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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向晴 -【黑幫紅獅(狂門童話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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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4: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黑幫紅獅(狂門童話之二)》作者:向晴

京極希代子一點也不想讓這個危險分子待在她身邊,
可這紅發獅王卻是她的保鏢?!說他是流氓還差不多!
但是,當她遇上危險時,看似不羈的他竟然還挺可靠的。
然而,她已經有婚約在身;而他──也已經名草有主!
不該開始的一段情,早就註定沒有結果,除非……

這個有錢、單純的千金大小姐難道是不要命了?
竟敢挑釁歐陽義希,對他這個超帥的保鑣如此不敬?!
若不是身負重任,他也不想跟在她屁股後面團團轉。
基於職業道德,他是絕對不會和雇主發生感情的!
可是這一次的誘惑實在太甜美,這種感覺強烈到──
令他想打破信用、打破原則,留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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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5:0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有一群出生豪門世家、聰明才智過人、擁有天賦本領的“異人”,在機緣巧合下相遇。

  這群閒人狂妄自傲、率性而為,不但臭味相投,並且惺惺相惜。

  本身已極不平凡的他們不甘寂寞,突發奇想成立一個組織,方便隨心所欲地做一些驚世駭俗、刺激冒險的事情。

  這個組織被命名為“狂門”,顧名思義,就是集合“狂徒”的門派。

  他們專門替人排難解紛,無論是任何事,不管有多困難,只要他們覺得新鮮有趣,必定為你完成任務。

  集合了他們各人優越的出身背景以及睿智謀略,組織擁有雄厚的財力,叱吒政壇商界,影響力更遍佈全球。由於他們的行為介於正邪之間,行事又任性瘋狂,所以黑白兩道皆對他們尊重三分、懼怕七分。

  狂門的戰績彪炳,名氣日漸響亮,不單吸引高官政要的拉攏,還成為黑白兩道爭相討好的對象,更有些才幹出眾的精英分子隱姓埋名,加入組織。

  這使得本來抱著玩票性質、用來消磨時間所成立的組織不得不認真起來,經過深思熟慮後,成員決定正式為“狂門”成立一個總部,就設於新加坡與馬來西亞間一個十分隱蔽的私人島嶼上,即使在地圖上也找不出它真正的位置。

  “狂門”的結構,主要分為三個獨立運作的組別,分別有策畫統籌的謀略組“統帥”,負責執行任務的行動組“軍帥”,以及支援補給的後援組“元帥”,而“少主”則是組織的最高領導人。

  為了保有最優秀的精英管理組織,所有的職權不會采世襲制,成員會以投票來決定少主,再由少主任命統帥、軍帥及元帥的人選,所有職權一經任命,便要對少主絕對效忠。

  “狂門”內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下一任少主,所以許多政商財團、甚至黑道都派遣接班人加入狂門,接受組織的特訓和磨練。

  即使不能掌控“狂門”,但也不會與之為敵。

  “狂門”的歷史源遠流長,流傳至今已是第四代——

  現任的“少主”為淩風,有笑面虎之稱,身分神秘。

  謀略組的“統帥”為歐陽義希,中日混血的他,是統領日本黑道的鬼塚家族二少爺。

  行動組的“軍帥”為邢霜,她是一名孤兒,少主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後援組的“元帥”為費迪文,金發藍眼的他是英國名門望族,醫術出神入化。

  如果你有疑難雜症,需要人幫忙,不妨碰一碰運氣,與他們聯絡……

  哈!這麼快便有新委託了,瞧瞧此次負責這項任務的幸運兒是誰——正是咱們的“統帥”歐陽義希。

  這位鬼塚家的二少爺,性格率直強硬,有一個十分鮮明的辨識標記,那就是一頭飛揚跋扈的火紅頭髮。

  光憑這粗獷豪邁的外型,就可知道被稱為“紅獅”的他,是絕對招惹不得。

  現在這頭紅獅將會接到什麼樣的委託?咱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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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5: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不要、我不要!”響徹雲霄的哀號發自歐陽義希口中。

  中日混血的他擁有俊朗的臉孔、火紅的短髮,以及昂藏七尺的健美身軀。

  這位大帥哥正很沒風度地握拳咆哮,本來威武的紅獅竟像小孩子般跺腳耍賴,把他完美男人的形象破滅殆盡。

  “為什麼是我?我不接!”歐陽義希仍然很努力地力挽狂瀾,雖然在場的兩個男人完全對他的反應視若無睹。

  “嗚嗚嗚……我真命苦……”歐陽義希竟蹲在地上,像女孩子般自怨自憐。

  費迪文終於忍受不住歐陽義希的騷擾,過去一腳踹向歐陽義希,把歐陽義希踢得四腳朝天,好不難看!

  “你別鬼吼鬼叫的行不行?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丟盡咱們男人的面子!”

  “我不接!我不要回日本!”歐陽義希哀怨地扯著費迪文的褲管掙扎。

  “小霜兒正在度蜜月,你不接難道要叫她接嗎?”費迪文沒好氣地對他大吼,本來出任務一向是身為行動組的邢霜負責,不過她現在正與她的親親獨裁老公度蜜月去了,所以少主才會找歐陽義希負責這個case。

  “那你去呀,為什麼你自己不接?”

  “你是半個東洋鬼子,日本是你老家,當然由你去接。”費迪文堂而皇之地撇得一乾二淨。

  “我就是不要回老家呀!”歐陽義希雙手抓頭,一副要他去送死的模樣。

  “唉!‘醜夫終需要見家翁’,你就乖乖地回去吧!”費迪文拍著歐陽義希的肩膀,落井下石的意味明顯。

  “救命呀!你乾脆殺了我吧!”歐陽義希抱頭狂叫。

  “義希。”少主笑眯眯地呼喚,害歐陽義希的雞皮疙瘩全豎起來。“令堂很掛念你呢,你還是回去一趟,順便把‘私務’處理一下。”

  “是,少主。”歐陽義希哭喪著臉回答,少主的吩咐從沒有人敢違抗,否則他的下場會比回日本更淒慘!

  於是,可憐的大帥哥歐陽義希便垂頭喪氣地去收拾包袱,不情不願地回他的老家——日本!

 

  日本  神戶市  兵庫縣

  一身黑色西裝、戴墨鏡的高大男人,一頭異常醒目的火紅短髮,腦後有一小綹留至腰際的長髮,活像一隻兇猛的紅獅,怪異的打扮惹來不少旁人側目,不過卻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瞧他,因為這個長得像黑道分子的男人,正板著兇神惡煞的臭臉,擺出一副“別惹我”的樣子!

  歐陽義希一手拿著簡便的行李袋,心情極不爽地對著偌大的門牌咬牙切齒,門牌上頭刻著“鬼塚”兩字。

  待他罵得口乾舌燥、怨得嘴皮子酸軟,對著他的攝影鏡頭早已傳出陣陣不滿的咆哮。“你是誰?快抬起頭來!”

  歐陽義希驀地抬首,惡狠狠地對著鏡頭咧嘴,嚇得守衛大呼小叫。

  “二少爺!”一陣人仰馬翻,嘈雜腳步聲傳來,深鎖的大門被打開了。

  “我回來了。”歐陽義希微彎身,不情不願地打招呼。

  “二少爺回來了,夫人,二少爺回來了……”

  相對僕人的歡天喜地,歐陽義希則是滿臉不悅,仿佛是惡夢的開始!

  穿過迂回曲折的走廊,滿院的櫻花紛飛別有一番詩情畫意,一種親切懷念的感覺湧上心頭,畢竟這裡是歐陽義希出生長大的老家,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不少。

  只見一個正在庭院賞花的高貴美婦人,她一身正式的和服打扮,笑如春風、如小粉蝶般小步撲向歐陽義希。雖然她已有四十餘歲,但是看上去仍像三十出頭般美麗,無論樣貌、皮膚、身材都保養得極好。

  “義希!”美婦人撲進歐陽義希的懷抱嬌嗔。

  “母親大人,我回來了。”

  對,這個像少女般喜歡撒嬌的大美人,正是鬼塚夫人——歐陽若蘭。

  歐陽若蘭是臺灣某大企業家的獨生女,她與丈夫鬼塚一郎邂逅於臺北,相戀于東京,婚後隨夫居住在日本神戶市。

  當年歐陽若蘭的父親曾極力反對他們的婚事,還弄得滿城風雨。

  為免歐陽家後繼無人,歐陽若蘭應允父親,會讓她的第二個兒子隨娘家姓,繼承歐陽家的香火,所以排行第二的義希,便跟隨母親姓歐陽,而不姓鬼塚了。

  歐陽義希也不介意自己的姓氏與眾不同,這樣反而讓他在外闖蕩時,更自由、更方便。

  因為鬼塚的名號實在太響亮了,常常招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你這個沒心肝的男人,一點也不想家、不掛念我嗎?”罵歸罵,可是一張粉臉笑得合不攏嘴。

  歐陽義希親了親母親大人的臉頰,誇張地捧住心口裝模作樣。“當然有想,想得心都痛了。”

  “你少裝了,如果你真的掛念我們,就不會要我向少主再三拜託,你這個不肖子才肯回來!”塗著紫紅蔻丹的玉指直戳向他的胸口,對自己兒子的個性她還不瞭解嗎?

  他摟著母親的肩頭,一臉嬉皮笑臉。“你也知道組織一向很忙,近來小霜兒又不在,所以我得頂替她的工作。”

  “我還真要感謝小霜兒呢,要不然你這個大忙人,又怎麼肯接下case,順道回日本一趟。”心知肚明的歐陽若蘭睨著兒子。

  “嘿、嘿!母親大人英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歐陽義希連忙討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躲誰,可是千羽年紀也不小了,你還想逃避到何時?”雖然身為他的母親,她也不會“幫親不幫理”!

  “總之,你這次一定要給千羽一個交代。”歐陽若蘭發出最後通牒。

  歐陽義希無奈苦笑。頭痛!頭痛!

  沒想到像他這樣如紅獅一般勇猛無敵的男人,竟然也會害怕回家,還避之唯恐不及。

  這全都是因為要躲開他的未婚妻——鈴木千羽。

  那麼鈴木千羽到底是何方神聖?!她有什麼能耐令歐陽義希避之如蛇蠍,甚至連老家都不敢回,莫非她是個人見人怕的醜八怪,或是擁有三頭六臂的怪物?

  非也,非也,鈴木千羽可是一個十分標緻的美人兒,既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對鬼塚家更是忠心耿耿、鞠躬盡瘁。

  鬼塚家是日本勢力最大的黑道組織,總部設于關西地區的神戶,其勢力早已遍佈全日本,觸角更延伸至歐、美各國,活躍於全球各地。

  鬼塚組織內的第二號人物鈴木矢也,與鬼塚一郎是一起打拚天下的生死至交,鬼塚一郎將鈴木矢也視為親兄弟看待。

  鈴木矢也獨力撫養女兒鈴木千羽長大,千羽自小便住在鬼塚家,與鬼塚家的孩子們一起長大,感情猶如親兄妹。

  鈴木千羽與歐陽義希小時候很親近,還常常一起玩扮家家酒的遊戲。

  在鈴木千羽十歲時,鈴木矢也因為保護歐陽義希,而犧牲了性命。

  鈴木矢也臨終前把女兒託付給年僅十四歲的歐陽義希,於是鬼塚一郎便讓義希跟千羽訂婚,讓她名正言順地待在鬼塚家。

  於是,鈴木千羽便把成為稱職的鬼塚家媳婦當作終身己任。

  她更加努力地鍛煉身手、學習禮儀,準備將來保護並服侍好二少爺,以報答鬼塚家的恩情。

  可是鈴木千羽的熱忱卻讓歐陽義希倍感壓力,他曾嘗試以男人的身分去愛她,但是他辦不到,因為他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

  一直與父親相依為命的鈴木千羽,因為有歐陽義希的扶持關懷才熬得下去,她的全副心神都寄託在他身上,因此歐陽義希根本不忍心在她歷經喪父之痛後,再給她另一個打擊。

  更何況千羽的父親還是為了他而犧牲性命,所以歐陽義希根本沒有勇氣當面拒絕她。

  歐陽義希十八歲時離開鬼塚家、加入狂門,臨別時,他曾對鈴木千羽交代,不用等他回來,還勸她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別在鬼塚家蹉跎歲月。

  至今十年,鈴木千羽仍一直在等他,所以他只好一再逃避。

  鬼塚家的成員難得齊聚一堂,因為鬼塚一郎與大兒子鬼塚正希為了組織而忙得焦頭爛額,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而鈴木千羽因繼承父親鈴木矢也的位置,負責組織的內部事務,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歐陽義希更是長年在外,鮮少露面;最小的女兒鬼塚真希,則遺傳了母親活潑開朗的性格,常常四處遊玩、不見人影;只有歐陽若蘭經常留在宅中打理一切事務。

  歐陽若蘭得知歐陽義希即將回來,早已三令五申各人務必留在家裡。

  “我可愛的小真希,你真是越來越漂亮,千島國所有的雄性動物應該沒有不被你迷倒的吧!”一向多話的歐陽義希,讓家中的氣氛一下子活絡起來。

  “二哥,我好想你呀!”無論性格與外貌都盡得鬼塚夫人真傳的鬼塚真希,歡喜地跳進歐陽義希的懷抱,給他一個特大的擁抱及響吻。“二哥你也很帥呢,那頭醒目的紅發很適合你。”

  “真的嗎?”歐陽義希得意地擺出一個很帥的姿勢,可是一隻大掌無情地拍打他的後腦。

  “不學無術。”俊容與歐陽義希如出一轍,只是黑銀髮絲夾雜,極具威嚴的大家長鬼塚一郎板著臉數落他。“你就是不長進,弄得一頭紅發,是嫌自己命太硬,還是想成為箭靶?”

  本來意氣風發的紅獅頓時變為乖巧的小紅帽。

  歐陽義希如老鼠見到貓,癟癟嘴、嚴肅起來。“謹遵教誨,父親大人。”

  一旁的鬼塚夫人及鬼塚真希強忍住笑意,誰都知道膽大包天的歐陽義希,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自己的父親以及未婚妻。

  “我看他最近必定是太無聊,想招來仇家調劑一下平淡的生活。”一頭俐落短髮的鬼塚正希,給這個教人又疼又氣的弟弟一個擁抱。“老弟,歡迎回家。”

  “老哥。”歐陽義希在鬼塚正希耳邊細聲說:“老爸的更年期提早了嗎?”

  鬼塚正希暗地裡一拳打在歐陽義希的肚皮上算是回答,這個口沒遮攔的老弟總是喜歡亂耍嘴皮子。

  “二少爺。”鈴木千羽清亮的聲音響起,長髮束成馬尾的她淡掃娥眉,凜若冰霜,別有一種清冷氣質。

  “嗨,千羽,你好嗎?”歐陽義希不自然地搔搔頭。

  鬼塚真希拉著二哥的手臂揶揄。“只要二哥回來,千羽姐姐還會不好嗎?”

  歐陽義希對鈴木千羽尷尬地微笑,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不到健談的他,也有結巴的時候。

  “好了,別再鬧了。”鬼塚夫人出來打圓場。“義希,我叫人預備了你最愛吃的菜色,咱們趕緊用餐吧!”

  鬼塚夫人對歐陽義希使個眼色,然後拉著鈴木千羽離開。“千羽,我看你瘦得不像話了,難得回來吃飯,你可要多吃點。”

  對歐陽義希與鈴木千羽的關係心照不宣的眾人,不禁在心中搖頭歎氣。

  到底這個不肯面對問題的逃家男人還要避多久?
  愉快的晚餐在大夥吵吵鬧鬧當中度過,聚少離多的鬼塚兄弟難得聚首,在趕走了小妹之後,開始他們男人的話題。

  “恭喜大哥繼任為鬼塚家的第六代組長。”歐陽義希對鬼塚正希舉杯祝賀。“一切順利嗎?”

  在歐陽若蘭長期抱怨獨守空房下,鬼塚一郎終於決定提早退休,把組織交給大兒子正希,好讓自己有時間陪愛妻享受餘生。

  繼任儀式剛舉行過不久,交接期間正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向父親學習,由於東京地區的一個黑道組織,最近與鬼塚家合併了,鬼塚家的勢力一下子在關東地區擴張不少,再加上權力的移交,這陣子正希真是忙得昏頭轉向。

  “還好。”一向在組織內深得人心的正希,獲得絕大多數組員的支持擁護,所以內部交接異常順利,唯一擔心的是一直在旁窺伺的兩大黑道組織,會趁機行動,擾亂一番。“你何時回來幫我分擔責任,讓咱們兄弟倆一起打江山?”

  “大哥做組長已經綽綽有餘,何需我幫忙。”屬於不負責任一族的義希笑言。

  “滑頭。”正希揚起好看的濃眉輕啐。“你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唉!無聊透頂。”義希雙手枕在後腦歎息。“保護一個千金小姐。”

  “誰?”

  “宮城秀一的未婚妻——京極希代子。”義希從口袋取出宮城秀一的照片給大哥看。“你有沒有他的資料?”

  “你這個駭客高手還要我提供資料?”正希邊看照片邊思忖,迅速翻動記憶,搜索腦中的資料。

  歐陽義希可是出名的電腦駭客高手,從沒有資料是他取不到手的。

  “省工夫嘛!”義希一臉賴皮。

  “難怪你肯乖乖回來,原來是想套資料。”正希敲打義希的頭頂。

  “反正順道。”偷懶一下又何妨。“明知老哥有資料,我又何必浪費時間。”

  “宮城會社與京極會社聯姻的消息,在政商兩界相當轟動。”正希半眯鷹眸,拿起一杯琥珀色的香醇酒液一飲而盡。“宮城秀一是宮城會社的社長,主要經營貸款的財務公司,通過收購合併其他公司來融資擴展業務。”

  義希吹了一聲口哨。“高利貸集團。”

  “宮城秀一的父親宮城方是執政的自民党黨員,任職大藏省副省長,居官財政要位,是右翼團體的重要人物,屬於主戰一派。”

  又是一聲響亮的口哨。

  “京極會社現任社長京極武田,主要業務是生產電腦軟體、經營寬頻網路等高科技的產物,還有經營海上航運公司。”正希舒適地伸展長腿。“亞洲金融風暴後,京極會社受到嚴重的衝擊,曾一度面臨經濟危機,當時京極武田的獨生女京極希代子剛好接手這個爛攤子,她在短短數年間挽救了京極會社,是個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

  “宮城與京極聯姻無疑代表京極會社加入右翼團體,右翼的勢力又得以擴張,所以反對派的左翼團體才會百般阻撓他們,並派人暗殺京極希代子。”義希得出一個結論。

  “這個可能性極大,隸屬左翼團體的激進派,常常策動暴力事件,為了阻止右翼的坐大,他們無所不用其極。”正希對義希高舉酒杯笑言。“看來你這次的任務應該不會太沉悶。”

  “但願如此。”義希慵懶一笑。

  “好了,談完正事,咱們來好好談一談私事。”正希不懷好意地箍著義希的脖子。“你這個膽小鬼到底要逃到何時,你想要害千羽變成望夫石嗎?”

  又來了!每次回家都要面對這個煩人的問題,不論父母還是兄妹都要審判他,所以義希才會極力抗拒回家。

  義希苦著一張臉。“老哥,你們明知我只把千羽當做妹妹,我是不可能給她幸福的呀!”

  “那你還不清楚告訴她,到底是要她等到何時?”正希給他一個大白眼。

  “冤枉呀,我有叫她不用等我,可是她像頑石一樣勸不動。”這正是義希洩氣的原因。

  “你呀,平時與人抬杠一流,可是一碰到感情的問題就變得結巴,一定是你說得不清不楚,讓千羽誤會了。”與他相處了二十八年,身為老哥還不瞭解他的個性嗎?

  “我是怕說得太直接會傷害了千羽。”

  正希意味深長地瞥了義希一眼,然後拍拍他的肩膀。“鈴木伯伯的死,並不是你的錯。”他知道這才是義希一直不忍心傷害千羽的真正理由,因為義希總覺得自己虧欠千羽。

  “其實千羽已經長大,她遠比你想像中堅強。”正希與千羽相處的時間與瞭解絕對比義希多。“你別誤了人家的青春。”

  “我知道了。”唉!這可是個難題!

  “如果你在外面有女人,千羽知道了會很傷心的。”這是正常男人的需求,義稀有女人絕對不足為奇,何況以他出色的外貌及家世,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向來都是數之不盡。

  “放心,那不過是逢場作戲的女人。”義希瀟灑地聳聳肩。

  “總之,你別讓千羽哭。”這個老是吊兒郎當的小弟,對女人從不認真。

  “別老是念我,老哥你也是,何時找到可以與你匹配的大嫂?”義希一骨碌坐直身子,攬住大哥的頸項打聽。

  “我哪有美國時間去約會,組織的事務已經讓我分身乏術了。”

  “不如讓我幫你物色對象。”義希狡黠地笑著。

  “你給我安分一點,別亂出鬼點子,尤其是別在母親大人面前提起。”正希惡狠狠瞪他,發出嚴重警告。

  除了組織的事情外,另一個讓正希頭痛不已的問題正是母親大人的催婚。近來母親常常私自替他安排相親,弄得他雞犬不寧、哭笑不得。

  “呵呵!我知道了。”義希賊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母親大人做了什麼好事。“一定是相親大會。”

  看著落井下石、眉開眼笑的老弟,正希滿臉陰險地說出一句、保證讓他再也笑不出來的話。“原來你對相親非常有興趣?!或許我可以向母親大人建議一下。”

  果不其然,義希立刻收斂笑意,露出害怕的神情。“你可別出賣兄弟。”

  “是好兄弟便應該有難同當。”這次輪到正希開懷大笑。

  義希一副要他去死的淒慘樣子,害正希笑得更得意了,爽朗雄渾的笑聲,在寂靜的夜晚增添了不少生氣。

  這樣清風徐徐的夜晚,飲不盡的美酒、說不完的話題、停不了的笑聲,一直持續到夜闌人靜。


  帶點微薄醉意的歐陽義希,步履蹣跚地回到睡房,一個纖纖身影把他嚇了一大跳,順便驅走了不少酒意。

  “千……羽……”他為之結巴。

  一身和服打扮的鈴木千羽,緩緩地站起來對他彎腰行禮。“二少爺,我去幫你預備洗澡水。”

  “不用了,已經這麼晚。”

  不理會他的反對,千羽逕自走入浴室。

  看著她的背影,歐陽義希唯有無奈歎氣。

  歐陽義希浸泡在按摩浴池內,舒適地伸展四肢,一邊欣賞窗外的園林夜景。他的心情如水面的波浪氣泡,翻滾不息、飄浮不定。

  “二少爺,讓我來幫你刷背。”驀地反映在玻璃窗上的倩影,讓歐陽義希差點滑落水池。

  “喔,不用了……”

  “不行,服侍二少爺是我的責任。”鈴木千羽邊說邊來到歐陽義希的身後,拿起刷子預備幫他刷背。

  “千羽。”他尷尬地轉身、捉住她的皓腕阻止,俊臉上有一絲暗紅。

  反觀她,面對全裸的男人,沒有半點不自然或害羞,一雙不解的美目,目不轉睛地睨著他。

  “二少爺不喜歡千羽服侍嗎?”她的神色暗淡下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受傷的表情讓他不知所措。“我只是不太習慣有人服侍。”

  “我會很輕柔的。”她的明眸亮起來。

  有沒有搞錯?這句話不是應該由男人來說嗎?!他差點昏倒。

  “千羽,你知道自己的身分嗎?”

  “我當然知道,我是二少爺未過門的妻子,服侍、照顧、保護二少爺,是我的職責。”

  他眼角抽搐、口吐白沫,幾乎當場陣亡,只怪自己說錯話、選錯話題!

  “我不是指這個,你是雲英未嫁的女孩子,怎麼可以進男人的房間、幫男人洗澡刷背?”他說得義憤填膺。

  “二少爺不是其他男人,是千羽未來的夫君。”她滿臉無辜。

  “這也不行,總之一日未成婚,都不可以逾越半分。”他大言不慚!平時放蕩不羈的男人,虧他說得出這種神聖的教誨。

  她只是低垂螓首,默然不語,讓他瞧不出她的心思。

  “千羽,你在外面等我,我有話要跟你說。”決定了!反正他們的問題遲早要面對面解決,借助半分酒意,他下定決心跟她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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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5: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鈴木千羽靜靜地坐在房中一隅,她專注地凝望窗外,仿佛身邊一切都不存在,全宇宙只剩下她,一種遺世的孤獨感包圍著她,一堵無形的圍牆將她與外界隔絕。

  歐陽義希在心中輕歎,就是這種孤寂感讓他心痛,所以,小時候他才會常常主動接近她、逗她開心,希望能打開千羽心中的鬱結,讓她儘快融入鬼塚家。

  “千羽。”他輕喚。

  她回首微笑,一種很淡的禮貌性笑容,自從鈴木矢也去世後,她不曾開懷大笑過。

  他坐下來端詳她,發現千羽真的長大了,不再是一個生澀的小女孩,已經變成一個成熟漂亮的女人,她在組織的磨練下不斷成長,變得精明幹練。

  “咳、咳。”他咳嗽一聲,調整坐姿、搔搔頭發,仍是難以啟齒。

  深呼吸、深呼吸,歐陽義希,你還是不是男人,枉你被人稱為威風凜凜的“紅獅”!

  “千羽。”他掀掀嘴唇。

  “是。”她靜待他開口。

  他舐一舐嘴唇,緊握拳頭,一股作氣地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能娶你為妻。”

  “二少爺,你有意中人了?”沒有任何詫異,她表情平靜無波。

  “沒有。”他連忙抬首解釋。“其實我一直都只把你當做是妹妹,就像真希一樣,我喜歡千羽,但那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純粹是兄妹之間的感情。”

  “二少爺你放心,千羽明白。”

  聽到她的回答他總算松一口氣,可是接下來的話又令他再度跌落穀底。

  “名分並不重要,只要讓千羽待在二少爺身邊,讓我服侍二少爺一生一世,即使要千羽做側室也不要緊。”

  “千羽,你還不明白嗎?”她的腦袋是否壞掉了?他氣急敗壞地澄清。“我不愛你,所以不能娶你,什麼正室、側室……我才不要你受任何委屈,你應該和一個真心愛你的人一起長相廝守,因為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能夠待在二少爺身邊便是千羽的幸福,我不介意二少爺與其他女人結婚,只要讓千羽永遠留在二少爺身邊,千羽絕對不會妨礙到你。”她目光炯炯,語氣堅定。

  老天!他真想撬開她的頭顱,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

  “千羽,你愛我嗎?”他逼視她,等待她的回答。

  “是,千羽愛二少爺。”她沒有猶豫退縮,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二少爺你放心,千羽不會強迫二少爺去愛我,能夠待在二少爺身邊,千羽不求回報。”

  不可能!打死他都不相信她愛他,他頹然躺臥在地上,用手拍打額頭,現在他有切腹自盡的衝動。

  “如果二少爺真的這麼討厭千羽,為了避免造成二少爺的困擾,千羽不會強人所難……”看著滿臉苦惱的他,她幽幽地道。

  他連忙彈起來,歉然解釋。“不是,你別誤會,我又怎麼會討厭千羽,我只是不想你犧牲自己的幸福。”

  “千羽明白二少爺的好意,今後千羽會全心全意服侍二少爺,請二少爺多多指教。”她雙手放在地上,彎身跪拜。

  唉!她這個頑石腦袋,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唯有順其自然吧!


  接下來的日子,鈴木千羽待在歐陽義希的身邊寸步不離,歐陽義希沒有再千方百計地躲避鈴木千羽,他們相處地十分融洽、有說有笑的,讓所有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莫非歐陽義希想通了嗎?

  終於按捺不住好奇,鬼塚夫人、鬼塚正希與鬼塚真希逮住機會,一同審判歐陽義希。

  “小子,你與千羽怎麼了?你終於想通要接受千羽嗎?”正希的鐵臂拴住義希的脖子。

  “二哥,你是不是預備與千羽姐姐結婚?”真希興奮地搖晃義希的右臂。

  “你與千羽說清楚了沒?”鬼塚夫人揪著義希的衣領。

  義希活像一棵聖誕樹,被纏得快要透不過氣,他對家人的嚴刑逼供感到好笑。

  “母親大人,你的吩咐已經照辦,這次我對千羽說得一清二楚。”義希首先拿掉鬼塚夫人的玉手,鬆開衣領透氣。

  “尊敬的大哥,你的交代亦已辦到,我沒有令千羽哭。”然後除掉脖子上的威脅。

  “親愛的小妹,大人的事輪不到你管。”最後甩開右手。

  不讓他們再發問,義希七手八腳,把他們當垃圾般掃地出門、打發掉,然後關緊大門,對他們的追問置若罔聞。

  “喂,喂,我們還未問完……”

  “這算哪門子答案!”

  “到底你跟千羽怎麼了?”


  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響起,鬼塚家所有的人連忙爬起床,飛奔趕往案發現場。

  睡衣微亂的鬼塚一郎少了平日的威嚴,過去攬住愛妻的肩膀,滿臉關懷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黑髮淩亂、裸露上身的正希,與睡眼惺忪的真希,盯著莫名其妙大叫的母親大人。

  “你們看,義希那小子又不辭而別了。”鬼塚夫人揚揚手上的紙條,像小女孩般嘟著小嘴投訴。

  紙條上只有蒼勁有力又簡潔的幾個字——

  各位:

  我走了。Bye!

  義希  留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情,眾人同時松了一口氣,預備各自回房間,可是一聲柔和的女聲令他們留步。

  “是的,二少爺一早便已經離開。”鈴木千羽緩緩地從浴室裡走出來,她正在收拾房間。

  “千羽。”鬼塚夫人過去拉著千羽追問。“義稀有向你辭行嗎?”

  “沒有,我也是剛才進來時才發現二少爺已經走了。”

  “喔!”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鬼塚夫人終於忍不住追問。“義希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

  一旁的六隻耳朵全豎起來。

  “有呀,二少爺已經向千羽說明白了。”千羽頷首。“不過各位放心,千羽會繼續努力讓自己成為稱職的鬼塚家媳婦。”

  鬼塚夫人忘了要閉上微張的小嘴,鬼塚一郎搖頭歎息,正希滑了一跤,真希則看傻了眼,他們同時在心裡咒駡不負責任的歐陽義希!


  東京  銀座

  “哈啾!”一身黑色西裝、戴黑墨鏡的紅發男子,用手搔搔鼻子,他不知打了多少個噴嚏。

  怎麼了,這裡的冷氣也不是很冷,難道是有人在背後咒駡他?

  雖然戴上了墨鏡,仍難掩男子輪廓分明的俊容,還有那頭讓人忍不住再三回首的紅發,一看便知是大帥哥一名。

  歐陽義希已經故意選了一個較偏遠的角落位置,免得受到騷擾,可是仍然吸引了餐廳內的所有目光。

  歐陽義稀有早到的習慣,他通常會比約定時間早半小時到達約會地點,因為預先視察和熟悉環境會讓他容易掌控大局,別看他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辦起正事來,他可是十分小心謹慎。

  他低頭看一看右腕上的勞力士手錶,這時一名身穿鐵灰色名貴西裝、溫文儒雅的高大男子推門而入,男子環視餐廳,隨即找到目標。

  “請問閣下是歐陽先生嗎?”宮城秀一彬彬有禮地發問。

  歐陽義希拿下墨鏡,站起來與宮城秀一握手。“歐陽義希。”

  “宮城秀一。”

  兩個男人坐下來,同時打量對方。

  斯文秀氣的宮城秀一是個書生型的白淨男人,他有著溫和親切的笑容,一副謙謙君子狀。

  單從外表看,他是個很有修養、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不過他刻意掩飾和收斂的鋒銳黑眸卻逃不過歐陽義希的法眼,歐陽義希並不認為他真如外表般善良無害。

  招搖過火的紅發讓人皺眉,這個看起來輕佻浮躁的男子便是狂門派來的保鑣?

  宮城秀一開始懷疑狂門的辦事能力,小道上的消息可能言過其實,一定是謠傳誇大了它的厲害。

  歐陽義希比較像一個一無是處、到處惹是生非的幫派流氓,唯一可取的是那張臉、那雙勾魂的電眼,連自問英俊有型的宮城秀一都被他比下去。

  “對不起,讓歐陽先生久候。”宮城秀一寒暄起來。

  “那裡,宮城先生很準時,只是我早到了。”好假!難得歐陽義希露出紳士的一面。

  “謝謝貴組織的協助,派歐陽先生來保護我的未婚妻,今後希代子的安危便有勞歐陽先生了。”看來事情很不樂觀!宮城秀一的心涼了半截。

  “宮城先生真客氣,你放心,我保證京極小姐必定能毫髮無損地步入禮堂。”歐陽義希在心中訕笑。

  “那就麻煩歐陽先生了。”這紅頭髮的還真會吹牛。“這是希代子的個人資料及生活習慣,相信對歐陽先生會有幫助。”宮城秀一遞上一個公文袋。

  “恕我冒昧,為了保護好京極小姐,宮城先生可否告訴我,是誰想暗殺她?”

  “實不相瞞,我也不太能肯定,我們的猜測極有可能是左翼團體策動的暗殺。”宮城秀一細心觀察歐陽義希的反應。“家父是右翼的自民党黨員,激進派的左翼常會無故找碴,我想他們並不樂見宮城會社與京極會社聯姻、坐大勢力。”

  還算他誠實。“會不會是感情糾紛?”

  “什麼?”宮城秀一不明所以。

  “抱歉,職業病。”歐陽義希高舉雙手笑言。“我不想排除任何可能性,以防萬一。”

  “歐陽先生真細心。”宮城秀一還以為被歐陽義希逮到他的痛腳。“坦白說,咱們同樣是男人,逢場作戲的女人不可能沒有,不過希代子是唯一令我有結婚念頭的女人,我對她是認真的。”

  “恭喜宮城先生找到理想伴侶。”

  “歐陽先生務必要替我保守秘密,千萬別讓希代子知道,你知道的,女人通常比較小心眼。”宮城秀一打趣道。

  “放心,我一向很有職業道德。”歐陽義希跟著打哈哈。

  “請問歐陽先生是日本人嗎?”宮城秀一突然問。

  “半個。”

  “難怪歐陽先生的外表如此出眾。”

  “宮城先生也是一表人才。”噁心!歐陽義希真佩服自己的EQ,居然可以說出這種沒營養的話。

  “不好意思,請問歐陽先生,不知保鑣的職業操守裡,有沒有一項是要公私分明,禁止與雇主發生感情?”宮城秀一笑容可掬地問。

  歐陽義希差點跌落椅子,虧宮城秀一問得出這種問題。

  他看來像只饑不擇食的紅獅嗎?!

  “宮城先生放心,身為保鑣絕對不可以徇私,執行任務的時候嚴禁投入私人感情,雇主永遠是雇主。”有這一項嗎?他可不知道,管他的,反正他又不是專業的。

  “對不起,我本性多疑。”沒辦法,誰教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匹狼,一匹大色狼。“恕我直言,像歐陽先生這樣相貌堂堂、出類拔萃的男子,我真擔心希代子會不自覺地受到吸引。”宮城秀一一副開玩笑的態度。

  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歐陽義希又怎會聽不明白宮城秀一的話中玄機,他這是拐個彎來警告歐陽義希別碰他的女人。

  歐陽義希再也受不了,他板著臉、露出本性,不再虛與委蛇,眼神冰冷,語氣陰森。“既然宮城先生不放心,我想這個委託咱們組織不接了,你另請高明吧!”語畢,歐陽義希霍地站起來準備離去。

  宮城秀一被歐陽義希的氣勢震懾住,回過神來趕忙追了出去。“請等等,歐陽先生。”

  歐陽義希不耐煩地睨著宮城秀一。

  “很抱歉,我剛才失言了,請歐陽先生原諒我的失態。”宮城秀一誠心道歉。

  想不到堂堂宮城社長也肯向人低頭認錯,這個男人真不簡單。歐陽義希的氣也消了半截,不妨與這種深藏不露的男人繼續玩遊戲。

  “宮城先生,合作愉快。”歐陽義希若無其事地伸出大掌。

  “有勞歐陽先生了。”宮城秀一恢復笑容,與歐陽義希握手言和。

  宮城秀一欣賞有能力的男人,亦喜歡與聰明人玩遊戲,他低估了歐陽義希的能耐,剛才顯露的懾人氣勢與決絕態度,才是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吧!看來他似乎是個不錯的對手。

  京極會社的總部設于東京,此區是全球租金最昂貴、商廈林立的黃金地段,位於日本經濟命脈的丸內,樓高四十層的京極會社大樓,最頂樓是社長及副社長的辦公室。

  宮城秀一帶著歐陽義希到達頂樓,京極希代子的私人助理麻理美緒小姐立刻恭敬地招待。

  “宮城先生,京極小姐已經在等候。”麻理美緒是個嬌小的美人。

  “麻煩你了,麻理小姐。”宮城秀一露出招牌的笑容。

  氣派的副社長辦公室,內有超大型的胡桃木辦公桌,舒適高雅的米白色歐洲沙發組合。另外,擺放名貴美酒佳釀的酒櫃前有一個小型吧台,可以俯瞰熱鬧繁華的銀座及遠眺東京的美麗景色,落地玻璃窗光可鑒人。

  黑色真皮椅上的女子站了起來,婀娜的身材儀態萬千,淡粉紅色的合身短裙套裝時髦而不落俗套,一頭微鬈的垂肩長髮極富時代感,略施脂粉的精緻五官漂亮出色,黑白分明的眼睛閃亮動人。

  “讓我來介紹,這位是我的未婚妻京極希代子,這位是歐陽義希先生。”宮城秀一為他們介紹。

  “京極小姐,幸會。”歐陽義希微彎身打招呼,暗地裡打量她。

  “歐陽先生,你好。”京極希代子婉約動聽的柔美聲音,帶點不易察覺的冷淡。

  “希代子,歐陽先生是你的保鑣,從現在起他會二十四小時保護你,希望你們相處愉快。”

  “拜託你了,歐陽先生,請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

  “那麼,我不打擾你了,今晚七點我來接你下班,然後一起用餐。”

  “好的。”

  宮城秀一親吻京極希代子的臉龐,然後與歐陽義希點一點頭後離去。

  大門關上後,室內只剩下歐陽義希與京極希代子兩人。

  “歐陽先生請坐,我們需要好好談一下。”京極希代子逕自坐下來,態度雖客氣有禮,語氣卻是命令式的。

  紅番!這是希代子對歐陽義希的第一個感覺及評價,仍然戴著墨鏡的他一點禮貌也沒有,還有那一頭紅發,更令人覺得刺目,她不知道秀一怎麼會找一個流氓來保護她。

  本來她就十分反對聘請保鑣,雖然近日的確發生了一些小意外,但她不認為真的有人要取她性命,那只是一些無聊的恐嚇警告而已,所以她根本不覺得自己需要請保鑣,只是在秀一的堅持下,她才無可奈何地應允。

  可是想不到這個保鑣竟是如此“特別”,她真的受不了,受不了讓一個混混二十四小時跟在身邊,她要防範的恐怕是這個像極黑道殺手的紅番保鑣。

  “歐陽先生,宮城先生實在是過分緊張,其實我沒有請保鑣的需要,所以不好意思,恐怕要你白走一趟了。”她說得含蓄,卻直截了當。

  想這麼輕易地打發他?門兒都沒有!這個比相片上還要亮麗動人的女子,集千金小姐的嬌寵貴氣與女強人的精明幹練於一身,在柔弱美麗的外表下,不難發現她的自信。

  “很抱歉,聘請我的是宮城先生,不是京極小姐你。”言下之意,她沒有叫他走人的權利。

  她為之愕然,這個紅番還真難以打發。

  “宮城先生出多少錢?我可以出雙倍的價錢。”有時金錢可以解決很多事情。

  果然是個嬌寵的千金小姐。“喔,京極小姐的誠意就這麼多?”

  果然是個貪心的流氓混混。“三倍?還是四倍?你儘管說一個價碼。”

  “京極會社的資產市值多少?”他勾起一個可惡的笑容問。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在墨鏡的遮掩下,她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倒是他的狐狸尾巴卻露了出來。“歐陽先生在開玩笑嗎?”

  “京極會社副社長的性命值多少錢?如果沒有能幹的副社長統領京極會社,又怎能有現在的京極會社?”是褒是貶?見仁見智。

  “歐陽先生對京極會社的瞭解倒也不少。”她悻悻然道。

  “當然,我可是一個盡責的保鑣。”他自誇。“如果京極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想要去四處逛逛,瞭解一下京極會社。”表面上詢問她的同意,實際上他已站起來朝大門方向走去。

  她沒有阻止他,這個男人遠比想像中還要更難應付,她可要另想對策。

  第一回合交手,她輸得徹底,這次是因為她輕敵,但在第二回合裡,她會扳回一城。


  歐陽義希步出副社長辦公室,他雙手插進褲袋,細心觀察四周的環境,專用的私人電梯直達四十樓,隨處可見的閉路電視,沒有太多閒雜人等出入,應該只有少數高級職員可以進出,這裡的保安還不錯。

  “不好意思,請問……”麻理美緒有禮地向歐陽義希鞠躬,她對這個紅頭髮的男人很好奇。

  “麻理小姐,你好。”他扯起一抹淺笑。

  “先生的記性真好。”她對歐陽義希很有好感,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棱角分明的容貌不難瞧出他的帥氣。“請問你是副社長的保鑣嗎?”

  “麻理小姐真聰明。”讚美的話永遠讓人受用。“歐陽義希,幸會。”

  “是,麻理美緒,幸會。”她鞠躬行禮。“我是副社長的私人助理,請多多指教。”

  “日後有勞麻理小姐的提點。”收買人心是門必修的學問,有利用價值的麻理美緒,絕對有籠絡的必要。

  “如果歐陽先生不嫌棄,我可以帶你四處參觀,為你詳細介紹公司的架構。”

  “會不會太麻煩麻理小姐?”她未免太過熱情吧!

  “不會,歐陽先生在這裡的期間,我會儘量提供協助。”她非常熱忱。

  “你不怕京極小姐不高興嗎?”

  “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京極小姐好像並不太歡迎我。”他直言。

  其實他毫不介意受人排斥,因為我行我素的歐陽義希,從不理會別人對他的看法,他只是想要試探她對京極希代子的忠誠。

  “其實副社長的為人很好,一點也不難相處。”她護主心切。“可能副社長不太習慣突然多個保鑣。”

  “京極小姐有個好助手。”不論她是否真心,都絕對值得讚賞。

  “歐陽先生過獎。”她帶點靦腆。

  “那就有勞麻理小姐帶路了。”他伸出一隻大手,做了一個紳士邀請的姿勢。

  “是,請跟我來。”

  於是麻理美緒便帶著歐陽義希認識環境,她悉心講解京極會社各樓層及主要部門的運作,並細心提醒他應該注意的地方。

  言談間,歐陽義希發現麻理美緒並不如外表般善良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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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5: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在辦公室內忙了一個早上的京極希代子,幾乎忘記歐陽義希的存在,直到她趕赴午餐會議,發現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亦步亦趨的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多了一個保鑣。

  好,既然金錢不能打發他,他又堅持要做個稱職的保鑣,那她也無可奈何,但別指望她會與他和平相處,她更不可能對他和顏悅色。

  “麻理,我出去了。”京極希代子對麻理美緒交代,然後便筆直地朝電梯走去,完全把歐陽義希視為隱形人。

  幸好有麻理美緒這個有力的盟友,歐陽義希早已把京極希代子整天的行事曆記下來,他也不介意做一個“透明人”,不過向來受女人歡迎的他,倒是頭一遭受到冷落。

  京極希代子做到目不斜視、視而不見,完全沒有把歐陽義希放在眼裡,她的態度令歐陽義希忍不住要逗弄她。

  等候多時的司機替京極希代子打開後座車門,她剛坐定便赫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人,她禁不住皺起眉頭冷聲道:“你的位子在前面。”

  他慢慢轉過頭,對她揚起一抹迷人的笑容。“反正我是個‘透明人’,坐哪裡還不都是一樣。”

  轟!她被他氣炸,她衝動地想伸手去撕破面前這張可惡至極的笑臉,他憑什麼如此囂張、如此沒禮貌,她才是老闆呀!

  “如果歐陽先生覺得委屈,大可另謀高就。”她不悅地眯起眼。

  “有京極小姐這種美女日夜相伴,我又怎會委屈?”他一副無賴流氓的模樣。

  “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別人不尊重我,我又何需對她客氣?”這是她自找的。

  “你……”京極希代子臉色發青,從來都沒有人敢頂撞她。“你怎能如此無禮?別忘了我才是你的老闆。”

  “京極小姐你弄錯了,我不是你的員工,而是你的保鑣。”他搖著手指糾正。“我是來保護你的安全,不是來聽你差遣、看你臉色的。”

  她氣得嘟著小嘴揶揄。“我可不知道原來保鑣是這麼高尚的職業。”

  京極希代子生氣的表情如同小女孩,生動可愛,煞是好看。“比起副社長,我是高尚那麼一點點,畢竟你的性命已經交托在我手裡。”

  “哼!那你最好看緊一點,別讓我有什麼閃失。”她說得咬牙切齒。

  “有我在,你放心。”他促狹的眼神全被墨鏡遮掩。

  “自大狂。”京極希代子怒駡了一句後別開臉,決定不再理會他,口舌上占不到半點便宜讓她泄了氣。

  兩次交手都慘敗,這個男人真難纏。

  歐陽義希臉上噙著一抹笑意,發現這個極力想要轟走他的小女人很有趣,開始覺得這趟任務應該不會太無聊。


  六本木是一個很多外國人聚居的國際性都會,不但各國大使館林立,還彙集了各國名牌商品,可以在六本木找到不同國家的料理……這裡是很多時髦、有品味的人士聚集的地方。

  一間高級的法國料理餐廳內,宮城秀一與京極希代子正享用一頓豐富可口的晚餐。

  “希代子,你與歐陽先生相處得愉快嗎?”宮城秀一替京極希代子斟了一杯紅酒。

  正在品嘗鮮甜龍蝦湯的她差點嗆到,她瞄了一眼在鄰桌獨自品嘗美食的歐陽義希,頓時胃口全失。

  “秀一,恕我直言,為什麼你會聘請這種人當我的保鑣?”她壓低聲音問他,以防隔牆有耳。

  “這種人?”宮城秀一饒富興味,揚眉笑問。

  “你看他那頭紅發,簡直就是個流氓地痞。”

  “你不應該以貌取人。”

  “我沒有以貌取人,你不知道他的態度有多囂張,行為有多無賴。”京極希代子抱怨。

  “他欺負你了嗎?”宮城秀一喝了一口紅酒之後才問,很好奇歐陽義希幹了什麼好事,讓她如此反感。

  “他簡直是個紅番,一點禮貌也沒有,還口出狂言,妄自尊大。”希代子逐一數落他。“總之讓人受不了。”

  “你與他只相處了一天,已經這麼瞭解他?”宮城秀一半開玩笑,向來冷靜理智的希代子很少如此激動,她對歐陽義希的反應未免太過強烈。

  “秀一,我答應讓你請一個保鑣,是回來保護我,而不是讓我受氣,我要換掉他。”

  其實俊帥的歐陽義希也讓宮城秀一倍感威脅,只是他相信歐陽義希的能力,知道歐陽義希一定可以保護她。

  再者,如果他退掉狂門派來的人,即是不信任狂門的辦事能力,這種不給面子的做法恐怕會得罪狂門,而宮城秀一是絕對不想、也不敢與狂門為敵。

  “可能你與歐陽先生有點誤會,畢竟你與他相處的時間還很短。”宮城秀一握住她的小手安撫。

  “我該不會連選擇保鑣人選的權利都沒有吧?”京極希代子不悅地擰眉。

  “希代子,你別耍小孩子脾氣,歐陽先生是個好保鑣。”宮城秀一少了平日的親切笑容,一臉認真。

  京極希代子為之語塞,的確,她沒有耍脾氣的資格,她是宮城秀一的未婚妻,應該是個善解人意、成熟懂事的女子,不應該無理取鬧、小題大作,不然只會成為惹人厭的女子。“抱歉,我失態了。”

  “我就是喜歡希代子你明白事理。”宮城秀一恢復笑容,親吻她的小手讚賞。

  “池田小姐今天起會住在目黑,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她。”池田美由紀是宮城家的女僕,為避免希代子與歐陽義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表面上吩咐池田小姐暫時照顧服侍她,實際上是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其實我也很不放心讓你與歐陽先生朝夕相處,不如我暫時搬去目黑與你同住好了。”宮城秀一是想藉機親近她。

  “不太好吧,人言可畏,就怕別人閒言閒語、詆毀宮城家的聲譽。”她義正詞嚴地拒絕。“反正距離婚禮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儘量跟他和平共處。”

  “那就好,但你別跟他走得太近,不然我會吃醋。”他笑言。

  “秀一!”京極希代子驚訝地低呼。

  “開玩笑的,我對你有信心。”宮城秀一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開玩笑嗎?不,她清楚無誤地接收到他的訊息,秀一是個聰明人,亦是個謹慎的人,他一定不想在婚禮前夕,迸出未婚妻鬧誹聞的笑話來,不然他也不會派池田美由紀來監視她。
  京極大宅位於東京近郊,希代子為了工作便利,一直住在目黑的私人居所。

  晚餐完畢後,宮城秀一便送京極希代子回到目黑。

  “希代子,我不送你上去了。”宮城秀一握著京極希代子的手,站在大廈的入口,在街燈照射下映照出兩個長長的影子。

  “路上小心。”京極希代子躬身道別。“晚安。”

  “晚安。”宮城秀一猝然擁抱希代子,低首吻上她因驚訝而微張的柔軟唇瓣。

  他的熱情讓希代子措手不及,因為他很少在公眾場所吻她,她抵著宮城秀一的胸膛,猶豫著是否應該推開他之際,眼角瞥見沒有回避視線的歐陽義希。

  歐陽義希居然雙手環胸瞧著他們,她敢打賭歐陽義希臉上有一抹嘲諷的意味,希代子立刻羞赧地用力推開宮城秀一。

  宮城秀一放開羞紅了臉的希代子,轉身離去時對歐陽義希交代。“歐陽先生,麻煩你好好照顧我的未婚妻。”

  “宮城先生請放心,我會。”歐陽義希知道宮城秀一是在宣示主權,但他實在多此一舉。

  因為歐陽義希對別人的女人,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不會橫刀奪愛,這是他一向堅持的原則。

  恨不得找個地洞去鑽,不敢面對歐陽義希的京極希代子快步走回居所。這是一棟樓高三十層、設有豪華會所的現代化住宅大廈,京極希代子就住在最頂層。

  “京極小姐、歐陽先生,歡迎回來。”早已在家中恭候多時的池田美由紀,跪在玄關上行禮。

  留著一頭清爽短髮的池田美由紀也是一名青春貌美的女子,怎麼圍繞在希代子身邊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莫非她有特殊僻好?歐陽義希不禁懷疑。

  “池田小姐,麻煩你招呼歐陽先生。”京極希代子交代完,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她沒有再看歐陽義希一眼。

  “是,我知道。”池田小姐恭敬地回答。“歐陽先生,這邊請。”

  “麻煩你了,池田小姐。”

  屋子的中央位置是飯廳、客廳與偏廳,左手邊的長廊是客房及主臥房,歐陽義希被安置在一間設有獨立浴室的客房,隔壁便是京極希代子的寢室與書房,池田小姐則住在客廳右邊的傭人房。

  “池田小姐,可以告訴我京極小姐的起居習慣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歐陽義希立即在第一時間詢問。

  “很抱歉,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從宮城家臨時調過來照顧京極小姐。”池田美由紀據實回報。

  “哦,原來是這樣。”宮城秀一想得真周到,將眼線布在京極希代子身邊,讓她插翅難飛。

  “我不打擾歐陽先生休息,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池田美由紀退了出去。

  歐陽義希環視房間,簡單的雙人床與衣櫃,書桌上還有一台電腦,真周到,想必是宮城秀一的主意。然後他步往浴室,裡面設備一應俱全,另有小型露臺可俯瞰城市的繁華夜景。

  左手邊的露臺應該能通往京極希代子的書房與臥房,輕掩的窗簾透著微光,歐陽義希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決定過去好好聯絡感情、增進友誼。

  看見抿著薄唇淺笑,仍然戴著墨鏡的歐陽義希站在門外,京極希代子自然的反應,就是迅速把門關上。

  早已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所以歐陽義希將手撐在門上,然後大大方方地進去參觀她的閨房。

  他大剌剌的闖入,令京極希代子氣得緊握拳頭、怒目瞪視。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他睨著她,目光被絲質襯衫下的她吸引。

  “你會介意我的感受嗎?”希代子挑起柳眉,雙手環胸輕哼。

  “為了確保你的安全,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房間。”歐陽義希不理會希代子的挖苦,逕自四處觀察。

  她的房間以米黃色為主調,一張舒適柔軟的大床四邊懸掛著浪漫的輕紗帳幔,旁邊有一個充滿歐洲中古風味的梳粧檯,房內有一扇七彩玻璃門與書房相連。

  “需要檢查的應該是某人的眼睛。”她真懷疑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還是他連洗臉、睡覺都要戴著墨鏡?!

  歐陽義希莞爾一笑,他戴著的可是經過改造的特殊墨鏡,設有紅外線、鏡頭、接收器等多功能的高科技產物。

  在步入衣帽間前,他故意停下來與她開玩笑。“會不會不方便,或者你有什麼私人物件需要先收拾?”

  她在他身後不以為然道:“如果有的話,你是不是可以先回避?”

  他微微側首使壞。“其實我不介意看到你的私人物件,甚至樂意幫忙收拾。”

  “流氓!”她忍不住低罵。

  他的笑聲逐漸遠去,小心巡視她的衣帽間、浴室,最後踱至露臺,本來希代子還以為他是故意來找碴,但看到他態度認真,知道他不是在鬧著玩。

  “可以了嗎?保鑣先生。”她對在書房巡了一圈的歐陽義希發問。

  “盡可能不要打開窗子,更不要站在露臺窗邊,免得成為箭靶。”他在她面前站定,雙手插入褲袋。

  “還有?”高大的歐陽義希讓她感到一股壓迫感。

  “你有沒有隨身攜帶防身用品?”他突然問。

  “我很樂意為你示範如何使用防狼噴霧。”希代子狐媚一笑。

  他倏地執起她的小手,從西裝口袋內取出一支銀筆,放在她掌中。“給你。”

  “這是……”她狐疑地查看銀筆。

  “電擊棒。”他笑得不懷好意。“如果有男人敢侵犯你,我保證‘他’不能站起來。”

  一抹紅霞飛上她的俏臉。

  “如果你遇到危險,只要轉動筆身便可以發出求救訊號。”他作了一個示範,轉動筆身後,頂端的紅燈亮了。

  “切記帶在身邊,必要時你會需要它。”歐陽義希語重心長。

  “我知道了,謝謝。”

  “記得鎖好門窗。”他步出門口,臨關門時對她作最後叮囑。“還有別工作太晚,晚安。”

  她怔忡,轉頭看向書房,電腦螢幕正一閃一爍,想不到他的觀察能力這麼好。

  他的細心關懷竟讓京極希代子覺得有一道暖流沁入心窩,整個人暖烘烘的。

  她閉上雙眼,乏力地靠在門上想著,已經有多久沒有被人關懷的感覺?

  在她八歲以前,希代子一直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父母是十分恩愛的模範夫妻,她在父母的百般寵愛下成長,家庭幸福,生活無憂無慮。

  可是一場無情的意外奪去她所有的幸福,自從媽媽死于一場車禍,爸爸便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再疼愛她,甚至對她不理不睬。

  她不知道為何爸爸會變成這樣,只知道要做一個不讓父親討厭的女兒,她努力想成為一個出色的女兒,希望能獲得父親的認同、讚賞,再次得到父親的關愛。

  只要是父親吩咐她做的事情,她必定做到最好,從沒令父親失望過,甚至是她的婚姻。父親要她嫁給秀一,她也沒有異議,只要是父親的願望,她務必達成。

  兩道房門同時打開,穿戴整齊的京極希代子,與仍舊一身黑西裝的歐陽義希打個照面。

  “早安。”她客氣地打招呼。

  他倏地伸出大手,撫弄她右肩的秀髮,然後若無其事地道:“這裡亂了。”

  京極希代子為之愕然,迅速後退一步,她的頸項癢癢的,仿佛還留有他手指撫過的觸感與熱力。

  “請你自重,別再有下次。”她瞪著他,嚴厲警告。

  雖然他昨夜的親切關懷讓她很窩心,但並不表示她已經接受他,她仍然會想盡辦法趕走他。

  對她的指責他沒有說什麼,其實他並不是想要占她便宜,只是想把一個超迷你型的追蹤器放在她身上,方便追查她的行蹤。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飯廳,各自坐下來吃早餐,京極希代子習慣性地邊看早報、邊吃早餐。

  “別看了,這樣對身體不好。”歐陽義希一手搶過她的報紙,還沖著她冒火的眼睛露出一個可惡的笑容。“快吃,早餐涼了。”

  “原來秀一替我請了一個管家婆,而不是保鑣。”她悻悻然嘲諷。“在室內還常常戴著墨鏡,難道眼睛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毛病嗎?”

  歐陽義希對她咧嘴一笑。“你對我好奇嗎?是否想看我的眼睛?”

  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種曖昧的話讓她不自覺地臉紅,雖然她的確對他的真面目有點好奇,不過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而且意識到一旁的池田小姐正目不轉睛地監視著他們倆,希代子連忙否認。

  “這是基本禮貌,與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該戴著墨鏡。”

  其實好奇的又豈只京極希代子,就連池田美由紀都好奇不已。

  “其實我是為你們著想,免得嚇到你們。”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的眼睛……真的有問題嗎?”

  如果是真的,那就有點可惜了,畢竟他有一張棱角分明、十分性格的面孔。

  “當然,我的眼睛……”他故意吊她們胃口。“實在是太漂亮了,我母親說我眼帶桃花,很容易招惹狂蜂浪蝶。”

  京極希代子幾乎要當場吐血,她實在很想不顧儀態,把塗滿奶油的吐司扔在他臉上;而池田美由紀則差點跌跤,真想把碗碟全摔在他頭上。


  東京市內的交通出了名的擁擠,尤其是繁忙的上下班時間。

  負責接送希代子的司機,因為途中遇上車禍意外而被塞在路上,趕不及去接她上班。不想延誤會議時間的希代子步往停車場,在她的黑色敞篷跑車前停下來。

  “到公司。”京極希代子很不禮貌地把車鑰匙拋給歐陽義希,語氣毫不客氣地命令他。其實她滿喜歡開車,亦十分享受駕駛的樂趣,只是她故意對他找碴。

  歐陽義希挑挑濃眉,把鑰匙拋回給她,語氣平淡。“我是保鑣,不是司機。”

  早知他是個傲慢的男人,她眯起眼冷嘲熱諷。“如果你不懂駕駛,儘管說出來,我不會嘲笑你的。”

  “如果你的駕駛技術爛得沒話說,為了確保我的性命安全,我不介意當你的兼職司機。”他聳聳肩膀揶揄。

  想與他鬥嘴抬杠,她還早八百年,多虧平日與費迪文磨練,造就了他的毒舌。

  她真的會被他活活氣死。“請你分清楚主僕尊卑。”

  “容我再次提醒你,聘請我的人是宮城先生,不是你。”

  希代子挑釁。“這麼有骨氣不如不要當保鑣。”

  歐陽義希反駁。“這麼有本事不如不要請保鑣。”

  “不知誰像只討人厭的蒼蠅,趕也趕不走。”

  “果然是個天真的大小姐,連身陷險境,還一點自覺也沒有。”歐陽義希一副不屑的神情。

  “我的生死與你無關。”希代子悻悻然道。

  真是大言不慚!“本來是與我無關,但很遺憾,現在你少了一根頭髮都與我有關。”

  “誰教你自找!”她幸災樂禍。

  歐陽義希也火大了,忍不住損她。“誰教我遇到你這種無理取鬧、亂發脾氣的千金小姐,我活該在這裡看你臉色、受你氣。”

  的確,她在他面前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他總有辦法令她生氣、失控,他一定是她的剋星、宿敵。

  “對你這種野蠻人,根本無法平心靜氣溝通。”

  “對你這種刁蠻千金,少些EQ也無妨。”

  “你真讓我大開眼界,我從沒遇過像你這般沒風度、沒修養的男人。”紅番!他果然是個紅番!

  “你也不遑多讓,是我見過最任性、最愚昧的女人。”歐陽義希可沒說謊,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有哪個不是聰敏慧黠?

  京極希代子氣得跺腳。“連基本禮貌都不懂的人,根本沒資格批評別人。”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他冷然道。

  希代子為之氣結,她發誓再也不想跟他說半句話,反正他們根本不能溝通。

  她不想再浪費時間,迅速打開車門,憤然上車。

  歐陽義希也身手敏捷地快速上車,還未坐定,希代子已經一腳踩在油門上,疾馳飛奔而去,仿佛在炫耀她高超的駕駛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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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路上一直沒有再交談的京極希代子與歐陽義希,兩人形同陌路。

  京極希代子回到辦公室後,歐陽義希便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走了,麻理美緒的目光狐疑,看見他們的關係似乎十分惡劣。

  “副社長,早上九點接見京極航運的松本孝吉部長,十點有每週例會,下午三點約了高橋產業的社長在橫濱貨櫃碼頭洽商考察,晚上七點亞太區電腦展覽開幕酒會在新宿太陽城酒店舉行。”麻理美緒語氣專業地說完京極希代子今天的行程。

  “京極社長何時回來?”京極希代子的父親京極武田正在海外出差。

  麻理查看行事曆。“社長下星期才回來。”

  “麻理,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京極希代子已開始埋首工作。

  “沒有了,副社長,我先出去。”

  麻理美緒關上大門後,京極希代子靠在椅背上深深歎息。

  再過兩天便是母親岩井櫻子的忌日,十八年來父親從沒去拜祭過母親,希代子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為何,但她很肯定父親一直深愛著母親。

  在這十八年中,父親雖然有和其他女人來往,但他始終沒有再續弦,希代子相信父親一定是還忘不了母親,接受不了母親離去的事實,所以才不去拜祭母親……

  這時桌上內線電話的紅燈一閃一閃地亮起來,京極希代子沒有時間再緬懷過去,連忙振作精神,按下通話鍵,麻理美緒輕快的聲音傳了進來。

  “副社長,松本孝吉部長等候接見。”

  “請他進來。”

  松本孝吉是京極航運進出口部的部長,負責安排船隻、裝卸貨物的業務。

  “副社長,早安。”四十幾歲的松本孝吉身材清瘦,為人忠厚老實。

  “松本部長請坐。”向來沒有架子的京極希代子,對員工來說是個好上司。她總是掛著一副親切的笑容,用心聆聽員工的意見。

  “這是副社長吩咐我調查的資料。”他遞上一個厚厚的公文袋子,滿臉愧疚。“屬下真是慚愧,竟然讓這種事情發生,還懵懂不知。”

  她的心涼了半截,快速打開公文袋查看,看完手上的資料她的心已跌落穀底。

  之前京極航運的一艘貨船,在廣島出海不久後,無緣無故沉了,為了低調處理事件,京極航運宣稱是撞上暗礁而導致意外,並迅速安排賠償事宜來平息風波。

  本來京極航運一向由京極武田親自處理,可是希代子無意中發現了一筆交代不清的巨大賠償費用,她直覺事情不尋常,繼而進行秘密調查。

  松本孝吉調查到沉船上的貨櫃被人偷龍轉鳳,本來應該裝滿電腦軟體的貨船,裡面竟然有軍備用品?!

  “松本,你的調查會不會有錯?”她再三確認,因為事情越來越複雜,已不是她的能力範圍可以掌握的。

  “絕對不會錯,京極航運一直被人利用非法走私軍火。”他緊張地回答。

  “你如何證實?”

  “有一個剛退休的工人,與我是同鄉好友,他一直在幫忙裝卸軍備,因為這次沉船事件鬧大了,他害怕惹禍上身而提早退休,我替他餞行時,他因為喝醉,無意中漏的口風。”松本孝吉和盤托出。

  “他知不知道是誰參與這件事?”

  “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工頭私底下問他要不要賺錢,會在每次裝卸貨物的前一天,通知他工作的時間及地點,他從沒看過任何京極航運的人。”

  希代子輕敲桌面思忖,想必是京極會社極重要的人物,如果繼續調查下去,牽連的人會有多少?後果會有多嚴重?對京極會社來說,這很可能是繼亞洲金融風暴之後,另一個無法承受的衝擊!

  “松本,你不用再調查下去,將所有的資料及證據交給我,然後立即銷毀你的檔案。”她當機立斷。

  “副社長?”她的一百八十度轉變令松本孝吉意會不過來。

  “為了你的安全起見,以後的事情我會處理。”她不想讓松本孝吉涉險。

  “副社長,我建議應該交由警方處理。”松本孝吉實在擔心,即使副社長有多能幹,都不可能解決得了這種棘手的問題。

  “如果交由警方處理,京極會社就麻煩了。”京極希代子不是唬人,如果京極會社從事非法走私的事情曝光,信譽便會一落千丈,屆時她辛苦建立的王國,便會如骨牌效應,應聲而倒。

  “可是,這種危險的事情,不是我們能夠解決……”

  “松本,你還不明白嗎?”希代子神色凝重。“這種走私軍備的非法勾當,不止會牽涉京極會社,極有可能還會與黑道組織,甚至恐怖分子,或其他軍事國家有著利益關連,所以在未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我們不可以輕舉妄動。”

  “我明白了,副社長。”松本孝吉沒有副社長想得深入透徹。“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忙?”

  “你唯一可以幫忙的是立刻把所有事情忘掉,回去繼續工作。”希代子不想連累無辜的人。“松本,我會把你調離京極航運,你對寬頻網路熟悉嗎?”

  “略懂一二。”松本孝吉謙虛回答。

  “我相信你很快就會適應新的工作環境。”希代子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對於這次調任,你還有沒有問題?”

  松本孝吉識趣地站起來。“沒有了,多謝副社長提攜。”他深深鞠躬後離去。

  京極希代子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癱下來,腦裡渾沌一片,她可以解決這個難題嗎?不,她真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不過現在要面對的可不是這個問題,她看看手錶,已經十點整,她趕忙收拾所有的資料,小心地鎖進保險櫃內,然後迅速走向會議室。

  途中,京極希代子被一陣男女的嘻笑聲吸引住,她倏地停下腳步,尋找聲音的來源。她在警衛室的門前怔住,為之瞠目結舌。

  本來寧靜沉悶的警衛室現在變得熱鬧非常,好幾個女職員正圍繞在歐陽義希身邊,對他爭相獻媚、大拋媚眼。周旋於脂粉堆中的他,談笑風生、瀟灑自若,在眾星拱月的情形下好不愜意。

  他這個保鑣可真稱職,難怪一個早上都不見蹤影,原來在這裡混水摸魚。只不過兩天的時間,他已經與京極的女職員混得這麼熟了,這種像紅番一樣的男人竟然也會如此受歡迎,她們的眼睛一定有問題。

  希代子把會議文件挾在腋下,伸出一隻玉手輕輕敲門,她成功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她清一清喉嚨,佈滿寒霜的俏臉沒半點表情。“請問有沒有見過尾崎部長?”

  眾女職員看到美麗的副社長出現,都面面相覷,口吃地回答。

  “報告副社長……我們沒有、沒有……見過……”

  然後她們如鳥獸散,爭相離去。

  由始至終,只有一個人面不改色,仍似一副悠閒自得的慵懶模樣,置身事外地看好戲。

  歐陽義希蹺起二郎腿,雙手環胸等待大小姐發飆。

  京極希代子本來想損他兩句,可是一想到今早的爭吵,她便忍了下來。

  每次唇槍舌戰都被他占上風,她才不要再自討沒趣,還是少開口為妙,反正繼續冷戰下去也不錯。

  京極希代子一言不發,準備轉身離去,身後傳來他雄渾的聲音。

  “尾崎部長正在會議室等候副社長去主持例會。”歐陽義希可沒有偷懶摸魚,她所有的行程,他全記在腦海。

  希代子霍地轉身,但他已用背對著她,托著腮專注地看閉路電視上的螢幕。

  “謝謝。”希代子生澀地道謝後匆匆離去,沒想到他還是一樣超級惹人厭。


  開完冗長的會議,京極希代子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辦公室,桌上一盒粉紅色、十分精緻的禮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打開禮物盒上的小卡片,上頭是一般恭賀新婚的賀詞,她拆開禮物,伴隨著她的失聲尖叫,歐陽義希幾乎是同一時間沖進來,滿臉詫異的麻理美緒緊跟在後。

  Shit!還是遲了一步,歐陽義希在心中咒駡。當他在閉路電視的螢幕上,看到一個形跡可疑的男子拿著禮物盒時,他已深諳不妙。

  “你沒事吧?”他瞥了京極希代子一眼,只見她顫抖著雙手、搗住嘴巴發呆。

  他過去檢查盒子,原來裡面是一隻死狀恐怖、鮮血淋漓的兔子,還有一張恐嚇字條,上面寫的是:

  立刻取消婚禮,不然下一個便是你。

  其實歐陽義希早已在京極會社大樓的各個入口,安裝了易燃物品的探測器,所以他知道盒子內裝的不是破壞力驚人的爆炸物,但偵測器無法過濾殺傷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生化武器,幸好這次不是化學物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他有必要檢討一下防護網,這次的疏忽他難辭其咎,本來打算立刻拿盒子出去調查的他,瞥見京極希代子的臉色鐵青,顯然是被嚇壞了,想不到平時盛氣淩人的她這麼容易受驚嚇。

  於是歐陽義希放下盒子,過去輕拍她有點顫抖的纖細肩膀。“你還好吧?”

  再也忍不住那股噁心的感覺,京極希代子一個箭步地沖進盥洗室,她實在是“不吐不快”。

  歐陽義希莞爾一笑,然後回首對麻理美緒吩咐。“美緒,麻煩你泡杯熱茶給京極小姐。”

  “是。”麻理美緒立刻出去。

  待京極希代子出來時,雖然她的臉色好多了,但仍然十分蒼白,歐陽義希輕擁她的肩膀,與她一起在沙發上坐下來。

  “好多了嗎?”他的語氣異常溫柔,楚楚可憐的希代子勾起了他的惻隱之心,歐陽義希竟想將她擁入懷裡,好好呵護。

  她微微頷首,努力平復心情,全身軟弱無力的她想也沒想,很自然地靠在他懷中閉目休息,她只知道自己需要一個安心的依靠。

  歐陽義希靜靜擁著希代子纖細的身子,她身上的馨香,讓他感到心神迷醉,一股異樣情愫在心中蕩漾。

  他有力的臂膀、溫暖的胸膛,讓京極希代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有點失神、有點悸動,很想就這樣依偎下去。

  麻理美緒拿著熱茶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引人遐思的畫面,她識趣地把熱茶放下後離去,不過卻是待在門外偷看。

  曖昧的魔咒已被麻理美緒打破。歐陽義希收斂心神,他清楚知道這個女子不是他可以碰的,他騰出一隻手,拿起清香的熱茶遞給京極希代子。“來,喝杯熱茶。”

  京極希代子依依不捨地離開他的懷抱,坐正身子接過熱茶。“謝謝。”

  歐陽義希正襟危坐的模樣,仿佛一切並沒有發生,剛才他的柔情蜜意難道是她的錯覺?!是她多疑敏感嗎?

  “你需要回家休息嗎?”他平淡的語氣,再也找不到半點柔情。

  果然是她會錯意,她在期待什麼?

  “不用,我下午還要去一趟橫濱。”她語氣客氣而疏遠,勉強打起精神,再度投入工作。

  歐陽義希沒再說什麼,站起來踱向門口,替她關上門——關上那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門,默默離去。


  車廂內,氣氛靜謐而詭異,歐陽義希緊抿薄唇,粗糙的大掌穩健熟練地操控方向盤,他十分專注、旁若無人地小心駕駛,不讓自己“行差踏錯、偏離正軌”。

  一旁的京極希代子很專心地研究高橋產業的資料,她刻意讓自己忙碌,不讓自己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他們誰都不願打破沉默,誰都沒有勇氣打開窘況,因為彼此都感到一股不尋常的電流,正在他們之間流竄,所以他們刻意保持距離,在火苗還未滋長、可以撲滅的時候,作出成熟明智的決定,免得玩火自焚。

  在駛入一條少車的沿海公路後,歐陽義希發現一輛黑色車子一直緊跟在後,他不動聲色地放慢車速觀察情況,見車內有四個彪形大漢,沒有其他同黨,不難應付。

  “坐穩。”發現黑色車子有所行動,歐陽義希立刻發出警告。

  茫然不知情的京極希代子還來不及反應,車子隨即被人從後頭撞上,發出一連串巨響,車身震盪搖晃,歐陽義希握緊方向盤、踩足油門,希代子飛快地回頭查看情況,尾隨的車子加快車速,已經與他們並排而行。

  “小心!”京極希代子捉緊扶手高呼。

  並排的黑色車子撞向他們,兩車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車身還磨擦出火花,車子不斷碰撞,明顯不是要取他們性命,只想收威嚇作用。

  歐陽義希勾起淺笑,從容不迫地取出手槍,他僅以左手控制方向盤,伸出右手對準黑色車子發射。

  砰——砰——

  子彈沒入黑色車子的輪胎中,對方失控地急速打轉,最後撞上電線杆停下來,車身還冒著白煙,車內的四名男子狼狽地爬出車外。

  歐陽義希早已緊急停下車子來欣賞自己的傑作,他回首對京極希代子吩咐。“留在車子裡,鎖好車門,千萬別出來。”然後長腿跨出車外,昂首闊步地朝四名男子走去。

  為之愕然的京極希代子相信自己沒有看錯,歐陽義希的神情竟是愉悅的!

  紅獅要發怒了!難得有舒展筋骨的機會,歐陽義希當然愉悅,他壓指松骨,十指關節發出喀喀的聲響,十足流氓的架勢。

  歐陽義希雙手插腰對四名男子吆喝。“是誰派你們來的?”

  “哼,你這個右翼的走狗,我們不會告訴你的。”其中一名男子啐罵。

  這不是擺明瞭自己是左翼分子嗎?歐陽義希搖首慨歎,為何來的都是蠢才。

  四名男子一起上前圍攻歐陽義希,一記左勾拳、兩個迴旋踢、一個過肩摔,歐陽義希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松就把他們擂倒,意猶未盡的他還在每人身上狠狠地補上兩腳,來舒緩他鬱悶的心情。

  歐陽義希揪著其中一人的衣領大喝。“你們給我聽清楚,別再弄錯物件,宮城才是你們要找的人。”

  男子反駁。“京極的人還不是一樣,全都是右翼的走狗。”

  “你說什麼?”有內情!

  “不要以為京極做的好事沒人知道,他們在背後替右翼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咱們心知肚明。”男子神情睥睨,不甘心地怒駡。

  “不管如何,總之以後別動京極的人,不然別怪我不給面子。”歐陽義希惡言警告。

  “你是什麼人?”男子盯著這個氣勢不凡的紅發男子問,懷疑這次得罪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而不自知。

  “你們惹不起的人。”歐陽義希放開男子,氣憤地補上一腳,他有種被人擺了一道、中了圈套的感覺,他們針對的到底是宮城秀一,還是京極希代子?如果是後者……他的心倏地痙攣。

  在遠處觀看的京極希代子一顆芳心狂跳不止,歐陽義希的英姿深深植入她的心坎,雖然他的行徑與一般流氓無異,可是她現在對他已經沒有半點懼怕,反而覺得他是個十分可靠的男人,是個即使天塌下來也可以頂得住的男人。

  歐陽義希繃著一張酷臉,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離去,在他還未調查清楚前,他不會貿然判斷猜測。

  仍然沉醉在崇拜裡的京極希代子沒有發覺他的異樣,她現在要做的是管好自己悸動的芳心,別亂出什麼岔子。


  一場有驚無險的遇襲後,京極希代子沒有更改行程,她如期會見高橋產業的社長,洽談合作事宜,然後前往貨櫃碼頭實地考察。

  一身俐落套裝打扮的京極希代子,笑容親切、談吐得宜,幾乎把高橋社長迷得昏頭轉向。

  年屆五十、中等身材的高橋社長,那雙色眯眯的眼睛,在美麗的京極希代子身上不知轉了多少個圈,談話的重點是什麼、洽談的條件如何,他恐怕都不在乎。

  歐陽義希懷疑,即使要這老頭把高橋會社拱手讓出來,他應該也甘之如飴。

  歐陽義希終於見識到京極希代子的女強人本色,她善於利用自己的本錢去達到目的。

  美麗的糖衣外表、高超的交際手腕、非凡的個人魅力,難怪她會在商場上無往不利。

  歐陽義希不想承認,京極希代子是個極美麗的女人,對男人而言她極具有吸引力,而他竟該死的受她媚惑!

  一直跟在京極希代子與高橋社長後面的歐陽義希,他逼人的灼熱視線沒有離開過京極希代子,使她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所以她努力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希望在他面前留個好印象。

  刺目的陽光灑落在京極希代子的身上,輕盈的她穿梭於繁忙的貨櫃碼頭,精明睿智的明眸四處遊走,神情認真而專注的她閃耀著璀璨光芒,突然一點不尋常的紅光投在她身上。

  歐陽義希毫不猶豫地飛身撲向京極希代子,一顆子彈呼嘯掠過他的發梢,他一刻也沒有停下來,擁著她連續滾了數圈,躲在一個貨櫃後作掩護,在場的人紛紛大叫、爭相躲避。

  “有沒有受傷?”歐陽義希撐起身子,第一時間詢問京極希代子。

  與他打個照面的希代子不禁愣住,她被一雙漂亮的眼睛迷了心神。失去了墨鏡的遮蔽,她終於真正瞧清楚他的俊容,那雙深邃如兩泓深潭的眼睛,讓人再也移不開視線。

  他與她靠得很近,他們的鼻尖幾乎碰在一起,希代子迷霧的水眸瞪得如銅鈴般大,如此貼近的距離讓歐陽義希差點把持不住,想吻上她柔軟的唇瓣……他緊急停止遐想,在這個危急關頭他不該胡思亂想的。

  他迅速彈起來,靠著貨櫃。“有沒有鏡子?”

  他將一個黑色長筒加裝在槍頭上,改裝為遠距離槍管,從剛才子彈發射的方向及射程,躲避時他已經瞥見狙擊手的位置,現在再藉著鏡子的反射,再三確認正確的位置。

  預期的光芒出現在一個貨櫃上,他伏低身子預備給狙擊手一個還擊,可是西裝卻被人拉扯著。

  她的小手捉緊他的衣衫,以滿臉擔憂的神色道:“小心點。”

  他的眼神一黯,飛快地吻上她的唇瓣,然後一個翻身出去還擊,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卻足以讓希代子怔愣半天。

  歐陽義希一個俐落的騰空翻,拿槍的右手瞄準目標發射,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彈起來。

  狙擊手知道這次行動失敗了,隨即落荒而逃。

  從對方快速消失的矯健身影,不難發現對方是個頂尖的職業投手,歐陽義希眯起眼思忖,是誰會聘請職業穀手?這一點也不像左翼的行事作風。

  知道警報已解除,京極希代子雙腿乏力地站起來。

  接二連三的襲擊,再加上歐陽義希帶給她的震撼,京極希代子感到身心疲憊,這還真是精彩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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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6: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充滿異國風情的橫濱,是個知名的國際港口,歐陽義希與京極希代子坐在山下公園附近的露天咖啡館,面對橫濱港迷人的黃昏景致,一艘豪華客輪與滿天飛舞的海鷗作為點綴,柔和的海風帶點涼意。

  “麻理,我有點事,趕不上今晚的開幕酒會,麻煩你請尾崎部長代我出席……嗯……知道了……”

  京極希代子交代完公事後,放下行動電話吐出一口氣,歐陽義希的大手拿走她的行動電話,然後關機。

  “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我不想受到打擾。”歐陽義希解釋。

  京極希代子不置可否,她托著香腮,目不轉睛地打量歐陽義希,寬額、濃眉、高鼻、薄唇,一張有棱有角、有個性的俊帥面容,與狂野的火紅頭髮十分搭配,突顯他桀騖不馴的不羈浪子形象。

  最吸引人的是那雙黑寶石般深邃的瞳孔,長而翹的濃密睫毛竟然比女孩子還要漂亮,他兩泓晶瑩剔透的無底深洞隨時會把人吸進去,令你迷醉沉淪、不能自拔,就連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再三回首,難怪他總喜歡戴著墨鏡。

  “你有雙很漂亮的眼睛。”希代子衷心讚美。

  “我知道。”他答得臉不紅氣不喘,還瀟灑地撥弄頭髮,朝她勾魂一笑。“漂亮的,不止是眼睛。”

  希代子訕笑。“你真的很狂妄自大。”

  “我這是誠實加上自信。”他搖著食指更正。“我最討厭別人說謊欺騙。”

  希代子啞口無言。他知道了什麼?他在懷疑什麼?

  “你知道誰要殺你嗎?”歐陽義希收斂笑意,靠在椅背上,審慎地端詳她。

  她暗驚,難道是走私軍備的幕後黑手,發現了她正在調查他們,而準備殺人滅口?“不是左翼分子嗎?”

  “先是恐嚇包裹,然後派車攔截襲擊,最後埋伏狙擊手。”他攤開手掌,逐一數出近日所發生的事件。“你認為全都是左翼分子做的?”

  “不是嗎?”京極希代子聳聳肩。

  “左翼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何不一開始便找殺手?”他扯一扯嘴角分析。“左翼的目的只是要恐嚇你,希望你知難而退,他們還未有取你性命的打算,而且聘請職業殺手並不是他們的行事作風。”

  她緊抿嘴唇不發一言,甚至心虛地別開臉。換言之要殺她的人,嫌疑最大的便是與走私軍火有關的人。

  “除了與宮城聯姻外,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或者與人結怨?”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必定有內情。

  “沒有。”可以信任他嗎?她不太能肯定。

  “你有沒有買保險?”歐陽義希突然問:“如果你死了,誰是最大獲益人?”

  “你為何這麼問?”京極希代子倏地臉色發青。“你懷疑想殺我的人是為了保險金?”她的確買了巨額保險,而受益人是她的父親京極武田。

  “五億日元的賠償金額不是一筆小數目。”身為她的保鑣,他當然得仔細調查關於她的一切事情。

  他調查過她?她怒瞪歐陽義希。“既然你全都知道,又何必問?”

  “你與父親的感情一向不是很好……”

  “那又如何?”這一向是她的死穴,她最渴望的便是父親的關愛。“感情不好,父親便要買兇殺女兒嗎?”

  “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歐陽義希據實回答。

  “你別亂說話,你憑什麼懷疑我父親?”希代子激動地拍打桌面,父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亦是她最愛、最尊敬的人,她沒理由相信父親會這麼做。

  歐陽義希當然知道希代子對京極武田的感情,亦明白京極武田對她的重要性,他並不是存心要挑撥離間,只是希望她不要感情用事,理智去面對事情。

  “很抱歉,我並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他眼神柔和下來,語氣不再嚴峻。“身為保鑣,每一秒鐘都在與死神搏鬥,我絕不拿性命作賭注,理性分析各種可能性是必需的。只有儘快找出幕後主事者,瞭解暗殺的動機,防患未然,才可以減低遇襲受傷的機率,解除致命的危機。”

  歐陽義希語重心長的話,令她自慚形穢。“對不起,我失態了。”

  “你願意相信我嗎?”他逼人的視線緊盯希代子閃爍不定的眸子,從她的眼裡他讀出一絲猶豫與不信。

  “往後一個月,我們將會生死與共。”他語氣變得感性,企圖對她動之以情。“既然你已經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我手上,我希望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隱瞞欺騙……存在你我之間的應該是坦承及信任。”

  歐陽義希已經給了希代子敞開心扉、開誠佈公的機會,如果她還不把握,他也無話可說。

  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念著動聽悅耳的魔咒,閃閃發光的黝黑瞳孔,如漆黑大海裡閃爍的導航燈,催眠迷惑她的意志。

  希代子沮喪地雙手掩面,驚恐無助的感覺排山倒海地衝擊她,整個京極會社的存亡系在她的手裡,她猶如一隻迷途小羔羊,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這次要面對的考驗,不是她獨自可以解決。但是,她該如何做才能斷絕走私軍火的非法勾當,又可以保全京極會社?她要面對的可不是爾虞我詐的商人,而是殺人不眨眼的黑道分子,她沒把握可以百分之百的處理好……

  希代子突如其來地被一雙有力的鐵臂抱住,她靠在寬闊結實的胸膛上,頓時感到安全無比,這是一個可以依靠的避風港。

  “你放心,一切有我在。”歐陽義希在她耳際給她承諾,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可以感到她的困擾與壓力。

  她有種被人放在掌心呵護的感覺,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吊兒郎當、說話從沒正經,但直覺告訴她,他是一個可以信賴的男人,或許她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希代子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坐正身子迎上他關懷的視線,她清澈明亮的水眸不再存有懷疑,立刻回復平日在商場上的冷靜睿智。

  “上個月京極航運有一艘貨船在外海沉沒,原因是貨船撞上暗礁……”

  他揉一揉眉心。“這則新聞我有印象,當時京極航運很快便將事件圓滿解決。”難道別有內情?

  希代子十指交握。“我無意中發現了一筆不尋常的巨額賠償,追查之下發現貨船曾裝載軍火,導致貨船沉沒的原因是船艙發生大爆炸,有人刻意弄沉貨船。”

  走私軍火?事情遠比歐陽義希想像中來得複雜。“京極航運暗中走私軍火應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之前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她輕搖螓首。“京極航運一直都由父親一手打理,我很少插手那邊的業務。”

  “你還調查到什麼?”

  “我手上暫時只有這些資料。”京極希代子如實回答。

  “還有什麼人知道你正在調查這件事情,宮城秀一知道嗎?”如果狡猾的宮城來攪和,一定與右翼脫不了關係。

  “除了替我調查的松本部長,沒有人知道。”她從沒想過要告訴宮城秀一。

  “你沒有告訴你父親嗎?”

  “父親目前不在日本,我打算等他回來後再跟他商量。”

  “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歐陽義希語帶暗示。

  聰明的希代子當然聽得懂話中的意思。“你懷疑我父親是幕後主事者?”

  不想與希代子再次衝突,歐陽義希選擇沉默不語。

  “不可能,京極會社是父親苦心經營的心血,他不可能做出任何損害京極會社的事情。”希代子連忙替父親辯護,其實她也有懷疑過,只是她很快便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我明白,只是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你也不想把京極先生牽連進來,讓他成為下一個攻擊目標吧!”他轉個方式勸她。

  “你說得沒錯。”她可沒他想得周到,她把目光轉向景色迷人的橫濱港。“坦白說,我正在考慮是否應該到此為止。”

  “你擔心京極會社受到連累?”這是必然的憂慮。

  “萬一事情公開了,京極會社會受到嚴重的打擊。”她沒有回避,直言不諱。

  “為了保存京極會社,你打算默許這種非法勾當繼續下去?”如果這是希代子的為人,他會很失望。

  “我絕不允許任何非法勾當存在京極會社。”希代子神情堅決。“如果沒有其他解決辦法,或許我會找秀一幫忙。”其實她也不想走這一步。

  “如果你找宮城家出面,只會令事情變得更複雜。”歐陽義希坦白道:“京極會社是否一直都在幫右翼集團做事?”

  “沒有,京極家一向都保持中立,沒有政治傾向,亦沒有替任何黨派做事。”希代子微蹙眉,納悶他的問題。“為什麼你會這樣問?”

  “剛才襲擊咱們的混混,說京極會社一直在替右翼做事,我想他們指的是京極航運走私軍火這件事。”歐陽義希歸納總結。“在京極會社裡,思想偏右派的支持者便是最大嫌疑犯。”

  “我們可以從這個線索追查下去。”希代子雀躍地捉住他的臂膀。

  “不,所有事情到此為止,你別再插手。”歐陽義希執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很難想像這只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竟然能撐起整個京極會社?!

  她受過多少苦楚、遇到多少挫折才有今天的成功?不斷的磨練令她變得堅強獨立,什麼事情都以家族為優先考量,完全沒有顧及自身的安危。歐陽義希替她感到心痛,替希代子的委曲求全感到不值。

  “放心交給我,我會替你把所有事情圓滿解決。”歐陽義希輕柔地撥開希代子額上的幾綹髮絲,給她一個豪邁自信的笑容。

  歐陽義希耀眼奪目的笑容深深刻入她的心裡,他給的承諾令她感動不已。


  從異常急促的門鈴聲便可知道來訪者的著急與煩躁,池田美由紀踩著碎步趕去打開大門,穿著一身正式禮服的宮城秀一板著臉出現。

  “希代子還沒回來嗎?”宮城秀一環視四周後十分不悅地問。

  “還沒。”池田美由紀恭敬地回答。

  沒有了平日的溫文儒雅,宮城秀一目光陰鷙,粗魯地脫下禮服外套,用力扯下領巾、解開扣子,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抽煙。

  自從接到麻理美緒的電話,告訴他希代子接到恐嚇包裹,以及她與歐陽義希的曖昧行為後,他一直找不到希代子,想不到她連開幕酒會也缺席。

  宮城秀一不耐煩地看著手錶,晚上九點半,他們到底去了哪裡?他火冒三丈,如果希代子真的背叛他,與歐陽義稀有染,他絕不會放過他們。

  突然一雙雪白的藕臂從背後摟著他,嫣紅的小嘴在他耳際吐氣如蘭,本來正經八百的池田美由紀滿臉嬌媚。

  “少爺,你別生氣嘛!”她語氣嬌嗲,小手大膽地挑逗他。

  本來怒火中燒的他變成欲火中燒,他二話不說堵住她的紅唇,兩人交纏擁吻直至墜落罪惡的深淵……


  當京極希代子與歐陽義希回到目黑的住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當他們在玄關發現一雙擦得發亮的義大利名牌男鞋時,便知道宮城秀一來了。

  “你們回來了。”宮城秀一陰霾深沉的臉孔,充分表現了他的不悅。

  “秀一,你來很久了嗎?”京極希代子在他身旁坐下來。

  宮城秀一看著京極希代子若無其事的漂亮臉蛋,又瞥見沒有戴上墨鏡、俊帥得刺眼的歐陽義希,他緊繃的臉龐頓時柔和下來,對京極希代子關懷起來。

  “你知道我很擔心你嗎?麻理小姐說你收到恐嚇包裹,我很擔心,可是又一直聯絡不上你。”宮城秀一摟住希代子的肩膀,語氣溫柔得讓希代子感到愧疚。

  “對不起,我的行動電話沒電了。”她連忙解釋。“高橋會社的事有點棘手,所以我與高橋社長一起吃過晚飯才回來。”她其實是忘了要把行動電話打開。

  美麗聰明的女子在說謊時,完全面不改色,在旁的歐陽義希暗自訕笑。

  “是嗎?下次你記得先通知我一聲。”宮城秀一才不相信。“奔波了一整天,你一定很倦了,快點去洗澡休息。”

  宮城秀一擁著京極希代子站起來,替她拿皮包,陪她走進寢室。

  歐陽義希盯著宮城秀一身上有些褶皺的襯衫納悶,他突然發現四處都不見池田美由紀的身影,盡責的她絕不會比主人先休息,他神色一沉思忖起來。

  京極希代子脫下外套,坐在梳粧檯前取下身上的飾物,宮城秀一坐在床沿,透過鏡子來回梭巡她的嬌顏。

  “已經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她對宮城秀一嫣然一笑。

  他眼神變得深沉,突然將她拉入懷裡。“我今晚留下來陪你。”

  對他的暗示,京極希代子倏地渾身一震,用力推開他。“秀一,不用了……”

  宮城秀一將她推倒在床上,龐大的身軀緊壓著她。

  “秀一,你答應過我,在婚前絕不會勉強我的。”她雙手死命地抵住他。

  “希代子,你實在太誘人了,我控制不了。”他抓住她反抗的雙手。“你放心,我會很溫柔的。”

  如果她不是那麼矜持,他早已對她下手,何苦等到現在。

  “不要……”京極希代子急得尖聲呼叫。

  宮城秀一迅速堵住她的紅唇,恣意品嘗她嘴裡的甜蜜,他越情欲激昂,她越覺噁心難受,當他的大掌即將爬上她的胸部時,一滴淚水倏地從她眼角流了出來。

  叩!叩!叩!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

  叩!叩!叩!不死心繼續敲打。

  叩!叩!叩!沒有放棄的打算。

  “該死的!”宮城秀一終於放開她,怒聲咒駡,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來壞他好事。

  衣衫不整的希代子連忙推開宮城秀一,調整呼吸後才去開門,眼前如預期出現的一張酷臉,小心審視她火紅的臉蛋,不經意瞥見她頸上的吻痕。

  “這份檔你忘記拿。”歐陽義希一臉若無其事地把一份文件遞給希代子,然後故作驚訝地發現宮城秀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宮城先生還在,我打擾到你們嗎?”

  “沒有。”歐陽義希明顯的暗示讓京極希代子更羞赧,她迅速搶著回答。“宮城先生剛好要走,麻煩歐陽先生替我送客。”

  宮城秀一悄然步向京極希代子,他低頭親吻她的臉頰。“晚安,希代子。”

  “晚安。”京極希代子努力壓抑噁心的感覺,勉強對他擠出一絲笑容。

  在歐陽義希看來,他分不清京極希代子的羞怯是因為他的出現感到尷尬,還是她與宮城秀一的好事被他打斷而感到可惜。


  剛洗完澡、披上浴衣的歐陽義希,頭髮濕漉漉的垂在額前,一身古銅色健美膚色,高大壯碩的身軀肌理分明,他以優雅穩重的步伐邁向書桌。

  打開隨身攜帶的超迷你型手提電腦,與狂門的主電腦連線,修長有力的手指不停地敲打鍵盤,輸入一連串資料後,螢幕上的光閃爍不停,他所要的資料如流水傾瀉而出,他噙著一抹了然于胸的滿意笑容,鷹眸銳利地盯著螢光幕。

  看完所有的資料後,歐陽義希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拿起行動電話——

  “老哥,是我。”他俏皮的聲音響起,回應他的是鬼塚正希不滿的咆哮聲,然後是一連串的咒駡聲,想當然耳,他這個一走了之的老弟向來不太受歡迎。

  為免耳朵長繭,歐陽義希把手機拿得遠遠的,待老哥發洩完後,才開始講話。“嘻,老哥還是一樣好魄力,氣勢十足。”

  “你別再耍嘴皮子了,這次又是什麼事情要我幫忙?”正希還會不知道這個老弟“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習慣嗎?

  “老哥真英明,我想要知道關於右翼走私軍火……”歐陽義希拉回正題。

  正希最初蹙緊劍眉,後來舒展開來,甚至浮起狡獪的笑容,黑瞳裡閃爍著狡黠光芒——

  歐陽義希與大哥通完電話後,步出露臺,點燃一根煙,吞雲吐霧起來,他的目光不經意地飄向隔壁,一點微弱的光線從書房內透出,京極希代子還未入睡,她是在工作嗎?

  他神色變得凝重,腦海裡浮現她美麗的倩影、她不屑高傲的神態、生氣跺腳的嬌媚神韻,以及唇槍舌劍的利嘴……歐陽義希不自覺地扯起一抹疼惜的笑容,他何時讓這個小女人進駐自己的心房了,何時允許她的一顰一笑留在他心底?!

  聰穎美麗的女子,他見過不少,為何獨獨對她情有獨鍾?她是如此吸引他,令他移不開視線。她輕易牽動他的情緒,令他震驚自己竟會渴望擁抱她……

  京極希代子關上電腦,查完京極會社管理層的人事檔案,將數個最有嫌疑的人選找出來,準備明天與歐陽義希一起商討。一思及歐陽義希,她心跳不期然地加速起來,不知他有沒有誤會她與宮城秀一的關係。

  老天!希代子雙手掩面,她害怕歐陽義希誤會什麼?她本來就是宮城秀一的未婚妻呀!末婚夫妻親密接觸是很合理的事情,但為何她會如此在意歐陽義希?為何宮城秀一的擁抱會令她覺得噁心,但歐陽義希的懷抱卻反而令她戀戀不捨?

  希代子用力甩頭,希望甩開不該有的遐想,她步出露臺想冷卻自己快要逾矩的思緒……

  身穿薄紗睡衣的京極希代子,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出現在露臺,衣袂飄飄的她迎立在秋風中,愁眉不展的她惹人愛憐。

  驀然回首,她與一雙熾烈的黑眸相遇,兩人彼此凝視對方。

  他瞳孔內燃燒的火焰仿佛要把她點燃,想與她一起燃燒殆盡。

  京極希代子雙手環抱著臂膀,熱切的水眸傳遞著相同的訊息,四目火熱交纏,彼此的心迷失在對方的瞳孔中……

  是誰打破魔咒?是誰破解蠱惑?是誰突然驚醒?

  瞬間冷卻的熱情讓彼此抖瑟在秋風中,刹那的激情火花仿佛從未發生過,彼此客氣地點一點頭,然後各自回到房中,關上落地大窗,鎖緊心扉……

  她是別人的未婚妻,不是他可以碰的女人!

  他是她的私人保鑣,不是她可以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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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6: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京極希代子一改平日整齊合身的套裝打扮,今天的她身著蕾絲露肩粉紫色上衣,佩以珍珠長項煉,深藍色牛仔短裙加上粉紅蛇皮腰帶,腳下一雙尖頭長筒黑皮靴,手執銀色香奈兒小提袋,她看起來時髦而秀氣,洋溢青春氣息。

  可是她的心情卻恰好相反,今天是她母親岩井櫻子的忌日。

  她神情沉鬱,雙手合十在母親的墓前深深鞠躬,十八年了,母親長埋在這裡已經十八年。

  “你長得很像母親。”歐陽義希在京極夫人墓前深深一鞠躬,戴上墨鏡的他不需隱藏自己的感情,可以恣意追逐她的嬌顏,而不會洩露秘密。

  “是的。”京極希代子苦笑。

  她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眼神飄緲,墜入甜美的回憶裡。“小時候爸媽很疼愛我,我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幸福,無論爸爸的事業有多忙,他總會抽空陪我們,每個星期天是我們歡樂的家庭日,我們去騎馬、出海、旅遊,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自從媽媽去世後,爸爸的個性完全變了,變得冷漠、不近人情,刻意疏遠我,好像我是個不相干的陌路人。”這番肺腑之言,她從沒對任何人說過。

  希代子的強顏歡笑讓他痛心。“你知道京極先生突然轉變的原因嗎?”

  “我想可能爸爸太愛媽媽了,根本無法接受媽媽去世的事實,而我又長得很像她,所以爸爸才會故意避開我。”她一直不願相信父親不再愛她的事實,不停在為父親找藉口,安撫自己受傷的心。

  這個原因有點牽強!事實上歐陽義希正在調查京極武田,他覺得京極武田的轉變應該另有內情。

  “京極夫人遇上了什麼交通意外?”

  “我當時還很小,只知道媽媽獨自駕車外出,為了躲避對面的車子,失控掉落山崖。”她眉宇之間盡是哀戚。“車子發生爆炸,將一切燒為灰燼。”

  希代子驀地跪下來,淚盈於睫。“媽,我真的很掛念你,如果你沒有離開我們就好了。”

  看著她纖細脆弱的身影,歐陽義希很想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為她拭去所有傷心的淚水,吻去她全部的哀愁,癒合她心靈上的傷口……不過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靜靜地在一旁守候她,堅守“保鑣”的崗位。

  緬懷過去、沉溺哀痛只是短暫的逃避,京極希代子心裡很清楚,她還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繼續庸碌的生活,堅強是她唯一的信念,努力經營公司是她全部的生命。

  京極希代子拭去淚水,堅強地站起來。“我查過京極會社的人事檔案,發現了一些嫌疑犯。”她與歐陽義希並肩離開墓園。

  他不悅地蹙緊眉頭。“我說過,叫你別再插手管這件事。”

  “我也想幫忙,京極會社的員工我比你熟悉。”叫她什麼都不管,她辦不到。

  “你這樣很危險,如果你繼續追查下去,他們一定會儘快除掉你。”他很擔心她的安危。

  以往的任務無論有多危險、多艱钜,他都可以從容面對,但這次牽涉到他關心在意的女子,他不容許有任何失誤,希代子對他的重要性已經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我已經調查到這次沉船事件,是左翼策動的,目的很明顯是要給京極會社警告,讓右翼知難而退。”歐陽義希將所有資料加以分析後,得出結論。

  “那麼是他們發現我在調查,而想殺人滅口嗎?”希代子猜測。

  “如果秘密洩露出去,他們不止會殺你,連松本孝吉都不會放過。”歐陽義希搖頭道。

  “但是松本部長並沒有受到狙擊。”他們已經在第一時間聯絡過松本孝吉,並確保他的安全。

  “所以想殺你滅口的,應該是京極會社內一直秘密運送軍火的人。”其實歐陽義希心中已有人選,也已經展開調查。“而這個人很清楚你的行蹤,如果你再有任何動作,他必定會知道。”

  “一定是我身邊的京極高層。”希代子思忖。

  “現在你的處境很危險。”歐陽義希語氣認真而懇切。“答應我,不要再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以及危害自己性命的事情,因為我會擔心。”

  “好,我答應你。”希代子臉兒嫣紅,窩心的感覺遍及四肢百骸。“但你要承諾我,一定要小心行事,無論調查的結果如何,都不可以隱瞞我。”

  “你放心,我做事一向很謹慎。”歐陽義希輕拍她的頭頂。

  “還有,請你務必顧全京極會社,將影響減至最低。”希代子低頭拜託。“在你做任何決定前,希望你能與我商量。”

  “我會顧全大局,不讓京極會社有事。”歐陽義希保證。

  有他的承諾希代子很放心,她相信他不是會食言的人。

  “我將所有的調查資料全放在辦公室的保險櫃內,可能不太安全。”希代子突然記起來。“不如我們回公司取回來。”

  歐陽義希看一下手錶,下午三點,雖然今天是星期六,員工大多數不用上班,但還是小心謹慎為妙。“可能會有人留在公司加班,我們晚上再去。”

  “好。”的確,她的助手麻理美緒也是經常加班。

  他們並肩而行,暖洋洋的陽光照耀在他們身上,邐迤出一雙長長的影子,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那該多好!兩人同時在心中這麼想著。

  週六晚上八點,街上萬頭鑽動,但是白天熱鬧的商業區卻一片寧靜死寂,京極希代子與歐陽義希回到京極會社的總部,他們打算取回調查的資料。

  本應漆黑一片,寂靜無聲的辦公大樓,卻傳來男女竊竊私語聲,半掩的辦公室大門內透出微弱光線,透過細小的門縫,京極希代子清楚地看到一對男女正坐在她的椅子上,上演一齣令人臉紅耳熱的火辣戲碼。

  “你不怕你的未婚妻突然跑來嗎?”女子用力扯緊男子的頭髮。

  “怕什麼?”男子表情迫不及待。

  “你不怕,可是我怕。”女子作勢阻止男子。

  “怕?這樣才夠刺激。”男子淫笑。

  隨著進一步的動作,男女調笑聲響徹雲霄……

  京極希代子再也看不下去,她霍地轉身,卻碰上歐陽義希壯碩的胸膛。

  她尷尬地低下火燙的臉不敢面對歐陽義希,匆匆往專用電梯跑去,他亦步亦趨地跟隨。

  京極希代子像箭一般沖往停車場,她拿著車鑰匙的手有些顫抖。

  “讓我來。”看不下去的歐陽義希拿過車鑰匙柔聲說道。

  “你忘記了自己的身分是保鑣,而不是司機嗎?!”希代子一手搶回鑰匙,怒氣衝衝地上車。

  她不停超車、猛踩油門,穿梭于車群中,甚至越過對面車道。她不要命的駕車方式讓歐陽義希膽戰心驚,這可不是電玩上的賽車遊戲呀!

  “小心!”歐陽義希突然高呼。

  迎面而來的車差點閃避不及,她急速轉彎,輪胎打滑的磨擦聲尖銳刺耳,在只差零點零一屋米的距離下,兩車擦身而過。

  京極希代子駛入一條小巷內,緊急煞車,整個人伏在方向盤上,雙手捉緊方向盤,雙肩抖得很厲害。

  歐陽義希不會安慰女人,在這種尷尬的情形下,女人通常都會失去理性,從她剛才駕車的瘋狂方式,可想而知她所受的傷害有多深。

  所謂“好馬不吃窩邊草”,宮城秀一打野食也不該在附近,這樣明目張膽與未婚妻的助手胡搞,簡直是不把未婚妻放在眼內,還是真覺得這樣才夠刺激?

  “可惡——”京極希代子霍地抬首,緊握拳頭,咬牙切齒地怒駡。

  “他們竟然在我的辦公室裡幹這種事,我明天一定要把椅子換掉,整間辦公室都要徹底消毒殺菌。”

  歐陽義希一時傻眼,她真的很生氣,但她似乎比較在意辦公室被人弄髒,多過於被未婚夫背叛。“你難道不傷心嗎?”

  “傷心?”希代子一怔,好像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如果你愛這個男人,看到他與其他女人親熱,不是應該傷心難過嗎?”他目光炯炯地追問。

  希代子眼神閃躲,別開臉正視前方,語氣不再激動。“我早已知道他們的關係,除了麻理,秀一在外面還有很多女人。”

  原來是這樣!歐陽義希忍不住嘲諷。“我還以為你們不完全是商業聯姻。”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京極會社如果倒閉會有多少人失業,會有多少個家庭受影響?”她激動地反駁,宮城會社一向是京極會社的主要借貸人。“我不會天真的依賴愛情,你以為這個殘酷的世界裡還有愛情的存在嗎?秀一年輕有為,人品家世都是上上之選,我們彼此尊重、互相體諒……

  我承認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但在這種環境下生長的我們,都知道這種婚姻才會長久,因為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圈子裡,懂得遊戲的規則,不會逾越本分。”

  希代子深諳生存之道,可不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千金大小姐,在別人眼中看來風光、令人稱羨的上流生活,背後其實醜陋不堪、每天不斷上映著爾虞我詐的場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永遠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她所處的世界簡直就是殘酷社會的縮影。

  生活背景會造就一個人的性格,影響一個人的信守與觀念。

  希代子的想法令歐陽義希很心酸,是一個怎樣的成長環境,令她有如此現實又悲觀的想法?

  京極希代子跟鈴木千羽的愛情觀完全不一樣,但同樣都是堅持一段不該由她們承受的愛情。為什麼她們如此與眾不同?他真不懂女人!

  “海明威說過:沒有愛的婚姻,是一個人墮落的開始。”歐陽義稀有感而發。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有誰是不墮落的?”希代子嗤之以鼻。

  “雖然我不敢苟同你對婚姻及愛情的看法,但我沒有任何權利置喙批評,只要你自己覺得開心便足夠。”歐陽義希真心希望希代子能夠得到幸福。

  另一方面,歐陽義希暗自竊喜,知道她與宮城秀一並不是真心相愛,他便可以大大方方地“碰”她,不再拘泥於自己不橫刀奪愛、不碰別人女人的原則。

  “謝謝。”希代子小聲說,他的尊重已經是一個諒解,起碼他不會看不起她。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輕鬆一下。”他對她擠眉弄眼。“不過,由我來駕駛。”

  歐陽義希裝出害怕的表情,逗得她哈哈大笑起來,剛才還真驚險刺激呢!

  “保鑣先生,想不到你的膽子這麼小。”希代子開心地挖苦他。

  “我還不想英年早逝。”歐陽義希朝她齜牙咧嘴。

  歐陽義希帶京極希代子去逛新宿,大街小巷都擠滿人的新宿,近年來已經成為年輕人聚集的新據點,為免被人群沖散,歐陽義希自然地握緊希代子的小手。

  他們儼如一般熱戀的情侶,留連、玩遍每一個遊戲,歐陽義希除了是百發百中的神射手外,還是夾娃娃的高手,他替希代子夾了很多可愛的布偶,讓她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歡喜得又跳又叫,還給他一個香吻作報酬。

  很難想像這個活蹦亂跳的漂亮女子,竟然是堂堂京極會社的副社長?!歐陽義希從沒看過比她更好看的笑容,她甜美燦爛的笑容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希代子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如此開懷大笑過。

  敢作敢當的歐陽義希雖然行為粗野,卻很真實坦率。他豪邁的笑容、爽朗的舉止似乎具有感染力,與他在一起,她不需要戴上虛假的面具。

  京極希代子一直又叫又跳,玩得很開心、很忘形。

  已經滿手戰利品的她還意猶未盡,拉著歐陽義希去拍大頭貼,做出各種有趣的表情。

  路過一間Disco時,他們很有默契地相視而笑,然後一起攜手入內。

  Disco內氣氛熱鬧,希代子點了一杯酒放鬆神經,還不時隨著音樂節奏擺動身體,強勁快速的音樂極具震撼力,她脫下外套,裡面是一件蕾絲露肩上衣,歐陽義希忍不住驚歎一聲。

  希代子拉他步入舞池,憑著感覺恣意舞動,兩人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無縫。

  節奏狂亂的音樂後,是一首抒情的慢歌,燈光轉為昏暗,一雙雙戀人立刻相擁而舞,希代子將身體靠在歐陽義希偉岸健碩的身上。

  歐陽義稀有力的臂膀擁緊希代子的纖腰,兩人緩慢舞動,彼此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四目深深凝睇,輕易地讀出對方眼中的情意。

  歐陽義希眼神深邃,低頭吻上他朝思暮想的紅唇。

  希代子皓手把玩他火紅的鬢髮,任由感官支配大腦,放任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意。

  燙貼的四片唇瓣密不可分,美妙得讓人陶醉沉淪。兩人渾然忘我,一發不可收拾,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對方,再也沒有其他人。


  夜深人靜,劇烈的舞蹈令歐陽義希與京極希代子筋疲力竭,剛才在Disco擁吻的激情還未完全褪去。

  希代子飄飄然的宛如在夢中,她靠在歐陽義希的臂膀,漫步於熱鬧的大街。

  在經過一條幽暗的巷子時,一群流氓攔住歐陽義希與京極希代子的去路,惡形惡狀的十多名流氓個個手持球棒,氣勢囂張地將他們圍堵。

  歐陽義希將希代子護在身後,對她小聲交代。“待會兒你聽到我的暗示,立刻跑去取車,明白嗎?”

  “我知道。”希代子點頭。

  歐陽義希絕對不是沒信心,他根本不把這些小流氓放在眼裡,只是他們人多勢眾,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去解決,為兔希代子成為箭靶,他首先要確保她的安全,才能無後顧之憂的放心搏鬥。

  “你們要幹什麼?”歐陽義希睥睨地大聲喝問。

  帶頭的流氓站出來,以不輸歐陽義希的氣勢道:“沒幹什麼,只是上頭要咱們兄弟,向你這個惹不起的大人物好好打個招呼。”

  歐陽義希從容不迫笑答:“有需要這麼大陣仗嗎?”

  “人多熱鬧點,可以玩得高興些。”流氓頭目對答如流。

  不錯,這個頭目滿上道的,歐陽義希拉著希代子慢慢退後,然後大喝一聲:“快跑!”

  幾乎在同一時間,流氓頭目亦對手下大喝。“上!”

  聽到歐陽義希的大叫,希代子拔腿就跑,數名流氓同時蜂擁而上,企圖抓住希代子,歐陽義希立刻擋住流氓,讓希代子順利逃跑。

  歐陽義希從一名流氓手中奪下球棒,很從容地揮揮球棒,然後對他們招手。“來吧!”

  好!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他“紅獅”的厲害!

  希代子頭也不回,沒命似的奔跑,就怕被流氓抓住,成為歐陽義希的累贅,她沒有停下來,直至遠離危險。

  雖然歐陽義希身手不凡,可是對方人多勢眾,希代子很擔心歐陽義希的安危,如果她也精通武術,就可以與他並肩作戰……她從沒覺得自己竟是如此無用無能,對歐陽義希來說她只是一個負累。

  她氣喘喘地靠在車門邊,連忙在手提袋內尋找鑰匙,車窗玻璃上倏地映出一個身影,一個拿槍的高大男子,槍口正對準希代子的腦袋。

  砰——砰——

  兩下槍聲響起,希代子的手提袋掉落地面,袋內物品散了一地,然後便是頹然倒地的希代子!

  兩聲刺耳槍響令歐陽義希膽寒,他迅速解決掉最後一個流氓,立刻飛奔到希代子身邊。

  希代子,你千萬不能有事!歐陽義希第一次知道害怕的滋味,當他看到倒在車旁的希代子,居然害怕到不敢上前查看。他杵在原地,很害怕會失去希代子,失去所愛……該死的,他還沒告訴她——他愛她!

  歐陽義希步履蹣跚地走過去,瞬間跪在地上,用顫巍巍的手擁抱希代子。

  “她沒事,只是昏倒了。”出其不意的清亮女聲響起,出現在黑暗中的鈴木千羽冷冷地道。

  “千羽?”歐陽義希滿臉詫異。

  鈴木千羽及時救了京極希代子,剛才的兩聲槍響,第一聲是鈴木千羽發射的,她打中殺手,令對方改變方向,將子彈打落在車身,而京極希代子則是嚇昏了。

  鈴木千羽無聲無息地打量躺在歐陽義希懷裡的美麗女子,她從沒看過向來處變不驚的歐陽義希驚慌失措的表情,剛才她好肯定面如死灰的歐陽義希害怕得發抖,她知道他很在乎這個美麗女子,但在乎的程度為何?鈴木千羽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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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3 00:07: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雖然鬼塚老家位元在神戶地區,但為了工作方便,他們在日本各地都設有據點,以及設備極完善的住所。

  他們三人一起回到鈴木千羽暫居在目黑的住所,歐陽義希將昏迷不醒的京極希代子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後在客廳裡與鈴木千羽詳談。

  長髮束成馬尾的鈴木千羽,渾身散發的寒氣足以把室內溫度凍結成冰,而嘴裡叼著一根煙的歐陽義希則表情莫測高深。

  “千羽,謝謝你救了希代子。”歐陽義希衷心感激,如果不是千羽及時出手,恐怕希代子已經魂歸天國。

  “這是我的分內事,二少爺的任務即是千羽的任務。”她語氣平淡。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歐陽義希才不信她是剛巧路過。

  “組長說二少爺遇到麻煩,吩咐千羽暗中幫忙。”

  是老哥刻意安排的?老哥居心叵測!難怪上次與他講電話時,好像聽到他不懷好意的笑聲。

  “千羽,這裡的事情我可以應付,暫時不用你幫忙。”歐陽義希婉轉地拒絕。

  “其實除了幫二少爺外,組長還交代我另一個任務。”她娓娓道來。“最近與鬼塚家合併的東京黑道組織,之前一直與右翼合作走私軍火,合併後組長決定終止走私,並與右翼劃清界線,所以派我來這邊處理,鞏固鬼塚在關東地區的勢力。”

  老哥果然深謀遠慮、想得周到,既然千羽要辦的事情跟他的任務有關,他也沒有拒絕她幫忙的理由。

  “相信老哥已經告訴你,關於京極航運替右翼走私軍火的事情。”

  鈴木千羽默默點頭。

  “我希望京極會社可以全身而退。”歐陽義希凜然要求。

  “我明白,我會小心處理。”想必是為了房內的女子!

  “哇……”這時房內傳來尖叫聲,歐陽義希立刻彈起來,沖進去看個究竟。

  驚醒的京極希代子嚇出一身冷汗,她坐起來迷惘地環視四周,飛奔而至的歐陽義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放心,沒事了,希代子。”他在希代子耳際輕喃安撫。

  “我很害怕……”她用力摟緊他。“我很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你……”當時希代子腦海裡閃過的,全是歐陽義希的俊臉。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差點失去所愛的恐懼讓歐陽義希心有餘悸。

  “我……”希代子抬起頭,想對他傾訴自己濃烈的愛意,可是她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在眼角瞥見房內還有其他人時,她的熱情更是迅速冷卻下來。

  歐陽義希看見沉默地站在後方的鈴木千羽,他放開京極希代子,準備為兩人作介紹。

  “這是京極希代子,是我這次任務的當事人;這是鈴木千羽,她是……”歐陽義希猶豫半刻,最後還是決定從實招來。“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京極希代子的身體不自然地一僵,她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一定是她聽錯了。

  “是。”歐陽義希輕聲回答。“是千羽救了你。”

  京極希代子推開歐陽義希,她臉色蒼白得嚇人,受傷的表情讓他很內疚。

  “謝謝你救了我,鈴木小姐。”京極希代子木然道謝。“我想休息一會兒。”無地自容的感覺讓希代子不想再面對歐陽義希。

  鈴木千羽識趣地出去,讓他們好好談一談。

  “希代子。”歐陽義希不知如何啟齒。

  希代子別開臉,背對著歐陽義希,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好不容易發現自己的心意,卻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我與千羽的關係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歐陽義希試圖解釋。

  “我不想聽,你捫的事情與我無關。”希代子掩著雙耳,拒絕聽下去。

  歐陽義希扳過她的身子,赫然發現兩行清淚掛在她臉上,希代子倔強地咬著下唇,拭去不爭氣的淚水。

  她的淚水刺痛了他的心,不顧她的反抗,歐陽義希大手捧著她的後腦,溫柔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放開我。”希代子極力掙扎,害怕他的柔情會令她淪陷失守。

  “傻瓜,別哭,你這樣我會很心痛。”歐陽義希將她緊緊摟在胸前,在她耳邊細語。“你聽我解釋。”

  希代子不再掙扎,靜靜躺在他懷裡聆聽,她告訴自己,她是倦了而不想掙扎,並不是想聽他的解釋。

  “我與千羽從小一起長大,千羽十歲的時候,她父親為了救我而犧牲性命,鈴木伯伯臨終前把千羽託付給我,所以我父母便替我們訂下這門婚事。”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希代子很不是滋味。

  “我與千羽的感情很好,但那只是兄妹之情而不是愛情,我一向只把千羽當做妹妹看待。”

  “可是她喜歡你。”希代子幽幽地說。

  “那只是她的錯覺,千羽從小被灌輸的思想就是——回報我們家對她的養育之恩,所以她才會認定自己要嫁給我,其實那只是恩情,並不是愛情。”

  鈴木千羽冰封的心從沒對任何人開啟過,就算是從小看她長大的鬼塚家人,她也都是以尊敬感恩的態度面對。

  歐陽義希的分析雖然不無道理,可是希代子的心卻還是酸溜溜的。“那是你們的家事,你不用向我解釋。”

  歐陽義希以為她還是不相信他,急著再三澄清。“希代子,公平一點,你不也是有未婚夫嗎?可是我相信你並不愛宮城秀一,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我真的一點也不愛千羽。”

  看他焦急的模樣,希代子終於釋懷,但她忍不住逗他。“你愛誰我管不著。”

  “你……”他真的快被她氣死,伸手抬起她的臉兒,卻發現她正在竊笑,她含羞帶笑的模樣,把他氣得……想狠狠吞噬她嬌媚的笑容來懲罰她。

  縱有千言萬語,都化為這深情的一吻。

  由保鑣發展成戀人,想不到這種老土的情節也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京極希代子曾想過與歐陽義希保持距離,畢竟她即將嫁給宮城秀一,不該放任自己的心,愛上歐陽義希。

  她也曾嘗試過約束自己,要自己對歐陽義希疏遠冷漠,可是最後還是抗拒不了他的魅惑。

  彼此強烈的感情如異性磁石般相吸,她控制不了對他的愛慕,她的心已經完全淪陷,而且淪陷的速度驚人,令她煞車不及、回不了頭。

  可惜,相逢恨晚,她即將成為別人的妻子,她也曾想過不顧一切與歐陽義希私奔,可是她辦不到,她不可能拋開沉重的包袱、對京極會社置之不理。

  既然命中註定她與歐陽義希相遇相愛卻又不能廝守,她唯有好好珍惜這段相處的時光,傾盡全力去愛他,將他的俊容刻在心底深處,與他留下美好的回憶。

  而歐陽義希呢?

  什麼職業操守、保鑣守則……歐陽義希早已全拋諸腦後,反正他是業餘的又不是專業的,管他什麼公私分明,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誰也阻止不了。

  既然知道希代子不愛宮城秀一,歐陽義希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宮城,他絕不會讓自己所愛的女子嫁給別人……只是要頑固的希代子開竅,不再為京極會社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便有點難度了。

  如何勸阻她放棄嫁給宮城秀一,他要再好好想一想。

  雖然歐陽義希與京極希代子都沒有承認對彼此的感情,亦沒有說出愛的誓言,可是彼此都感受得到對方的情意,在這份默契下,愛苗滋長的速度驚人。

  表面上他們的關係一樣相敬如賓,與以往沒有差別,私底下卻像一般熱戀的情侶一樣,纏綿甜蜜。

  為躲避宮城秀一的耳目,他們會像羅密歐與茱麗葉,在睡房的露臺偷偷幽會,他們的戀愛既神秘又刺激。

  難道真的沒有被人發現嗎?不,天底下沒有秘密可以藏得住!

  宮城秀一在查看一疊厚厚的相片,他的俊臉越來越陰沉,最後他憤怒地將手上的相片撕成碎片,相片內全是京極希代子與歐陽義希的親密畫面,敏銳的歐陽義希好像發現鏡頭一般,每張相片都擺了個絕佳的Pose,而且眼睛還是正對著鏡頭。

  宮城秀一感到歐陽義希在透過相片向他宣戰,他的擔憂果然成真,希代子竟然背叛他,愛上了她的保鑣?!

  可惡!他絕不會放過他們,尤其是歐陽義希,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希代子逃出他的掌心,她只能是他宮城秀一的女人。

  宮城秀一知道希代子的弱點,他有辦法令她乖乖聽話、自動投懷送抱。

  歐陽義希最好別妄想染指他的女人,不然他會讓歐陽義希永遠消失。


  “你好像很開心?”正在駕駛的歐陽義希,看了一眼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的希代子。

  “我的頭髮有沒有亂?”她緊張地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只不過是回家與父親吃頓飯,你有必要如此緊張嗎?”他沒好氣地嘲笑。

  “你不知道,父親很少主動叫我回家吃飯,自從他出差回來後,我們只有在公司開會時碰過面。”希代子表情有點黯然。

  “我真妒忌京極先生。”歐陽義希飛快地給她一個吻安慰她。

  “小心,你正在駕車。”她掩著小嘴嬌嗔。

  京極大宅位於東京近郊,自從京極夫人去逝後,京極武田並沒有續弦,他把唯一的女兒京極希代子送往寄宿學校。長年在寄宿學校的希代子很少回家,畢業後父親替她買下目黑的住所,以便她上班工作。

  所以現在只剩京極武田一人住在京極大宅內。習慣獨來獨往的京極武田,與女兒的關係日漸疏遠,感情猶如陌生人。

  偌大的飯桌上,只有京極武田與京極希代子兩人,希代子很端莊地默默低頭夾菜,氣氛沉悶死寂,站在一旁的歐陽義希則悄悄打量京極武田。

  五十歲左右的京極武田,仍然保持得很好的中等身材,兩鬢白髮,唇上有兩綹小鬍子,方正嚴肅的眉宇極具威嚴,他擁有商人的精明眼眸,與希代子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們父女沒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京極武田完全無視女兒的存在,仿佛只有他一人在享用晚餐;不時用眼角偷瞄父親的希代子則有點戰戰兢兢。

  京極武田放下碗筷,用餐巾抹一抹嘴唇,開始注意到女兒的存在。

  “你與秀一的婚禮籌備得順利嗎?”京極武田用低沉的嗓音問。

  “是,爸爸,一切順利。”希代子抬頭,俏臉堆滿笑容,熱切地凝視父親。

  日本有頭有臉的兩大企業聯姻,婚禮當然要隆重而盛大。宮城秀一早已聘請了專門籌備婚禮的公司全權負責、悉心安排所有事宜,所以兩個當事人才可以悠悠哉哉,各自埋首於自己的工作。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公司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京極武田嚴肅的態度,一如面對的是公司員工。

  “沒有。”希代子搖頭。

  “聽說你把京極航運的松本部長,調去京極電訊網路,為什麼?”京極武田眼神銳利。

  “松本部長的表現一向不錯,為人勤奮努力,而且對公司又忠心耿耿,剛巧寬頻網路有一個主管空缺,我覺得可以給他一個機會,相信松本會勝任的。”希代子沒有猶豫,對答如流。

  “京極航運的事你別插手,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嗎?”京極武田滿臉不悅。

  “對不起,爸爸,我知道了。”希代子連忙道歉。

  對京極武田的過度反應,希代子沒有懷疑,可是卻觸動了歐陽義希的警覺性。只是一個人事調動,犯不著刻意討論,但京極武田對京極航運的過度保護,似乎有點欲蓋彌彰。

  還有京極武田對歐陽義希有意無意的打量,讓歐陽義希感到京極武田好像對他充滿敵意,是他的錯覺嗎?

  晚餐後,京極武田很快便下逐客令,他與女兒的話題永遠都離不開公司,仿佛除了公事他們沒有私事可談,雖然希代子已經習慣了,但表情仍不免有點傷感。

  “你與父親一點也不像。”歐陽義希發動車子,試探希代子的反應。

  “我比較像母親。”希代子毫不在乎地聳聳肩,不過她有時也會想,如果她長得像父親,父親是否會對她好一點?

  車子駛出京極大宅,希代子的心情很沉重,帶點哀愁,歐陽義希本想安慰她,可是突然發現車子出了問題,面前就是峭壁,煞車卻完全沒有反應。

  “發生什麼事?”越來越快的車速讓希代子深感不妙。

  “煞車失靈,應該被人動了手腳。”他捉緊方向盤,作出決定。“坐穩。”

  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將車身儘量橫行來減低車速,車輪磨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過熱的車胎冒著白煙,就像賽車飄下山路一樣,車身飄移飛馳。他肌肉糾結的手臂熟練敏捷地掌控方向盤,如職業賽車手般反應快速、技巧純熟。

  左邊是高山峻嶺,右邊是懸崖絕壁,一個不慎便會撞上山壁,或者沖下山坡,摔得粉身碎骨,幸好沿途沒有遇見來車,在到達平坦的道路時,他將車子駛往路旁的草地上,車子在原地不停打滑了數圈後,終於停下來。

  “希代子,你有沒有受傷?”歐陽義希第一時間查看一旁的希代子。

  “沒有……只是……有點頭昏……”她靠進他懷裡喘息,仍然感到頭暈目眩。

  鏘——

  車窗應聲而破。

  “趴下。”歐陽義希按著她的頭。

  咻——咻——

  子彈掃過他們的頭頂,車頭己經冒起白煙,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油缸。

  歐陽義希毫不猶豫地,護著她快速跳下車,然後滾出去。

  轟——轟——

  車子發生大爆炸,燒起熊熊烈火。

  由遠而近,踐踏草地的窸窣腳步聲響起,一股殺氣正在逐漸逼近,歐陽義希高大的身軀伏在希代子身上,將她密不透風地保護住。

  藉著茂密雜草作掩護,歐陽義希戴上墨鏡,屏息靜氣、凝神聆聽殺手的位置,墨鏡的紅外線功能讓他輕易辨識到殺手的蹤影。

  砰——砰——砰——

  一輪槍戰攻勢下,獲得先機的歐陽義希成功地把殺手擊退,直到歐陽義希肯定殺手已經逃之夭夭,他才攙扶起希代子。

  歐陽義希的腦海裡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這與希代子講述京極夫人遇害的情形相差無幾,會不會太過巧合?


  歐陽義希不放心讓希代子回到她的住所,只好帶著她前往千羽的住所。鈴木千羽看到受傷的兩人,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歐陽義希扶著希代子到客房,千羽則自動自發的去取急救箱,衣衫有點破損的希代子只受了點皮外傷,被雜草劃傷了幾道傷口。

  “幸好傷口不是太深。”千羽檢查完希代子的傷勢後站起來,在房門口對歐陽義希做了一個下逐客令的手勢。

  客房內只剩下希代子與千羽,冷漠的千羽讓希代子倍感壓力,單獨面對歐陽義希的未婚妻,令希代子感到很尷尬。

  千羽一言不發地替希代子脫下外衣,小心洗滌傷口,並熟練地包紮好,然後她拿出乾淨的衣服給希代子替換,自始至終她都緊抿嘴唇、沉默不語地打量希代子。

  “幸好沒有傷及臉蛋。”千羽淡然的聲調,一如她的外表清冷。

  “嗯。”希代子點頭。

  “京極小姐,你很喜歡義希嗎?”

  “我……”千羽不帶感情的語氣,讓希代子猜不出她的意圖。

  “看得出來,義希很喜歡你。”千羽的表情仍舊平靜無波,好像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未婚夫喜歡上別人。面對二少爺喜歡的女人,她真的沒有任何妒忌的感覺。

  “對不起,鈴木小姐,我們……”希代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說到底她才是第三者,她不想傷害千羽。

  “京極小姐,你不適合義希。”向來不多話的鈴木千羽忍不住勸告。“他的生活充滿刺激與冒險,隨時都要面對危險與生死的考驗,陪伴他的應該是可以與他出生入死、並肩作戰的女人,跟你在一起,只會讓他身陷險境。”

  千羽的出發點完全是為了二少爺,她的責任是保護二少爺,像希代子這種沒有自保能力的千金小姐,只會成為二少爺致命的弱點。生長在黑道世家、為狂門效命的二少爺應該很清楚,京極希代子一點也不適合他。

  希代子知道千羽不是存心要向她示威,或者是挑撥離間她與歐陽義希的感情。千羽說的都是事實,確實,只有像千羽這種有能力的女子,才能與歐陽義希匹配、成為他的理想伴侶。

  “我明白。”希代子很清楚自己與歐陽義希根本沒有未來可言。“鈴木小姐你放心,歐陽先生只是我的保鑣,他只是保護我——直到我舉行婚禮為止。”

  鈴木千羽不置可否,她倒了杯鮮奶給希代子,然後關門離開。

  眉頭深鎖的歐陽義希嘴裡叼著一根煙,目光如炬的蹺起二郎腿,正在吞雲吐霧中深思。

  拿著急救箱的鈴木千羽不禁停住腳步,盯著眼前陽剛狂野的俊帥男人,她一向知道歐陽義希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無關他顯赫的家世與絕佳的出身背景,他本身已是吸引力十足的男人,一舉手一投足都足以讓女人心動淪陷。

  她也心動嗎?鈴木千羽不禁問自己,不,她一點也不動心,可能是從小到大常常在他身邊,看慣了他的帥氣,她已經有免疫力,面對他,她總能處之泰然,即使被他那雙魅惑人心的眼睛凝視,她都不會感到呼吸困難。

  那麼她對他的感覺又是什麼?是兄妹的友愛、家人的關愛,還是男女的情愛?她感到好迷惘。

  歐陽義希驀然回首,慵懶地朝她撇撇嘴淺笑,這是一個足以令任何女人雙腿發軟的性感笑容。

  可是絲毫不受影響的鈴木千羽,踏著沉穩的步履,過去替歐陽義希處理傷口。

  “我下了點安眠藥,讓京極小姐休息一會兒。”千羽跪在歐陽義希面前審視傷口。

  “謝謝,又給你添麻煩了。”他嗅著千羽身上的清香氣味,俯瞰千羽長長的眼睫毛、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唇瓣,平靜無波的她,豔如桃李、冷若冰霜,她是如此美麗、如此可人,可是卻激不起他心湖的漣漪,兩人擦不出一絲火花。

  “二少爺,這是千羽的分內事。”永遠不會逾越本分的她,總是客氣而疏遠。

  “千羽,你覺得希代子如何?”聰敏的千羽不會看不出他與希代子的關係,他趁機試探千羽的心意。

  “京極小姐很漂亮,人又大方得體,是個成熟明理的女子。”她很專心地包紮傷口,口中全是讚美的話。

  “如果我與希代子……”“結婚”兩字他說不出口,對千羽來說可能太突然,於是歐陽義希轉個形式問。“那麼你覺得……”

  “二少爺喜歡什麼女子,千羽不敢置喙,不過京極小姐的世界很單純,與二少爺的世界截然不同。”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兩個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不會有好結果。

  歐陽義希為之語塞,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現實問題,但是他認為,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必定可以排除萬難、克服任何阻礙。

  鈴木千羽收拾好急救箱,把最近調查到的資料交給歐陽義希,歐陽義希請千羽代為調查京極武田,果然問題就出在他身上。

  “一直與右翼接洽走私軍火的人,果然就是京極武田。”千羽指出。

  歐陽義希細心翻閱手上的資料,沒有絲毫愕然與詫異,其實他早就懷疑京極武田是幕後黑手,只是礙於希代子的立場,在沒有足夠證據前,他不想斷然下結論。

  “十八年前,京極武田突然與右翼來往密切,最初只是替右翼提供運貨服務,但後來竟然開始合作走私軍火。”這是從合併中的東京黑道組織調查得來的。

  “十八年前,是在京極武田的妻子死後?”歐陽義希眉峰聚攏。

  “沒錯,石井櫻子的車禍意外還在調查當中,事隔多年追查起來比較困難,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這也是歐陽義希吩咐她調查的一部分。

  “這次京極航運的貨櫃會被弄沉,原來是京極武田背著右翼,偷偷地做地下交易,本來右翼打算嚴懲京極武田,後來宮城家出面調停才沒有追究,但京極武田因此得承擔所有的損失,但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整件事情的始末,鈴木千羽都已經調查清楚。

  京極武田急需大量現金周轉,如果挪用公款,這麼龐大的一筆數目必定會令人起疑……

  希代子就是發現了這筆不尋常的巨額賠償,才會揭發了這件事,顯然京極武田發現女兒在追查,於是派人殺人滅口。

  如果京極希代子死了,京極武田便可以獲得五億日元的保險金。屆時挪用公款的事不但神不知、鬼不覺,還可以冠冕堂皇地將暗殺罪名嫁禍給左翼集團,真是一舉兩得。

  為了自身的利益與安危,便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所謂虎毒不食子,京極武田難道真如此狠心?

  可是看京極武田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免受右翼追究,不惜犧牲女兒的幸福,要希代子嫁給宮城秀一這件事來看,他真的完全沒有當父親該有的形象。

  “千羽,你肯定不是右翼,也不是左翼派人暗殺希代子嗎?”他再三確認。

  鈴木千羽肯定地點頭。“因為有宮城家出面替京極家撐腰,右翼的人沒有再動京極家。左翼那邊,我們早已經派人出面處理,他們應該不會不給鬼塚家面子。”

  排除所有嫌疑,唯一可疑的人就只有京極武田。

  這是歐陽義希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一向深愛、尊敬的父親,竟要取她的性命,希代子知道後一定會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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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充滿喜氣的婚紗公司,一對對愛侶正在挑選、試穿禮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期待與心愛的人攜手走進禮堂。

  穿著一襲純白婚紗的京極希代子,是全場最美的新娘子,她穿上線條簡單優雅的低胸曳地紗裙,佩以長長的頭紗,僅是淡掃娥眉就已經美得驚人。

  身穿黑色燕尾禮服的宮城秀一,外型溫文儒雅,臉上帶著一抹親切的笑容,如童話中的翩翩貴公子。

  “京極小姐真是漂亮。”幫忙試穿禮服的女店員對她讚不絕口。

  京極希代子有點靦腆,雖然恭維讚美的話早已聽多了,但她還是會感到窘迫。

  “希代子,你真美。”站在希代子身後的宮城秀一,目不轉睛盯著鏡中的她。

  希代子對鏡中的宮城秀一嫣然一笑。

  “宮城先生也很帥,你們郎才女貌,十分相配。”婚紗店的人毫不吝嗇讚美。

  這時宮城秀一的手機響起,他對希代子歉然一笑,然後到一旁接電話。

  站立著讓女店員替她量身的希代子,默默地打量宮城秀一,這個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其實秀一真的很優秀,不論談吐舉止或氣質修養都極佳,斯文俊逸的外型很受女性歡迎,是眾多女性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雖然他是風流了一點,可是有哪個男人不好色?況且以他絕佳的條件,就算他不去拈花惹草,還是會引來一堆狂蜂浪蝶。只要他以後尊重她、愛護她,其實嫁給他也不錯。

  遠處的男女嘻笑聲十分刺耳,雖然希代子已經儘量控制,不讓自己的眼睛到處亂瞟,可是她的視線還是不知不覺跑到歐陽義希的身上。

  單手插入褲袋的歐陽義希,瀟灑地蹺著腳,半靠在櫃檯上與女店員談笑風生。

  歐陽義希的舉手投足充滿陽剛的男人味,戴上墨鏡的他很酷,火紅的頭髮很引人注目。

  他感覺到一抹注視的眼光,驀地轉頭看向希代子,但她很快就把視線移開。雖然看不到他迷人的眼睛,但是希代子感覺得到他灼熱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梭巡,害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抱歉。”宮城秀一巧妙地遮擋住他們膠著的視線,儘管心中怒火中燒,宮城秀一表面上仍是笑如春風。

  “京極小姐你又瘦了,我們需要再修一下禮服。”完成量身的女店員交代。

  “可能是希代子最近太緊張了,不過婚後我一定會把你養胖的。”宮城秀一擁著希代子的香肩打趣。

  “京極小姐真幸福。”女店員羡慕不已。

  希代子垂下著火的粉臉,轉身回更衣室換衣服。

  宮城秀一與京極希代子試穿完禮服後已是傍晚時分,宮城秀一吩咐司機前往碼頭,他預備與希代子度過一個浪漫的晚上。今晚他要她成為他的人,為免精心部署的計畫泡湯,首先當然是除去礙事者。

  車子抵達碼頭時,宮城秀一的私人豪華遊艇早已停泊好,他挽著希代子的纖腰邁向遊艇。

  “希代子,我們很久沒有單獨約會了,讓我們過一個浪漫的兩人世界。”宮城秀一不容希代子拒絕,把她攙扶上船,然後轉身對歐陽義希吩咐。“歐陽先生,你不用跟來了,我想與希代子好好約會,不想受到任何騷擾。”宮城秀一笑裡藏刀。

  “我的職責是保護京極小姐的安全,萬一她在船上遭到襲擊,很可能會連累宮城先生受傷。”歐陽義希表現得很盡責。

  “歐陽先生放心,我的私人保鑣會跟在我們身邊。”早有準備的宮城秀一不慌不忙地回答。“還有,你不用在這裡等了,明早我會親自送希代子回去。”

  宮城秀一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他在向歐陽義希宣示他對希代子的擁有權,還有要歐陽義希識趣點別打擾他們,宮城秀一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容轉身上船。

  歐陽義希只能緊握拳頭、站立在碼頭,他看著遠去的遊艇,不發一言。

  該死的!歐陽義希眼睜睜看著深愛的女人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宮城秀一才是希代子的未婚夫,而他只是她的保鑣。

  不行!他不會讓宮城秀一再碰希代子,沒有男人能再碰他的女人!

  他拿出行動電話,迅速撥號。

  “喂,千羽,我需要幫手,我要一艘快艇,現在立刻到東京灣碼頭。”


  宮城秀一的遊艇停泊在東京灣,甲板上擺放小型的餐桌椅子,既可欣賞五光十色的迷人夜景,又可觀賞浪漫的彩虹橋。

  月明星稀,海風徐徐,醉人的情歌輕送,這樣浪漫的夜晚,全是宮城秀一安排的,準備與京極希代子有個愉快的約會。

  宮城秀一又替希代子斟滿一杯紅酒,目光炯炯地凝望著她泛紅的嬌顏。

  “不行,我喝太多了。”她已經有點飄飄然。

  “難得高興,今晚不醉無歸。”宮城秀一笑得一臉詭譎。“有關京極會社最近的借貸,應該沒問題,你可以放心去投標。”

  “謝謝。”最近有個大型的寬頻網路發展計畫即將公開招標,京極會社一直有意參與。

  “你與我還用客氣嗎?再過一星期你便是宮城太太。”他親吻她的玉手。“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

  “嗯。”他曖昧的暗示令希代子如坐針氈。

  宮城秀一神色憂鬱地輕撫她的臉頰。“希代子,近來你對我好冷淡哦!”

  “有嗎?”她很驚訝。

  “我覺得自從歐陽先生出現後,你就變了。”他蹙緊眉審視她。

  “我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她心虛地擠出一點笑容。

  “希代子,我實在不想懷疑你與歐陽先生,可是池田小姐告訴我,你們的關係好像……很親密。”宮城秀一說得一臉傷心。

  “他是我的保鑣,僅此而已。”希代子向他保證,同時提醒自己。

  紙始終包不住火,她不該放任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很不安。”宮城秀一捉緊她的手,用深情的目光看她。“希代子,我愛你,我也一直以為你是抱持跟我同樣的心情。”

  “我……”希代子說不出半句謊言。

  “可是你卻完全沒有成為我的人的自覺,這讓我很失望,一點踏實的感覺也沒有。”他黯然神傷,大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如果你不願意嫁給我,不妨坦白告訴我。”

  “我從沒想過。”希代子急忙搖頭。

  “你別急著回答我,我只想你以行動來證明你的心意。”

  “行動?”

  他俯首親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際表明意圖。“我在房間等你。”

  轟!她的腦門好像被人擊中,他明顯不過的意圖教希代子心頭一凜。

  “秀一,我……”

  他把食指放在她顫抖的唇瓣上,不要聽她的拒絕。“我希望你不要勉強自己,我要你百分之百心甘情願。”

  宮城秀一深深瞥她一眼後,起身離去。

  她怔忡在夜色中,內心不斷交戰,腦海裡浮現的全是歐陽義希的俊臉,她很想逃,就這樣逃離宮城秀一,躲進歐陽義希的懷裡,永遠不用再煩惱……

  但願她有一對翅膀,可以自由自在、隨心所欲飛往愛人身邊。

  但願她能忘卻一切,可以無憂無慮、一心一意守在愛人身邊。

  希代子毅然站起來,踏著沉穩不悔的步伐,勇敢地去面對她的未來,從她下定決心嫁給宮城秀一起,她便是他的人,反正她早晚都會成為他的人,只是提前一星期,沒什麼好猶豫的。

  身為京極會社的副社長,希代子根本不可能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更沒資格去選擇自己所愛的人。

  她的手緊握門把,打開了這扇門,她便沒有退路,也不能後悔。

  一切都完了,她與歐陽義希是完完全全的結束了,她短暫而甜蜜的愛戀、她所深愛的男人,再見了。

  今夜的東京灣特別熱鬧,暗黑平靜的海面有一艘快艇以極速前進,根據追蹤器的顯示,即將接近目標。

  歐陽義希放慢快艇的速度,小心翼翼靠近宮城秀一的遊艇,找了個有利的位置停泊下來,拿起紅外線望遠鏡觀察遊艇的動靜,甲板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千羽,幫我帶希代子回來。”不能夠親自出面救人的歐陽義希對鈴木千羽吩咐。

  黑衣勁裝的鈴木千羽雖然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可以把歐陽義希氣得跳腳。“如果京極小姐平安無事,還要強行把她帶回來嗎?”言下之意是他小題大作。

  “是的,無論如何都要把她抓回來。”他雙手插腰挑眉回答,醋勁十足的模樣讓千羽開了眼界。

  千羽不發一言,用方巾蒙面,身手俐落地攀上遊艇。


  “希代子,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宮城秀一打開門,心中竊喜不已。

  希代子踏著沉重的步伐進入房間,聞到一陣清新的花香,宮城秀一迫不及待從後擁抱她。

  “等等,秀一。”被他鉗制住的她急叫。“不如……先去洗個澡……”

  “好。”他的大手準備解開她的衣領。“咱們待會一起洗。”

  她閉上眼睛,強忍住厭惡的感覺,木然接受他的靠近。

  他把她推落床上,肆無忌憚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

  害怕得顫抖的希代子不斷往後退,雙手死命抵著他的胸腔。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他輕柔撥開她額上的髮絲,吻上她誘人的紅唇。

  不同于歐陽義希的吻,每次歐陽義希吻她,她都會有種飄飄然的甜蜜感覺;但是宮城秀一的吻卻讓她感到噁心反胃,儘管如此,她還是只能緊握拳頭忍耐。

  他的大手跟著往下移,沿著下巴、頸項、鎖骨……

  不行,她還是不行,她倏地用力推開他。

  “秀一,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她懇求的水眸瞅著宮城秀一飽含欲火的雙目。

  不行?他才是不行呢!

  被她點燃起的渴求已經欲罷不能,他才不會傻得放過她,錯過了今天千載難逢的機會,誰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希代子,放心,我會好好待你。”宮城秀一給她一個性感的笑容。

  “我……”這時希代子突然感到全身無力,頭暈目眩。

  他的樣子竟與歐陽義希的重疊,希代子搖搖頭,感到全身輕飄飄的,越來越燥熱。

  “你……對我下藥?”她緊咬下唇,視線變得模糊,在她面前的是極具誘惑的歐陽義希,她控制不了想要親吻他。

  “來,別壓抑。”宮城秀一在她的酒裡下了迷藥,與室內的花香結合後,便會發揮催情效果。

  希代子雙手用力抓緊披單,無意中碰到她的手提袋。她在意識模糊前,顫顫巍巍地取出一枝銀筆。用盡力氣把筆頭對準他的大腿。

  “哇!”宮城秀一慘叫一聲後,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她以僅余的理智抓緊衣服滾下床,艱辛地慢慢爬行到門前,這時大門被人撞開了,站在門外的是宮城秀一的私人保鑣。

  “給我抓住她。”宮城秀一氣急敗壞地命令。

  保鑣還未有所行動,便被人從後面擊昏,全身黑衣蒙面的鈴木千羽迅速扶起京極希代子離去。


  在快艇上接過意識模糊的京極希代子,歐陽義希擔心地查看衣衫淩亂的她。

  “希代子。”歐陽義希輕拍希代子火燒似的臉頰。

  京極希代子突然如八爪魚般纏住歐陽義希,一雙玉臂摟緊他的頸項,獻上自己的紅唇。

  “希代子,你別這樣。”歐陽義希尷尬地扯開希代子。

  正駕駛快艇離去的鈴木千羽一副視而不見的表情,冷冷道:“她被人下藥。”

  早已猜到卑鄙的宮城秀一對希代子圖謀不軌,但是想不到他會厚顏無恥到使用迷藥。歐陽義希記下這筆帳,他一定會找個機會好好教訓宮城秀一。

  歐陽義希稍一分神,希代子已對他上下其手、吃盡他豆腐,他抓住她在他身上亂摸的小手,迫於無奈下,以一記手刀把她擊昏。

  終於松了一口氣的歐陽義希敢打賭,他瞧見冷若冰霜的鈴木千羽在暗地嘲笑他的狼狽模樣。

  鈴木千羽把快艇駛回鬼塚家的私人碼頭,歐陽義希抱著全身滾燙的希代子往碼頭的小木屋走去。

  服食迷藥後得不到宣洩會對身體不好,所以歐陽義希要替希代子舒緩藥性。

  千萬不要誤會他想趁人之危,藉機占她便宜,他真的只是想幫她降低不正常的超高體溫而已。

  歐陽義希把昏迷的京極希代子放在床上,用濕毛巾包裹著冰塊敷在她的額上,不停替她抹臉及四肢。

  “希代子,你醒醒。”他扶她坐起來,讓她靠在他懷裡。

  她半睜開眼眸,瞳孔沒有焦點,應該還是在不清醒的狀態。

  “喝水。”他把一杯冰水放在她唇邊,小心地喂她。

  口乾舌燥的她很快就把冰水喝完,但仍然感到火燒般難耐。她扭動腰肢、鑽進歐陽義希寬闊的懷裡,還是不滿足的希代子,拉下他的頭顱熱烈親吻。

  她熱情如火,差點把他燃燒得把持不住,佳人在抱的感覺實在太棒,不過他並沒有喪失理性,一把抱起她進入浴室,將她放在浴缸內,毫不猶豫地打開水龍頭,用冰涼的水給她降火。

  “啊……”被淋得全身濕透的希代子發出哀號慘叫,馬上清醒過來。“停手。”

  他關掉水龍頭,用大毛巾將她包裹住,然後替她抹幹秀髮上的水滴。

  “好點了嗎?”希代子慘兮兮的模樣讓他好不心痛。

  “嗯。”完全清醒過來的她點頭,用力吸一吸鼻子。

  歐陽義希又抱起她離開浴室,把她放在床上,量一量她不再發燙的額際,又摸摸她清涼的手臂,這才放了心。

  “謝謝。”她接過他遞上的熱茶。

  歐陽義希拉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粉頸低垂的希代子正默默喝茶。

  “你現在還打算嫁給那個衣冠禽獸嗎?”他準備把握機會好好說服她。

  希代子垂下眼簾,她也不想嫁給宮城秀一,可是……

  “我找不到不嫁給他的理由。”

  “理由?”他的劍眉挑得高高的。“你還需要理由?先不管他對你下迷藥、企圖佔有你的卑劣行徑,你何苦嫁給一個你一點也不愛的男人。”

  希代子幽怨地重申。“婚姻是不需要愛情的。”

  歐陽義希抓著她的肩膀,希望可以搖醒她。“他是要跟你一起生活,共度人生的男人,如果你連讓他碰都不願意,他如何成為你的丈夫?”

  希代子困難地咽下口水,說出連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的解釋。“那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歐陽義希氣得暴跳如雷,為了防止自己會忍不住搖死她,他不停地來回踱步。“原來你們有這種變態癖好,是我多管閒事,破壞了你們的好事。”

  “總之,你以後別管我。”

  他雙目迸發火焰,一如他的紅發般火辣。“你醒醒吧!別再執迷不誤,這種政治婚姻絕對不會有幸福可言,你以為狡猾的宮城秀一會好心的幫助京極嗎?他還不是想反過來吞掉京極。”

  京極希代子一直都很清楚這是一樁互利互惠的婚姻,如果她沒有利用價值,宮城秀一又何必娶她為妻?所以,他們倆是同一類人。

  “即使我們是彼此利用,起碼我們生活在同一個生活水準。”她心意已決,是時候做出了斷,他們不該再糾纏下去。“總勝過嫁給一個保鑣。”

  歐陽義希難以置信地瞪視她,不願相信她竟說出如此傷人的話,雖然明知她是故意氣他、要他知難而退,但失望痛心的感覺仍然止不住襲向他。

  “隨便你。”他負氣地說,然後怒氣衝衝奪門而出。

  他受傷的表情令希代子同樣地難受,她木然地任由傷心的淚水滑下,這是最好的結局,相信這是她們最後一次的爭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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