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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橙 -【走開啦!花心男(壞男人!止步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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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1 23:58: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柳橙 - 走開啦!花心男【壞男人!止步之一】

這女人真是不識相,他丁冀外型俊俏挺拔、無懈可擊,
就算是摔斷手住院養傷,依然可以電暈一班小護士;
這麼優的男人主動搭訕,向她要電話,
她卻對他視若無睹,還回敬他兩個字──「白癡」?!
哼,他就不信自己電力不足,只要他使出渾身解數,
就不信她不被電得暈陶陶,電得眼裡只有他?!
這男人真是不要臉,不過是望著他的病房懷念舊情,
就誤以為她暗戀他,跑到她面前耍帥要電話,
她季多莉只賞他一句「白癡」還算是客氣了!
被這種自作多情、光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看上,
她一點也不稀罕,還是趁早叫他走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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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0:0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嗶--嗶嗶--

  七點五十分,鬧鐘催魂,被嚇醒的丁冀猛然睜開眼,先呆了十數秒之後才伸手摸向鬧鐘,以指腹殺死擾人清夢的奪命追魂嗶。

  「你有病啊……調什麼鬧鐘……」病床尾的長沙發上,還很愛困的周傑不滿地閉目呻吟。

  「囉唆。」已爬下病床的丁冀嘴角斜勾,沒上石膏的右手撩起窗簾一角。

  一雙電眼窺向對面公園,在瞧見一個騎著藍色小綿羊的美眉緩緩將車停靠在路邊,接著優雅地坐在石椅上享用早餐,大眼則深情無比地緊盯著這扇位於二樓、裡頭有他住著的窗戶不放時,喉頭逸出滿意的輕哼。

  嘿,來了,那個瘋狂迷戀著他的女人。

  五天前的早晨,他無意間發現的。當時剛可以下床走動的他,想開窗散掉難聞的消毒水味道,結果一撩起窗簾,就瞧見她仰著頭面向自己所在的位置直盯著看。

  她看很久喔,有二十幾分鐘吧,直到吃完了麵包、喝光了牛奶,才戀戀不捨地騎車走人。然後第二天早上他再撥開窗簾又看見她,接下來幾天的早上再撥窗簾看,她還是出現!總是坐那張石椅,早餐一樣是麵包配牛奶,往他方向望來的視線超級專注,好幾次都被他瞄到她差點用鼻孔吸牛奶。

  夠明顯了,那女人患的病症叫做--「鍾情帥冀冀」。

  嘖嘖嘖,悶騷的女人。眼睛分明噴著癡狂火焰,行徑卻極為膽怯。怕什麼?長相不賴、打扮又有型有款,她就算不用帶花、帶禮物地殺上門來也不會吃閉門羹的。

  丁冀修長的手指一放,窗簾落回原處,隔去外頭的視野,他移動腳步,走進浴室梳洗。

  擠牙膏的手很笨拙,擰毛巾更是折騰人,沒辦法,現在的他暫時半殘。

  唉,爬山爬出來的。想當時暖風拂面、髮絲輕揚,一馬當先的他拾階而上的姿勢超俊帥,結果急性盲腸炎痛得他當場變成人球滾下石梯,醜態畢現之際,「喀」一聲還傳進耳裡……

  吼,真他媽的恐怖,那是斷骨的聲音。

  「你要去哪?」噪音擾人睡眠,周傑嘴巴咕噥,瞇成細縫的眼,瞅著踏出浴室的病人不認分地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大有不安於室的跡象。

  「行善。」手已摸上門把的丁冀沒回頭,拋話和開關門的動作同時並進。

  腳沒受傷,他的步伐穩健,行進中一八○公分的高大體格旋起氣流,微微擺弄他及肩的深褐色頭髮,濃眉下的眼睛蓄滿了電力,僅只輕瞄淡瞥,就讓三三兩兩迎面走來的小護士害羞地低頭直喘。

  下了樓,走出了醫院,他的視線越過小小的馬路,鎖住公園石椅上的那朵癡情花。待一輛黑色吉普緩緩駛過之後,大腳往前一跨,開始朝他欲行善的對象欺近。

  「哈囉。」嘴角懶懶地勾起,黑眸倒是神采奕奕,他正等著看對方乍見到自己時,雙眼爆出狂喜。

  「嗨。」吃食的動作頓停,季多莉偏頭望向發聲的來源,被動地張口響應。

  第一眼,看全了男人無懈可擊的五官。第二眼,停在他裹著石膏的左手打轉,然後,她腦子極迅速地想出貼切的代名詞為對方冠上--

  「折翼美型男」。

  他的來意是啥?問路的吧,她想。

  稍稍訝異,卻沒驚喜,丁冀不太滿意這女人的反應。「沒想到我會下來吧?」手朝自己住的那間病房指了指,低沉的嗓音少了幾分親切。

  季多莉順著他比的方向望去,小臉瞬間爆紅。

  對街二樓那扇窗外的陽台,不知何時冒出了個男人,手腳健全,氣色不差,身上穿著T恤、牛仔褲而不是睡衣,眼睛瞟向這邊,十足是看熱鬧的。重新組合被攪亂的思緒,她因判斷出眼前這個男人,原來是那間病房的現任住客而感到不知所措。

  「……嗯。」沒料到自己的行徑竟會騷擾到人,季多莉羞愧得低下頭。

  她無意窺視,真的真的,這半年多以來,她追憶的視線都只落在小小陽台,從不曾探進窗內。

  「妳的名字?」臉紅紅、心怦怦,很好,這才是他要的反應。

  「多莉。」她乖乖地回報,等著對方責備。

  「OK,可愛的多莉,我記住妳了。」丁冀潔齒燦燦。

  「欸?」她抬頭,極詫異這男人拋出的話語。

  讚她的行為可愛?有沒有搞錯?

  「我明天出院。」

  「喔。」她愣愣地點頭,心中仍在揣測對方現身的目的究竟為何。

  「喏,留個電話號碼。」一支黑色簽字筆被摸出口袋,他遞出,示意可愛多莉在石膏手上留電。「改天約會,我想認識妳深一些。」他說得曖昧,激射而出的眸光電力一百。

  「呵……」她牽起嘴角,眼底卻沒有笑意。

  噢,搞懂了。把妹啊!

  接過筆,季多莉讓黑汁渲染上石膏。

  白癡。她寫。

  筆歸原主,然後發動摩托車。「掰。」臨走前,她朝滿臉錯愕的男人眨了眨眼。

  然後……

  噗~~小綿羊一下子就沖得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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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0: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早晨,雨聲街某條巷弄內,由遠而近的摩托車在老舊公寓前熄了火。停好車,季多莉將掛在車把手上的塑料袋取下,駝著背,緩緩地上樓進屋。

  啪!

  塑料袋被隨意地扔在桌上,只咬了一口的菠蘿麵包自袋口滾出,她手環著胸,眼睛死瞪著沒吃完的早餐,覺得郁卒。

  害人精丁冀!打飛她的幻想,破壞她的緬懷!

  從他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天開始,211號病房外的陽台就變成死物,讓她無法再眷戀地停住腳步多望幾眼;現在她看那個陽台時,眼裡映的是欺負她的丁冀,再也不是她喜歡的那個男生了。

  「唉……」

  悶悶吐了口氣,季多莉走至書櫃,挑出一本原不屬於自己的素描簿緩緩翻看。

  她喜歡的那個男生留給她的,裡頭沒一頁空白,畫的全都是她。

  只是,這份禮物她收得好意外,收得好傷心,因為它伴隨著那位男生的姓名和死訊。

  趙卓皚……

  那個總愛待在病房外陽台畫畫、曬太陽的大男孩,瘦瘦高高的,若沒戴帽也一定綁著頭巾,以前每次她經過的時候,他幾乎都在。

  好喜歡看他喔!他身上散發出的安逸氣息彷彿能令流轉的時光減速,讓身心忙碌緊繃的她,整個人鬆懈下來,感覺好舒服、好舒服。

  記得有一天,她和趙卓皚的目光在空中交會了。她非常肯定當時自己的耳朵有聽見「嗤--嘰」的聲音,像過電似的,令她血壓急速升高,心跳瞬間一百。

  那是戀愛,她知道,但猜不出趙卓皚的心情。

  所以,她始終鼓不起勇氣衝上樓向趙卓皚介紹自己,直到自己眉目傳情了三個月後的某天,站在她每次駐足地點等待的趙伯母,將這本畫滿了她的素描簿交給她,才明白原來趙卓皚對自己也有著情意。

  但來不及了,罹患血癌的他已蒙主寵召,留她繼續在醫院外頭停駐,一廂情願地認為他的魂魄仍在21l號病房外的陽台徘徊……然而,也多虧了自己的一廂情願,看著那個陽台,她假裝喜歡的人依然存在,然後從中尋得了小小的幸福與滿足。

  只是現在……感覺不對了。

  像是布下的結界被破除似的,她再也營造不出趙卓皚閒適地坐在陽台,與自己深情對望的影像……

  「可惡的丁冀!」忖想到這裡,季多莉忍不住要罵。「惡劣!欠扁!把皚搞不見!」

  「噢,難過死了……」

  合起畫冊,她軟趴趴地癱在床上,頭埋進枕頭裡,動也不動。

  怎麼辦?等會兒得去韓復智的公司定裝、試造型,可是失去精神糧食的她,提不起勁做任何事……

  叮咚--

  是門鈴聲。

  她懶懶抬頭,猶豫著要不要去應門。    朋友不多,知道她住處的更是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而且今天也不是假日,會跑來按電鈴的大概是傳教士或抄水表的。

  臉沾回枕頭,她決定不予理會。

  可是……

  叮咚、叮咚、叮咚--

  「好吵。」她咕噥著,不情願地下床走到門邊。「誰?」皺著眉頭,她問。

  「周傑。」

  「欸?」周傑?來幹麼?她和他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你來干什……」

    門半開,季多莉訝異的大眼在瞥見周傑身旁的丁冀之後緘了口,薄唇不自覺地抿著。

  「丁想向妳道歉。」咧開嘴,周傑笑得燦爛。

  「是你抓他來的吧?」她問得很不客氣,雙眼焦距也只對準周傑,當丁冀不存在似的。

  「沒這回事,他--」

  「能進去嗎?」丁冀插嘴,無法忍受自己被人刻意忽略。

  才不要咧!她的家不歡迎這個人光臨。「不方便,裡面亂得可以。」

  季多莉搖著頭,奉送給他的表情卻是十足十的生人勿進。哼,算她小鼻子小眼睛吧!反正她就是不想對他表現和善。

  挑了挑眉,丁冀硬是從她身旁的縫隙擠進去。「我幫妳整理。」寬闊的肩擦過她柔嫩的臉頰時,他說。

  「喂!」啊咧,見鬼了,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人!

  門關上,三個人全在十坪不到的屋內,一個擅闖、一個追,而帶上門的周傑則是被迫跟隨。

  小小的空間其實一點兒都不凌亂,除了桌上那袋被隨意擱置的食物。

  丁冀走到桌邊,將掉出來的麵包放回塑料袋內,嘴角微微地扯了扯。自己接下的這項整理工程還真是有夠「艱巨」……

  「整理好了。」

  「是喔!」她說得咬牙切齒。「要道歉就快,我很忙。」

  手環胸,季多莉一臉的不耐煩,可是丁冀才不理會。

  「那妳先去忙。」他涼涼地說。

  「……哼。」瞪視著他好一會兒,季多莉終究還是打開衣櫥,拿了幾件外出服蹬進浴室。

  唉唉,真窩囊!她太弱小,想打架也打不贏人家,她勢單力薄,人家卻有韓復智罩著;訣錢缺得凶、事業得開展的她,暫時拿丁冀沒轍啦!

  聽著浴室門被用力甩得震耳聲響,周傑暗暗吹了聲口哨。「丁,你太霸了。」他搖頭,對丁冀剛才的行徑很不以為然。

  「不這樣進下來。」丁冀聳肩,眼睛四處探索。

  一張床,一方桌,書櫃一隻,小冰箱一個,單人沙發一座,衣櫥是釘死的,擺設超簡單,她的家……真小。

  房子是違建,租的吧?她是哪裡人?

  「進得來又怎樣?」周傑邊開人家抽屜東摸西摸,邊說:「你已經被人家討厭了。」

  早就知道丁硬架著自己帶他來多莉家並下是為了想道歉,他對多莉很好奇,因為輸不起。

  哼哼!這傢伙把美眉從沒失敗過咩~~不過照多莉剛剛的反應看來,他認為丁大概會繼續輸下去。

  「她會改觀的。」丁冀自負地噴氣,順手拿起擱在床上的畫冊翻了翻。

  嘿!素描,畫得全是多莉她自己。技巧不錯喔,不知道她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念的科系又是什麼?

  「看夠了沒?」過分,亂翻人家的東西!

  踏出浴室的季多莉嘴巴冷哼,盯著丁冀看的眼睛直冒火,而這時的周傑已轉身背對著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關上抽屜。

  「多莉,妳很自戀。」被抓包的丁冀回望她,手揮舞著畫冊,回給她一個不相干的答案。

  「怎樣,不行嗎?」她沒好氣地走到丁冀面前,手一伸,拿回自己的東西。

  「我沒說不可以。」丁冀痞痞地笑著。

  他真想再繼續逗惹多莉,因為看著她氣呼呼的表情會有快感。不過他暫時還是就此打住吧,已經決定非要她拜倒在自己的西裝褲下不可了嘛,真把人家給惹毛的話,困難度會增加的。

  「那就好。」季多莉將畫冊放回原位,然後偏過頭,有意無意地瞟了站在書櫃旁的周傑一眼。

  呃啊!被發現了嗎?他開她的抽屜。周傑嘴角一抽一抽,懷疑她眼神所代表的涵義。    「忙完了?」丁冀對著她的美背說。

  「嗯哼。」旋過身的季多莉點頭。

  「OK,對不起。」他挺起胸膛,盡量表現得誠懇。

  「……」沒了?就這樣?吼!那他在門口說就好了,幹麼硬闖進來!「麻煩移動尊腿,我要出門了。」拿起包包和化妝箱的季多莉僵著一張死人臉,她?斷告訴自己要忍耐,彼此還得共事一陣子,關係若弄擰了,日子會不好過。

  「呵。」丁冀順著她的意挪動腳步。他來到多莉的面前,很紳士地自她手中取走重得要命的化妝箱,接著和周傑一起走出她的窩。

  鎖著門的季多莉明白他的舉動是在示好,應該的,她覺得。但是他別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對他另眼相看,仇結得可大吶!皚應該要緩緩地走出她的生命,而不是突然在瞬間消失,丁冀害她那段淒美的戀情無法有一個完美的Ending。

  下了樓,她發現兩個不請自來的男人已坐上黑色房車,引擎發動,排氣管冒著淡淡的白煙。

  走近他們,她問:「我的東西呢?」

  「後車廂。」坐駕駛座旁邊的丁冀指了指車後頭。「走吧,一起去韓復智的公司。」

  「我要騎車。」眉間微皺,季多莉惱這兩個男人擅作主張。「定完裝我還得去別的地方。」搭便車要挑對象,而丁冀是下下選,她不想要。

  「我送妳去。」丁冀下車,為她打開後座的車門。

  「不用,謝謝。」她搖頭,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妳到底在怕什麼?」嘖,真是龜毛的女人……

  「哦哦哦?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麼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很想學皮卡丘的死對頭「火箭隊」說話。

  「什麼?」三八~~什麼大發慈悲啊?

  「我怕被你載到山上強暴。」哼哼哼,氣吧氣吧,把你貶到禽獸一族!

  聞言,丁冀臉色一陣青白。

  強暴?沒必要!未來只有她會急著跳上他的床跟他說「想要」,沒可能自己會勞神費心去「強」她啦!    車上,神情略顯驚愕的周傑探出頭來。「咳!多莉別伯,我保護妳。」

  「不,你會幫他扯掉我的褲子。」瞇眼,她的唇角斜斜地牽起。

  蛇鼠一窩,呿,翻她抽屜、探她隱私,以為她沒看到喔!

  「呃……妳在開玩笑對不對?」哇靠,多莉她真敢講……

  周傑掏掏耳朵,要把污染他人格的話語清除乾淨。

  「呵呵呵呵呵--」可以了,嘴巴逞能已經讓她覺得通體舒暢了,沒必要再把氣氛弄得更僵。「對,我在開玩笑。」

  「上車吧!快十點了,妳騎摩托車的話可能會遲到。」覺得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的丁冀,耐著性子持續開門邀請的動作。

  「……唔。」猶豫了一會兒,季多莉終於點頭答應搭便車。

  雖然是下下選,也只好湊合著使用,因為時間確實緊迫,而高架橋可是沒有紅綠燈的啊……



  季多莉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大受同性歡迎的一天,尤其對她親切示好的女人還個個都美到冒泡。

  可是……感覺怪怪的。

  初次見面就一副很熟的樣子,還可以用「一見如故」來形容,但其中幾個女生曾與她合作過幾支廣告片,當時幾個女生對她的態度頂多只是點頭笑笑、哈拉幾句而已喔!

  為什麼咧?她們活像巴不得能跟她搞小團體似的。季多莉不懂。

  「原來多莉也認識丁和周傑。」休息室裡,定完裝的幾個漂亮model圍著季多莉,其中的model甲這麼說。

  「……呵。」原來?也?噢,不會吧……美女們將她視為同一國的原因是周傑和丁冀?正在為一名已經上好妝的女模盤頭髮的季多莉愣愣地想。

  「不簡單喔,竟然跟丁和周傑這麼好。」model乙贊季多莉厲害,能讓兩個無敵帥哥開車接送、代提重物外加奉茶、買點心,而且態度極熱中、表情很榮幸呢。

  唼,什麼簡單不簡單啊?說得好像那兩個男人很偉大、為女生服務是很難得的事情似的!

  「多莉和他們兩個都做過了吧?」model丙曖昧地朝季多莉眨了眨眼。

  季多莉拿著髮夾的手一抖,女模的棕色秀髮唰地散回原形。「嗄?」做、做過什麼?媽喲,她們指的該不會是那個吧!

  「他們很棒對不對?」model乙以手肘輕撞季多莉的肩膀,笑得很淫蕩。

  「呃--」不知該怎麼回答的季多莉,拿起梳子一直梳人家的頭髮。嚇死人了,性事就這樣大剌剌地掛在嘴上,她、她和這票美女當超級普通的朋友就好,至於同一國就、就算了。

  「丁最棒!」model甲說。「他很猛喔,像頭獅子。」眼睛發亮。

  「No、No、No,周傑比較強。」Model戊反駁。「他超會營造氣氛的,而且他好懂女人。嘻嘻!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我的敏感帶全被他摸透……」

  眉頭微皺,嘴角一抽一抽地,季多莉快聽下下去了。

  好可怕喔……這裡是地球沒錯吧?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外星人……

  「噢,真高興又能和丁共事,我好久沒見到他了。」

  「上個月我有碰到丁,他手受傷讓我好心疼喲!」

  幾個女人扯完這個換扯那個,話題不再像剛才一樣鹹濕,手正忙碌的季多莉因而偷偷鬆了口氣。

  「聽說他從樓梯摔下來?」

  「嗯,爬山的時候。」

  「怎麼那麼不小心?」

  「是急性盲腸炎害的啦!爬山爬到一半突然腹痛如絞,結果就摔下來了。」

  「嗄?那他的肚子不就也挨了一刀?」

  「嗯啊,好可憐喔!」

  「可是有人不覺得耶,還惡劣地在他的石膏手上寫『白癡』。」model乙憤憤地說。

  「哽~~」兇手多莉感覺到心臟猛撞著胸口,她嚥了嚥口水,很努力地要把幾根夾子扎進女模盤起的髮絲當中。

  「誰啊?那麼沒同情心!」

  「丁不肯講。」model乙大大的眼睛望向季多莉。「多莉,妳知道是誰嗎?」她問。

  「我、我不知道。」怕被圍毆的季多莉猛搖頭。「呼,整個造型都OK了,走,我們去找韓先生!」最後一支髮夾離了手,她趕緊抓著示範品逃出休息室。

  途中,季多莉拚命揮去一直在腦中縈繞的鶯聲浪語。總算在和韓復智討論造型的過程中,進入狀況的她都沒有凸槌。

  討論結束,韓復智臉上滿意的表情讓她吁了口氣,她開心地付想自己的事業終於又向前邁進了一步;未來,韓大設計師應該還會願意跟她合作,而其它的業者,也可能因為走秀model們完美的演出而給她機會。

  願景很美,要走回休息室收拾東西的季多莉暈陶陶的。櫃檯處,一群衣裝鮮麗的男男女女吸引了她的視線,其中,丁冀和周傑最是顯眼。

  腳步暫停,心情不壞的她,以另一個角度去看那票花心男女。

  她和他們不屬於同個圈子,因為生活態度相差太多。當然,這並不表示她因此就要討厭他們,在工作場合中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嘛,如果個性不投契,私生活方面拒絕往來不就得了?

  嗯……她想她可以原諒周傑的行為。輕啄人家嘴唇在他們的世界裡,或許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不過,她下會再讓他對自己那樣就是了。

  至於丁冀強迫式親吻的仇,就勉為其難地不討回吧。哼,人家是一頭猛獅咩!她若再去招惹的話,鐵定被分屍的。

  好啦……他把皚搞不見的怨,也寬宏大量地作罷好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罪呀,既然不是存心故意,她就有度量一點,不追究了。

  「跟阿智討論完了?」發現多莉身影的丁冀,終止了和朋友們的談笑風生,朝她走過來。

  「嗯。」桎梏已除,就對他笑吧,畢竟彼此還得相處一段時間,未來碰頭的機率也很大,她沒必要讓自己工作的時候不好過。

  她和善的笑容讓丁冀略感訝異。這是第一次,多莉對他這麼親切地笑,唔……滿好看的,比生氣的模樣更正。

  「那走吧。」他回給多莉一個宇宙無敵超級燦爛的笑容。「妳還要去哪裡?我載妳去。」

  「布市。」她邊說邊走進休息室收拾物品。

  「去布市幹麼?」超重的化妝箱由他代勞。

  她噗哧一聲。神經!去布市除了買布還能幹麼?「買布嘍。」經過櫃檯,她朝周傑揮手打招呼。

  欸欸欸,她又笑了……「買布做什麼?」丁冀鴨霸地一把搶過周傑的車鑰匙,並且阻止他跟隨,叫他自己搭出租車回家。

  「另一個case要用的。」電梯門要關上之際,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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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0: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所有的人都在看丁冀。

  他不是偶像、不是知名運動選手,也不是動物園裡珍貴的國王企鵝,對於備受矚目的反應,卻似偶像、知名選手以及動物園裡的國王企鵝一樣淡漠而不以為意。

  麻痺了吧?季多莉想。

  他媽媽把他生得太好看,注定要吸引別人的目光,如果因為在意而挑釁對方的話,他一天恐怕要打架七、八十場。

  呃,不以為意也好。她又想。

  這裡是路邊攤,盯著他看的那些人可不是在欣賞喔。

  入境得要隨俗。老闆給的杯子沾塵了她知道,他用衛生紙猛擦無可厚非:桌子黏黏的她明白,他用衛生紙猛拭也是應該--可是他的表情太差勁啦!擰眉皺鼻加上兩排牙齒相抵發出嘖嘖嘖的聲音,嫌惡的神情活像高貴大爺誤闖下等地,看得在場用餐的下等民眼睛噴火,真想對他開扁用刑。

  還有還有,菜挾起來送進嘴裡就是了,他偏要拿到眼前細瞧慢看,神情之凝重可娛美法醫:噢,真是夠了!丁大爺,那是雞塊不是屍塊好下好……

  「為什麼要挑這種地方吃飯?」一隻蒼蠅熊熊要飛進湯裡,翻白眼的丁冀猛然放下會扎手的竹筷,再也受不了了。

  「這樣才符合經濟效益。」吼,講這麼大聲。這傢伙想嘗嘗布袋罩在臉上的滋味,犯不著也把她拖下水吧!

  「嗄?」

  「不懂?」

  「不懂。」

  「如果你不開車送我,我就必須搭出租車。雖然你開車送我了,我還是得請你吃飯回報你。從韓先生公司搭出租車到布市再到我家,差不多要花三百多塊,請吃飯的費用若沒超過車資,就是符合經濟效益。這樣懂了吧?」真好,沒要花心男追,說話都可以坦蕩蕩的,不用遮遮掩掩。

  「妳不用請我吃飯。」

  「喔。那你虧我賺。」

  「再虧大一點也無所謂。」丁冀聳肩。「走,到別的地方吃,我請客。」

  「那就請這攤啊!菜來了,不吃很浪費。」

  「吃了之後,生病看醫生更浪費。」

  「我吃了幾百年也沒生病。」季多莉心想他吃就不一定了,水土不服嘛!好比她在台灣吃路邊切開的西瓜沒事,跑到大陸吃就拉肚子。並不是說那邊的食物比這邊的不衛生,當嚮導的幾個大陸朋友吃了以後,人還不是好得很。

  哎呀,就說她和丁冀不同生活圈了。瞧,他全身上上下下都很高檔,包括氣質也是,而自己身上所穿的名牌貨是為了工作需要,不得不硬著頭皮買下來的,效果頂多符合她造型師的身份,尊貴氣質就甭談了。阿爸阿母在鄉下種田,她這個獨自跑來台北打拚的野丫頭,哪裡生得出孔雀般的氣質?!

  「妳常吃這種東西?」眉頭蹙起--噢不,他的眉頭從就桌開始便一直沒鬆緩過。「相信我,再繼續下去,健康遲早會出問題。」緊蹙著眉頭的丁冀,很不高興多莉虐待自己的身體。

  「沒辦法啊,我家沒廚房,只好當老外。」呦呼!老外老外老外,三餐老是在外。

  「妳可以改租有廚房的屋子。」對吧,多莉家是用租的沒錯吧?

  「租不起。」她低頭,努力對著桌上的食物猛攻,意圖讓那些仍盯著丁冀看的人,明白她和他們一樣都是下等人,免得他們真決定要給丁冀大爺蓋布袋的時候,把她也給算進去。

  「少來,造型師接一個case的價碼少說六萬塊以上,妳一個月起碼有三個以上的case在run吧,怎麼可能租不起?」

  唼!他又不是沒跟造型師合作過,還知道很多跟造型師配合服裝、道具的廠商會給回扣,或是幫忙浮報發票金額咧!

  「我得寄錢回去給我爸媽,還得存錢買車、買房啊,大少爺。」唉唉,窮人家的小孩就是這樣,凡事都得靠自己。

  「……喔。」買車倒挺需要,買房就--

  啊,他在想什麼?多莉還不是他的老婆,他腦袋幹麼要有把房子過戶到地名下的念頭?啊啊,他又在想什麼?什麼叫做「還」不是他的老婆!

  錯錯錯,他二十八歲仍年輕,心情不到三十五歲絕不定,尤其多莉在他心中的定位,只是只即將被他拆解入腹的獵物,嘗完了之後再撇開,彼此的關係就宣告結束,剛才他是一時精神錯亂才會黑白想啦!

  「哪裡人啊?」自認為已經恢復正常的丁冀,開始對獵物多莉展開探索了。

  「地球人。」高姿態的問話讓季多莉忍不住想抵抗。

  「別鬧了。」迫切要得到解答的丁冀沒耐心聽她哈啦。

  「真的是地球人,我沒蓋你。」

  「那妳賺的錢是要寄去地球的哪裡?」拜託,玩笑開夠了吧……

  「台東關山啦。」對嘛,問人家問題要有禮貌呀~~

  「唔,好山好水。」終於如願的丁冀滿意地點頭。「我曾經專程飛去那邊畫油菜花田。」

  丁冀曾幹過的舉動,挑起了超喜歡寫生的季多莉對他的好奇。

  「水彩嗎?」她正眼看他,瞳孔發亮。

  「油畫。」啊,難道多莉也是同道中人?丁冀略顯興奮。

  「有空借欣賞一下。」噢,真想看看他筆下的油菜花田長得是什麼樣子!「哪個學校畢業的?」季多莉願意認識他多一點了。

  「文化。」

  「美術系?」

  「環境管理。」他搖頭。「我攻的是建築及都市設計。」

  「結果卻跑去搞舞台創意?」

  「是地~~我不務正業。」欸,怎麼變成自己被人家問?而且還有問必答咧……「妳呢?」不行不行,他必須奪回發問權。

  「我?我很務正業啊。」

  「我的意思是--」喔哦,她又在鬧了。

  「實踐服裝設計。」呼,總算把盤中食物掃乾淨了。「喂,走吧,我吃飽了。」媽喲,豈只是飽而已,她吃得快撐死了。

  「OK。」啊,終於可以擺脫這個爛地方了。「小姐,麻煩買單!」快快快,再多看幾眼那碗被蒼蠅臨幸過的雜菜湯,他會肚子疼。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當場一陣反胃。

  在已屆七十高齡的老闆娘甩杓、客人們扔筷之前,季多莉匆匆忙忙地扯著丁冀的衣角離去。

  她很清楚路邊攤裡所有人的心情。

  小姐買單--哇靠!讓人聽了能把小時候吃的年夜飯全吐出來!他們心裡是這麼忿忿吶喊的,對吧……



  車上,季多莉冷下聲調,表情不滿。

  「幹麼帶我來你家!」吼,都忘了要提防這個男人,她不過是小瞇了一下下,結果醒來卻發現到的不是自己的家!

  「妳不是想看我畫的油菜花田?」

  面對多莉不客氣的討伐,丁冀的反應是一臉的無辜狀,奸詐的笑容早在她睡到嘴巴開開的時候就收起來啦。

  「……又不是一定要今天看。」難看的面色稍緩,她邊嘀咕,邊開門下車,拖著疲累的身體,一步一步踏進他的地盤。

  門開、燈光亮,寬敞的空間以及頗有特色的規劃擺設令季多莉呆愣當場。

  這是他家?一個人住嗎?太、太、太大了吧……

  光潔無塵的雲石地板,毫無阻隔地從客廳一路鋪到餐廳直至開放式廚房。高貴優雅的多件式白色皮製沙發和銀狐石面的矮桌、餐桌、吧檯相互輝映,超大電漿電視、頂級音響全嵌進粗礪的白牆,幾幅後現代藝術的抽像版畫灑脫地散掛在壁上。

  丁冀家的裝潢簡潔有力!設計費不談,光是傢俱、施工的費用少說要三、四百萬……這還是她這外行人的估算,也許那套沙發加上電漿電視、音響就已經超過這個數字了。

  「你錢好像賺得很容易。」嫉妒死的季多莉酸溜溜地說。

  「那是因為我設計出來的東西夠頂級。」他驕傲地仰起下巴,鼻孔得意地噴氣。

  「是喔~~」哎呀呀,真是失策,被他給逮著了機會臭屁。「油菜花、油菜花,我的油菜花咧!」算了算了,愛計較會刺激胰島素分泌,她可不想得糖尿病。

  也不管多莉的意願,丁冀大手一伸,拉著她的手就往自己家的其中一間房走去。

  他牽她手牽得太自然,季多莉心裡直猶豫著要不要抗議,好下容易決定開口告訴他小手不給牽,結果門再開、燈再亮,她又呆了。

  唉,暫時不想說話了。真要逼她開口的話,首先衝出嘴巴的絕對是--

  不、公、平啦!

  同樣都愛塗鴉,為什麼他就可以擁有一間十一、二坪的畫室,而她卻蝦咪攏總沒有……好羨慕、好嫉護,這間畫室竟然此她的家還大……

  「在這裡。」放開多莉的手,丁冀走向前,在自己的作品堆裡翻了翻,找著了她想要欣賞的油菜花。「妳慢慢看。」接著自顧自地晃進自己的臥室,放她一頭牛在這邊隨便吃草。

  再出現時,大爺他已換了一身裝扮,白色緊身T恤搭配格子四角短褲,胸前兩粒葡萄乾激凸。

  「妳覺得畫得怎樣?」

  「贊!」好吧,她承認他肚子裡確實有料,也承認對他的印象有一滴滴變好。「你的油菜花真的畫得很贊--」

  她轉過頭,看見手插腰、硬挺著胸膛的他活像個賣肉男,「一滴滴」變好的印象瞬間轉成蒸發的熱氣。

  哎呀我的媽……他怎麼不乾脆把緊身T恤脫掉,四角褲改換成三角的,全身上上下下除了重要部位以外全部抹油,膝蓋微彎的那隻腳尖輕點著地面算了!季多莉難以消受地這麼想。

  停、停!別太靠近!她沒興趣用手指搓他身上的肌肉看夠不夠硬,也捨不得將血汗錢折成條狀,塞夾在他緊貼著性感肚臍的褲腰上。

  走向她的丁冀想狂笑。很奇怪,別人再怎樣誇他、捧他,怎麼都沒多莉一句「贊」的讓他那麼爽?

  「謝謝誇獎,」話語吐出之際,他的手已摸上多莉的臉頰,將散落的髮絲撥到她可愛的耳朵後頭。

  自劃的界線被超越,不自覺退了一步的季多莉開始感到不自在,她僵得連脊背都發硬,氣都不敢吸。

  他已經對她說過對不起,應該……不會再強吻她了吧?如果他還膽敢這麼做,小心藏在四角褲裡的咕咕雞被她踢到完蛋。

  「我、我要回家了。」現在她說要回家並不是因為招架不住,只是覺得今天很累而已。從早上到現在晚上八、九點,情緒起起伏伏太大,十之八九都是因為他。

  累喔、累喔!她想要趕快回家洗澡睡覺啦!

  「……我以為妳會留下來。」縮緊的雙肩暗暗釋出她略感害怕的心緒,大爺他卻不氣餒地繼續耍性感,邪惡地挑眉,嘴角淡淡地冷勾,記得有個叫什麼娜的女人,說他這個表情會令女性看了之後氣血逆流……

  「啊?」大眼驚瞪,腦漿凝固。

  留下來?「做」那個嗎?噢,真是夠了!她才不迷糊,若是沒選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是不行的!

  「留下來陪我吃飯。」唉唉,多莉的反應真是讓人頹喪,沒有氣血逆流,心臟衰竭倒是差不多……

  算啦算啦!躁進的手段並不適用在古板多莉的身上,自己就當方才魅惑的邀請是逗著她玩的吧!

  「對喔!你剛才什麼都沒有吃。」呼,原來是誤會一場……啊啊啊,她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不起、對不起。

  「陪我一下,可以嗎?等我填飽了肚子再送妳回去。」

  「當、當然可以。你打算自己煮?要不要我幫忙?」為男人洗手做羹湯?從來沒有的事。她想自己之所以願意為他破例,純粹是因為方才不小心侮辱了他的人格,覺得心有虧欠。

  「好啊……」一時不察的丁冀憨笑,然後在下一刻對自己的反應感到極為悔恨。

  生澀的青春期在十數年前就已經成功甩去,那個笑得很癡呆的男人絕對不會是他!

  怎麼一回事……情緒一直被多莉牽著走,是不是因為他不太常跟這類女性交手,所以才會在穩定度下高的情況下一直出狀況?

  「OK,我們去看看你的冰箱裡有什麼。」季多莉率先走出房間,以防暖暖的掌心又被他霸佔。

  寬敞的開放式廚房,就算容納三、四個人也不嫌擠,丁冀大腳一伸,身體斜斜地靠在流理台旁,細細地看著多莉俐落耍刀玩杓的側臉。

  有點想改變主意,不當多莉是獵物,改當她是寵物,這樣她待在自己身邊的時間會稍微久一點。

  她滿特別的。通常女人在他面前,會因為他強烈的男人味而變得格外柔媚,她卻不,沒賣弄可憐也不故作嬌貴。

  當然啦,多莉得降服在他魅力之下的決定還是不會改變。男人要尊嚴,而她之前不把他看在眼裡的態度,折損了他的尊嚴。

  「丁冀。」    「唔?」

  「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要不要去客廳看個電視或什麼的?」

  「那怎麼好意--」他笑了笑,覺得多莉體貼。

  「你涼涼地杵在這邊很礙我的眼。」毛毛腿,討厭!季多莉老實不客氣地撻伐。

  一千噸重的鉛塊,頓時砸扁了他的腦袋。

  「……嗯哼。」

  決定不改變主意了!

  他,丁冀,非要把季多莉活剝生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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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0: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綠牆上掛著兩幅畫,黃皮沙發上坐著三個人,覆蓋著嫩藍色桌布的茶几上擱著一盤水果。

  五、四、三、二、一--音樂響起,六個月大的可愛嬰兒開始被沙發上坐著的二個人玩弄。

  咕嘰咕嘰咕嘰~~

  媽媽臉靠近,手指直逗胖嬰嫩嫩的雙頰,爺爺反覆著將胖嬰舉高、放下的動作,奶奶愛不釋手地摸著嬰兒短短的、胖嘟嘟的腳趾,拿著掌上型攝影機的爸爸東遊西走,鏡頭始終不曾離開過親親家人。

  大人們都在笑,臉上洋溢著幸福與滿足,而嬰兒卻只是偶爾牽動小小的唇,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耳邊有著音樂流洩的時間裡,多是充滿迷惑的。

  很不配合喔,這個嬰兒。可是有什麼辦法?逗弄他的爺爺、奶奶、媽媽又不是真的,他沒被嚇哭就已經很偷笑了好不好……

  正在進行拍攝的這支廣告片,要推的是假爸爸手上那台操控簡單的掌上型攝影機,被家人珍視的嬰兒,天使般的笑臉特寫鏡頭則是賣點。可想而知,難融入情境的小胖嬰拖延了拍攝進度,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搞得灰頭土臉。

  「Cut!休息。」導演喊停。

  是休息不是收工,所有人都垮下肩,包括了一直站在導演身後的季多莉。

  好累……好想睡……昨天拍維士比,今天拍國際牌,算一算,她已經將近四十個小時沒合眼了。

  噢,累斃……垂眼看著手錶的她在心裡直唉歎。

  十一點半,很晚了。

  雖然從早上八點到現在,工作量並不太吃重的她有機會閉目休息,可是她不敢,怕那個被嬰兒惹生氣的導演,嫌棄她工作態度不佳,從此將她這個孤苦無依的單幫客剔除在合作名單之外。

  唉,這時候她就忍不住要羨慕起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作息正常,多好!偏偏她就沒那個命,怎麼也坐不住能轉來轉去的辦公椅。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所選擇的工作生涯其實也沒差到哪裡去;鮮活、多變又具挑戰性,而且旺季的時候錢多多,度小月的時候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錯啊……

  「多莉,妳的電話在響喔。」一個人從休息室裡探出頭來。

  「OK、OK!」季多莉暫停自我安慰,小跑步地奔進位於攝影棚一角的小小空間。

  多啦A夢的旋律一直響,她手忙腳亂地從擱在圓椅上的包包裡翻出電話。

  「喂?」

  「妳在哪?」電話一接通,對方劈頭就問。

  「片廠。」她愣愣地回答,然後才突然想到電話那端傳來的男音根本就很陌生。「你哪位?」

  「丁冀。」

  「咦?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季多莉一陣錯愕。

  「阿智給的。明晚朋友開party,要不要一起去?」

  「可惜我沒空。」其實一點都不可惜,因為她對丁冀的世界根本就沒興趣,既然沒興趣,又何必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唔。」低沉的嗓音頓了頓。「要忙什麼?」

  「忙睡覺。丁先生,我兩天沒睡了。」呵啊……

  電話那端有著短暫的沉寂。

  「妳在哪個片廠?」男音又起。

  「石牌。」呵啊……「還有事嗎?我要工作嘍!」直打呵欠的季多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休息的爺爺演員,覺得自己該幫他補個妝。

  「沒。妳去忙吧!」

  「嗯,掰掰。」

  收了線,季多莉發現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七個未接來電。

  拇指按了一下搜尋鍵,結果第一到第七通的號碼全部相同,再查了一下已接來電,她才知道那七通未接來電的手機號碼,原來是屬於丁冀的。

  他電話打得那麼急,就為了一個無聊的party?

  「……神經。」扁了扁嘴,季多莉將手機放回包包,接著打開化妝箱,開始進行自己分內的工作。

  二十分鐘後,導演召回所有人,演員們就定位,分內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的她,還是走到導演的身後站著,非要讓他親眼看見自己有多麼敬業下可。

  時間滴答滴答地溜走,她再偷偷看了一下手錶--

  媽喲,已經凌晨一點了……

  導演啊導演,拍攝效果已經很好了,求求你饒了大家,也放過那個嬰兒吧!她暗自哀嚎。

  這時,攝影棚的管理員伯伯領了個高大的男人走近季多莉。

  「季小姐,有人找妳。」

  「欸?」她聞聲回頭,眼睛在瞥見跟在老伯伯後面的訪客時,錯愕得張大了嘴。

  丁冀?!他、他來幹麼!

  「你……你……」嚇死她了。

  看著她一臉的驚呆樣,丁冀有點想笑,再發現到那張呆臉上那兩坨很黑的眼圈後,正要勾起的唇角隨即往下撇。

  她……真的非常需要休息……

  「吶,消夜。」穩了穩莫名其妙直落的情緒,他遞出手中那袋人參雞湯。

  原本只是個收買她心靈的手段,可是現在感覺卻怪怪的,好像捨不得看見她這麼累,好像很慶幸自己特地飆這一趟。剛才他跑去買雞湯的時候才不是這樣的心情咧,明明就邊付錢邊抱怨真是浪費!

  丁冀的舉動讓季多莉想哭。

  或許他這個舉止的背後,其實隱藏著不良的動機,但不管!她的心裡就是有夠給他感動就對了!

  「……謝謝你。」接受丁冀的好意是沒問題的。她相信自己只要不拋出「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的風向球,處境就不會有危險。

  呵呵呵呵,雪中送炭耶……雖然她比較需要的是床和棉被,不過被人關心的滋味,她還是領受到了。

  瞧見多莉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模樣,丁冀競感到胸口一陣酸澀。

  糟糕……他在心疼……心疼這個欠人照顧的小女人……怎麼會這樣?上個禮拜二他才發誓要將多莉活剝生吞啊……

  「快收工了嗎?」

  完了,尊嚴掃地,他壓制下了認賠殺出的衝動。

  「應該差不多了吧。」那是她的期望。

  「唔,那我等妳。」賤吶,他自己!

  「等我幹麼?」

  「送妳回去啊。」

  「不用了啦,我有騎車。」眼睛眨了眨,她似乎看見丁冀的背後生出一對白色的翅膀。

  「小姐,妳的眼皮都快黏起來了,還騎車咧,嫌命不夠短是不是!」他沒好氣地教訓不懂得愛惜身體的多莉。

  「那我的摩托車怎麼辦?」

  「先停這裡。明天我和周傑再來幫妳騎回去。」車由他開,小綿羊就交給腿比他短的阿傑啦!

  「嗄?怎麼好意思這樣麻煩你們!我自己騎就好。」

  等我睡飽了之後。季多莉心裡這麼念著。

  「嗯哼。」看多莉這麼堅持,丁冀只好不情願地點頭,心想阿傑真是狗屎運。「我待在這裡方便嗎?還是到車上等妳比較好?」哎哎,真是見鬼了,他的心思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細膩?

  「待在這裡沒關係,不過車上比較舒服吧?可以把座椅推平躺著休息。」啊,好羨慕……

  「呵。」丁冀牽起笑,暗爽體貼人的不只是他自己,人家多莉對他也是很關心的……「我陪妳。」他送給多莉一個嗯心巴拉的親密話語。

  有人在瞄了。對丁冀那句「我陪妳」沒什麼反應的季多莉,趕緊回他一個草率的笑容,接著腳步輕快地跑回去當冷血導演的背後靈。

  快凌晨兩點半時,冷血導演終於喊了一聲:cut!收工。丁冀於是拖走完成工作使命的多莉。

  為什麼要用拖的?因為多莉已經全身無力,而一堆眼睛在偷看,他若是抱起多莉,恐怕她將得承受污染同事眼睛的罵名,何況多莉也不見得願意讓他抱。

  喔,對了,他在臨走之前,用力地瞪了那個沒天良的冷血導演,應該沒關係吧?作惡的人是他又不是多莉……

  上了車,季多莉幾乎是屁股一沾上座椅就陷入昏睡,有好幾次她的頭都因為車子的晃動而被迫跟車窗親吻。

  再也看不下去的丁冀只好使出一手抓方向盤,一手把住她後腦勺的獨門本領,一路飆向位於士林的雨聲街。

  遇上紅燈的時候,他總忍不住偏過頭,深深凝睇失去知覺的多莉,然後在綠燈亮的時候將臉轉正,嘴巴碎碎念著自己真是犯賤到了極點。

  好爛的情緣!

  他竟然會對這個將他臉皮殺光光的女人產生心悸的感覺。

  吼,好像他根本從一開始就蠢!住院的時候不好好睡,每天還將鬧鐘調到快八點,就為了起床檢查多莉這女人有沒有待在醫院外面。石膏被差勁的她留下「白癡」的注記,他死都不肯塗掉,自認為是臥薪嘗膽,原來是捨不得把這女人忘掉。

  哼,還要狠對付她咧!在阿智公司看見她時,他根本就、就、就熱血奔騰……唉,唉唉!

  「多莉、多莉,到家了。」一路「唉」到多莉家的丁冀,咬牙認命地輕搖這個自己一不小心就愛上的女人。

  「唔……」腦漿糊爛的季多莉瞇著眼咕噥,小手始終晃不到汽車門把那邊。「呼!」

  他幫多莉開門,再將她拉出車外,動作超溫柔,表情超猙獰可怖。不過,張不開眼的季多莉並沒看見。

  喀!喀!

  被扶上樓的她,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她迷迷糊糊地問。

  「從妳皮包翻出來的。」

  「喔……」

  「快睡。」

  「嗯……丁冀,謝謝你……」躺上床的季多莉嗓音模模糊糊。

  「不客氣。」他乘人之危地啄了啄她的唇。「消夜我幫妳放在冰箱,睡醒了之後記得拿出來弄熱吃。」接著將尚未受人青睞的人參雞湯擱進冰箱裡。

  「嗯……」她無意識地呢喃。

  「那我走嘍。」他邊說邊將多莉家的鑰匙放入自己口袋。

  「掰掰……」她沈入夢鄉了。



  碗盤叮叮咚咚撞擊的聲音吵醒了季多莉。

  「呵啊……咦?」她悠悠地睜開眼,意外發現丁冀正杵在自己面前。

  媽喲!這人為什麼會在她的家裡?

  感覺有些恐怖,她下意識地低頭檢視自己的鈕扣有沒有被鬆脫,裙子有沒有被拉起?

  呼!她穿的衣服沒有鈕扣,下半身穿著的也下是裙子,而且胸罩還安好地覆住兩座綿軟小丘,safe!safe!

  「醒啦?」丁冀冷眼看著多莉詭異的舉止,暗氣她心裡竟然膽敢有當自己是色胚的可惡念頭。

  「嗯。」季多莉嗯哼了一聲,板起臉,打算開始興師問罪。「你--」

  「就知道妳一定沒把我前晚買的消夜拿出來吃。」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丁冀卻比她更悍。    啊?前晚?她睡了將近兩天了喔……

  「我--」想起人家雪中送炭的體貼,她的臭臉當場瓦解。

  「那個不要了,早上吃清淡一點的東西比較適合腸胃。」啐,這才像話咩!「我買了清粥小菜,妳先去刷牙洗臉再過來吃。」面色跟著也緩和下來的丁冀,覺得自己比較情願伺候她了。

  「喔……」雖然她沒再擺臭臉,可是緩緩走向浴室時,還是很介意丁冀沒經過她的同意,就老神在在地杵在屬於她的空間。

  「動作快一點!」多莉慢吞吞的像只蝸牛,讓他看了有夠不順眼。

  「喔喔。」吼!那麼凶,有反客為主的嫌疑!

  嘩啦嘩啦--

  氣不過的季多莉不只刷牙、洗臉,她還故意沖個澡拖時間,直到覺得心裡夠痛快了,才願意踏出浴室,面對三度變臉的丁冀以及清爽可口的中式餐點。

  「……菜都變涼了。」不想好心情被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的多莉殺光光,他閉眸,調勻好氣息才開口。

  罷了,活該他自找罪受,誰教他要對這個性子陰晴不定,且沒將他看在眼裡的女人有特殊的感覺……

  「你怎麼進來的?」季多莉溫吞地動筷。

  其實,她心裡也有些矛盾。

  她對丁冀的印象時好時壞,有點像是在打分數,一下子滿意他的表現,一下子又惱怒他不符合自己的標準。

  問題是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根本就沒必要評估……

  「用妳的鑰匙開門進來的。」好吧,他承認自己的行為有缺失,送她一顆荷包蛋當是諂媚。

  丁冀舉筷,將荷包蛋挾進多莉的碗裡。

  「……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啊,討伐的聲調怎麼變軟了?真是沒用……她的堅持竟然讓一顆不到五元的荷包蛋給收買……

  「擅自拿妳鑰匙是出自關心,我沒有惡意,別這麼愛計較好不好?」表情有點兒可憐兮兮。

  「唔。」好啦!看在冰箱裡那袋人參雞湯和眼前這桌清粥小菜的分上,她不計較了啦。

  心放寬,她開始吃早餐。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不是裝優雅,而是睡太久,餓過了頭,怕吃太快,待會兒胃會難受。

  「妳吃東西的速度好慢。」丁冀實在很不想破壞已變緩和的氣氛,可是手錶上的秒針都已經轉了三十多圈了……

  「急什麼急。」她對他吐舌頭。

  「急著出去啦!急什麼急……」

  「出去哪?」嘖,又開始壞脾氣?這個男人怕自己不夠討人厭喔!

  「載妳去片廠牽車。」

  「晚點去有什麼關係……」季多莉速速收回剛才覺得他欠討厭的想法。

  「牽車之前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丁冀故作神秘。

  「嗄?」除了牽車,她想不出其它可以和丁冀一起做的事情。

  「妳有沒有畫具?」含糊籠統,老好得要命。

  「有……」季多莉的頭頂霎時冒出兩隻狗耳朵,燦亮亮的眼睛充滿期待。

  「我們一起去寫生。」很好!他非常滿意多莉現在的表現。

  「嗯!」

  汪!筷子一丟,她馬上興奮地趴在地上、手探進床底,摸出幾樣已經好一段時間沒碰的美術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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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1: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過是畫一艘擱淺的破漁船,丁冀竟然載著季多莉從台北一路飆到位於東澳蘇花公路前段的粉鳥林。

  很遠。車子如果繼續前進一個半小時,會抵達花蓮,再加上半個小時的話,連她的家鄉「台東」也到了。

  但他們倆都認為不虛此行就是了。

  半月形弧線的海灣,綿延約兩公里,旖旎的景致充滿了寧靜與純樸的美麗。很少人知道粉鳥林,因此今天雖是禮拜天,卻沒什麼人跡。濫瀲於眼底的碧海藍天,令人有「天涯疊浪遺世情,蔚藍翠飄隨意翦」,入詩成畫放歌而起的恰然思緒。

  「妳談過感情嗎?」

  一對熱戀中的情侶自眼前晃過,手交握,眸光糾纏,熱戀中的氣氛和「天涯海角」的美景相融合,讓丁冀不由自主地感性,起下了玩心。

  事實上,他也沒打算要對多莉使壞了。

  她在他的心中不斷升級,從獵物到寵物,再往上推到想認真疼愛的甜心;啊,想起來真是有夠給他不可思議,立誓要將她活剝生吞,也不過是上個禮拜二的事情……

  同樣盯著那對情侶看的季多莉想了想。「……經驗過。」然後給了他這樣的答案。

  「妳的回答很難懂。」他眉間微起的皺折,是在抗議多莉響應得不清不楚。

  經驗過的意思應該就是有談過戀愛,可是她幹麼搖頭?

  「那是因為你不瞭解我。」她淡扯著笑,眼睛瞄向已經完成,卻仍擱在架上的畫紙。

  「我正在努力認識妳當中。」而且是用「心」在認識,這個女人偏偏一副沒神經的樣子,真是惱死他也!「拜託配合一下吧。」

  「怎麼說呢……」或許是因為他的態度誠懇,又或許是他這一、兩天的行為讓人覺得窩心,季多莉發現自己並不排斥讓他知道她多一點的私事。「記不記得你曾經問我,一副癡情種似地凝望著病房的窗戶是為了什麼?」甚至在牽扯出彼此間曾發生的尷尬事時,她的心裡也不再有氣。

  「唔。」

  介意的人反而是丁冀。

  他想起了自己之所以吐出這問題的導因--你以為我偷窺你、你以為我暗戀你、你在我面前耍帥外加要電話,這些想法和行為很、白、癡!唉唉,顏面無光,丟臉丟到外層空間去了……

  「其實我望的是陽台。」季多莉開始侃侃而談。「有個人很愛待在那個陽台,而上班時總要經過那裡的我,則喜歡看愛待在陽台的那個人。先是眼光受吸引,然後連心也被牽動,所以說,我經驗過愛戀的感受。」

  「但是妳沒跟那個人談情。」不是猜而是肯定,只有這層原因才能解釋多莉方纔的搖頭響應。

  「對。」

  「為什麼?」

  「因為沒機會。」她輕輕地吐了口氣。

  「喔,他不願意給妳機會。」原來可憐的多莉被那個有眼無珠的蠢蛋給甩了啊。

  「錯。」她朝丁冀翻白眼,不滿自己的行情被貶低。「不願意給機會的是上帝。」

  「嗄?」蝦咪?她怎能把失戀的原因推諉給上帝?神愛世人欸!

  「他升天了。」季多莉扁嘴,小手指了指上頭。「不然211號房的那張病床哪輪得到你躺。」她還在氣丁冀低估了自己的吸引力。

  「咳!咳!」哇靠!多莉曾喜歡的那個人,該不會是在他躺過的那張病床上嗝屁的吧!

  「那個人走多久了?」覺得亂恐怖一把的丁冀,渾身不自在地問。

  「一年多。」

  「妳真是浪費!竟然花了一年多的光陰,沉湎於一段有跟沒有都差不多的感情。」酸葡萄心理的丁冀激烈地抗議。

  季多莉瞇眼瞪他,很後悔向他吐露自己的往日情。

  「就是因為沒能擁有,所以格外讓人難以忘懷。」唉,話不投機,她八成是瘋了,才會為這個沒血、沒眼淚的男人破例。

  瞧見多莉幽幽吐息,丁冀才警覺到自己方纔的言行過於尖酸刻薄。

  「生氣了?」

  「哼!」她別開眼,一肚子怨。

  「……別怪我剛才那樣說妳,我只是心疼妳虛擲寶貴的青春。」他奮力挽救與多莉的關係。「也許在那段期間裡,有個好男人正等著妳尋覓。」

  轉過頭,季多莉再度正視丁冀。

  雖然她始終認為全天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不過他的話語確實令她感到寬慰。

  氣氛合宜,丁冀適時地將她小小的頭顱推往自己的肩頭,他相信超有魅力的自己,已成功拉近彼此的距離。

  她並沒有抗拒,不過是枕著他的肩而已,沒有其它的意義。呵啊……又想睡了,如果現在有張被子可以蓋的話,不知道有多好……

  「多莉。」

  「幹麼?」她懶懶響應,眼睛快閉起來了。

  「我們交往吧。」他將嗓音放得很低沉,務求達到讓多莉聽了骨頭酥軟的目的。

  「不行。」

  季多莉懊惱死了!她抬眼瞅著丁冀,不情願地承認丁冀之所以待她不錯,原來真是別有心機。

  唉,純友誼不行嗎?難得他和自己有著共同的興趣……

  「妳還在想念那個短命男?」吼!真是他媽的不識抬舉!無法承受追求失敗的丁冀又開始口不擇言。

  「和他無關。」可惡,什麼短命男!這人講話怎麼這麼難聽!

  「對我而言,花心是重罪。」

  原本,她還想委婉地向他解釋自己拒絕他追求的原因,像是「我對你沒有特殊的感覺」或是「我覺得我們倆並不合適」之類的:但是現在不了,他對一個已經往生的人沒禮貌,那她又何必對他客氣。

  「妳什麼時候看見我花心了?」噢,腦門中箭!

  拜託,他哪有花心?他的心靈忠貞得很!對於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伴,他都只是維持肉體上的接觸,從來就不曾動情,和他往來的女伴們也都抱持著同樣的心態,各取所需,偶爾還可以換換口味,大家好聚好散;在還沒有遇見對的人之前,他認為這是很健康的生活方式。

  「我是聽來的。兩、三個女生同時在我耳邊說你好棒、你好猛。」嗯!想起來就雞皮疙瘩冒滿身。

  「……我明白了。」對,他好猛、他好棒,但多莉卻不屑親自驗證!

  算了,如果兩個人的認知有這麼大的差異,還不如別在一起,這個季多莉,他不追了!

  氣到爆的丁冀猛然起身,開始拆解畫架,而他的舉止,讓季多莉隱隱覺得遺憾。

  「不當朋友了?」八九下離十……她心裡這麼想。

  許多男人都這樣待她,前一刻還好得像個哥兒們,下一刻就突然翻臉不認人。如果彼此間是主雇關係就更糟了,曾經有位章姓導演在追求受挫之後,下但在廣告企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將她換掉,甚至還要他的幾個朋友別再給她工作機會,害她生意清淡了好一段時間……

  唉,可憐。她並不是個自命清高的人,只不過是對異性之間的緣分興趣缺缺,只不過是對同性之間的情誼看得比較淺。

  很爛的個性!她從小到大都沒改變。除非當著對方的面,否則跟人家用電話聊不起來;玩樂事總要別人主動邀約,如果人家懶了,友誼就斷了線。

  如果有男人想追她,她只要感覺不對就一定拒絕,而到目前為止,她感覺仍不曾對過。甚至於她還想過,若是和趙卓皚有進一步接觸的機會,搞不好愛戀的感覺會冷卻也說不定……

  低著頭,季多莉胡思亂想了半天,而停止拆解畫架的丁冀也看了她半天。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也沒猜想她心思的意願,只不過是等著她回望自己,然後告訴她--

  「我沒這麼小氣。」

  他咬牙切齒地說出口了。



  秋裝發表會的前一天,季多莉跑了一趙圓山飯店。她來瞭解整個會場的動線及伸展台後方的環境,以方便自己工作的進行。

  電梯門一開,裡頭有幾個人,她低著頭走到角落,在轉身面對電梯門時,赫然發現丁冀跟在她後頭也走進了電梯。

  「嗨。」

  「嗨。」

  他扯了扯嘴角,她回以淡笑,然後電梯到了九樓,他率先踏出電梯,頭沒回,直往伸展台旁的一群人走去。

  十二天不見,見了面也只是打個招呼而已,這就是丁冀所謂的不小氣。

  哼,她覺得沒什麼好介意的。

  不過丁冀應該在那天就直接表明下跟她做朋友才是,他講話不幹不脆的,害她老是盯著手機屏幕,愣想著他怎麼沒打電話來,還常常扳起手指細數和他已經幾天沒見,心裡真不好受。

  「多莉,妳來得正好,幫我幫我!」正愁找不到幫手的佩妮,一看見步伐緩慢的季多莉,立刻跑來向她求救。

  「OK,沒問題。」她笑了笑,將小氣丁冀拋諸腦後,跟著需要幫忙的佩妮一起忙碌。

  後台的準備工作相當繁複,服裝得按出場順序一一上架,各式配件必須標上號碼等等。

  忙進忙出告一段落後,季多莉對場內動線、環境也差不多都摸熟了。

  但是她沒急著走,倚著牆,觀看伸展台上的model們綵排。

  除了周傑和丁冀,其它的model都頗具知名度,但是她發現這兩個男人在台上的風采,並不比他們遜色。

  「呵。」

  她的唇角徽微揚起,因為正走著台步的周傑直對她眨眼,接著她迅即收起笑容,響應丁冀的冷酷。

  小氣鬼!

  她暗罵了一聲,視線不再停留在伸展台上,決定拍拍屁股走人。

  直起身,她走回後台,要跟佩妮說「掰掰」時,卻又被她留下來瞎扯了好一會兒。再步出後台,就看見俊男美女們圍在一塊兒閒扯瞎聊、有說有笑,綵排都不知已經結束多久了……

  「多莉,妳要走啦?」許久不見,周傑衝向正往電梯方向走去的季多莉。

  「嗯。我想早點回去休息。」她點點頭。「你也是啊,明天有得累呢!」

  「騎車來的嗎?」

  「不是,我搭出租車。」小綿羊很舊了,老是這裡故障、那裡秀逗,實在很糟糕。

  「我送妳回去。」周傑熱心地說。

  「喔,那我請你吃飯。」想起人家曾幫過自己許多忙,她於是這麼提議。

  「嘿?好啊!」周傑心情極好地笑了笑,接著火速跑去model那邊跟夥伴們說再見,再跑回多莉的面前。「再等我一下下,我上個洗手間。」然後又衝去男廁所。

  等候周傑的期間,model們宣佈解散,丁冀於是緩緩經過季多莉的面前。

  「掰!」他凶狠地道別,高大的身軀迅速閃進就要關上門的電梯。

  「……」

  望著已經闔上的電梯門,季多莉臉上一陣青白。

  好沒品!他不甘願可以不要「掰」啊,何必臭著一張大便臉對她,活像自己拒絕他,是多麼的罪大惡極?

  而她又是怎麼回事?幹麼那麼在乎他剛剛像是徹底決裂的反應?那麼自負的男人,打死不相往來最好。但是此時此刻,她竟然感到有些失落……



  「這裡的東西還不錯,妳覺得呢?」

  「嗯,難怪生意這麼好。」季多莉拿起紙巾抹了抹嘴。

  這家料理店是周傑挑的,是她將選擇的權利賜給他的。

  她知道很貴,不符合經濟效益,然而,藉著善待周傑來貶低丁冀在她心中的層級,的確讓她的心情好轉一些。

  如果周傑再對丁冀提起她請他吃日本料理更好!讓丁冀明白他在她心裡的份量,微小到只能坐路邊攤餓肚子,看她張嘴吃飯……

  多莉彷彿陷入沉思的模樣,周傑全看在眼裡。

  他覺得多莉渾身充滿著令人奇怪的組合。她有美好的外貌以及一份不賴的工作,雖然稱不上是天之驕女,卻也算是蒙上天寵愛。只是她身邊一直存在著一種距離感,當她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時,眼神裡好像寫著「不是你」三個字。

  這對男人來說無異是種挑釁,他猜想丁八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纏上多莉。

  不知道丁挑戰多莉的結果如何?應該是二度失敗了吧。因為多莉渾身上下仍籠罩著寂寞氣息。

  「最近都在忙什麼?」周傑開始循線探問。

  「上上禮拜才做完兩支廣告的造型,」她又填了點東西到肚子裡。「之後就一直在休息。」

  「丁沒找妳出去玩啊?」

  「……找過一次。」

  「去哪?」通常是party或pub這類可以讓女生沾酒的地方。

  「寫生。」

  「是他硬要,還是妳也喜歡?」哇?,真是破天荒!

  「我。」她勉強地笑了笑。

  「呵,那他很用心喔~~」怪怪的,他覺得丁好像有點兒過分認真。「多莉,妳對丁的印象如何?」

  「不如何。」她寒吟。

  「唔,瞭解。」

  噢哦,丁果然是挑戰失敗了。既然失敗,那就--

  「多莉。」

  「嗯?」

  「改天想寫生的話,可以找我。」換他來挑戰看看吧。

  「欸?」她挑了挑眉。

  「……我的興趣跟妳一樣喔。」

  周傑望著多莉,一勾倜儻俊美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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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1: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因為秋裝發表會辦得很成功,所以要開party慶功。地點選在韓復智位於天母地區的百坪豪宅,所有參與這次發表會的工作人員全都受邀參加了。

  身體很累的季多莉背靠著牆,目光在熱鬧的場子中四處遊走,她的臉頰從下午發表會開始舉行直到現在,始終都透著艷艷的紅。

  那兩抹紅是被model們換裝時的場面給惹出來的。

  男男女女,大剌剌地當著彼此的面脫到幾近裸體,害她這個圈外人看得心臟狂跳,羞到好想鑽地。

  呼!吃不消。

  眼睛吃冰淇淋吃了一個下午,model們露兩點的影像都深刻進腦海裡了。即使他們現在已經衣著整齊,在她看來仍是沒有穿衣……

  「妳的臉怎麼這麼紅?」朝多莉走來的周傑,詫異地瞅著她此刻紅通通的小臉。

  「呃……有嗎?」覺得尷尬的季多莉裝傻。

  「有喔!」信誓旦旦的周傑並不知道此刻多莉眼裡的自己,是光裸著上身的。

  「醉啦?」他問。

  「神經,喝雪碧哪裡會醉啊!」她擰眉,小手搖了搖裡頭裝著雪碧汽水的玻璃杯。

  如果不是因為喝醉,那麼有可能是身體出了問題……周傑心裡這麼想。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大手立刻探向多莉的臉頰和額際,以厚實的掌心測量她的溫度。

  唔,差不多三十七度二、三。微熱,但還不到發燒的程度。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季多莉稍感吃驚。不過她很快就穩了下來,因為辨得清周傑此刻小小的冒犯,純粹只是出自關心。

  「沒有。」    「有的話一定要說,別怕麻煩朋友。」周傑慎重地叮嚀。

  「呵……嗯。」季多莉笑笑地點頭,心湖浮起了小小的感動。

  「其實我是被你們在後台換裝時的場面給嚇到了。」她滿高興周傑對自己劃了一個「朋友」的界定,不然抱著一顆防備的心跟人相處,是很累人的。

  周傑笑開了。

  「呵呵,再多接觸幾次,妳就會覺得這根本沒有什麼。」

  他發現多莉的心其實不難拐騙。只要將體貼關懷拿捏得恰如其分,很容易就能誘她開口講自己的事。

  「而你們這些身處其中的男人則是覺得很享受吧……」她懶吟,視線瞟向不遠處,正跟幾個女模打情罵俏的丁冀。

  人之初,性本爛。去死吧他!

  她含怨譴責那匹在慾海中沉淪的脫了韁的野馬。

  周傑有點兒不滿多莉一副看扁男人的眼神。

  「哇,多莉妳別這麼看輕男人啦~~」兩隻手摸上多莉的頭頂,他半開玩笑、半懲罰地幫多莉「乾洗頭」。

  「本來就是。」就快要擁有雞窩髮型的季多莉繼續討伐著。「男人本『色』,你沒聽過嗎--」啊,好暈……別再搖她的頭了……

  啪唰!

  有人被潑飲料。她不知道是誰遭殃,只曉得自己被連累到了。

  揩掉幾滴飛濺到自己臉上的不知名飲料,頭還在暈的季多莉張眸。同時間,耳邊傳來抽氣、驚喊以及咒罵的聲音。

  「嚇!」跟兇手不熟的人抽氣。

  「丁!」認識兇手的人驚喊。

  「你發什麼神經啊!」頭髮正滴著飲料的被害人--周傑恨聲咒罵。

  季多莉呆掉了。

  丁冀什麼時候飄來身邊的?丁冀為什麼要潑周傑飲料?丁冀和周傑不是好哥兒們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在她剛才被周傑搖得頭昏腦脹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的人都在等兇手丁冀響應周傑的震驚質問。

  等了好久,卻只聽見丁大爺他一聲冷哼。

  「哼!」

  接著,他用世界上最、最、最複雜難懂的眼神望了望季多莉,然後挾帶著狂暴龍捲風呼嘯而去。

  很不巧地,被深深凝望的季多莉以及被殘害的周傑,兩人突然之間竟變得好聰明,丁冀那複雜難懂的眼神很快地就被他倆解析--

  幽幽的情思中夾雜著濃濃的惱意,丁愛上了多莉?周傑發現。

  只是,他一點都不想同情還沒準備好要認真談情,就已經被多莉給out的丁冀,因為他非常不高興剛剛被「吃醋丁」殘忍地對待。

  嚴重的挫敗、艱澀的苦楚……丁冀對她是真的有情愫。季多莉了悟。

  但是有情愫又怎樣呢?他對很多女人都嘛可以有情愫。

  摸臉捏頰、碰肩觸背,剛剛他才在那邊對幾個女生魅力大放送……以為她沒看到喔?

  好氣啊!氣他對感情的態度,也氣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在乎!

  他跟很多女人好,干她何事?他是不是很enjoy處在女人們袒胸露背、現大腿的工作環境中,她又何必猜?

  喜歡上丁冀了嗎?唉,大概吧。

  不過,像他這種發電機型的男人,她就算喜歡,也絕對不會傻到去碰,因為太危險了,她消受不來。

  所以嘍,她應該要慶幸丁冀不再當她是朋友,應該要慶幸她和丁冀在工作上的配合在今天終於告一段落……



  半夜兩點,一陣又一陣的電鈴聲吵到整棟公寓全亮起了燈。幾個樓層的住戶跳起來開窗罵人,而來人那頑強的手指卻仍死壓在電鈴上,非要達到目的不可。

  被吵醒的季多莉嚇到了,以為出了什麼事,沒想到對講機傳來的會是丁冀的聲音。

  「有事嗎?」她緊張兮兮地抿了抿唇。

  「開門。」

  「現在已經很晚--」

  「如果妳不開,我會繼續按。」

  他的堅持,令她無奈。

  光是按電鈴到現在,就已經把鄰居們統統吵醒,再繼續按下去的話,怕連警察都跑來了……

  丁冀在成功踏進她的小小套房後,隨即喧賓奪主地癱坐在單人沙發上,頹圮地仰頭吐息。

  唉,心情真是他媽的沮喪!  他以為自己絕對能以平常心看待被甩的遭遇,結果不能;他一想起多莉就恨。

  他也以為自己可以不稀罕多莉,結果還是不可以;一看到多莉和死周傑有說有笑,他就狂心大起,酸水四溢……

  「妳真的只想跟我做普通朋友嗎?」

  丁冀這一問,差點亂了季多莉的陣腳。

  「對。可是沒辦法達成。」其實這個想望已經成為過去式。「你現在連做普通朋友都不用了,陌、生、人!」如今丁冀的一舉一動都令她在意,讓彼此的關係形同陌路,對怕受傷害的她而言反倒比較好。

  「別叫我陌生人。」他一臉不爽。

  「那你是肯了?」唉,不要吧。

  「不肯。」他搖頭。「跟我交往。」看他多賤!多莉不屑他,可是他還是想追

多莉。

  季多莉愕然回望。

  「別、別挑我,你應該去找可以容忍你花心的女人--」死豬頭!拜託臉皮別那麼厚啦!

  「情感搖擺於不同的女人之間才叫花心!」他皺眉抗議。「在妳之前,我沒對任何女人動過情。」

  這是真的。他從小到大都是薄情寡義的脾氣,女生哭著求他愛,他沒心軟;跟老爸離婚的老媽在機場哭得死去活來,他也是沒一點兒的離情依依:周傑他姊苦苦哀求他喚她一聲媽,他當場就收拾行李搬出去。

  他真的沒對任何女人動過情,除了多莉。

  「那換個說法,我無法容忍另一半為解決生理需要而四處去找女人。」心有點兒想飛翔,但理智強烈地警告她,千萬別心軟。

  「好!我只跟妳做。」為她放棄肉體的放蕩,值得的!

  「我、我不要跟你做。」季多莉整張臉爆紅。

  該死的多莉,竟然那麼不屑他的小老弟!

  「不跟我做又不准我找別的女人,妳太刻薄了。」極度不爽的丁冀爆喊。

  欸?不跟他做又不准他找別的女人?他在說什麼鬼話!

  「你少在那邊故意搞曖昧,我根本就還--」

  她沒有想到,迎面撲來的大臉會直接襲擊她的嘴。一時也沒想到這是幹麼,就傻在這囂張而詭異的吮噬當中。

  她不知該看哪裡,他靠太近了!她想把他的肩推開一點,他的雙手偏偏有志一同地掃住她的頸項,好讓她再靠近些。

  很生澀--他可以感覺到多莉在他的挑吻下,氣息紊亂,渾身微顫。

  她無比嬌嫩,尤其是下唇內側的甜潤令他傾醉。

  噢……真的好喜歡多莉……雖然她有點「ㄌㄨˊ」、有點「番」……

  挑釁的熱吻逐漸緩和,不再霸氣凌人,轉而溫柔誠懇。

  在他緩緩的攻勢下,她也漸漸放緩緊繃的身軀,怯怯地試圖在他柔和的吮吻中,偷偷地呼吸。先前一片空白的腦袋,這才開始運轉。

  她跟他……真的合適嗎?

  身、心完全地忠誠……他真的辦得到嗎?

  要改掉糜爛的生活方式並不容易……他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怎麼辦?有點兒想跟他交往看看,可是她又好怕換來失望與憂傷……他是個屬於高風險類型的男人,投資太多感情下去,會不會血本無歸呢?

  呼……別人談感情有沒有像她一樣龜毛?她是不是有病啊……

  丁冀在她微喘的唇上淡淡一笑,再度緩緩吮吻,要她慢慢感受到唇舌之間可以多銷魂。

  不需言語,他便能體會到她被他挑起了好奇,卻又稍稍放不下矜持。厚實的大掌開始在她的頸後下功夫,像撫摸寵物一般不住地摩挲。

  「唔……」哎……好癢……

  她微微抽顫的雙肩暗暗示意,他卻故作渾然忘我,繼續擾人的挑逗。他滿意地察覺到口中甜美的唇舌輕顫,就快要失控。

  呵……早知道多莉這麼容易被挑引,先前他直接上就好了……辯解辯到嘴角全是唾沫,何苦咧……

  唇舌稍移,他極其徹底地舔洗著她的臉蛋,像餓狼一般。他由她的嫩頰舔吮到耳畔,意猶未盡地啃咬她可愛的耳垂,再一路游移到細緻的頸項。

  她大概知道他在做什麼,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他抬眸朝她笑了笑,大手俐落地自她腰際往上一拉,上衣就不知被甩到哪裡去了……

  緩緩撥下多莉的細細肩帶,他失神地望著白皙而集中的起伏,接著他翻下罩杯,袒露渾圓的曲線,令他慾火債張。

  這樣的進展,她隱隱覺得不安。

  實在太快了。他、他們連交往都還沒開始……

  「丁……冀……」天啊,她的聲音怎麼抖得那麼厲害?

  他假裝沒聽到,想和她進展得更深入。

  大手擠捏她的左丘,揉動不休。唇舌右移至軟峰峰頂,舔舐逗弄。

  她咬唇,駭然驚喘。

  呼、呼……怎麼辦……這樣子好嗎……

  「丁冀……」

  「唔。」他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我不想……」

  唇舌更加狂放,硬是止息了她的抗議。

  他的手也更加囂張了,強行在她顫顫緊閉的大腿內側滑移,幾度達到大腿深處,觸到她的底褲後再悠哉地往下探去。

  「丁、丁冀……」

  「什麼?」意識到多莉仍不放棄猶豫,來回盤旋在她大腿間的手又往深處移,指腹隔著薄薄的棉布揉弄某處小小的悸動。

  「我、我……」她喘個不停,酥軟的雙腿堅持不下去,逐漸棄守。

  她的嬌顏紅暈而迷離,妖嬈的身子已無可遏抑地開始起伏,誘得他暗聲猛抽息,明白自己已悍然債起。

  他扒掉自己的上衣,脫去褪舊的牛仔褲,壓上她,準備再接再厲。

  藉著小小的空檔,讓她的神智飄回來一些。

  「我、我不要--」別這麼快啦……

  「妳要!」慾望瀕臨爆發邊緣,他像殺人狂似地厲斥。

  「我真的不想--」循序漸進才屬正常,起碼先牽手、接吻個幾個禮拜嘛……

  「妳別再假裝了。」吼!身體的反應不會騙人,多莉明明就很瞧得起他跟他的小老弟!

  「欸?」假裝什麼?

  「妳明明就很『哈』我的威猛。」胯下的悸動點點頭。

  丁好猛喔!像獅子。嘻嘻嘻嘻……

  「我沒有!」猛然想起女模們淫蕩的話語,一時之間,季多莉喉際全是醋意。

  「妳都濕成這樣了還沒有?」快要得內傷的丁冀伸手摸向她濕濡的底褲。

  季多莉羞爆了。

  他孟浪的表情以及邪肆的語氣,讓她覺得自己和他是在玩遊戲,而不是談戀愛。好像會有那麼-天,她放蕩地和幾個女生一起討論丁冀的性能力……

  越想越難以忍受,季多莉膝蓋一彎,忿忿地就往丁冀的胸口踢去。

  砰!磅!

  被踢下去的丁冀撞翻了單人沙發,發出巨大的聲響。

  他的雙腿橫張,受驚嚇的小老弟軟掛,他的跌姿超級難看……    「季、多、莉!」士可殺、不可辱!丁冀怒吼。

  「丁冀,我不要你。」

  他很霸道,但霸道得很有味道。他很驕傲,可他確實有驕傲的本錢。他講話很狂囂,那是因為他的條件太好。他超有女人緣……這點,她不要。

  男人很難不被誘惑,而丁冀他接觸美女的機會太多了……

  砰!

  丁冀狠踢已經翻倒的沙發。

  不要他?那要誰!「妳再說一遍。」他含恨地瞇眼瞥視她。

  「我不要你。」她紅著眼眶。「我不跟你交往。」

  她好……可惡……

  身體緊繃,牙根咬緊到連頸項都筋脈浮凸,然後,他彎身拾起衣褲套上,毅然決然地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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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1: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想想,她並不曾讓男人給傷過,因為她沒真正地談過戀愛。

  那麼,她防備男人的心態從何而來?為什麼她會有好男人全死光了的想法?為什麼會害怕受傷害?

  從電視上看來的?受小說內容影響的?還是從別人的經驗中學習來的?

  把別人的疤痕當成自己的傷,她的EQ這麼低嗎?

  季多莉搞不懂自己,她覺得自己對男人的認定有問題。而這個有問題的認定,害她傷了丁冀。

  他尚未犯錯,就已經先被定罪,她這樣待丁冀,有欠公平。

  可是,如果交往後才懊悔地發現丁冀果然是常業犯,那她待自己豈不是更不公平?

  「唉,好矛盾……」她煩惱地歎了歎。「而且也很無聊……」

  丁冀已經被她氣走了,他們倆已經玩完了,想這些、猶豫這些、懊惱這些……有什麼用?

  叮咚~~

  門鈴響。季多莉心抽了一下。

  是丁冀嗎?他越挫越勇,所以第三度來追求她了?

  這麼猜想的季多莉趕緊跳下床跑去應門。

  「誰?」她深深吐納,穩住狂跳的心,小手撫了撫頭髮再拉拉衣服,標準的女為悅己者容。

  「房東。」

  不是丁冀,感到失望的季多莉垮下臉。

  「妳好。」開了門,她對著房東太太扯出黯淡的笑容。

  「唔。」房東太太冷冷響應,接著不客氣地進門。「季小姐,偶想把黃子收回來。」她邊操著台灣國語,邊瞇眼細細檢視屋況。

  「喔,要賣掉是嗎?」她微微吃驚房東太太的來意。

  「親戚的小孩要來住。」房東太太搖頭,給了這樣的響應。

  「那--」

  「我黃子租妳到頁底。」

  「嗄?」月底?有沒有搞錯?「再多租我一個月好不好?」

  「不行。」房東太太堅持。「下個頁初一,親戚的小孩就上來台北了。」

  「可是只剩下五天就到月底了耶!我要工作、又要找房子、又要收拾,怎麼夠啦!」

  「那素妳的問題。」房東太太才不甩她的抗議。

  「……妳該早點通知我的,」她不滿地抱怨。「突然就要我搬走,實在很不通情理。」

  「嗯唉,偶又沒跟妳簽耶,也不素叫妳立刻搬走,蝦咪不通情理!」房東太太一臉怒容。

  「房子那麼難找,五天跟立刻有什麼差別……」好奇怪,今天的房東太大怎麼特別不和善,好像虎姑婆?季多莉暗暗忖想。「不然再延半個月嘛,好不好?」

  「不行不行!頁底就是頁底。」房東太太揮舞著肥胖的手,望著季多莉的眼神突然一轉鄙夷。「還有,季小姐,偶要勸妳,女孩子家在外面生活,行為還是要檢點,不要以為爸媽看不見就口以亂亂來。」

  「嗄?」季多莉覺得自己被教訓得莫名其妙。

  「慶菜的查某郎嫁沒好尤,妳若疼惜自己,就不要慶慶菜菜。」

  「我沒有慶慶菜菜啊……」

  天地良心喔,自己一直都是很乖、很自愛的!

  「還說咩有!昨天晚上不素有個男侖跑來?吼!三更半夜吵吵鬧鬧、乒乒乓乓,妳這樣子不行啦!不替自己想也要為妳爸爸媽媽想啊,妳爸爸媽媽辛辛苦苦地把妳養到那麼大--」房東太大一直碎碎念個不停。

  「哇哉啦、哇哉啦!」被房東太太這麼貶低,季多莉覺得有些難過。「房東太太,妳說親戚的小孩要搬來,是騙我的對不對?」其實是因為不屑和她這個「亂亂來」的壞女人為鄰吧?她心裡這麼想。

  「嘿啦嘿啦!」房東太太老實說。

  「那就拜託一下,再多租我半個月好嗎?」

  印象已被打壞,辯解又有什麼意義?現在,她只希望房東太太能好心點,讓她有充裕的時間處理事情。

  「不行。」房東太太猛搖頭。「偶老公本來要我叫妳立刻搬走,他氣死了,昨天晚上差點就要去打電話叫警察來。」

  「喔……」悶悶的嗓子裡有著無奈,她覺得房東先生、太太好薄情。

  她住在這裡快三年了。雖然和樓下房東沒什麼互動,好歹她過年過節也都會送上香菇、月餅。昨晚和丁冀爭執得那麼大聲,甚至還扯上暴力,房東先生、太太卻只感到困擾,而沒有一丁點兒的關心?

  唉,薄情呀薄情……



  「妳可以住我那裡。」

  快餐店裡的周傑這一說,季多莉臉上的苦惱神色一轉驚愕。

  「房子慢慢找,別急。」

  周傑對她投以天神般慈愛的笑眼。

  「不好啦……」雖有燃眉之急的遭遇,她仍是覺得他的提議非常、非常地不妥。

  跟他認識不是很久,交情沒深到哪兒去,今天被他挖出來吃飯,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不,她沒有投靠半生不熟朋友的勇氣。

  「很好喔!租金免費。」周傑以利益當誘因。「加入吧!跟我一起當『白住一族』,丁冀家很大喔!」

  「嗄?」

  白住一族,而且還扯上丁冀……什麼意思?她完全聽不懂。

  「我住我姊姊那兒。」他眨眼解釋。

  問題是他解釋得不清不楚,季多莉眉頭都皺了。

  「請你講清楚一點好不好?」扁了扁嘴,她央求。

  會那麼好奇,是因為他剛剛提到了冀。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丁冀一點兒都不瞭解,年齡、血型、家庭背景,他之於她,有好多好多個問號。

  呃,不過她現在才開始想瞭解丁冀,未免也太遲了……

  「我姊姊嫁給丁爸,可是丁爸常常出國不在家,而丁那傢伙又死都下肯回家住,只好由我去陪我姊姊啦。」他說。

  聽、聽起來有點複雜。

  「可是我去打擾方便嗎?」季多莉暗糗自己好遜,剛剛才在那邊自認為沒勇氣投靠不是很熟的周傑,現在卻因為好奇丁冀的過去而心猿意馬。

  「方便、方便,我姊姊很好客的。」周傑笑。「而且妳又是女孩子,年齡也跟她差不多,有人可以陪她聊天最好,當然方便嘍!」這樣他要下手也方便啊,哈哈哈哈哈……

  「周傑。」

  「嗯?」

  「他為什麼死都不肯回家住?」什麼原因,她好想知道。

  「其實要怪我姊姊,才大人家兩歲,卻硬要人家叫她一聲『媽』。」周傑撇了撇嘴。

  「呵,妳姊姊幹麼那麼堅持?」她扯出淡淡的笑容,心想若是換成自己,恐怕也叫不出來。

  「可能是想感受一下當媽的滋味吧。」周傑很能體諒老姊的心情,因為丁爸已經結紮,她生不出小孩,只好借人家的小孩來用。「就像我一直很想聽聽看丁喊我一聲舅舅,是什麼感覺。」媽的!叫聲舅舅又不會死,過年還可以領他的紅包咧!

  「你很無聊。」她哼了哼,覺得周傑臉上憤憤不平的表情很可笑。

  湯匙翻攪盤中菜餚的動作毫無意義,她心裡直猶豫著要不要問他丁冀的情況。

  三天了,她在落落寡歡中度過,他呢?是不是也和她同樣的心情?

  或者更糟?或許已經平息?

  「他這幾天……還好吧?」垂眼,她不自在地問。

  周傑眸光異閃。「他每天都嘛很好。」他暗暗猜想多莉對丁冀多少還是有點感覺的吧……

  「我是指……情緒方面。」她繃著嗓,微微慍惱周傑給的答案不夠明確。

  「像吃了火藥。」好吧,不刁難多莉了。「妳請他吃的?」早猜出丁這幾天熊熊的怒火,是讓她給燃起的;他現在問,不過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從她這邊探出事發經過。

  丁那個傢伙超級機車,心事深埋到連挖土機都挖不出來!哼,他是瞎了狗眼才會跟機車丁做朋友,害他腦力激盪過度,頭髮都白了好幾根。

  「……你可以給他一點安慰。」她沒否認,但拒提事發原因與過程。

  唉,無法得逞!周傑心裡暗暗咕噥。

  「他不需要。」

  傲男人只要面子不要同情,而丁是世界上最傲的男人。

  而且多莉高估他和丁的情誼嚕!他這個人有了異性就沒人性,想叫他安慰丁?哈!如果太陽從西邊出來的話,他再考慮考慮。

  「怎樣?要不要當我的室友?」哼哼哼哼嘿嘿嘿--

  「……嗯。」

  猶豫了半天,季多莉終究還是敵不過想碰觸丁冀的慾望。

  去瞧瞧他曾住過的房間,也許翻翻他小時候的照片,有機會的話,還可以研究一下丁爸長得和他是不是很像……



  該死的蠢女人。

  他追求,她應該感到榮幸;他示愛,她應該要覺得受恩寵。結果呢?她不要他就算了,竟然還踹他。

  該死!真的該死!

  她知不知道他的心,珍貴到男人女人想摸都摸不著、想碰都碰不到?他是鑽石不是玻璃珠啊,季多莉!眼睛是瞎了,還是頭殼壞啦?

  他瘋了才會二度虐待自己!不過沒可能了,這已經是底限,他再也不會捧著已出現裂縫的鑽石心出現在她的面前,就算是她回過頭來,也別想博得他的注意。

  搖搖杯中的馬丁尼再一飲而盡,他一雙怒眼瞪視著幽暗燈光中的隱隱藍煙,耳裡直蕩著她的聲音。

  我不要你我不要你我不要你丁冀我不要你我不要你丁冀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丁冀不要不要……

  吼!噪音!噪音!

  「哈囉,一個人嗎?」

  Pub裡,一名打扮超辣的女人走近丁冀。

  「唔。」他挑眉冷哼,酷到不行。

  「我們可以過來跟你一桌嗎?」女人指了指身後的兩名同伴。衣著打扮同樣辣到爆。

  「唔。」唇角斜斜地勾起,他朝三位浪女點了點頭,樂得女人們一陣花枝亂顫。

  嘻嘻嘻,她們窺他很久嘍~~整個Pub裡就屬他最性感、最優。

  「我是蒂芬妮,她們是安吉拉和艾美。」就座後,名叫蒂芬妮的辣妹傾向他,抵著桌的雙臂往內側稍推移,V領之間乳溝立現。

  「丁。」他邪睨。

  覬覦他?很好。他現在正需要找實驗品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丁,真高興認識你。」艾美笑得好妖艷。「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happy?」狐媚的眼睛眨個不停。

  「去哪兒happy?」三個對他一個?哼哼,沒問題。

  「隨便嘍,你決定。」

  「OK。」他帥氣地起身,領著三名美艷女人離開Pub,嫉妒死仍待在裡頭的所有男性了!

  丁冀帶她們去麗晶飯店,開了間房。

  他一派淡然,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斜倚歐式風格的花面大牆。隨便一個姿勢,就把三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

  接著他脫衣,一件一件緩緩地脫下。三個女人目光沈醉,彷彿瞧見了聖經裡殺死巨人哥利亞的英雄人物--大衛立在眼前。

  女人們也開始甩脫身上的屏障,一步一步地走向肌理分明的大衛王,玉手東摸西摸,細細品嚐。

  好幸福吶……佛羅倫斯藝術學院裡的大衛像只能看不能摸,可是她們卻可以在這邊盡情地搓搓揉揉……

  二十多分鐘後,三個女人忿忿地離去。

  啊嗚!這裡的大衛和佛羅倫斯的大衛一樣--不、舉、啦!

  「X!」呆坐在床上的丁冀崩潰地吐息。

  天下間最悲慘的事竟然發生在他身上?!不相信!他不敢相信!

  交感神經、交感神經……他小老弟的交感神經被季多莉害得整組壞光光……

  嘟嘟嘟--

  手機鈴聲響。他抖著手從西裝褲口袋拿出手機接聽。

  「誰!」他恨喊,怒氣火力十足地往電話彼端那個不知死活的人飆去。

  「我、我是媽媽。」嚇死電話那頭的女人了。

  「周玉欣!」X!

  「咳、咳嗯!在幹麼?」嗚嗚嗚,叫聲媽是會怎樣?

  「在爽!」氣死他也。「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喔喔,那個……阿傑打算邀請一位朋友來家裡住一陣子……」

  「邀就邀,跟我講幹麼!」

  「你是家裡的一份子,總是要問一下你的意見……」

  「沒意見,妳電話可以掛了。」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道。

  「兒子啊--」

  「丁。」吼!

  「……丁,回來讓我看一下好不好?」

  「抽屜裡一堆相片,妳自己去翻。」哼!想都別想。

  「那不然回來盡一下主人的義務,難得朋友要來作客啊。」

  「那是阿傑的朋友。」

  「阿傑的朋友不也是你的朋友?」

  「不一定是。」

  「喔……我以為妳和季小姐也認識……」

  「誰?」臉色黑青。

  「季小姐啊,多莉還是茉莉?我忘--喂?喂?」

  線路那頭,周玉欣「喂」了好幾聲後,才傷心地掛上電話。

  唉,老公、兒子都不在身邊,她覺得好孤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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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2 00:01: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床扔了也好,彈簧壓了三年,差不多已經彈性疲乏。舊沙發不要也罷,換沙發皮的工錢都已足夠買一張新的了。能拆卸的東西留著,丁冀他爸家的車庫可以小塞一下。哩哩叩叩的雜物裝箱,暫且就堆棧在客房的角落吧!

  季多莉今天搬家,加入周傑所謂「白住一族」的行列--

  「呵呵呵呵--」笑笑笑,周玉欣曖昧地盯著季多莉和自己的弟弟,心想這是阿傑第一次帶女生來給她看,飄泊的心是不是打算定下來了?

  「周姊姊,不好意思打擾妳--」

  「多莉,妳別客氣,儘管把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家喔!」周玉欣拉著她坐下。「吃水果、吃水果。」

  「謝謝。」季多莉笑望周傑,接收了他眼裡「就說我姊很好客吧」的訊息。

  「阿傑很不錯喔?」呵,眉目傳情!弟弟成家有望了。真好真好,婚趕快結一結,小孩多生幾個,她等著要分耶!

  「嗯。」為人不錯。

  「多莉幾歲了?」

  「二十六。」

  「阿傑二十八--喔喔,我多講的,妳一定知道的嘛!」周玉欣笑,覺得自己三八。

  「呵呵。」不不不,她現在才知道周傑二十八歲。

  「興趣是什麼?」

  「畫畫圖、睡睡覺。」季多莉老實回答。

  「真的啊!阿傑也是耶!」周玉欣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呃……」季多莉認真地想了一下。「算是朋友介紹的吧。」臉微紅,腦海裡直映著茶水間裡的衝突事件,她是因為丁冀才認識周傑的。

  「嘿!誰啊?」

  周玉欣真想好好感謝那個介紹弟弟和多莉認識的人。

  「妳兒子啦。」坐在對面沙發的周傑懶吟。

  「丁?可是他說他不認識多莉啊……」周玉欣皺起眉頭,感到納悶。

  還記得前晚她提多莉的名字時,丁不耐煩地掛她電話呢!

  「……不是很熟,可能他忘記我了。」她不自在地開口,心裡覺得難過。這會兒,他真的當自己是陌生人了……

  「嘖,他真是健忘。」周玉欣不滿地扁了扁嘴。「多莉,你覺得我們家阿傑--」繼續關切弟弟的情事。

  「姊,妳夠了沒啊?」周傑消受不了地嚷嚷。

  「當然還--」嘿,害臊啊?

  「多莉,走。我帶妳四處看看。」周傑約她一起逃難。

  「好……」欸欸欸,沒必要牽手吧?

  季多莉瞅著自己被周傑牽著的手,覺得為難。再看看周傑一派自然的模樣,心想自己似乎過於計較了。

  「這裡是廁所、這裡是書房、這裡是……這裡是丁的房間,隔壁則是--」

  「可以進去看看嗎?」她停在丁冀的房門口。

  「當然可以。」周傑聳肩,領著多莉擅闖不屬於自己的天地。

  寬敞的房間,整齊的擺設,唯一稍顯凌亂的,就只有書櫃裡頭那些尺寸不一的書籍。

  她挑了本建築類的大書隨意翻看,內容卻進不到眼裡,這樣的舉動,只不過是想浸淫在丁冀曾待過的空間裡久一點。

  好想看看他書桌的抽屜裡藏些什麼喔,可是沒經過人家的同意,她怎麼敢呢?或許過幾天和周姊姊處得比較熟以後,再裝自然地進來探一探吧……

  「要不要去參觀一下我的房間?」周傑靠她靠得很近,頭微傾,在她耳邊呼氣。

  「呃,好。」季多莉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暗忖不是喜歡的人的房間有什麼好參觀的?

  進到了周傑的房間,季多莉的眼睛瞧得很是草率,差別待遇讓周傑感到有一點點不爽。

  他想,多莉對丁並不是有感覺,而是「很有」感覺。    「為什麼拒絕丁的追求?」

  「……因為他不好。」

  唉,竟然連「她『哈』他的威猛」這種低級話都說得出來。

  「沒錯,他滿爛的。」哈哈哈!

  季多莉白了周傑一眼,不滿他這麼評論丁冀,接著暗歎自己的心態真是……矛盾。

  「好累,我想去睡一下。」是真的累了,她之前的睡眠時間全都花在整理家當的事情上。

  「在這邊睡就好了。」周傑邊說邊拉著她來到床邊。

  「嗄?」季多莉錯愕地看著他翻開平鋪在床的被子。

  「妳房間還很亂啊。」周傑故作單純地望向多莉。「床上都是東西,怎麼睡?」好可愛啊~~她受驚嚇的表情。

  「挪一挪就--」季多莉偷偷吐了口氣。呼,真是嚇死人了,她剛才以為自己看見了魔鬼。

  「先睡這邊吧!」周傑很堅持。「沒關係的,我等一下要去公司一趟,床隨便妳躺。」接著他走出自己的房間。

  「那--我就不客氣了。」對著空氣說話的季多莉打了個呵欠,身體一沾上床,立刻入睡。

  呼……睡得好不安穩,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會認床……是不是這幾天壓力太大了?仍然很困的季多莉睜不開眼,腦子胡亂地轉。

  呃啊,身體覺得好重……怎麼連呼吸都變困難了……

  「嚇!」硬逼著自己瞠開眼的季多莉曲膝驚喊,難以置信地望著就快要壓向她的周傑。

  「……我拿東西。」劫色未能得逞的周傑緊擰著眉,手指了指床頭櫃上一本名叫《中國建築之藝術》的厚皮書。「妳該不會是以為我……」好、好痛,多莉的膝蓋踢到他「那裡」了!

  「我、我沒以為什麼。」季多莉死不承認自己有在懷疑。「周傑,我很相信自己看人的本領,你那麼正派、待人又好,如果我剛剛真的誤會你想對我怎樣的話,你早就完『蛋』了。」唉,自己怎麼老是這麼不信任別人?對丁冀這樣,對周傑也是如此。

  嗚~~已經快完蛋了啦!

  「唔……說得也是。」坐在床沿的周傑強忍著痛響應,心裡則在哀嚎。

  「你從公司回來了?」房間沒開燈,她判斷不出現在是什麼時刻,只知道自己剛剛睡著,雖然睡得不是很安穩。

  「我還沒去。出門的時候發現忘了東西,所以就跑上來拿了。」臉色有些發白的周傑摸摸多莉的頭。「妳繼續睡吧。」

  自周傑掌心傳來了大哥哥似的溫柔感受,季多莉於是回以甜甜一笑。

  「嗯。掰--」

  房間外,周玉欣正驚嚷著。「欸?你回來啦?」而這聲驚嚷,引走了季多莉的注意。

  她不自覺地偏過頭,往房門的方向望去。

  門沒關,背著光的男人立在長形的門框中,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認出站在門口的男人--丁冀。



  氣氛很詭異,周玉欣這麼覺得。

  房間裡的兩人動也不動,丁則僵在房門口,怎麼有點像是老婆被老公捉姦在床的場面?

  可是不對啊,若是捉姦在床的話,那阿傑和丁的位置應該互調,坐在床邊的人該是丁才正確吧……

  吸了口氣,周玉欣決定打破詭異的沉寂。

  「丁--」

  「我要回來住一陣子。」丁冀沒看周玉欣,眼睛仍然死死地定在房間內那一對「姦夫淫婦」的身上。

  他心裡真的有被戴綠帽子的感覺,雖然多莉根本連他的女朋友都不是。好氣!他好想一掌往多莉的頭轟下去!

  「欸?真的嗎?!」一聽到丁冀這麼說,周玉欣雙眼瞬間發亮,什麼詭異不詭異的氣氛全甩到外層空間去了。

  「……良心發現啦?」周傑懶吟,往丁冀方向瞥過去的視線閃著一抹嘲諷與得意。

  「房子在裝潢。」丁冀回給他凶狠的冷眼,頗有勢不兩立的毒絕以及心事被拆穿的狼狽。

  對於周傑,他有種被人從後面捅一刀的感覺。翻出他的傷口,然後拿鹽巴來撒在上頭,這叫做朋友?

  「怎麼沒聽你提?」

  哼哼哼,來這套喔!

  「有提的必要嗎?」他還真敢講!邀多莉搬過來住的事情,他不也是藏在心裡,偷偷摸摸地進行。

  周傑聳聳肩,不予置評。

  一旁,季多莉處於迷亂狀態,她的思緒仍擱淺在乍見到丁冀時的狂想中。

  他來了……他沒氣餒……他是來跟她和好的……

  「歡迎啊,季小姐。」

  丁冀長睫下薄涼的睥睨以及生冷見外的話語,令她的心當場自雲端跌落谷底。「……唔。」季多莉垂眼,不斷地安慰自己沒關係、沒關係。這樣也好,她再也不需要矛盾地付想,自己根深柢固的「男人觀點」,對他而言是不是公平。

  「丁,你那天怎麼說你不認識多--」周玉欣沒神經地提起這件事情,瞧著丁的眼神還帶點兒責怪。

  「我有說嗎?」他寒吟。

  「我以為你掛電話的意--」

  「這就對了,是妳以為。我並沒有說。」他冷冷吐槽,惡眼又睨向屁股仍黏在床上的周傑。「喂,東尼在公司等你。」滾!

  「……我去公司了,妳繼續睡。」周傑才不甩他那裝腔作勢的流氓眼,臉一偏,對著多莉的頭頂噁心巴啦地說。接著緩緩地起身,一副老公捨不得老婆的死樣子。

  「你不走?」從門的空隙硬擠出去的周傑回眸,不滿丁仍雕像似地杵在原地。

  「我要整理我的行李。」唇邊帶著冷笑,他響應。

  又是好一陣子的沉寂。

  對於眼前的暗潮洶湧,雖然感到好奇,但周玉欣覺得自己再待下去肯定會死!被丁那寒得凍人的視線殺死。「我幫你把行李拿到房間。」趕緊閃人!

  季多莉也想逃,隨便逃到哪裡都好,只求別面對丁冀冷漠的表情。可是,房門口被他堵著……

  「怎麼突然要搬家?」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像是漫不經心。

  「房東臨時決定收回房子。」

  唉唉,還不都是你害的……

  「嗯哼。」理由正當,很好。

  「不好意思,等我找到房子立刻搬離開這裡。」要不是顧慮到周傑和周姊姊的感受,她真想現在就去睡旅館。

  「無所謂。」他懶哼一聲。「妳別介意我就好了。」接著轉身,將應酬話已經虛應完畢的德行演得維妙維肖。

  但其實他的身體緊繃得要命。一方面惱怒她輕易接受阿傑的邀請,一方面痛恨自己奔回來的行徑。

  自取其辱的窩囊事,他絕不會做第三次,那他跑來幹麼?幹麼……幹麼……該死!他非要找個理由說服自己不可……

  哈!想到了。

  阿傑對他不仁,他當然要回以不義,阿傑要想把上多莉,除非他死!

  「丁--」開口純屬一時衝動,她後悔了。

  「什麼事?季小姐。」他回眸,感覺心態有比較平衡一點點。

  「……沒、沒事,」她暗暗吐了口氣。「麻煩你順手關門。」

  沒關係、沒關係,他叫她季小姐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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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7-12-12 00:02: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怎麼可能沒關係?每天面對丁冀那比和陌生人相處還要冷漠的態度,她的心明明就痛得要命。

  暫時的避風港對她而言,簡直就像地獄,她若再不找個機會喘口氣,肯定嗝屁。

  「還要多久會到妳家?」車上,握著方向盤的周傑偏頭瞟了瞟一旁似在打盹的多莉。

  她張眸,望了望車窗外熟悉的風景。

  「再十幾分鐘。」綠油油的稻田,路邊偶爾有賣水煮玉米、甘蔗、釋迦的小攤,快到了,她的老家。

  呼,總算!從台北開到台東,他就快累癱了。「多莉有沒有兄弟姊妹?」鬆了口氣的周傑又有興致哈啦了。

  「有兩個哥哥。」

  「都住家裡嗎?」

  「是啊,留在家裡幫忙種田。」

  「真孝順。」這年頭,肯留在家裡幫忙的年輕人很少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孝順嘍?」她瞪他。

  「妳孝順嗎?」他朝多莉擠眉弄眼。

  「廢話。」家裡的生財器具幾乎都是她貢獻的欸!

  「呵呵!」周傑哈哈笑,覺得多莉的表情好可愛。「多莉,妳的家人好不好相--」

  「吵死了!」

  後座突然傳來暴吼。

  周傑和季多莉咋舌,暫時止了談話。

  唉,丁冀。

  她真的搞不懂他。不是懶得理會她嗎?那還跟來幹麼?一天不折磨她是會怎樣?他知不知道她非常需要喘口氣啊!

  周傑沉默兩分鐘,算是給了跟屁蟲丁一個面子。

  「……我們突然跑來玩,會不會造成妳家人的困擾?」OK,面子給完了,繼續哈啦。

  「不會。他們也和你姊姊一樣,很好客。」看著周傑不把丁冀放在眼裡的搞笑表情,她的嘴角稍稍牽起。「喂,你往右邊看一下。」

  「怎樣?」一大片綠中夾雜著無數點的白,釋迦樹上長釋迦,套袋是為了防光害。

  「我爸種的。」季多莉滿臉驕傲。

  「嘿?有口福了。」不錯喔~~

  坐在後座的丁冀頭偏右靠著椅背,眼皮看似合起,實則偷瞇。

  釋迦。多莉她爸種的啊?那她家應該就要到了吧……

  「前面小路右轉。」她要周傑轉彎。「看到沒?那棟房子就是我家。」手指了指一幢被果園包圍的雙層平房。

  汽車熄了火,率先下車的季多莉,衝向正蹲在屋外空地不知在曬什麼東西的親密家人。

  「媽媽~~」

  眼眶含淚,她喊媽媽喊得好有感情。以往沒這麼誇張,只是這回心裡積壓了太多委屈,見到老媽就好像找著依靠一樣,害她情難自己。

  「妳怎麼變得那麼瘦?三餐都隨便吃喔!」多莉的媽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不聽話……」噢,好心疼。

  「我帶朋友來。」她撒嬌地偎進媽媽的懷裡。

  「伯母好。」後頭,周傑很有精神地向多莉媽媽問好,丁冀則雙手插口袋,嘴角淡淡地扯著。

  「呵呵,你好你好。」多莉媽媽眉開眼笑地望著兩位宇宙超強無敵大帥哥,胖胖的手輕拍了拍女兒的細肩。「哪一個是男朋友?」應該是大聲打招呼的那個吧?多莉媽媽猜。

  「都不是啦!」季多莉不自覺地瞥了丁冀一眼,對方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只拿冷冷的表情面對。

  唉!她暗暗地歎息。

  「喔……」啊?都不是喔?真可惜。「進來坐、進來坐。」多莉媽媽熱情不減。

  「爸呢?」進了屋的季多莉問。

  「跟你哥他們在果園裡。」多莉媽媽回答完後,偏頭望向兩位客人。「多莉在台北的時候蒙你們照顧,謝謝、謝謝!」真心誠意。

  「應該的、應該的。」周傑客氣地回答,坐一旁的丁冀沒有任何響應。

  「她在台北有沒有乖?」季多莉的媽媽留意到丁冀的態度了,對他的印象是--不怎麼好。

  「有喔~~伯母,妳把女兒教得真好。」周傑真是馬屁拍上天了。

  「呵呵呵,哪有啦~~」多莉媽媽哈哈笑,對周傑的印象真是好到爆。

  「你們坐一下,我拿行李去樓上放。」季多莉邊說邊拿起自己以及丁冀、周傑的行李。

  「我幫妳。」周傑跳起來幫忙多莉提上樓,客廳只剩下多莉媽媽和丁冀。

  遇到悶葫蘆,通常只能乾瞪眼。

  向來爽朗的多莉媽媽瞟了瞟酷樣十足的丁冀,感到有些無力。

  「要不要吃釋迦?」

  「不用麻煩了,謝謝。」丁冀的臉上毫無笑容。他惱死了阿傑一副阿諛諂媚的德行,惱死了多莉和那傢伙相偕上樓,惱死了自己抵制那兩人感情發展的行動根本是折磨自己。

  「……你貴姓啊?」啊,真是不討人喜歡的小孩!

  「丁。」他淡道。

  「喔,丁先生。另一位是?」

  「周。」他寒吟。

  「喔,姓周……你們是多莉的同事啊?」

  「不是。」吼,放個行李放那麼久!

  「那……」多莉媽媽已經快問不下去了。

  「以前合作過。」他回答得很勉強。

  「喔喔--」放棄!「丁先生你坐喔,我去叫多莉她爸回來。」季多莉的母親僵笑著起身,迅速走人。



  為了等女兒回來,季家人今天的午餐吃得比較晚。

  「來來來,吃菜吃菜。」經過了一個小時的相處,多莉媽媽已經完完全全被周傑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的馬屁給收服。「別客氣。」她將所有的熱情,藉由挾菜到周傑碗裡的動作施放。

  「不會不會,我不會客氣。」眉開眼笑的周傑惡意地瞟了瞟遭多莉媽媽刻意冷落的丁冀。

  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壞,看見丁鐵青著臉,他心裡竟然覺得好爽快。感覺像是狠削了仇人一頓,但問題是,他和丁並不是仇人,甚至連敵人都談不上,好奇怪,怎麼會這樣咧?

  「妳那個房東真是過分。哪有人說要用房子,就馬上把房客趕出去的?」季家大哥非常不滿妹妹的房東蠻橫下講理。

  「以後我會記得簽租約。」季多莉草率地帶過這個話題,一雙眼老是忍不住想看向丁冀。

  他的臉色難看,是不高興跟著他們來台東,還是不高興被她的家人冷落?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他應該要檢討一下自己,是他先忽略別人,活該要承受冷落降臨。

  不過想是這樣想,瞧見丁冀被爸媽、哥哥忽視,她還是覺得有點兒心疼,即使他對她的態度是那麼地差勁……

  「房子找到沒?」季爸爸關心地問。

  「還沒。」她抿嘴搖頭。

  「很難找嗎?」季媽媽眉頭都擰起來了。

  「不是啦!這幾天比較忙,沒時間找。」

  「其實妳不用為了什麼母親節而特地跑回來。」季媽媽滿眼心疼地瞅著寶貝女兒。

  「我想妳不行喔。」她給媽媽一個依賴的笑容。

  「呵呵呵……」甜甜的笑化掉了多莉媽媽心中的酸澀。「吃菜、吃菜!」她將女兒最愛吃的鹹蛋炒苦瓜挾進女兒碗裡,同樣地也挾一些給周傑。

  愛屋及烏,她打心底認為多莉和周先生兩人正處於感情萌芽的階段,周傑的熱心與體貼便是證明。至於那位丁先生的存在,就顯得很突兀了,有好幾次他的表情,讓她忍不住要懷疑多莉、周傑和他究竟是不是朋友啊?

  「周先生,謝謝你幫我們家多莉。」季爸爸跟周傑敬酒,感謝他在女兒有困難的時候出手扶了她一把。

  「賣安捏共、賣安捏共。」周傑趕緊站起來舉杯一飲而盡。「阿伯叫我阿傑就好。」世界第一諂媚。

  季多莉再也看不下去了。眼前丁冀的身形越變越淡、越淡越透明,她覺得他就快要變成隱形人了!

  胸懷溢滿了酸酸的感受,她舉起筷,挾了一塊肉到他的碗裡。

  「吃肉。」

  軟軟的嗓音充斥在耳際,即將透明化的身形逐漸具體。像是久早逢甘霖,好比春風吹又生,總之,他活過來了。

  除了已摸透丁冀底細的周傑和已失去信心的季多莉,其它人全部驚呆。

  微酣的淺笑……柔軟的表情……丁先生咧?那個硬邦邦、冷冰冰的丁先生跑哪兒去了?

  他的反應很真,真得教人為之動容,多莉媽媽忽然覺得這位丁先生才是那個最在意多莉的人。

  「等一下你們可以去親水公園走一走。」季大哥是季家人裡頭最先平復訝異心情的。

  「我想先逛逛阿伯的釋迦園。」低沉的嗓音已有暖意,連話語都變得有人性多了。

  「喔喔,好啊好啊!阿伯帶你去逛。」季爸爸唇角爆出熱情的笑容。

  隔兩個位子,周傑的笑臉僵硬。

  他搞不懂自己在介意什麼,好不容易經營來的擁護被丁的一個蠢笑輕易摧毀?那還是多莉情不自禁出手拯救的善行?

  糟糕……他在嫉妒……他在吃醋……



  釋迦園--

  「很辛苦吧?種那麼一大片。」始終走在季爸爸身邊的丁冀這麼問,修長的手指撫過嫩綠綠的葉子。

  「沒我女兒辛苦。她的工作常常要熬夜,身體都搞壞了不說,賺的錢還要拿回來貼補家裡。」季爸爸停下腳步,眼睛深深地瞅了瞅遠遠落在後頭的女兒。「我們是靠天吃飯,收成不好就得向農會貸款再拚,可是前幾年老天真的很不幫忙,結果越拚負債越多……我女兒實在很乖。」感觸良深,季爸爸語帶哽咽。

  「嗯,她真的很乖。」大掌輕輕搭著季爸爸微垮的肩,他誠懇地表達自己的感覺。

  因為她乖,更顯得自己壞。

  從來,他對家人只有予取予求,不曾為他們付出一點兒心思;對她也是,感情是用「討」的,而不是經營灌溉。

  難怪多莉不要他。他……是以委屈的心態去追求多莉的。

  「拜託幫我盯一下多莉,起碼吃飯要正常一點。」季爸爸心疼地說。「瘦到都快沒肉了。」唉。

  「……好。」他頭點得猶豫,沒信心地忖想自己也許能辦得到。

  「你喜歡我女兒對吧?」季爸爸抬頭看他。

  「唔。」這次頭點得倒很快速。

  季爸爸笑了。

  「那就加油一點,別被周先生追過去了。」接著開始往前行。

  丁冀苦笑:心情複雜地跟上季爸爸的腳步。



  「嗚……」周玉欣在沙發那邊哭。

  「不過是回復以往,有什麼好哭的?」周傑在餐廳這邊啐。

  回台北之後的第二天,丁走了。然後再過了三天,多莉也走了。兩人就這樣走了,走光光了。

  「你怎麼可能瞭解我的心情!」周玉欣哀喊。「希冀破滅耶!什麼都沒有了耶……」

  「聽不懂妳在說什麼。」他受不了地悶哼。

  「我希望你和多莉能開花結果,然後果實分我一、兩個,如果沒能實現,那起碼丁和多莉開花結果,然後果實叫我奶奶。可是沒啦!你們兩個誰也沒娶到多莉,我的希望沒啦!」嗚哇哇!鬼哭神號。

  周傑斜睨她的哭臉好一會兒,終於覺得他的姊姊需要去看醫生。

  精神科?心理科?還是兩科都看?

  「阿傑,你再去追!你去把多莉追到手。」

  「才不要。」什麼「再」去追?他之前是挑戰,不是追好不好!只不過是後來感覺有點兒變質了……

  「為什麼不要?你明明就喜歡多莉。」

  「……我選擇自由。」起身,周傑快速閃出大門,拒絕耳朵再受凌虐。

  沒錯,他選擇自由。

  他不要苦追,他不要像丁一樣變得呆蠢,談感情那麼累,他寧願選擇身、心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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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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