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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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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橙火(彩虹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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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0:06: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喂!你到底在趕什麼?馬路不是你家的,請小心駕駛。」他還沒娶老婆哩!不想太早死。

  哇!快破表了,火東雲真把馬路當賽車場呀!絕起實來像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趕著去救火也不用這麼拚命,好歹留一口氣看最後的星空,臨死前裝裝風雅也不錯,起碼社會版新聞會寫上「此人死於浪漫」。

  要不是夜深人靜車輛少,以他瘋狂的髒勁不知要死多少人,投訴的信件定如雪片般飛來,淹也淹死狂妄不羈的他,看他敢不敢衝動行事的炫耀保時捷的性能,油門一腳踩到底絲毫不遲疑。

  葛士揚實在想不透上一秒鐘奄奄一息的死貓怎麼會突然凶性大發的一躍而起,神情一變像出閘的野獸,拋下一群漏夜開會的組員沒交代半句,叫當場傻住的他們不知該如何應變。

  而他居然以為會有好戲可看,義不容辭的跳上死亡飛車,沒想到是件陪他送死的傻事。

  有個年收入以億計算的凱子爹很神氣嗎?將來他生個會賺錢的兒子把他比下去,讓靠祖蔭的他汗顏。

  前提是他必須有命活著。

  「拜託,你開太快了吧!黃泉路很短,用不著衝過頭。」嚇!第七個紅燈,他準會被局長大人罵到鬼門開。

  呸呸呸!瞧他今晚怎麼了,盡說不吉利話觸霉頭,不是死就是和鬼有關的話題,他真是烏鴉上身了,滿嘴胡說八道。

  「閉嘴,再囉唆我就踢你下車。」這個時後最好別惹他,他的拳頭絕對比他的舌頭快。

  「是呀!我好怕喔!你儘管威脅我好了,反正我那近七十的老父親就交給你照顧。」踢他?也要看他能不能分心。

  「六十二,離七十還遠得很。」前年他才假借六十大壽a走他一套運動器材。

  說什麼預防老人家骨質疏鬆要多活動活動筋骨,其實葛叔一眼也沒見著,被葛士揚佔為己有。

  呵呵!記得還真清楚。「呃,一百三了,你要不要考慮油門稍微放一下。」

  老天保佑,他真的是獨子啦!

  「聽說保時捷開到兩百最過癮,你想再加點速如何?」如果他還是不懂沉默是金這句話的話。

  一聽要飆到兩百,臉色刷白的葛士揚不敢再開口,兩手用力抓著握把,生怕一個轉彎沒抓牢飛了出去,成了空中飛人直往黃泉路去。

  不過開車的火東雲表情也沒好到哪去,神情冷肅略顯暴躁,油門越踩越重根本失去理智,巴不得立刻飛到心愛的女人身邊,為她撐起避風傘免受波折,如同受盡寵愛的人兒一樣無憂無慮。

  一通電話讓他迫不及待的飛馳黑暗中,那突然斷線的女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已遭遇危險?

  雖然不是他心愛女子的聲音,可是急迫的語氣令人憂心,畢竟兩人情同姊妹的住在一起,沒理由欺騙他。

  「咦,你要去花店幹什麼?這麼晚上門不好吧!快十二點了。」他最好別說相思病犯了,不然他不管他是不是好朋友,先揍再說。

  「有事。」火東雲指的是發生事情。

  可是聽在有點暈車的葛士揚耳中,自動翻譯成我有事找她。

  「你泡馬子也給我看時……」車子忽地煞住,他最末的那個字說成死,額頭沒注意的撞上前頭擋風玻璃。

  沒讓他有開口說話的機會,眼前的一幕幾乎叫人傻了眼,有誰會把車直接撞進花坊裡,散落一地的碎玻璃和花花草草該如何善後,難不成要他兼做清潔工?!

  現在開溜行不行,當他不認識那個姓火的急色鬼。

  「天呀!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喝醉酒,警察在哪裡?」非把他們全部關起來不可。

  「不好意思,警察在這裡。」火東雲一顆腦袋鑽出車窗,笑著和五十嵐秋子打招呼。

  「是你們……」呃,不對,他怎麼會在這裡?



  「什麼叫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明明是妳叫我趕快來。」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又不是吃飽撐著專做紅娘,開這種可笑的玩笑叫警察來砸我的店。」她可憐的花,真應了那句花鈿委地無人收呀」!

  看著眼前的「殘花敗柳」,五十嵐秋子有說不出的心疼,心口當真揪了一下,不怎麼舒服。

  不過不到要吃藥的地步,不然他們就成了名副其實的殺人兇手。

  火東雲眉頭一皺,焦慮的臉浮現不安。「我剛才接到妳打來的電話,語氣非常急的說有人上門尋仇,話沒說完就突然斷線了。」

  所以他才十萬火急的猛踩油門,擔心晚到一步會看到無法收拾的一幕。

  「是有人上門尋仇呀!」五十嵐秋子沒好氣的朝他一瞟,似有一肚子怨恨待發。

  「誰?」他緊張的四處眺望,右手摸至腰間準備拔槍。

  「你嘍!半夜擾人清夢的火大警官。」打了個頗為秀氣的哈欠,她一臉惺忪的揉著沉重眼皮。

  誰會喜歡被吵醒,她好不容易才入睡,以為可以一覺到天明,沒想到會有人來拆門,害她當這年頭的歹徒都這樣猖狂,準備打電話叫警察……咦,不對,他在這裡,那澄跟誰約會?

  驚得兩眼瞠大,她頓了頓才吐出困難的聲音。

  「你不是約澄到荒屋,說有要緊的事要和她商量?」她還當兩人花前月下忘了時間,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以地為床,做起令人臉紅的事。

  「我?」他察覺到不對勁。

  一旁的葛士揚疑惑的說道:「火頭,你會不會覺得事情太湊巧了,同時有人打電話給你們。」

  「喂!我先說明我可不知道你們警察局的電話,不可能打電話向你們求援,我頂多撥一一○報案。」這點一定要說清楚,以她的行業實在不適合與警方打交道。

  五十嵐秋子的一席話如閃電般劃過兩個男人腦門,他們如遭雷擊一般的張大雙眼,以難以置信的眼神互視對方,胸口波濤洶湧,沒辦法接受浮現腦中的事實,局裡出了內奸。

  今晚的會議是臨時召開的,因為發現幕後可能的主使者嫌犯,他們商討下一步的追蹤方向,而他們辦公室的電燈一閃一閃似要壽終正寢,所以一整組人像小偷的偷開風化組的辦公室進行會議,順便使用人家的公物--零食。

  電話響起時正好是火東雲面前十七號分機,大家還停了三十秒鐘左右等他拿起話筒接聽,沒人敢越權跟他搶。

  「那通電話是特地撥給你的,也就是說那人知道你在哪裡。」為什麼他心裡沉沉的,覺得有事會發生。

  「還是我們自己人打的電話。」是誰呢?火東雲實在不想懷疑自己的手下。「那時有誰不在辦公室?」

  「誰喔!我想一下。」思緒有點亂的葛士揚整理思緒。「呃,小陳在挖鼻孔,文耀正在和周公下棋,胖子林吃炸雞,秀秀妹在瞪我們,然後……然後……」還有誰沒點到名的?「啊!對了,你的美國妞說要喝咖啡,大約消失了十分鐘。」

  因為他也想喝,所以時間記得特別準確。

  「說過多少次他和我沒關係,別再窮嚷嚷……等等,他的咖啡是冷的。」火東雲的印象裡沒聞到任何咖啡香味。

  「而且他對咖啡很挑剔,不是現泡的溫熱咖啡絕對不碰。」那表示什麼?咖啡早就準備好了,只是放久涼了。

  兩人的目光再度交集,一句話也不說的考驗彼此的默契,明顯不過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們全被同一個人給耍了。

  可是為什麼?這是他們共同的疑問。

  猜不透的動機叫人心裡發慌,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橙火是誰,可是在火東雲的刻意掩護下故意裝成毫無頭緒,只有急於表現的那個人會窩裡反,利用他的名義將人約出,讓蔚海澄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暴露身份。

  好個歹毒的計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真以為能成功嗎?殺手的警覺性比一般人高出許多。

  「有件事我知不知道該告訴你們,澄說影子也到了台灣,他的目標是……她。」囁嚅的說出隱悶的話,五十嵐秋子的心頭並沒有輕鬆的感覺,反而更沉重。

  「影子」是與橙火不相上下的棘手人物。

  他出道五年沒人見過他的長相,也不知其性別,可是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死狀殘忍不見完膚,幾乎無法辨別被害人是誰。

  完事後他割下死者身體上的某個部位當紀念品,是個冷血又極其可怕的人。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事竟然敢隱瞞他,這兩個該死的女人。

  吼聲隆隆,差點耳鳴的五十嵐秋子用力按住心口大口呼吸,神情略顯病態的蒼白。「只要她關心的人她都想瞞,她甚至買好了機票要我離開台灣。」言下之意火東雲也是其中之一,他該知足了。

  「她知道這件事多久了?」他有種奇異的感覺,似乎她突然冷掉的感情與此事有關。

  原本他們的進展還不錯,雖然沒有大起大落的情感波動,但在穩定中求發展,她的態度明顯軟化了許多,不拒絕他的擁抱和親吻,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增加,少了拒人於外的冷淡和疏離,多了絲回溫的暖意。

  可是突然問她又回到以前的冷然,不再理會他的任由他唱獨腳戲,有意無意要他離遠點。

  一開始他以為她終於學會吃醋的藝術,為那個死人妖的出現而心生不悅,心裡暗自欣喜的想看她的反應不點破,原來她的心思比他細膩,早一步察覺異樣的先將他推開,以防他因為她的因素受到牽連。

  這個讓人心疼又不忍的小女人怎麼這麼傻,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是警察嗎?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全國百姓,危險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大概從那個綠眼睛的波霸來過以後吧!她的行為舉止就變得怪怪的。」

  「朱德?藍尼!」

  「茱莉亞?」

  又是她?!



  「殺手不能有感情,難道妳不知道嗎?」

  黑暗之中走出一道修長身影,隱隱泛著寒意的兩抹綠火在幽暗地帶燃燒,帶著毀滅與瘋狂的氣焰逐漸逼近,四周的空氣也像籠罩在一層寒冰之下,冰凍每一寸暴露衣服外的皮膚。

  一人高的野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彷彿有上千的鬼魅躲藏其中,陰森森的磷目窺伺風吹草動,意圖侵佔活人的肉體。

  淒冷的風微帶蕭瑟,月光淒迷的照在殘破的老屋前,也照出那張得意狂笑的臉龐,紅唇輕勾竟覺得妖艷,猶如嗜血的夜叉張開血盆大口,一心渴望吞食眼前新鮮年輕的肉體,品嚐存於口中的甜甘。

  金色的長髮隨風飄動,優雅得猶如中古世紀的女伯爵,艷麗中帶著中性的朗秀,高傲神情裡隱浮對低下人等的鄙視。

  此刻的茱莉亞是踩著勝利步伐而來,低冷的視線俯看正抽搐著的失敗者,笑意諷刺而嘲弄,在這死亡氣息瀰漫的空間,送葬的行列已經來到,等著迎接生命的殞落。

  「我一直以為影子是難應付的用槍高手,沒想到我高估了妳的本事。」原來她只有這點能耐。

  她臉色難看的一哼。「心軟是妳殺手生涯中唯一的弱點,想要成為一流的殺手不能有婦人之仁,仁慈只會帶妳走向死亡之路。」

  她應該得意的,為什麼她反而有落敗的感覺?

  「那是我沒料到令我畏懼的可怕對像居然只是一個笑話,沒有殺手的氣魄像只溫吞的烏龜,只會躲在殼裡坐享其成。」蔚海澄瞧不起她。

  她不配當「影子」。

  「妳……」牙一咬,茱莉亞雙瞳進出憤惱的怒意。「妳憑什麼嘲笑我?將死的人是妳不是我,妳以為妳能嘴硬到幾時。」

  「世事難料,還沒闔上眼前是輸是贏仍是未知數。」冷然的抹去嘴角那抹艷紅,清靈身軀撐著一股頑強氣勢起身。

  沒錯,她犯了一個殺手不該犯的錯誤,先入為主。

  五十嵐雄夫的磨練方式就是要強、要悍、要狠,舉凡刀、槍、劍術和近身搏擊等殺人伎倆一定要練到純熟,能隨機應變的俯拾身邊對像為致命武器,不露一絲漏洞達到完美境界。

  一直以來她認定他所栽培的影子必有過人之處,其實力至少要與她在伯仲之間。

  誰知是她做了錯誤的判斷,真正的影子不用槍也不用刀,她用的是毒,而且擅於模仿不同人的聲音,唯妙唯肖的地步可能連被模仿的人都會誤判。

  微訝的沉下臉,有幾分錯愕的茱莉亞握緊她鮮用的史泰爾GB手槍。「妳已經輸了,沒資格說大話。」

  「是嗎?」出塵的美顏浮上一朵明媚的笑花,蔚海澄不疾不徐的舉起臂膀。「義父沒教過妳不到最後關頭不要亮出底牌嗎?」

  「妳……妳怎麼會有槍?」面上一凜,茱莉亞腳下一頓的露出慌色。

  「殺手身上不會只有一把槍,當妳利用一個孩子瓦解我的武裝時,妳忘了提醒他別盡顧著下毒,我身上還有其它寶貝。」

  眼一花,視覺開始模糊,努力集中精神的蔚海澄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不讓對手看出她的負荷已到了極限,隨時有可能說倒就倒。

  當她的車不小心撞到一名孩童時就該提高警覺了,但是那張童稚的小臉映入眼中的當時,不該有的側隱之心一擁而上,她心一軟的鬆了防備,沒注意他眼神的慌亂,以為他只是驚嚇過度。

  聞到一股異味時已來不及了,驀地她明白眼前的孩子不只是棋子,還是個訓練精良的扒手。

  「看來我的確是小看妳了,妳還有些能耐。」茱莉亞故做鎮定的笑得嫵媚,兩眼隱露不甘的殺意。「不過妳的氣息變弱了,心跳開始急促,我想不用多久妳就會倒下。」

  「是很快,但……」蔚海澄把槍口對準她眉心。「我扣扳機的速度更快,足以讓妳先走一步。」

  她憑直覺和累積的經驗判斷正確方位,準備先下手為強,她真的支撐不下去了。

  「等等,妳不想要那個日本女人的命嗎?」急中生智的一喊,她知道這句話一定奏效。

  果然。

  擅用卑劣手段的茱莉亞十分熟知人性的弱點,在槍法上她沒有絕對的勝算就不會冒險,腦筋靈活的立刻編出個謊言反倒佔了上風,她賭她不敢拿五十嵐秋子的性命開玩笑。

  「妳捉了她?」一口氣用盡,蔚海澄虛軟的癱坐在地。

  哼!原來她是紙糊的老虎硬撐,害她以為她用的毒量不夠。「利用手邊有限的武器達成目的是多桑一向的訓練方式,我並沒有讓他失望。」

  茱莉亞笑著從懷中取出一把日本武士自裁的懷刀,得意忘形的朝她走近。

  「多桑?」一抹異訝閃過眼底,蔚海澄有些明白五十嵐雄夫的心機。

  表面上是培養一流的好手為其賣命,實際已安排一著暗棋看他們自相殘殺,不管誰勝誰敗都是他的傀儡,照他的意念玩起爭權奪利的死亡遊戲。

  可惜他失算了一點,他失去看到結果的機會。

  「為了徹底改變東方人的外形,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變臉、整型的過程這世人沒幾個人撐得過去。」茱莉亞突然哀傷的發出刺耳的狂笑聲。

  「我不是妳的影子,我才是正統繼承人,憑什麼妳在殺手界備受推崇,接受來自黑暗世界的讚譽,而我只能躲在角落見不得光,看著妳的聲望一日高過一日。」讓她追得好辛苦。

  「秋子呢?」她沒傷害她吧?!

  「呵呵呵!真是有情有義呀!可惜她感受不到妳的用心。」她眼中流動著冷魅的譎光。「看到這把刀了沒,待會它會插在妳的胸口上,把妳那顆正在跳動的心臟挖出來。

  「不過妳不會馬上死去,大概抽搐個十五秒看自己步向死亡,然後妳的眼前一黑就結束了。」

  銀亮的鋒芒綻著陰寒,刀尖處沉錮暗紅的幽魂,多少生命葬送於此。

  茱莉亞把短刀高高舉起,陰笑的嘴角揚起對毀滅的狂熱,她喜歡殺人的感覺,彷彿她是世界的主宰掌控一切,任意決定一個人的生與死。

  去死吧!橙火。

  火將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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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0:06:2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住手--」

  暗夜裡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霆聲,如神兵利器劃破長虹,席捲狂沙暴石而來,瞬間淹沒整個黑暗大地,叫山魈野魅無所遁形,原形畢露的展現猙獰面目,猥瑣、污穢、凶殘的本性展露無遺。

  心快要崩裂的火東雲眥目如狂,表情驚猛的如山洪爆發,全身的血氣凝結在臉上,稍有輕觸即燃成灰燼,驚濤駭浪的怒火源源不絕,一波強過一波的衝破理智邊緣,潰堤的速度驚人。

  他以為自己已經把事情想得十分糟糕了,沒想到月光下的兩道身影令他破膽,驚恐不已的擔心會遲來一步。

  怎麼也沒料到美國的執法人員竟然枉顧律法公然持刀殺人,意欲造成事實成就自己的功績,犧牲別人的一步登天,她則置身事外的接受無上的光榮。

  更可怕的是她有可能是手段凶殘的影子。

  「呵呵!大家都來了,可真熱鬧呀!」將刀架在白嫩的雪頸上,茱莉亞有恃無恐的朗聲一喚。

  「把刀放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不會笨得拿前途開玩笑吧!」這個該死的人妖,他絕不放過他。

  嫵媚的一笑,她已經沒什麼好隱瞞了。「那你又曉不曉得她一顆心值多少?」

  「無價。」火東雲神情一柔的看向他愛的女子。

  眼神有點渙散的蔚海澄看不清他的臉,昏暗的光線加上體內毒素的運行,她勉強硬撐的體力即將耗盡,此時全靠一股意志力保持清醒,不讓暗黑的惡魔奪去僅剩的一口氣。

  雖然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但她的耳朵仍聽得見他有力的保證,無價的她在他心中是無可比擬,耗盡他全部的一切也要護她周全。

  殺手不需要愛情。

  可是她一直忽視一件事,沾滿血腥的手屬於女人,敏感而嬌弱的渴望呵護,在她心靈深處仍保留一塊未經人探尋的美麗淨土,只為遇上對的那人而後開啟,共譜千古不變的永恆樂章。

  怎麼能說她不愛他呢?!只是沒機會說出口,在愛情的國度裡有夢有歡笑,當然也有期待和失落。

  「無價?」不屑的一嗤,茱莉亞在蔚海澄那張無瑕的玉顏劃下一刀。「這樣還無價嗎?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我比她美多了。」

  她早就想毀掉這張搶去她光彩的臉蛋,多了鮮紅的艷色還能迷人嗎?她最喜歡血的甜味。

  「夠了,朱德,不許再傷害她。」好,你劃她一刀,待會我還你十刀。火東雲狠厲的瞪視著。

  「不許?」他可真天真呀!刀子的用處不就是用來切割。「親愛的雲,人家來幹麼台灣也好一段時間了,你就是不肯改口叫我茱莉亞,讓我心裡好受傷喔!」

  她裝出脆弱的眼神,手指輕輕一動,蔚海澄臉上又出現一條血痕。

  「住手,把你的刀子給我離她遠一點。」強忍著狂暴的怒火,他雙手握成拳阻止自己衝動行事。「朱……茱莉亞,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在我能力範圍內一定盡量滿足妳。」

  「咯咯咯……你真好說話呀!早對我熱情點說不定我會手下留情,留她個向我的僱主說聲抱歉的全屍。」可惜太遲了,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可不敢指望他會替她說情。

  瞧他的眼神多兇惡呀!巴不得露出一口撩牙將她撕成碎片,讓她只好心狠手辣的為自己著想,就算逃不過也要拉個墊背的。

  「你想殺她?」火東雲憤怒的上前一步,眼瞇成線。

  「不是想而已喔!我已經付諸行動,不然編發能成刀的橙火怎會乖如家貓的受我擺佈?!」茱莉亞一點也不擔心他知道與否,反正他們是當不了朋友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經他一說,他才發現蔚海澄的臉色微變,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受傷了嗎?還是遭受重擊,為什麼緊咬唇瓣眼半閉,柔美的髮絲全叫汗水浸濕了?心頭不忍的火東雲如刀劃在他心坎一般,那椎骨的痛難以形容。

  難道他要再一次失去她嗎?

  風聲中傳來近乎人的嗚咽,聲聲穿透冷冽的夜,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恍若野草叢生的火燒厝裡浮現兩道透明的白影,飄停在矮牆上,十分不悅的瞪著拿刀的人。

  就在此時,原本精神不能集中的蔚海澄突然感到一陣暖流拂過面頰,她找回一絲體力,微露精光的眸底凝聚一股反撲的力量。

  「也沒什麼啦!不過一點點讓人死得不痛快的毒,一點一點腐蝕她的五臟六腑,然後……」咦?怎麼有股冷風吹過耳後,像有人碰了她一下。

  「你下毒?你的心腸未免太惡毒了。」該死、該死,他就知道不對勁。

  「你說我毒,橙火殺過的人也不在少數,怎麼不見你出言撻伐,你豈不是太、偏、心了。」茱莉亞邊說邊削去蔚海澄一小撮烏黑秀髮,眼中難藏嫉妒和怨恨。

  同樣是殺手,為什麼沒人不顧一切的袒護她,都視她為邪惡的象徵,這對她來說是不是不公平了些。

  哼!她得不到的怎能輕易便宜別人,她已經向多桑證明她有能力扳倒他一手調教的好弟子,那麼他該承認她不是蠢才,只要達成最後的結果,誰會在乎過程是否光明正大。

  「你……」忍住氣,壓沉聲音,火東雲的表情冷戾得足以用可怕來形容。「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開出你的條件。」

  她的生命在流失,他不能眼睜睜的看她受苦卻束手無策,一定要想辦法挽回劣勢,趕緊送她就醫。

  茱莉亞笑著指指他。「你割下一塊肉我就少劃她一刀,你割得越多她受的痛苦越少,這交易你覺得如何?!」

  沒有任何猶豫,他一口允諾的向她要刀,自殘總要有利器在手。有幾人會帶武器出門,他是警察並非暴民,除了槍他什麼……等等,他居然忘了最貼心的夥伴,刀再鋒利也快不過子彈。

  心下有了打算,他以極其緩慢的動作偏向陰暗處,俏悄的將槍取出握於掌心,準備伺機而動。

  就在這個時候,在花店被撇下的葛士揚駕著一輛迷你粉紅色小車關掉車頭燈的慢慢靠近,而車子的主人當然也在其中,兩人迷路了好一會,才找到這處多年前被火燒燬的廢墟。

  兩人下車走近瞥見這一幕,五十嵐秋子忍不住發出淒厲的尖叫聲,嚇得她身邊的葛士揚緊張兮兮的大喊,「在哪裡?在哪裡?」

  哪跟那的發音很接近,經風吹散更難分辨,心神一分散的茱莉亞以為有大批警力圍堵,大聲呼喊發現她的行蹤,優勢頓轉劣勢的心慌意亂,持刀的手略微偏離蔚海澄的頸項。

  機會來了。

  火東雲利眸忽地一閃,槍聲乍起。

  美麗的金髮在風中揚起,難以置信的綠眸仰望著滿天星斗,她明明已獲得殺手最高的榮譽,為什麼勝利的果實這樣苦澀,既不甘甜又不濃蜜,反而帶來她最厭惡的黑。

  死亡是這麼一回事嗎?她終於瞭解死在她手上的人心情,原來他們和她一樣希望看到陽光。

  夜,好深沉。



  「妳要哭到什麼時候,拜託妳的水籠頭稍微關一下,台北的缺水現象沒妳想像的那麼嚴重,不需要妳用淚水滋潤。」又不是家裡死了人,幹麼哭得那麼傷心。

  橙火事件告一段落,被告茱莉亞?藍尼經兩名台灣警察指證歷歷證實為橙火本人無誤,她肩上擔起的刑事案件超過百件以上,可供證明又查有事實者保守估計六十七件,刑期最長可到公元三千年整。

  不過凶狠的惡徒已中彈身亡,刑期判再長也無人可罰,她的屍體火化之後由美國FBI派員前來領回,殺手橙火的事跡消失在坊間報導,喧騰一時的殺人案件終告落幕,為世人所遺忘。

  被殘忍破壞的隨緣花坊恢復舊觀,不但裡面的花器一律更新,破壞者還非常有誠意的出資整修店面,裡裡外外煥然一新像新開張似,吸引了不少顧客前來購買,生意好得老闆娘直喊著要關門大吉。

  因為她嫉妒人家成雙成對來買花,而且年齡層有逐漸下滑的趨勢,她心裡不平衡也想找個人來愛,忙得不得閒的工作會害她變成單身公害,所以她要學周處除三害先把自己給除了。

  聽說孤鸞年不能結婚,偏偏有人選在最犯沖的天煞日舉行婚禮,當真是昏了頭,也不怕成了最短命的新郎新娘。

  不過新人的折舊率最快,禮服一脫下洗淨顏面就成了老公老婆,而且還「老」得很高興的直喚,生怕人家不知道名花已經有主,嚴令親朋好友要記得冠上某太太頭銜,絕對不要像某人一樣失憶。

  「求求妳把妳臉上斷線的珍珠帶回家收藏,別再抽抽噎噎的惹人笑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這大男人欺負妳這小女人呢!」他跳到大海也洗不清罪嫌。

  望著不到肩膀的日本娃娃,猛扯領巾的葛士揚第一次有像大樹的感覺,可惜他沒喝廣告中的奶粉,不然他們可以找他代言長大後的小孩。

  「人……人家也不想哭啊,可是我心裡難過嘛!眼淚就一直忍不住的流下來。」

  心痛呀!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墳墓是很陰暗的,一進去就出不來。

  無語可問天,請給他一塊豆腐自殺吧!「小姐,這是喜事不是喪事,妳跟人家難過什麼勁。」

  天呀!頭快裂開了。

  「喜事我才哭嘛!喪事我就笑了。」對,詛咒他們婚姻不幸福,讓他們以離婚收場。淚眼一收的五十嵐秋子決定發憤圖強釘草人。

  哼!拋棄我自己幸福去,看你們能快活多久。

  「呃,我知道有家醫院醫德很不錯,我建議妳當觀光的去逛一逛。」不然病情加重就危險了。

  「醫院?」她的心臟沒問題了,非常穩定。

  葛士揚比了比大腦。「這裡有毛病要趕快醫治,遲了製造事端我們警察又有得忙……啊!妳幹麼踢人?」

  幸好他皮厚肉粗不怕她的水晶腳,要換成今天的新娘子,他准到醫院掛病號換一雙新腿。

  「哼!笨蛋沒得醫。」居然當她經神有病。

  臉一扁的五十嵐秋子不與低能的白癡警察交談,嘴噘了半天高不屑看他一眼,怕降低自個的格調。

  兩人的相處情形看在不遠處的新娘子眼中只覺莞爾,唇瓣輕漾笑意驚動了新郎,老大不高興的將她的臉轉回來,霸道又專制的只准她看他一人,其它他稱之雜碎的傢伙可以不用理會。

  也不想想他追老婆追得多辛苦,由一年前轟動一時的案件到現在足足有十二個月、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個小時、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鐘,秒數就算了,越算他越火大。

  今天他結婚耶!五十嵐秋子居然一大早跑到他家裡哭哭啼啼,一路哭到禮堂還不肯停止,跟著到喜宴會場她照哭不誤,真是夠觸霉頭的了,剛才三叔公的遠房表妹還來問她是不是孝女白琴,他們團裡欠一個這樣的人才。

  還有那個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的笨蛋葛士揚,明明叫他穿體面些別丟他的臉,結果他穿了一身變魔術的燕尾服,還別個小啾啾,活似要登台表演,害他被隔壁的三嬸婆笑他要結婚還是辦廟會。

  一想起過去的心酸火東雲就忍不住淚盈滿眶,有誰像他娶老婆得過關斬將,似乎全世界的人都聯合起來和他唱反調,讓他的追妻路困難重重,比上山打老虎還驚險萬分,幾乎沒要了他半條命。

  「你不覺得他們看起來很適合嗎?」男俊朗、女嬌俏,合該是一對歡喜冤家。

  「是很配呀!男奸女盜,一對狼狽。」火東雲沒好氣的一嗟,口氣嫌棄得要命。

  他又在拈什麼酸,真愛記恨。「你吃了幾缸醋?味道這麼酸。」

  「老婆,妳一點都不關心我,妳瞧我臉上長了一顆痘子耶!」他情緒非常激動的指著被粉蓋過去的小點點。

  好笑的蔚海澄以哄孩子的語氣說道:「相思長在臉上有什麼不好,表示你情比金堅,相思無限。」

  「對耶、對耶!我最愛妳了,愛妳愛到骨子裡……嗯,不對,相思是指情人分開後的想念,才剛結婚妳就想把我甩到腦後呀!」他又開始憂鬱了。

  火東雲的個性還是沒怎麼變,一樣愛耍寶和搞笑逗冰山老婆開心。

  一年前的事讓他真的嚇到了,足足有半年之久寸步不離的守著蔚海澄,連工作也不做,氣得局長大人頂上毛全掉光了,成了名副其實的光頭佬。

  因為她中的毒太離奇又十分難解,折騰了兩、三個月幾度瀕臨病危狀況差點救不回來,是他不厭其煩頻頻在她病床邊呼喚才把人喚醒,所以他的不放心值得原諒。

  即使曠職大半年仍以留職停薪方式空著余缺等他復職。

  「人都嫁給你了還能跑嗎?你想太多了。」他是警察,不怕追不到她。

  瞧著指上的結婚戒指,她很難相信自己真的完成終身大事,而且嫁給她青梅竹馬的同年玩伴。想當年她還指天立誓不嫁智商比她低的笨蛋,沒想到世事難料,繞來轉去還是被命運擺了一道。

  不是有句話說無知便是福,也許笨一點的人才有幸福,不多想便能擁有快樂,人一聰明煩惱就多,就像此刻為愛不愛而苦惱的秋子。

  「那倒也是。」火東雲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下,可是……「老婆,我們認識起碼有二十四年,妳從來沒開口說愛我耶!」

  害他好哀怨喔!快成了怨夫。

  「沒有嗎?」她裝傻的微微一訝,左顧右盼就是不看他期待的眼。

  「當然沒有,這種事我記得最清楚了,又不像某人老拿失憶當借口敷衍我。」這點就叫他非常痛心。

  「呃,這個……我……你……好像……」她支支吾吾的以笑帶過,一個愛字看來簡單卻說不出口。

  「該敬酒了,你們小倆口還窩在這裡做什麼?!」年輕真好,怎麼打扮怎麼好看。

  鬆了一口氣的蔚海澄連忙起身,挽著記憶中的溫柔阿姨,也就是她的婆婆。

  「蓮子媽媽,妳又穿藍色的旗袍呀!看來好可愛喔!」快走、快走,妳兒子又要發瘋了。

  心有感應的火母笑著拍拍她的手。「妳這丫頭和小時候一樣甜嘴,還記得我愛穿藍色的衣服。」

  「妳是蓮子媽媽嘛!我最喜歡妳煮的蓮子湯。」到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嘴饞。

  「煮好了在家裡,我們澄丫頭的嘴最刁了……」

  親密的兩人宛如母女邊說邊笑的往前走,被留在後面的火東雲越想越不對勁,既然她記得蓮子媽媽和藍色旗袍,沒理由忘……

  「等等,老婆,妳想起來了對不對?為什麼要瞞著我,我可是妳最親最愛的老公……」

  嘮叨的男人在後面追著,笑聲輕揚。

  誰也沒注意外頭有個神智癲狂的老頭直嚷著,「別捉我、別捉我,我不敢再放火了,你們已經跟了我十四年。」

  歡樂的氣氛輕易掩蓋他的喃喃自語,一對衣著老舊的年輕夫妻浮在半空,面容慈善不再有怨恨,微笑的祝福這一對新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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