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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 -【奪情黑鷹(大漠鐵騎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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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6: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黑田萌 - 奪情黑鷹(大漠鐵騎之二)

這些朝鮮笨蛋是見鬼了嗎?
一看到他竟嚇得把新娘給丟在冰天雪地裏!?
有架恐怖嗎?那新娘……也嚇傻了嗎?
“你——女真蠻子!”
該死的!她竟敢偷襲他!
哼,既然那些朝鮮笨蛋把她扔下了,
他當然不客氣的直接帶個新娘回去當“伴手”綞緒緅綬,蜢蜦蜿蜑
反正,他也被皇上逼婚逼得不耐煩了……
呵蜮蜷蜞蝕,銂鉾銎銙那個誰不是說過有破壞才會有建設?
她的名譽被他毀了,她爹也間接被他給害死了寡寣實寧,甄畽疑疐
她這下子無依無靠,還怕她會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恨就恨吧蜡蜛製褔,誣誤誚誌經過他早也“摸”晚也“磨”的,她老早就不清白了,
但她報復他的方式還奇怪了,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
難不成她真要讓他這只黑鷹變“禿”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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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7:1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女真是一支歷史非常悠久且性情強悍的民族,世代居住在黑龍江、烏蘇里江流域與長白山一帶,很早就跟中原地區有著頻繁的往來。

  十世紀初,女真處於遼國的統治之下,過著遊牧狩獵的生活,是騎射俱優的馬上民族;十世紀中後,女真的完?部發展迅速,很快地形成了一股新勢力。

  遼天祚帝統治時期對女真的壓搾更甚,在這樣的情勢之下,女真族出現了一個強而有謀略的傑出領袖——完顏阿骨打。

  不久,完?阿骨打在各部擁戴下,繼任?女真部落聯盟首領。

  由於女真族受到遼國勒索掠奪多年,於是完?阿骨打決定率領族人反抗遼國的欺壓。

  繼任女真部落首領的隔年秋天,阿骨打率領精兵兩千五百名誓師攻遼,以強悍的攻勢大破遼軍十萬;再隔年正月,阿骨打正式稱帝,國號“大金”。

  阿骨打建國後,繼續進行對遼國的反攻,並且連戰連勝,屢次重創遼營。

  他一生完成了建立金國及抗遼的兩件大事,對女真的未來發展有著深遠重大的意義。

  他能完成這些豐功偉業,一是憑恃他的謀略運用得立,二則是囚?擁有最精銳的部隊,而負責帶領訓練部隊的是他麾下三名大將--人稱“蒼狼”、“黑鷹”及“赤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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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7: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遙望著眼前被大雪冰封的一片山林,十八歲的薩可努發出了驚歎。這是他第一次越界來到鴨綠江彼岸的朝鮮。
  他騎著馬在山林中盡情賓士,情緒再亢奮不過。

  半天的逍遙,他和座下的駿馬終於累了;將馬一系,他悠閒地在一處山溝中小憩。

  “雜種!女真雜種!”一陣孩童吵嚷的聲音打醒了他的悠哉美夢。

  “我娘說你阿爹娶了蠻子的女人,所以你是雜種,是女真雜種!”那是幾個朝鮮小孩大聲爭執的聲音。

  薩可努從山溝中站起,漶悄悄地在暗處觀察著。

  雪地上,五、六個身著厚衣的男童圍著一名十來歲的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罵個不停。他是聽不懂他們在罵些什麼,但端看那窮兇惡極的模樣也知道決不是什?好事。

  女孩一臉倔強,不發一語地瞪著他們,白淨的小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脆弱與委屈。

  “對,對,你是不要臉的雜種,連你那蠻子娘親都不要的雜種!”一名高壯的孩子指著她的鼻子罵道。

  突然,女孩伸出雙手,猛地就朝高壯孩子的胸膛推去。那孩子一時不防,整個人四腳朝天地摔在雪地上。

  “你敢動手!?”見同伴摔倒在地,其他幾個人氣衝衝地嗔視著女孩。“打她!”有人呼喝一聲,其他人爭相附和著。
  就這樣,那五、六名男童便群起圍攻,以?欺寡地對她拳腳伺候。

  “住手!”薩可努再也看不過去,急急從山溝裏一躍而起。

  想不到朝鮮孩子如此野蠻,竟然五、六個孩子圍攻一名孩子,而且還是個瘦弱纖細的女孩。

  那些孩子聽見有人出聲,個個緊張兮兮地望著聲源處。見山溝裏忽然跳出一名陌生人,幾個人全沒了聲音。

  “是……是蠻子……”?首的孩子聲音顫抖地囁嚅道。“快跑呀!蠻子來了!”他大呼小叫地轉身就跑,而其他孩子也尾隨而去。

  女孩靜靜地佇立在原地,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一般來說,朝鮮人若是見了越界而來的女真人,一定會嚇得拔腿就跑,但……她?什?能那?無畏無懼地凝睇著他?

  她美麗而安靜的眸子裏沒有懼色、沒有討好,只是一逕倔強而堅毅地瞅著眼前的他。

  見女孩臉上有髒汙,薩可努想也不想地伸手輕拭。“你沒事吧?”

  她躲開他的手,警戒地瞪著他。

  這也難怪,他可是朝鮮人眼中可怕又野蠻的女真人。

  “你沒事就好……”

  她依舊睜著那雙澄澈透明的眸子緊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看個仔細似的。

  俊逸英挺的他不是沒被姑娘們盯過,但盯著他的姑娘至少都是成熟能嫁人的姑娘,而跟前的她才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女童。

  他以?自己不會在意她的目光,但離奇的是……他居然覺得心跳加速、耳根酣熱。

  因?被自己的情緒所驚動,他不自覺地回望著她的眼睛;她有一雙充滿魔力的眼眸,深邃、幽靜且不可測,就像能把人吸進去似的。

  好一雙動人而又教人迷惘的眼睛!想必到了十五、六歲,就能有著迷惑男人的本事吧?

  “你是女真人?”

  正當他迷失在她的眼波流轉之際,她忽地開了口,且說的還是女真話。

  “你……你會說女真話?”他瞠目結舌地問道。

  “我娘親是女真人。”

  “是嗎?”獲悉她是朝鮮人與女真人生下的孩子,他隱隱生起一股親切感。“那真是太好了。”他莫名興奮地沖口而出。

  “有什?好?”她睇著他,眼底是一抹足以教人凍結的冷冽。

  薩可努一愣,怔然地望著神情冷絕的她。

  “我是朝鮮人和女真人生的雜種,有什?好?”她含恨地說。

  他錯愕地凝視著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眉梢一挑,轉身就要離去。

  “喂!”薩可努略顯倉皇地喚住她。

  她回過頭,一徑冷漠地?著他。

  “你……你叫什?名字?”他想知道她的名字,雖然他覺得她可能不會告訴他。

  她沈吟片刻,語氣漠然地吐出一句,“尹蕨娘。”話落,她則轉身子,迅速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尹蕨娘?”他喃喃念著她的名字,心湖罩起一片迷茫。

  ※※※  

  終於又是鴨綠江結冰,可以涉過江面直抵朝鮮的時候了。

  冰封的林子裏,一道騎著駿馬的矯健身影迅速而飄忽地行動著;那是一道男人的身影,而且是非常強健高大的男人身影。

  “阿黑,去!”他振臂一呼,手上的一隻獵鷹倏地展翅飛起。

  遠遠地,一隻疾速逃竄的狐狸沒命地往林子的另一頭狂奔;那獵鷹在空中緊迫跟上,兩隻眼睛犀利非常。

  男人腳程雖快,但狐狸生性狡猾且熟知地理環境,一下子就沖出了樹林。

  “好傢夥,”男人望著眼前結冰的鴨綠江,唇邊是一記“勢在必得”的霸氣笑意。“不抓到你,我就不叫薩可努!”

  說著,他大膽地騎著馬踩在剛結冰的江面上,“駕!”他輕踢馬腹,座下的駿馬便急速地朝著邊界的另一頭奔去。

  這是他第二次踏上朝鮮的土地,距離他第一次越界已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進到楚山境內,又是一片冰封大地的景象,就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一天一樣;他馭馬前進,不久就來到當年那一座幽靜的山林裏。
  好熟悉的感覺,一切仿佛都還是昨日才發生似的。
  不知怎地,他腦海裏倏地浮現當年那女孩的冷漠模樣,和她那一雙教人看過就永難忘懷的眸子……
  回想起來,他至今未娶,一半是國事繁忙,一半則是因?他一直在找尋那雙仿佛只在夢中才能見到的眼睛吧?
  她現在應該有二十四、五歲,想必已嫁作人婦了,想她何用?
  一回神,他想起今天的目的。
  “去哪兒了?”他正納悶著狐狸?何失去蹤影之時,那狐狸的影子又映人了他的眼簾。
  狐狸一溜煙的往林子裏跑,動作十分敏捷。
  “這次一定逮到你!”他銳利的眸子如鷹集般緊盯著那頭狡繪的狐狸,眨也不眨地。
  咻地一聲,箭矢飛射而出,筆直地射中了狐狸的後腿。狐狸顛簸了兩下,砰地倒在雪地上掙扎。
  趨前拎起狐狸,薩可努俊朗的臉龐上漾起了滿意的微笑。
  他不經意地仰起頭來,發覺天空竟是一種半透明的紅色。
  好美!他喟歎著。
  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這般悠閒了。
  本以?滅了大遼後,就能自此高枕無憂地過安樂日子,豈知事與願違;完?帝突然崩殂,大金也正處於新舊皇帝交接的過度時期,身?開國功臣的他還是得一刻不得閑地東奔西跑。
  這都怪格日勒,要不是他一天到晚忙著陪妻兒,這成堆的事也不會淨落在他和額濟納的肩頭上。
  唉,活該倒楣他倆還是單身漢,只好什?事都往自個兒身上攬。
  重新躍上馬背,他掉頭就要離去。
  突然,一陣隱隱約約的鑼聲及喧嚷留住了他的腳步。
  他勒馬佇足,氣定神閑地候著;不多久,一支迎娶的隊伍從林子的另一邊熱鬧地朝這兒行來。
  行列中有人眼尖地觀到他,立刻聲線拔尖地叫嚷著:“蠻子!
  是蠻子來了!”
  迎娶行列一見薩可努,頓時亂了腳步,“快跑啊!”不一會兒,迎娶的人們丟下轎子,四處逃竄……
  才一晃眼,雪地上便遺落了一地迎娶的物品及樂器。
  “搞什??”薩可努糾起眉心,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場面。
  這些朝鮮人是怎?回事?就算是見了鬼也不應該是這種樣子吧?
  笑死人了,竟然將新娘丟下,自顧自地逃走,真是荒謬透頂!
  不過話說回來,那轎中的新娘?何不逃呢?她是嚇昏了,還是嚇呆了?
  奇了,他真想看看這新娘究竟是怎?了。
  想著,他躍下了馬,一步步地趨近轎子。
  “喂!”他掀起簾子,輕喝一聲。
  ※※※
  蕨娘冷靜地睇著站在轎外的男人,連呼吸都和平時一樣沈穩。
  男人驚訝地端詳著她,眼底是一股不知名的熾熱。他不像是來掠奪的女真人,他……他究竟想做什??
  啊,真是好看的男人,至少她從沒見過長得這?好看、這?豪氣的男人。
  濃密而修長的眉毛、炯炯有神的重瞳大眼。直挺的鼻梁、豐潤飽滿的唇瓣,還有剛毅的臉部線條……這個男人好看得活像是從夢境裏跳出來的一般。
  她應該大叫救命,甚至拼命脫逃的,但她卻坐在這兒盯著他瞧。是因?他和那早已棄她而去的娘親一樣是女真人嗎?
  是的,她是半個女真人,是被朝鮮人稱?“蠻子雜種”的半個女真人。
  因?有個女真族的娘親,她自幼就是村裏孩子們欺負辱?的物件。
  早些年,女真人總在江面結冰時越界侵犯,因此朝鮮人一直視女真人?蠻幹、?天敵。
  女真族驍勇善戰、騎射俱優,往往占盡了朝鮮人的便宜,而正因如此,朝鮮人簡直可說是把女真人當萬代世仇一般。
  在這樣的情況下,有著女真血統的蕨娘,自然成了長期遭受侵略又敢怒不敢言的朝鮮人出氣物件。
  想到這兒,她越發覺得自己不該“坐以待斃”,她不能再與女真人有任何關連,尤其是在她好不容易許了戶人家之後。
  薑家是村裏的老貴族,而她即將要下嫁的是姜家的大少爺--姜仁賢。
  說是少爺,其實他也有四十了。姜家在楚山一帶非常有勢力,連地方上的官吏都得看薑家的臉色。
  蕨娘今年已經二十有五,早就過了適婚的年紀,因?她的身世特殊,尋常人家根本不想娶個“麻煩進門。
  年前,薑仁賢的妻子死于急病,他就一直有續弦的打算,只可惜他?人霸道、品德不佳,一般人家壓根不願將女兒嫁進他家。
  最後,他看上了二十有五,尚未許嬌的蕨娘,並三番兩次派人上們施壓。
  在他軟硬兼施、恩威並濟之下,蕨娘的父親尹壽冀終於點頭答應了。
  “蕨娘,你已經二十有五,恐怕是許不到什?平常人家了。
  嫁入薑家至少保你衣食無缺,人家也不敢再欺你是什?蠻子雜種的……”
  她阿爹的這番話讓她下定了決心,嫁給她一點都不愛的薑仁賢。
  她被喊了二十幾年的“蠻子雜種”,斷不希望將來自己的孩兒也落得此等下場。只要她嫁了薑仁賢,再沒人敢叫她“蠻子雜種”,而她的後代也不會還被稱?“蠻子雜種”。
  睇了這女真男人最後一眼,她拎起裙擺,毫不遲疑地就要跳出轎子。
  “你……”突然,她的手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給攫住。“尹蕨娘?”
  她一定神,迎上了男人澄澈炯亮的重瞳大眼。“呃?”
  ※※※
  其實薩可努並不確定她究竟是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但她的眼眸卻給了他這樣的希望。
  只一瞬,她臉上那複雜的、奇怪的、困惑的、迷惘的表情便深深地吸引著他。
  就是那雙眼睛,那雙教他魂牽夢縈、朝思暮想,好似上輩子就已見過的眼晴。
  她那巴掌大的鵝蛋臉上,有一雙既冷漠又沈靜的大眼睛,兩道秀氣卻倔強的眉毛,直挺秀麗的鼻子,還有一對教人忍不住想淺嘗一口的唇瓣……
  她……真的很美,就連那眉頭微蹙,幾番掙扎的模樣也美得教人悸動。
  這個女真男人?何知道她的名字?尹蕨娘瞪著水靈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睇著他。他究竟是誰?又是?了什?來破壞她的“好事”?
  他忘神地凝視著她,“你……你是尹蕨娘嗎?”
  蕨娘挑起眉梢,氣呼呼地怒吼道:“放開我!”她用力一振,卻掙脫不了他的手。
  聽見她一出口竟是女真話,薩可努心中已十分的篤定。
  “你果然是尹蕨娘。”
  真沒想到他十五年後再度越界,居然還會再次遇上她,而且是已經蛻變?成熟女人的她。
  不知該說是老天安排巧妙,還是他真情動天?這世上真會有這般不可思議的事情?十五年的時間並不短,十五年可以忘記許多事、許多人,十五年也可以讓你對某個人的思念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濃烈……
  這一瞬,他的心裏升起了無限的欣喜,那份喜悅之情遠比攻城略地來得教人興奮。
  “是又如何?”她嬌悍地瞪視著他。“放手,你這個女真蠻子!”
  “蠻子?”聽她如此“稱呼”自己,他不禁有點慍惱。“如果我沒記錯,你身體裏不也流著一半的蠻子血液!”
  他對她的事如此清楚,著實教她心頭一震。他是誰??什?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心中雖然驚疑,蕨娘的臉上猶然不見一絲懼色,“隨隨便便拉著人家的手不放,還說你不是蠻子!?”
  薩可努難以置信地睇著她。真沒想到都經過了十五年,她還是一如當年那般嬌悍冷傲。
  有著一半女真血統的她竟然把“蠻子”這種字眼掛在嘴邊,而且還當著他的面說。
  長久以來,朝鮮人都將他們女真人稱?蠻子,甚至還有“蠻子,其性剽悍,其心不知五常,?不慕華之蠻夷。?求免饑,遂常侵東華,奪其糧食,擄其人民,極盡兇惡之能事”這樣的文章出現。
  他不否認是有某些女真人曾越江侵略朝鮮,但那並不代表所有的女真人都是那樣,朝鮮人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作法,他可不苟同。
  他討厭老把他們稱?“蠻子”的朝鮮人,更懊惱她總把“蠻子”兩字掛在嘴上。畢竟,她身上流著女真人的血是不爭的事實。
  “不准你再說蠻子這兩個字!”他懊惱地摔開她的手。
  蕨娘忍著疼,恨恨地瞪著他。
  “你已經變成自以?文明的傲慢朝鮮女人了嗎?”他欺近她問道。
  “我不是傲慢的朝鮮女人!”她不甘示弱地回嘴。
  “對!”他的眉心聚攏,眉丘隆起,看來有點嚇人。“你是朝鮮人和蠻子生的雜種。”他故意出口傷她。
  朝鮮人說她是“雜種”  已夠窩囊的,現在居然連他這個莫名其妙的女真人也說她是雜種?
  她跳了起來,怒氣衝衝地指著他,“你敢說我是雜種!?”
  “難道你不是?”?報她方才罵他是“蠻子”的仇,他決定“奉陪到底”。
  蕨娘蹲下身去,隨手抓了一把冰雪,啪地往他臉上砸。“女真蠻子!”
  “你!”被扔了滿臉,他簡直氣瘋了。
  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這?對他,而她居然……
  趁他不備,她沒命地往林子的另一頭跑,只可惜地上積雪過深,而她又穿著一身沈重的新娘行頭,沒跑幾步路,她就摔倒在地上。
  她重新爬起,回頭瞥了薩可努一記,卻見他神情微慍卻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急喘了幾下,她拎起裙擺,再度開跑。
  睇著她氣喘吁吁、神色驚慌的模樣,薩可努覺得好氣又好笑。
  衣裙皺亂、發絲一縷縷地散落,她實在有點狼狽……
  不過,她是個連狼狽時都讓人覺得好看的女人。
  “你跑不掉的!”他朝她大喝並移動腳步。
  蕨娘回眸,神情錯愕。“你……”
  他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跨步向前,動作迅速且俐落地將她攔腰一抱。
  “放開我!”蕨娘奮力掙扎著,卻怎?也掙不出他的箝制。
  薩可努擄著她躍上馬背,“我要帶你回去你該去的地方。”
  “你……”什?她該去的地方?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真男人……他一踢馬腹,如風似的往林子外賓士而去。
  “你想帶我去哪?”她不罷休地朝他嚷嚷。
  薩可努以單臂,像獵鷹攫著兔子般地攫住她,“江的另一邊。”他笑說。
  蕨娘一怔。江的另一邊,他指的是女真人的地方!?不,她……她要嫁人,她不能到那裏去,那裏是女真人的地盤,只要一進去,她這輩子就真的跟女真人劃不清關係了。
  “不,我不去!放了我!”她聲嘶力竭地大叫。
  突然,一隻灰黑色的獵鷹從正空中直撲面下,那姿態教蕨娘一時晃神。
  “呀!”  那獵鷹啪地停在薩可努寬闊的肩頭上,兩隻眼睛如利刃般地注視著在他身前的她。
  薩可努縱聲一笑,“阿黑,這回我們“大豐收!”話落,他急催座下良駒,馬不停蹄地往江的另一頭馳去。
  眼尾餘光一掃,蕨娘睇見了他散開的烏黑長髮在空中飄搖,背光的他就像會發光似的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她的心驟地一跳,接著便是無止境且不知名的迷惘……
  ※※※
  蕨娘內心惶惑地坐在帳中,眼睛不時四處張望。
  原來這就是女真人住的地方。真奇怪,他們居然睡在帳子裏……
  “尹姑娘,”一名十五、六歲的女孩掀簾進來。“我是蘭兒,是將軍要我來伺候你的。”
  看蕨娘模樣狼狽,蘭兒的唇角乍現一抹無譫的笑意。“我幫尹姑娘準備了衣服和水,你先梳洗一番吧!”
  今天大夥見黑鷹將軍從鴨綠江的那一邊帶回一隻狐狸和一個女人,個個無不議論紛紛。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將軍,竟然在那“獵”回一個會講女真話的朝鮮女人?
  “那個蠻子呢?”蕨娘忿忿然地問。
  蘭兒一愣。“你……是說將軍?”居然叫將軍是蠻子,真是個膽大包天的朝鮮女人!
  “誰管他是什?將軍!”蕨娘氣呼呼地嚷著:“叫他送我回楚山去,聽見了沒!?”
  蘭兒沈下臉,語帶警惕地告誡蕨娘,“你最好別激怒將軍。”
  “我才不怕他!”她驕傲地?起下巴。
  蘭兒若有所思地睬著她,“尹姑娘,你還是趕快梳洗更衣吧!
  待會兒將軍來了,你……”
  “我絕不換上你們的衣服!我要回楚山!”蕨娘一陣近乎咆哮地搶白。
  蘭兒一震,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兇惡難惹的朝鮮姑娘。
  “尹姑娘,你……”
  話還沒說完,帳外傳來了一陣沈沈的腳步聲。蘭兒一頓,面帶憂色的瞅著堅決不梳洗更衣的藤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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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薩可努目光如炬地射在蕨娘身上,“大老遠就聽見你在大吼大叫。”說著,他步履沈穩地朝著她走去。

  “將軍,尹姑娘她……”蘭兒憂懼地垂下了頭。

  “行了,”薩可努?起手,“你先出去吧!”

  “是。”她默點頭,匆匆步出帳外。這一刻,她開始?那個在她眼裏看來實在是“不知好歹”的朝鮮女人擔憂起來。

  蕨娘嗔視著他,“放我回去!”

  他趨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我可是?你好。”

  “胡扯!”她用力地撥開他的手,兩隻眼睛像是快要噴火似的瞪著他。“我好不容易許了人家,現在全讓你給壞了!”

  薩可努哼地一笑,“嫁給輕視你的朝鮮人?你瘋了?”

  “我的事輪不到你這個蠻子來管!”她其實也不想老用“蠻子”這兩個字來稱呼他,只是一到了氣頭上,她就……

  再說,她也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除了蠻子之外,她想不到能用什?字眼來稱呼他。

  薩可努濃眉一擰,高高隆起的眉丘直教她打起哆嗦。

  “你再說一次蠻子!”他狠狠地掐著她的頸子,“你可知道自己污辱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娘親。”
  蕨娘猛地一怔,唇片顫抖地望著他。
  是,他說得沒錯,當她叫他蠻子之際,同時也侮蔑了自己的娘親。可是,那又如何!?
  她娘親早在她五歲那年就離開了她,她阿爹說她娘親在山裏失了蹤,其實她比誰都清楚,她知道她娘親已經回到了女真部族,而且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在她心裏,她娘親是個叛徒,是背叛她及父親的叛徒!
  在她最需要母親呵護照顧之時,她娘親絕情地離開了她,像那樣的母親,她早就當她死了一樣。
  “她拋棄了我,早就不是我娘親了!”她朝他大吼。
  他一愣,“你說什??”
  “拋夫棄女這種事,只有蠻子才做得出來!”她沖口就說。
  她自知說得有點過分苛刻,但她忍不住,她就是要把那滿腔的怨氣及怒氣吼出來。
  薩可努高舉起手想給她一耳光,但手停在半空中,卻遲遲落不下來。
  流有一半女真血液的她之所以如此怨恨女真人,原來是因?曾遭母親遺棄……
  想到這兒,他懊惱慍怒的實在打不下去。
  她原以?他要打她,嚇得幾乎要尖叫起來;她逞強地瞪著眼睛,力持鎮定地望住他。
  瞥見他眼底那一抹猶豫思量的眼神,蕨娘的心口怦怦地狂震。
  他放下手,欺近了她,“我叫薩可努,不准你再叫我蠻子,聽見了沒?”
  她縮縮脖子,但眼神依然嬌悍。
  其實打從一見到他,她就一直想問他?什?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世,只是一動起氣、發起火,她又什?都記不住了。
  “把你那一身奇怪的衣服換掉!”他喝令著她。
  奇怪的衣服?他身上穿的才是奇怪的衣服呢!想著,她秀眉一橫,“我絕不換上你們的衣服!我是朝鮮人,不是女真人!”
  薩可努幾乎要失去耐心,“過了江,你就不是朝鮮人了!”
  她簡直跟當年那倔強的小女孩沒兩樣,不……應該更甚當年!
  “我一輩子都是朝鮮人!”她決定跟他槓上似的瞪著他。
  “你!”他糾起濃眉,模樣看來狷怒不已。
  離開戰場的他向來是個溫和且極少發脾氣的人,而她……卻激怒了他。“你不換是不是?”他沈下了臉。
  “不換!”她觀出他已在爆發邊緣,但固執的性格卻教她低不下頭來。
  “好……”他眼底閃過一道高深的光芒,“你不換,我幫你換!”說著,他猛然扯住她的衣襟,啪地一聲將她的衣領拉了開來……
  ※※※
  “啊!”蕨娘萬萬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法逼她更衣,當下嚇得放聲大叫。
  他氣紅了眼,勁道十足地扯著蕨娘的嫁衣。
  “冥頑不靈的女人!”他懊惱地咒?著。
  “不要!”她雖然奮力掙扎,卻不敵他的狂猛狷怒。
  只三兩下,他扯下了她早已又皺又髒的嫁裳;她雙臂環抱胸前,羞憤地背過身去。
  “野蠻人!”她語帶哽咽地怒?著。
  她一背身,薩可努便驚見她光潔的肩背上,有一處對女孩子來說算是相當可怕的傷痕。
  “你……”他抓住她的肩膀,急欲追問她傷痕的由來。
  他才一碰她,她就像瘋了似的尖叫起來,那可怕拔尖的聲音恐怕可以傳到十裏之外。
  ?免她驚動太多人,他緊急地伸手捂住她的嘴,“你瘋了?”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朝鮮女人!
  她瞠著驚恐憤怒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突然,她嘴巴一張,狠狠地往他的手掌咬下--
  “你!”他難以置信卻又憤怒難平的瞪著她。
  皮開肉綻,這可真是好狠的一口呀!若換了是別人,恐怕早疼得滿帳子跳腳咒?。
  她依然瞪視著他,只是眼底已泛著委屈的淚光。
  他將手從她嘴上移開,沈眼一看,整個掌心已血紅一片。心火一起,他狠狠地將她推倒在氈毯上,動作倡狂地拉掉她的腰帶、剝開她的衣服  她還想叫,但他卻把那條從她腰上扯下的腰帶硬是塞進了她嘴裏。
  “我看你怎?叫?”他冷笑著。
  蕨娘睜大了眼睛看他,仍舊停不下手腳的揮舞掙扎。
  薩可努自幼騎馬射箭、勤練武技,哪可能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隨便一擒,她即動彈不得地平癱在他身下。
  原本他只是想強迫她換上他們的衣服,豈知一扯下她身上的衣物,他竟捨不得幫她穿上一絲一縷。
  望著她玲瓏的身體曲線及那白皙透明的肌膚,他不禁屏住呼吸。
  她已經二十四、五歲了吧?如此美麗的身子居然……天呀!
  那些朝鮮男人都沒發現她的美嗎?
  “不……”她瑟縮著身子,又羞又怨地直呼著,雖然她力持平穩,那驚駭的聲線仍明顯地顫抖著。
  蕨娘以臂環胸,如驚弓之鳥般地驚悸。
  今天就要了她的話,那就真落了他是“蠻子”的事實了。
  想著,他將手自她的渾圓上抽離,輕緩地拿出塞在她嘴裏的腰帶。
  “別惹我生氣。”他帶著警告意味地說。
  蕨娘眉心緊蹙,淚水不止。她心底溢滿憤怒及羞恨,但?免再惹惱他,她什?都沒說,也不敢再說。
  “快把衣服換了。他命令道。
  她怔忡了一下,不甘不願地將衣服換好。
  薩可努審視著她,滿意地一笑。“這樣不也挺適合你嗎?”
  說著,他沾濕方巾?她擦拭臉上的血漬。
  她不領情地甩過頭,不明顯地低哼一記。
  他略嫌粗暴地將她的下巴一捏,硬是把她的臉轉向了自己。
  “你就是學不乖?”他驟地欺近她,將微微慍惱的氣息吹在她倔強的小臉上。
  她不服氣地瞪著他,一聲不吭。
  想起這個男人剛才對自己做了那些過份的事,她就氣恨得想一刀殺了他;他壞了她的“好事”不說,現在居然還得寸進尺的侵犯她,看來以前人家說蠻子會越界強擄女人都是真的。
  薩可努將方巾往水桶中一扔,霍地站了起來。“待會兒蘭兒會幫你準備吃的,你就乖乖地在這兒待著吧!”話落,他旋身就要步出帳子。
  “慢著!”蕨娘忽地喚住了他。
  他停下步伐,回頭傲慢地脫著她。
  對上地霸道強勢的目光,她不覺咽了口氣,“你……你?什?知道我的名字??什?知道我娘親是女真人?”
  “哼。”他撤唇一笑,高深莫測地睇著她,“看來你不記得了……”
  其實他怎能奢望她記得他呢?當年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根本還不到那種會把某個男人的樣子烙在心上的年紀。
  他話中似乎暗示著他倆早就照過面,可是……她?什?全無印象呢?
  蕨娘皺眉苦思,卻怎?也想不起自己曾經在哪兒見過他。
  明知她不可能記得自己,薩可努還是忍不住因?她的忘卻而懊惱不已;她該記得他,就像他從未將她忘記一樣!
  “我見過你嗎?”她困惑地問道。
  他眉丘微隆,神情懊喪,“你總會有想起來的一天。”話落,他轉身掉頭而去。
  ※※※
  薩可努回來的當晚,完?晟突然召見他;在完?阿骨打病逝後,其弟完?晟繼任大金皇帝,是?金大宗。
  完?晟經常找他和格日勒、額濟納三人共商國事,召見他也算不上是什?多奇怪的事,不過今天商量的似乎不是尋常的國事。
  “薩可努,你……今年幾歲了?”完?晟睇著他,笑得有幾分詭異。
  “三十三。”這真的是有些“詭異”,完?晟居然問他年齡!?
  “唔……”完?晟沈吟著,“早該成家了吧?”
  他一怔。驀地,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了他的心頭。
  “你對慕華的印象如何?”完?晟試探地問著。
  “三公主?”薩可努心上猛地一震。
  慕華是完?晟最小的女兒,亦是他捧在手掌心上的寶貝;她冰雪聰明、貌美如花,可說是完?部裏數一數二的美人胚子。
  三公主年方十八,正值花樣年華,完?晟竟然想把她許婚給他?
  “慕華已經十八歲,是嫁人的時候了,我想將她許配予你。”
  “皇上,”薩可努抱拳一揖,謙遜地婉拒,“三公主青春活潑、金枝玉葉,薩可努高攀不起。”
  完?晟微糾眉心,“你不喜歡慕華?”
  “三公主既年輕又貌美,屬下實在……”他可算是看著慕華長大的,在他心理,她就像個小妹妹一般,全然勾不起他一絲一毫的綺思。
  完?晟沈下眼,“你這算是拒絕嘍?”
  “屬下不敢褻讀了三公主,她應該選擇比屬下更好的物件。”
  他明白地婉拒了婚事。
  完?晟見他幾番推辭,也不好再說什?。
  不過對於薩可努的拒絕,他心裏倒也挺介懷。他不是氣惱薩可努的“不知好歹”,而是擔心慕華知道他拒絕後,會是什?激烈可怕的反應……
  慕華向來心高氣傲,她能接受薩可努拒婚的事實嗎?再說她一直都很仰慕薩可努,對這次的婚事亦有所期待,如今希望落空,高傲的她又將如何?
  “薩可努,”他?起憂忡的眼睛凝睇著薩可努,“你是不是有心儀的物件了?”
  薩可努微怔。心儀的物件?他多年來東征西討,早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置之度外,現在問他是否已有物件,那倒真是問倒他了……
  他心儀的物件應該是什?樣子呢?
  若真要說起來,這些年來他心裏一直只住著一個女人,不……
  “她”甚至稱不上是女人,她……只是個小女孩。
  如今,那女孩長大了,而且就在他的帳子裏……
  想著,他腦海倏地浮現出蕨娘那憂怨沈鬱的美麗臉龐。
  “薩可努?”見他發呆,完?晟疑惑地問道,“想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呃……”他該怎?說呢?說他在十八歲那年被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所吸引?說他已經把當年的小女孩擄了回來?說他心裏想的只有那個擁有一半女真血統的朝鮮女人?
  看他支吾其辭,完?晟一拂袖,“罷了。”他喟歎了一聲,又遭:“一時之間要你作決定是難了點,不如你再考慮考慮吧!”
  “皇上……”他不是作不了決定,而是對三公主沒有那種意思。
  “行了,”完?晟打斷了他,“這件事押後再提。”
  他眉心微蹙,略顯無奈地遵從道:“是。”
  他拒婚的物件可是大金國的三公主,若一下子就強硬地拒絕,不只對三公主是一種傷害,對完?晟更是一種不敬。
  這種事可大可小,他還是謹慎一點才好。
  怪哉,單身未娶的又不只他,?什?完?晟誰都不挑,就偏偏選中了他?額濟納小他一歲,也未成家,怎?完?晟沒想到把三公主許配給各方面都不輸他的額濟納呢?
  再說朝中的文官武將不乏較年輕之人,完?晟實在沒必要把十八歲的三公主許配給他這個已經三十好幾的男人;以三公主那剛強的性子,其實也不太可能委屈自己接受她父王的安排,除非……
  除非這件婚事是經過她同意的!?
  倘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更加棘手了。不妙!他眉心一攏,暗自忖著。
  能得到三公主的青睞在別人來說,或許是“豔福不淺”;但對早已鍾情他人的薩可努而言,真可說是“飛來橫禍”。
  這?講也許太不知好歹,可卻也是他心裏真正的感受。
  若他沒有與當年的尹蕨娘相逢,或許還有可能答應完?晟所提的婚事,但如今情勢逆轉,他不但碰見了已經長大成人的尹蕨娘,甚至還將即將嫁作人婦的她給擄了回來……
  事已至此,他是斷不可能違背自己的心意了。
  他要尹蕨娘,不管是心裏還是身體,他渴望的只有那個名叫尹蕨娘的女人。
  這個事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
  自完?晟那兒回來不久,“赤驥”額濟納忽然出現在薩可努的帳子中。
  “什?風把你吹來了?”額濟納生性孤僻沈默,要他主動去找任何人,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額濟納睇著他,“剛才皇上召見了我。”
  “噢?”這?巧?該不會也是?了同一件事吧?想不到皇上這?急著把三公主嫁出去。
  若真如此,他就不用太緊張了,因?那就表示他並不是三公主心中的唯一人選。
  “皇上想把三公主許配給你,對吧?”他有點幸災樂禍地問。
  額濟納微微一頓,旋即笑了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詭譎的色彩,似乎正在盤算著什?。
  “你以?我跟你碰上的是同一個麻煩嗎?”額濟納問。
  “難道不是?”薩可努不禁感到疑惑。
  “當然不是。”額濟納瞅著他,“我奉召是?了商討征宋大計,而你則是?了三公主的終身大事,這兩件事怎可混?一談?”
  薩可努膛目吼道:“什??”原來……他的如意算盤敲錯了。
  額濟納睇他一記,事不關己地說道:“聽說你拒絕了?”
  “唔。”他垂下眼瞼,陷入了無盡的憂苦裏。
  “剛才來時,蘭兒告訴我說——”額濟納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瞧,“你今天從楚山帶回一個會講女真話的朝鮮女人。”
  他眉頭一揚,錯愕地望著眼前的額濟納。那個蘭兒居然這?多嘴?
  “你該不是?了那個女人而拒絕婚事吧?”額濟納徑自猜測著。
  薩可努皺皺眉頭,一言不發,十足默認了的樣子。
  “是真的?”反倒是額濟納嚇了一跳。“你竟然?了一個外族女人而放棄皇上的賜婚?”
  呵!真絕了。
  先是格日勒娶了大遼女子,現在竟連薩可努也戀上了鴨綠江那一頭的朝鮮女人?要是三公主知道自己被拒婚是因?一個外族女人,不氣得大開殺戒才怪。
  “一個才見面的女人能讓你甘冒殺身之禍,她……”薩可努一向瀟灑倜儻,居然那?快便被一個女人給擄獲了,這真是奇事一樁。
  薩可努睇他一記,“我們不是第一天見面了。”
  “什?意思?”
  “早在十五年前,我就見過她。”他淡淡地訴說著那一段只有他知道的往事,“那一年我渡江越界,在楚山邂逅了才十來歲的她。”
  “十來歲!?”額濟納難以置信地詢問道,“可別說一個女娃兒就讓你惦記了十五年。”
  他撇唇而笑,“她是讓我惦記了十五年。”
  迎上他認真的眼神,額濟納又是一震。
  “可是她當時只是個孩子,你……”
  “我不知道……”他仿佛陷人回憶的漩渦中,神情有些迷茫,“她的眼睛就是吸引了我,即使在十五年後,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眼睛……”
  額濟納困惑極了,他不曾有過這種愛戀,無法瞭解他盡力想解釋的感受。
  “她的眼睛讓我覺得……覺得我和她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了一樣。”他說。
  “薩可努,”他看得出薩可努的認真,但他也替薩可努擔憂。
  “三公主可不好惹……”他語意深長地說。
  “我知道。”薩可努點點頭,“所以我才這?煩惱……”說著,他不知突然想起什?似的大叫,“不然你娶三公主好了!”
  額濟納蹙眉一笑,“別說我對三公主沒意思,就算有,人家三公主心裏也只獨鍾你一人。”
  “你聽誰說的?”
  “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也都看得出來……”額濟納瞥他一記,“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說完,他霍地站起。
  “額濟納,”薩可努突然叫住已經要步出帳子的他,“你來就?了這事?”
  額濟納微微一頓,勾起了一抹沈靜的微笑,“噢,我是來告訴你……我明天要出發到中原去。”
  “中原?”他一怔。
  “你不會認?皇上的企圖心只局限在征討大遼吧?”額濟納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是前去開前鋒的,相信不用多久,你和格日勒就會奉命南征。”話落,他旋身步出了薩可努的議事帳子。
  南征大宋是大金勢在必行之事,尤其是大宋的無能腐敗在在暴露于大金面前之後,更添加了大金南侵的決心。
  如今,金太宗完?晟將精通漢語的額濟納派往中原,想必南侵之期已不遠矣。
  沙場征戰、生靈塗炭……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他無意識地喟歎一記,竟有點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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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7: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時近深更,薩可努終於從議事帳回到了主帳;遠遠地,他看見守在帳外的蘭兒正張大了嘴打呵欠。

  見他回來,蘭兒把剛要呵出來的困意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將……將軍……”

  “唔。”看她一臉心虛驚惶,他不覺好笑,“回去休息吧!”

  守了一晚,她等的就是這句話。“是!”話落,她歡天喜的轉身就跑。

  望著她雀躍的背影,薩可努撇唇一笑。孩子就是孩子,什麼都表現在臉上。

  掀開簾子,他往裏頭一掃眼。

  才聽見外面有動靜,蕨娘便警覺地翻身坐起。她瞪著那雙叛逆而堅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剛進來的他。

  薩可努睨了她一記,徑自卸下腰間長刀往帳子邊上一掛。

  “還沒休息?”
  她沒吭聲,只是一臉提防地注視著他。
  他哼笑一聲,“別那?看我,你會讓我不得不注意到你的存在。”說罷,他脫去斗篷,和衣在氈毯上坐下。
  他凝睇著充滿敵意的她,不以?意地在氈毯上拍拍,“過來。”
  “你休想我會跟你一起睡!”想起他今天對她做的事,她更加警覺驚戒。
  他俊朗的臉上勾起深沈莫測的迷人微笑,“你不過來,我就過去……”說著,他若有所指又道:“不過待我過去,事情可沒那?容易收尾嘍!”
  蕨娘心一跳,驚悸得花容失色。
  她知道他說的沒那?容易收尾是什?,就因?知道,她更是驚懼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見她猶豫,薩可努促狹地作勢要欺近她;一見他有所動作,蕨娘當下急得往他的方向爬了過去。
  她那倔強而又膽顫的模樣落在他眼底,全化成了催化人心的致命魁力;他雖力持沈靜地眸著她,心湖卻已翻騰起滔天情浪。
  待她爬近,他已迫不及待地伸手將她抓進懷裏。
  “不!”蕨娘本能地掙扎著,“你這個可惡的蠻……”迎上他驟然燃燒的眸子,她忙不?地把話留在嘴裏。
  他警告過她不許再說“蠻子”這兩個字的,雖然她並不真心想服從,但眼下的情況對她實在不利,她最好別在這時候激怒他才是。
  凝望著她澄澈透亮的美麗眸於,薩可努的心裏又起一陣漣漪。
  她?何能那?教人難以忘懷呢?
  這些年來,他一直沒忘記她,即使沒真正付諸行動地去找尋她,但卻不知不覺中想在?裏尋她……
  這世界上有那?多女人,怎?他偏偏就是鍾情於她呢?
  有時,他真覺得自己瘋了,居然被一個當年不過才十來歲的她給迷惑住了……
  沒錯,他是瘋了,不然他不會將即將嫁作人婦的她強搶回來,不然他不會甘冒犯上之罪拒絕了與三公主的婚事。
  就是這個女人,就是她讓他做了這樣一堆的糊塗事。
  ?見他眼底的掙扎及懊惱,蕨娘不自覺地發怔了。
  那是什?眼神?她從沒看過男人眼裏會有那?矛盾痛苦卻又熾熱強烈的情緒,?什?他看著她時會是那種眼神呢?
  四目交會,兩人之間頓時有了某種微妙的情愫和變化。
  “蕨娘……”薩可努情難自禁地低下頭,攫去了她溫暖柔嫩的唇瓣。
  “唔!”因?矜持,她猛地掙開了他需索的唇片,“不要!”
  在出嫁前,她阿爹曾托隔鄰的金大嬸口授她夫妻床第間的情事,雖未有披掛上陣的經驗,卻也多少瞭解了一些;當薩可努炙熱的唇吻上她的當下,她便清楚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樣的事情。
  她不能讓那件事發生,因?她已經許婚給薑仁賢,若在這兒失身於薩可努,那她毀的可不只是她一人;以姜家的勢力及薑仁賢的霸道冷酷,她阿爹絕對會遭到牽連。
  她不可以連累她阿爹,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清白身子逃回楚山。
  “放開!”  想到這裏,她更是激烈地反抗著。
  她的反抗沒教薩可努胸中的熾熱稍減半分,反而激起了他更多、更深的渴望及期待。
  與生俱來的征服欲催逼著他向她進犯,不管她願不願意。
  他將她鎖人懷中,比剛才更?粗莽狂躁地封堵住她的口。
  她想大叫,但他的舌卻狂肆地探人她嘴裏纏繞住她頑抗的舌……
  蕨娘驚悸地揮舞著手腳,但全數不敵他的強悍制控;他攫住她的手腕,將她的嬌弱身軀強壓在他強壯的體魄之下。
  大手一張,他探入了她不合身的寬鬆衣襟裏……
  ※※※
  “唔!”她驚恐地悶哼著,卻始終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恣意妄?地揉捏著她衣襟之中的柔軟豐盈,完全不理會她的抗拒及掙扎;他想對她做那件事,也許打從十五年前,他就一直想那?做。
  “還沒有人教過你這種事?”他似笑非地睨著她。
  “別羞辱我!”她氣恨地大叫,“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他微怔,“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都快要出嫁了,難道沒有女性長輩口授過這些事情?”蕨娘扭動腰肢,“你放了我!”她惱火地斥?著:“放我回去,野蠻人!”
  “你真想回去?”
  她哽咽難言,只是不停抽顫著身軀。
  “好。”他沈下臉,神色黯然地允諾道,“明天我就帶你回楚山。”
  她說她不是他的人,她說她想回去……如果這些都是出自她的肺腑,那他留她何用?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講心講情也講情欲,就算他得到了她的身軀,但她心不在此又算得了什??
  想自己隨時都得奉命南征,何苦拖累她一個無辜女子呢?就算她教他魂牽夢索了十幾年,他也沒有權利剝奪她垂手可得的幸福啊!
  思及此,他霍地鬆開了她。“明早我會叫蘭兒把嫁衣還給你。”話罷,他頭也不回地步出了帳子。
  望著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簾後,蕨娘無來由地一陣心酸及悵憾。
  他要送她回楚山,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什?“全身而退”
  沒帶給她一絲一毫的快樂及慶倖??什?即將離開這兒會讓她感到悵然若失?
  這裏是她一輩子都不想來的地方,?何如今才一日不到,她竟會惦念著這裏?
  他到底在她身上下了什?蠱,居然能教她心智不清、渾沌不明。
  垂下眼,她睇見了自己被他捏得通紅的胸脯。
  那熾熱的觸感猶在,而她知道自己會記得那感覺一輩子,即使她以後會被另一個男人所擁抱、佔有,她也永遠無法遺忘薩可努在她身上撩起的驚悸感受。
  她……她怎?會在那?短的時間裏就被他所迷惑、被他所擄掠呢?
  啊,好可怕的感覺!
  掩上衣襟,她掉魂似的側臥在軟氈上。
  她淺淺地吸汲著他遺留在氈毯上的男性味道,徹夜難眠……
  ※※※
  楚山薑府
  “尹壽冀!”薑仁賢怒不可遏地指著瘦骨鱗絢的尹壽冀,“你女兒?什?會被蠻於擄走!?”
  “小人不知道,這……”尹壽冀顫巍巍地答道。
  “哼!”未等他說完,薑仁賢已急著打斷他的話。“當初我向你提親時,你就猶猶豫豫,幾番思量,顯然不願將女兒嫁給我的模樣,如今你女兒遭蠻子帶走,這該不會是預謀的吧?”
  聽見他妄自替自己定罪,尹壽冀緊張地解釋著:“小人不敢……”他屈膝一跪,又說:“蕨娘能嫁給姜少爺是她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小人怎會回……”
  “這世上哪有那?巧的事?”姜仁賢性情暴躁易怒,哪聽得下他的解釋。“你曾經娶了蠻子的女人?妻,誰知道你是不是仍跟蠻子有所勾結!”
  “姜少爺……”尹壽冀把頭一磕,就差沒撞個頭破血流,“小人的妻子早就離開楚山,我怎會與女真人有所勾結呢?請姜少爺明察……”
  “大膽!”薑仁賢一拍桌,目露凶光,“你是說我糊裏糊塗、不明事理!?”
  “不敢……”
  瞪著跪在堂下的尹壽冀,薑仁賢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他好不容易能娶到他覬覦已久的尹蕨娘,而現在卻……眼見煮熟的鴨子就這?飛了,怎教他不氣不惱?
  “請姜少爺先別氣,蕨娘也許還會回來……”尹壽冀戰戰兢兢地說。
  本來他是想安撫一下盛怒的薑仁賢,豈知這番話卻是火上添油,反而加深了薑仁賢的憤恨之意。
  “可惡!”他眉梢一斜,怒氣衝天地斥道,“你女兒到了蠻子的手裏,還有可能清清白白地回來嗎?”
  “啊……”尹壽冀噤然。
  薑仁賢嗅視著他,“要本少爺娶一個蠻子玩弄過的女人?妻,你是老糊塗啦!?”
  “姜少爺,那……”
  “哼,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說著,他喚來兩旁的六名家丁,“你們一人打他三十棍,若他不死,此事便一筆勾消。”
  尹壽冀一聽,嚇得臉色發白,當場幾乎要暈厥過去。
  姜仁賢不理會他求饒的眼神,無情地催促著六名年輕力壯的家丁,“快打啊!還摩蹭什?!?”
  家丁礙於他的權勢,不得不輪番上陣杖打虛弱瘦削的尹壽冀。
  尹壽冀趴在地上,單薄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當第一枚落在他屁股上,他已經忍不住地哀嚎起來;動手的家了不禁猶豫了一下,第二杖便輕了許多。
  “你沒吃飯嗎?”薑仁賢恨恨地咒?著:“再不給我重重地打,我就拿你來替這老傢夥!”
  儘管?難,但?了自己著想,那家丁終於還是下了重手。
  尹壽冀起先還哀叫著,但隨著第一個、第二個打完,他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探探他鼻息。”薑仁賢說。
  一名家丁趨前探尹壽冀的鼻息,“少爺,他還有呼吸。”他以?薑仁賢會就此罷休,於是據實以報。
  “是嗎?”薑仁賢哼哼冷笑,“再打。”
  “少爺,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那家丁憂心忡仲地勸阻道。
  他哼地一聲,“死個人算什?!?像他這種私通蠻子的人早該死了!繼續給我打!”他喝令著。
  在他的命令之下,其他的家丁陸續完成了他所交代的三十杖,而可憐尹壽冀的一條老命也就這?葬送在無情的棍棒之下。
  ※※※
  一大早,蘭兒就將蕨娘的嫁衣送進帳子裏給她。
  換上了嫁衣,她在蘭兒的引領下來到了薩可努的議事帳外。
  “將軍,尹姑娘來了。”蘭兒朝帳子裏喊著。
  不一會兒,身披斗篷的薩可努凜然地從帳中步出。他睇了蕨娘一眼,一聲不吭。
  “將軍,”一名黑鷹軍隊的百夫長牽來了他的坐騎,“屬下已幫您備妥了座騎。”
  “唔。”他威嚴地一點頭,相當俐落地翻上馬背。
  他瞅著身著嫁衣的蕨娘,眼底閃過一抹不舍之情。“上來。”
  他向她伸出了手。
  這回,她沒有倔強地拒絕;她將手放進他溫暖而厚實的掌心中,讓他牢牢地握著自己。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的接觸了,她想……
  薩可努將她拉上了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
  “坐穩。”話落,他一踢馬腹,想也不想地朝著楚山的方向飛馳而去。
  結冰的鴨綠江上漫淌著一股寒冽之氣,凍得蕨娘腳底僵直麻痺。她抽了口氣,不覺打了一陣寒顫。
  “冷?”他附在她耳後問著。
  當那一股熟悉且溫熱的氣息吹襲著她的耳際,她忍不住由頭至腳地驟燒著。
  薩可努騰出一隻手扯落斗篷,強勢卻又體貼地披上了她單薄的肩頭。
  蕨娘微側過臉,以眼尾餘光睇著他的表情。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他了吧?待回到楚山,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這張俊朗而冷靜的臉孔了……
  ?什?她會覺得悵然若失呢?是她想回楚山,是她想離開那個屬於她娘親的地方,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什?臨行前,她竟是滿腹的不舍及眷戀?
  她不舍的是那個地方,還是總是用一種熱切、眷戀的眼神凝睇著她的薩可努?
  此際,她迷惘不已。
  “你嫁的是什?人?”他突然在她耳際低聲問道。
  她一怔。“重要嗎?”
  “我想知道你一心想回去嫁的是個什?樣的人……”說著,他將嘴唇湊近她的耳朵,緩緩地將熱氣呵進她耳窩裏,“我還想知道他夠不夠資格擁有你。”
  她擰起眉心,若有所思地想了下。“他姓姜,是楚山的老貴族。”
  “貴族之後?”他低哼,什?都未搭腔。
  蕨娘不知道他的沈默跟低哼代表著什?,她只知道自己在意極了。
  怎?會這樣?她?什?那?在乎他心裏的想法及觀感,那些事不是和他沒有關係嗎?
  薩可努用力一踢馬腹,急催向前。須臾,他附在她耳邊冷冷說道:“那?……我先恭喜你了。”
  回楚山的這一路上,他未再開口,而兩人也不曾再有交談。
  不知?何,蕨娘覺得一陣心寒;她的心臟就像被凍結在這結冰的鴨綠江上,再也沒有律動……
  ※※※
  “阿爹!”一到家門前,蕨娘就迫不及待地躍下馬背。
  尹家接近山林,周圍只有兩、三戶人家,景況顯得有點冷清肅殺。
  “阿爹,我是蕨娘,我回來了!”她用力拍打門板,但屋裏卻毫無動靜。
  “也許他出門了。”見那扇門未有動靜,薩可努隨口說著。
  “不會的。”她蹙眉暗忖著。
  突然,尹家隔鄰的金大嬸探出頭來,“蕨娘,是你?”
  那金大嬸一見被劫的蕨娘奇跡似的返家,臉上溢滿欣喜;但隨著那瞬間即逝的欣喜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悲拗與無奈。
  金大嬸推開家門,一個箭步便邁了出來。待見到蕨娘身後的薩可努,她臉上立刻浮現驚恐之情,“蠻子!?”
  “金大嬸,他不會傷害你的。”蕨娘知道她非常懼怕女真人,連忙開口安撫著。“金大嬸,我阿爹呢?”
  聽她問起尹壽冀,金大嬸馬上就哭出聲來。“你阿爹他……”
  見金大嬸一提及她阿爹就淚漣漣,她心便不由自主的揪緊著:“發生什?事了?”
  金大嬸抽抽噎噎地泣道:“你阿爹他死了……”
  死!?這個字如五雷轟頂般教蕨娘頓失心神,她怔愕望著傷心的金大嬸,什?話都說不出來。
  “你被蠻幹擄去後,薑家便把你阿爹找了去,他們說你阿爹串通蠻子,故意不把你嫁給姜少爺,然後……然後你阿爹就那?被薑家的家丁們打死了。”說完,金大嬸掩面而泣。
  薩可努雖然聽不懂她們說些什?,但單看金大嬸傷心的模樣及蕨娘失魂似的表情,他便不難猜到一定發生什?大事了。
  “我阿爹他……他的屍體呢?”蕨娘怎?也無法相信才兩天的時間,她就這?跟她阿爹天人永隔;都是她造成的,這一切災難都是由她而起的。
  “薑家將他的屍體扔到林子裏曝屍,恐怕已經落入豺狼口中了……”金大嬸嗚嗚咽咽地回答著。
  蕨娘噙著淚,神情憤恨,“我去找薑仁賢討回公道!”話罷,她旋身就要往村子的方向前去。
  “蕨娘呀!”金大嬸趨前阻擋了她,“你還是快走吧!”
  “不!”她搖頭,恨恨地說:“我要薑家賠我阿爹的命來!”
  金大嬸猛地揪住她,極力勸阻著,“你鬥不過薑家,千萬別去送命,姜少爺絕不會放過你的,說不定他會用更惡毒的手段來對付你呢!”
  “可是我阿爹他……”說到這裏,蕨娘再也忍不住傷心流淚。
  金大嬸拍撫著她的肩頭,“你阿爹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你千萬別白白送命……”說著,她偷偷瞅了馬背上英姿颯颯的薩可努,“那女真人?什?把你送回來?”
  “是我求他放我回來的。”
  “噢?”金大嬸不知思索著什?,忽地沈默下來。須臾,她意味深長地說道:“蕨娘,你跟他回去吧!”
  “回去?”她一怔,“這坐才是我的家!”
  金大嬸沈沈一歎,“這裏已經留你不得了。”
  “金大嬸……”她錯愕地望著金大嬸,“你是說這裏已經沒有我容身之處?”
  金大嬸點點頭,“出嫁前,你在楚山受盡屈辱;如今嫁人不成,還被蠻幹擄了去……你說,今後楚山還有人會給你好日子過嗎?”
  “不……我不走!”蕨娘猛地搖頭,“我絕不到那個遺棄了我和阿爹的女人住的地方去!”
  金大嬸咽歎著,“蕨娘,這是你唯一的生路啊!”話落,她轉頭睇著薩可努,“請你照顧她吧!”
  聽見金大嬸開口說女真話,蕨娘不禁一震。
  她從來沒聽金大嬸說過女真話,更不知她會說女真話;想來也不奇怪,金大嬸和她娘親做了幾年鄰居,就算學了幾句女真話也不足?奇。
  薩可努微怔,神情略顯凝重地看著金大嬸。
  “因?你將她帶走,她阿爹已經被安上通蠻罪枉死了,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你的責任了。”金大嬸表情嚴肅地解釋道。
  他糾起濃眉,“蕨娘的阿爹死了?”
  “是的,”金大嬸點點頭,“薑家若是發現蕨娘回來,一定不會放過她,所以……”
  “金大嬸!”蕨娘打斷了她,“別說了,我不會跟他回去的!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阿爹的地方。”
  金大嬸眉心緊擰,“蕨娘,你……”
  突然,薩可努躍下馬背,疾行至蕨娘身後;他伸手自她腋下一撈,硬是將她給抱上馬去。
  “放開我!”她揮舞著雙手,“我不要跟你回去!”
  薩可努抱著她,在她耳邊喝道:“我帶你報仇去,我替你殺了那個……”
  蕨娘原本強烈的掙扎戛然而止,“報仇?”她淒惻一笑,冷冷地睇著薩可努認真的臉龐,“真要殺,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他陡地驚愕不已,“你……”
  “若不是你將我擄走,壞了我的婚事,我……我阿爹就不會白白送命,都是你!都是你!”話落,她瘋狂而悲憤的拳頭一記一記地落在他胸口上。
  薩可努眉心聚攏,一言不發地任她發洩著。
  “女真人,”金大嬸突然說道,“帶她走吧!千萬別去尋仇。”
  “?什??”他頓覺疑惑。
  金大嬸一歎,“姜家是楚山一帶的名門望族,你若前去尋仇必會引起朝鮮人與女真部族之間更大的衝突,到時干戈大動,可憐的還是我們這些元辜的人民,這絕對不是蕨娘她阿爹樂見的。”
  說罷,她語重心長地又道:“你既擄去她,就等於要了她的清白,你……還是帶她走吧!”
  “大娘……”聽見她的請求,薩可努胸中的怒火稍雯。
  “走吧!”金大嬸一拂袖,萬不得已地囑咐道,“別再回楚山來了。”
  “金大嬸……”蕨娘極力想掙出薩可努的懷抱,“我不走!”
  金大嬸深深地凝視著她,“蕨娘,你一定要好好地過。”別過頭,她悲哀地回到了她的屋子裏。
  “大娘!”薩可努忽地喚住她。
  她緩緩地回過頭來,臉上佈滿疑惑。
  他沈靜地一笑,語氣堅定而不容質疑地允諾:“我會讓她幸福的。”
  “嗯。”金大嬸微微一笑,放心地點了點頭。
  薩可努箍緊蕨娘,調轉馬頭,駕地一聲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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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從楚山回來後,蕨娘像是知道自己哪里都去不了,也逃不了似的不吵不鬧、不吃不喝,整天躺在帳子裏像具屍體般地消沈、絕望。

  為免她尋短,薩可努要蘭兒寸步不離地看著她,就連帳子外也特別派遣兩名守衛以防意外。

  尋不了短,蕨娘只有以絕食來表示對薩可努的恨意及抗議。

  不消幾天,原本就柔弱的她便因極度的悲痛而更形消瘦。

  “尹姑娘……”蘭兒坐在?子旁,神情憂急地勸說道,“你吃點東西吧!再這?下去,你會死的。”

  她掀掀眼瞼,無情無緒地睇了蘭兒一眼。“死了更好。”

  蘭兒眉心一蹙,“你別這?說,將軍他很擔心你呢!”

  “哼!”她低哼一記,臉上是一抹難掩的恨意。“我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賜。”

  “將軍也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呀!”蘭兒忠心?主,極力替薩可努辯護著。
  蕨娘憤恨地怒聲道,“他早該知道把我擄回來會毀了我的清白,他早該知道。”
  “將軍他……”蘭兒垂下眼瞼,幽幽地說道,“他一定是非常喜歡你,不然也不會把你從楚山帶回來。”
  “他是個野蠻人,是個劊子手!”蕨娘聲音虛弱地咒?著。
  蘭兒一臉?難,“尹姑娘,你誤會將軍了,他不是那種人。”
  “不然他是哪種人?”她目光一凝,直逼著忠貞護主的蘭兒,“明知我即將嫁作人婦還將我擄走,就是野蠻人,害我阿爹因此被活活打死,就……就是劊子手!”說著,她有點硬咽地流下淚來。
  其實蘭兒也同情她的不幸遭遇,只是事情己成事實,再說……
  她們將軍又不是存心的。
  “尹姑娘,我想……”
  “怎??”蘭兒才剛開口,帳簾邊已傳來薩可努威嚴的聲音。
  “她還不肯吃東西?”說著,他已經睇見了仍躺在?子上的蕨娘。
  蘭兒站起來,“將軍,尹姑娘她……”
  蕨娘的脾氣倔強,他早知道蘭兒是奈何不了她的。“你先出去吧!”
  “是。”蘭兒垂著臉,驚驚怯怯地疾行出帳。
  薩可努沈默地望著臥在?子上動也不動的蕨娘,心頭不覺燃起一股懊惱之火。
  ?見擱在一旁的烤鹿肉,他眉心一糾。
  她就那?想死?就那?迫不及待地想從他身邊消失!?
  “起來!”他一個箭步趨前,一把抓起臥氈不起的蕨娘。
  她虛弱地瞪著他,“放手。”
  “你不是恨我嗎?”他盯著她的眼睛,慍惱地說:“現在就起來打我啊!”
  蕨娘恨恨地睜視著他,唇片也因激動及憤怒而微微歙動著。
  薩可努將她虛弱得幾乎使不出一絲力氣的身子鎖在臂彎裏,低頭專注地凝視著她,“如果你不吃東西,我就帶兵過江鏟平楚山,聽見了沒?”
  她一頓,旋即哼哼地淒笑,“我不在乎,我一點都不在乎……”
  “你!”他眉丘驟攏,神情懊惱。
  “你阿爹的死已成事實,就算你現在死了也於事無補。”
  “不關你的事。”她低哼。
  他捏住她的肩膀,猛地一晃。“你在我的地方就關我的事,給我起來!”
  “不!”她使出全身的力量?喊著。
  “你忘了那位大娘的話了嗎?”他板起臉孔對她說教,“你忘了她要你好好活下去嗎!?”
  她睇著他,又是淒苦的冷笑。
  “我答應了她要照顧你,就絕對不會讓你餓死,你現在是我的責任。”  他神情認真地說。
  她眼眶中閃爍著淒惻悲傷的淚光,“我是你的責任?不……
  我不是誰的責任,你也休想我會跟在你身邊苟活於世。”
  話罷,她淡漠地閉上雙眼,甚至不願再多看他一下。
  她的話讓他心痛,也讓他懊喪;她不想在他身邊,即使是在她阿爹被她差點嫁成的男人打死後,她的心還是不肯稍稍地偏向他。
  他莫名躁怒地將她的臉扳向自己,一手抓起擱在一邊的烤鹿肉,“我不准你死!”他撬開她的嘴,硬是將烤鹿肉往她嘴裏塞。
  “唔!”蕨娘甩頭掙扎著。“不……我不要……”
  因?強塞無效,薩可努只好咬下鹿肉,以自己的口去強喂她。
  好不容易將一口肉喂進了她嘴裏,她卻固執地不肯咀嚼。
  “你——”睇見她倔強而堅定的憤恨眼神,薩可努已知她是意志堅決了。
  他鬆開她,“你真那?想死?”
  她冷冷地睨著他,張口便吐出那口還未吞咽下肚的鹿肉。
  “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聽見你的聲音,我……我只求能離開你,不管是用什?方式。”
  他陡地一震,眉心處疊出了深深懊惱的皺褶。
  “好,我看你還能捱多久!”他霍地站起,惱恨地瞪視著她,“我不會讓你離開的,除非你真的餓死在這裏。”話落,他旋身疾行出帳。
  蕨娘瞅著他離去的背影,幽幽地又躺了下來。
  她不會留在他身邊的,尤其是在她阿爹因?她被擄而命喪黃泉後,她更不可能漠視這一切既定的事實去跟隨他;如果她這?做,不是真應了姜家安給她阿爹的“通蠻”罪名嗎?
  她想她阿爹若是有靈,應該也不會贊同她就如此跟了薩可努的。
  她不想當女真人,更不想跟個女真男人,一旦跟了他,替他生了孩子,她就永世和女真人脫不了干系了!
  “薩可努,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她喃喃地說。
  ※※※
  薩可努剛操練完軍隊回來,蘭兒就上氣不接下氣地迎面而來。
  “將軍  不……不好了……”
  他皺皺眉頭,“怎?了?”這丫頭片子老是大驚小怪地。
  蘭兒順順氣,驚惶失措地說道:“尹……尹姑娘她……
  她……”
  雖未聽她講完,薩可努就已隱約察覺不對。事關蕨娘,他自是萬分心急。
  不過若真要等蘭兒說完,那就什?事都來不及了。想著,他拔腿就往帳子裏沖。
  一進帳子,他就看見蕨娘昏厥不醒地躺在氈上,而軍醫滿加正神色凝重地在?她診察。
  “將軍……”見他進來,滿加急欲起身。
  “不用。”他手一?,制止了滿加自認?不可缺少的禮節。
  “她怎?了?”
  他迅速地步近?子旁,神情憂忡地凝睇著臉色蒼白的蕨娘。
  “回將軍的話,這位姑娘滴水不沾又多日不曾進食,身體虛得很,再這樣下去,恐怕會香消玉損。”滿加據實以報。
  薩可努濃眉一擰,臉上滿是懊惱及憂悒。“沒有其他的辦法?”
  “現在雖然可以強灌她一些湯藥以維續性命,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聽完滿加的話,他糾結的眉頭更是皺緊了。“行了,我都知道了。”話落,他袖子一拂示意滿加出去。
  滿加恭敬地一揖,轉身便步出了帳子。
  薩可努在微弱的燈火下凝望著她透明蒼白的臉龐,總覺得她似乎就快離開他似的虛幻。“蕨娘,”他伸手輕撫過她的臉頰,幽幽地低聲說道,“你就這?想逃離我?”
  尹蕨娘,她一直就像是他夢中的仙子。
  那日于楚山再遇見她時,他曾一度以?自己是在作夢,但她的溫度、她的眼睛、她的身體卻又真實的讓他不得不相信……
  難道說這一切就快要從他掌心中流失了?
  他靜默地守候在她身邊,像塊失了魂魄的木頭般。睇著她孱弱的模樣,他心裏就不覺翻騰起千百種的愁緒。
  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是存心害她的父親被殺,更無逼她走上絕路之意,這一切會演變至此,實在是他始料未及……
  若真要怪,那只能怪他對她的眷戀太深、太濃、也太烈。
  如果他對她的迷戀再少一點、薄弱一點,也許那日就不會那?不理智地將她帶回來;如果他沒有將她帶回來,她父親也不會被活活打死,而她也就不會這般的怨恨他。
  如果,如果……事情已經如此,說什?如果都嫌晚了。
  “別死,給我補償你的機會……”他喃喃自語著。
  ※※※
  “嗯……”蕨娘在睡夢中嚶呢著。
  這一刻,她只覺得好倦、好累,仿佛連呼吸都成了她無法承受的負擔。
  她不曉得自己此刻是生是死、是夢是醒、是虛是實……她只想就這?解脫,自此以後,什?都不想、都不煩。
  “蕨娘……”
  隱約地,她聽見一聲焦慮的輕喚,那是屬於……屬於薩可努的聲音?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瞬間映人眼簾的是薩可努那張俊朗而焦躁的臉。
  “你醒了?”他將臉湊近,像是要更確定她真的無恙似的。
  她不領情地別過臉,即使她心裏有一股她無法解釋又難以言喻的激動。
  喝了滿加熬的湯藥,她的體力明顯地回復了一些,看來已經不再那?的贏弱虛脫。
  見她終於醒來,薩可努的臉上總算有了幾絲笑意。“覺得怎樣?”
  “別在那兒貓哭耗子,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她冷冷地說。
  他沈默地望著她,眼底有一抹隱隱的沈鬱悵憾。“我不是在憐憫你,更不是什?貓哭耗子,難道你看不出我是真的擔心你嗎?”
  她無情地睇了他一記,“你以?我會因此而改變主意。”
  “我沒奢望你改變主意,”他輕柔地執起她的手,“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蕨娘心上一震,有一瞬的憂神。
  須臾,她掙開他的手,“你想彌補你所造成的過錯?”她含恨的睜視著他,以她一貫的淡漠口吻說:“你休想。”
  他眉心糾結地注視著她,眼中閃過一道懊惱而有心無力的愁緒。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兩眼如火焰燎原般地凝視著她。
  蕨娘不甘示弱地反抗他,“我的命掌握在我自己手上,你憑什?決定。”
  “你……”話未盡,薩可努突然以掌心捂住她欲?的雙唇,神情惱火而概然。
  她驚怒地瞪著他,卻使不出餘力去推開他;她秀眉緊擰,眼眶中不自覺地蓄滿怨尤的淚水。
  “活下去……他聲線低沈而無奈。
  ?見他眼中的深切情意,蕨娘心口猛地一震。那是他對她的愛?他……他對她真的有愛,他是因?對她有情才將她擄回來的?
  不,不是這樣的!他將她擄回來全是因?貪婪、因?野蠻、因?見色起意……
  在蕨娘淚光瑩瑩的美眸中,薩可努察覺了她對他的怨恨及掙扎;他知道這個女人對他不只有“恨”,一定還有其他,而那個“其他”則是連她自己都不自覺的。
  “你不是恨我?不是想離開這裏嗎?”他將捂在她嘴上的手緩緩地移開,似乎在確定她不會再吼叫。
  她一言不發地睜視著他,唇片因極度矛盾的心理衝突而微微顫抖著。
  “就算你讓我活下來,我也只是個活死人罷了。”她恨恨地說。
  “我不在乎,只要你活著。”他定定地逼視著她。
  蕨娘叛逆地睜視他,臉上寫滿了她的不服輸。
  “憎恨能讓你活下去吧?”他問,卻不真的想從她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但心臟卻已開始不規則的狂震起來。
  薩可努心底不知盤算著什?,他若有所思地眯著她,“如果憎恨和憤怒能教人活下去,那?……就用你憎恨我的力氣繼續活下去吧!”  他霍地俯跨在她上面,將斗篷啪地解在一旁。
  “你……你做什??”瞥見他眼中熾熱的目光,蕨娘不禁一陣驚悸。
  “讓你更恨我。”  話落,他倏地扯開她的衣襟,在層層疊疊中找尋她誘人的細緻渾圓。
  “不!”這不是他第一次扯開她的衣襟,但驚悸卻依然不變。
  還來不及多說什?,薩可努已經覓得她懷中的軟香;他探手一握,緊捏住了她柔軟豐盈的玉峰。
  “不……不要碰我……”她發自內心地想反抗他的侵犯,無奈多日未進食已讓她變得虛弱且無力。
  薩可努低下頭,重重地攫奪了她的唇片;他很想溫柔的待她,但她的反抗卻在在刺激他成?一個粗暴倡狂的侵略者。
  她胸中滿溢著對他的惱恨,但身體卻充斥著另一種微妙的感受;頓時,她迷失在自己的矛盾心情裏。
  他的唇片溫熱豐潤且充滿熱情,他的胸膛結實壯碩,雙臂強而有力,他的身上有著一股教人震懾的男性氣息。須臾,蕨娘放棄了掙扎。
  她知道自己遲早會遇到這種事,只要她活著,只要她還沒離開這理,薩可努就隨時“可能”也“可以”奪去她的身子。
  隨著他唇舌的熱度及撩撥,她胸口火熱的惱恨竟漸漸地退去,隨之而起的是一種麻癢的酥軟。
  驀地,她發現自己的心情和身體是背道而馳,她的心裏明明還在掙扎、還在怨恨,身體卻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他的撫觸。
  薩可努略略離開了她甜蜜的櫻唇,凝望著她微微潮紅的臉龐。
  她唇片輕顫,眼神迷離,模樣足以教他心蕩神馳。於是,他再一次地低頭吻她。
  他忘情地將舌尖探人她口中與她仍顯生澀的舌頭交纏,她還有點猶疑,卻不做任何明顯的抵抗。
  “唔……”蕨娘微擰眉心,神情略帶羞惱。
  她不該接受他的,但此刻……她竟如同被下了蠱般地接受了他需索的唇。
  “不……”她如困獸嘶喊著最後的悲鳴般。
  薩可努掐弄住她脆弱的粉紅尖端,眉心微沁薄汗,“恨我,然後用你恨我的力量活著。”
  ※※※
  不一會兒,她胸上的粉紅因?他的撩弄而綻放著。“蕨娘……”他?眼睇她,發現她臉上仍是一副不?所動的淡漠神情。
  好一個倔強的女人,身體明明已接納了他的撫慰,卻還是逞強地不願表現出來。
  她的倔強及冷靜催使他更加渴望去攻佔她、擁有她;男人與女人的結合既要心靈,也要身體,若不能一次兩者兼得,至少也得先取其一。
  她的心還不能接納他沒關係,他可以先得到她的身體;待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他、接受了他,甚至開始渴望他,那?……也算是圓滿。
  想著,他動手解開她的腰帶,並將手探人褻褲之中。
  她陡地一震,警戒而生氣地瞪著他。
  “反抗我,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恨意到底有多濃。”
  他就是要她動、要她有所反應;她可以活下去,只要她心中還有活下去的念頭,不管那念頭是恨或是愛……
  這就是他的目的,他要她恨他,然後以恨他的力量繼續存活。
  不,她絕不教他稱心如意!
  閉上眼,她高傲地緊抿唇片。
  他哼地一笑,“看來你還不夠恨我,也或許是我估錯了,你可能根本就沒恨過我。”話罷,他將手指陷入她的柔瓣之中。
  因?驚悸,她的腰猛地一提。“薩可努!”她瞪大了雙眼,十分激動地望著他。
  “看來……你不是活死人。”  他撇唇而笑。
  發現自己著了他的道,她氣恨得想咬他一口。
  那如兒臂般的東西居然就是隔壁金大嬸所說的那話兒!?
  金大嬸形容那是……是根瘦棍兒,可是薩可努的……天呀!
  是金大嬸說錯,還是他異于常人?
  不管是哪里出了錯,她可以肯定的是那東西一定會折騰得她死去活來。
  此際,她驚恐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表達她的恐懼及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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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8:2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狂潮之後,蕨娘面無表情地側臥著,她沒有睡著,也睡不著。
  薩可努將已狂洩完畢的男性自她體內抽離,自她背後緊緊地圈抱著她。
  他滿意地喟歎一記,“你怎?了?”見她不說話也不掙脫,他心裏十分困惑。
  儘管磨人的痛楚一陣陣地從下身傳來,蕨娘依然一動也不動地任他擁著。
  薩可努似乎已習慣了她沈默的抗議,徑自不在乎地將她攬著;垂下眼,他瞥見了她肩背處的疤痕。
  “怎?來的?”他輕觸著她的疤痕,語聲溫柔地問。
  她一聲不吭,若有所思。
  薩可努知道她不會告訴他、也不想告訴他,不過他猜想,這道疤痕背後一定有一個教她痛苦的回憶。
  她閉上眼睛,心緒十分紊亂。
  她已經被薩可努強佔了,她應該恨他,應該要又叫又跳地捶打他……可是她沒有,甚至還溫順地任他擁攬人懷。
  她是怎?了?難道她忘了自己是被強擄來的?難道她忘了她阿爹是因此而送命的?
  她真是個可恥的女人!在他侵犯她之時,竟然還有了那?強烈的反應。
  思及此,她憤恨而慚愧地淌下淚來。
  “蕨娘?”他扳過她的身子,驚見了她臉上漫淌的淚水。
  “你疼?”
  迎上他愧疚自責的眼神,她的心臟怦地一震;那一瞬,她原本硬如鋼鐵般的心微微動搖……
  須臾,她又?自己的動情而惱恨不已。
  “我不疼,只是恨。”她冷冷地回答。
  薩可努的神情倏地沈下。“那不是正好?”他鬆開圈抱她的雙臂,故意冷漠地說:“我就是要你恨我。”
  話落,他霍地站了起來,動作迅速地穿上了衣褲。
  他以?在她被馴服後會稍稍軟化,豈知她依舊是那種冷漠而倔強的樣子及語氣。
  經過這一夜,她或許還是不願臣服於他,但他知道她一定能活下去——因?她更恨他了。
  當她心裏恨著他的時候,也就代表他在她心裏其實是有“位置”的。
  他不管那是個什?樣的“位置”,只要她心裏有他,起碼也是一種安慰。
  十五年了,他心裏殘留著她的影子已經十五年了。
  如今上天將她的命運和他的牽連在一起,他根本不在乎她對他是愛是恨;畢竟不論是愛或恨,他都要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身邊,即使是要他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總有一天,他會教她知道他對她有多愛戀、有多瘋狂!
  ※※※
  蘭兒沈默地收拾著染血的氈毯,不時以眼尾餘光偷?著無情無緒的蕨娘。
  “尹姑娘,你有沒有需要什??”部些老嬤嬤教過她,女人被破了身子是件很辛苦、很磨人的事,所以她猜想此刻的蕨娘一定是非常“痛苦”吧?
  蘭兒一怔,“不是的,將軍他很愛你。”
  “你怎?知道?”她語帶尋釁地問。
  “我當然知道。”這會兒,蘭兒可是非常篤定。“如果將軍不愛你,又怎?會因?你而拒絕與三公主的婚事!?”
  拒婚?這件事蕨娘完全不知情。薩可努?了她而拒絕飛黃騰達的機會?
  她不過是個薩可努從楚山擄回來的朝鮮女人,怎?可能突然成了他拒婚的主因?
  “三公主嬌蠻任性、脾氣火爆是?所周知的事,將軍也知道他拒婚極有可能惹禍上身,可他還是?了你而拒絕了。”說著,蘭兒情緒更形激動,“倘若不是有愛,將軍又怎會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開玩笑?”
  雖然想出言反駁她,蕨娘卻找不到任何可以義正辭嚴的字句來。
  於是,她只能“強辭奪理”地狡辯,“別把他說得那?偉大,也許他只是以我?藉口去拒絕他不喜歡的婚事罷了!”
  蘭兒微噘起小嘴,幽幽地說:“尹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蕨娘一沈臉,眼底倏地閃過一抹憾恨。
  “福?”她淒然冷笑著,“這算是什?福?”
  “尹姑娘……”
  “他擄我過江、毀我名節、害我失怙,而你卻說這是一種福!?”她深惡痛絕地說。
  蘭兒垂下眼,懾懾地道:“將軍又不是有心的,更何況你若真要恨,應該去恨那個害死你父親的人呀!”
  “害死我阿爹的人就是薩可努。”她決絕地說道。
  “尹姑娘,你還是恨將軍?”在成?薩可努的女人後,蕨娘居然還是那?憎恨他,這可真是教她吃驚。“你還是不願跟隨將軍?”
  蕨娘心一震。
  她恨薩可努嗎?是的,她恨。可是?什?在恨他的同時,她心底卻又萌生著一種不同於恨的奇異感受?
  她也可以就這?跟了薩可努,一輩子做他的女人,?他生幾個娃兒……只是她若那?做,怎對得起無辜送命的阿爹?
  蘭兒將她的噤默當作是一種默認,她神情嚴肅地撂下話,“既然尹姑娘心中還氣恨將軍,那我還是得監視著你。”
  “監視?”她微愣。
  蘭幾點頭,“將軍要我注意你的一切舉動,他不准你尋死。”
  聽完她的話,蕨娘不覺暗忖了一下。
  原來薩可努分身乏術,只好將監視她的重責大任交托給年輕稚嫩的蘭兒;那也就是說……如果她騙得過蘭兒,便可以覓得逃離此地的機會?
  想著,她的神情稍緩。“蘭兒……”
  “嗯?
  蕨娘睇著她,“有沒有什?吃的?”
  “有……有啊!”見她開口詢問吃的,蘭兒喜出望外。“你想通啦?”
  蕨娘搖搖頭,皺起眉心,“我還是恨他,不過生米成炊,就算要恨他也得填飽肚子才有力氣。”
  蘭兒年紀尚輕,只一下子就相信了她。“我馬上張羅。”她一躍而起,興高采烈地跑出了帳外。
  待蘭兒出去,蕨娘立即穿妥衣服,披上斗篷,躡手躡腳地步近帳簾處。
  一掀簾,她嚇了一跳。
  “姑娘。”兩名守衛突然趨前一步,四隻眼睛定定地盯著她,仿似已經?出了她的居心般。“去哪里?”
  “呃……”她心虛地掩飾道,“想出去透透氣。”
  “噢。”一名守衛忠謹地說道,“姑娘想去透透氣,就讓屬下隨護吧!”
  “不……不用。”真是忠心得跟狗一樣。
  那守衛疑心地睨著她,“姑娘若有閃失,屬下可擔不起。”
  “這……”看來她想逃走並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好的計劃是需要時間才能看見成果的,在離開這裏之前,她必須先學會等待。
  “算了,不去了。”她一甩頭,轉身又步入帳內。
  ※※※
  這一天,完?晟在女兒的催促下,二度向薩可努提起婚約之事,這一次,薩可努還是不改初衷地婉拒了。
  “?什??”完?晟一臉愁慮地睇著他。
  薩可努微頓。完?晟第二次?三公主的婚事召見他,想必這會兒公主是急了。
  “其實……”事到如今,他決定將蕨娘的事告訴完?晟,以讓此事快快結束。
  “其實什??”完?晟略顯焦慮地急問道。
  “實不相瞞,屬下心裏已經有了一位心儀的姑娘。”
  “啊?”完?晟一怔。
  薩可努長年在戰場上奔波,也沒聽過他和部落裏的任何姑娘家有過來往,怎?現在憑空出現了一位心儀的姑娘?
  莫非他跟格日勒一樣,也在征遼的途中迷戀上什?遼國的女子。
  “她是……”
  “她是楚山人。”薩可努觀出他眼底的迷惑及警覺,旋即補充著。
  “楚山?你是說……她是朝鮮人!?”完?晟臉色咚地一沈。
  這下可好,要是慕華知道薩可努拒婚是因?一個朝鮮女人的話,那……事情就更難收拾了。
  “你是怎?扯上那朝鮮女人的?”格日勒因?征討大遼而娶了遼國女子還有話說,和朝鮮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他是如何牽連上那朝鮮女人的?
  薩可努神態自若,語氣平靜地答道:“她是我從楚山擄回來的。”
  “擄?”完?晟一愣。薩可努居然會做那種事?
  不過既然只是個他一時興起而擄回來的女人,他又何必?了她而拒絕與慕華的婚事呢?
  “我可以跟慕華商量,也許她不介意你……納妾。”完?晟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薩可努蹙眉一笑,“屬下不想納妾。”
  “你是說……你要娶那朝鮮女人?妻?”
  “是的。”
  “這……”完?晟的眉心處打上了數十個解不開的死結。
  見他微有猶疑懊惱之色,薩可努倏地屈膝而跪。“皇上,請您當是屬下不知好歹,將三公主許她于他人吧!”
  完?晟看他心意已決,當下也有些死心。“唉……”他輕歎一聲,“事情若是這?容易解決的話,我還擔什?心呢?”
  慕華自幼就是要什?有什?的小公主,因?他的寵溺,早將她慣成了嬌蠻任性的個性;她性子烈、臉皮薄,這會兒要是知道薩可努?了那朝鮮女人而拒婚,只怕會把整個楚山翻過來!
  “如果皇上是擔心三公主生氣的話,那?由屬下親自跟她說吧!”
  “不成。”完?晟不加思索地反對,“她那脾氣哪容得了你親口拒絕?”
  也對,他親自去拒婚,豈不更加羞辱了高高在上的她?
  “也罷,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不再提這件事了。”完?晟又是一歎。
  “那公主那兒……”薩可努憂心地詢問。
  “我讓她額娘跟她說吧!”完?晟無奈地苦笑著,“女人跟女人總是比較好說話的。”
  此刻的完?晟只希望這件事能無風無浪。平安寧靜地結束。
  希望滿兒能勸得了她。他在心裏暗忖著。
  ※※※
  一名身著青色勁裝,身形婀娜窈窕的少女如一陣香風般捲進了皇妃的帳子裏。
  “額娘,您找我?”她是完?慕華,也是完?晟最疼愛的小公主。
  睇著看來嬌蠻卻又可人的女兒,皇妃滿兒不覺又是一陣發愁。
  唉,這刁鑽丫頭可受得了薩可努的拒婚?
  “慕華,額娘有事跟你說。”年過四十,但風韻猶存的滿兒是完?晟最貼心的妃子,而她所生的女兒亦是完?晟最呵護寵愛的小公主。
  “什?事?”見她神情凝重,敏銳精明的慕華立即察覺到不對勁。
  “這……是關於你和黑鷹將軍的橋事。”橫豎都得說,她還是快刀一斬吧!
  “他拒婚了?”慕華神情一黯。
  其實她多少也猜得到,只是未經證實罷了。
  婚事提了那?久都沒消息時,她就隱約知道結局不妙。
  薩可努從沒認真地看過她,當其他男人因她的貌美而傾心不已時,他還是那?神態自若的仿如未見。或許也是因?這樣,她的心就更眷戀著他吧!?
  “唔。”滿兒?難地點點頭。
  “?什??”就算被拒,她也要知道失敗的原因。
  滿兒微蹙眉心,“是……”
  “額娘別吞吞吐吐的嘛!”她畢竟年紀輕,性子急得很。
  “聽你阿瑪說……他似乎有了心儀的女子。”滿兒就著從完?晟那兒得到的訊息跟她解釋著。
  慕華眉梢一挑,臉上又是那驕縱刁蠻的表情。
  她從來不知道部族裏有什?配得上他的女子,除了她。
  “誰?”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能獲得英雄垂青!
  “她好像是個朝鮮人……”
  “什??”聽完,她差點沒把帳頂掀開來,一他什?時候跟朝鮮女人扯上了?”
  見她蠻眉一橫,滿兒更覺憂慮。
  “你阿瑪說那女子是薩可努擄回來的……”
  “他?了一個擄回來的女人而拒婚?”這太教人難以接受了。
  若他是因?喜歡上部族裏的某位女子而拒絕她的話,她還稍微可以接受;但他卻因?一個朝鮮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他臨時起意而擄回來的女人而拒絕她,這……這太傷她自尊了!
  “慕華,算了吧!”滿兒好言勸慰著,“你年輕貌美,將來有的是機會。”
  “額娘一點都不懂我的心情!”她嬌悍地抱怨著。
  滿兒一歎,耐心地安撫著她,“你才十八,而薩可努都已經三十有三,平心而論,你們的年紀的確是相差太多了。”
  她遭拒婚已經夠窩囊了,現在她阿瑪跟額娘居然還替薩可努那不知好歹的東西說盡好話!?
  想到這兒,她玉腳一跺,旋身便沖出了帳子。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滿兒不自覺地喟歎一記。?何同樣是她親生的女兒,一個能在呵護寵溺之下成長,一個卻要在惡劣環境中求生存呢?
  二十年了,她離開那女兒已經二十年了。
  每當看著刁鑽嬌蠻的慕華時,她總會想起那個遠在異鄉,與她無緣的女兒。
  算起來,她應該有二十五了吧?想必已是幾個孩子的娘了……
  希望那個孩子比她更有勇氣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她衷心地祈禱著。
  ※※※
  薩可努遠遠凝視著與蘭兒在帳子外散步的蕨娘,心裏的大石不知不覺地放了下來。
  知道蕨娘開始進食後,他的情緒已不似先前那樣緊繃。
  雖然碰面時,她仍會用那種悍然相拒的眼神瞪視著他,但至少她已經決定活下去了。
  “將軍,請您移駕校場。”一名百夫長趨近催促著。
  “我知道。”他旋身往校場前進,而那百夫長則恭恭敬敬地尾隨其後。
  ※※※
  雖說一樣是冰天雪地,楚山和這兒的景致還是有所不同的。
  蕨娘深呼吸一口,胸中蓄滿著涼冽清新的空氣。“蘭兒……”
  “唔?”蘭兒疑惑地望著她。
  “其實這裏的景色並不難看。”這是她發自肺腑的一句話——雖說她曾經發誓不踏上這片屬於她娘親的土地。
  ?見她臉上的表情還不算太差,蘭兒歡喜地說道:“將軍就說尹姑娘遲早會喜歡這裏的。”
  “他真這?說?”提及薩可努,她深邃的眼底又添一絲惱意。
  蘭兒微頓,“尹姑娘生氣啦?”她年紀雖輕,但做了幾年丫頭,眼睛也精得多了。
  “我沒有生氣。”見她畏怯地模樣,蕨娘不覺有幾分歉疚。
  “真的?”蘭兒不放心地搓弄著袖口.“將軍說別惹尹姑娘你生氣,不然……”
  “蘭兒,”蕨娘蹙眉一笑,“別再尹姑娘尹姑娘的叫我了。”
  蘭兒?起困惑的眼眸,“尹姑娘……”
  “我比你大得多,不如你喚我姐姐吧?”她是獨生女,向來又沒有什?親近的朋友,一直非常渴望能有個姐妹。
  蘭兒垂下臉,“蘭兒不敢……”
  “你嫌棄我是個朝鮮女人?”她問。
  “不是的!”蘭兒驚慌失措地解釋,“我只是……只是有點受寵若驚罷了。”
  蕨娘嫣然一笑,溫柔而主動地執起她的小手,“我一直渴望能有個貼心的妹妹呢!若你不嫌棄,就喊我聲姐姐吧!?”
  蘭兒不敢相信地注視著她,待確定她說的都是真心話時,她的眼淚終於難掩激動地奪眶而出。
  “尹……尹姐姐……”她生澀而欣喜地喚了一聲。
  蕨娘歡喜地笑了笑,“這不是很順口嗎?”
  “謝謝尹姐姐不嫌棄蘭兒身份卑微……”
  “傻妹妹,”她輕拍了下蘭兒的小臉,憐愛地說道,“你若卑微,那?身?異族女子的我,不是更沒地位了嗎?”
  “才不呢!”蘭兒飛快地反駁了她的說法,“尹姐姐可是將軍最重要的人耶!”
  只要一提起薩可努,蕨娘的神情就會變得黯然。
  她眉心一擰,低聲地說:“蘭妹妹,以後我們兩姐姐在一起時,可不可以別提他的事?”
  “尹姐姐……”蘭兒囁囁地問:“你還氣將軍弄疼了你?”
  她搖頭苦笑,“他弄傷的不是我的身體。”
  她能說什?呢?蘭兒年紀還小,有些事就算費盡唇舌解釋,她也未必會明白。
  “蘭兒不懂。”
  睇著她迷惘的臉龐,蕨娘輕聲一歎。“不懂也好……”她伸手順順蘭兒的發絲,幽幽惻惻地說道:“有些事等你懂了,也就是痛苦的開始。”
  她這一說,蘭兒更是困惑了。
  “你是那個卑微的朝鮮女人!?”突然,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從她倆身後傳來。
  蕨娘回過頭,只看見一位陌生的嬌美姑娘。
  “三公主。”蘭兒一見身後的人是完?慕華,連忙屈膝一跪。
  “起來。”她今天來此的目的是?親眼一睹那朝鮮女人的模樣,不是來受那丫頭一拜的。
  她步履輕盈地邁向兩人,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蕨娘。
  果然是個人間難得一見的美人!難怪薩可努會被她述得神魂顛倒,不顧前途了。
  好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薩可努想必就是沈醉在她的眼波流轉之間吧?
  “見了本座還不行禮?”她氣勢淩人的瞪著一臉鎮靜的蕨娘。
  蕨娘向來吃軟不吃硬,更何況眼前還是一個對她充滿著敵意的女子。
  “我不是女真人,你也不是我的三公主。”她無畏無懼地說。
  “你!”因?錯愕及惱火,慕華提著長鞭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蕨娘沈靜地瞅著眼前的刁蠻小美女,不自覺地想起被點名許婚的薩可努。原來這位驕縱的女孩,就是薩可努拒婚的物件啊?
  其實除了她的壞脾氣及目中無人的個性外,她實在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何薩可努會拒絕這?一位身份尊貴又有著沈魚落雁之姿的金國公主呢?
  莫非……莫非真如蘭兒所說,是?了她?想到這兒,她心中漾起一股不知名的竊喜。
  “蘭妹妹,我們回去吧!”拉著一旁傻眼的蘭兒,她甩頭就要離去。
  見她不將自己放在眼裏,一向心高氣傲、驕縱刁蠻的慕華可咽不下這口氣。她大步追上來,一把扳過蕨娘的肩,揚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你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瞥見蕨娘頰上的巴掌印,她得意地笑著。
  蕨娘的臉上沒有一絲委屈及認命,她平靜得仿若無事地盯著慕華。
  驀地,她高舉手臂,刮了慕華清脆而響亮的一巴掌。
  “還你的。”她說。
  “尹姐姐……”蘭兒簡直無法相信她會動手打完?慕華,當下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你這勾引薩可努的賤人!你……你居然敢打我!?”慕華氣恨的咒?著。
  從沒有人敢罵她訓她,而這個低三下四的朝鮮女人居然動手掌摑她!?
  “我殺了你!”
  她眼中佈滿憤怒的血絲,氣極敗壞地撲向了蕨娘。掄起玉拳,她發狠地往蕨娘的臉上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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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8: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因為從小就遭受著他人的欺淩,蕨娘早就養成了不畏不懼和不甘示弱的倔強性子。
  當別人擅越雷池,或者踩到她頭上來時,她總會毫不考慮的還擊,就像現在一樣。
  她避開慕華的拳頭,一把就推倒了因出拳過猛而重心不穩的慕華。
  “你這該死的朝鮮女人!”因?占不了上風,慕華更是氣憤難平。
  抓起長鞭,她狠狠地朝手無寸鐵的蕨娘抽去;她原先只想打蕨娘一巴掌洩憤,並沒打算動用長鞭對付她,因?她畢竟是薩可努鍾意的女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總得給薩可努留個情面。
  豈知這女人如此強悍潑辣,竟膽大妄?的刮她一耳光!?她堂堂全國公主,怎受得了這般的羞辱及不敬?
  “找死!”她一鞭打在蕨娘的胸前。
  蕨娘閃躲不及,硬生生地吃了她一鞭。
  “唔!”她悶哼一記,眉心沁汗。
  她覺得胸前一陣灼熱,刺刺地、辣辣地。低頭一看,原來她的衣襟已讓慕華的長鞭抽裂,而那裂帛處正滲著鮮紅。
  “尹姐姐!”蘭兒見她受傷,想也不想地撲上前去護著蕨娘。
  “滾開!”慕華氣極敗壞地怒斥著,“聽見沒!?不然本座連你也一起抽!”
  “蘭妹妹……”蕨娘怕累及蘭兒,連忙伸手推她。
  “不!”蘭兒堅持地抱住蕨娘,“我們是姐妹,有難同當。”
  “蘭妹妹……”蕨娘心情激動,眼看著淚水就要奪眶。
  慕華哼地冷笑,“好個姐妹情深!”說著,她揚手又是一鞭。
  蕨娘豁出去似的伸手攔截,一把就揪住了慕華的長鞭。雖說是接著了,但那刺骨的痛楚卻讓她疼得幾乎要尖叫起來。
  “放開!”慕華懊惱地一喝。
  蕨娘一語不發地瞪著她,手心不曾鬆動半分。
  蘭兒見鮮血不斷自蕨娘的手心裏淌下,連忙跪下磕頭,苦苦哀求著:“三公主……請您放過尹姐姐吧!”
  “妄想!”
  “請公主念在將軍對大金有功的份上,饒了尹姐姐吧!”
  提及薩可努,慕華的怒火稍稍澆熄。蘭兒說得對,薩可努是大金的開國功臣之一,把這事鬧大了,對她未必有利。
  “罷了!”她一抽鞭,冷冷地、威風地睨著蕨娘,“下次再敢於本座面前如此狂妄放肆,我絕不輕饒你!”  話落,她旋身如疾風般地離去。
  見慕華行遠,蘭兒焦慮憂急地挨近蕨娘。“尹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她忍著疼安慰蘭兒,“下次別那?傻的用身體來擋,懂嗎?”
  蘭兒猛地搖頭,“對蘭兒來講,尹姐姐可是我目前唯一的親人了,蘭兒絕不讓尹姐姐離我而去。”說著,她哭了起來。
  “蘭妹妹……”見她突然哭得傷心,蕨娘心上一震。
  “蘭兒自小喪母,爹爹又在幾年前命喪沙場,我不想再孤孤單單了……”
  “蘭妹妹,”蕨娘難掩激動地抱著她,熱淚亦是盈眶。“你不再是一個人了……”
  人生來就是孤獨,所以才會在這世上尋覓著能與自己?伴的人兒;當親人都離自己遠去的時候,人們只好在人海中找尋那可以替代親人的人。
  她想,她們就是彼此用來替代親人的人兒吧?
  ※※※
  薩可努自校場回來,飯也不吃地就往帳子裏沖。
  他一臉心焦懊惱的邁進帳裏,兩隻眼睛像是會噴火似的瞪著正在吃東西的蕨娘。
  “看你幹了什?好事!”他一個箭步沖向了她。
  蕨娘好整以暇的嚼著餅,並以眼尾餘光瞄著他。
  見她一副愛理不埋的模樣,薩可努就更有氣;他一回來就聽蘭兒說起三公主的事,急得他什?胃口都沒有的直往帳子跑,而她居然是這種態度!?
  “你動手打了三公主?”他問。
  她徑自嚼餅,既不看他也不應他。
  薩可努濃眉一糾,猛地打掉了她手上的餅,“我在跟你說話,就算你不應我,至少得看著我!”
  她怔了怔,緩緩地掀起眼臉睇他,“是你希望我進食的,我現在不是正在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嗎?”
  “你!”她說得不是沒道理,當下就堵住了薩可努。
  “還有……”她若無其事地睨著他,淡淡地說:“今天的事,我是出於自衛,至於那位三公主是她自己該打,怪不了誰。”
  薩可努知道她脾氣烈,一旦遭到攻擊就會不加思索的反擊,但對方畢竟是金國公主,不是那些罵她“蠻子雜種”的小蘿蔔頭,更不是能把心掏出來給她的他。
  公主嬌生慣養,決計吞不下這口氣,下次會用什?方法對付她還不曉得呢!
  “你知不知道你打了皇帝最疼愛的小公主?知不知道自己可能會惹禍上身?”他語氣激動。
  蕨娘哼地一笑,“惹禍上身?”她若有所指地?著他,“我早就惹禍上身了。”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而就是因?知道,他被她揶揄得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論鬥嘴功夫,男人是永遠比不上女人的。
  “三公主金枝玉葉,哪容得了你動手打她,她長這?大還沒被誰打過,你知道嗎?”
  “是嗎?”她盈盈一笑,“那?現在她終於知道被打的滋味了吧?”
  “蕨娘,你……”
  她無視他眼底的焦慮,仍是一抹不以?意地笑意。
  “總得有人教訓她一下,不然……”
  “尹蕨娘!”他忽地一吼,打斷了她。
  她一怔,瞪大著雙眼望向他。“你吼我做什?!?”今天她已經夠委屈的了,現在他居然還跑來跟她興師問罪!?
  “我是擔心你,而你卻……”
  “你擔心我?”她冷然一笑,字字帶刺地諷道,“你是擔心你的仕途吧?或者……你是捨不得你嬌貴的三公主被我打了一耳光?”
  他濃眉斜飛,神情明顯地慍惱起來。“你這是強辭奪理!”
  “如果你那?捨不得那位目中無人、刁鑽任性的三公主,?什?還要拒婚?”她不甘平白受委屈地迎上前去,“告訴你,下次她再敢找我麻煩,我還是一樣會打她!”
  “你說什?瘋話?”真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他……他快氣炸了。
  看他三公主長、三公主短地,她就忍不住一陣惱火。明明是三公主無理在先、欺人在先,?什?現在卻只有她被責難?
  她氣那三公主的無理欺淩、她氣薩可努只是一味責備她的不是、她氣……她氣他不但沒安慰她,反而忙著數落她。
  “都是你惹的禍!”想到這裏,她忽地瞠瞪著他大吼一句。
  薩可努一愣,“我?”
  “如果不是你擄我回來,如果不是你以我?藉口拒婚,你那位美麗嬌貴的三公主就不會找我麻煩!”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不過聽起來有點傻氣。
  他蹩起眉頭,“總之你以後見著她,有多遠就閃多遠。
  “我?什?要躲她?”她挺起胸膛,咄咄逼人地質問著,“?什?不叫她躲著我?”
  “她是金國公主,你講不講理?”他也是?她著想,?何她就是感受不到他的關懷呢?
  蕨娘秀眉橫豎,像頭髮威的母獅般大叫著:“你跟我講理?
  你擄我回來時有沒有講過理啊!?”
  他擄她回來是蠻橫了一點,不過那實在是因?他對她迷戀太深濃之故。
  “告訴你,薩可努……”她沈下聲線,冷冷地說:“下次她再惹我,我會拿刀殺她。”
  “你!”  他一惱怒,想也不想地攫起她的手。這一抓,正巧握在她被鞭子抽傷的掌心上。
  “啊!”她痛得擰眉擠眼,淚水差點就要給逼出眼眶來。
  薩可努驚覺到手心中的濕黏,連忙鬆開了手。
  “怎?回事?”他抓起她的胳臂,檢視著她掌心的傷口。
  蕨娘委屈不甘地瞪著他,“是你的三公主幹的好事。”
  “她用鞭子抽你?”他猛地一震。
  “我該打,誰叫我是身份卑微的朝鮮女人。”她故意貶低自己以揶揄反抗薩可努剛才的盛怒。
  薩可努心疼地皺起眉心,“她還抽你哪里?”他抓著她的手臂,百般不舍地睇著她掌心的血痕。
  此刻,他多希望他替她挨了這一鞭。
  “不重要!”她負氣地別過頭,“你應該擔心她被我打了那一耳光還疼不疼!”
  “蕨娘,別故意漠視我對你的關心。”他凝視著她嬌悍而剛毅的美麗臉龐,“你還有哪里受傷?”
  “沒有。”她秀眉微顰,神情懊惱。
  薩可努端過她的臉,目光如炬地凝望著她,“再不說,我剝光你的衣服檢查。”
  “你!”她膛視著他。
  他撇唇一笑,略帶押意地挪榆,“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剝光你的衣服。”
  蕨娘羞惱地瞪著他,而他竟可惡地朝她笑著。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如果他說要剝光她,那他就真的會。?免他動手剝光自己,她不甘不願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裏。”
  薩可努一震,想到她如凝脂般的胸口被抽出道血痕來,他的心就忍不住緊揪著。
  “我看看!”說著,他動手就要剝開她的衣襟。
  “不……”這次她不是憤怒,而是羞赧。
  他堅持地注視著她,語帶威權,“別逼我。”
  蕨娘咽了咽口水,神情驚羞。其實她的身子早已經被他摸透了,現在還跟他在這兒推推拉拉,未免稍嫌矯情。
  薩可努輕緩地拉開她的衣襟,而她雪白胸口上那一道紅腫的血痕直教他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
  看來,三公主真是氣極了,不然也不會如此殘暴地在她胸口抽上一鞭。
  “塗過藥了?”他溫柔的不似平常。
  她點點頭,“蘭妹妹從老嬤嬤那裏拿了些藥膏給我。”
  “蘭妹妹?”他微愣,“看來你和蘭兒培養出來的感情比跟我還要多。”雖說蘭兒是個丫頭,他竟也不自覺地妒嫉起來。
  察覺出他話中的酸意,蕨娘的心臟突然莫名其妙地狂震著,那感覺就像是胸中有著萬馬奔騰般……
  “那些老嬤嬤的燙傷藥怎會有用?”他話鋒一轉,“坐下來。”說著,他從懷中揣出一瓶金創藥。
  蕨娘木然地望著他,神情有點複雜。
  “坐下呀!”見她發愣,他催促著她。
  她納納地坐了下來,雙頰倏地排紅。薩可努以手指揩起藥膏,小心翼翼地幫她上藥。
  當他溫熱的指腹輕柔地在她胸前的鞭痕上摩挲著的同時,一股火熱亦從她腳底開始蔓延開來……
  他如此溫柔的模樣並不多見,而今天……他的溫柔讓她心湖蕩漾。
  “蕨娘,”他低聲地喚她,“不要跟三公主正面衝突。”
  聽他又提三公主,她不覺眉心一擰,“你怕我又動手?”
  “不,”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我怕她又傷害你……”
  迎上他澄澈認真的眸子,蕨娘的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不知怎地,今天的他讓她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也不是說她之前見到他的時候不心動,而是先前那種萬般掙扎的心動和現在的心動實在不盡相同。
  只是,她也怕這種“心動”。
  “別哄我。”她故意裝得無情,“把這些話跟你的三公主說吧!”
  他一笑,“三公主不是我的,你……才是我的。”話罷,他低頭輕吻了她的額頭。
  她的臉頰刷地一紅,全身不自覺地顫抖著。
  薩可努端著她羞紅的臉,用那低沈性感的聲線說:“你才是屬於我的。”話落,他將需索的唇片貼上她的。
  “答應我,你會留在我身邊……”他沒等她回答便又攫去了她的濕唇。
  這次,他更深入地吻她,就像是恨不得將她吞進肚子裏,永遠永遠地佔有她似的。
  因?一時情迷,他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口的傷,蕨娘也因此而悶哼一記。
  “疼……”她皺起眉心,模樣十分惹人憐惜。
  薩可努設急著道歉,只是定神地凝望著她。須臾,他將唇貼近她的胸口,以唇輕吻她胸口的傷處。
  她心如擂鼓,驚驚悸悸地央求他,“別……我塗了藥……”
  “我不在乎。”他眼眸深處仿似燃燒著火焰,一下子就燎燒了她的身心。
  好動人的言語!若不是她和他之間有那?多舊怨,她鐵定馬上融化在他的懷裏。
  “不……”  她的身體像火燒般的難受,可是那僅存的理智卻提醒著她不該接受這個男人。
  她轉過身子,用那沈默而掙扎的背對著他。
  尹蕨娘,拒絕他!這個男人是毀了你生活,改變你命運的男人,是他讓你在這世上成?孤單的一人,是他讓你有家歸不得……
  拒絕他!反抗他!她在心裏?喊著。
  薩可努自她身後圈抱住她,與她耳鬢廝磨,“蕨娘,你是我這一生所追求的女人……”他用那低啞又富磁性的聲音說著。
  一個後仰,她整個人差點仰倒在他身上;?免身體失去平衡,她一手往後撐去——
  這一撐,竟無巧不巧地壓在薩可努亢奮火熱的胯間。
  “啊……”她驚呼一聲,頓時面紅耳赤。
  他不以?意地一笑,“想要了?”話罷,他扶住她的腰,將她放到自己腿上坐著。
  她怎?可以這樣?難道她忘了她阿爹的死,難道她忘了她想逃離此地!?
  “不……”她掙扎著。
  “別動……”薩可努緊扣住她的纖腰,繼續對她催情著。
  “不!”她難以忍受地低吼一聲,掙出他的臂彎,一臉驚悸地瞪著他。
  薩可努箭在弦上,模樣十足狼狽。“你……”剛才還那?熱情,怎?一轉身就變了張臉孔?
  “別以?幾句甜言蜜語,就能教我忘了你我之間的恩怨!”
  她力持聲線平穩地說。
  他糾起濃眉,神情相當懊惱。“若非動情,你會春潮泛濫、嬌喘不息?”
  “哼!”  她冷哼一記,佯裝無情地笑著,“你以?我會喜歡上你這個毀我一生的蠻子?作夢!”
  薩可努沈下臉,“那你方才的反應又是什??”
  “我想的不是你。”?了讓自己沒有後路可退,她極盡可能地將話說絕。“當你撫摸我、親吻我、佔有我的時候,我當你是我那個遠在楚山無緣的夫婿!”
  “什?!?”  他可以接受她打他、捶他、臭?他,但是他無法忍受她將他當成另一個男人。
  他就是他,他相信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男人像他如此地深愛她。
  “你再說一次!”他憤怒而懊喪地瞠瞪著她。
  她?起下巴,桀騖而絕情地復述著,“我說我想的不是你!
  若不是你,我大可以跟姜少爺成婚育子,一輩子幸福快樂。”
  “你!”他衝動地?起手,像是要給她一巴掌似的。
  她迎上前去,“你打我,打死我算了!反正讓你玷污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的眉心因極度的惱恨而抽顫著,眼底也爬滿了憤怒的血絲。
  須臾,他放下了手。
  “我不打你,也不會讓你死。”他指著她的鼻子,恨恨地說:“我絕不會讓你回去,我要你一輩子都休想再見到那個人!如果你妄想逃跑,我會殺了你的蘭妹妹。”話罷,他霍地站起,毫不留戀地背身而去。
  望著他恨恨離去的挺拔身影,蕨娘再也忍不住地掩面而泣。
  她想愛他,但是她不能愛他。
  愛也矛盾、恨也矛盾,而在愛恨糾葛中癡纏的世間男女更是矛盾。
  “薩可努……”老天垂憐,至少她在夢中、在心裏,還能叫喚著這個她真正愛著的男人。
  “我……不能開口說愛你。”她淒惻地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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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19 00:08: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因為薩可努的威脅,因為不想害蘭兒為她送命,蕨娘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一個月下來,她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不自由卻也安逸的生活。
  畢竟在這兒,她是聽不見任何人叫她女真雜種的。
  可是就在她慢慢安於現狀之際,另一件事卻開始纏繞住她的心頭。
  她的月事遲了。
  月事遲來有許多原因,可能是身體狀況不佳、情緒緊張……
  但現在的她卻多了一種“可能”——她懷孕了。
  這個“可能”讓她徹夜難眠、輾轉反側魠鳳鳲鳶,寞寡寣實也讓她心急如焚、思緒紊亂。
  她不能懷薩可努的孩子,她不能!
  在楚山,有個女真母親的她被稱?女真雜種;在這兒,有個朝鮮父親的她不就是朝鮮雜種嗎?朝鮮雜種的她和薩可努生下的孩子是什?呢?
  天啊!她不要她曾經遭遇過的事讓她的下一代再遇上,她絕對不讓舊事重演。
  雖然她還不確定自己的月事遲來是否因?懷孕,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總要未雨綢繆,先下手?強。
  “蘭妹妹……”在這兒,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蘭兒,所以她決定找蘭兒幫忙。
  蘭兒見她神情嚴肅,不覺有些疑惑。“怎?了?尹姐姐。”
  “蘭妹妹,我有一事相求,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不說出去。”
  “你說。”蘭兒有義氣地保證道。
  她躊躇了一下,“是這樣的,我月事遲來,想請你幫我熬些催經藥。”
  “催經藥?”蘭兒微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尹姐姐,你該不是……”蘭兒成天跟那些嬤嬤們在一起,對這些事情亦略知一、二。
  蕨娘一臉?難,“還不知道……”
  “尹姐姐,不成的。”蘭兒驚慌地挨上前來,壓低聲線地說:“若你真的懷了身孕,催經藥一喝是會打胎的。”
  她垂下眼瞼,一瞼沈鬱,“我就是想打胎。”
  蘭兒一怔。“尹姐姐,你傻啦!?”
  她面帶憂心驚懼地又道:“那是將軍的骨肉呀!若是將軍發現了,我會被殺頭的。”
  “蘭妹妹,”蕨娘水般的眸子裏是一抹淒涼的哀求,“我求你幫幫我,我……我不想懷他的孩子。”
  蘭兒擰起眉心,萬般?難。“尹姐姐,將軍他是真心愛你的,你?什?不接受他的感情呢?”
  “我不能……”她肩頭顫抖,眼淚不知不覺地淌落。“我忘不了我阿爹的死,我不能原諒他毀了我的人生。”
  蘭兒沈沈一歎,“尹姐姐,你橫豎是離不開這裏了,何不忘掉過去,和將軍在這兒過著安穩日子呢?”
  “蘭妹妹,我從不求人,只求你這一次。”說著,她在蘭兒面前屈膝一跪。
  “唉呀,尹姐姐……”蘭兒一驚,連忙攙扶著她,“你別折煞我了。”
  蕨娘堅持不起,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就那?凝睇著蘭兒。
  “我求你……”
  “尹姐姐呀……”蘭兒?難極了。
  假如蕨娘只是尋常的月事遲來便罷,若真是懷了身孕,那她不就成了殺害將軍骨肉的兇手?
  這事可大可小,她不能不謹慎。
  “你若不幫我,我會用其他方法打掉這孩子的!”她語帶威脅地說。
  蘭兒蹙起眉頭,十分無奈,“尹姐姐,你這是在逼我了?”
  蕨娘哭得似個淚人兒,“你幫我吧!何況我還不一定是懷了身孕,也有可能只是月事慢了。”
  “尹姐姐!”蘭兒急得直冒汗,“別這樣,我……我答應你就是了。”拗不過她的堅持,蘭兒終於硬著頭皮答應了。
  “真的?”蕨娘寬心地一笑。
  “唔。”蘭兒無奈地點點頭,“嬤嬤那兒有藥,我幫你熬一碗來。”
  “蘭兒,謝謝你。”蕨娘感激地望著她。
  蘭兒重重地歎了口氣,“誰教你是我的尹姐姐呢?”話落,她恬靜地一笑,“我這就去幫你熬藥吧!”
  “麻煩你了。”蕨娘衷心地感謝她。
  目送著蘭兒步出帳子,她下意識地撫著自己平坦得不見異狀的腹部,心裏百感交集。
  希望她只是尋常的月事遲來,若不幸是懷了身孕,也只能求她腹中未見天日的孩子原諒她的無情了。
  我是有苦衷的……她在心裏忖著。
  ※※※
  蘭兒端著熱騰騰的湯藥,小心翼翼地前往蕨娘的帳子。想方才嬤嬤問起時,她還不敢說這是熬給蕨娘喝的呢!
  要是這事傳進了將軍耳裏,她的下場不知會有多淒慘……
  今晚也是因?知道將軍在議事帳裏與百夫長們商議大事,她才敢將這碗湯藥端往蕨娘的帳子。
  “尹姐姐,是我。”她在帳外稍稍停住,禮貌地知會一聲。
  “進來。”裏頭傳來蕨娘軟軟的聲音。
  得到允許,蘭兒這才掀起簾子;一掀簾,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沈而又威嚴的聲音——
  “蘭兒,你端的是什??”此刻應該在與百夫長們共商大事的薩可努忽地如鬼魅般出現。
  一見他,蘭兒就像見了貓的老鼠似的驚恐。“將……將軍……”
  其實只要她夠沈著、夠冷靜,薩可努根本就不會察覺出什?,怪就怪她太驚慌失措,露了馬腳。
  “那是什??”他沈聲問道。
  “是……是……”迎上他冷峻且銳利的審視眼光,蘭兒早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此時在帳裏聞聲而來的蕨娘已掀開簾子,“是給我喝的。”
  看蘭兒嚇得什?話都答不出來,她連忙接了腔。
  “我問她,你別說話。”薩可努冷喝一聲。
  蕨娘心上一震,開始有著最壞的打算。
  薩可努可不是個只會舞刀弄劍、騎馬射獵的粗人莽漢,他心細如麻、思路敏捷,十分擅於察言觀色、?透人心。
  他甚至什?都無須多問,也猜得出這碗湯藥並不單純。
  “蘭兒,那是什??”
  “是……”蘭兒急得都快哭了。
  一旁的蕨娘實在看不過去,一步就掠到薩可努面前。這事因她而起,她不能拖累無辜的蘭兒。
  “你這?兇神惡煞的,叫她怎?說得出來!?”她嚴辭反抗著他。
  他神情陰驚駭人地瞠瞪著她,“你心裏懷著什?鬼胎?”
  “你說什??”她強自鎮定地,“我不過是有點傷風,所以請蘭妹妹幫我熬碗藥罷了。”
  薩可努冷然一笑,“若只是傷風,你們兩人何必一臉驚恐?”
  “誰一臉驚恐?”蕨娘死鴨子嘴硬地頂撞他,“你這人不只無理殘暴,而且還生性多疑!”
  他眼底射出一道逼人的冷冽寒光,“是不是我生性多疑,你很快就會知道。”話落,他喚來正在巡防的衛兵,“加滿加來!”
  “是!”衛兵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找來了滿加。
  滿加匆忙趕至,一臉驚疑地望著薩可努。“將軍召我何事?”
  “你替我看看蘭兒手上那碗湯藥是什??”說著的同時,他冷睇了蕨娘一眼。
  “是。”見薩可努臉上的表情冷絕,滿加亦是戰戰兢兢。
  當滿加要從蘭兒手中接過湯碗時,蕨娘再也沈不住氣地欲上前打翻湯碗。
  薩可努眼明手快地鎖住她,“你心虛什?!?”
  蕨娘驚懼慌張地望著他,眼中溢滿畏罪的淚光。
  滿加聞了藥,再沾嘗一口,神情嚴肅而因成“是催經藥……”
  他濃眉一糾,眉丘賁起,“催經藥!?”
  “此帖用來催經,甚至可以打胎……”滿加欲言又止。
  聽到這兒,薩可努什?都明白了。難怪蘭兒嚇得什?話都說不出來,難怪她急著想打翻湯碗,原來……
  “你這陰狠的女人!”他一揚手,啪地給了她一耳光。
  蕨娘怔愕地望著他,腦袋裏竟是一片空白。
  “來人!”他一喝,一旁的衛兵大步向前應聲。“把蘭兒拖去喂狼,我不想再看見她!”
  “不,將軍饒命……”蘭兒大聲嚎陶,模樣可憐。
  “帶走!”他又一喝。
  那衛兵將嚇得腿軟的蘭兒架起,連拖帶拉地扯走了。
  薩可努睇了滿加一記,似乎以眼神在交代著什?;滿加會意地點點頭,旋即背身離去。
  蕨娘見蘭兒被拖走,當場痛哭失聲地癱坐在地。“不……
  不……”這回,她真是害死蘭兒了!
  老天,她才十五、六歲,還是青春活潑的女孩呀!
  薩可努一把拖起她的胳臂,陰沈地說:“這一次,你也成了劊子手了。”
  “不,不是……”她淒厲地哭叫著。
  “記住,蘭兒是被你害死的,就像你說我害死你親爹那般!”
  他冷酷殘忍地說。
  蕨娘絕望地望著他,悲憤的說不出話來。
  “放開我……”她淒側地硬咽道。
  他將她一提,“放開你?”他冷絕地一笑,“我還沒懲戒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呢!”話落,他將她拉進了帳裏。
  ※※※
  薩可努狠狠地將她摔在氈毯上,神情陰沈而憤怒地解下斗篷。
  “你怪你娘親拋棄了你,說她是個拋夫棄女的女真蠻子,那你呢!?”冷瞪著她的同時,他迅速地脫掉了身上的衣物,全身裸程地展現在她面前。
  他一個箭步趨前,使勁地扯開了蕨娘的衣襟,“殘忍的想打掉孩子的你又算什??”
  她絕望而憂傷地看著他,唇片歙動卻不發一語。
  “你這個自以?文明的女人!”他咬牙切齒地剝開她的衣服,大手一抓捏住了她的酥胸。
  因?氣恨,他的動作及力道都不比平常,蕨娘當下疼得擠出淚花來。
  “不……”她發出了悲鳴,淚流不止。
  她知道薩可努今天絕不會輕饒她,他會用各種粗暴而殘酷的手段對付她;然而比起無端受害的蘭兒,她的下場又算得了什??
  “蘭妹妹……”她喃喃地呼喊著。
  薩可努眉心一攏,怒不可遏地冷聲道:“你再也見不到她了!”
  “你可惡……”她無力地在他胸口捶上一拳,“她才十五歲啊!你……你居然……”
  “我可惡?”他冷哼一記,“她至少都活到了十五歲,但你腹中的胎兒呢?”
  她被他堵得一句話都頂不上,“你……”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若不是因?她,蘭兒也不會平白無故地葬送寶貴性命,是她毀了蘭兒年輕的生命,是她!
  “我們是半斤八兩!”他猛地將她壓在氈毯上,七手八腳地剝去她身上的衣褲。
  “不!”蕨娘驚悸地掙扎著。
  薩可努無情地將她按住,“你的蘭妹妹現在應該也正在掙扎吧?”
  聽著,蕨娘倏地停止了掙扎。她別過頭,不住地抽泣著。
  薩可努扯下她的褲子,粗魯地扳開她的雙腿……
  ※※※
  幾天之後,蕨娘遲來的月事終於來了,她……並沒有懷孕。
  如此一來,她更是悔不當初了。如果不是她急著想打掉那個她自以?存在的胎兒,蘭兒就不會白白喪失了青春的生命。
  薩可努說得對,她跟他一樣,都是“間接”殺人的劊子手。
  先前薩可努威脅她若逃跑便殺了蘭兒,因此讓她稍稍斷了逃走的念頭;但如今教她牽掛的人已經不在,她不覺又興起逃走的想法。
  她必須逃走,再留下來,她一定會被薩可努傷得體無完膚。
  雖說他不是故意害死她阿爹,但這筆帳,他也不是全無責任;她不能跟他在一起,不孝的罪名……她背不起。
  其實若只是單純的不想跟他,她大可不必冒險逃跑,只要她意志夠堅定,即使他將她留了下來,她的心依舊可以離他遠遠的。
  她?什?想逃呢?說來……她心知肚明。
  她不是不想看到他、不想聽到他,更不是不能接受他,而是因?她明知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卻又控制不住想跟他在一起的心。
  她心裏是喜歡他的,從他掀起轎簾的那一瞬起,她就已經被轎外深情凝睇著自己的他給吸引了。
  她始終不肯承認這件事實是因?他是女真人,是和遺棄了她的母親一樣的女真人。
  如果不是她阿爹的死,她或許會留下來;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阿爹死了,而且是因?她被他帶走而死。
  正想得出神,薩可努突然一身酒氣地邁進帳裏。
  蕨娘警覺地瞪著他,一言不發。
  他總是將她扔下,然後三天兩頭不見人影,每回出現也就是他想要她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他對她的懲罰,還是他對她的想法,她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他專屬的娼婦般……
  “你那是什?表情?”說著,他一個箭步向前,一把就將她抓進懷中。
  “不!”她扭開身軀,背對著她。
  他粗莽地將手探人她襟中揉捏,一縷縷的酒氣不斷地往她耳際吹,“我要的時候,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蕨娘蹙起眉心,懊惱地說道:“我月事來了。”
  “月事?”他哼地一笑,“你不是懷了身孕想打胎?哪來的什?月事?”
  她羞惱地低下頭,“我沒懷孕,只是遲了……”
  薩可努猛地將她扳向自己,一雙眼睛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她,“我怎?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你可以檢查。”她無懼地迎上他的目光。
  觸及她澄澈而無畏的眸子,他相信了。“哼……”他忽地冷笑起來“你笑什??”她疑惑而又微慍地問道。他冷睇著她,“我笑你是個愚蠢的女人,竟把月事遲了當是懷孕。”說著,他繼續把手探人她懷裏揉弄著她細嫩的胸脯,“如今害死了蘭兒,你心中一定後悔莫及了吧?”
  蕨娘一臉受傷地打開了他的手,氣恨得大罵:“你這可恨的蠻子!”
  他攫住她揮舞的雙手,怒目瞠視著她,“你怪得了誰?都是你一念之差害死了她,要不是你急著打胎,也不會是這種結果!”
  “薩可努!”她盈盈眸子裏淚光乍現。
  他心頭一撼,當下有幾分心軟,但旋即,她遲遲不能接受自己的事實又教他心火頓起。
  “記著!”他猛地抓起她的手,“你的手和我一樣是染血的!”話落,他摔開她,憤怒地背身離去。
  “尹姑娘,我幫你燒水來了。”老嬤嬤端來一盆子熱水,嘴裏叨叨絮絮地念道,“大漠裏水源寶貴,要不是姑娘你受到將軍寵愛,還真難有這?一大盆子水淨淨身子呢!”
  蕨娘不搭腔,只是怔怔地望著那盆子冒煙的熱水。
  “你快淨了身子,將軍待會兒會來。”說著,老嬤嬤似笑非笑地?著她。
  她知道“將軍待會兒會來”是什?意思,也就因?知道,她更是感到心焦。
  “我出去了。”老嬤嬤站起身子,徑自往帳外走去。
  不一會兒,她聽見外面有馬蹄聲,那是薩可努的馬。
  “你們可以走了。”這是他的習慣,只要他來,一定先支開帳外的衛兵。
  他掀簾的那一瞬,蕨娘?見了帳外的馬尾巴。“馬沒牽走?”
  她暗忖著。
  他一向都會差人將馬牽走,何以今天卻……他到底在急什??
  “你還在摩蹭?”見她衣裝整齊,他不覺蹙起了眉心。
  蕨娘靈機一動,突然有了個主意。外面沒有衛兵,而他的馬又拴在帳外,這是她的機會,她逃走的機會!
  “等我?”他一怔。
  “嗯。”她點頭,兩隻眼睛水汪汪地凝視著他。“大漠裏水源寶貴,我不想獨享……”
  薩可努愣了愣,“你……”雖然覺得她行徑奇怪,但她那不同于平時的嫵媚嬌饒卻深深地撼動了他。
  蕨娘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她知道他要的是什?。
  她趨前,雙手輕柔地搭放在他寬闊而結實的胸膛上,然後緩緩地往下滑移,“我們一起用……”說罷,她解開他的腰帶。
  “你在打什?主意?”他警覺地抓住她的手。
  她?眼笑望著他,“你一根手指頭就能要我的命,我還能打什?主意?”說著,她輕輕拉開了他的衣襟。
  他胸口猛震,一股不知名的熱流倏地蔓延了他的下半身。她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胸膛,所到之處皆燃起他熾烈的欲火。
  “與其跟你作對,我想還不如……”她?起頭,狐媚地一笑,“完完全全地成?你的女人。”
  薩可努張口結舌地望著她,頓時失去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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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心中其實有那?一?那的迷惘,他認?自己應該懷疑她的居心,然而在她那迷人眼眸的誘惑下,他又腦袋渾沌得什?都組織不起來。
  “薩可努,答應我……”她輕撫著他的臉頰,軟軟地道:“以後別再那?粗暴地待我……”
  她偎進他棵裎的胸膛之中,有意無意地挑逗著他胸前的小小突出,“那天……你真的弄疼我了……”
  薩可努喉頭乾澀,欲火竄燒,腦子幾乎快陷入一片空茫。
  “停……停手。”他抓著她挑逗他的手,眉心沁汗,“今天不行……”
  “怎?不行?”她故作失望。
  “我要帶你去見皇上。”
  蕨娘一怔。見大金國的皇帝?他?什?要……
  他?出她的疑惑,笑道:“我要讓皇上見見你,讓他知道我?什?拒婚,順便也讓你?那天打了公主的事向他賠罪。”
  “賠罪?”提起三公主之事,她臉上又見微慍。“我何罪之有?”
  “我知道是公主先動手,不過……”
  未待他說完,她猛地摔開頭,“我不依!”
  薩可努溫柔地攬著她的纖腰,輕輕地在她耳邊吹送氣息,“別氣,你就答應我這一次,好嗎?”
  “不好!”她懊惱地拒絕。
  此際,她已經分不清這是“演戲”還是“真實”了。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在生氣,是真的在吃醋,而那都是因?他!
  尹蕨娘,你在做什?!?她心裏有另一個聲音在訓斥著她。
  一回神,她恍然記起自己剛才的計劃。她突然轉過身子,猝然地吻上他驚愕的唇。
  薩可努一震,驚訝地盯著她。
  她離開他的唇,嬌嗅道;“別在我面前提起三公主……”
  “蕨娘?”他困惑地看著她。
  “你明知我和她不對盤,?什?還老在我耳邊三公主長、三公主短的?”說著,她又封堵住他的口,甚至大膽地將舌尖伸入他口中翻攪。
  她靈活而煽惑的舌在他嘴裏纏繞著,瞬間便激起了他下半身的衝動;他摸上她的圓臀,將她重重地壓向自己。
  蕨娘一陣心悸,頓時花容失色。她發現自己的腹部就壓在他亢奮的突兀之上…。…
  “啊……”她一驚,羞赧地?頭望他。
  他撇唇一笑,“是你先惹我的。”
  “你……”她原本想推開他,但旋即又想起那可能會引起他的疑心。“討厭!”她垂下臉.故作羞怯。
  “不是說要見你們的皇上嗎?”她說。
  薩可努難忍興奮地擒著她,“還有時間……”說著,他急著想剝開她的衣服。
  她攔住他的手,十分難?情,“人家還沒乾淨呢!”?了逃跑,她冒險騙他。
  他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她的意思,“這?多天了……”
  “這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那你還惹我?”他略顯懊惱地睇著她。
  她恍然驚覺,猛然推開了他。
  “蕨娘?他一臉困窘地?著她。
  見他赤身裸體,底下的男性驕傲又僨張堅挺著,她知道“時候”到了!
  背過身,她快步奔出帳子;躍上馬背,她疾速地賓士而去。
  到了這一刻,薩可努才知道自己中計了。他快速地穿上衣褲,以斗篷遮掩他仍未消褪的欲望。
  “來人!”他奔出帳子大喝一聲。
  很快地,附近的衛兵聞聲而來。“將軍,我看見那位朝鮮姑娘騎著您的馬往邊界去了。”
  “給我馬!”他神情陰鷙地喝令著。
  不一會兒,衛兵替他找來了一匹駿馬。
  他躍上馬背,吩咐著,“向皇上稟報我今天無法前往覲見。”
  “是!”
  他一踢馬腹,風馳電掣般地朝邊界馳騁而去。
  “你跑不掉的!”他恨恨地說。
  ※※※
  前往邊界的路,薩可努即使是閉著眼睛都摸得出來,但對於從沒到過這兒的蕨娘來說,這可是一段頗?艱辛的路途。
  十幾裏路的奔波後,騎術精良的薩可努終於看見了蕨娘及他的坐騎。
  “駕!”他猛催座下良駿,迅速地朝她的方向馳去。
  發現薩可努已在身後不遠,蕨娘心裏焦慮是可想而知;錯過了這次機會,她恐怕是再也不會有機會逃走了。
  幸好她騎的是薩可努的馬,腳程及體力都比其他的馬匹還來得佔優勢;終於,她看見了結冰的江面……
  “駕!”她再踢馬腹,筆直地朝著結冰的鴨綠江而去。
  見她騎上了冰面,薩可努不覺有幾分心驚。
  這江面雖已結冰,但有些地方卻只是薄薄一層冰面,只要稍一不慎就極可能陷進冰面之下。
  從前曾有不熟悉此地情勢的人擅行冰面而棄生江底,他不希望蕨娘成?下一個。
  “蕨娘,停下來!停下來!”他朝她大聲疾呼。
  蕨娘回頭一瞥,恨不得座下是匹飛馬,立刻將她載回楚山去。
  怕她不慎踩及薄冰,又怕她自此離開自己,薩可努的心裏可說是萬分煎熬。
  蕨娘疾奔于冰面之上,全然未覺冰面下正潛藏著能吞噬人命的危機……
  就在即將踏上楚山境內之時,一聲冰裂聲響突然自冰面下傳來。
  “啊!”她驚呼一聲。
  “蕨娘!”在他和她都還不及作任何反應的同時,蕨娘已經連人帶馬地陷入裂冰處。
  薩可努一躍下馬,想也不想地跳人冰冽的江水之中。
  他潛人水中,冰川的寒氣凍得他心臟幾乎快要麻痺;他勉強張開眼睛,卻見他的座騎與蕨娘正往更深的水底沈去……
  憑恃著一股對她的深濃愛意,他力排艱難地朝她遊去;在江底流動的冰塊間,他終於拉到了她僵硬的手。
  他奮力地往上浮游,霍地衝破水面。“蕨娘!”他以手臂扼住她的頸項,焦急地呼喚她的名字。
  她臉色蒼白,動也不動。
  薩可努將她拉出水面,抱著濕漉漉的她跨上了馬背。若由此地回到部族,恐怕路途較?遙遠,到時蕨娘極有可能已經香消玉損,?防萬一,他決定先人楚山境內。
  先前來時,他曾在山林中發現一間豬戶在夏天打獵時用來休憩的小屋,那兒或許會是一個好地點。
  想著,他迅即向那小屋的方向移動。
  你可別死,不然就算要下地獄去跟閻王要人,我都毫不遲疑!
  他暗暗在心裏對她說著。
  ※※※  
  薩可努在屋裏生起火,將自己及蕨娘身上的濕衣通通脫下,然後再找來獵戶們遺留在小屋裏的薄毯與她相擁而臥。
  他緊緊擁抱著身軀冰冷的蕨娘,試圖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你醒醒,尹蕨娘……”他不停地在她耳邊輕喚著她的名字,“不准死!聽見了沒!?”
  抱著她冰涼的身子,他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地失去溫度;他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好不容易遇上了他尋覓已久的女人,他絕不放她走,就算是天要收她,也要先得到他的同意。
  “蕨娘,別離開我,我等了你十五年,你沒有權利就此離開我……”他緊緊地圈抱住她,不覺地淌下了男兒淚。
  當他的眼淚滴落在蕨娘的眼瞼上,她的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醒醒,我不能失去你……”他繼續訴說著心跡,渾然不覺她的意識已漸漸恢復。
  “我一直沒告訴你,你是我等了十幾年的女人,是我這一輩子都在期待的那個女人……”說著,他又落下淚來,“如果是上天讓你來到我的生命裏,?什?現在又要從我的生命中將你帶走?”
  聽著他真誠的告白,蕨娘再也無法保持沈默。
  “薩……薩可努……”她艱難地喚著他。
  “蕨娘!?”薩可努一震。
  她?起臉瞼,聲線仍顯虛弱,“你……你?我流淚?”
  因?見她清醒,薩可努頓時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這個愚蠢的女人!”他激動得語無倫次。
  藉娘蹙眉苦笑,“你不也是個愚蠢的男人……”
  他一頓,無奈地一笑,“我是碰上你之後才變蠢的。”說著,他狠狠地擁住她,像是怕她又飛走似的。
  “薩可努,你?何要對我如此癡纏不放呢?”她啞然,“你明知我不可能……”
  “我聽不進去。”他打斷了她,堅決地說道,“不管誰說了什?,我都聽不進去。”
  他端起她的臉,深情不悔地吐出愛意,“從我第一次在楚山見到你,你的情影就一直留在我的腦海中,我忘不了你……那種感覺就像我們早在前世已見過、愛過一般……”
  “我們見過?”她困惑地問道。
  之前他一眼就叫出她的名字,甚至還知道她的身世,莫非就是因?他們曾經見過?
  “?什?我一點都記不起來?”
  他苦笑一記,“當年你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哪記得什?……”他娓娓道出那一段往事,“我十八歲那一年,頭一次來到楚山便碰見了被其他孩子欺負的你,當時我被你眼眸中的氣勢及眼波流動所震懾住,之後……我一直都沒忘記你那雙眼睛……”
  “其實就算是終此一生,我都沒想過還會再遇上你……”他在她冰冷的額頭上輕吻一記,“直到上天又將你送至我面前……”
  聽到這裏,蕨娘已經稍稍記起了那段童年回憶。“原來你是當年那個女真人……”想當初,他可是她除了娘親以外第一次看到的女真人。
  “那日你出嫁時,我根本無意擄走任何人,但是一見到你……
  我竟然情難自禁地就將你帶回去了。”話罷,他眉心一糾,痛苦地暗道,“我沒想到自己的行徑會導致你阿爹無辜喪命,我的心裏一直很愧疚……”
  “薩可努……”她心一揪,鼻頭一酸,眼淚便撲籟籟地落下來了。
  “我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是我的夢想、是我責任,?了贖罪,我一定要給她世界上最完整的幸福,蕨娘……”他端住她淚濕的臉龐,“這是我對你阿爹的死負起責任的唯一方法。”
  “可是……”她眉心一擰,淚水直淌。
  “可是什??”他猛地攫住她的肩頭,“難道你對我就真的沒有感情?難道你還想嫁給那個打死你阿爹的姜少爺!?”
  “我……我不想嫁他,對你,我也有了感情,只是……”
  “只是什??”他快急瘋了。
  蕨娘掩面而泣,“我阿爹雖非你親手所殺,但蘭妹妹呢?她可是你下令拖去喂狼的,我……我忘不了……”
  聽著,薩可努突然朗朗大笑,“蘭兒沒死。”
  “什……什??”她一愣。怎?可能?他不是叫人拖她去喂狼了嗎?
  “她還好好地活著呢!”他略帶著惡作劇後的快感,笑道:“我是?了懲罰你,假意拖她去喂狼的。”
  她瞠目結舌地望著他,“那……那她現在在哪里?”
  “她在格日勒那兒。”
  “格日勒是誰?”她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他一笑,“他是大金開國主將之一的蒼狼將軍,我說的喂狼其實指的就是他那一頭狼。”
  “你將蘭妹妹獻給他?”她又誤解了他的意思。
  他嗤地一笑,“別傻了,他夫人可是將門之後,凶得很呢!”
  聽完他的解釋,蕨娘終於松了一口氣。幸好蘭兒還活著,不然她真會?她的無辜受害而愧疚一輩子。
  “現在你總可以安心接受我對你的愛了吧?”他輕攬著她的腰肢,溫柔而深情地問。
  蕨娘睇著他,含羞帶怯地垂下螓首。
  他端起她羞紅的臉龐,低頭便攫去了她漸漸恢復櫻紅的唇片……
  她安心接受著他的親吻,不反抗也不忸怩。
  “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事嗎?”他在她耳邊吹送煽惑的氣息。
  “剛才的什?事情?”她訥訥地問著。
  “別跟我裝傻充愣。”他在她鼻尖上一捏,“你知道被惹火了的男人有多可怕嗎?”
  她垂下臉,整個頭幾乎快壓到了胸前。“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臉無辜。
  “不管。”他?起她發熱的小瞼,壞壞地一笑,“你總得?你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吧?”
  ※※※
  薩可努輕輕將她托放在自己腿上,把臉湊近了她的耳鬢廝磨,“蕨娘,千萬別再離開我了……”
  蕨娘把額頭輕觸著他飽滿的天庭,“如果我再跑一次呢?”
  “我會追到你跑不動?止。”他說。
  她嫣然一笑,臉上漾著幸福,“我不會再跑了,你想趕都趕不走……”
  他歡喜而笑,唇邊是一記如旭日般明朗而又燦爛的笑意。
  “噢,蕨娘……”她的大膽及熱情讓他難以招架。
  他忘情地以唇舌挑逗著她的頂端,直到她的身軀一次又一次地顫抖。
  慢慢地,他感覺到她緊貼著自己身下的部分微微地濕熱起來,她的身軀泛著紅潮,誘惑又撩人。
  “蕨娘,你……好美……”他心蕩神馳。
  “嗯?”她低下頭,喘嬌未息。
  此刻,她感覺自己腹間如火燒般地炙熱,有一種急需被填滿的渴望。“薩可努,觸摸我……”
  薩可努將手往她腹下一移,介入了兩人緊貼著的地方。
  “這兒?”他使壞地在她花田上一碰。
  “唔!”雖然只是一碰,她卻已春潮如湧泉。
  她羞赧地掩住臉孔,對自己的敏感及期待感到羞恥與慚愧。
  薩可努抓開她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細緻的雙頰,“別覺得羞恥,你的反應對我是一種肯定,更是一種鼓勵。”
  “我……”
  “噓……”他略帶稚氣地一笑,“好好地享受吧!”
  “嗯?”他汗流浹背,卻氣力依舊。
  “夠了……不,夠了……”她幾乎要求他停止。
  “怎?夠?”他將濃沈的氣息吹拂在她耳際,像火焰似地焚燒著她的聽覺。
  蕨娘搖晃著頭,“不行……唔……”
  “我要你記得我。”他固執且堅持地律動著,“我要你的心裏和身體都記得我。”
  她雙臂緊緊地勾住他的頸項,氣喘吁吁,“我記得,我都記得……”
  薩可努扶住她的腰肢,強烈而急速地在她的緊窒中進出,一次又一次、一波接一波……
  在不斷的律動之後,薩可努漸漸覺得背脊酥麻,全身微微地顫慄著;他低吼一記,終於在她溫熱的體內釋放一股熱情的暖流。
  蕨娘環抱著他寬闊的胸膛,沈靜地聆聽著他急促卻又教她安心的心跳。
  她知道自己是再也離不開他了,這個教她依戀不舍的男人……
  ※※※
  雲雨過後,蕨娘在薩可努的懷裏稍作歇息。
  “這個——”他突然輕撫著她肩背上的傷痕問道:“是怎?來的?”
  他依稀記得第一次觸摸她這道傷痕時,她臉上那驚悸受傷的神情及那拔尖的可怕叫聲……
  對她來說,那或許不只是一道傷痕,而是一個她不願再提起的往事,或者是回憶吧?
  她陷入一陣沈默之中,似乎在回想著什?。
  “那是我娘親弄的……”她幽幽地說。
  “啊?”薩可努一怔。她的娘親居然在她身上留下了那?可怕的傷痕!?
  蕨娘的臉上似乎已看見一絲絲的恐懼,但繼之而起的卻是更深切的埋怨及悵然。
  “我五歲那年,她離開了我和阿爹……這道疤她說要作?日後相認的印記……”
  薩可努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竟然會有這種母親。
  “她?什?那?做?”
  她淒然一笑,“其實她本來只是想在我胳臂上留下一個印記,但是當時我因?年紀還小,覺得害怕,所以又哭又叫地躲開了……”她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肩背,聲線啞然,“這道傷痕是我躲開時不小心劃上的……”
  “吻……”看來她娘親也不是故意傷害她的,不過在那?小的孩子身上留記號還是挺殘忍的。
  然而儘管如此,他想她娘親之所以能下得了如此重的手,或許也是因?太愛她之故。
  “你還恨你娘親?”他問。
  她頓了頓,“有時恨,有時想……”說著,她的眼眶不覺濕潤了起來,“我恨她離開我,恨她在我身上留下記號,但是……
  我忘不了她……”
  聽見她語帶哽咽,他溫柔地擁抱著她的肩膀,極盡愛憐地拍撫著。
  “我只記得她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尖尖的下巴……其他的什?都記不得了。”說著說著,她淌下了幽怨的眼淚。
  燙人的眼淚沿著臉頰滴落在他的胸膛上。
  “蕨娘……”他萬分心疼地緊摟著她。
  “我想念她哄我人睡的那些夜晚,也想她撫摸著我的溫暖手心……她?什?要走??什?!?”
  “別哭……”薩可努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低聲地安撫著,“以後有我,我會代替你阿爹及娘親呵護疼愛你的。”
  蕨娘將臉埋進他的肩窩裏,嚶嚶地低泣著,“薩可努,你……
  你不會像我娘親那樣離開我吧?”
  “當然不會。”他在她冰冷的額頭上輕吻一記,“我以性命擔保,我絕不會離開你,就算是死後化?幽魂,我都會跟隨在你身邊。”
  “真的?”她?起淚濕的臉龐凝睇著他。
  “嗯。”他堅定地點點頭,再次將她深擁入懷。“休息吧!
  天一亮,我們就回去。”
  蕨娘輕點下巴,安心地偎入他溫暖而寬闊的胸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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