鈺姿,甚至他們身邊的另一半,一直競相討好潘妮,希望能獲得這小女子的一點回應,可潘妮始終都是冷冷淡淡的,對眾人的關心視而不見,活像跟全世界都結了仇,整天繃著一張臉。

潘豪和洪鈺姿因此而暗自神傷,難過得不得了。

“別難過了,小孩子嘛!無意中換了個環境,難免耍耍脾氣。”東方烈趕忙安撫著。

“uncle,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洪鈺姿無助地道。

女兒沒錯,可他們做父母的想要尋求自己的幸福也沒錯吧!為什麼會弄成今天這種局面呢?她實在擔心。

“放心吧,依照計畫將她留下來,我保證還給你們一個健康開朗的女兒。”其實在見識過潘妮的頑強後,東方烈也沒了把握,但他不認輸,總要試試看才行。

幾個人商量過後,最後終於同意了。

“uncle,妮妮就麻煩你了。”

“說的是什麼話?這麼客氣,當不當我是你們的長輩?”東方烈笑道。

東方家的祖宅就要有新成員了,希望這女孩的加入,能為岑寂已久的祖宅注人些活潑生動的氣息。

對了對了,就打個電話通知孫子和孫女們回家吃頓飯,大家團聚團聚,熱鬧一下吧!

好主意,呵呵呵——

¥&@

東方集團的副總裁室,裝潢十分簡便舒適,沒有太過奢華的設計,和其主人一模一樣。

東方令駒像以往一樣坐鎮其中,手上拿著新產品的設計報告,犀利的目光則注視著眼前的電腦螢幕,分析新產品的模擬外型。

突然,桌上的電話響起,秘書楊川儀的聲音隨即傳來——

“副總裁,老總裁一線。還有,十分鐘後要開會,別忘了。”

東方令駒皺起眉,他工作時非常不希望人打擾,但打電話的人身份不同,讓他不得不接電話。

“爺爺,你有十分鐘時間。”他用沉靜無波的聲音道,毫不浪費時間,說話時,眼睛還盯著螢光幕看。

“你小子說的是什麼話?好歹我也是你爺爺,你就這麼對待我?每次打電話都跟我限時間,我是你爺爺礙…”

“還剩八分鐘。”東方令駒轉動手指,邊控制滑鼠邊報時。

“八分鐘?阿駒,八分鐘不夠我說,我……”

“七分鐘。”

“好好好,算你狠,我養你這麼大,你就這麼回報……”

“六分鐘。”

“算我怕你了。”電話那頭的東方烈像是感染到那種分秒必爭的緊張氣氛,不敢再繼續哈啦了。“我直說了,今晚你回祖宅一趟,我們全家吃個飯。”

“今晚我有應酬。”

“推掉。你養那群經理、公關是好看用的嗎?連一個晚上時間也不能撥給我,你知不知道老是一個人吃飯有多寂寞,我……”

“爺爺。沒時間了。”他警告。

“好好好,死小子,妮妮要出院了.我打算為她慶祝,你今晚非回來不可。”東方烈下了最後通碟。

“爺爺,別為難我,有空我會回去吃飯的。”

“但是……”

“時間到了,爺爺,我再打電話給你。”東方令駒強調最後一句話,而後掛上話筒。

這同時,美麗高雅的楊秘書噙著一貫優雅的笑容,準時推門進來。

“副總裁,該去開會了。”

“OK!”

&&

“可惡可惡!”東方烈在電話那頭氣得跳腳。

大孫子東方今堯飛到日本去開研習會;二孫子東方令駒工作忙;小孫女東方令薇要實習,沒時間!

沒空、沒空……

全天下的人都沒空,就他一個可憐的老人最閑了。

嗚嗚嗚!幸好還有個甜美的小女生作伴,要不然可真是“晚景淒涼”呀!

推開門,盼望迎接他的是一張粲笑如花的青春臉龐,但事實總是殘酷的。

潘妮白皙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她滴溜溜的眼眸懷疑地在他周身探望。

可惜她失望了,來人除了和藹可親的東方爺爺和他的管家梁伯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東方烈當然知道她心裏的意思,這倔強的女孩,雖然嘴裏強硬,但誰都看得出來,她其實比誰都要在乎她父母。

“來!漂亮的玫瑰花,送給我最漂亮的小天使妮丫頭。”東方烈一早就要梁伯去花市替他買來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相信任何年紀的女人都逃不過鮮花攻勢,好歹也會露出一抹笑容來的。

只可惜,眼前這小女孩似乎和他那孫子東方令駒有得拼,天生缺少笑腺。

“謝謝。”潘妮接過花,淡淡地道。

“咳!”怎麼會這樣?今天日子有這麼差嗎?還是他人緣不夠好,笑容不夠親切?東方烈十分哀怨。“要出院了,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潘妮垂下眼簾,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我……”爸媽兩個字實在怎麼也說不出口,她悶悶地問:“他們呢?”

“他們?你說誰啊?”真是倔強的可以了,連爸媽都不肯叫。東方烈故意佯裝聽不懂。

“就是……”他是故意的!潘妮可以百分百確定。“不來就算了。”她輕跺了一下腳,顯示自己的不滿。

“哦!你問你爸媽?他們回美國去了。”

“什麼?”潘妮手上的花突然掉下,血色從她俏麗脫俗的臉上消失。“別這麼緊張,是我強把你留下的,你這麼漂亮可愛,東方爺爺真的好喜歡你,而且你的傷勢也還沒痊癒,所以我跟你爸媽討個人情,將你留下來作伴,你不會怪我吧!”東方烈趕緊解釋。

不!才不是這樣,他們一定認為她是個累贅,故意丟下她不管了,他們一定早就有這種想法,否則好端端的為何要把她送到臺灣來治療。

父母不要她了,他們仍決定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顧她的感受了……

淚意湧上眼眶,她別過臉去,猛眨了眨眼,倔強地不讓眼淚落下。

沒關係,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有什麼了不起?

他們不要她?她也不要他們了。

“妮丫頭,別難過,東方爺爺很好相處的,我保證不會虐待你。”他舉起手作童子軍的發誓狀,故意逗她。

可惜她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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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東方家的祖宅位於陽明山上。

推開精雕樓空的黑色沉重鐵門,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座人工噴水池。那噴水池中央站著一個淘氣可愛的尿尿小童,水裏還養了幾條金鯉。在陽光的照耀下,金鯉的顏色顯得十分漂亮閃耀。旁邊有座溫室,依稀看得到裏面植了不少花。

潘妮跟著東方烈下車,走進一棟純白色的歐式建築。

這棟房子樓高三層,占地約有百來坪,從外表看來完全是純然的歐式風格,沒想到推門而人,迎面就是一座非常 古典的紫檀大理石屏風。轉過屏風,客廳上的擺設也全然古色古香,有象牙鑲嵌的黑檀木櫃、黑釉底描金花瓶、桃花心木製成的桌子……

整個房子看來氣派豪華,宛如時空錯亂,走人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東方烈穿著一身最愛的唐裝,走來走去,一直十分亢奮,都將近七、八十歲的高齡了,忙了一早竟也不覺得累。

他當然開心啦!祖宅裏已經冷清好久了。

原本這裏除了他,還有三個活潑年輕的孩子,可惜大孫子東方今堯娶了伊藤家的小女兒伊藤月紗後,就搬出去自立門戶了;二孫子東方今駒是個標準的工作狂,一天當作兩、三天用,以往常常睡在公司裏,後來直接在公司附近買了層小公寓住下,鮮少回來;而小孫女東方令薇則因為念書的關係,必須住校……

如今這座冷清許久的宅邸,終於注入新的生命了,怎不叫人興奮。但是高興歸高興,可不能累壞了他的小客人、畢竟她才剛從醫院回來。”

“妮丫頭,你累了吧!我先帶你去你自己的房間。”

“老爺,我帶潘小姐上去就可以了。”梁伯體諒他年紀人,提著行李建議道。

“不用了,我這把老骨頭還走得動。”東方烈呵呵笑著,親自帶著小客人走上三樓,推開了其中一間房門。“看看喜不喜歡!”

這房間又和客廳的擺設全然不同,洋溢著歐式風情。

整個房間呈現粉紅色調;粉紅色的衣櫃、粉紅色的桌椅,還有一張粉紅色的大床,床上還放著幾隻時下流行的玩偶……

“喜歡嗎?”東方烈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潘妮不置可否地走了進去。

喜不喜歡又如何,反正她是個爸爸不疼、媽媽不愛的人,有人肯收留她,她應該感激涕零的,不是嗎?

東方烈逕自將她的行徑解讀為喜歡這間房間。

“喜歡就好,來來來,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吃午飯的時候,我再讓人喊你。”這丫頭太安靜了,這回來的一路上半句話也不吭,讓他很不習慣。

要知道他家那薇丫頭,一張嘴簡直比機關槍還利,可以吵死人。

大概她真的太累了吧!東方烈和送行李上來的管家梁伯轉身將門帶上。

“謝謝你。”在關上房門前,潘妮輕聲地道。

“什麼?”東方烈似乎聽到她說了句“謝……”的,他想聽得更清楚些。“妮丫頭,你說什麼?”

潘妮赧然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搖搖頭。“沒……沒什麼。”

這丫頭!明明感激的,為什麼不肯再說一次滿足一下老人的虛榮,就像她從不肯對父母假以辭色,卻是真心的關切著他們一樣。

嘴上不饒人的丫頭,恐怕註定了是要吃點苦的,誰也幫不了她。但願她能儘早由死胡同裏走出來,恢復她這年紀該有的活力呀。

¥¥¥

其實祖宅裏的人口十分簡單,除了主人東方烈外,就只有管家梁伯夫婦和負責開車的老唐夫婦。他們這兩對夫婦都是東方家的忠心老仆,從年輕時服務到現在,幾人的感情好得如同自家人,彼此開玩笑是常有的事。

兩對夫妻的孩子們也都各個受到東方家的栽培,如今都任職於東方集團,輔佐目前掌管東方集團的東方今駒。

這種數十年下來的交情實屬難能可貴,整個家裏十分和樂。

可惜潘妮感染不到這種氣氛,她滿心的埋怨,父母竟然這麼狠心地將她丟給一個不認識的老爺爺照顧,這算什麼?

雖然老爺爺對她很好,這家裏的每個人也對她很尊重、很好,但她總是脆弱又敏感地感覺到,所有人注視她的眼光都是充滿同情的。仿佛她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所以大家才會分外疼愛她。

不!她才不要人家同情,她受不了,受不了了……

“東方爺爺,我要回家。”潘妮手上拎著簡單的包包,走下樓道。除了吃飯外,平時她也鮮少踏出房門一步的。

“回家?怎麼,是爺爺對你不夠好嗎?”正在客廳閒聊的東方烈抬頭一看,詫異問。

“不是,這裏……這裏畢竟不是我家,我太打擾你了。”

“怎麼會?妮丫頭這麼可愛,剛好可以跟爺爺作伴,爺爺求之不得呢!”東方烈強調著。

可愛?可憐得沒人愛嗎?

潘妮知道自己的個性不夠圓滑討喜,她做不來那種阿諛奉承的事。“東方爺爺,還是謝謝你這麼多日來的照顧。”她正色地道。“你真的決定要走?”東方烈看到她固執地點頭。“那你要去爸爸那裏,還是媽媽那裏?我替你打電話通知他們……”

“不用了,我不打算去找他們。”潘妮冷淡地道。

“什麼?這怎麼行?他們將你交給我,你就是我的責任。”東方烈露出了然的表情道。“我知道,你一個女孩子陪著我們幾個老人悶了點,這樣吧!過兩天放假,我讓小薇回來陪你,到時候你會被她纏得叫救命,忙得沒空呼吸。

他怕寶貝孫女帶壞了人家的嬌嬌女,所以一直不准東方令薇回家,讓小丫頭直跳腳喊偏心哩,這全是為了這小嬌客呀。

“不用了。”

“不喜歡小薇陪啊?那再不然我讓阿堯或阿駒找個空帶你去玩玩……哎呀!看我多失職,你都來了將近一個月,還沒陪你四處去走走呢!”

潘妮知道讓東方烈口中說得眉飛色舞的,正是他的寶貝孫子和孫女,因為他幾乎照三餐說他們的豐功偉業,讓她不想瞭解也難。相較于她的父母,每每口口聲聲說愛她,但事實上呢?他們給了她什麼?

他們給了她一個破碎的家庭、將她拋棄在一個陌生爺爺家,這就是愛她嗎?她可不信!

“東方爺爺,我對旅行沒興趣。”潘妮將小包包往肩上一拋。“我走了。”

“等等!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

“不用交代什麼,他們不會在乎我的。”她道出了這個事實。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明知道你爸媽他們每天都打長途電話來關心你,是你不願接電話而已。”東方烈對此也頭痛欲裂。

沒想到潘妮比他想像中還要固執幾千倍。

“你不懂。”潘妮倔強地道。

是她自己不懂吧!東方烈知道現在多說也無益,只能想辦法將她留下來。

“不行,反正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走,我不會答應的。”受人之托要忠人之事。

當初是他信誓旦旦地接下這個任務,沒道理就這麼放棄。他會再好好地跟她說道理,讓她明是非,成為一個人見人愛的乖寶寶。

“你……”潘妮嘟了一下唇,固執道。“我會讓你答應的。”

是的,她要讓他知道自己接下的是個什麼樣的燙手山芋;不論她走,後悔的人會是他。

《《《

潘妮果然說到做到,一下子不小心踩壞了東方烈最喜歡的一張波斯地毯;一下子不經意地打破了他最喜歡的一隻骨董花瓶;甚至連他的蘭花也慘遭毒手……

“我的花,啊!我可憐的小蘭花……”東方烈瞪大眼睛,看著燒傷的脆弱花蕊,心裏在滴血。“是誰那麼狠心,竟然將花給移到外頭來曬太陽,甚至在日正當中下澆花?”

打從三個孫于長大後,東方烈的生活便失去了重心,幸好有這些脆弱優雅的蘭花陪伴。他將它們當成疼愛的孫子一樣照顧,細心呵護,還特地蓋了座溫室供養它們,沒想到它們竟然會如此千瘡百孔的出現在他面前,叫他怎麼接受?

那個狠心的人答案呼之欲出,除了家裏的小客人外,不作他人想。“是我!東方爺爺。”潘妮大方地承認,不馴的小臉上寫著跟人作對的神色。

這幾天祖宅裏簡直一團慌亂,始作捕者正是她——她是故意讓東方烈生氣,希望他能讓她離開。

東方烈喘著氣道:“妮丫頭,這些蘭花不能離開溫室的,而且你不知道中午不能澆花嗎?中午的陽光太過熾烈,留在花葉上的水經過陽光照射後,會燒壞花葉的。”

“我是故意的。”潘妮抬起頭。“你罵我,趕我走吧!”

之前她也頑皮地做了許多事,但東方烈都沒指責她,只是要她再小心一點。後來她發現他十分珍愛蘭花後,才想到要將魔爪伸向這些可憐的花。

可她沒想到東方烈竟然會那麼激動,甚至全身顫抖。

她真不應該這樣對待一個那麼疼愛她的老好人,但是她不想留在這裏,她是不得已的。

“我……”東方烈歎了口氣搖搖頭。“我不罵你,我讓你……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他話一說完,就突然倒了下去。

“老爺——”

“東方爺爺!”

梁伯和老唐趕緊將東方烈扶到他的房裏去,梁嬸和唐嬸也沒閑著,趕緊打電話找家庭醫師來,所有人又因為她而忙成了一團。

潘妮慌張失措地站在原地,什麼忙也幫不上。

她總是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所有人都為她而難過……

東方爺爺,你千萬不能有事。她在心裏真誠地祈禱著。

“潘小姐,請你別再這樣刺激老爺了,他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刺激的。”梁嬸趁著醫師診斷期間,來到她身邊道。

潘妮低著頭,認真地檢討自己是否太過火了。

“真不知道老爺為什麼要留下她,既然她想走就讓她走,省得好心被她當成驢肝肺,把好好一個家弄得烏煙瘴氣。”唐嬸早就看這女孩不順眼了。

雖然她的外表十分漂亮,但她對自己親生父母的電話不理不睬;再加上這幾天的所作所為,讓她感冒極了。如果將來兒子敢娶這種媳婦進門,她非翻臉不可。

潘妮能諒解她們為何說出這種話來,但心裏還是忍不住難過。她突然轉身往外跑——

“哎!潘小姐……”

“喊她做什麼?老爺不是說了,讓她去反省反省的嗎?”唐嬸制止了梁嬸追出去。“我們去看看老爺吧,希望他沒事,否則我一定找那丫頭算帳。”

“呃……好吧!”

@@@

東方烈在讓家庭醫師打過針、睡上一覺醒來後,又變得生龍活虎了。仔細回想,他才發現其實潘妮並沒有惡意。

她只是想要離開,才會使出這種小手段來,要不然她大可將整座花房的花全部移出來,而不是只搬了三、四盆花做做樣子。

看來是他太小題大作,那孩子恐怕被他嚇壞了!

思及此,東方烈立刻下床要找人。

“老爺,你還是在床上多休息一下吧!”梁伯趕緊阻止。

“是啊!”拗不過他們幾個,東方烈只好做罷。

“那你們去幫我找妮丫頭來,我有話對她說。”

“是!”梁嬸連忙出去找人。

可惜去了許久,連梁伯和唐家夫婦都被東方烈推出去找人,還是沒人回來回報一下,讓他不得不親自去看看。

“怎麼回事?妮丫頭呢?”

“老爺,潘小姐她……不見了。”梁嬸硬著頭皮上前道。

“什麼?”

“老爺,是我不好,我說了潘小姐幾句,她大概不高興,所以……”唐嬸一臉歉意。

現在的小孩真不得了,說個幾句也不行.唉!

“你們沒仔細找吧,她一個人,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怎麼下山?你們再去找找吧!”東方烈擔心極了。

大家這才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天色漸漸晚了,潘妮若真的跑出去了,怎能不叫人擔憂呢?

可惜大家翻遍了整個家,還是找不到人。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東方烈頗為激動地問。

“老爺,你先別緊張,我去查過了,潘小姐除了拎個小包包外,其他的行李都沒帶,應該……應該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梁嬸細心地察覺到了。

“出去走走?她又不熟路況,能走去哪里?”東方烈緊張地道。“潘豪他們那麼信任我,才將女兒交給我,我要是將她給弄丟了,怎麼跟人家交代?”

“找駒少爺吧!”每次遇到事情,梁伯就會立刻想起東方令駒。在他心目中,這位孫二少爺無所不能,而且十分孝順,相信只要有他,沒有解決不了的事。

“別提那小子了,提起就生氣,讓他回家吃頓飯,都一、兩個月了還騰不出空,哼!”東方烈氣惱地道。

“老爺,駒少爺工作繁忙,又不是貪玩,你要體諒他。”梁坤趕緊安撫,邊示意丈夫趕緊打電話求助。

“是阿是啊,現在這個年頭,像駒少爺這麼認真的人已經很少見了,看他把東方集團管理得妥妥當當,讓老爺能夠安心地享清福,這種好福氣不知道羨煞多少人呢!”唐嬸也在旁幫腔。

另一頭,梁伯已經撥通了電話,那個工作狂果然還在辦公室裏——

“梁伯有事嗎?”

“大事啊!駒少爺,老爺昏倒了”這強而有力的開場白,果然吸引了東方今駒全部的注意力。

“梁伯,你不是開玩笑的吧!爺爺的身體狀況一向很好的不是嗎?”雖然沒空去看爺爺,但他和東方家的家庭醫師一直保持著聯繫,知道他爺爺的身體狀況一向十分良好。

“老爺的身體是很好,但是最近家裏來了個令人……頭疼的女孩,唉!她把老爺的波斯地毯踩壞了;老爺最鍾愛的骨董花瓶也被她打破了;甚至老爺最喜愛的蘭花,都無法倖免……”

“怎麼會這樣?那位潘小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會那麼不小心?”東方令駒皺起眉頭,他瞭解梁伯口中的東西對他爺爺的重要性。“什麼不小心?那位潘大小姐是故意的。”

“故意?”東方令駒眯起眼。“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腦海中依稀記得當初躺在病床上那個楚楚可憐的身影,她會故意做出這些事來?為什麼呢?

他相信其中必有緣故!

“老爺不准我們說,老爺他……他一直都覺得潘小姐不是故意的,但是哪有這麼巧的事,而且還接二連三……對了,駒少爺,我可沒造謠,連潘小姐自己都承認了呢。”

“那爺爺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很擔心,煩惱得吃不下飯。”

“又怎麼了?”“那位潘小姐失蹤了,當初是老爺留下人家的,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的父母交代了。”他說出了重點。“駒少爺,你快派些人去幫忙找吧!天色都暗了,她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實在叫人擔心。”“放心吧!梁伯,我會找到她的。”

聽到東方令駒強而有力的保證後,梁伯總算松了口氣。

“那就拜託你了。”東方今駒掛上電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再也無心工作了,立刻打電話通知安全部門的人幫忙找人,自己也隨即收拾桌上的東西,關上電腦,開著車大街小巷四處搜尋。

雖然像海底撈針一般困難,但是他知道爺爺在等他,所有祖宅的人也都在等他的消息,他非找到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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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0:23: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離開了吵死人的PUB,潘妮獨自一個人像是遊魂似地漫走在滿是繁弦急管、奪目霓虹的街頭。聽著喧嘩的人聲車聲從身邊來去,心中竟然有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悵然感受。

這不是她熟悉的城市,不是她該待的地方,但哪里才是她該去的地方?

她已不想再回到父母身邊,面對他們虛偽的關心。自從他們分居後,她就徹底地絕望了。

如果他們夠愛她,就不該執意分開,讓她得不到完整的愛,讓她這麼傷心。

夜色已晚了,五彩的霓虹閃爍,十分刺眼。

在這個陌生的異鄉裏,行人匆匆,只有她和自己的影子作伴。

她已經遊蕩了大半夜,從這條街走到那條街,從這條路穿過那條路……

她沒有目的、沒有終點,更不知道自己所欲為何,只是不斷地走,走到兩腿發軟、發酸!

從人聲鼎沸,走到了街上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寥寥幾人。

大家都回家了!

回家?這個名詞似乎離她好遙遠。

那現在留在路上的人呢?滿街都是寂寞的失意人,都是和她一樣無家可歸的人嗎?

她的腳步沉重落寞,心裏那排山倒海的壓迫感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如願了!她是如願地自由了,當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東方烈身上時,她終於能偷偷地跑出來了,可是事實卻不如想像中那麼快樂。她站在交叉路口中央,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往哪條路走。

就在她傷惶之際,突然由身後竄出一個矮小的身影,他迅速地從她身邊經過,並搶走了她手上的包包。

“啊!”她驚慌地喊了聲。

那條矮小的身影已經往前逃竄去了。

“吱——”

就在潘妮還沒有反應前,突然身邊又停下一輛車子,一個高大的身影下了車,迅速地追趕前方搶皮包的匪徒,兩人展開一場追逐賽。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前方的兩人,細緻清雅的臉上已無剛剛出事時的驚慌了,毫無波動,仿佛眼前的追逐——事不關己。

@④@

從接到梁怕電話後,東方令駒就開著車,穿越大街小巷,親自尋找那搞得祖宅雞飛狗跳的女孩。

可惜找了一整夜下來,毫無斬獲。

從和祖宅的聯繫得知,東方烈堅持沒找到潘妮之前不肯入睡,讓他不敢鬆懈,只好繼續努力地進行海底撈針似的尋人工作。

最近新產品進人最後研發的評估階段,公司裏所有的人都忙翻了天,他這個主腦人物更是不得閒。 工作了一整天下來,再加上一夜的尋人,東方今駒早已疲乏不堪。就在筋疲力勁想要放棄之時,突然發現路上一個女孩皮包被搶,讓他恢復了精神。

並不是說他多有正義感或奉公守法,但他極其討厭這種不事生產,卻一心想要不勞而獲的人。

當下他立刻當機立斷地停下車,上前追逐那個匪徒。

幸好他夠年輕,體力驚人,跑了一大段路,最後終於制伏匪徒,順利地從匪徒手上拿回了皮包。

他立刻將皮包交還給失主,可沒想到他拼死拼活的努力,得到的竟然是這麼冷漠的一句話——

“其實你不必搶回這個包包的。”潘妮還是收下了,但是卻一點也不感激他。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搞什麼?他拼命地替她搶回皮包,她就這麼回報他?東方令駒有些火大。

近距離仔細一看,才發現眼前這長髮披肩的小女子,有幾分熟悉。

在哪里見過她呢?他思考著!

“我相信那個人搶了這個皮包後,一定會樂上好幾天。既然這個皮包能夠使人快樂,你又何苦去破壞別人?”快樂是目前她無力奢求的,反正她又不缺皮包裏這點錢,何妨就當是做件好事?

她原本不想計較的,沒想到這男人卻那麼多事地幫她搶回了包包,真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

這女孩簡直是顛倒是非、本末倒置,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呀?

腦袋?他突然想起那個頭上纏滿繃帶的可憐女孩,和眼前這個人一聯想……根本就是同一個嘛!

“是你!”東方令駒終於認出她來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來這半夜還在路上遊蕩的女孩,正是他找尋了大半夜、搞得雞飛狗跳的人。

“你認得我?”潘妮失笑。

她回臺灣沒多久,見到的人寥寥可數。這男人會認識她,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當然,你是我‘女兒’,我怎麼可能會不認得你?”東方令駒唇一撇,語帶嘲諷地道。

到目前為止,他還覺得這件事荒謬極了。

“我是你……女兒?!”潘妮一雙水眸在他身上溜轉一圈。

可惜啊!眼前這男人俊帥挺拔、衣冠楚楚,看來還有股……說不出的熟悉感,想不到是個“爬帶”、是個智障,真是可憐。

“先生,你認錯人了。”半夜遇到瘋子,還是趕緊走為妙。

“我沒認錯。你姓潘,潘妮小姐對吧!”東方令駒看到她嬌俏的臉上露出慌張的神色,總算小小出了口怨氣。

哎呀!真不得了,原來他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啊!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潘妮咬咬下唇,瑩嫩白皙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

她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男人比自己高出許多,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筆挺的西服掩不住他渾身糾結的肌肉。他身上散發著某種程度的威脅感,剽悍又霸氣。

她忍不住吞了香口水往後退。

“別緊張,我不是壞人。”看來他嚇壞她了,東方令駒沒空戲耍她,怕家裏那老頭也擔憂得臉色同樣慘白,這筆帳還是先讓她欠著吧!他由懷中拿出皮夾,抽了張名片遞給她。“我是東方令駒,東方烈的孫子。”

知道他是誰後,潘妮慌亂的情緒總算鬆懈了下來。

“你……你嚇死我了,怎麼半路亂認親戚!”還自稱是她爸,害她以為他“秀逗”咧!潘妮責怪地喧道。

“我說的是實話,你的確抱著我喊爸爸。”東方令駒說出了這個事實。

“我……”這怎麼可能?她已經很久沒喊自己的親生父親爸爸了,又怎麼可能喊一個陌生人爸爸呢?開什麼玩笑?除非……

她依稀記得自己受傷後,第一次醒來時,似乎有個男人陪在身邊安慰著她,他的懷抱還十分寬闊溫暖,讓她捨不得放開,莫非那人就是他?

難怪她對他有點印象用u剛還以為他是什麼電影明星呢!

“想起來了?那就證明我不是陌生人。”東方令駒不再浪費時間,立刻道。“上車吧!遊蕩了一整夜,該回家了。”

“回家?!”這名詞很陌生,尤其從一個陌生人的口中說出來,更是奇怪。

“對!爺爺擔心了一整晚沒睡,差點去報警了。你若有點良心、趕快跟我走。”東方令駒不管她同不同意,反正他拿定主意要帶人了。

他直接將她推入車裏,替神情恍惚的她扣上安全帶,而後發動車子,準備往陽明山東方祖宅的方向前進。

“等等,我……我不想回去。”潘妮試圖打開車門。

她不敢回去,心裏的愧疚感讓她躊躇,東方爺爺的年紀都那麼大了,她不該用那麼激烈的手段跟他對抗,畢竟他都是為她好,現在她怎麼有臉見他?

“別希望我會同意你這麼做。”他的話中有不容否定的堅決。

“但是……”

“難道你要爺爺繼續為你擔心?”

“你可以代為轉告,告訴他我沒事,很……好!”她低著頭道。

“哼!半夜在路上遊蕩,還差點讓人搶走了皮包,這種情況叫很好?這種天大的謊言,你自己去跟我爺爺說吧!”東方令駒不理她,發動車子向前駛去。

“可是我……”

她低著頭,狀似懺悔。一想到東方烈那老人家可能還倚門盼著她,心裏就有無限愧疚感,可是……如願逃了出去,她也無法找到快樂,她更加茫然了!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會突然從人見人愛的小天使,變成無主的孤魂呢?她到底在做什麼呀?

“別一直躲在象牙塔里自艾自憐,沒有人救得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幫助自己。”東方令駒頭未抬,卻能準確無誤地說中她的心事。

讓一個陌生人猜透她的心,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不!你懂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就像被踩中尾巴的小獸,激烈地大嚷。

這個陌生人憑什麼論斷她?她的心酸與無奈,是誰都無法體會的。

“我寧可什麼都不知道。”東方令駒無情冷淡地拋下這句,沒再開口了。

哼!任性的女孩,她以為他喜歡在累得半死的情況下,還得開著車大半夜四處尋人?喜歡聽見爺爺為她傷透腦筋,而整夜不成眠的消息?

她未免高估自己。在他心中,她是爺爺無聊時的玩伴,可惜是個不盡責任、讓主人傷透腦筋的壞玩伴。如果可以,他很願意立刻將她打包踢回美國找她爸媽去,省得操心!

那句冷淡的話語,等於在播妮脆弱的心上又劃上一刀。

是啊!她是沒人要的孤女。爸媽不愛她了,如今連疼愛她的東方爺爺也被她氣病了。全世界的人都討厭她,都要與她為敵了嗎?

她偷偷吸去了眼淚,倔強地不讓淚水滑落。

算了,去道個歉吧!這是她欠東方爺爺的,屆時如果他不再要她、想趕走她,再走也不遲,至少心裏會好過些。

車子裏的空氣就像凝結了一般,誰也沒再開口……

@@@

車子還離好遠,但潘妮很快的就找出了東方家祖宅的正確位置。怎麼也沒想到,都三更半夜了,那裏竟然還燈火通明著,為什麼呢?

是為了她嗎?心中突然有股暖意,緩緩地滑人心頭。

一下車,就看見東方烈帶領著所有人簇擁上她。

“妮丫頭,你可回來了,真是讓爺爺擔心死了,你沒事吧!來!爺爺瞧瞧。”東方烈趕緊拉著她左右細瞧。

“東方爺爺——”她突然有些硬咽,原來他真的半夜不睡覺就是在等她而且不是等著罵她。

是啊,誰會那麼閑,半夜不睡等著罵她?他是真心關心她的。

那關心溫暖的話語,讓遊蕩了一整夜、不知何去何從的她聽在耳裏更加感動,這個老好人是如此關懷著她呀!

“怎麼了?怎麼眼眶紅紅的?是阿駒欺負你、罵你嗎?快告訴爺爺,爺爺替你教訓他。”東方烈知道孫子的脾氣不太好,小女孩一定是受了委屈。

而東方令駒正在另一旁打電話,聯絡同樣找了一整夜人的安全部門員工,忙得連看他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不!沒有。”潘妮歉疚地懺海道。“東方爺爺,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病倒的,對不起,你罵我吧!”

“傻瓜丫頭,爺爺那是老毛病了,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但是你明明……”

“我說了是老毛病嘛,人年紀大難免會這樣,嚇著你了吧!”東方烈在確定她平安無事後,疲 憊的臉上總算露出笑容來。“爺爺才需要跟你道歉,嚇著你了。”

“東方爺爺——”潘妮感動地投人他懷裏,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一無可取,至少還有人願意關心她,在她夜歸時點著燈等待她。

“妮丫頭。”東方烈笑容更熾。

他就說嘛!這丫頭並不壞,只是嘴硬了些,其實她心裏比誰都要敏感脆弱,必須好好疼愛她、諄諄教導才行。

幾個孫子做不到的事,就連一向愛淘氣的小妹東方令薇,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難怪他爺爺會這麼疼愛這女孩。

“來!妮丫頭,外頭露重,先進屋裏去吧!”東方烈邊拉著她進屋裏,邊吩咐道。“跑了一整夜,一定又累又餓,梁嬸,你快去煮點東西來給妮丫頭吃,記得!煮她喜歡的海產粥埃”

“東方爺爺,不用麻煩了。”潘妮哪好意思啊!

“不麻煩,對吧,梁嬸。”東方烈笑呵呵地問。

看到主子開心,他們也就跟著開心了。

“是啊,老爺子。”梁嬸跟著笑道,懸吊著的一顆心終於也落下了。

“唐嬸,你去拿件厚點的衣服給她穿,我看這丫頭穿這麼單薄,萬一著涼就不好了。”東方烈再度吩咐。。”

“知道了。”唐嬸偷偷打了個呵欠,也拿衣服去了。

潘妮受到他們一家子這樣的呵護與照顧,心裏的愧疚與感激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才好。

“衣服來了。”

“海產粥也煮好了。”

“那快點吃,妮丫頭,小心燙啊,吃完後趕緊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等你醒來,我讓小薇請假陪你到處逛逛。”東方烈已經將事情安排好了。

潘妮臉上總算露出淡淡的笑容來了。

另一旁的東方令駒簡直是看不下去,他爺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像個爛好人了?沒好好教訓這個搞得大夥兒人仰馬翻的女孩就算了,還對她這麼好、替她張羅一切,這不是要寵壞她嗎?

“不准吃。”東方令駒拿開那碗熱騰騰的粥,這才發現自己從中午到現在滴食未進,也餓得發昏,脾氣更壞。“爺爺,你這樣會寵壞她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再做一次這種蠢事,半夜開著車到處閒逛。這一次必須狠狠地教訓她,讓她得到訓誡才行。

“怎麼會?你太多心了。”東方烈說道。

潘妮靈動的眸子透出野性光芒,挑釁地朝他揚揚下巴,一副仗勢欺人的模樣。

本來嘛!她是生來讓人寵的。

父母在三、四十歲時才生下她,而且才生她一個,從小到大,無不呵護備至,怕她餓怕她冷的,何時曾經受過這樣的委屈?

這段時間對她來說已經夠難熬的了,幸好雨過天晴,現在她真的又累又餓,只想趕緊吃點東西,再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至於其他的事,等她恢復精力後再來考慮吧!

“怎麼不會?爺爺,潘叔潘嬸留下她是讓你好好管教她,不是更寵得她無法無天。”東方令駒俊臉一橫。

他已經可以預測到另一個混世魔主的產生,而恐怕眼前這女孩比起他小妹有過之而不及。

“你在說什麼?”潘妮一聽到別人提起她爸媽,臉上的笑容暫態褪去,又是一副不馴的模樣。

“我說你被寵壞了。”東方令駒說出這個事實。

“哎呀!駒少爺,老爺這樣做也沒錯,瞧瞧他還不是把你們三兄妹管教得很好,這證明老爺是對的。”梁伯態度公允地道。

“對的?半夜在外遊蕩,讓爺爺氣到病倒,將整個屋子弄得烏煙瘴氣,我們三兄妹哪一個曾經這樣做過?”東方令駒反問。

“你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太累了嗎?那就去休息吧,我讓梁嬸替你收拾一下房間。”東方烈說完,轉過頭將那碗吹涼的海產粥遞給潘妮。“妮丫頭,別理他,你快吃吧!”

“好!”潘妮也不客氣,她是真的好餓了。

東方令駒看到她那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樣子展加不滿。

“薑還是老的辣!老爺真有辦法,讓潘小姐乖乖的。”梁伯故意在東方令駒耳邊道。

“乖?等她吃飽喝足睡夠後,你們就知道她的厲害了。”這是東方令駒在商場上多年的經驗累積,養得一雙視人奇准的銳眼,他才不相信那女孩會願意乖乖待著。

“你這話什麼意思?”潘妮不悅地問。

“字面上的意思。”東方令駒毫不遲疑地反駁。

“你……”

“阿駒,那依你看,我該怎麼做?”東方烈好笑地問。

“將她吊起來毒打一頓,讓她得到慘痛的教訓,或許就能收到成效。”東方令駒知道,這種性格頑劣的人,愛的教育是行不通的。

“你這人有病啊!”潘妮唇一撇虔重地丟下碗筷,跺腳往樓上走。

“妮丫頭,你才吃一點點,還剩這麼多……”

“吃不下,我去睡了。”有個討厭的人在眼前,怎麼看都礙眼,哪里還吃得下東西,真討厭,她不想看見他了。

“任性!”東方令駒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只是想不到她這麼快就露出原形。

對此他很不滿意,尤其不希望自家人受到傷害。

“你說什麼?”潘妮聽見,回頭瞪他一眼。

“還是字面上的意思。”

“別吵了。阿駒,光說不練也不行,不然這樣,給你個機會,我將妮丫頭交給你好好教導一番。”東方烈乘機提出這個建議。

“什麼?”

東方令駒和潘妮抗議的話未出口,累了一整晚的幾個老的卻在此時突然興致勃勃,眼中精光四射,湊在一起嘰嘰咕咕。

“有理耶,駒少爺說‘愛的教育’行不通,我們就看看駒少爺有沒有辦法調教出一個淑女來。”梁伯首先道。

“我看不行啦!潘小姐才不可能聽駒少爺的。”唐嬸投潘妮一票。

“誰說的,我覺得駒少爺一定有辦法。”梁嬸對一手帶到大的孩子,可是很有信心的。

“哎呀!我怕他們會兩敗俱傷。”唐伯提出自己另一種看法。

“或者最後兩個相親相愛。”東方烈呵呵笑道。

幾個人當他們不存在似地逕自討論起來。

原本互相對峙的兩人在聽到這段後,紛紛回頭。

“誰會跟他相親相愛?東方爺爺,你別胡說。”潘妮瞪大眼睛抗議。

“哼!我才沒那麼倒楣。”

“那就試試!”眾人催促。

“試試就試試。”東方今駒和潘妮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東方令駒決定好好地管教她,給這被寵壞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一點教訓。

潘妮則下定決心,好好整治一下這自負的傢伙,非讓他求爺爺告奶奶,看他還囂不囂張得起來。

兩人視線相對,迸射出駭人的怒焰火花。

旁人紛紛走避之餘,還忍不住偷偷笑出聲。

呵呵!詭計成功,燙手山芋終於易主了!

就說嘛!薑——還是老的辣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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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0:24: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答應了什麼?昨天他是累昏頭、還是餓昏頭了?要不怎麼會答應這麼荒謬的事?

下班時間一到,東方令駒立刻接到梁伯的電話,趕回自己的小公寓。

想不到一進門,看到的竟然是這種情況——笑得像只狐狸的梁伯,還有坐躺在沙發椅上,毫無坐相、滿臉不耐的潘大小姐。

“駒少爺,我把潘小姐送來了。”梁伯將手中的小行李袋交給他,笑呵呵地道。“希望你們兩個年輕人相處愉快。”

“東方令駒,敬請指教!”潘妮紅唇輕撇,毫無誠意地邊說邊玩著自己的彩繪指甲。

太好了,以前在東方祖宅裏她不敢玩得太過火,怕老人家心臟負荷不了,現在她終於可以大展身手了。

她也相信兩人一定能相處愉快的,只要他配合的話!

東方令駒的眉頭更加深鎖,想起昨夜一時口快後悔莫及,更是頭皮發麻。

並不是他怕了這小女子或什麼,而是自己獨來獨往慣了,如今生活中多了個“累贅”,實在很不習慣。

梁伯眼色多好,知道再待下去對自己沒好處,趕緊開溜。

“家裏還有事,駒少爺、潘小姐,那我先走了。”

“梁伯,她……”東方令駒看他火燒屁股的模樣,真不知道該好氣還是好笑。

“人都走了,別那麼依依不捨。”潘妮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放到他面前來炫耀。“看!漂不漂亮?”

“小孩子!”東方令駒冷逸的臉上滿是煩躁。

潘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你以為自己又有多大?未老先衰的傢伙。算一算呢,你也不過大我個七歲而已,少裝出那副老氣橫秋、教訓人的討厭樣子。”

“這是我的地盤,既然你敢來,就得聽我的。”東方令駒毫不客氣地道。

“很好很好,看來我們兩個有點共識了。”潘妮瑩白的臉上閃閃發亮。“我們就簽訂一個互不侵犯條約吧!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

自由嘍!以前多少顧忌著父母,後來又顧忌著東方烈,現在可完全不用去擔心什麼了。

“你要我縱容你使壞,完全不管?”

除去小時候不怎麼有的記憶外,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可以算是在醫院裏,當時的她渾身纏滿了繃帶,活像個木乃伊,看來分外惹人愛憐。

她可別想他會縱容她再去飆車,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什麼使壞不使壞?只是各取所需嘛!何況誰不愛自由,誰愛讓人束縛了?”潘妮正色地道。

“原來你打這個主意。”

“怎麼樣?”他們這是互惠條件,誰也沒佔便宜啊I

東方令駒皮笑肉不笑地揚揚唇角。“不行。”

“什麼?”

“我說你現在歸我管,做什麼事都必須經過我同意。”他強悍霸氣地道。

潘妮水眸瞪大。幾乎跳腳。“我又不是你女兒,何必什麼事都得跟你報備?”

“是嗎?”’他冷冷地提醒。“我不認為你去飆車時,有知會過你父親。”

提到她父母,就像一腳踩痛了她的傷處,讓她想起自己目前的“孤女”處境。

原本喜怒哀樂、變化多端的俏臉龐瞬間黯下,帶著抹憤世嫉俗的孤傲。

“既然談判不成,那就拉倒,希望你別後悔。”她不馴地揚揚下巴警告。

不想回美國找她爸媽,東方烈太好又太老玩不得,只好來玩玩這個老氣橫秋的傢伙了。她呀!非將他的生活搞得雞飛狗跳不可,看他還能狂到哪里去,哼!

看她負氣的模樣,東方令駒突然覺得這是個很吸引人的挑戰。

他願意試試自己的能耐,看看是否能調教出個百分百的淑女來。

&&&

“這是什麼?”

“便當!”東方令駒說得更清楚些。“雞腿便當,不喜歡雞腿口味,明天再換!”

便當?一個雞腿便當?潘妮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堂堂一個東方集團的大老闆,晚餐竟然叫便當吃?”她哇哇大叫問。

“誰規定老闆不能吃便當的?”其實他並不在乎吃的問題,何況他還有許多事要做,叫便當吃是最快速的了。

說話的同時也沒浪費時間,開始用餐。

“喂!我以為大老闆晚上應該都在參加什麼Party!晚宴……打扮得花枝招展,喝酒應酬,乾杯乾杯再乾杯的。”

“那是你的刻板印象。”東方令駒倏然抬頭沉聲問。“對了,聽爺爺說你大學畢業了是嗎?”

“沒錯!”她挺起胸膛,頗為得意。

沒辦法,誰叫她天資聰穎,雖然貪玩,但是書還是念得呱呱叫呢。

“什麼科系?”

他平板的語氣,就像在應試的主考官。

“室內設計。”

潘妮這才嗅出一點不對勁。“問這幹嘛?”

“替你安排工作。”東方令駒不認同地看了她一眼。“我得工作,而你總不至於一直賦閑在家蛀米吧!”而且這樣一來他又得擔心她一個人在家,會有燒掉他房子、或者玩掉性命的可能。

好啊!竟然拐彎罵她是米蟲?

呃!對啦,她是米蟲啊,但米蟲又怎樣?只要她高興,世界都得繞著她旋轉。

“你要替我安排工作?!”這可新鮮了,有機會玩玩也好。“那要給我很大的職位,讓我想想……嗯,你是副總裁嘛!我初來乍到的,也不好意思搶先你,那就當個總經理吧!”

哈哈!那一定很神氣,尤其聽說東方集團還是間很大的公司,裏面一定有很多員工,太好玩了!

“總經理?”她敢說他還不敢聽呢,這吃米不知米價的大小姐,真不知道是愚昧還是單純。東方令駒撇撇唇,收拾起自己吃完的便當盒,丟入垃圾袋裏;在轉身往書房走前,指了個方向。“那裏是你的房間。另外,吃完東西後,別忘了要下樓倒垃圾。”

“什麼?”叫她去倒垃圾?有沒有搞錯0那你呢?你去哪里?”

“工作。”話說完,他關上書房大門,不再理她。

“果真是個工作狂,連回家也不忘工作。”潘妮朝他背後扮了個鬼臉,望著桌上原封不動的便當,根本沒胃口。

真可惡!竟然這樣虐待她,叫便當給她吃就算了,還叫她去倒垃圾?

當她是免費女傭啊?過分!她會乖乖聽話才有鬼咧!

推開了討厭的便當盒,她決定去瞧瞧自己未來要住的地方長什麼模樣。

其實這間公寓不大,大約五十多坪,規劃成三房兩廳和一個大概沒什麼用的小廚房。

而那三房呢?他現在進去的地方是書房;另一個是他的房間;而剩下的那個,當然就是她暫時的棲身之所了!

潘妮探險似地打開房門,沒想到裏面大概才六、七坪大,除了一張單人床;一個梳妝鏡、一個放衣櫃和一套衛浴設備外,什麼都沒有了。

嘖嘖,超寒酸的。

這個人到底是勤儉還是小器,或者喜歡這種“簡約風格”?

不管哪一種,她都不喜歡!

“東方令駒,東、方、令、駒——”她坐在大床上鼓著香腮,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東方今駒工作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擾,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什麼事?”

“這……這就是我的房間?”潘妮才不管他高不高興,反正大小姐她不高興是再確定不過的事了。

“是的,嫌太好可以睡客廳或廚房,我不反對,只要別礙著我的路。”東方今駒毫無感情地冷淡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什麼態度嘛?她要生氣唆!

“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是故意這樣對我的?”

“我的意思是說,我獨來獨往慣了,這房子裏沒有所謂的客人存在,你最好也別將自己當作是客人。”答案很明顯,他不會因她住下,為了招待她而讓自己生活有所改變,她最好死了那條心。

“你……”

“如果你是嫌這房間沒有玩偶不喜歡的話,那就自己去添購吧,恕不奉陪!”話說完他轉身離去,繼續工作去了!

潘妮盈盈的眼眸發出殺人怒火,她會因為小小的玩偶而鬧脾氣?拜託!她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耶,又不是小女孩,笑……笑死人了,誰喜歡玩偶啊!簡直欺人太甚。

忍耐啊忍耐,潘妮,你一定要忍這一時之氣。

為了讓他屈服,還是暫時委屈一下下好了,等到她摸透了他的喜好,再一舉將他殲滅,讓他俯首稱臣、痛哭流涕、跪地求饒…

呵呵呵!

腦海中幻想著堂堂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軀對她跪地求饒的滑稽模樣,豈是一個爽字了得!嘿嘿嘿!

好吧!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嘍。

&&

“當!”地一聲。

九點一到,東方集團第二十七樓的電梯門準時打開。

“副總裁早安!”小秘書們精神抖擻地整齊喊著。

不過當她們抬頭想偷看心目中的偶像大酷哥時,突然發現他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個人……不!正確來說應該是多了個漂亮女孩。

女孩子耶!

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他們這位副總裁是個十足十的工作狂,而且向來公私分明,從來也沒見過他帶任何女子到公司來,就連擎天集團的大小姐何靖雅——也就是他們副總裁的未婚妻——也不曾有過這種待遇,這一回怎會如此鮮啊!

那女孩是誰?!

幾個小秘書們各自懷著滿肚子疑惑,但在東方今駒面前可不敢造次,只好將問題都憋著。

潘妮同時也打量著現下的一切。

依然是印象中的簡約風格,沒有太過華麗和氣派的裝潢。乾淨清爽、舒適明快是這間辦公室給人的第一印象,看來這是東方令駒的一大特點。

喔喔!他喜歡簡簡單單的風格!

嘻!記起來,要記起來。

東方令駒可沒空去注意她唇邊的詭笑。一進到辦公室,他整個人宛如動力全開,直想往前沖,將自己的長才在工作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楊秘書。”他喊了聲不時將眼沖往潘妮身上瞟的秘書小姐。

“呢!副總裁早,這位是……”楊川儀快被手下那群小秘書們好奇的眼神淹沒了,只好硬著頭皮發問。

當然,她自己對此也很好奇啦!

“她叫潘妮。”顯然東方令駒並沒有多談的意願。“你先帶著她到總務處找柯主任報到。”

“找柯主任報到?”楊川儀原本修飾完美、正襟危坐的表情出現裂痕。“你是說,找柯主任?”她再度確定自己有無聽錯。

潘妮十分敏感,隨即聽出了異樣。

“你給我安排了什麼工作?”她晶瑩流轉的眼眸一閃,忍不住好奇問。

她當然沒那麼天真,以為東方令駒真會編派個總經理給她當,但就算不是總經理,應該也是主管級的人物吧!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但是……看這位秘書小姐的眼神,似乎和想像中不同。

“適合你的工作。”東方令駒隨口應道,說完長腿一跨,逕自往自己的辦公室走,邊吩咐道:“楊秘書,另外,通知研發部門十點開會。”

“是!”楊川儀點點頭。心裏直犯嘀咕,她還以為眼前這個女孩有什麼特別之處,看來……好像是她想太多了。“潘小姐,請跟我來。”

“麻煩你了。”潘妮臉上堆滿笑意,適合她的工作,自然非同凡響啦!

“哪里。”楊川儀帶她走進電梯裏,忍不住好奇地問。“潘小姐,你和副總裁是……”

“沒關係,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潘妮立刻撇清。她才沒那麼倒楣哩!

“嘎?”楊川儀愣住了。

看她避之唯恐不及,東方令駒也是一臉不耐,實在讓人越來越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身為一個稱職的好秘書,是不該這麼八卦的。

沒辦法啦!楊川儀只好將滿腹疑惑吞進肚裏。

“當!”電梯在第十七樓時開啟。

“潘小姐請跟我來。”楊川儀露出一徑的專業笑容。

潘妮好期待喔!真好玩,她竟然要成為粉領上班族了耶!如果告訴克雷他們那群人、他們鐵定會駭掉下巴的。

哈!就讓她潘大小姐幹番轟轟烈烈的大事給他們看吧!

讓他們知道她的厲害,免得他們一天到晚喊她什麼東方娃娃——感覺虛有其表,卻無知。

但沒多久,潘妮便立刻發現,她被騙了!

可惡!可惡的東方令駒,他竟然敢這樣欺騙她?

非找他算帳不可!

@@

“潘小姐,潘小姐你不能進去,潘——”

砰!來不及了,潘妮早已端開副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氣衝衝地跑到東方令駒面前,怒目相向。

“為什麼?你竟然……竟然要我去當個總務處的小妹?”而且連正式職員都稱不上,簡直太侮辱人了。潘妮瞪大雙眸抗議。

“副總裁,對不起,她……”楊川儀當了這麼久的秘書,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無妨,你先出去吧!”東方令駒似乎老早算計到了,表情冷靜得不得了。

“是!”

副總裁室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潘妮,我必須告訴你,能夠成為東方集團旗下的一員,哪怕是工讀生小妹、還是掃廁所的歐巴桑,都是很讓人欣羡的。”他直接地道出了這個事實。

在不景氣的環境下依舊能維持百分之三十的年成長率,絕對足以傲視群倫。

潘妮才不吃這套,去他的自大狂,什麼東方集團,這麼了不起啊!

“我不管,我才不要當小妹。”

“那你要當什麼?總經理?”

他冷笑問。

“當總裁,才能管死你。”

她負氣地道。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種本事了。”東方令駒諷道。“可惜,我想,恐怕當個小妹都高估了你。”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知道哪個樓層在做什麼?會使用影印機?裝訂資料?整理資料……”東方令駒唇角嘲弄地一撇。“恐怕你只有說話比人大聲的分。或者我讓梁伯來接你回祖宅,做你的潘大小姐,讓人伺候吧。”

“你……簡直太侮辱人了。”潘妮最氣人家看不起她了。

當小妹有什麼難的?她只是不想做而已,要不然她會做得比誰都好。

“你等著,我會讓你收回每一句話,成為最優秀的……小妹。”

她又負氣地轉身往外跑,也沒注意自己是否跑錯方向。

“那位優秀的小妹,你跑進我房間做什麼?”東方令駒清了清喉嚨,免得讓忍俊不禁的笑逸出唇邊。

老實講,她這氣惱的模樣朝氣蓬勃,熱力四射,比起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好太多太多了。

“嘎,房間?”潘妮這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竟跑錯了門,赧然地回頭瞪他一眼,跺了一下腳。“你這變態,幹嘛在辦公室里弄個房間?金屋藏嬌啊!”

“就算是,也不關你的事吧?”東方令駒如黑石般的湛亮眸子盯著她,挑釁地道。

那是他休息的地方,有時候工作晚了,他會乾脆睡在辦公室裏。不過現在身邊多了個她,恐怕不能再這麼做了。

“當然……不關我的事。”潘妮在他那逼人的眸光注視下,不由地想遁逃。

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過分冷峻獨尊、英氣逼人,尤其那如深潭般的黑眸泛出的詭譎光芒,就像獵捕野獸般的張狂,更是令人難以招架。

她——真的有本事顛覆他的生活嗎?

自己突然也起疑了。

¥¥¥

潘大小姐真的很有本事,才工作了兩、三天,便弄得整個總務部門烏煙瘴氣。印表機拆壞了——她大小姐在做實驗;電腦當機了——她是不小心的咩;資料弄錯了——她是新手呀……

總而言之,所有人都怕極了她,偏又知道她是楊大秘書親自帶來的人,連柯主任也不敢拿她怎樣,只能偷偷地向上稟告。

當東方令駒瞭解事情的始末後,十分頭痛,立刻將人給召喚回來。

“聽說你做了番豐功偉業。”

他的聲音中有些咬牙忍讓。

事情傳得真快呀!這就叫做……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嗎?潘妮聳聳肩裝成一臉無辜。

“我不是故意的嘛!”她的語氣亂沒誠意。

嘿嘿!開玩笑,她是誰呀,哪那麼容易受騙?

在回到十七樓的時候,她就後悔了。自己竟然中了這傢伙的激將法。答應當個小妹?

小妹耶!若讓人知道了,豈不笑死?

可她啞巴吃黃連。自己都答應了又不能後悔,只好讓他後悔嘍!

“若我記得沒錯,前幾天還有個人大言不慚地說,要當個優秀的小妹?”他冷眼一瞥問。

這個天才,竟然將同樣的東西印了一萬份,還好奇那台印表機的極限到哪?一路差點沒將公司裏存有的紙張制給印完……當然,沒那樣做絕不是她大小姐突然良心發現,而是她等不及了,直接動手將印表機給拆得七零八落,還振振有詞地認為自己很有研究家的精神。

實在想將她抓起來毒打一頓!

“這表示我沒有當小妹的天分。”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沒有半點愧色。

她才不信什麼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她覺得像自己這種有天分的人,根本不該從基層做起,他該給她一個好一點。稱頭一點的職位才是。

東方令駒一眼就看穿了她古靈精怪的心思,為了不讓她再去殘害他人,他只好下了一個決定——

“從明天起,你直接找楊秘書報到吧!”他必須親自盯著她。

喲喝!

詭計成功。

潘妮玫瑰色的唇瓣往上揚起,笑得眼睛都彎了。

“那職位呢?”

和他同一層樓,職位一定很高嘍!

“副總裁助理秘書……”

他頓了頓才道:“的助理!”

“什麼?助理秘書的助理?”這算什麼?高級小妹啊?潘妮瞪大眼,皮笑肉不笑問。

“呵呵!那我算是升職嘍!”

“是啊,沒人升得比你更快了。”

畢竟才三天而已呢!

“哼!”

他還當真回答,簡直氣死人了。

這傢伙!臉上那沉穩到仿佛可以主導控制全世界的表情實在大討厭了,她非狠狠地撕開他這張討厭的面具不可。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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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0:24: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潘妮本以為“助理秘書的助理”這個芝麻綠豆大小的職位一定非常無聊,沒啥工作好做,誰知道東方令駒似乎玩真的,因為一早楊秘書即搬來了一大疊東西,就堆在她臨時的小辦公桌上。

“楊姐,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指著桌上的東西。

“一些資料而已,麻煩你整理過後人eyin到電腦裏,就像這樣……”楊川儀示範給她看。

“等等,楊姐,這……”潘妮指著眼前堆得跟小山一樣高的資料堆。“這麼多資料全部要打到電腦裏?”

“是的!”楊川臉上掛著一派溫和的笑。“若有不懂的可以問其他幾位助理秘書,或者來找我……呃!對了,副總裁有交代,希望潘小姐別胡亂實驗,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人問。”

她非常有先見之明,搬來的電腦裏並沒有重要檔案,以免這台電腦不幸又被潘大小姐玩完,那損失可就大了!

“知道了!”潘妮悶聲地道。

哇!小山一樣高的資料,她要key到何時啊?

楊川儀退回自己的辦公室後,幾個小秘書再也藏不住滿腹的疑惑,紛紛藉故圍上前來。

“潘小姐你好,我叫小雅,如果你有問題可以問我。”

“也可以問我,我叫小朱。”

“我是小星……”

大家輪流自我介紹,看到她們熱情的笑容,潘妮也被感染了。

“既然大家是同事了,就別喊我潘小姐,叫我妮妮吧!”

“好啊,妮妮,如果你做不完,我們可以幫你。”叫小雅的女孩道。

“我也是。”幾個女孩紛紛附和。

“謝謝!”潘妮一笑,原來在這裏工作也挺有趣的嘛0對了,資產負債表的‘資’怎麼打?”她翻開其中一份檔問。

“嘎?”幾個小秘書面面相覷。“你不會拆倉頜?”

“倉頜?倉頜是什麼東西?”潘大小姐茫然地搖搖頭,她只會畫畫,而且在美國根本不需要打中文。

幾個小秘書更是愣得徹底。

“那注音呢?你會拼吧!”眾人期待著。

“會啊,但是……是ㄗ?還是ㄓ?”她搞不太清楚這相似的音怎麼區分。

小秘書們的臉上突然浮現小丸子的黑線,她們好不容易熬出頭,以為有個小助理可幫忙了,誰知道來的竟然是個ㄗ和ㄓ分不清楚的天兵?眾人真想哭泣,害她們想問的問題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ㄗ,資產的ㄗ是沒有捲舌的,另一個ㄓ有捲舌,就像這樣……ㄓ,知不知道的ㄓ!”眾人開始注音教學。

很快的,幾個年紀相當的女孩就在這笑笑鬧鬧中混熟了,中午還一起吃飯,繼續討論ㄗ和ㄓ的不同。

想當然耳,工作的進度……比老牛拖車好一點。

東方令駒只注意到潘妮和眾人似乎相處得很好,在下班時幾個小秘書還對她依依不捨,他還滿心以為這小妮子改過向善,決定好好工作了。

直到幾天後的下午,當他心血來潮,突然走出副總裁室,聽到那一連串的暢笑、才發現事情很大條了——

這群小秘書們竟然造反,沒在工作就算了,竟然還在桌上放了許多零食,幾人笑笑鬧鬧,快樂極了……

“在開同樂會?怎麼沒人喊我一聲?”東方令駒臉色深沉地倚在門邊,口氣不疾不徐地問。

最近新產品上市,楊川儀大概是太忙了,沒空管教,他得好好叮囑她才行。

“副……副總裁?!”

幾個女孩見到他如見到鬼,嚇得差點跌下椅子,立刻回到工作崗位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只有一人例外,正是那罪魁禍首潘妮。

“嘿!你也要加入我們的行列嗎?”她皮皮地綻開笑容問。

他生氣了嗎?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生氣,她實在是很開心耶!

東方令駒黑眸朝她一掠,不置可否地撇唇。

看樣子,他得“親自”盯著她才行了,唉。

@@

隔天,潘妮的職位再度調動,這次她的小辦公桌,就放在副總裁室裏。

對別人而言,這是求也求不到的榮幸;但對她而言,這是個嚴重的懲罰。

“為什麼我要搬來這裏?我是助理秘書的助理耶!”她抗議,她喜歡在助理秘書室裏和小秘書們說話,她喜歡那種被眾人包圍的感覺。

那讓她感覺自己不是孤單的,是有人陪伴的。

“那就恭喜你又升職了。”東方令駒言不由衷地嘲諷道。

“是嗎?這回我又升了什麼職位?”

“這個……”東方令駒想了兩秒。“副總裁的個人助理。”

“哇!聽起來好像很了不起。”稀罕啊!潘妮一點也不高興。“但我還是喜歡當助理秘書的助理。”

“很可惜,我不喜歡。”東方令駒打斷了她的妄想。“你做好自己的工作,當然助理秘書們也一樣,如果有所違背,我大概不會想再見到那個人。”

意思很明顯,如果那群小秘書們膽敢在工作時間繼續與她玩鬧,就得承受飯碗難保的可能性。而潘妮若是重視和她們之間的友誼,最好是守規矩點,免得害人害己。

“你……”真狠!果然一針見血。

潘妮知道他是認真的,這個男人一向很不通情理,她可不敢挑戰,免得讓助理秘書們真的丟了飯碗,那她的罪過可大了。

沒辦法,這回算是敗陣下來了。

兩人之間沒再對談,整個副總裁室裏除了電腦、傳真機、電話……等機器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響了。

好沉悶呀!原本潘妮想搗蛋的,但看到東方令駒工作時那張“莊嚴肅穆”的表情,活像一尊菩薩,差點要擺上三位香了,哪還提得起那個膽。

要知道東方集團可不是小公司,每通電話或者傳真都有可能關係著好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生意,玩笑不得。只怕一個不小心,便會讓眼前這傢伙公司倒閉、流落街頭、伸手乞討……

哈!真是人生一大樂事!

她暗自想像,心裏不知偷笑了幾下。但話又說回來了,畢竟東方爺爺對她很好,她不能恩將仇報呀!

收回大過誇張的笑臉,面對著滿桌子的文件,她擰起了眉頭。要她真的乖乖坐下工作,實在也真是為難了她,她對整理資料、key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嘛。

這麼無聊,怎麼辦呢?

於是,隨手拿了筆,她開始塗鴉!

@@@

“你在做什麼?”

這麼安靜,完全不符合她的個性,東方令駒在工作告一段落後,才像是突然憶及她的存在,走到她面前來。

“……呃!我在畫……喂!你這強盜,快把東西還給我。”潘妮來不及將畫作收好,連忙抗議。

東方今駒看著她那張偉大的畫作,臉色越看越沉。

這畫作上的人看來十分熟悉,好像是……他!

但他何來的鬍子?何來的刀疤?何來的長髮飄飄……

這小妮子,顯然又使壞了!

“嘿嘿!別懷疑,我是拿你當模特兒,畫的當然是你。”潘妮索性豁出去了。

“我不記得自己有留鬍子和長髮。”

“模擬咩!以後你長鬍子和留長髮就會是這副德行,像個江洋大盜,要是再加上刀疤就更像了,簡直像是殺過無數人,比撒旦還可怕。如果不講話,光憑一張臉,也可以嚇不乖的小孩。”潘妮熱情地推薦他若失業後可能的出路。

“嚇不乖的小孩?是嗎?原來我得留長髮、蓄鬍子加上刀疤,才能嚇住你。”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又不是小孩。”潘妮瞪大靈眸叫嚷抗議道。

“是嗎?”東方令駒唇輕揚嘲諷。“我想沒有一個大人會在上班時間畫這些沒營養的東西。”

“那是因為……因為整理資料不是我的專長。”怎麼能怪她?

“專長?原來你也有專長?”

“當然,我的專長是室內設計。”

她揚揚下巴,驕傲地道。

東方令駒眉一挑,雖然沒說話,但是忍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惡劣、真惡劣!瞧他笑的是什麼死樣子,簡直討人厭到極點,虧他還在英國念過書,一點紳土風度都沒有,潘妮不滿地紅唇一撇。

“可惜啊,我們公司無法讓你發揮專才,實在抱歉得很。”他毫無半點誠意地道歉。“再說這種整理資料的工作,其實並不需要什麼專才的。”

這……這是什麼話?意思是說她很笨,連這種不需要技巧的工作都做不好嗎?

簡直是門縫裏瞧人,將人給看扁了嘛!

“誰說我不會的?我只是……只是沒有興趣,要是本小姐高興,我也可以將這些資料處理得很好。”

“是嗎?”看她激動的樣子,實在活力十足,挺好玩的。東方令駒忍俊不禁地揚起唇角。“我拭目以待。”

@@

日月金木水火土。……

中計了!她又中了他的激將法。

唉!她怎麼老是學不乖?明知道這只商場老狐狸喜歡來這套,偏偏她就是不堪微,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竹戈十大中一弓……

該死的,她一個連基本倉頜碼都不會拆、注音也不行的人,更不用說檔的排版了,誇下的海口怎麼收拾喲!

啊啊啊!去他的檔、去他的承諾,她又不真是他的員工,幹嘛那麼遵守他所訂下的規範?

是啊!對幄!沒錯啦……她是來撕下他自以為是的傲慢臉孔的,怎麼舉白旗投降的人反而是她呢?

太不爭氣了,她她她……非好好想個法子對付他不可!

腦袋瓜子裏轉著數種念頭,並將後果—一在腦海中演練過一次——包括他跪地求饒。舉白旗投降、冷傲的臉孔轉為諂媚…

呵呵呵!對,就這麼辦。

“潘妮,你還在傻笑個什麼勁?上班快遲到了。”東方令駒俊挺的臉孔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客心虛的她差點沒嚇跌在地。

“你……你幹什麼啦!嚇死我是有罪的。”她趕緊將靠近自己的臉推開,並拍拍自己的胸口。

不怕不怕,這人沒啥好怕的嘛!心別跳這麼快啊!都還沒開始做壞事呢,怎麼就心虛起來,真是要不得。

東方令駒濃黑的眉頭一擰,想靠近他的女人前仆後繼,他還是第一次讓人如此推拒呢!

噴!果然是個沒眼光的“小孩子”。算了,不予計較!

“快點,還賴著做什麼?要我動手抱你去上班嗎?”他難得好心情地開玩笑。

“你別亂來喔!”潘妮防備地狠狠警告。“我……我今天不去上班了,你自己先走吧。”

“為什麼?”

“因為我……頭痛、腳痛、眼睛痛、肚子痛……全身都痛啦!”問這麼多幹嘛?害她越講越心虛。

可一想起自己的計畫,還是忍不住偷笑。

“你不舒服?”難怪看她心神有些恍惚,該不會是上回重傷的後遺症吧?

一想起當初她在病床上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他的心就忍不住一揪,若為事實,那可不能開玩笑。

“我送你去醫院。”東方令駒放下公事包,走向她。

他幹嘛這麼認真?還有……關心她?害她更心虛!

“不……不用啦,沒那麼嚴重,我休息一下就好。”

“真的?”他那雙犀利的眼神,似乎足以看透人的內心深處。

“是是是,我真的只要休息一下啦!”潘妮用力點頭。“你還不快去上班,遲到了就不好,有損你大老闆以身作則的好形象。”

東方令駒再多看了她幾眼,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會隨時打電話回來,若沒空也會交代楊秘書打。你若真不舒服,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知道嗎?”他態度嚴肅地道。

“知道了,你是如來佛,我呀,是永遠逃不出你的五指山的。”潘妮還以為他是在警告她會隨時查勤,要她別作怪哩!

“你在說什麼?”

“快快去上班吧!別太想我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露出謅媚笑容,她難得乖巧地替他提了公事包。“快去、快去。”

眼看就要遲到了,東方令駒沒辦法,只好出門。

潘妮在送他進電梯後,立刻打扮好跟著出門去。

她坐著計程車,沿街採購了不少東西,而後便開始實行她偉大的計畫嘍——

&&&

一到公司,東方令駒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回家,他實在放不下那個小妮子啊!

想不到連撥了好幾通,就是沒人接聽。

這小妮子該不會是騙他的吧,看她還能活蹦亂跳的樣子,或許……或者她根本是為了逃避工作而找出的藉口。

也對,看她這幾天在辦公室裏如坐針氈的樣子,可以想像得出來。

翻著桌上的文件,心中的疑惑沒得到解答,怎麼也定不下心工作。

不信邪,他又再撥了一通,這一次終於通了。

“是你啊!”接電話的人顯然口氣不太好,而且還喘得厲害。

潘妮正好買了一堆東西進門,東西都還沒放下呢,在聽到電話鈴響後,立刻猜出是誰,趕忙用百米速度沖到電話旁接起電話。

“你怎麼了?為什麼我連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

“我……我在廁所啦,不行嗎?你別一直打電話來好嗎?我要休息,休息你懂吧?”她氣呼呼地掛上電話。

囉嗦的男人!竟然這麼不放心她,怕她搞怪,可惡!她非作怪得更徹底,讓他後悔不可。

另一邊,東方令駒拿著話筒,有點氣惱、還有點莫名。

這小妮子還是第一個敢掛他電話的人,不過……生病的人脾氣難免大一點。

糟了!生病?她不會真的有事吧?

爺爺將她交給了他,就是他的責任,可不能出差錯!

“副總裁,這份文件請你過目和簽名。”楊川儀難得看到大老闆這種心神不寧的樣子,十分好奇。“怎麼了?有事嗎?”

“呃!沒……沒事!”東方令駒臉上難得露出不安的表情。

楊川儀不愧是東方集團的“三朝元老”,一看老闆的眼神不時源向潘妮平時的工作位置,就多少猜出些蛛絲馬跡。

“咦!奇怪,潘小姐今天怎麼沒來上班?”她故意問。

“她……她說她頭痛腳痛肚子痛、全身都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秘書果然厲害,一針見血。

楊川儀思考了一下,又問:“那她脾氣還好吧?”

“壞極了!”這位大秘書對他像屬下又像長輩,他十分信任她,遂將所有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呵呵!”楊川儀終於明白了。“不要擔心,女孩子每個月脾氣都會壞上幾天的,沒事。”

“你是說……”東方令駒一向冷酷的俊臉上難得出現赧然的表情。

他終於明白癥結所在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對喔!他一直將潘妮當成是小孩子看待,忘了去注意二十二歲的女子,已經算得上是個小女人了。

“楊秘書,那……該怎麼樣做才能減輕她的不舒服感?”他有些彆扭地問。

楊川儀一臉驚奇,沒想到這位平時冷到極點的老闆,竟然會這麼體貼,那小小女子果然在東方今駒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多休息,吃點甜湯就沒事了。”

“好!那你去訂些甜湯送到我公寓去。”他邊簽文件邊說道。

“是。”楊川儀收回了文件,退出副總裁室。

心裏一直嘀咕著:原來他們真的住在一起?怎麼會這樣?這位大老闆不是已經有了未婚妻?而且……看他和潘妮的樣子,也不像是一對同居戀人,反而像父女咧!太奇怪了!

&@&

潘妮的油漆工作做到一半,突然有人按電鈴,說是東方令駒吩咐人送來了甜湯,這讓她疑惑到極點。

二話不說,她立刻撥了通電話給楊大秘書,得到的答案讓她驚駭不已。

不會吧!東方令駒為了她而心神不寧,甚至還吩咐人給她送甜湯?

一股莫名的暖意浮上心頭,但她絕對不承認自己其實很感動,或許……或許東方令駒只是怕對他爺爺無法交代,畢竟她是東方烈託付的人啊!

更何況若他是真心對她好,又怎麼會故意刁難她,拿了一堆檔折磨她?害她每天背倉頜碼和注音背得快瘋掉。

不管啦!她還是堅持要完成自己偉大的報復,讓他知道她的厲害。

另一頭,在公司裏的東方令駒出乎意料地一直無法定下心來工作,心裏這麼放心不下一個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從來不曾準時下班的他,竟然在五點整離開了公司,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鏡。

一回到家,東方令駒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潘妮的下落。

“潘妮,潘……”

“藹—”回答他的是一聲慘叫。

幸好東方令駒眼明手快,及時接住了因為被嚇著而從梯子上跌下來的人,要不然可有她受了。

“你爬那麼高做什麼?”他懷疑地看著懷裏這個臉上、身上滿是油漆漬的女子。

“油漆啊!”她晃了晃手上的刷子。

幸好有這超級大肉墊可以靠,要不然怕不摔得界青臉腫才怪!

咦!不對!她的大作都還沒完成呢!這傢伙怎麼跑回來啦?

“現在才五點多耶,你回來做什麼?”她睜大一雙滿是疑竇的美眸問。

“看你啊!你不是不舒服嗎?”東方令駒將她扶好後,這才注意到室內的改變。“怎麼會……”

原本純米白色牆的客廳已經不見了,換成七彩繽紛的顏色,看似紊亂,但亂中有序,四面牆被塗成了四季的景物,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真是四——季——分——明呀!

“好看吧!這可是我的傑作。”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潘妮忙得連午飯都沒吃,就是為了這幾幅曠世巨作。

幸好客廳不是很大,要是他再遲個幾小時進門,她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可惜!

不過這樣她已經很滿意了,至少已經看不出客廳原來的風貌。

暴跳如雷吧!噴火吧!生氣吧……

哈哈!他的生氣,就是她的快樂。

她就是故意要氣死他,與他作對。他喜歡極簡風格,她就故意將他的屋子塗滿顏色,讓它色彩繽紛。如果時間夠的話,她還會將魔掌伸向幾個房間哩。

誰料東方令駒竟然一笑搖頭,甚至還誇獎她。

“還不錯,謝謝你這麼費心,肚子不舒服還擦了一整天的油漆。”他像是個縱容頑皮孩子的父親,拍拍她的背道。“去洗把臉。換個衣服,室內空氣不好聞,我們今晚出去吃飯。”

“嘎?就……這樣?”他不生氣?

潘妮眯起眼,仔細地注意他的表情,她非要找出他一絲生氣的痕跡不可。

可惜她失望了!

“沒錯,就這樣。”東方令駒肯定地道。

其實他才不是什麼極簡主義的擁戴者,對他而言,這個家……不!這不能算是家,只是他一個休憩之所而已,只要累了能夠有張床可以休息,那就足夠了,他不在乎這房子的大小,或者裝潢如何!

當然此刻,知道她乖乖的待在家裏沒闖禍,房子讓她發揮一下“專長”又如何?無所謂的呀!

潘妮好挫敗,他不在乎,他竟然不在乎自己的房子被她畫得五顏六色?真是令人失望呀!

該不會是她畫得不夠吧?她想繼續再接再厲!

但事實證明,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耶!

怎麼會這樣?!

“既然你喜歡我將房子弄成這樣,那……這裏還有許多油漆,明天我將油漆搬到公司畫梅蘭菊竹,你覺得怎樣?”沒氣到他,死不甘休!

“公司不行,那裏不能任你塗鴉,你死心吧!”縱容也是有程度的。他平靜地回答,並將她推入她房中。“去換衣服,我餓了!”

其實室內的空氣真的很不好聞,而這小妮子竟然不會照顧自己,還擦油漆擦得不亦樂乎,但他可不同意繼續待在這裏。

回到房間的潘妮靠在門板上,心中竟然有點甜甜的。

這傢伙,好像不如想像中壞嘛!咦……該不會是他的詭計吧?

啊!這是不是標準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潘妮吐吐舌頭。

“潘妮,你睡著啦?”門外響起東方令駒好聽沉穩的聲音。

“才沒有。”她趕緊去換衣服。

算了!畫花了人家的牆,他什麼都沒說,而且還差人送甜湯來,甚至要帶她出門吃晚飯,不再是叫那吃膩了的便當喂她,那她好像也不能太計較,暫時就大人大量地原諒他之前欺負她的事吧!

欺負?他有嗎?

那個誇下海口說會將資料全部整理妥當的人好像是她耶!將人家公司的東西拆下來研究的也好像是她;把電腦玩壞的也是她……更甚的她還塗花了他家的牆。

那他有欺負她嗎?

嘿嘿!什麼時候她也學會一日三省吾身啦,莫非真是心虛?

討厭啦,他幹嘛突然對她這麼好?害她無所適從,連要搗個蛋都覺得心虛,真是的……

不過這種有人寵愛的感覺真不錯,而且和爸媽寵愛她的感覺不同那,至於哪里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呀?她也很想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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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其實說老實話,他真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

剛毅的輪廓下,一雙精銳的目光、俊挺的鼻樑、薄厚適中的唇,挺拔的高大身材和沉穩的氣度,雖然看來不苟言笑卻安全感十足。

當然偶爾他也會笑、會露出關心的表情——就比如這陣子,他以為她“那個”來,對她那樣的溫柔……雖然嘴巴不說,但光看那甜湯補品的,就夠讓她窩心了。

好奇怪,他們兩個不是死對頭,她原本以為就算自己病得快死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伸一下援手……誰知道想像和事實完全不同。

真好奇!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潘妮支著下顎,又不知不覺地將眼神瞟到他身上去了。

工作中,東方令駒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一簇熾熱無比的眼神直追尋著他,他當然知道那個這麼放肆的人究竟是誰,極力忍受,可惜忍耐畢竟是有限度的。

“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冷不防地,他突然抬起頭問。

潘妮就像個當場被逮到的賊,嚇得手忙腳亂。 本想佯裝自己只是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而已,誰知道天不從人願……

“藹—”

慘叫一聲,原來慌亂中回到鍵盤上的手不小心一碰,一個早上的努力成果頓時化為烏有。

天哪!真是沉重的打擊,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完成的工作,本想跟他炫耀一番的呢,這下可好了I

“怎麼了?”

他懷疑地走向她問。

“都沒了,你看,我……我打了一早上的資料全部都不見了。”上帝明鑒,雖然她不是很專心,但她確實有很努力地想要做好他交托的事。

東方令駒清俊的臉上勾起一抹莞爾,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哩。

“別緊張,只要按復原鍵就行了。”他靠近她,修長的指頭移動滑鼠,一下子就恢復了她所打的資料檔。

兩個人靠得這麼近,潘妮的心跳莫名地加速,看著他救回她努力的成果,心裏有股難以言喻的崇拜。

這男人真的很不簡單,感覺似乎任何事都難不倒他。

“又怎麼了,我瞼上有什麼不對嗎?”不能怪東方令駒懷疑自己的臉出問題,實在是這幾天她十分不對勁,動不動就直盯著她看。

完了!剛剛她的樣子一定很像花癡,就只差流口水而已。

“沒……沒什麼。”潘妮惱羞成怒地嚷嚷了聲,聲音之大甚至連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嗯!

有人“那個”來這麼久的嗎?要不她最近怎麼那麼奇怪?

東方令駒搖搖頭,他寧願面對商場上奸詐無比的老狐狸,也不願去猜這小女人陰晴不定的心思。

“東方令駒。”正當他要靜下心繼續工作時,潘妮突然又開口了。

“什麼事?”

他懶懶地回答。

“我……我下午我要請假。”

“請假?做什麼?”

“這個……”

她頓了頓神秘兮兮地回答,“秘密。”

“看來你似乎不準備讓我拒絕。”

潘妮果然瞪大眼睛。“當然不行,拒絕我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東方令駒看到她那嚴謹的態度,頭更痛了,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好吧,不過你最好別耍花樣。”

“你這麼不信任我,今晚一定會後悔。”

東方令駒懷疑著她這句話的可能性有幾分。

“這麼嚴重?”

他壓根兒不信。

“是的。 別忘了,今晚要準時下班。”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還有,回來別直接開門,一定要按電鈴喔!”

&&&

小妮子究竟又想玩什麼把戲?該不會上回在客廳裏的春夏秋冬畫得不過癮,這回要染指幾個房間吧?東方今駒竟然有些好奇。

下班時間一到,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住處,在拿出鑰匙前,他突然想起她的交代,立刻按了電鈴。

“來了!”上前來開門的人,正是潘妮。與平日不同的是,她竟穿了一件可愛的圍裙,手上還拿著鏟子。

“這是做什麼?”東方令駒懷疑地問。

“進來再說。”潘妮連忙將他拉進門。

一進到大廳裏,撲鼻而來的,正是一陣陣的飯菜香味,那種味道和外面精緻的飯食不同,是純然家的味道。

“你不會告訴我,你在煮菜吧?”東方今駒驚奇地問。

“沒錯。”潘妮笑著回答。“你先去梳洗一下,很快就能吃飯了。”

當東方令駒坐在飯廳裏,看著滿桌子散發出誘人香氣的佳餚時,心裏突然湧現一股莫名的感動和難以置信的感覺。

這真的是家的味道,下班後,有個賢良的小妻子倚門等候,煮好了飯菜,等待丈夫歸來一起享用,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小妻子?不!應該說大麻煩才對。

因為她的紀錄實在太差,東方令駒恢復了警覺,不信任地看她一眼。

“放心啦,我手藝很好的,絕對不會錯把洗碗精當沙拉油,你只管安心吃。”潘妮用力地保證。

可惜她那句“錯把洗碗精當沙拉油”,已經夠嚇壞人了。

見他一直不敢動筷,潘妮索性先吃給他看。

“哇!好好吃喔,我果真是個有天分的人,煮菜能夠煮得像我這麼好,實在找不出幾人哩!”

東方令駒看她那副自我陶醉樣,好笑地勾了勾唇角,也開始動筷了。

入口的味道,讓他驚奇,忍不住又多吃了幾口菜,心中突然湧現一股散不去的感傷。

長久以來,他若不是圖方便吃便當,就是交際應酬、吃些大飯店裏的精緻餐點,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吃過這麼家常的菜了,難怪覺得有些感歎。

潘妮一直緊緊盯著他看。

奇怪,他……他怎麼一副想哭的樣子?上帝明鑒,這回她絕絕對對沒有胡來、使壞啊!

“喂!我可先……先聲明瞭,我是照正常程式煮東西,絕對沒有陷害你的意思,也沒惡意放太多胡椒粉,你可別賴我。”她一定要先說清楚、講明白才行。

東方令駒一愣,所有湧上心頭的暖暖感動,都被她的笑語給打散了。

他輕輕一笑,搖頭。“其實我是太感動了。”

“感動?”好像是稱讚她的意思喔!

“是啊!想不到你的手藝這麼好。”他老實地道。

潘妮笑眯了眼連連點頭,簡直得意極了,可惜沒有尾巴,要不老早就高揚炫耀一番了。

“這是當然的,我可是拜了名師學藝的。”她說起了那段經過。“當年我的保母曾經在臺灣經營過餐館,她說過我是她見過最有天分的學生了。”

“是嗎?想不到你對廚藝這麼有興趣。”他還以為她只是個愛玩愛鬧的嬌嬌女,一天到晚只會闖禍。

“我……”說到這個,潘妮的笑臉突然黯下。

“怎麼?難道是想起以前學廚藝時,曾經讓你被名師責罰得很慘的經過?”他開玩笑地問。

“才不是!”

潘妮大聲地反駁後,才發現自己似乎太激動了。“其實……我是為了我爸爸。”

“為什麼?我不懂。”東方令駒當然知道她父母的事是她心中最大的傷痛,但這和她學廚藝又有什麼關係?

“本來我爸媽的感情很好,但自從他們自己創業後,為了工作,兩人就時常忙到三更半夜才回來,而且鮮少碰面。家裏的環境是改善了,錢也越來越多,但你知道嗎?金錢並不是萬能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回到從前,爸媽都是小職員,我們一家和樂的時候。”

東方令駒默點頭,這個他最能感受。

如果金錢可以換回生命的話,他願意拿現在所有的金錢和成就,換回他已逝的父母。

“我早就知道爸媽的感情出現了裂痕,當他們協議要分居時,我真的好難過,他們太自私了,完全都不顧慮我的感受,只想到自己。”潘妮不滿地道,眼眶懸著淚。“為了幫媽媽挽回爸爸的心,我拜了保母為師,學了一手好廚藝,希望爸爸能夠取消分居的念頭,搬回到我和媽媽身邊,只是……只是…

只是他們還是依然故我,她的努力根本就是白費。

潘妮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像是斷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滑落。

東方令駒不由自主地將她擁進懷中,輕拍她的背。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想起了傷心事。”他歉疚地道。

潘妮滿心暖烘烘的,他的懷抱真的好溫暖、好安全,他強健的雙臂也足以為她擋風遮雨,讓她無憂無慮,不必去擔心父母離異後浪己會是個無所適從的孤兒……

離異?不!她爸媽不會離異的,他們若真愛她,就不該讓她有個破碎的家庭。

靠在他懷裏,她拼命地吸取他所有的溫暖,希望能借由他的關懷,讓自己的心平復下來,可……她能永遠停靠在他懷裏嗎?

水遠?

這個念頭讓她大吃一驚,連忙將他推開。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看我……什麼事都做不好,連吃飯也哭哭啼啼的,打壞你的胃口了吧。”她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

無法用言語形容——在她推開他時,東方今駒竟然有些悵然和落寞感。

“怎麼會?我今天真榮幸,可以嘗到潘大小姐的手藝,不知道是托了誰的福?”

他故意輕鬆地問。

“哼!還有誰?當然是……我自己啦!”潘妮也有意回避那令她難過的事,刻意反駁道。“每天都讓我吃便當,哼哼!人家都快吃成便當臉了啦,再不自力救濟,我的花容月貌就要毀在你這個大惡魔的手中了。”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心疼他每天那麼勞累,還要吃沒營養的便當,才會想要為他洗手做羹湯。

“呵呵……花容月貌?我們家沒鏡子嗎?或者‘忠實’的鏡子都被某人打壞了?”東方令駒刻意地問。

“喂!你有沒有眼光啊,追本小姐的人,可是能夠環繞地球一圈的呢!”潘妮驕傲地說。

“是嗎?地球人的審美觀什麼時候都改變了?”

“你……哼!沒眼光的傢伙,東西不給你吃了,我拿去喂豬。”她負氣地佯裝動手要拿開餐盤。

“好好好,我認栽了,今天我就為五斗米……不!一桌好菜折腰,潘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賞口飯吃吧!”東方令駒用好卑微的樣子說。

“呵!”潘妮被他那卑躬屈膝的樣子給惹笑了,想不到他竟然會有這種表情,以前還以為他是冰雕做成的呢!

“還笑,為了吃一頓飯,我都沒形象了。”東方令駒突然想起自己做了什麼,沒好氣地道。

她簡直是來摧毀自己的理智,一遇到她,所有的內斂、沉穩都會化為烏有。幸好沒外人在,要不怕不駭掉下巴才怪。

“形象會比肚皮重要嗎?”

潘妮誘惑地道。“我會煮的東西可不只這些,今天只是牛刀小試而已。”

一和他鬥起嘴來簡直活力十足,讓她暫時忘記了父母不合的傷心,只顧著和他唇槍舌戰。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當然厲害,不信我每天變換菜色,你就知道本小姐有多厲害了。”她得意地插腰道。

“很好!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識了。”

“當然!”潘妮這回是信心滿滿地接受挑戰的。

東方令駒還是笑著,呵呵!當然啦!單純的小女子,又怎麼會是商場狡猾狐狸的對手?

他吃著她的拿手菜,心裏無限滿足。

¥¥¥

一手頂尖的廚藝,馴服了東方二少的胃,使得潘大小姐可以得到特赦,自由自在地進出東方集團大樓。晚進早退,都不用擔心大老闆會再有所刁難了。

“今晚吃什麼?”東方令駒絕對是被帶壞了,要不他怎可能在工作時間內,晃到助理小姐的位置上,問著與公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這是秘密。”潘妮神氣兮兮狂狂地道。

嘿嘿!廣告說得對,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必須抓住他的胃。

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廚藝竟然會讓堂堂東方集團的大老闆為之折腰,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對了,今晚要煮什麼呢?她開始著手寫菜單。

哈!真是不好意思,她雖沒見過東方集團大少爺東方令堯,但似乎也感染上了他的惡習——不務正業。一天到晚想的不是倉頜注音或公事,而是功能表。

不過她還是堅持要來上班,因為可以看見他。

盯著他發呆幾小時,再擬一擬功能表就下班了,現在的日子過得和剛來時相差許多,不但不難熬了,反而還“樂在工作”中哩。

她通常會提早一個小時下班,到超級市場去搜購自己想要的食材,每天絞盡腦汁,就是要讓他吃得心說誠服。

¥¥¥

下班後,東方令駒和往常一樣迫不及待地進門,探看今晚又有什麼好料的。

“喂!你好髒,還沒洗手怎麼能隨便抓東西吃?”剛端湯出來的潘妮佯裝生氣地嚷道。

東方令駒趕緊將湯接過去,擺在桌上。

“沒辦法,味道太香了。”

他誠心誠意地道。

潘妮嫣然一笑,嗔脫了他一眼。

“快去洗手吃飯吧!”

“是!”

他立刻乖乖去洗手了。

“呵呵——”潘妮忍不笑出聲。

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調皮的一面;更想不到的是兩人竟然也能如此和平地相處,真希望留住時間不走,化為永恆…

“在想什麼?”東方令駒梳洗後出來,懷疑地看著她發愣傻笑的樣子。

“沒……沒什麼,吃飯吧!”

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了,東方令駒也不客氣,立刻動起筷來。

兩人快樂地用餐,潘妮的眼神則不時地膜向他。

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老是喜歡盯著他看,完了!自己是有毛病是不是?這算什麼症狀?花癡,還是白癡啊?

“小姐,我不是鹵豬腳,別一直看著我流口水好嗎?”東方令駒也不懂,為什麼她老是喜歡盯著自己看,不過她的眼光卻不會讓他覺得厭惡就是。

嗯!這該不該算是吃人的嘴軟啊?!

“誰……誰看著你流口水啊?你美咧!”她赧然地尖叫。“我是看你臉上有飯粒,覺得太好笑了。”

“有飯粒?”

怎麼會?他會吃飯吃到飯粒粘在臉上而不自知?簡直太誇張了。

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一接觸到她促狹的眼神,才知道自己中計了。

“你竟然敢騙我?”

他作勢想抓住她來教訓一番。

潘妮眼明手快,立刻跑嘍!

“還敢跑!”

玩興一起,他繞著桌子追她。

“抓不到,抓不到……啊!”

潘小女子怎麼可能是長手長腳的東方令駒的對手,三兩下就將她手到擒來。

他緊緊地抓住了她,然後呢?接下來呢?他該怎麼懲罰她?

痛扁她的屁股?打手心?還是罰站啊?

就這樣雙目對視,彼此的心跳不停地加速,空氣似乎也在這時靜止了,世界變得了無聲響,只剩下他們的心跳聲。

眼神太過熾烈、心跳太過詭譎、而彼此的唇也異常地互相吸引著,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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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0:25: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鈴——

吵鬧的電話鈴響,制止了這場令人心跳不已的遊戲。

兩人頓時不自然地迅速跳開,誰也不敢看對方,實在是……太丟臉了。

他們都幾歲了,竟然還玩這種遊戲,不丟臉才怪,尤其剛剛如果不是電話聲中斷了他們,那後果……絕對難以想像。

是的,擾人的鈴響,似乎打斷了什麼,讓他們彼此覺得悵然。

背對著對方,兩人用力深呼吸.平復自己的情緒。

然而吵死人的電話鈴聲依舊拼命作響,似乎沒人來接電話就不肯甘休。

“喂!東方令駒……好,你稍等。”他率先恢復理智,將電話接起,一下子便遞給潘妮。“你的電話。”

潘妮不敢看他,否則她會發現他的眼神有多麼奇特。

“喂,我是潘妮……”

東方令駒不放心地看著她。除了第一句話外,她幾乎沒再講過任何話了。只是一味地拿著話筒,眼眶凝聚淚珠。直到話筒從手上滑落,整個人跌坐在地,那倔強的淚珠才控制不住地滑落。

“怎麼了?”他擔憂地問。

來電的人是她爸爸潘豪,隱約中他感覺到有些事要發生了。

“他們……他們真的……離婚了!”潘妮斷斷續續地哽咽說著。

雖然心裏早有預感,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她還是無法接受,恐懼和不安,猶如湖水般湧向她,讓她就快無法呼吸。

“想哭,就痛快哭一場!”他不贊同她強忍住淚水的作法。

本好意伸手想扶起她,沒想到她竟如驚弓之鳥,閃躲得遠遠的。

“別碰我。”她在發抖,覺得世界末日就要降臨了。

父母真的離異了,她真的變成孤兒了,以後她要住在爸爸家,還是媽媽家?

不!那都不是她的家,都不完整,她更不要叫鍾叔叔和沈阿姨爸媽,她害怕回美國去接受這個事實,她要乖乖留在臺灣。

本以為自己躲得遠遠的,看不見、聽不見,父母就會在遙遠的一方,為了她而努力複合,然後再來接她回家,他們一家三口又可以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了,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潘妮,你在怕什麼?”東方令駒沒想到一向囂張跋扈的嬌嬌女,竟然是這麼的脆弱,他很想幫助她。

“怕什麼?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用力地搖頭。

她是獨生女,從小孤單,所擁有的就是父母而已,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她?為什麼?

“潘妮,冷靜下來,沒事的,你冷靜……”

“別靠近我!”她激烈地推拒他的關心。“我是需要冷靜,我需要……需要一個人好好冷靜一下。”

她像是發了瘋般,雙手緊握,指甲幾乎都要掐人肉裏了。

冷靜冷靜,她該怎麼做才叫冷靜呢?她就快要爆炸了,整個人都快崩潰了,怎麼冷靜?如何冷靜……

忽然,她眼尖地看到桌上有一把鑰匙,她迅速地拿了就走

“潘妮,潘妮……”

該死的,她拿車鑰匙到底想做什麼?東方令駒心驚膽跳,根本不敢放鬆,也緊緊跟隨而出,只可惜就在他抵達電梯門前,那扇門殘酷地合上了。

“潘妮——”

東方令駒知道,他必須儘快地搶回鑰匙並阻止她的任何瘋狂行徑。

該死!電梯為何還不快上來?他從沒有一刻這麼痛恨自己竟住在八樓,而且沒有專用的電梯。

沒辦法了,為了阻止那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的瘋狂女子,他放棄了等待電梯,改往樓梯間跑。

當他氣喘吁吁地跑到地下停車場時,正好只來得及目送他那輛賓士轎車離開。

“潘妮,快停下來——”他大嚷。

但顯然的,根本收不到任何成效。

怎麼辦?該怎麼阻止她?

身邊突然駛來另一輛汽車,東方今駒二話不說地擋在車前。

“喂!幹什麼?你想找死、藹—”尖叫一聲。

車裏的人莫名其妙的被揪出車外,等到車主回過神來時,只來得及接到那張“搶匪”丟過來的名片。

“東方集團副總裁——東方今駒?!”不會吧?

東方集團很出名的耶,可什麼時候改幹這種勾當了?無辜的車主實在有點欲哭無淚,幸好大樓有完整的監視設備,總算可以放心一下下。

@&&

父母離婚了,他們離婚了!

從今天起,她就變成可有可無的人了,他們會和自己找到的另一半快樂幸福地生活著,再也沒有人理會她的存在……

她的心像孤魂野鬼,在人間飄蕩著,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那股強烈的不安感受,就像惡魔的手,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不放。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他們都說過愛她呀!疼她呀!可是呢……

是不是自己再死過一次,他們就會為她而再重新考慮,像之前一樣,一起陪伴在她病床邊,照顧她、呵護她?

她繼續加速,在大街小巷中超速賓士——

而後頭追趕的東方今駒也全力加速,在歷經了路上其他車主無數的喇叭抗議聲和咒駡聲後,他好不容易終於追上了自己的賓士車。

“潘妮,潘妮停下來,快停下來——”搖下車窗,他拼命地喊。

潘妮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恍然未聞身邊著急的聲音。

漸漸加快的速度感,可以暫時讓她忘卻塵憂。

只要自己再度受傷,父母就會放棄離異的決定,再度回到她身邊,是不是呢?如果是這樣,她會很願意這麼做的。

“潘妮——”

車速還是太快,東方令駒的聲音雖然很有震撼力,但終究還是只不過風速的吹拂,聲音根本無法傳人她耳裏。

他心驚膽跳地看著她在車陣中胡亂穿梭,那種險象環生的情境,足以令人捏把冷汗。

沒辦法了,他只好使出另一招,全力地將她攔下來。

他將自己的車開靠近她,而後慢慢地將她排擠向旁邊的人行道上。

當潘妮發現車子卡在人行道邊,而另一輛車擋在前頭無法前進時,才發現東方令駒憤怒的俊臉就靠在車窗上,大手還拼命地拍打車窗。

潘妮頓時忘了自己的傷悲,心裏突然湧上緊張和懼怕。

如果可以,她真想躲在車裏,永遠都不去觸碰他的怒氣。只可惜他似乎不達目的誓不休,整個車窗幾乎都快讓他給拍破了。

他的手不痛嗎?真傻!她意外自己竟然為了心疼他而打開車門。

“坐過去。”東方令駒一開車門,沒多說什麼,直接命令她坐到駕駛座的另一邊去,自己掌握了方向盤。

“你……你想做什麼?”天啊!他冷爆憤怒的樣子,讓潘妮覺得好可怕。

“現在才來擔心不覺得太晚?”東方令駒冷笑地朝著她說道。“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接著他立刻倒車,而後車就像奔雷般往前沖去。

紊亂的交通對東方今駒來說,早已習以為常,在擁擠的車陣自由穿梭根本就是家常 便飯,尤其盛怒之下,那種車速更是快得驚人。

不!才一百多的車速對潘妮來說並不算太快,恐怖的是旁邊的車子之多,簡直就像是特技表演,潘妮開始坐立不安。

“你……你快停下來。”

“你不是喜歡飆車嗎?這還不夠快,我可以再快一點。”東方令駒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險險閃過一輛大卡車,讓潘妮的心差點跳出胸口。

這才察覺到心裏擔心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安危。

“別玩了,你不需要這樣陪我玩命。”她盡力地想要制止。“你別這樣。”

東方令駒還是沒減速下來,依舊在車陣中驚險地穿梭。

“東方令駒!”她幾乎要哭著哀求他了。“別鬧了,你還有大好的前程,多少人都要靠著你,如果你出事,公司怎麼辦?東方爺爺怎麼辦?你的命這麼寶貴,拜託你別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我的性命寶貴?你就不寶貴嗎?”東方令駒提醒道。“你也是你父母的掌上明珠,你知不知道?”

“不!我不是,他們根本不愛我,如果愛我,就不會離婚。”

“你別小孩子氣了,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定,他們能夠平和分手,並且在有生之年還能找到彼此的最愛,你應該祝福他們的。”

“祝福?”她冷笑。“你說得輕鬆,如果你的父母要離婚,說是找到了心愛的人,你能接受?你能笑著祝福嗎?”

能嗎?東方令駒竟然也沒有了把握!

“停車,車子晃來晃去,晃得我想吐了。”

“不行,除非你答應我,永遠不再這樣玩命飆車,否則我必當送你一個永生難忘的‘禮物’,飆到油盡為止。”東方令駒堅持要取得她的承諾。

“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我的死活與你何干?”

他不語,只知道他絕對不願再見到她這麼做。

看來他是不準備低頭了,但是她擔心啊!他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他的命比她寶貴太多太多了。

他是所有人所崇拜的東方集團副總裁,年輕有為、風度翩翩,而她呢,只是父母不要的小可憐,兩人猶如天壤之別嘛!

“好好好,我答應、我答應你就是。”

嘰——

強烈的煞車,讓潘妮的胃幾乎要翻過來了,她立刻下車去,蹲在路旁水溝邊吐了又吐。

“好點了嗎?”他將隨身的手帕遞給她。

“你……你欺負我。”她用力往他胸膛一捶,靠在他懷裏抗議。

真是奇怪!以往在美國她的車速往往都比東方令駒開得快,怎麼就不覺得不舒服,難道是這裏的車多、交通秩序紊亂嗎?

“我只是想告訴你,臺灣不比美國,在這裏飆車,無疑是在找死。 別再這麼做了,明白嗎?”他輕輕地拍拍她的背。

“我……我……”

“哭吧!好好哭一場,宣洩一下心中的難過,別一直憋在心裏。”東方令駒憐愛地擁著她細聲說道。“這裏沒什麼人,我的胸膛借你,別人將無法窺視到你的眼淚,沒有人會笑你的。”

“你——”潘妮在他的柔聲誘哄下,終於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了。

她哭得肝腸寸斷、天地變色,似乎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和難過在這裏一次全部宣洩。

東方令駒就這樣溫柔地緊擁著她,任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大片衣裳,心裏竟然感覺好踏實。

他喜歡——這樣擁著她、讓她全心信任的感覺。

@@@

再回到車裏,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東方今駒拿了件放在車裏的外套蓋在她身上,輕聲地道:“睡會兒吧!回到家我再叫醒你。”

“嗯!”潘妮依賴地看他一眼,才疲累地慢慢閉上眼。

車子以緩緩的速度前進,回到家時,身旁的她已經睡得十分香甜了。

東方令駒這才仔細注意到她,其實她長得十分漂亮。小小的瓜子臉蛋上,彎彎的眉十分有個性、睫毛是又長又翹,嫣紅的小嘴十分吸引人,細白的皮膚粉粉嫩嫩,誘人想要感受其觸感……而現在這種人眠的甜甜睡容,更是讓人捨不得吵醒她。

當下他作了個決定,停好車後,繞到車子的另一邊,輕輕地將她給抱下車,走向電梯去。

膝隴中,潘妮覺得好溫暖,於是更向他靠近,躲在他懷中舒服地睡著。

直到那溫暖即將離開她,她才驚慌地睜開眼——

“這……這裏是……”

“你醒了?看來你真的睡糊塗了,連自己的房間都不認得。”她醒來了,東方令駒終於可以離開她緊抓住的手,將她放到床榻上去。

“我的房間!”她惺松的靈眸朝四周轉了一圈,在發現他即將離去時,驚慌地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回我的房間,你好好睡吧!”他拍拍她的臉,難得溫柔地道。

“不行。”她耍賴地緊緊拉著他的衣袖不放。“你不能走,你不能放我一個人在這裏。”

“你在說什麼?我就睡在隔壁,又不是要離開這屋子。”他莞爾地搖頭。

“反正……反正人家就是要你陪我,你陪我好不好?我不要一個人睡。”她張大一雙盛滿淚水的大眼睛直盯著他看。

那雙滴溜溜的烏眸和紅灩的香唇,完全是一個小女人的樣子,這樣的邀請,多少隱藏著曖昧。

東方令駒真慶倖自己的自製力夠,才能夠抗拒她的誘惑。

“睡吧!我答應在這裏陪你,直到你睡著為止。”

他瞭解,在剛知道父母離異後,此刻的她一定充滿了不安全感,他很願意陪她度過這個難關的。

“我……可是我睡不著了。”她一直拉著他的手,很怕他棄她而去。

“別胡思亂想了。知道嗎?其實跟我比起來,你實在幸福太多太多了。”

潘妮凝視著他,不懂他的意思。

“至少你還有父母在,可以知道他們的現況,知道他們找到喜歡的另一半,可以為他們而開心,但我……什麼都來不及了。”他感歎地沉重道。

東方今駒後來才知道,原來他父母並非不愛孩子,會送他和他大哥東方令堯離開身邊也是不得已的。

那時候他奶奶驟逝,爺爺也因此而無法從傷心中走出來,無論公司或家裏的一切都要靠東方夫婦扛起。他媽媽的身體原本就不甚很好,需要安靜調養,才會決定提前讓大兒子東方今堯學習獨立。後來發現他適應得很好,才會想也將二兒子東方令駒送出國去,希望他能夠很快學習獨當一面。 畢竟東方家的產業眾多,將來都必須倚靠他們兄弟倆。

可惜小時候的東方令駒十分粘人,習慣了父母的呵護,對於他們的好意根本不領情,只會一味的責怪和任性,才會鑄成大錯。

說抱歉不難,難的是他的後悔已經來不及,因為他父母再聽不到了,這將會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潘妮因為他這句話而感到強烈的震撼,她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只惦記著自己的不幸和哀傷,拼命地想要破壞他們,想霸佔住父母所有的注意力。

她該為父母找到彼此喜歡的另一半而開心嗎?應該嗎?

“你說鍾叔叔和沈阿姨會喜歡我嗎?”她不確定地問。

“我聽說他們對你很好,是你對他們很有成見。”

“才不是這樣,他們會對我好,說不定是因為想要討好我爸媽。現在他們的目的達成了,誰知道他們會怎樣對我?”她實在有些擔心。

“你是不是童話故事看太多,有被害妄想症?”東方令駒笑謔問。

童話中的後母和繼父大多都是壞人,在這離婚率這麼高的社會裏,難保不會影響許多孩子的心靈。

“才不是咧!”她嬌嗔。“我不看童話故事很久很久了。”

“那我問你,事情既然都發生了,如果你的祝福,能夠讓你的父母和他們的另一半都感到快樂,你願意去做嗎?”

“我……我不知道啦!”她回避問題地撇開頭去。

“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可能永遠依賴在父母懷裏撒嬌,必須學著成長,總有一天你也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會有自己的世界和不同的人生,倘若你的父母因為你而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幸福,你忍心嗎?”

“我……我會有喜歡的人?”她的確沒想過這個問題耶!

晶亮亮的眼神突然移到他身上,她意外地發現自己似乎明白了愛情這回事。

她的父母已經不再相愛了,勉強在一起只是痛苦,不如讓他們各自尋找自己的幸福,這樣他們才會得到快樂。

其實她也很希望她的父母得到幸福快樂的,就像現在自己的感覺一樣……

現在?自己的感覺?

“東方令駒,你喜歡我嗎?”她突然非常認真地問。

他瞪大眼睛,像是見了鬼一樣,他會喜歡她——這小鬼靈精?才怪!又不是吃飽太閑。

“你早點睡吧!”

“不行,你還沒回答我。”她堅持著。

看來,沒得到答案,她是不會乖乖睡覺的。

“……喜歡!”騙騙小孩不為過吧!

“大聲點說嘛!”她嬌道。

“喜歡喜歡,我很喜歡你,這樣可以了吧?”小鬼頭!

“可以!那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你要記住喔!”

他搖搖頭,懷疑向來針鋒相對的兩人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詭異,說起這麼……相親相愛的話來?

“是是是,記住了。睡吧、睡吧!”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間房間。

他害羞嗎?她想是的。

他說他喜歡她,很喜歡她喔!呵呵!

爸媽和他們的另一半決定攜手共度往後的人生時,是不是也像她現在的感覺一樣,這麼幸福快樂呢?

如果是的話,她願意——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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