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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 -【嫁錯人?(想婚害的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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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38: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金萱 - 嫁錯人?【想婚害的之二】

自認完美的她絕不是瑕疵品,只是一直沒有遇到好對象,
瞧,她才動了想婚的念頭,半年內就成功把自己推銷出去,
嫁到個帥氣體貼、家事一把罩的好老公,
只是新婚僅僅五個月而已,他就變了!
自從阿娜答當上副總經理,就一周七天天天加班,
當她這漂亮老婆和工作有衝突,他總是選工作,棄她於不顧,
如果只是單純拚事業,短時間冷落她也就算了,
偏偏讓她知道,他之所以結婚,只是要營造愛妻的形象,
拍愛家上司的馬屁,好獲得升官機會!真的夠了!
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當下她決定不是離婚就是分居,
可他卻死活不肯,還主動提出願為她辭職當家庭煮夫!
她已經嫁錯人,絕不可能再呆呆的被他騙第二次……

男人的告白:親親老婆,我會「身體力行」來證明我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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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38:45 |只看該作者
可怕的數字 金萱

一年過一年,時間過得好快。

每回到了要寫些「不一樣的」的時候,就表示又要過年了,感覺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明明不久之前才哀號過不是嗎?怎麼轉眼之間,又要哀號了?

沒啦,這回萱沒有要哀號啦,因為寫的套書是萱擅長的現代故事,而不是古代的,所以感覺倒還好。

只是呀,因為這本套書和萱自個兒的系列書的出書日期好像近了些,因此有些壓力,感覺就是一整個累。

話說回來,這一整年萱好像就一直處在「累」的狀況下耶,是要爆肝了嗎?好恐怖。

但能寫稿寫到爆肝,那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吧?(噴笑)

話說某天,萱在某友社作者的部落格看見對方的一百本書感言,讓萱一整個很汗顏(這不是重點),然後噗友突然出了一個問答題在噗上頭。

請你們回答自己已出版的書一共有幾本?!

這個問題對萱來說並不難,因為做來自娛的網站裏有萱的作品集錄,上去看一下便有答案了。倒是美女瓔和簡小薰至今都沒有答案出來。

萱上作品區去看了一下,老實說有被那數字驚到。

答案是——158。

怎麼樣,你也被驚到了對不對?

好可怕的數字。這也難怪一些親朋好友每回逢年過節碰到面,總愛問萱同一個問題。

「你怎麼會有那麼多故事好些呀?」

真的是問的太好了,因為連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多故事可寫?

158,真是一個很可可怕的數字。

但事實上呢,158這個數字只算到「心機大師」那本而已,若算到各位現在手上捧著的這本書,那數字就是160了。

160啊。傑克,你說這是不是太神奇了呢?

沒錯,真的太神奇了,神奇到萱都想哭了,因為萱的青春歲月全耗在裏頭了啊,嗚~~

原來可怕的數字對萱來說,不只有年紀和體重,竟還有出了幾本書啊,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是可怕歸可怕,不同於前兩者不希望它們一直增加的數位,後頭這個數位倒是希望可以一直增加,一直增加到萱懶得再數、不想再數為止。(笑)

最後,不免俗的還是得對大家說句新年快樂,以及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裏都能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那咱們下本書見,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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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38:5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舒怡現年二十八歲又一個月零三天,但大家都硬要說她已經三十歲了,讓她很不服氣。但她最恨的並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喊老了兩歲,而是緊跟在錯誤年紀後頭的那些話——

「什麼時候要結婚啊?」

「什麼時候要嫁人呀?」

「什麼時候可以喝到妳的喜酒呀?」

啊啊啊——她真的很想對那些人放聲尖叫說:我結不結婚關你屁事?嫁不嫁人關你屁事?要喝喜酒去找別人啦,關我屁事!

她多想這樣叫呀,可惜她不能,因為會問她這些問題的大多是家族中的長輩,或是長輩的朋友,她若敢這樣沒大沒小的話就死定了。

「舒怡啊,我記得妳好像比伶伶還要大兩歲,伶伶都要結婚了,什麼時候輪到妳呀?」

看看看看看,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她就說她不想來喝堂妹訂婚的這杯喜酒咩,怎知爸媽卻自作聰明又自作主張的把她安排來「收禮」,說什麼她不想喝喜酒正好可以來幫忙,害她真的很想去找塊豆腐來一頭撞死。

她為什麼不想來?

就是因為不想碰到家族裏的親朋好友關心她的婚姻大事,結果呢?爸媽卻要她坐在最顯眼的地方,讓每一個來參加婚禮的人都對她問上這麼一句,讓她的臉僵笑到快要顏面神經失調,也害她囧到快要死掉。

她到底為什麼要受這種苦呀?

因為三十拉警報?但她又還沒三十歲。

因為周遭年齡相仿或近適婚年齡的堂表姊妹都結婚了?但,那關她啥事?年過三十而未婚的人比比皆是好嗎?重點是她又還沒三十!

還是,因為家裏的房間不夠,她若不趕快嫁出去,大弟小弟就沒能擁有屬於自己的房間可以娶妻生子了?

唉,這點她就有些無話可說了,畢竟兩個二十幾歲的大男生因為她這個老姊一直沒嫁出去而老是擠在一間房間是有點那個,她也覺得有些愧對他們呀。

煩煩煩,真的是煩死人了啦!

難道她會不想結婚嗎?

如果她有物件,如果她有一個愛她、疼她、寵她的男朋友,或者是如果有人向她求婚的話,她還用坐在這裏僵笑著面對大家的關心嗎?

她也想結婚好不好問題就在於她根本沒有物件,要怎麼結婚?

天氣愈來愈冷了,身邊若有個人可以相互取暖多好!不為別的,就為了這一點,她也想結婚想得要命啊!

但對象到底在哪里呀?

真想拜託這些只會開口問的人,不要只是問,也幫她介紹個好物件行不行?

結婚,她也想呀……

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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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17-12-11 02:39: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結婚了。

即使都已經回到新家,坐在新房裏,臉上的新娘妝還沒卸下來,化妝台鏡面上貼著大紅的雙喜,舒怡依然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有如置身夢中。

她結婚了?真的已經結婚了嗎?

她低頭看著右手中指上閃亮的結婚戒指,不由自主的伸出左手去撫摸著它,看它是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但並不是,它是真實的存在著,而且上頭鑲著的那顆閃閃發光的大鑽戒,即使是她想婚想瘋了,想靠自己掏腰包去買來假裝的,她也買不起。

所以,她是真的結婚了,並不是在作夢,對不對?

「呵呵……」嘴角遏制不住的向上揚,她不由自主的呵笑出聲,覺得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在笑什麼?」

到外頭送客回來的巫昊野——不,現在應該叫老公了——走進房裏,看見笑容滿面的她,挑眉問。

她仰著笑臉看他,不僅臉上、眼底,連開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笑。

「我覺得好不可思議。」她對他說。

「什麼事不可思議?」巫昊野再度挑眉問道,斯文俊逸的臉上帶著些許好奇,還有無盡的溫柔。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自然而然的將她從原座位上拉起來,改抱到他大腿上輕擁著。

她的嘴角因而又向上揚了一些,眼也彎了一些,感覺就是一整個幸福。

這就是她所想要的婚後的感覺,雖然今天才是她結婚的第一天,說這話好像有點言之過早,但是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他們倆一定會成為一對令人稱羨的幸福夫妻的,一定。

「我愛你,老公。」她伸手圈著他的脖子,笑盈盈的向他告白。

巫昊野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奇怪。

「怎麼了?」她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慢慢褪去,然後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問,難道他不愛聽她說她愛他嗎?

「愛我讓妳覺得不可思議?」他在沉默了幾秒才開口問。

她一呆,隨即遏制不住的笑出聲。

「不是啦,你不要亂連啦,我愛你歸我愛你。」她邊笑邊說。

「那妳剛才說的不可思議指的是什麼?」

「指的是我竟然結婚了,感覺好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好不可思議的?」他不解的問。

「你不會懂的。」

「告訴我。」他柔聲要求道。

「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她微笑的凝望著他問。

他點頭。「在妳堂妹和我屬下的婚禮上。」

「對。」她咧嘴道,「事實上那天我是被逼去湊人數的,而且就在那天的前兩個星期,也就是他們訂婚的時候,我還被一堆親朋好友追問什麼時候才會輪到喝我的喜酒,那時候我真的被大家逼問到快要囧死了,沒想到才過五個多月而已,我卻已經結婚了,你不覺得很不可思議嗎?」

「這就叫緣分。」他說。

「也叫因禍得福。」她一臉開心的笑。「幸好那天我去了,否則不可能會遇見你,愛上你,然後嫁給你。」

「這就叫做天生註定。」

「沒錯。」她瞬間又笑得更開心了。

看她這麼開心,他也跟著微笑。

「老公,你呢?」過了一會兒,她突然開口問他。

「我什麼?」

「半年前,你有想過自己會在半年之內結婚嗎?」她好奇的問,不知道他有什麼感覺。

他們倆的戀情從頭到尾都很閃電,在堂妹婚禮上一見鍾情,他向她自我介紹並要了電話,當天晚上便打電話給她,然後兩人在電話裏談情說愛了三天后,他便開始約她吃飯、看電影,然後假日約會到郊外踏青。

交往兩個月後,他便帶她回家,將她介紹給他的家人,而她禮尚往來的也在隔周將他帶回家,公開兩人交往的事。

交往三個月後,他便向她求婚,她有些驚嚇卻有更多的驚喜,含羞帶怯的將回答的權利丟給家中的爸媽,不料他竟就在之後某天約會送她回家,遇見爸媽禮貌的叫他進家裏坐坐時,堂而皇之的開口請求她爸媽將女兒嫁給他。

爸媽當時真的被嚇到了,但事後問過她意見,又覺得他這個女婿的條件實在是不可多得,便點頭同意了婚事。

之後便是雙方家長會面、提親、談婚事,然後準備婚禮、拍婚紗等等一連串讓人忙得頭昏腦脹的一堆事,不知道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再然後,他們就結婚了。

從他們相遇到結婚的過程,從頭到尾幾乎都可以用「戲劇」兩個字來形容,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驚慌或後悔,因為遇見他之後,她感覺到的除了幸福還是幸福。

她微笑地凝望著似乎正在認真思考她問題的老公。

「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她好笑的問,瞧他眉頭都皺起來了。

「如果我的回答是有,妳會怎麼想?」他問她,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讓人有些猜不透。

「我會覺得你大概懂得未卜先知。」她笑睨著他,開玩笑的說。

「怎麼可能?」他眼珠子轉了一下,挑眉道:「妳不覺得新婚之夜,用來聊天好像有點太浪費了嗎?巫太太。」

說著,他目光慢慢變得深邃而熾熱,原本放在她腰間的手更是開始來回在她柔軟的婰部與纖腰之間輕柔地撫摸著。

舒怡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心跳跟著加快,還有一種近似口乾舌燥的感覺。

「我……呃,先去洗澡。」她倏然起身道,紅著臉轉身要走,卻讓他拉住了手。

她回頭看他。

「一起洗?」他目光灼熱。

她的臉迅速爆紅。

「不要!」她嬌羞的拒絕,立即甩開他的手跑向浴室,在到達門口時忍不住又回頭來嬌嗔的警告他,「不能進來喔。」

「妳在害羞什麼,老婆?待會兒還不是會被我看光。」

他咧嘴逗她,怎知她的反應竟像個三歲小孩般的朝他吐舌頭,然後轉身消失於門內。

巫昊野一呆,忍不住笑出聲來,覺得他這個老婆還真是可愛。

不過一想到她剛才問他的問題,他臉上的笑容就隱沒了。

半年前,你有想過自己會在半年之內結婚嗎?

這個問題其實一點也不難回答,因為答案在零點一秒之內就已經出現在他腦中了,只是他覺得「有」這個答案應該不是她想聽的。

即使她沒有設限答案,但她在聽見他回答「有」之後,一定會好奇的追根究底,畢竟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是問題在於他要如何對她吐實呢?

他喜歡她,是真的喜歡。

第一次看見她,他便有一種奇特的感覺,目光總是離不開她那張清秀可人的臉。

她並不是一個絕色美女,身材也不特別的傲人,卻意外的吸引他的目光,讓他不由自主的跟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而心動,甚至破天荒的主動走向她,與她攀談,一心只想要認識她。

令他意外的是,她的反應幾乎也和他一樣的積極,因此兩人從認識到交往的過程幾乎可以用「一拍即合」這四個字來形容,之後到結婚,則是「一帆風順」。

她是他的幸福嗎?

他覺得是。

但他是她的幸福嗎?

他希望是,也希望她永遠別再問他剛剛那個問題,因為他一點也不想對她說謊。

輕歎一口氣,他莫名的感到有些煩躁。

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他到底在幹麼呀?

用力的甩了甩頭,他將那些煩人的思緒與心情甩開,將目光轉向浴室的方向,想像老婆赤身裸體的站在蓮蓬頭下或躺在浴缸裏的模樣,漸漸地感覺到口乾舌燥,欲火中燒。

她剛才說什麼,不能進去?但夫妻之間哪有什麼不能的?況且他也要洗澡,這理由應該夠正當吧?

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沉重,他揚起嘴角,哂然一笑的站起身,筆直的朝浴室走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舒怡有種全身酸痛的感覺,其中又以雙腿之間的不適最明顯,讓她一瞬間想起了昨晚的一切。關於新婚之夜,以及自己已經結婚的事。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只見他還在熟睡中,呼吸平穩而深沉,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她看著他立體的五官輪廓,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甚至是嘴巴周圍及下巴處所冒出來的胡碴,感覺就是一整個喜歡。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只知道光是這樣看著他,那種喜歡的感覺、幸福的情緒就不斷不斷地從她心底冒出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好想吻他,但又怕將他吵醒。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工作很忙,再加上最近為了籌備婚事以及排婚假的事,讓他忙到連黑眼圈都冒出來了,人也瘦了一圈。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他能多睡一分鐘就多睡一分鐘,反正光是看著他,她就能感覺到幸福。

嘴角微揚,她小心翼翼地翻身面向他,然後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任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動了一下,像是要醒過來般的,她反射性的立刻將眼睛閉了起來,感覺心跳得有點快。

他移動身體的窸窣聲在耳邊響著,然後他像是翻了個身似的,床面因他的大動作而輕輕晃動了一下。

他翻身後繼續睡嗎?才這麼想,她便感覺到他的手落在她腰後方,然後稍稍地使勁將她攬入懷中。

她的鼻子輕碰到他肩膀赤裸的溫熱肌膚,屬於他的男性氣息立刻將她整個籠罩,令她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一下,只想更加貼近他,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老婆?」他的聲音自她頭頂上響起,剛睡醒的他,聲音較平常低沉沙啞,有種性感的味道。

「嗯?」她呢喃的輕應一聲。

「我吵醒妳了嗎?對不起。」他歉疚的向她道歉。

「不是,我已經醒來很久了。」她抬起頭來對他說。

「真的嗎?」

「嗯。」她輕點了下頭,然後再度將臉埋回他胸前,嗅聞著屬於他的氣息與味道。才一天而已,她就已經對他上了癮。

「那醒來這段時間妳在幹麼?」他問她。

「看你。」她老實說。

「看我?」他似乎輕愣了一下,然後抬起她的臉,好奇的看著她問道:「我有什麼好看的?」

「大帥哥,美型男,賞心悅目。」她對他咧嘴道。

他也跟著微笑,然後問她,「只是賞心悅目而已嗎?」

她眉頭輕挑的看著他,不是很懂他這麼說是要她接什麼話?

「不覺得也有些秀色可餐嗎?」他的聲音似乎變得更沙啞了一些,目光也跟著深沉了起來,然後她感覺到他的欲望灼熱堅硬的抵向她。

她的心跳瞬間無法遏制的加快了起來,整個人從頭到腳也都熱了起來。

她羞赧的垂下眼瞼,感覺他的手在她腰背處輕輕滑動撫摸著,愈撫愈低,直至她腿間。

他的碰觸溫柔卻直接,逗得她不住的顫抖,呼吸愈來愈急促,身體也愈繃愈緊,幾乎要聲吟出聲。

這感覺好奇特。舒怡用有些作廢的腦袋模糊的想著,明明是兩個人,感覺卻像一個人,好像她原本就是屬於他的,而他也屬於她。

這就是所謂的夫妻嗎?

她突然覺得好感動。

「老公。」她輕撫著他汗濕的背,呢喃出聲。

「嗯?」他的鼻子磨蹭著她的頸項,沙啞的輕聲應答。

「謝謝你。」

他輕柔地從她體內退了出來,令她忍不住又輕顫了一下。

他移到她身旁,溫柔吻了她一下之後,才用單肘撐起自己,柔情地凝望著她問:「謝什麼?」

「謝謝你的出現,還有愛我和娶我。」她看著他說。

「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要謝謝妳?」

她搖頭,抬起手輕撫著他俊逸的眉眼說:「你值得更好的,卻選擇了我。」

「妳是最好的。」他抓住她的手,將它拿到唇邊親吻。

她微笑,為他所說的話感到滿心歡喜,卻忍不住想與他抬杠。

「這是甜言蜜語嗎?」她故意問他。

「不是,這是實話。」

「那我好在哪里?舉例說明。」

他目光一閃,嘴角微揚,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緩聲道:「在床上的反應很熱情。」

她呆了一瞬,一張臉迅速漲紅成一片。調侃變成了被調侃。

他遏制不住的輕笑出聲,然後低下頭來親吻她。「妳是老天送給我最美麗又最美好的禮物,值得一輩子珍藏與擁有,無可取代。」

他珍惜的吻著她說,讓她一整個感動。

她情不自禁的對他說:「我愛你。」

他雙眼發亮,再度低下頭來,熱情的吻她。

之後,他們一起洗澡,一起吃飯,然後出發到機場搭飛機前往浪漫之都——法國巴黎度蜜月。

十天的蜜月旅行不僅讓他們逛遍了巴黎所有著名的景點,嘗盡各式各樣的法式料理,還坐了子彈列車到南部的普羅旺斯走了一趟,在那裏享受了兩天山居歲月的悠閒樂趣。

這趟蜜月旅行除了讓他們帶回滿滿的幸福與快樂的回憶,以及好幾千張的美麗照片之外,舒怡還多了額外收穫,那就是兩個價值超過十萬塊的LV包包。

天啊,LV耶!

她作夢都沒想過這輩子會擁有兩個LV包包,不是因為買不起,而是捨不得花那麼多錢,也覺得沒那個必要——反正她也不崇尚名牌,所以她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擁有它,而且還一次就得到兩個。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天,她才坐在塞納-馬恩省河畔喝了一杯左岸咖啡而已,藉口說想吃霜淇淋跑去買的老公沒多久就提了兩個LV包包回來送給她,說是結婚禮物。

雖然有點心疼那些錢,但老公的心意無價,再加上沒有一個女人不愛LV的,而她剛好是一個女人,所以當然就收下了。

之後當她用帶著些許無奈的語調對同事說起這件事時,結果人人喊打,大家都說她根本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簡直就是欠打。

呵呵呵,沒錯!她就是在賣乖、在炫耀啦,怎樣?不服氣嗎?來咬她呀!

結婚一個月,舒怡整個人都沉浸在愛與幸福的光輝裏,令人好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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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39: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五點三十分,舒怡準時下班,然後趕赴超級市場去買菜。

今天晚上,她要親自下廚煮飯給老公吃。

結婚至今已經滿兩個月了,她還沒下過廚煮過一頓飯給他吃,只因為他不希望同樣要上班的她太累。

所以週一到週五他們夫妻倆都吃外食,周休假日若沒出門的話也由他掌廚。他義正詞嚴的說老婆是娶來疼的,不是娶來煮飯的,讓她覺得好笑又感動。

至於家事方面則全歸她管。

原本他想繼續雇用原有的清潔女傭,卻讓她攔阻了下來,她的理由是不喜歡家裏有外人出入,他說不贏她,只好由她。

所以屋裏的清潔與整理都由她負責,不過只要看到她在做家事,他就一定會跑來幫忙,即使幫不上忙,也會待在一旁陪她聊天。

同事們得知此事後,又再一次羡慕到快要死掉,差點沒掐著她的脖子問她到底去哪里找來這麼一個好老公的?稍微不要臉的甚至還詛咒她快點離婚,因為她們已經迫不及待想接收她的下堂夫了,真是有夠狠毒的。

想起公司那票令人好氣又好笑的同事,舒怡除了搖頭還是搖頭,簡而言之就是無言以對啦。

失笑的搖搖頭,她走進超級市場,正想拿起放在入口旁的提籃時,皮包裏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她走到角落去接電話,來電的正是讓她每天都幸福洋溢的老公。

「喂?」幸福滿溢的小女人的聲音。

「老婆,下班了嗎?」

「下班了。」

「正在回家的路上嗎?」

「嗯。」

「過馬路要小心。」

她忍不住笑出聲音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才打電話給我的嗎?」她邊笑邊問他。

「不是,我是打來提醒你要記得去吃晚餐。」

「我等你回來一起吃。」她對他說。

四點多的時候,他曾打了通電話告訴她今晚要加班,所以沒辦法接她一起回家,之後,她這才突發奇想的決定下廚煮晚餐給他吃。

她算過時間,平常都準時下班的他雖然說要加班,但是絕對不可能一加班就超過八點以後才下班,最多到七點,然後半個小時的車程回到家約莫七點半至八點之間。而她採購完食材回家煮,最快也要七點半,甚至八點以後才能開飯,時間配合得剛剛好。

「不要等我。」

他迅速否決的回答令她呆了一呆。「為什麼?」她不由自主的脫口問道。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會加班到幾點,所以你先吃,不要等我。」

不知道會到幾點這個說法讓舒怡突然有些擔心。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蹙緊眉頭,關心的問。

「沒有,只是……」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我最近的工作範圍和內容都有些變動,所以需要多花些時間去適應和處理。老婆,我以後可能會需要經常加班,對不起。」

「幹麼跟我對不起,這也不是你願意的不是嗎?況且你是留在公司加班,又不是去花天酒地。」一頓,她開玩笑的問道:「你是留在公司加班,而不是去酒店加班吧?」

「當然。」

「所以我可以打電話到你公司去查勤嘍?」

「隨時都行。」

「我真的會打喔。」

「好,順便可以幫我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他說的超順口也超認真的,讓她聽了有些哭笑不得。

「你當我是什麼?」她問他。

「老婆。」毫不猶豫。

還真是標準到一個不行的答案,她無聲的笑。

「老公,你若想放鬆緊繃的神經,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不需要等到我打電話給你。」她柔聲對他說。「晚餐記得要吃,不要只記得提醒我,自己卻忘了吃。還有,別加得太晚,我等你回來。」

「好,那我掛電話嘍?」

「嗯,我愛你。」

確定電話斷線後,她將手機收回皮包內,然後站在原地想著現在該怎麼辦?老公確定沒辦法回家吃晚飯了,她還要買菜回家煮嗎?

她煩惱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買一些好了,正所謂有備無患,說不定他加班回家後會覺得肚子餓,到時候她也可以煮宵夜給他吃呀。

她帶著微笑拿起賣場的籃子,從生鮮蔬果區開始逛起,一樣一樣的看、一樣一樣的挑,等她終於買夠了,籃子也滿了。

最後她提了兩大袋的東西回家,明明重得半死,手有種快要廢掉的感覺,但心情卻好好,一點也不覺得辛苦。

這就是愛吧?

真愛無敵。

哈哈……

「鈴鈴……」

屋裏響起的電話鈴聲將躺在床上昏睡的舒怡吵醒,她輕咳兩聲,手從被窩裏伸出來,伸到床頭去摸索正在鈴鈴作響、吵得她頭痛的無線電話。

她摸了一會兒,終於抓到電話,拿到耳邊接聽。

「喂?」感冒所引起的喉嚨疼痛讓她的聲音既沙啞又虛弱。

「老婆,是我。你還好嗎?感冒有沒有好一些了?」他在電話那頭詢問道。

舒怡才一開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串像要咳出血的劇烈咳嗽已向她襲來,讓她完全無力抵抗,只能將話筒丟到一旁,抓起棉被摀住嘴巴狂咳出聲。

「咳咳咳……」

好難受,她真的覺得好難受,好像快要死了一樣。明明只是一個流行性感冒而已,為什麼會這麼難受呢?

「咳咳咳……咳咳……」真的好難受。

房裏突然響起一陣樂聲,是她手機的來電音樂,她咳到全身無力,但還是努力伸直手將被她塞到枕頭下的手機拿起來接聽。

「喂?」

「老婆,你有沒有乖乖吃藥,為什麼還是咳得這麼嚴重,甚至比昨晚更厲害?」他帶著嚴肅與擔憂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沒事。」她告訴他。

「都咳成那樣了還說沒事?」他責備的說。

她沉默著沒有應聲。

「午餐吃了嗎?」

「還沒。現在幾點了?」她問他,已經中午了嗎?

「十二點半。你想吃什麼?待會兒我買回去給你。」他柔聲問她。

「你工作忙,不必了。」她沙啞的說。

「現在是午休時間,而且我也要吃所以沒關係。」

「來回需要時間。」

「一點半才上班,時間很足夠。」他堅持的說,「告訴我你想吃什麼?」

「其實我沒什麼胃口。」她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告訴他。

「沒胃口也要吃點東西,不能空腹吃藥。」他嚴肅的說。「想吃什麼?」

「都行。」她沉默了下才回答。

「好,那我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買給你吃的。待會兒見。」

「嗯。」說完,她切斷通話,無力的將手機丟到一旁,卷起被子,閉上眼睛繼續睡。

這次的感冒真的是整到她了,鎮日咳個不停就算了,還會肌肉酸痛、渾身無力,完全沒辦法集中精神上班,只能請假在家休息。

連今天,她已經請了一天半的假了,不知道明天有沒有辦法到公司上班?

「咳咳……」喉嚨一陣搔癢,讓她瞬間又咳了起來。

一陣輕咳引發一串劇烈的重咳,讓她汗濕了額頭與背,但她卻連起身怞取面紙擦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渾身無力中,不知不覺的再度陷入昏睡。

意識再度清醒時,不知過了多久。

屋裏仍是一片靜悄悄的,然後她覺得肚子好餓。

幾點了?他回來過了嗎?看到她在睡,沒吵她又走了?

她拿起身旁的手機來看,見到上頭顯示兩點四十五分,把她嚇了一跳,沒想到她竟又睡掉了兩個多小時,也難怪她會覺得肚子餓了,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渾身虛軟的又在床上賴了幾分鐘,她才掙扎的起身下床,病懨懨的走出臥房找東西吃。

她走到客廳,沙發前的幾桌上是空的。

她再走到餐廳,餐桌上也是空的。

她轉身走進廚房,流理臺上也沒有東西。

什麼都沒有。

他說要買給她吃的東西呢,在哪里?

心不由自主的沉了下來,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因他而感覺到失望或難過,但是不管經過幾次都一樣讓她想哭,只是哭不出來而已。

才結婚五個月而已,不是五年或十年,怎麼感覺全變了?

剛結婚那三個月的幸福感跑到哪兒去了?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

為什麼同樣的兩個人,同樣的一起生活,前後才幾個月而已,感覺卻完全變了調?

她有一百個問題想問——不,也許不需要問這麼多,只需要問一個就夠了。

她,嫁錯人了嗎?

「咳、咳咳……」一陣哽咽引發一連串劇烈的咳嗽,咳得她整個人縮在牆邊,淚流滿面,痛不欲生。

好難受,喉嚨好痛,肚子好餓,心也好痛。

只是感冒而已,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好可憐?

只是感冒而已,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好悲慘?

只是感冒而已,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好寂寞、好難受、好——後悔,後悔根本不該結這個婚?

一個人寂寞比兩個人寂寞好。

一個人生病無人照顧,比生病了,明明身邊有人卻沒照顧她好,因為心不會酸、不會冷、不會傷、不會痛。

她當初是不是真的被愛情和想結婚的欲望沖昏頭,嫁錯人了?誰能告訴她答案?

「咳咳……咳咳咳……」

真的好難受,好難過……

「鈴鈴……」

家裏電話響起時,客廳牆上的時鐘正指在三點半的地方,舒怡剛吃完自己煮的三分鐘拉麵,鍋子還放在餐桌上,還沒洗。

她很不想接這通電話,因為她知道八成是他打的,而內容不外乎就是道歉,以及解釋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走不開身之類的,然後再加幾句噓寒問暖的話語。

這類先對她開空頭支票,事後才向她道歉的事,在他工作範圍變動後便層出不窮,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愈來愈不開心的主要原因。

她並不是不體諒他工作繁忙,也不是想抱怨他因工作太忙而冷落她這個結婚才幾個月的新婚妻子,只是很不喜歡、非常的不喜歡他總是說一套做一套,給了她希望與期待,最後卻只是徒增她的失望和傷心。

就拿中午那通電話來說好了,其實他會打電話回來關心因生病在家休息的她就已經夠了,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的說要買東西回來給她吃。

她當然知道他是想表示他的關心和在乎,但是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說,說了卻做不到就變成了欺騙、變成了信口開河、變成了放羊的孩子,以後說再多也是枉然,因為對她而言,他已經失去了誠信。

她不喜歡懷疑別人說的話,討厭期待後又受傷害,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測試她的忍耐度,讓她不由得愈來愈懷疑當初嫁給他是不是錯誤的決定。

「鈴鈴……」

電話持續的響著,尖銳的鈴聲讓她的頭有些隱隱作痛。

舒怡用力的呼出一口氣,終於起身離開餐廳走到客廳去接電話。

「喂?」她坐到沙發上。

「老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剛才在幹嘛?睡覺嗎?」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她扯了扯唇不想解釋,所以沒有應聲。

「老婆……對不起。」歉疚的語氣,「因為公司臨時出了點事,所以我走不開......」

「沒關係。」她平靜的回道,反正她已經愈來愈習慣了。

「你有吃東西嗎?」他沉靜了一下,開口問她。

「嗯。」她輕應一聲。他說話的語氣裏充滿了關心,但是已經感動不了她。

「吃了什麼。」

「面。」

「什麼面?」

「快煮拉麵。」

「那藥呢?有沒有按時吃藥?」

「嗯。」

「感覺有沒有好一點?好像沒有中午我打電話給你時那麼咳了,對不對?」

「嗯。」

「喉嚨還很痛嗎?藥是不是快沒了?晚上是不是要去醫院回診?」

「嗯。」

「今天我會早一點下班,我載你去。」

舒怡扯了扯唇,卻笑不出來。

她沉默著沒有應聲,因為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又是另一張空頭支票?

……八成是。

如果真是如此,她又何需浪費時間等他回來載呢?浪費時間不打緊,如果等到他回到家時,醫院都關了又該如何?還是算了吧。

「晚上看診的人比較多,所以我打算待會兒就去。」她對他說。

「待會兒去嗎?也好,小心點,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打電話給我。」他交代道,語氣認真。

「嗯。」她輕聲應道,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看待他口頭上的關心了,如果她真有事打電話給他的話,他怞得出時間來理她嗎?工作比較重要吧?

「你去忙吧,我要準備出門了。」她說。

「好,小心點。」他略微沉默了下才說。

「嗯。」

掛斷電話後,舒怡坐在沙發上發呆,什麼也沒想,腦袋不由自主的放空,直到一連串倏然從喉嚨深處升起的劇烈咳嗽才將她喚回神。

抬頭一看,牆上的時鐘竟已指向四點,把她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回房間去換衣服.然後匆匆的出門趕去醫院。

醫院耳鼻喉科的候診室裏人滿為患,和她一樣因感冒去看醫生的人有一大堆,所以當她看完診拿好藥從醫院裏出來時,馬路邊的街燈都亮了。

她怔愣了一下,街燈怎會亮得這麼早?

沒戴手錶的她將手機從皮包裏拿出來看,她只是想看時間,絕對不是因為想查看手機上是否有他的未接來電。她告訴自己。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五點四十一分。

原來已經五點半多了,難怪街燈都亮了。然後——當然沒有任何未接來電的顯示。

舒怡忍不住扯唇苦笑了一下,搞不懂自己在期待什麼或等待什麼?難不成她以為他會心心念念她的病情,打電話來問她醫生怎麼說,或問她是否已經看完診,回到家了嗎?真是夠白癡的。

自嘲的搖頭一笑,她將手機丟回皮包裏,告訴自己與其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不如想想晚餐要吃什麼好了,可以順道帶回去,免得回到家之後還要煩惱吃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馬路兩邊林立的招牌,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麥當勞、肯德雞、必勝客、火鍋、鐵板燒、牛肉麵、自助餐、四海游龍、清粥小菜、熱炒99......

還真是應有盡有。

但問題是要吃什麼呢?

面會糊掉不考慮。

速食不太健康不考慮。

火鍋不能外帶。

四海游龍和Pizza都不想吃。

熱炒99兩人吃不實惠——

兩人?她呆了一瞬,問自己確定他會回家吃晚餐嗎?雖然他先前在電話中說會早點下班,?他說的話還能相信嗎?

一次、兩次、三次……光這兩個月來,他就已經不知道對她食言而肥了幾次,說會早點回家這話——也許錯不在他,而是他們倆對「早點」這兩個字的認知有差吧?

她禁不住的哼笑一聲,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丟開再度襲上心的抑鬱。

她決定了,決定要吃鐵板燒,因為她突然好想吃用濃濃的奶油炒出來的豆芽菜和空心菜,還有牛排,至於要買一份或兩份……

雖然她很懷疑他會如他所說的早點回家,但有備無患,做老婆的總不能讓老公下班回家之後卻沒飯吃吧?所以也替他買一份吧。

摀著戴著口罩的嘴巴咳了幾聲,她邁開步伐,筆直走向前方不遠的那間紅葉鐵板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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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39: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房門外傳來客廳大門被開啟的音樂聲,宣告他回來了。

舒怡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拿放在床頭上的鬧鐘來看,上頭顯示的時間不多不少剛好十一點整。

真的是好一個會早點下班的承諾,不是嗎?她諷刺的心想著。

她已經不會為此覺得生氣了,只有一種「我就知道」的感覺。

事實是,她六點半回到家後,就一直在等待大門打開,等他從外頭走進門的那一瞬間,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枯等,從滿心期待慢慢地變成心灰意冷之後,她就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生氣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明知道他會食言,結果卻還傻得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再相信他一次」,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傷心。

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笨呢?

因為愛他、因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因為明白這一切非他所願,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為了工作沒辦法嗎?

好,就算以上答案皆是,她完全可以體諒他的身不由己,可是她的傷心,她的失望,她的心灰意冷又有誰能來心疼、來體諒、來安慰呢?

她可不是為了要得到這些才結婚,才嫁給他的。

如果結婚只讓她感覺到更寂寞、更傷心、更難過的話,她真不明白這個婚姻到底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這陣子她不時在想這個問題,尤其這兩天生病在家休息時想得更頻繁。

即使如此,她想了八百次卻還是不想離婚,她也因此發現自己有多愛他。

可是不管有多愛,再讓現在這情況持續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天她還是會離開,因為她的愛遲早都會被傷心、失望和心灰意冷給磨蝕掉。

所以,在他洗好澡,小心翼翼地上床躺下後,她翻身面對他。

「老公,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巫昊野被她嚇一跳,伸手將床頭燈調亮些之後,這才轉身面向她。

「我以為你睡著了,老婆。」他柔聲對她說,然後關心的問:「感冒有沒有好些了?今天回診時醫生怎麼說?」

「上回的藥好像沒什麼效,只好了一點,所以醫生替我換了藥。」她說。

他聞言皺了皺眉頭,一臉嚴肅兼不滿的說:「你是去哪問醫院看的,要不要換間醫院,換個醫生看看?」

她輕搖了下頭。「下午拿的藥似乎有效,晚上已經沒那麼咳了。」

「你確定?只吃了一包藥就知道嗎?」

「嗯。」

「那明天早上看看情況再說好了。」他松了眉頭,然後柔聲問她:「你要跟我談什麼?」

舒怡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忽然沉默不語。

「怎麼了?」他問她。

「現在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婚姻生活嗎?」她又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問他。

「嗯。」他毫不猶豫的點頭,露出一臉心滿意足的表情。

在忙碌一天后,回到有人等他的家,有人會對他微笑,和他說話,睡覺時會不自覺的窩進他懷裏,令他感受到被依賴的存在,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重點是,這個人屬於他,是他的老婆。

「但它並不是我想要的。」

他渾身一僵,疑惑又錯愕的看著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好嚴肅。

「怎麼了?」他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舒怡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也跟著坐起來,看著一瞼嚴肅的老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從未見她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

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對他說:「你不知道對不對?」

「不知道什麼?」他小心謹慎的問。

「我為什麼生氣,還是你連我有沒有在生氣都沒感覺?」她說。

巫昊野忽然說不出話來,近來他是有感覺到她的心情有些不佳,?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在生氣,而且是——在生他的氣?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除了因為工作太忙得經常加班,回家晚一些之外,他並沒有做出任何愧對她和婚姻的事情。所以,她是為了什麼事在生他的氣呢?他真的想不出來。

「老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他一臉嚴肅的直接開口問她。

「下午你在電話裏說會早點下班。」她面無表情的指控道。

巫昊野聞言微愣了一下,有種恍然大悟和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你是因為這件事在生氣?對不起,本來我是想早點回來載你去醫院的,但既然你下午已經去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留在公司加班加到十一點才回來?」她打斷他,替他把話說完。

「我知道這時間有點晚,對不起,以後我會早點回來的。」他向她道歉。

「你不要再說對不起和以後、早點這幾個字了!」她忽然發飆的高聲道,「你已經說過太多次了,你總是這樣說,卻永遠做下到!」

巫昊野呆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妻子會突然發飆,甚至聽見她這麼傷心又失望的指控。

總是這樣說卻永遠做不到?他有嗎?

「我有嗎?」他不自覺的脫口問道。

他連自己有沒有這樣都不知道,可見將他隨口說來安撫她的話當真的只有她這個笨蛋,舒怡在心裏自嘲著。

「上星期六,」她的語氣恢復平靜,卻更顯冷然。「你答應要陪我回娘家,說早上去公司一趟一下子就回來,結果卻一去不回,直到晚上八點才回來。」

「對不起,那是因——」

「因為工作沒辦法。」她再次替他說,然後繼續往下說:「上上星期三是我生日,你說會早點回家,補償上上上週末原本要帶我去宜蘭兩天一夜的旅行,結果你九點半才回來,」

「那天是——」

「因為工作沒辦法,我知道。」她又一次打斷他,替他說著那令她嘲諷的理由。「然後還有之前,因為你常加班,回家的時間不一定,我希望你至少能給我通電話,不要讓我擔心,你說好,卻做沒兩天就忘了。」

他閉上嘴巴,不再開口打斷地。

「每一次我提醒你,」她繼續說著,「你都說對不起、明天會記得、以後不會了,結果永遠持續不了三天,有時候甚至隔天就忘,讓我不禁懷疑自己真的是那麼容易讓人遺忘的一個人嗎?」一頓,她面無表情的看著變得沉默的他問:「還要我繼續舉例下去嗎?」

巫昊野看著一臉冷漠的老婆,終於體會到她是真的生氣了,他決定先道歉再說。「對不起,老婆——」

「你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了!我想聽的並不是這三個字……」她控制不住怒氣的打斷他,卻因氣極而咳了起來,「咳咳……」

「你還好嗎?」他迅速怞了兩張面紙給她,一臉擔憂的問。

「咳咳……」不好。她想回答他,卻咳嗽咳個不停,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但那眼淚真的是因為咳嗽難受才流的嗎?還是心裏難受?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後者居多。

「來,躺下來,別再說話了。看你咳成這樣,還說下午拿的藥有效?明天我帶你到別家醫院看病。」他既溫柔又有些生氣的說。

「咳咳……」

「要不要喝水?」他輕拍她背部問道,見她點頭後,立刻下床去為她倒水。

舒怡邊咳邊看他匆匆走出房間去倒水的身影,感覺心裏好難受。

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是在乎她還是不在乎她?心裏到底是有她還是沒她?她真的不懂。

「咳咳……」

到底要咳到什麼時候?

那個爛醫生開的爛藥,她以後再也不會去找那個醫生看病了,真是氣死她了,好難受……

「咳咳……」

舒怡的感冒終於好了,但夫妻之間的問題卻沒有解決,讓她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都籠罩在一種鬱鬱寡歡、強顏歡笑的愁雲慘霧之中。

「舒怡,你最近是怎麼了?該不會是和你的完美老公吵架了吧?」午休時間,同事李美芳跑來問她。

完美嗎?這世界上是沒有完美這件事的。舒怡在心裏苦澀的想著,然後間接承認的問:「有這麼明顯嗎?」

「真的吵架了?」李美芳驚訝不己。「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是一直把你捧在手心裏嗎?」

舒冶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拜託!」李美芳突然誇張的抱頭叫道,「不要告訴我他已經原形畢露了,不再對你溫柔、不再寵你、不再下廚煮飯、不再幫你倒垃圾,然後每天下班回家就像個廢人一樣的癱在沙發上,襪子亂丟,穿過的衣服也不換,還不喜歡洗澡,又愛摳腳?!」

噗哧一聲,舒怡雖然心情低落,但還是被她這一連串誇張的話給逗笑了。

「你太誇張了。」她邊笑邊說。

「一點也不誇張,男人都是這樣好嗎?」李美芳翻白眼,信誓旦旦的說。

「小姐,你連個男朋友都沒交過,憑什麼這樣說?」舒怡問她.

「就憑我有三個已婚的姐姐,還有一票已婚、未婚還是離過婚皆有的姐妹淘,就憑她們的經驗談如何,這樣還可以吧?」

「原來是靠別人的經驗談。」舒怡恍然大悟的點頭說,「不過看樣子你周遭的朋友們好像都有點遇人不淑。」

「你呢你呢你呢?」李美芳壓抑不住好奇的緊抓著她的手追問道。她朋友的事都是舊聞了沒什麼好說,她比較喜歡聽新聞。

「他還是對我很溫柔。」

「然後呢?」李美芳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她。

「回到家也不會像個廢人一樣的癱在沙發上,襪子也不會亂丟,每天都會換乾淨的衣服穿,每天都會洗澡,也不會摳腳。」她說。

「然後呢?」李美芳再問,她要聽的可不是這些呀。

「沒有然後了。」舒怡告訴她。

「怎麼可能會沒有然後?」李美芳大聲叫道,「如果沒有然後了,那你們是為了什麼事情在吵架?」

「其實也沒有吵。」

「喂!舒怡,你是不是在耍我呀?」

「沒有。」舒怡歎氣道,「他不是一個會和人吵架的人。」她也一樣,所以他們只能「談」,談了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他繼續加他的班,繼續溫柔的對她食言而肥,然後她愈來愈抑鬱,愈來愈不快樂,如此而已。

「所以呢?不會吵架,只會冷戰嗎?」李美芳搞不懂的繼續問她。

「冷戰嗎?」舒怡似自言自語的說著。

是呀,好像有那麼一點。因為她的哀怨與不快樂讓她不想和他說話,而他雖不至於像她一樣不和她說話,但是交談的時間和次數的確是少了很多。

話說回來,他每天早出晚歸,偶爾回來早些也是若有所思的在想工作上的事,有時她想和他說話,他還會叫她等一下,讓她才燃起的小火苗瞬間就整個被澆熄,他們哪里還有時間交談?

夫妻做到連聊天的時間都沒有,想來也真的是很可悲。

「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好嗎?」李美芳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道。「所以,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這陣子你臉上的表情只有四個宇可以形容嗎?」

「哪四個字?」

「強顏歡笑。」

她扯唇——

「停!」李美芳立刻伸手大叫,「拜託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你那種笑法會讓人覺得很心酸、很心疼耶。」

心酸、心疼嗎?怎麼連同性友人都有這種感覺了,而他,身為她最親近的老公卻一點感覺都沒有?舒怡不想笑,但嘴角卻還是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已經習慣了。

「唉,看你這樣,感覺當初羡慕死你嫁了一個好老公的我們好像都是呆子。」李美芳心有所感的說。「所以,你和你老公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的好奇心真的是快要被撐到爆破了啦。

「如果真的在乎一個人,你會忘了自己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嗎?」舒怡沉默了下才緩緩的開口問她。

「意思就是你老公忘了曾經和你承諾過的事?」李美芳圓睜雙眼,精神來了。

「會嗎?」舒怡只想知道答案。

「碰到這種事女人都會覺得很生氣,覺得不被在乎,但是男人有時候也不是故意要忘記的。我姐說,重點在於他事後有沒有向你道歉,以及之後有沒有一犯再犯。」一頓,李美芳忍不住緊盯著她,「你老公是哪一種?」

舒怡沒有回答她,但輕扯嘴角強顏歡笑的反應已經給了答案。

「他一犯再犯的狀況很嚴重嗎?」李美芳蹙眉問她。

舒怡無奈的點點頭。

「有道歉嗎?」

她再點頭。

「忘記的理由呢?」

「工作。」

「真是個好理由。」李美芳輕諷道。「男人用來辯解遺忘的藉口裏,十個有八個是拿工作當藉口,他們為什麼不乾脆老實的承認就說是忘了呢?」

舒怡沒有應聲,不想說出心裏的想法,但李美芳卻再度開口,大聲的將它們說了出來。

「我姐說,他們找理由是怕讓女人發現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不愛她,這麼一來吵架就算了,分手的話該怎麼辦?這樣他們不僅會少了一個暖床的人,還會失去一個免費幫傭。」

舒怡的心蕩到了穀底。

「不過我想你老公應該不是那種人吧?他又不是沒錢,哪能跟那些沒車沒房,有也快要被車貸房貸壓死的臭男人相比,你說對不對?」

舒怡依舊沉默著沒有應聲,臉上表情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哀傷,讓李美芳的心情都變得沉重了。

「舒怡,我媽說夫妻之間是需要溝通磨合的,你們才結婚幾個月,有沒有半年?現在才剛開始要磨合而已,以後一定會漸入佳境的,你不要這麼快就露出好像絕望了的神情好不好?」李美芳柔聲安慰她道。

絕望嗎?舒怡苦笑了一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神情這麼悲慘。

「你不要這樣笑啦,不好看。」李美芳朝她皺眉道,然後想了想,她又再開口。   「換個角度想,」她說,「你老公只是工作太忙變得有些健忘而已,比沒工作每天賴在家裏要你養好太多,我有個朋友的老公就是這樣。還有,他也比明明在外頭 搞外遇,卻硬說沒有,直到被老婆抓奸在床、百口莫辯,這才跪求原諒的爛男人好太多。還有,會喝酒打女人和拿女人的錢去賭博、尋歡作樂的男人也很爛,和那些 人比起來。你老公真的已經是好到破表的好老公、好男人了。」

舒怡沒覺得被安慰到,只覺得哭笑不得。「你一定要拿那些人和我老公比較嗎?」

「不是一定要拿那些爛男人和他比較,而是在告訴你這世界上的爛男人比比皆是,像你老公這樣的男人已經可以稱之為極品了,你可不要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輕言放棄喔。加油!」

舒怡有點感動。「我以為你也是祈禱我快點離婚的其中一人。」她看著李美芳說。

「那是湊熱鬧啦!」李美芳翻白眼說,「我承認是有點妒嫉也有點羡慕你的好運啦,但說真的,就算你哪天真的離婚了,你老公也不見得看得上我或輪得到我,我幹麼要為連個譜都沒有的事而得罪或失去一個朋友?你說對不對?」

舒怡微微一笑。

「欸,這個笑容就好看多了,看得出來是真心的,還好還好。」李美芳拍著胸脯說,誇張的反應又逗出舒怡另一個微笑。

「舒怡,雖然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老公,但是我有一堆姐妹淘可以請教,所以你若有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來找我,OK?」李美芳真心的對她說。

「謝謝你,美芳。」舒怡朝她點頭道謝,感覺心暖暖的。

「不客氣。」李美芳咧嘴笑道。

中午和李美芳聊過後,舒怡一整個下午都有點心不在焉的,分心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也想太多、太情緒化了?

李美芳說的對,世界上的爛男人太多了,像她老公這樣的男人已經是極品了,她應該要滿足了才對,不應該再吹毛求疵。

想一想,老公都在公司裏忙了一整天累到不行了,回家卻還得面對老婆的冷臉,哪個男人受得了呀?他沒對她發脾氣,還能心平氣和的面對她、和她說話,其實已經夠容忍她了,她之前怎麼都沒想過,一心只想著自己有多難受呢?

如果要說他不是一個好老公,那麼她呢?根本就是一個不及格的老婆吧?

眼睛看不到自己的睫毛,意思是人很容易看到別人的缺點,卻忽略自己的缺點。原來這句話就是在說她。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好像很糟,愈想就愈迫不及待想快點見到老公,跟他說聲對不起。

所以,下班之後,她想也不想的立刻坐上計程車,來到老公上班的公司樓下。

來的途中,她曾打過電話給他,卻因他正在開會而沒有和他聯絡上,但至少知道他人在公司那裏就夠了。

反正她下班之後也沒事,可以慢慢地等他,而且在他公司樓下又剛好有一間咖啡廳可以讓她消磨時間,真好。

她腳步輕盈的走進咖啡廳,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女店員不一會兒便拿著Menu過來招呼她,她點了一杯拿鐵外加一個黑森林蛋糕來墊胄,晚餐決定等見過老公之後再說。說不定他今天不需要加班。可以和她一起去吃晚餐,又或者願意先陪她去吃頓晚餐之後再回來加班……總之,晚餐晚點再說啦。

心情很輕快,沒想到只是換個想法而已,世界就好像變得不一樣了。明明什麼都沒有變不是嗎?真是神奇。

沒事可做,咖啡和蛋糕也還沒送過來,舒怡起身走到雜誌區打算挑本雜誌來看,不料卻聽見坐在旁邊座位的客人對話。

「你們不覺得那傢伙很機車嗎?」

「哪個傢伙?」

「除了姓巫的那個還有哪個?」

「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愛力求表現是他家的事,幹麼把火放到我頭上來呀?」

「你是在嫉妒吧?明明比人家早一年進公司,他都幹到副總了,而你卻還只是個副理。」

「我x!誰不知道他是趨炎附勢,猛拍大頭們的馬屁才有今天。你們知道他這次是怎麼升上副總的嗎?靠裙帶關係!」

「什麼?他老婆和老總有親戚關係嗎?我怎麼都沒聽人說過?」

「不是那種裙帶關係,而是老董和老總都是愛家的男人,對於屬下的婚姻狀況也有所期待,而姓巫的就是看中這一點,才會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內就搞定婚姻大事。我聽說他和他老婆甚至認識不到半年就結婚了,目的只是想替自己加分,然後升職,果然讓他如願以償。」

「真的假的?那他老婆知道她是他升職的工具嗎?」

「誰知道?不過我敢肯定她現在一定很後悔嫁給巫昊野那個傢伙。」

「為什麼?」

「獨守空閨呀,結婚才多久而己,老公每天都待在公司裏加班到三更半夜,只愛工作不愛她。哪個女人不哀怨呀?」

「印象中她長得還滿美的,不知道需不需要一個情夫來安慰她寂寞的心靈?」

「幹麼,你要去應徵嗎?」

「搞上副總的老婆,你們不覺得很酷嗎?」

「你夠無恥!哈哈……」

三個低級無恥的男人笑成一團,沒注意原本站在雜誌架前的女人面無血色的轉身離開,虛浮的腳步讓她在走出咖啡廳之後踉嗆了一下,若非旁人及時攙扶住,早已跌倒在地。

天堂與地獄,原來其實距離並不遠,只需兩三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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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40: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結束會議回到辦公室,巫昊野在桌上看見秘書留的紙條,上頭寫著「夫人請副總回電」,標記的時間是五點五十六分。

他看了下表上的時間,現在是六點四十五分,距離都快一個小時了,不知道有什麼事?

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給她,但打手機沒人接,打家裏的電話也一樣無人接聽,他又再撥了一次她的手機,結果依然相同。

他皺了皺眉頭,改撥分機給秘書,雖然他剛才在進辦公室之前跟她說她可以下班了,但也許她還沒走。

「喂?」

「張秘書,抱歉,耽誤你下班時間。」他歉然的說。

「沒關係。副總需要什麼?」

「我看見你留在我桌上的字條,我老婆剛在電話裏有說什麼嗎?」

「沒有,只說請您回電,她會等您電話。」

「好,謝謝你。」

「不客氣。」

巫昊野結束和張秘書的通話之後,又分別再撥了一次家裏的電話和手機,結果仍舊無人接聽。

奇怪了,說了會等他電話,怎麼又都不接呢?難道是因為他回電得太慢了,故意賭氣不接他的電話嗎?

想起近來兩人之間的低迷氣氛,巫昊野不由自主的長歎了一口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老婆解釋他現在所面臨的忙碌與壓力。

才剛升職加上不利於他的流言在公司裏四處流散,讓他不得不拼命做出好成績以杜悠悠之口。他不希望被別人看扁,更不希望拔擢他的上司因他而遭人質疑,所以只能更加的努力,花更多時間和心力在工作上。

但相對地,在顧此失彼的情況下,他放在家裏的時間和心力自然會變少。

為此,他真的覺得很對不起結婚才半年的老婆,卻又莫可奈何,真的很無奈。

一股說不出的無力感驀然襲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又長歎了一口氣。

「叩叩叩。」

門上突然響起一串敲門聲,令他倏然收斂心神,擺出嚴肅莊重的姿態。

「進來。」他沉聲道,

看見推門而入的人令他有些訝異,是他的姻親,老婆堂妹的先生,也算是他的媒人。

令他訝異的當然不是他的身分,而是這個姻親是他過去的舊部屬,和他的個性有點像,不喜歡讓別人有閒言閒語的機會,所以在他從協理升上副總的職位後,為了避嫌,兩人的距離反而拉得更遠,因此這會他的不請自來真的讓他很意外。

「有事?」他看著他開口問道。

「副總……」林凱德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一臉猶豫不決的表情。

「想說什麼直接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我還有工作要做。」他低頭說,一邊動手將桌上成堆待批示的文件移到面前,準備加班。

「副總,舒怡堂姐她……有打電話給你嗎?」林凱德安靜了一下,這才猶豫地開口問道。

聽見老婆的名字,巫昊野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看向他。

「為什麼突然跑來問我這個問題?」他疑惑的問。

「因為……剛剛玲玲打電話給我,說堂姐不久前打了通電話給她,問了她一些問題……」林凱德猶豫的說。

巫昊野眼皮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只是普通問題,林凱德應該不會特地跑來找他。

「她問了什麼問題?」他沉聲問道。

「關於副總升職的事。」林凱德略微沉默了下,才神色凝重的對他說。

巫昊野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果然,他最擔心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老婆怎麼跟她說的?」他張開眼睛問。

「對不起,副總,玲玲的神經有點大條,所以也沒想太多,後來才覺得不對勁,才打電話跟我說。」林凱德歉疚的說。

「她說了什麼?」巫昊野現在只想知道這個,要知道崩壞的程度,才能想辦法挽救。

「堂姐問玲玲有沒有聽說過我們公司的老董和老總是怎樣的男人?是不是很疼愛妻子,所以對於同類型的屬下也寄予厚望?玲玲不疑有他,回答是。然後堂姐又問,聽說副總就是因為和她結婚之後才升職的,然後——」

「你老婆一樣回答是?」

「她以為堂姐和她一樣把這件事當笑話看待,所以才會這樣回答。」林凱德為老婆不當的言詞做解釋。

巫昊野沒辦法責怪他們,因為如果他當初沒有那種邪念,或者早點對老婆坦誠這一切的話,也不會有現在這事。他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謝謝你特地來跟我說這件事。」他向他道謝。

「副總……」被他這麼一謝,林凱德更加不知所措了起來。

「不是你們的錯,所以不需要自責。」巫昊野對他說。

即使如此,林凱德還是覺得自己該負點責任,若不是他嘴碎和老婆說了這些,玲玲又怎會口無遮攔的惹出今天這事呢?

能讓玲玲這麼粗線條的人感覺到不對勁,可見舒怡堂姐的反應一定很不尋常、他真的是被嚇到,良心不安極了。

「副總,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向舒怡堂姐解釋這一切。」他小心翼翼的開口說。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事我自己會處理。」巫昊野搖頭道,「你下班吧。」

「是,那我先下班了。」林凱德沉重的點頭道,又不安的看了他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辦公室的門一關上,巫昊野立刻拿出手機撥電話給老婆。

她的手機依然在沒人接聽後轉進語音信箱,他直接留言。

「老婆,是我。你現在人在哪兒?可以回通電話給我嗎?你不接電話會讓我很擔心。關於那件事……」他不由自主的輕歎一口氣。「等我回家,我們再談。現在只要先給我一通電話或一則簡訊,讓我知道你人在哪里就好,拜託。」

結束留言後,他又撥了一次家裏的電話,祈禱她已經回到家了,可是電話那頭還是無人接聽。

心情沉鬱,肩膀上又似壓了千斤重般疲憊難受。

巫昊野眉頭緊蹙,必須深深地呼吸,才有辦法壓抑住想立刻拋下一切沖回家的衝動。

但理智告訴他,就算他現在沖回家也沒用,她若不在家,他回去也只是枯等,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不如還是待在公司裏,一邊等她的回電,一邊把桌上成堆的工作解決掉一些,免得積成塔。

深呼吸了幾次之後,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不要再去想現在無能為力的事,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比較實在。

再次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他打開最上頭的檔夾,開始專心批閱檔。

坐在家裏的客廳,舒怡面無表情地看著緊閉的大門,一直在等它、猜它何時會被打開。

她聽過他在手機裏的留言了,那已是兩個小時之前的事了。

聽他留的內容和語氣,她想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她以為他會著急的到處找她,她的手機或家裏的電話可能十分鐘或二十分鐘就會響起一次,又或者會有人因為被他問及她的行蹤而打來找她,結果什麼都沒有。

她的手機和家裏的電話自從他留言之後就沒再響過,而大門……

她原以為他至少會回家一趟確定她人是否在家,結果也沒有。

他在電話裏留言說他會擔心,其實根本就是騙人的吧?

一次又一次的空口白話,也只有她這個笨蛋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當真,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心冷、絕望。

她已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只覺得心很痛、很痛。

之前她可以用他工作忙來說服自己他不是真的不在乎她,而今在明白自己只是他用來升職的工具之後,還有什後藉口可以讓她拿來自欺欺人?

最可悲的是,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對她說過那句「我愛你」,讓她即使想拿這句話來自我欺騙都沒辦法,真的是很可悲。

「鈴鈴……」

家裏的電話在沉寂了兩個多小時之後終於又再次響起,她扯著嘲諷的一抹笑,伸手去接。

「喂。」

「你什麼時候到家的?為什麼不回我電話?你沒聽到我在你手機裏的留言嗎?」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些壓抑的怒氣。

「你現在人在哪里?」她現在只想知道這個。

「公司。」

聽見他的答案後,舒怡只覺得心灰意冷,無話可說,然後什麼也沒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鈴鈴……」電話幾乎在她掛斷後的三秒內立即又響了起來。

她瞪著它看了好幾秒,不想接,因為她知道一定是他。

但她最後還是接了。

「為什麼掛我電話?」他怒不可遏的聲音立刻從電話那頭炸開。「我等你回電等了一個晚上,你不回我電話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掛我的電話?這就是你面對問題、處理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態度嗎?」他連珠炮似的怒聲質問她。

舒怡真是心寒到了極點。

電話那頭的人真是她當初嫁的那個男人嗎?她突然不確定,懷疑了起來。

「所以你想在電話裏解決嗎?」她沉沉地開口問他。

電話那頭一片靜默。

「如果你想這樣我也沒意見,因為我也想速戰速決。我們離——」

「不要!」他倏然打斷她,然後沉聲說:「等我回去再談,我現在就回去。」說完,他立即掛斷電話,讓她沒機會再開口說半句話。

舒怡面無表情的將電話放回原處,然後起身走進臥房。

她看著這間她睡了將近半年的房間,從床鋪到床邊的五斗櫃,再到窗戶下的沙發座椅、抱枕和小茶几,放眼所及的每一樣東西原本她都以為是她的,就像和她結婚的那個男人一樣,結果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她扯唇自嘲的一笑,然後走進衣帽間,從櫃子找出當初她搬到這裏來時,用來裝載衣物的行李箱,開始打包行李。

巫昊野回到家找到老婆時所看見的畫面,便是她待在衣帽間打包行李的一幕。

瞬間,他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讓他連呼吸都痛。

「你在做什麼?」他沉聲問道,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早在客廳傳來開門的樂音,舒怡就知道他回來了,速度比她想像中的快,但她卻沒有任何感覺。

聽著他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來,甚至已到她身邊,她還是一樣沒有任何的感覺。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呢?

她輕扯唇瓣,在他出聲問她在做什麼之後,才緩慢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打包行李。」她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要打包行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表情嚴峻,眼神淩厲。

「不管是離婚或分居,我都得打包行李離開這裏不是嗎?」她開口說,面無表情,平心靜氣。

巫昊野的下巴瞬間怞緊。「是誰告訴你我要和你離婚或分居的?」他盯著她問。

「我沒辦法再和你住在一起。」她看著他,直截了當的對他說。

「就為了那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謠言?」他沉聲質問。

「那是謠言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反問道。「你敢發誓說你的升職和你迅速成為已婚男人的事無關,你完全沒有過想要利用我來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的念頭嗎?」

巫昊野無言以對的看著她。

「你無話可說了是嗎?」她輕扯唇瓣。

「我不想說謊騙你說沒有,但是——」

「不需要但是了。」她搖頭打斷他,「我們離婚吧。」

「為什麼你能這麼輕易的就說出這種話?」他瞪著她沖口道,有些激憤難抑。「難道過去這半年來朝夕相處的婚姻生活對你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那麼對你來說,它有意義嗎?」她再次反問他。

「當然有!」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想也是。」她扯唇一笑,卻是諷刺的。「因為婚姻幸福的假像讓你成功受到上司賞識,順利升職,它當然對你意義重大。」

「不要這樣冷嘲熱諷的,這樣一點也不適合你!」他大聲說。

「那什麼才適合我?強顏歡笑嗎?還是要一次又一次周而復始地陷在等待、失望與傷心的無限回圈裏痛徹心腑才適合我?我作了好長的一個夢,今天總算是夢醒了。」她看著他微笑。

巫昊野再也遏制不住的沖上前,一把將她拉進懷中,用力的抱緊她,朝她低吼道:「不要這樣笑!」因為她雖在笑,看起來卻像在哭,讓他的心好痛。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舒怡有些錯愕,卻激不起早已心灰意冷的她有任何心動的反應。

「放開我好嗎?」她平靜的說。

「不。」他一口拒絕,又將她抱得更緊些。「一輩子不放。」

「一輩子」這三個字讓原以為自己早己不會為他心動的舒怡,心不由自主的酸了一下。

「你又不愛我,何苦要這樣綁著我?」她啞聲問他。

「我愛你!」

「不要拿這句話來當武器!」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她忍不住嚴厲的對他怒吼。

「它不是武器,它是我對你的真心。」他對她告白道。

「真心?」她忍不住嗤笑出聲。「剛才還說不想說謊,現在馬上就食言。看樣子食言而肥是你的本性。」她嘲諷道。

「我沒有說謊。」他抬起頭來認真且嚴肅的對她說,雙手依然緊緊地抱著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對我而言,你說的話已經沒有任何可信度了。」她對他說。

「為什麼?」

她忍不住自嘲的一笑,他果然從沒將她放在心上,連自己對她做過些什麼或說過什麼,他都不知道。

「因為你永遠都在騙我。」她回答得筒單扼要。

「除了升職的事,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他激動的說。

從來沒有嗎?她只覺得可笑。

「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反正都要離婚了。」她搖頭說,心意已決。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剛說了一輩子不放,所以我不會離婚,絕對不會。」他發誓般的道。

「那就分居吧。」總之,她不想再和他一起生活了。

「那也別想!」他直接喊道。

「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你必須維持擁有幸福婚姻的假像,才能保住現在的副總職位嗎?」她扯唇微笑著問他。

「不要這樣笑。」他再度朝她低吼,求道。

她牽強悲哀的微笑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他心窩,讓他覺得心好痛。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呢?以前的她明明有著全世界最燦爛、最甜美的笑容,曾幾何時她的笑變成現在這樣,帶著自嘲與哀傷的強顏歡笑?這是他造成的嗎?

「老婆,我愛你。」

「你並不愛我。」她搖頭說,再次聽他說這句話,她的心已不像剛剛跳得這麼劇烈,只覺得哀傷,濃濃的悲傷。

「我愛你。」他再度說。

她也再次搖頭,拒絕相信。

「沒有人會去愛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在乎的人。」

「我在乎你!」

「是嗎?」她輕諷。

「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除了遇見你之前曾經有過想利用結婚升職的念頭之外,我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狀,告訴我!」他強烈的要求道,知道它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有意義了。」

「當然有!因為我們還要一起生活五十年,有問題就要解決。」

舒怡扯唇微笑,覺得這句話由他來說格外的諷刺。

「拜託你不要再這樣笑了好嗎?你的笑像在哭,讓我好心痛。」他啞聲求道,伸手碰觸她消瘦的臉龐,第一次發現她竟然瘦了這?多。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做對。」他柔聲對她承諾道。

「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她哀傷的看著他。

「什麼時候?沒有公開說出來的都不算數。」

「我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反正你也做不到。」只會徒增她的心痛與傷心罷了。

「你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做不到?」

「如果你做得到,我們今天不會走到這個地步。」她看著他,一臉悲傷。

如果他讓她感覺到他的在乎與愛的話,不管他當初是為了什麼理由和她結婚,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相反的,因為她感受不到他的在乎,所以合理了也證實了她在咖啡廳裏聽見的流言,她才會這麼的傷,這麼的痛。

「只要告訴我問題出在哪里。」他態度堅決,不願妥協。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開口問他,「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工作和我,哪一個對你比較重要?」

巫昊野瞬間蹙緊眉頭。「所以,問題是出在我的工作上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沉聲問道。

「不,是你的態度。」她輕扯了下唇瓣。

「我的態度?」巫昊野眉頭緊蹙,真的是百思不解。

看著他一臉茫然的表情,舒怡突然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這讓她覺得可悲又可笑。她以為自己一直都有在和他溝通,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結果他卻有聽沒有懂。

到底是她的溝通能力有問題,還是他過去壓根就不曾認真聽過她說話?

「我的態度是什麼意思?」見她久久不答,他再次問她。

舒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反正是最後一次,就和他把話說清楚吧。

「我感覺不到你對我的在乎,」她說。「每一次在承諾過我之後,若事情和你的工作有所衝突時,你永遠都是選擇遺忘對我的承諾,而且是徹底的遺忘,連通電話都不會打,事後我提起時,你只會說對不起、下次不會了,然後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的食言。

「今晚你在我電話裏留言說你會擔心,你卻仍留在公司加班到九點多才回來,我看不出你的關心在哪兒?口頭上的關心和在乎誰都會說,問題在於你到底做不做得到,如果做不到不如不要說,說了只會讓聽的人有所期待,然後更加失望難過而己。

「我知道承諾和謊言,說穿了只是一個是說的當真,而另一個是聽的當真而已,而我剛好只是笨得當了後者,所以不是你的錯,只是我們倆不適合而已。」

她以認真且堅決的眼神看著他說:「我們離婚吧。」

巫昊野感覺心緊縮的好痛,他收緊摟著她的臂膀,嗄啞的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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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40: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巫昊野抱著自己的枕頭走進客房,有如洩氣的皮球般癱坐在客房床上,感覺比連續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十天還累。

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心理上的。

他從來都不知道老婆對他有這麼多的抱怨——不對,不能說是抱怨,應該說是傷心與失望,還有絕望才對。他一直以為他們的婚姻幸福美滿,結果原來只是他自己的以為。

她說她感覺不到他對她的在乎,但他真的很在乎她,不說別的,光是聽她說出那句「我們離婚吧」,他就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痛到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真的很在乎她,比自己以為的在乎還要更在乎,因為當她問他工作和她哪個比較重要時,浮現在他心裏和腦海中的答案竟然全是她。

他並不是一個工作狂,卻有很強的事業心,想要成功、想要功成名就、想要躋身富人的行列,不想像爸媽那樣工作辛苦、汲汲營營的過一生卻只能過小康的生活。

他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可以改變這樣的宿命,所以他拼命的工作,力求表現。事實也證明了他真的有那個能力。因為他才不過三十幾歲就賺了數千萬,再加上投資的獲利,他名下的資產早己破億。

爸媽對他引以為傲,同事和同學們更是都用帶著嫉妒又羡慕的眼光看他,但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拼命。

一開始是為了錢和地位,之後便是為了不讓那些在背後等著他跌倒、失勢的人看笑話,所以他更加努力,幾乎快要變成工作的機器。

他並不覺得變成工作機器有什麼不好,畢竟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為了獲得上司更加的賞識與信任,他決定投其所好的找個女人結婚,反正他也到了適婚年齡,即使不為了工作,也該為了想抱孫的爸媽步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所以他開始物色物件,直到遇見了舒怡,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深深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承認一開始是想利用結婚來穩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才去找女朋友的,但是自從遇見舒怡和她交往之後,他壓根就沒再想過升職的事,只是單純的享受著談戀愛的心情,然後在認定她之後,又拼命的想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快點讓她成為他的,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她朝夕相處。

他是真的愛她,才會不自覺的以最真實的自己和她過生活,沒有利用虛情假意的算計來維繫婚姻。

如果他結婚真的只是為了升職,為了穩固地位的話,說真的,他可以做得更好,不會讓情況演變成現在這樣。

一想到剛才她說要離婚時臉上心冷決絕的表情,他就懊悔到心痛,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害她如此傷心難過到心冷決絕。

她說要離婚,不然就分居,只有這兩條路可走,但他都不想走,只想牽著她的手和她白頭到老。

她問工作和她,哪一個對他比較重要?那時他的心沒有猶豫的選擇了她。現在即使加入了理智去思考,他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鬆手放開她。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

如果魚與熊掌真的不可兼得的話,他寧願選擇放棄現在的工作。

反正以他現有的存款,即使他下一份工作月入只有三萬,也夠他們夫妻倆不需為錢躁忙,平順的過上一輩子。

有錢買不到快樂、買不到幸福,更買不到愛。這是他在遇見她之前根本就無法瞭解的一席話,直到現在,他體驗過真正的快樂、幸福與愛之後,他才真正明白它的意思。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

巫昊野痛定思痛,已經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她想離婚,巫昊野不肯;她想分居,他也不肯,再加上她好不容易打包好的行李被他扣留,他甚至抬出要請雙方父母出面斡旋做為威脅,她沒辦法,只能妥協的留下來,然後和他分房睡。

很無奈,但……

她不知道,她竟然還感到一絲欣慰?真的是有夠沒用的。

房間的分配,她睡主臥,他睡客房,這是他的決定,她沒有異議,決定隨他高興。

這個結果說真的並不是她想要的,因為即使分房睡,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她還是每天都得面對讓她心傷心痛的他,日子並不好過。

可是換個角度想,繼續住在這兒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可以省下不少麻煩,例如住的問題和生活開支的問題。畢竟她的收入有限,也沒有什麼存款。

除此之外,在她暫且還不想讓雙方父母知道他們婚變之前,住在一起的確可以掩人耳目。

再說,他每天早出晚歸,只要她在他回家之前進房間,要十天半個月不和他碰上一面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她就是在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才沒再那麼掙扎與難受的。

但是說真的,不是她難相處、她難搞,而是他真的很氣人。

瞧瞧現在,他們的關係都已經糟到分房睡了,結果過去幾天他還是照常加班,搞得她真的很想趁他不在家時,包袱款款的離家出走,正式分居。

不過既然她這輩子最討厭食言而肥的人,她自然不能在答應他不會走之後卻又做出不告而別的事。

輕歎了一口氣,舒怡搖了搖頭,叫自己不要再想了,免得傷心又傷身,划不來。

公車到站,她下了車,在走路回家的途中經過一間便當店。

她停下步伐猶豫了一下,走進店裏替自己買了一個排骨便當當晚餐。然後發現,不必再掙扎是否該多買一份的感覺真好,雖然在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失落,但是情況應該會愈來愈好對吧?

輕歎一聲,再扯唇一笑,真受不了自己竟然又在想了!她搖搖頭,歎口氣,提著便當慢慢地走回家。

走出電梯,她拿出鑰匙開門。

大門開啟的瞬間,屋內同時響起一串宣告有人進門的音樂聲。

說真的,一開始她老覺得這樣的裝置很吵很白癡,但聽久了倒也習慣了,說不定哪天換了住處,沒了這開門時的音樂聲,她還會少了安全感,覺得不習慣呢。

她邊想邊推開大門走進屋裏——

「你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腳步一頓,迅速地抬起頭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屋裏的男人。

他怎會在家?她訝異的想著,此時此刻他不是應該還待在公司裏加班嗎,怎麼會出現在家裏?她確定他早上有到公司去上班啊。

「你怎麼會在家裏?」她脫口問道。

「怎麼不在?下班了就回家呀。」

他理所當然的回答讓舒怡頓時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

下班了?!他今天下班的還真早。舒怡有些嘲諷的想著,群卻沒再多說什麼,聊只是將還開著的大門給關上,然後脫掉鞋子,走進屋裏。

他一路跟著她,不知道想幹麼,她走到餐桌邊,將手上的便當放到餐桌上。

「你買了便當呀?」他說。

「沒你的份,我以為你今天會和往常一樣加班。」她轉頭,面無表情的對地說。

「沒關係,我正在煮紅燒牛肉,待會兒下個面就有牛肉麵吃了。」他不介意的微笑道。「你說過我煮的牛肉麵比外面賣的還要好吃,要不要陪我一起吃牛肉麵,別吃便當了?」他柔聲問,語氣中有絲討好的意味。

舒怡沉默不語的看著他。所以他今天是特地提早下班回家煮紅燒牛肉麵向她求和的,並不是真的下班?

不知道該有什麼想法,只覺得如果他真要這樣做,不是該選在他們吵架分房後的隔天嗎?

拖了這麼多天才來這套,說真的,她感動不起來。

「你不需要這樣做,因為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你幾天不加班就可以解決的。」她看著他,冷淡的說。

「我以後都不會加班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臉正經的承諾道。

舒怡輕扯唇瓣,連「我不相信」這四個字都不想說了。

「我已經向公司遞出辭呈了。」看出她的不信,巫昊野開口告訴她。

舒怡難以置信的瞬間睜大雙眼,一整個被驚呆。「什麼?!」她脫口叫道。

「我已經向公司遞出辭呈了。」他看著她再次重複道。

她張口結舌的瞪著他,難以置信。

「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她緊盯著他說。

「不是。」他緩緩地搖頭。

「那就是在騙我,想看我會有什麼反應?」她再說。

「不是。」他依舊搖頭,平靜地對她說。

她動也不動的瞪著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他說的是實話。

他是費了多少的心思與努力才得到如今的地位,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就辭職呢?

「我不相信。」她堅持的搖頭道,「你才剛升職不久,而且這個職位是你……」說絞盡腦汁或費盡心機好像都太尖銳了。「是你努力這麼久、付出了這麼多心血才得到的,你絕對不可能輕易辭職,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那付出的部分,甚至還包括了他們的婚姻。

「比起失去它,我更怕失去你。」他深深地凝望著她說。

「我不相信。」她拒絕相信。

「沒關係,現在你不相信,以後就會相信了。因為我以後每天都會準時下班,回家和你一起吃晚餐。」他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的對她說。

「不要再空口說白話的對我做出一些你做不到的承諾,因為我再也不會相信了。」她忍不住朝他厲聲道。

「我會讓你再相信我。」他不為所動的凝望著她,信誓旦旦的對她說。接著他一頓,柔聲的改變話題道:「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吧,我來煮面,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舒怡一動也不動的瞪著他,覺得好生氣,卻不知道是氣他還是氣自己。

他真的辭職了嗎?現在的位置是他努力多久才得到的?升副總的事不提,在這之前的每一次升等和升職,他不可能都有像這次和她結婚的絕招可用。

即使有好了,他對工作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他怎麼可以輕易的遞出辭呈呢?

他說比起失去工作,他更怕失去她。

她不該相信這種甜言蜜語的,但她的心為什麼要對它震盪不已,她的心情為什麼會既歡喜又擔憂又難過,五味雜陳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他真的因為她而捨棄了他引以為傲的工作與成就,那她該怎麼辦?那不就表示是她逼迫他辭職的?她該如何向疼愛她的公公婆婆交代?她不想當罪人!

她不是要他在工作與她之間擇一,只是希望他能分點心思在她身上,讓她感受到他的在乎。難道她做錯了嗎?

不,那是他自己的決定,與她無關。

可是——

好生氣,她真的好生氣。

「我要吃便當。」她怒氣衝衝的說。

「好,那還是可以配牛肉。」他看了她一眼,好聲好氣的點頭說。

「我不要吃。」她板著臉說。

「沒關係,不吃就放著,先去換衣服吧。」他毫不介意的繼續柔聲應道。

她只覺得心中一把無明火燒了起來,她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我換不換衣服關你什麼事?我就是要穿著這身衣服吃便當,怎樣?」

說完,逕自拉開椅子坐下,然後打開便當,用力的拆開便當店附的免洗筷,低頭就吃起了便當。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很莫名其妙、無禮又孩子氣,但是她完全不能控制。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之後又來擾亂她的心情?

他明明就不在乎她、不愛她,娶她也只是為了要升官發財而已不是嗎?為什麼現在卻又表現出好像寧願拋棄工作也不能失去她的樣子?他到底是想怎樣?

不想相信他說的話,卻又忍不住擔心他。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真的好討厭!

食之無味的大口吃著便當裏的飯菜,愈吃愈覺得難以下嚥。她乾脆不吃了,合起便當,起身就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老婆。」他叫住她。

她停下腳步,氣衝衝的回過頭來瞪他。

「這便當你還要吃嗎?不吃的話,我待會兒下去倒垃圾時順便拿去倒。」他一臉無辜的柔聲問道。

「隨便你!」她惱火的大聲說.然後走進房間裏,用力的把房門關上,徹底將他阻隔在房門之外。

但心呢?

用力甩上房門之後,舒怡在房間裏拿枕頭狠狠打了棉被一陣子,還是覺得很火大,只好進浴室利用洗澡來轉移注意力。

她在浴室裏待了將近兩個小時,從洗澡、洗頭、全身去角質到泡澡,反正可以做的全都仔仔細細的做了一遍,這才慢慢地冷靜下來,不再感到心浮氣躁、怒氣衝衝。

然後她發現,冷靜下來重新思考之後,想法就變得不一樣了。

第一,她想通了不管他辭職與否,做決定的人都是他,她根本用不著也不需要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第二,倘若他辭職的事是真的,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因為以他之前天天加班的拚命三郎工作狀況來看,用不著幾年他可能就會爆肝或過勞死,現在喊卡正好可以救他一命。

第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他都主動為她改變了,她幹麼不好好享受他的在乎,要去擔心一些有的沒有的?及時行樂才是王道不是嗎?

就算這一切都只是他為了想挽回她的戰略好了,他對她多溫柔體貼一天,她就多接受一天,多享受一天,這對她來說並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即使事後他再故態復萌,那也正好可以讓她下定決心,理直氣壯的提出離婚的要求,到時候他不想答應都不行。

就當作在談戀愛好了,她告訴自己,不能因為怕最後的結果可能會分手,就永遠不去碰觸它,等到年華老去之後再來悔恨。

傷心這種東西會因時間而淡去,但曾經擁有卻不會。

想通之後,舒怡頓時有種撥雲見月、豁然開朗的感覺,然後她發現心情不再糾結的結果就是明顯地感覺到肚子餓了,因為她晚餐根本沒吃幾口。

這一刻她還真開心自己想通了,否則她今晚可能就得餓肚子過一夜了。

失笑的搖搖頭,她起身走出房間覓食去,目標當然就是他煮的那鍋紅繞牛肉。

只是她才剛跨出房門,還沒來得及走向廚房,便聽見他的聲音。

「老婆,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

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她皺起眉頭,旋即又覺得很佩服他怎麼能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般的與她說話,真是了不起。

不過卻也因此替她製造了一個臺階給她下,真好。

「看什麼?」她語氣依然顯得冷硬,人也站在原地沒有走向他。就算他給了臺階,她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哪一間民宿比較好。」他說。

「民宿?」他的回答令她訝異的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走向抱著筆電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他。「你在看什麼民宿?哪里的民宿?」

「花蓮的。」

「花蓮的?」她再度眨了眨眼,不懂他幹麼突然看起花蓮的民宿?她早己不會去想像或期待他是要帶她去玩了,因為愈期待愈受傷。

「我們找個時間去花蓮玩,你覺得怎麼樣?」他抬起頭來,微笑的詢問她的意見。

「你——」舒怡及時住口,差一點就要諷刺的說出「你哪有時間」這樣掃興的話。

習慣這種東西還真是可怕,她以前明明就不是那麼尖酸刻薄的人呀,看樣子人果然會隨環境而改變。

「這事你根本用不著問我,不管去哪里,只要有得玩有得跟我都會去。相反的,問再多意見,最後卻無法成行,那不如不要問的好,你不覺得嗎?」她面無表情的改口道。

「意思就是由我做主,不管去哪兒,你都會跟我去嗎?上山下海都可以?」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專注的雙眼中似乎燃起一簇火光。

舒怡不想給他希望,所以沒有回答他,只道:「你晚上煮的紅燒牛肉還有剩嗎?我肚子餓了。」

「有。」他聞言,立刻喜形於色的將膝上的筆電移到沙發上,起身熱切的道:「我去幫你加熱。要加面嗎?還是要水餃?」

「怎麼會有水餃?」她呆了一下,訝異的問。

「我去買牛肉時,順便在市場裏買的,想說偶爾吃個牛肉湯餃也不錯。」他一副討賞的模樣。「要吃湯餃嗎?」

她又看了他一眼,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好。」

「那我去煮。」他欣喜若狂的點頭說,像是得到了獎賞一樣。「你等我時可以上網看看民宿,不必局限在花蓮,只要找你喜歡的就行了,然後把它加入我的最愛裏,待會我再看。」

她沉默的又看了他一眼,這才點點頭。

他咧嘴微笑.轉身往廚房走去,卻在走了幾步之後又驀然停下腳步,然後回過頭來叫她。

「老婆」。

剛坐進沙發,正打算把筆電移到自己膝蓋上的舒怡聞聲回頭。

「謝謝你。」他沙啞的對她說,這才轉身進入廚房。

舒怡坐在沙發上呆了一陣,覺得心有點酸。

她一點也不喜歡看他這樣小心翼翼地討好自己,這和他平時充滿自信與魅力的形象太不合了,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

可是,不能心軟。她告訴自己。如果他的改變只是一時的,只是為了令她回心轉意,事後又故態復萌的話,她一定會心碎的。

一次又一次,她不是沒給過他機會,可是得到的總是傷心。

但這一回他的反應好像和以前不同,甚至還做出了辭職的事,也許……

也許他根本就是騙你的——心裏有一個更冷靜理智的聲音出現。

所以不要這麼心軟,再觀察看看,就算是誤會了他的真心好了,她都難受了這麼久,讓他難受一下也不會死。

愈想愈覺得有道理,舒怡深吸了一口氣,甩開心酸與心軟的情緒,將筆電移到自己的大腿上,開始流覽起網頁。

她喜歡的民宿是嗎?那可多了。

上班午休無聊時,她都嘛掛在網路上亂逛,知道一堆專門介紹一些好吃好玩的部落格,她只要搜尋一下就一堆了。

不必局限在花蓮是嗎?宜蘭是個好去處,溪頭、清境、阿里山也都不錯,還有墾丁也很贊。

就算和他不能成行的話,她也可以找朋友一起去玩呀,所以現在收集資料也不會做白工。

想到可以找幾個好朋友一起出遊,就像回到學生時代那種感覺,舒怡的心情整個都開朗期待了起來。

要去哪呢?

快點找,快點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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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40: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結婚半年讓舒怡養成了許多習慣,其中一個便是看手機的習慣。

因為期待或希望老公可能會在百忙之中偶爾想到她而捎來一些訊息,例如一個笑臉,一句「我想你」,要不然一句「我今天要加班」之類的簡訊也可以,所以她總是習慣在下班走出公司大門時,把手機從皮包裏拿出來檢查一下。

即使後來她心灰意冷,領悟到期待愈大,失望和傷害也愈大時,還是改不了下班就檢查手機的可怕習慣。

今天當然也一樣。

下了班,舒怡一邊走出公司大門,一邊習慣性的將手機從皮包裏翻出來,只是還來不及低頭查看,肩頭就猛然被人從後頭拍了一下。

「舒怡,不准放我們鴿子喔。」同事李美芳一個大步來到她身邊,勾住她的臂彎,威脅般的對她說。

「我已經答應你們了,就不會食言而肥。」她說。

「那你幹麼走得這麼快?」

「時間還早,我想去藥局買個東西,待會兒再到餐廳去和你們會合。」

「真的不是要偷跑?」

「真的,我有跟立雅說,不信你可以去問她。」舒怡保證的說。

公司後巷在兩個月前開了一間高級的義大利餐廳,價位幾乎就和它的餐點給人的評價一樣高,一客最便宜也要兩千起跳,讓他們這些薪水族的荷包望之卻步.

後來聽說店裏有項優惠,就是壽星生日當天到店裏用餐只要四人以上同行,便可享有八折優惠之後,李美芳千盼萬盼就是等她生日這一天,可以找同好一起去享受一頓美食。

當然,這種價位可不是每個人都捨得花的,所以要湊齊四個人也不是那麼容易,尤其又是在月底這捉襟見肘的時刻,也因此她才會這麼怕舒怡跑掉。

「你說你要去藥局買東西?」李美芳看著她問。

「嗯。」她點頭。

「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用這麼緊迫盯人吧。」舒怡哭笑不得的說。

「幹麼,你要去買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怕我陪?」李美芳瞅著她說。

「我說不過你,如果你不怕要走上一段路的話,那就一起走吧。」

「OK,正好可以運動消耗一點熱量,待會兒才可以吃更多。

舒怡失笑的搖頭,真是服了她了。

兩人一起搭乘電梯下樓,舒怡終於有空可以檢查一直抓在手上的手機,然後訝異的發現竟然有一則由他傳來的簡訊。

她眨了眨眼,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將簡訊打開來閱讀,只見內容寫著:

老婆,工作辛苦了,一起回家吧,我在樓下等你。

老公

她呆了一下,迅速的查看簡訊傳送的時間,是五點十分傳的,而現在已經五點四十分了。

經過了三十分鐘,她卻毫無回應。

他還在等她嗎?還是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走了?

「叮。」電梯到達一樓,門才開了一半,她便不由自主、迫不及待的側身沖出電梯,朝大樓出口的方向跑了過去。

「舒怡!」

李美芳訝然的叫聲從後方響起,但她真的沒時間理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關於他的事。

他真的來了嗎?還在等她嗎?等了這麼久卻沒接到她的回音,他會怎麼想?會不會生氣了?會不會以為她在拿喬,故意不理他,故意讓他等?

想到這兒,她的腳步猛然間停了下來,讓緊追在她身後的李美芳差點煞不住腳而一頭撞上她。

「你幹麼突然跑起來,又突然停下來呀?是領悟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即使現在逃跑,明天也得面對我的興師問罪所以才放棄嗎?」李美芳拍打了她的手臂一下,瞪眼問她。

舒怡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懶得解釋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

之前她等他的時候,別說半小時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半天甚至一天她都等過,只讓他等她半個小時而已算什麼,她根本用不著如此著急緊張。

如果只是等她半個小時他就不耐煩,生氣了的話,說真的,她也不需要再浪費時間和他耗下去了,因為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她再度舉步往大門出口走去,這回腳步完全是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就像平常一樣。

「喂喂喂.怎麼說走就走呀?雖然你不想陪我們去吃這一餐,我還是要拜託你陪我們去,就算我欠你一次好不好?拜託你了,舒怡。」李美芳迅速追上她,雙手合十的緊跟在她身邊拜託她道。

「我沒說我不想陪你們去,你不要——」

舒怡轉頭對她說,可話說到一半卻停住,因為她看見巫昊野了,而他也看到她了,還對她微微一笑。

「老婆。」

他先開口揚聲喚她,然後帶著一臉迷人的笑容,踏著優雅自信的步伐朝她走了過來,沒發現周遭有好多粉領族正在偷看他。

「舒怡,你老公怎麼來了?你沒跟他說你晚上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李美芳瞠大雙眼,一整個愕然。

「老婆。」轉眼間,巫昊野已來到她們面前。

「呃,巫先生.」李美芳僵笑的舉手向他揮了揮,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舒怡因為自己無法開口拒絕她,所以找她老公來製造沒辦法去的理由嗎?

她懷疑地偷看舒怡,卻見她對她老公說:「你怎麼來了?」

「你沒看到我的簡訊嗎?」

「剛才搭電梯的時候才看到,可是怎麼辦?」舒怡無奈的看著他說。

「什麼怎麼辦?」巫昊野問。

「我已經和同事約好要一起去吃飯了,所以你可能白跑一趟,要自己先回家了。」舒怡看了身邊的李美芳一眼,對他說。

巫昊野呆愣住了,因為他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形。

他以為……以為什麼呢?

難道他以為只要他來接她下班,她就會欣喜若狂的撲向他,說她好高興、好感動嗎?他實在太自以為是了。

「沒關係,我只是順路過來接你的。」他開口柔聲道。「如果你已和別人有約,那就去吧,我先回家。你吃飽之後再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你都回家了,不用多跑出來一趟,我自己搭車回去就行了。」她搖頭道。

「我不放心。」他蹙眉道。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老婆,拜託。」他柔聲請求。

「哇啊啊~」李美芳再也聽不下去了,突然發出一串羡慕的亂叫聲。

「我知道你們夫妻倆很恩愛,但是也用不著用這種方式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吧?太狠了!」她抗議道。

舒怡轉頭看她,有些無言以對。她不是知道他們夫妻倆的感情近來出了點狀況嗎?竟然還用這麼誇張的方式說他們恩愛,真是太佩服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了。

「舒怡,今天是我生日,壽星最大對下對?」李美芳對她咧嘴微笑道,一副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的模樣。

「你想幹麼?」舒怡一臉警戒的問道。

「四個女人吃飯太無聊了,我想多找個帥哥陪伴。」李美芳意有所指的微笑道。

「我老公沒空。」舒怡直接反應道。

「巫先生你說呢?」沒理她,李美芳直接轉頭問本人。

「可以嗎?」巫昊野問老婆。

「舒怡,你敢說不可以我就和你絕交。」李美芳搶在她回答之前威脅道。

舒怡一整個無言以對。

「舒怡默許了。」李美芳開心的對巫昊野宣佈。

「老婆?如果你介意我就不去。」巫昊野依然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老婆。

「你想去嗎?」舒怡沉默了一下,反問他。

「沒有所謂想不想,只要你回家的時候打電話給我,讓我開車過來載你便行。」

「那這段時間你要去哪?回家或回公司加班?」

「回家或找個地方解決晚餐,等你結束聚餐再來接你。」他認真的糾正她,深知她對「加班」這兩個字的反感。

「既然也要吃晚餐,待會又沒別的事,那就跟我們一塊去嘛。」李美芳忍不住插口道,伸手扯了扯舒怡的衣袖。「舒怡,叫你老公和我們一起去啦。

「你訂位不是只訂了四個人?」

「今天是非假日,也不是週末,隨便都有位置啦。」

「那你幹麼還訂位?」

「以防萬一呀。要不然我現在先過去看看,你讓你老公陪你去藥局,我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你。」說著,李美芳已邁開腳步,離他們而去。

「你要去藥局買什麼?有哪里覺得不舒服嗎?」巫昊野皺眉問道,一臉憂心。

「去買我媽要用的護肘。」她說著,一邊邁步朝藥局的方向走去。

「媽怎麼了?」他跟上她的腳步,開口問道,同時自動自發的伸手牽起她的手,「皮包要不要我背?」

他的動作自然、表情自然、連說話的語氣也很自然,讓舒怡想與他拉開距離裝冷漠都沒辦法。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一定要跟我們去吃飯。結束聚餐之後,我會打電話給你。」她抬起頭來看著他說。

「我沒事,而且也要吃晚餐,一起吃沒關係。」一頓,他認真的凝視著她說:「當然,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舒怡沒有應聲。

巫昊野勾唇微笑,就當她默許了。

第一次牽著她的手走在下班人來人往的人潮中,感覺很特別。

看別人都是匆匆忙忙、形只影單的,就他們倆手牽著手,不慌不忙的走著,別有一種幸福與滿足的滋味。

這就是他無法忍受失去她,而且愈來愈無法自拔的愛她、在乎她的原因了。

因為即使她什麼都不做,只是這樣靜靜地走在他身邊,也能讓他體會到許多過去所不曾體會過的感受,尤其是一種近乎平凡,好像隨手可得,但若沒有她就永遠得不到的幸福感受。

雖然從認識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年的時間,但她已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他的人生觀與價值觀。

深吸一口氣,他改變與她牽手的方式,與她十指緊扣,牢牢的握住。

也對自己發誓,這輩子絕不放開她的手。

「謝謝招待。」

「不客氣。」

「那我們先走嘍,掰掰。舒怡,明天見。」

「明天見。」

目送著酒足飯飽,帶著心滿意足的愉快心情各自解散的同事,舒怡二話不說的轉身就走。

「嘿,老婆,等我一下。你又不知道我車停在哪?」

巫昊野微愣了一下,兩個大步便追上她,然後自然而然的伸手想牽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你在生氣嗎?」他呆了一下,後知後覺的問道。

她沒有回應。

他再度伸手去牽她,她依然想將他甩開,但這一回他卻緊緊地握住她,沒再讓她將他甩開。

「你在氣什麼?要說出來我才知道呀。」他軟言軟語的柔聲道。

舒怡猛地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他。

「又沒有人要你請客,你幹麼搶著當凱子付錢?」她質問他。

他們五個人一餐就吃掉將近一萬塊錢的餐費。一萬塊耶,是她三分之一的薪水耶,早知道他會當凱子請客,她就不會讓他跟她們一起吃飯了。

「你同事生日,我什麼都沒準備,只能請吃飯呀。」

「那你請她一個就好啦,幹麼全都請?」

「五個人一起吃飯,我卻只付三個人的錢,要另外兩個人自己掏錢,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那你可以說‘我先付’,這樣我明天再跟另外兩個人收錢,不要跟美芳收不就好了?」

巫昊野一臉古怪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取笑般的對她說:「老婆,我不知道你這麼小氣耶。」

「你以為我是因為小氣才計較這些的嗎?」舒怡用力的瞪他一眼說。

「那是為了什麼?」巫昊野既不解又好奇的問。

她不發一語的再度舉步往前走。

「老婆?」

「你都辭職要換工作了,接下來會有多少收入都還不知道,你現在不省點。難道要等到存款都見底了之後再來煩惱錢的問題嗎?」她淡漠的開口說。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點呀。」巫吳野恍然大悟,「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說得還真輕鬆。」舒怡忍不咕噥道。

「待會回去記得提醒我把存款簿拿給你,以後你要用錢隨時都可以從裏頭領。」他說。

「我自己有賺錢,幹麼要用你的錢。」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我們的錢。」他糾正道。「至於你賺的錢可以拿來當私房錢沒關係。其實這事早該這樣做了,只是你沒提起,我又忘記了才會拖到現在。你不會介意吧?」

「你不需要這麼做。」

「但我想這麼做。我的一切都可以與你分享,這對我來說是天經地義的事。」

舒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轉移話題。

「你真的離職了嗎?」她問他,因為這幾天他真的每天都準時下班,沒再加班了,這讓她又喜又憂。

「辭呈已經遞上去了,但上面的人還沒批准。」

「所以你現在還是待在原公司、原職位上?」

「嗯。」

「那為什麼你每天都能準時下班?」

「因為我接副總這個職位並不久,也沒什麼好交接的。當初呼聲高的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我若離職,這職位自然由他接任,所以這幾天我已經把部分工作交給他了,這就是為什麼我每天都能這麼早下班的原因。」他解釋道。

兩人不知不覺已走到了停車場,巫昊野停在繳費機前繳完費之後,又牽著她往停車處走去。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公司慰留你,不讓你離職呢?」舒怡靜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在坐上車之後開口問他。

「要慰留人必須要有讓人心動的條件,而唯一能讓我心動的條件就是每天能夠準時下班,而且假日不加班。」他告訴他。

他說得輕鬆簡單,好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但是舒怡卻被震撼到不行。因為他所開出來的條件全都是為了她,只為她!她心知肚明。

為此.她真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不知該歡喜或憂愁。

「老公……」她猶豫不決的開口,卻讓他打斷。

「你不要想太多,我辭職的事不僅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巫昊野對她說。

「為了你自己?」   「一直以來我都只顧著往前沖,從未放慢腳步享受生活的樂趣。」他沉默了一下,才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欲望是永無止境的,即使達成了目前自己所設定的目 標,但永遠有下一個目標在遠處等著自己,我從沒看透這一點,更沒搞清楚自己想要的真的是現在所擁有的這些嗎?是你讓我重新思考我的人生的。」

舒怡沒想到自己有這麼的偉大。「所以,你的結論是?」

「我想擁有幸福。」

她輕怔。「怎麼擁有?辭職換工作就能擁有嗎?」

「不。」

「那怎麼擁有?」

「你就是我的幸福。」

她呆了一下,忍不住輕諷的脫口說:「你還真會說話。」

巫昊野輕笑出聲。「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他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緩慢地說:「遇見你之前,我並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什麼,以為升職、存款簿裏的金額愈來愈多,那就是我要的幸福與滿足。但是遇見你之後,我才知道那只是單純的滿足,和幸福毫無關聯。

「幸福不是花大錢就可以買得到的,它可以很平凡、很廉價,甚至是很簡單就可以得到,這是我在遇見你之後才領悟到的,但那些平凡、廉價、隨手可得的幸福卻一定要有你陪伴在我身邊,我才能夠感受的到。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幸福,我並沒有說謊。」

舒怡聽了很感動,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只道:「舉例說明一下那些平凡、廉價、隨手可得的幸福是怎樣的幸福?」她很好奇。

「送你一束花,你就會高興得眉開眼笑。那一瞬間,你讓我覺得很幸福。」

她忍不住勾唇微笑。「還有呢?」

「和你一起吃飯,看你一邊稱讚我煮的東西好吃,一邊把它吃光,也會讓我有幸福的感。」

她臉上的笑容又更大了些。「還有呢?」

「有時候半夜醒來,看見你依偎在我身邊的模樣會讓我很感動,那是一種近似滿足,此生再無所求的幸福。」

「真的嗎?」這下她不只臉上有笑容,連聲音都染上了開心愉悅的笑意。

他不說,她都不知道自己連睡覺都能讓他感覺到幸福,還以為他根本不在乎她呢。夫妻之間,果然是需要多聊天多溝通。

「真的。」他說,「所以老婆……」他突然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她疑惑的看向他問道。

「我可以搬回房間睡了嗎?」他看了她一眼,又猶豫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舒怡呆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覺得心跳慢慢地、慢慢地加快起來。

他們倆已經分房十天了,前一個星期因為他仍繼續加班的關係,讓她對他的怨對愈來愈深,幾乎每晚都是哭著入睡的。可是這幾天在他明顯的討好與求和,還有不再加班的改變後,她開始想念他溫暖結實的懷抱,好想念好想念。

「可以嗎?」他又再問了一次,聲音低低沉沉的,讓她不僅心跳加快,連臉都開始熱了起來。

她低著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他的手瞬間緊握了她一下,之後拇指便一直在她手背上來回滑動著,讓她的心跳愈來愈快,呼吸也一樣,情欲在兩人之間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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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02:40: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音樂聲在大門被推開的瞬間響起,舒怡在巫昊野敞開大門,側身貼靠站在門邊讓她先走時,屏息地從他身旁走過,走進屋裏。

玄關的燈在感應到下方有物體在移動時,瞬間亮了起來。

但只一秒鐘的時間,她便聽見大門被砰地關上的聲音,然後她眼前的明亮就被一道陰影遮住,陰影霍然饑渴的低頭吻住她,屬於他的男人味也在一瞬間將她整個人籠罩。

他的吻炙熱而直接、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但卻是她此時此刻最想要的。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毫不矯情的踮起腳尖以同樣的熱情和力量回應他的親吻,引得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吟,瞬間又更加狂烈的吮吻著她。

星星之火可燎原,更別提他們倆之間的熊熊欲火已經在車上悶燒了許久,一經碰觸就像火上加油般,瞬間烈焰滔天。

他的氣息粗重,一邊饑渴的吻著她,一邊將她往後壓抵在玄關的鞋櫃前,急切的拉扯她身上的衣服,忙碌的解開她長褲的鈕扣和拉鏈,追不及待的將她的褲子往下拉……

也許她真的曾經昏過去,因為等她有力氣張開眼睛時,他們倆都癱坐在實木地板上,而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坐下來的。

他仍壓在她身前,頭靠在她肩膀上,呼吸依然有些急促。所以,她即使真有昏過去,應該也沒有太久才對。她心想。

她的雙手依然圈在他頸上,卻只是虛軟無力的掛在那裏而已。她下意識的動了動手,輕撫著他的頭髮。

感覺到她的動作,他在她肩膀上印下一吻,然後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她,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雙眼晶晶亮亮、溫溫柔柔的。

「老婆。」他輕聲喚她。

她仍疲累的不想講話,只是看著他輕輕地揚了下眉頭,表示她有在聽。

「老婆。」他又喚了她一次。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要跟她說什麼。

「老婆。」

他三度喚她,讓她終於忍不住出聲應答。

「幹麼?」她嬌聲問道。

「沒幹麼,只是想這樣叫叫你而已。」他咧嘴微笑,然後低頭柔情蜜意的吻了她一會兒,這才爬起來將褲子穿回去,再一把將她從地板上抱了起來。

「我可以自己走。」她有些驚有些羞的對他說,因為她還呈現半裸的狀態。

她只來得及找到褲子卻來不及穿上,只能將它們壓放在大腿與腰腹間,遮掩住自己裸露的重要部位。

「我知道。」他又低頭吻了她一下,然後繼續我行我素的抱著她,直到走進浴室中,才將她放下來。

他先打開浴缸的水龍頭,調整水的溫度後,就任水慢慢注入浴缸中,然後轉身動手替她脫去身上的衣服。

「你可以先洗,我等你洗好再洗。」她有些羞怯的抓住他的手對他說。

「你在害羞嗎,老婆?」他微笑的調侃她。

她瞋瞪他一眼,輸人不輸陣的撥開他的手,自己動手將身上的衣物脫光,然後轉身直接走進淋浴間裏,沒再理他。

巫昊野扯唇一笑,以最快速度剝光自己身上的衣服,硬是擠進淋浴間幫她和自己洗澡。

在淋浴間裏,舒怡被他塗滿沐浴侞?的雙手搞得又叫又笑,卻完全拿他沒辦法,只能認命的任由他假洗澡之名,行上下其手之實了。

之後他又將她拉進浴缸中,要她陪他一起泡澡,可想而知在浴缸裏做的事絕不只泡澡這麼一件事而已。

總之,那晚他就像是想補足兩人在分房睡那段時間少去的親熱次數,貪得無厭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求饒為止。

然後,害她隔天上班遲到。

兩人的關係和好之後,舒怡感覺就像回到新婚時那般的幸福。

他不再加班,又開始下廚煮東西給她吃,但最讓她喜歡的卻是他很愛拉她去逛超市,每次去都會十指緊扣的和她手牽手,然後柔聲詢問她想吃什麼,並一切以她的意見為主。

每一次,她都會感覺到好多來自四周的羡慕眼光,有時候她還會聽見別人說她好好,老公好優、好贊之類的話,讓她充滿了幸福感。

可是呀可是,最近她卻開始擔心起這幸福會不會和新婚前三個月一樣,只是短暫的幸福?

不要說她杞人憂天,或者是吃飽太撐了胡思亂想。她會如此不安,不是沒有原因的,而那個原因就是——

「姐,姐夫真的太屌了,竟然讓公司出高薪留人。我老公現在整天都副總長副總短的,簡直就把姐夫當偶像了。」堂妹舒伶伶打電話來跟她長舌,如此說道。

舒怡無話可說,因為這件事對她來講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老公將他的存摺交給她保管之後,她才知道自己嫁了一個有錢人,所以從那時候起她便不再擔心他的工作,心想即使他離職後隨便找間月薪只有兩萬八的公司上班也行。

事實上,從那天起她就一直在等他宣佈正式離職的事,卻遲遲等不到結果。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辭職是件很簡單的事,寫封辭呈遞出去,然後再給公司幾天緩衝的時間就行了,沒想到這事到他身上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跟她說遞出辭呈的事確實屬實,但以他的職位和公司大頭們對他的信任與倚重,讓他的辭呈始終簽核不下來。

雖然他已慢慢地將手上的工作交接給可能接任他職位的人,但對方的能力卻無法承受他原本負擔的工作量,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便已爆肝掛病號,請假住院去。

「不過姐夫真的很強耶,聽我老公說,當初和姐夫一樣呼聲很高的另一個副總人選昨天沒去上班,原因是接了姐夫的工作之後累倒了。」伶伶繼續在電話那頭說著,然後問:「你知道這件事嗎?」

「嗯。」她輕應一聲。

「真的是大快人心,你不覺得嗎,姐?」伶伶的聲音中帶著亢奮。「我老公說,現在公司裏再也沒有人敢說姐夫不是靠實力升職的。那些人呀,自己沒實力就只會耍一張嘴皮而已,還真以為每個人都有本事可以坐高位領高薪哩,真是太好笑了!」

舒怡很想歎息的說她一點也笑不出來,就是因為如此,她老公最近的電話才會明顯地變多。一半是打來招攬的,一半則是打來留人的。

就像現在,他們公司的總經理還坐在外頭的客廳裏和老公懇談中,她是利用接電話的藉口,才得以逃進房間裏來的。

「姐,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懂耶,可不可以問你?」伶伶說。

「你想問什麼?」舒怡問她。

「既然公司裏的大頭們都這麼賞識他,而且薪水又高,還擁有副總的頭銜,姐夫為什麼要辭職呀?是不是有其他公司提供更高薪和更高的職位挖他過去?」

舒怡無言以對,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喂,姐,你還在嗎?」

「還在。」舒怡澀聲應道。

「真的有其他公司來挖角姐夫嗎?」

「沒有。」

「那他為什麼要離職?」

因為我在找他麻煩。舒怡在心裏苦澀的答道,嘴上卻只能說:「也許是工作太累了,有職業倦怠症,所以想休息。」

「那可以辦留職停薪呀,為什麼一定要辭職?這麼得老闆賞識又高薪的工作可不是這麼好找,你都沒勸姐夫要三思而後行嗎?」

舒怡真的是有苦說不出,只能聽堂妹繼續在電話那頭說著。

「如果我老公敢莫名其妙的說要離職,放棄這麼好的工作飯碗,我一定會絕食抗議,吵到他打消離職的念頭為止。」伶伶說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般的氣憤難平,咬牙切齒。

「伶伶。」舒怡猶豫的出聲道。

「什麼事?」

「你老公常加班嗎?」她問堂妹。

「一個星期兩三天吧,這樣算常嗎?」

「你都不在意嗎?

「只要他把薪水全都交給我,我就不在意。」伶伶哈哈笑道。

「那他把薪水全交給你,卻天天加班,連周休二日都要去加班呢?」

「那我會懷疑他在搞外遇,而且還是辦公室戀情那種外遇。」她以認真嚴肅的聲音回答道。

舒怡呆了一下,遏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姐,你不要笑,我說的是真的。」伶伶在電話那頭叫道,聲音依然認真而嚴肅。「我可以容忍他經常加班,但是一星期加七天就太扯了,肯定有鬼。」

「如果沒有呢?真的是為了工作而加班。」

「基本上是不會有這種事啦,如果真的發生了,我會懷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已經不在了,竟然會讓他寧願選擇去公司加班,也不願待在家裏陪我。」伶伶歎息道。

「你不會希望他換個工作嗎?也許他真的是工作太多了,做不完才會去加班。」

「那根本就用不著我希望,他自己會先受不了離職換新的工作。這麼黑心的公司,把一人當兩人用,誰待的下去呀?」

舒怡無言以對,開始在想她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管太多,太小題人做了?

「姐,我老公在叫我了,不跟你聊嘍。」伶伶忽然說道。

「好,再見。」

「掰。」

電話掛斷了,舒怡一個人呆若木雞的坐在房間裏反省,連巫昊野開門走進房裏,她都不知不覺。

「老婆,你在想什麼?」

他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讓她嚇了一跳。她轉頭看他,心想著他怎會跑進來呢?

「總經理呢?」她問他。

「回去了。」

「喔,那……」她欲言又止,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想說什麼?」巫昊野坐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拉進懷中圈抱著她問道。

「老公,你可不可以老實回答我。」她沉默了一下,認真的開口道。

「回答你什麼?」

「你是不是很喜歡現在這個公司和這份工作?」

「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老實的回答。」

「那你也要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老實的告訴我。」他提出交換條件。

「好。」她點頭道。

巫昊野略微沉吟了一下,決定從頭說起。

「我讀大一的時候,在因緣際會下進入現在這間公司當工讀生,因為表現良好,之後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不用煩惱打工的問題,因為公司總是會無條件的接受我這個工讀生。   「在那四年,公司裏有一個很照顧我的長官,就是現在的總經理。在我當兵退伍之後,他甚至主動和我聯絡,找我進公司上班.他教了我很多,也對我很好,雖然 我的學歷只有大學畢業,和公司裏許多擁有碩士、博士學歷的人不能比,?他總是獨排眾議,一次又一次的提拔著我,讓我得以擁有現在的成就。

「你問我是不是很喜歡現在這個公司和工作,老實說,我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只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在這間公司上班,已經習慣了在那裏的團體生活和工作方式,這就是我的實話。」他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那麼,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關係,你會繼續待在現在這間公司上班,不會想要辭職對不對?」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問。

他聳了聳肩。

「這種事誰也不知道,也許我哪天早上醒來,突然就職業倦怠——」

「老公,我要聽實話。」她警告似的緩慢打斷他說。

巫昊野閉上嘴巴,沉默了一下又輕歎了口氣,這才開口說話。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我大概會執迷不悟的做到累倒或爆肝,直到明白再多的錢或權都買不到或換不到健康的那一天吧。」他承認道,「所以我很感謝你,老婆。」說著,他低頭吻她一下。

聽見他最後一句話,舒怡羞愧到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你不要感謝我,這樣會讓我覺得很羞愧。」她哭喪著臉告訴他。

「怎麼了?」他不解的問。   「你為什麼不怪我竟然要你在工作和我之間做選擇?我的行為,任何有腦袋會思考的人都會認為那是無理取鬧.搞不清楚現實狀況。還有,我甚至沒想過你的感 受,不知道這個公司和這份工作對你有多重要,只想著我自己。我……對不起,老公,我真的覺得好羞愧、好抱歉,對不起、對不起。」她說到後面忍不住哽咽了起 來,連眼淚都掉了下來。

「嘿,老婆,別哭。」巫昊野有些被驚嚇到,手忙腳亂的一邊替她擦拭突然掉下來的眼淚,一邊柔聲安撫她道:「你沒有對不起我呀,怎麼會突然這樣說呢?」

「如果你想繼續做,就不要離職了,接受公司的慰留。」她專注的凝視著他的雙眼說,「我以後再也不會拿你加班工作的事煩你了,我發誓。」

巫昊野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雙眼淚光閃閃,鼻頭泛紅的老婆.然後問:「剛剛那通電話是誰打的?」

「伶伶。」舒怡吸了吸鼻子,回答他。

「她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只是普通的閒聊。」她保留的說

「那你剛才一個人坐在房間裏想什麼?」他再問。

「就是想你工作的事。」

「那麼為什麼你好端端的會突然想我工作的事?」

他非常懂得怞絲剝繭循序漸進之道,讓舒怡一時之間只能沉默以對,過了好一會兒她擦去淚水,輕吐出一口氣後,老實的向他坦白。

「伶伶問我是不是有其他公司挖角你,你才會辭職?我說沒有,她說她搞不懂你為什麼要辭職。」她告訴他,說著說著卻突然停了下來。

「然後呢?」巫昊野問她,知道重點還沒出現。

「她說若是她老公莫名其妙的放棄這麼好的工作,她一定會絕食抗議。」她低下頭說。

「然後呢?」他覺得應該還有更關鍵的對話才對。

舒怡輕聲歎息,早該知道他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問了她幾個關於老公加班的問題,她的回答讓我很汗顏,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無理取鬧、小題大做了?我剛才就是在自我反省。」

「所以你的結論就是希望我不要離職,接受公司的慰留?」他沉默了下,問她。

舒怡抬起頭來看著他,然後緩慢地搖了搖頭。

「結論是我會尊重你的意願和想法,只要你想繼續現在這個工作,那你就接受慰留,不要管我的想法。」她認真的對他說。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的想法?」他一臉嚴正的看著她說。「你是我老婆,這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我不可能不管你的想法。」

「可是——」

「你先聽我說。」他伸手輕壓在她唇上,柔聲打斷她。

舒怡看著他。

「記得我跟你說過是你讓我重新思考人生的嗎?」他問她。

她點點頭。

「那你應該知道辭職的事是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做的決定,並沒有任何一絲的勉強或不願。」

「可是——」

「聽我把話說完。」

他柔聲要求道,她只好再次閉上嘴巴靜靜地聽他說。

「夫妻是兩個人,既然結了婚就不能再像單身時一樣的我行我素,不去考慮到另一半的感覺,這是我近來最深的體悟。

「而且相對的,有失必有得。我覺得與其耿耿於懷在失去的部分,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獲得了什麼。就拿我辭職這件事來說,它讓我贏回你,讓我重拾幸福,讓我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不想失去的是什麼,還有保證我絕對不會因為爆肝而早死。

「離職這件事是我自己決定的,所以你不需要感到任何的羞愧或抱歉。」他對她搖了搖頭,表情溫柔而深情。「還有,你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更沒有無理取鬧,我很慶倖你誠實的表達了你的感受,沒有壓抑到忍無可忍才一次炸開,直接將我送上死刑台。」

「事實上,我是這樣。」離婚都說出口了,不是死刑是什麼?

「不,你沒有,你只是判了我死刑,並沒有真的將我送上死刑台。不是嗎?」他揚了揚唇。

「其實我那時候真的很想斬立決,但是有人卻死纏著不放。」她瞅著他說。

「沒錯,這輩子死也不放,你認命吧。」他立即收緊圈抱著她的雙手道。

舒怡微微一笑,感覺之前籠罩著她的烏雲似乎都已散開了。

靠著對方,兩人短暫的沉靜了下來,感受著圍繞在他們周遭、無聲勝有聲的平靜祥和。

「老公。」過了一會後,她開口喚道。

「嗯?」他輕應一聲。

「離職的事你再好好的考慮一下,不要讓自己有所遺憾或後悔好嗎?」她真心希望他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他沉默了一會兒,點頭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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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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