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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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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霏羽 -【野蠻總裁索愛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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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26:42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1)

    醫院回廊,靳狂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悶頭抽煙。

    站班的小護士幾次想提醒他這裡禁煙,每每話到嘴邊,都被他陰狠的眼神嚇退。

    靳狂的額頭草草捂上一塊紗布,他裹紗布只是因為怕嚇到顏夏,而腿上的槍傷仍未處理。

    他不肯離開這裡,程昀只好把大夫找來,失血過多可不是鬧著玩的,“靳哥,我帶醫生來了。”

    “哦。”靳狂直起身,把傷腿伸直。

    大夫偷瞄這個兇狠的男人,還沒上前,手已經開始哆嗦。

    靳狂突然掃向那名大夫,粗聲催促道:“動作快點。”

    “啊,是、是!”大夫攜同身後兩名護士,都是膽戰心驚。

    程昀歎了一口氣,“醫生,別緊張,我們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會中槍傷?不是壞人會長著一張陰沉嚇人的臉?大夫敢怒不敢言,拿剪子剪開褲腿。

    “子彈不在裡面,隨便包包行了。”靳狂又說話了。

    程昀沒好氣地說,“靳哥,到醫院要聽醫生的。”

    “切。”靳狂把煙湊到嘴邊,猛吸兩口。

    “這位大哥說得對,子彈不在肌肉裡,呵,呵呵。”大夫乾笑兩聲。

    “那是,我自己開的槍還能沒數?”

    這個人是不是瘋子?沒事朝自己開槍……玩?大夫幾乎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護士準備好麻醉劑,正要給靳狂打。

    “不要那玩意兒,打上沒知覺,怎麼走路?”靳狂惡聲惡氣地說,把小護士嚇哭了。

    程昀一拍額頭,無奈至極,“醫生,你消消毒,先給他包起來吧。”看樣子,不得到顏夏平安的消息,他是不肯老老實實養傷的。

    大夫手腳俐落,三兩下包好,還打了一個漂亮小巧的蝴蝶結。

    靳狂盯著檢查室的大門,煙抽完一根接一根。

    過了一會兒,檢查室的門打開了,裡面傳出顏夏的叫聲。

    靳狂猛地跳起來,揪著大夫的領子,吼道:“她怎麼了?你們把她怎麼了?”

    大夫從沒見過這麼野蠻的人,一時嚇懵了。

    “你他媽的啞巴啊!”靳狂推開他,拉開門,就往裡闖。

    “哎,先生,你不能進來。”護士攔住他。

    “滾開!”靳狂怒喝一聲。他循著聲音,找到顏夏。

    病房裡,兩個男醫生和三個小護士正按住顏夏,正強行給她注射什麼東西。靳狂一看就火了,踢開門,沖進去,一把揪起醫生,一拳擊倒。

    “靳哥,你幹嗎?”程昀架住他。

    醫生和護士嚇跑了,顏夏脫離鉗制,翻身躲到床底下。

    “這是什麼破醫院!黑店嗎?”靳狂想到自己若是來晚一步,那針就打到顏夏身上,氣得恨不能拆了這兒。

    “這是市里最好的醫院。”程昀繞到另一邊,扶起顏夏。

    顏夏惶恐地盯著靳狂,死命往程昀懷裡躲。

    “顏夏,那是靳哥,他不會傷害你。”不管程昀怎麼說,顏夏都聽不進去,見靳狂站在那裡,開始吱吱小聲叫,後來聲音漸漸大起來。

    靳狂緊抿著唇,歎道:“你陪著他,我出去。”

    “靳哥!”

    靳狂頓住腳步,回頭,卻又看到顏夏畏懼的眼神。他自嘲地笑笑,“好好照顧她。”

    程昀微皺眉,那個落拓背影一點兒也不像他。他低頭,看著像嬰兒一般的顏夏,悵然喟歎。

    “靳先生,顏小姐只是有些外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恢復。但是,她目前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醫生瞅瞅靳狂的臉色,諾諾地說,“我建議把她轉到專屬醫院,接受專業的治療……”

    “專屬醫院?專業的治療?”靳狂聲調逐漸揚起,眼神凝著冷冽的殺氣。

    “是、是的……顏小姐的病屬於精神範疇,去精神病院比較……”

    “你他媽的再說一遍!”靳狂拍案而起。

    那個醫生向後仰得太急,翻倒在椅子下。

    “她很正常,沒有病!誰敢提那幾個字,我一槍嘣了他!”靳狂氣呼呼吼完,甩門出去。

    顏夏是正常的!她只是受到驚嚇,等她平靜下來就會好起來!她還會跟他一起上班,跟他吵架,甚至打他出氣!

    靳狂沒有忘記他趕至倉庫見到的顏夏是什麼樣子。不必多想,他也猜到他們怎樣對她!就算他們只是嚇嚇她,卻也勾起她的噩夢……

    她能不失控嗎?

    靳狂踱到病房外,躲在窗後往裡瞧。

    顏夏屈膝坐在床上,手裡捧著熱氣騰騰的杯子。程昀站在床邊不知跟她說了什麼,顏夏柔柔一笑,點了點頭。

    靳狂的心微微刺痛。他覺得自己很失敗。無法安慰她,無法給她安全感,這樣的男人,難道不失敗嗎?

    他沒有辦法給她幸福!

    這是真的嗎?

    所以,他必須、他不得不放手?

    “你不該讓程昀陪著她。”

    靳狂轉過身,赫然發現江暮站在那裡。

    江暮走上前,拄著拐杖望著裡面的人,“顏夏現在對你的態度,一如當初對我,在建立信任之前,她會遠遠地躲著你。但是,並不代表你沒有機會接近她。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你放任她和程昀在一起,她只會越來越依賴那個讓她感到安全的人,而你,再也沒有機會打開她心裡那扇門。”

    “你都看到了……”靳狂靠著牆,無力地歎息,“你希望我怎麼做?她怕我……難道硬要靠近,勾起她更深的恐懼嗎?”

    “那麼,你決定放棄了?”

    靳狂眸光微閃,默然。

    江暮神情肅然,炯亮的眸中蘊藏著深晦的情感,“說實話,我很高興。我一直以為依你的性子,只要想要,就會不擇手段地奪取,哪怕違背她的意願、傷害她,都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說到這兒,江暮不無狡猾地一笑,“靳狂,你是真心愛上我的寶貝孫女了。”

    “切!”靳狂面色微窘,不自在地扭過頭。

    “呵呵,你肯為她考慮是好事,但是有時候,男人還是要用點強硬手段,比如……她也愛你的時候。”

    靳狂心神微震,沉痛的胸口湧起一股複雜的燒灼感。

    “明知彼此相愛,卻要放棄,那是懦弱。”江暮語調轉為嚴厲,“如果連你都不能保護她,不能替她承擔痛苦,那麼,顏夏這輩子到此,就算結束了。”

    靳狂怔怔地看著江暮,耳邊回蕩著顏夏的聲音——

    [我不止一次幻想著,有一天,有一個人,能夠拯救我,現在,我才明白,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只有死亡才能帶來真正的救贖……我不能死,即使這裡痛得無法呼吸,我也不能死……可是……真的好痛苦……活著……真的好痛苦……]

    靳狂猛然一驚。

    他怎麼忘了,她對生命毫無留戀!當這個世上,再沒有令她牽掛的人,她會選擇毀滅……

    靳狂轉身,貼著玻璃窗,盯著那抹纖瘦的身影。他若放棄,毀掉的不僅僅是一場愛情,還有她最後的希望!

    江暮看著靳狂,輕咳了兩聲,“小子,要不要老前輩給你指條明路?”

    靳狂轉頭看他。

    呼,眼神這麼凶,嚇唬誰呢。江暮撇撇嘴。不過,為了外孫女的幸福,就不跟他計較了。

    “顏夏很善良。”江暮微笑,竟也有那麼幾分邪惡,“盡情利用她的善良吧。”

    善良?利用她的善良?

    送走江暮,靳狂一直絞盡腦汁破解這個謎題。

    到底什麼意思?可惡的老狐狸,就不能把話說得明白點!

    “靳哥。”程昀走過來。

    靳狂抬頭,詫異地問:“你怎麼出來了?”

    “顏夏睡了。”

    靳狂往窗子裡探去,果然看到她甜甜的睡顏,“哦。”他坐下,接著苦思。

    程昀坐在他旁邊,露出愁容,“靳哥,顏夏可能……”

    靳狂一愣,等著他的下文。

    程昀長籲一口氣,說道:“她可能受刺激,有點……不正常。”

    “怎麼你也說這種話?”靳狂一聽就火了。

    “不是,你別急……”程昀也不知該怎麼說,心煩的蹙著眉,“我跟她說了幾句話,可是她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似乎也不認識我。我沖她笑,她也沖我笑,我問她話,她只點頭搖頭,不回答。看著她的眼神,她的表情,我覺得……她就像個四五歲的孩子。”

    靳狂大腦霎時一片空白。

    “是不是請醫生來看看她是怎麼回事?”

    “不行……不行……”靳狂緩了緩神,強忍著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大夫只會當她瘋了,把她關起來!”

    “可是,總要給她治……也許只是暫時的,吃吃藥,就會好起來。”

    “不行,絕對不行!”靳狂腦子裡想的都是顏夏在精神病院待了兩年的事。她好不容易逃出那個地方,他怎麼能再送她回去?顏夏很正常,她是正常的!不需要大夫,更不需要吃藥!

    “我們帶她回去,不能在醫院待著。”靳狂站起來,急切地說,“先送她回江家,她熟悉那裡的環境。也許,睡醒了,她就會變回原樣!”

    程昀看著眼前慌亂失措的男人,重重點了下頭。

    二十四歲的大人只有四五歲孩子的智商是什麼樣子?

    純真無邪。

    天真地眨著清澈透亮的眼睛,對周圍的一切充滿好奇,同時又帶著對陌生事物的懼怕,對身邊的事物格外敏感,任何一點異動都讓她手足無措。

    三十歲的男人面對有著二十四歲成熟外表,心志卻只有四五歲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挫敗、狼狽、傻氣。

    她害怕驚叫時,他無能為力,於是挫敗。她充滿敵意反擊時,他乖乖承受,於是狼狽。她獲得勝利高興時,他心滿意足,於是傻氣。

    靳狂每次出現在顏夏面前,顏夏都會躲起來,精神好的時候,會偷看他兩眼,精神不好的時候,就沒命地大叫,直到靳狂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靳狂變著法地討好她,可是,對於如何討一個孩子歡心,他實在是不得要領。只要他送的東西,顏夏不是破壞,就是丟掉。想帶她出去玩,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有一次,靳狂發現顏夏盯著桌上的蛋糕,眼睛閃閃發光。他以為顏夏想吃,端過去給她。幸運地,顏夏沒有逃跑,興沖沖地接過蛋糕。靳狂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這是顏夏第一次收下他碰過的東西。

    然而,接下來的事就不那麼令人高興了。顏夏吃了一口蛋糕,小心翼翼地瞅瞅他,機靈的眼珠轉得賊快。她豎起小手,招了招,示意他彎下腰。靳狂當然乖乖地低下身子,結果,顏夏啪一下,把蛋糕扣在他臉上。

    顏夏溜得遠遠的,挑了一個最佳觀賞位置,一邊笑,一邊拍手。靳狂的脾氣最多持續了兩秒,就被那天真的笑顏撲滅了。只要她肯沖他笑,他願意天天拿蛋糕“美容”。

    所以,第二天,靳狂自備一塊體積更大的蛋糕藏在身後,笑容滿面地當著她的面,把蛋糕一扣,均勻地塗在臉上。遺憾的是,顏夏的反應,只是眨了眨眼,一臉的嘲諷鄙視。

    通過這件事,靳狂明白一個道理——孩子是不能應付的。

    靳狂還沒想出更新鮮的點子,顏夏的鬼點子已經成形。

    這天,顏夏坐在院子裡的草地上,出神地望著樹上的果實。靳狂見了,沒有多想,矯健地爬上樹,摘下一個熟透的果子。只要她高興,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去摘。

    顏夏站起來,從旁邊拖過來一個墊子。意思很明顯,她希望他從樹上跳下來。即使沒有這個墊子,靳狂跳樹也不會有意外,但,既然是顏夏一片心意,他自然要準確無誤地跳到墊子上,才有誠意。

    顏夏準備完畢,背起小手。靳狂縱身一躍——

    咚——吱——啪——乒——

    咚,墊子是硬的。吱,表面不知塗了什麼潤滑物。啪,靳狂成功滑倒。乒,摔倒的時候後腦撞到樹幹。

    顏夏笑得人仰馬翻。

    靳狂滿世界逃亡那會兒,也沒這麼淒慘過。他摔得骨頭都散架了,勉強撐起身體,笑眯眯地用手托起那個完好無損的果子。

    顏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著那個其實她一點兒也不想要的果子,怔怔出神。

    整人的遊戲,如果玩到心生內疚的地步,就失去了樂趣。

    後來,顏夏再也不使壞,可是同樣,靳狂也再沒見她的笑容。

    靳狂拎了一籃子的糖果來看顏夏。

    顏夏正在她的小花園蕩秋千,見到靳狂,她反射地找地方躲起來,卻發現小花園沒有藏身的地方。

    靳狂帶著親切笑容,把籃子放在桌上,便退得遠遠的。

    顏夏瞄到籃子裡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糖果,眼睛馬上閃起小星星。她拿起一個最大的螺旋狀的棒棒糖,剝開糖紙,舔起來。

    總算送對了禮物。靳狂目光輕柔如水,愛憐地落在她身上,“好吃嗎?”

    顏夏迅速警惕地瞪著他,想起籃子裡還有許多糖果,把桌上的籃筐搶到懷裡,保護起來。

    “我不跟你搶。”靳狂失笑,笑她孩子氣的反應。

    顏夏顯然不相信他,把籃子抱得死死的。

    靳狂想了一下,輕聲問:“你喜歡糖果?那我以後帶很多糖果給你,好不好?”

    顏夏不回答,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知道嗎?我住在糖果屋裡面,有許許多多吃不完的糖果。”

    騙人。顏夏才不相信。

    靳狂輕笑,豎起手,起誓:“騙你的是小狗。”

    顏夏聽他這麼說,一下子來了精神。她看看籃子裡的糖果,又看看這個總來惹她討厭的人,計量著,怎麼樣才能讓他帶她去看看糖果屋。

    “想去看看嗎?”靳狂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顏夏馬上用力點頭。

    “換件衣服,我帶你去。”

    顏夏激動地跳起來。靳狂笑了笑,先退出去。

    五分鐘後,顏夏穿著一件青色碎花連衣裙下來。

    這樣充滿青春氣息的衣服,從前的顏夏絕不會穿。靳狂看看她單薄的身子,關心道:“外面天氣冷,你穿得太少了。”

    顏夏一怔,旋身跑上樓。

    不多會兒,她就跑下來,身上罩了一件白色針織衫,脖子上還系著一條絲巾。

    靳狂走在前面,顏夏腳步輕快,很快就超過他,還不時回頭,眼神埋怨,嫌他走得慢。

    靳狂替她打開車門,顏夏坐進去,對這輛陌生的汽車格外好奇,一會兒摸摸這兒,一會摸摸那兒。

    靳狂上車,看到她興奮地按著車門上的按鈕,不禁好笑,“系好安全帶。”

    顏夏一愣。

    靳狂做示範,拉過安全帶,繞過身前,扣好。

    顏夏會意,依樣畫葫蘆,不過她有點緊張,老是扣不進去。試了幾次不成功,顏夏有些生氣,用力拽著帶子,可是她越用力,安全帶越跟她作對,怎麼也拉不動。

    靳狂趴在方向盤上很沒風度地低笑不已。如果顏夏知道自己當著他的面,做這種蠢事,會不會殺他滅口?

    顏夏聽到他笑,生氣了,要打開車門下車。誰知,她剛才胡亂按那些按鈕,把門鎖死了。

    靳狂不敢惹她,趕忙收了笑,“別生氣,你慢慢拉,它就乖乖聽你的了。”

    顏夏嘟著嘴,輕輕扯了一下,安全帶果然聽話地拉長了。顏夏驚奇地瞪大眼睛,輕輕拉一下,又突然用力拉一下,玩得不亦樂乎。

    靳狂也不催她,只一味無聲地笑。

    好不容易,顏夏玩夠了,兩人才上路。

    顏夏碰碰這兒,碰碰那兒,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進入郊區,樹林增多,寧靜的公路兩旁立著枯黃的樹木,秋意正濃。蜿蜒上山,車子開進林陰道,前方,就是那棟糖果屋外形的別墅。

    靳狂停穩車子,顏夏就等不及跳下車。她仰頭看著漂亮的糖果屋,眼裡盡是興奮的光芒。

    顏夏張開雙臂,圍著房子跑了一圈又一圈,歡欣的笑聲如鈴兒一般。靳狂站在旁邊,把她當作風景欣賞。

    顏夏大約跑累了,站在最大的巧克力圈下面,端詳了半天,突然抱住它突起的部分,張口咬下去。

    惡……

    顏夏吐吐舌頭,小臉皺成一團。

    靳狂在那邊低頭抱胸,雙肩抖動。

    不悅的視線射向看笑話的人。顏夏狠狠瞪著他,腮鼓鼓的。

    靳狂清了清嗓子,朝她走過去。顏夏想也不想,扭頭躲到房子後面。靳狂止步,無奈地說:“要不要進去看看?”

    顏夏瞪著眼睛不說話。

    “屋裡有很多真的糖果哦。”靳狂誘惑她。

    顏夏果然動心了,但仍是倔強地不肯出去。

    靳狂輕輕一笑,拿鑰匙打開門。顏夏探出頭,看著他的動作。靳狂把門打開,就閃去一邊,走到一個令她安心的距離停下。

    顏夏觀察了一會兒,忍不住跑出來。她一面留意靳狂,一面往大門踱步,然後一口氣跑上臺階,推門進去。

    五彩繽紛,琳琅滿目。

    花園不僅保持原來的樣子,而且多了一顆高高的聖誕樹。以聖誕樹為中心,扯出數條彩帶,每條彩帶上面都綁著不同種類,不同形狀的糖果。糖紙折射出多彩的光芒,亮晶晶的。

    顏夏看呆了,這麼大的房子裡全是她喜歡的糖果,真的是一間名副其實的糖果屋。顏夏走進去,相中一個手杖形糖果,伸手去摘。

    夠不到。

    顏夏向上跳了跳,指尖勉強碰到糖果,卻抓不到它。這時,一隻大手輕鬆將它取下,放在她面前。顏夏搶了糖,一溜煙不見了。

    不管怎麼樣,總算順利把她騙來。靳狂望著樹後的小身影,眼神中盡是寵愛之情。

    顏夏跪在聖誕樹下,擺弄盒子裡的裝飾品。她將裝飾品分類擺了一地,挑自己最喜歡的掛在樹上。

    這些小玩意兒,她玩了好幾個小時還不厭。

    靳狂端著杯咖啡,靜靜看著她。她大部分時間是安靜的。只有在沒有人的時候,她才會收起惶然的神情,做自己喜歡的事……

    顏夏突然轉頭,看了看靳狂,又繼續玩。

    像個孩子。靳狂寵愛地淺笑。

    他不知道,這樣的情形是好,還是壞。現在的顏夏把他當作陌生人,什麼都不記得。二十年的記憶全部被她抹掉,如今的她只是一張白紙。

    也許,這就是她的願望。

    出於私心,他並不希望她恢復記憶。他寧願從頭做起,一點一點獲得她的信任,哪怕她一輩子都是一個孩子,他也會照顧她,保護她。

    只要她能忘記那些令她心碎的事。

    顏夏又回頭看他。

    “餓了嗎?”

    顏夏搖搖頭,拿起一個熊寶寶,踮著腳掛到樹上。

    一整棵樹,除了最上面她夠不到的地方以外,都掛滿飾物。

    靳狂走過去,為免她害怕,故意咳了一聲。顏夏沒有反應,尋找下一個懸掛的目標。

    “需要幫忙嗎?”靳狂輕聲問。

    顏夏還是沒有反應,在一堆彩球中耐心挑選。

    忽然,她拾起一個紫色的彩球,抬起胳膊遞給他,又指指樹上一個位置。

    “這裡?”靳狂問。

    顏夏點頭。

    靳狂把彩球掛上,笑著說:“還想掛什麼?”

    顏夏偏頭思索了一下,一連挑了好幾樣掛件,捧在手裡,遞給他。

    “唔,你讓我挑?”

    顏夏欣然點頭。

    似乎有人說過,孩子願意跟你一起玩,就代表她開始信任你。靳狂認真地挑選了一個雪球,掛在樹上,“放這裡不好不好?”

    顏夏同意。

    靳狂突然覺得,身為孩子的顏夏比身為大人的顏夏容易相處得多。

    信任就是信任,懷疑就是懷疑,她不會羅列出一大堆道理跟他辯論,也不會細數他的罪惡興師問罪,高興的時候理你,不高興就甩臉色,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不必費心猜她的心思。

    而且,容易哄,不記仇。

    就像現在,他不過是領她參觀糖果屋,又給她新鮮玩意兒玩,她就不躲他,不怕他,並且不計前嫌跟他友好相處了。

    兩個人合作把聖誕樹打扮起來。看著滿意的作品,兩人互看一眼,笑了起來。

    “還想玩什麼?”靳狂趁熱打鐵,打算用哄孩子的方法徹底征服她。

    顏夏摸摸肚皮。

    “餓?想吃什麼?”

    顏夏兩隻手比出一個圓形,又在虛空的圓上切了幾刀,假裝捏起一塊,張嘴吞掉。

    她不說話,真是個麻煩事。幸好他悟性高,“披薩?”

    顏夏點頭。

    靳狂笑著去打電話。

    顏夏走到客廳,發現電視機旁邊有一台遊戲機,立刻眼睛閃亮。她轉身,對正講電話的靳狂揮手,引起他的注意。

    靳狂看到了,微笑點頭。

    剩下的時間,兩個人就打遊戲,吃零食。

    顏夏不喜歡玩靳狂喜歡玩的遊戲,她喜歡一款極為簡單幼稚的打蘑菇的遊戲,逼著靳狂與她對戰,不厭其煩地重複玩。

    這可苦了靳狂。遊戲又枯燥得要命,害他直打呵欠。這恐怕就是所謂的代溝了吧。

    吃完晚飯,靳狂好不容易說服她不再打那個蘑菇。然後,顏夏就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靳狂坐在她後面的沙發,無聊地抽著煙。

    顏夏看著動畫,還頗頗回頭看他,有時候只看一眼,插播廣告的時候則盯著他一分鐘,每次都是面無表情的純真模樣,靳狂以為她有事,就詢問她,可怎麼問,她都不回答,依然故我地重複同樣的動作,弄得靳狂莫名其妙。

    晚上九點的時候,靳狂看顏夏的樣子有些困了,就上樓拿被褥。以前,顏夏就害怕一個人睡,他估計,現在的她應該更怕,所以,還是在客廳打地鋪的好。

    動畫片正演到精彩的地方,顏夏看得很專注,等ED響起的時候,她回頭,卻突然發現靳狂不在了。

    顏夏眨眨眼,似乎在確定什麼。三秒鐘後,她從沙發蹦下來,慌張地四下張望。

    這間別墅本來就大,又是敞開式設計,所以看起來特別空蕩。

    顏夏到處找不到靳狂的影子,立刻急了起來。轉身的時候,看到窗外黑漆漆的,還有樹影搖動,這下子更害怕了。

    靳狂抱著厚厚的被褥下樓,卻找不到沙發上的小人。他把被褥放下,到處搜尋,“顏夏,顏夏?”

    沒人回答。

    靳狂心臟一陣緊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不假思索,往門口走去,卻聽到身後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靳狂回過身,發現聖誕樹的枝葉輕輕晃動,“顏夏?”他走過去,繞到樹後,果然看到顏夏蜷縮在裡面。

    靳狂松了一口氣,蹲下,耐心地輕哄:“顏夏,快出來。”

    顏夏動了一下,卻沒回身。

    “你躲在裡面幹嗎?乖,聽話,出來吧。”

    顏夏挪了挪腳,用眼角瞄了一眼,小嘴高高嘟起,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別哭!千萬別哭!”靳狂慌了手腳,既不知道她為什麼傷心,也不敢過去碰她。

    顏夏越哭越傷心,左手抹一把眼淚,右手抹一把眼淚,嗚咽的聲音分外惹人憐惜。

    好好的,他不過上樓拿個東西,怎麼回來,她就哭成這樣?靳狂一頭霧水。驀然間,一道靈光閃過。他想起顏夏頗頻繁回頭看他的動作……那個,該不會是為了確定他在不在吧?

    他上樓去了,她看不到他,以為他把她丟下了,所以……哭了?靳狂無奈地搖頭。小孩子的心思也挺難琢磨的。

    “顏夏,別哭了,我沒有走,我只是上樓拿被子。”

    顏夏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真的,我怎麼會丟下你呢?”靳狂覺得可信度不夠,又補了一句:“你看,我像壞人嗎?”

    顏夏很認真地研究了一會兒,搖搖頭。

    “就是,我又不是壞人,怎麼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呢?”說完這話,靳狂也覺得自己有點大言不慚的味道。壞人當久了,有點捨不得這個名頭。

    顏夏咬了咬唇,點點頭。

    “那你快出來吧,我們一起看動畫片。”

    顏夏貓著腰,從樹後鑽出來。靳狂往後退了幾步,看到櫃子上的紙巾,向旁邊移了一步,順手拿過來給她擦臉。

    哪知,顏夏看到他的動作以為他又要走,突然撲了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

    “顏夏!”靳狂震驚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異性恐懼症呢?她竟然主動抱他?!

    顏夏撲的力量很大,靳狂又只顧著發愣,身子向後傾,跌坐在地上。顏夏跪在他腿空,順勢爬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摟住,趴下,就不動了。

    靳狂漸漸從驚訝中回神,看到身前的小人這麼依賴他,不禁一陣狂喜。他輕輕摟著她的身體,輕輕撫摸她的腦袋,柔聲說:“不怕,我不走,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

    靳狂感覺胸前的小人動了動,像是在點頭。他笑了笑,一股難言的滋味襲上心頭,又令他深深鎖眉。

    最後,只能用力將她抱緊。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靳狂思索了很久,得出這樣一個答案——顏夏失憶,那一段黑色記憶也一併消失,異性恐懼症的成因不在,所以,她才會主動抱他。

    靳狂為此興奮得一夜未眠。

    但是,他還不十分確定……應該找機會再證實一下。

    第二天,天氣很好。

    靳狂跟顏夏商量,帶她去水庫釣魚。顏夏欣然答應,還找來兩頂草帽,給靳狂戴一頂,自己戴一頂。

    靳狂拎著釣具和水桶,領著顏夏下山。顏夏像有用不完精力一樣,這兒瞅瞅,那兒看看,一路也沒閑著。

    水庫形成的湖邊,有一塊平地,坐在這裡,剛好可以飽覽山水相依的秀麗風景。

    湛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暖洋洋的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

    靳狂拋出魚餌,便躺在草地上假寐。顏夏守了一會兒魚竿,覺得沒意思,乾脆蹲在岸邊撥弄水玩。

    寂靜的山林,唯有水流動的聲音。

    靳狂睜開眼,看了她一眼,又閉上。

    顏夏玩夠水,去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往湖裡扔。

    撲通——

    “你扔石頭會把魚嚇跑。”靳狂懶洋洋地哼笑。

    顏夏歪頭看他,又看看水裡那頭魚線,跑到遠處去扔石頭。靳狂坐起來,無奈地笑笑。她以為跑到別處扔石頭,就能把魚趕過來咬鉤嗎?

    魚竿頂端的鈴鐺突然響起來。

    兩人都愣了。

    顏夏跑過來,靳狂爬起來,拔出魚竿,向後拉了拉。

    “呵,真有你的。”靳狂一邊收線,一邊笑望著她。

    顏夏挺挺胸,在胸脯上拍了兩把。意思是,這是我的功勞。

    “晚上我們燉魚湯喝。”

    顏夏忙不迭點頭。

    魚線埋在水裡,拖出長長一道波紋。浮標露出水面,然後牽出一條十幾釐米長的魚。陽光下,魚鱗閃閃發光,搖擺的尾巴甩起一串串水珠。

    顏夏指指魚,然後兩手拎起裙擺,坐了一個下蹲的動作。

    “人魚公主?”呃,她該不是想讓他講故事吧?

    顏夏點點頭,原地轉起圈圈。

    這是什麼意思?靳狂一邊把魚解下來,一邊分神研究她的動作。

    顏夏越轉越遠,仰頭望著天空,臉上洋溢著歡樂。

    “別轉了,當心掉下去。”

    顏夏聽話地停下來,可是,因為轉得太久,雙腳失去平衡,一頭栽進湖裡。

    靳狂正把魚放進桶裡,突然聽到“撲通”一聲,急忙轉身。

    岸邊已不見顏夏。

    靳狂找到水波翻湧的位置,跑過去,一頭紮進湖裡。

    這是因水壩阻擋而成形成的湖,不似天然湖泊,湖水由淺及深。水庫的水離開岸邊就是幾十米深!

    靳狂和顏夏落水的時間雖然只隔了幾秒鐘,但顏夏下降的速度很快,靳狂入水後,只能看到一個黑點。他奮力向下游,顏夏早已昏過去,一隻手沒有知覺地高舉過頭頂。靳狂抓住她的手,反身向上游。

    浮出水面,靳狂急忙拍打她的臉頰,可是顏夏一點知覺也沒有。靳狂攬著她的脖子游向岸邊。

    “顏夏,顏夏,你醒醒!”靳狂把顏夏平放在草上,脫了衣服墊在她脖子下面,雙手交疊用力擠壓她的肺部。

    顏夏一動不動地躺著。

    靳狂深吸一口氣,捏著她的鼻子,給她做人工呼吸。

    湊巧的是,顏夏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靳狂的嘴唇離她不到兩毫米,顏夏眨了眨眼睛,意識逐漸清晰。靳狂僵在那裡,親也不是,不親……有點捨不得。

    “啊——”

    林子裡的小鳥一窩蜂似的呼扇著翅膀飛上天空。顏夏的聲音震得靳狂耳朵嗡嗡直響。

    顏夏推開靳狂,拔腿就跑。

    “該死……”他就不能克制一點?山林這麼大,她萬一迷路怎麼辦?靳狂在心裡把自己罵了千百遍,趕緊去追她。

    多虧來時顏夏對環境好奇,留意周圍的景色,因此對回別墅的路並不陌生。她在前面跑,任憑靳狂怎麼喊,也不理睬。

    她一口氣跑回別墅,把門鎖上。

    “顏夏!”靳狂在門喊。

    顏夏跑到沙發上蜷坐著。

    靳狂沒有敲門,他爬上旁邊的窗戶,看到顏夏害怕的樣子,不禁歎息。靳狂回到大門,對著門板說:“顏夏,你去洗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換下來,小心著涼。”

    顏夏盯著門板,不吭聲。

    “剛才,我是想救你,就是……人工呼吸,你明白嗎?我不是要傷害你。”

    原本的大晴天,狂風乍起,飄過厚厚的烏雲。

    靳狂看了看天色,知道這是雷陣雨的前兆。他扭了扭門把,顏夏從裡面反鎖了,“顏夏,你打開門好不好?一會兒要打雷了,你一個人怕不怕?”

    沒有回應。

    靳狂在門口坐下,習慣地從口袋掏煙,這才想起,他現在只穿了一件襯衣。靳狂撥撥濕漉漉的頭髮,倚向門板,“顏夏,我承認,我很想吻你。男人喜歡女人,就會想要親她,想要抱她。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你放心,我做過一次蠢事,不會再做第二次。”

    黑雲騰騰的天邊,劃過一道閃電。

    靳狂側臉,看到窗邊閃過一個影子。靳狂輕笑,知道自己說的話她都聽到了,“你害怕打雷嗎?如果害怕,你可以到門口來,我在這裡陪你。”

    靳狂話音剛落,傾盆大雨便灑下來。

    密集的雨點打得地面劈劈啪啪。轟轟的雷聲由遠及近,大有把天震破的氣勢。

    顏夏不怕打雷,但是有點怕下雨。

    他在外面挨淋……

    顏夏抱著枕頭踱回沙發。剛剛在湖邊,她是很害怕……那是一種本能的恐懼。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怕他,他對她那麼好,送她一座糖果屋,還陪她玩,帶她去釣魚……

    可是,他為什麼離她那麼近呢?當時,她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顏夏看著窗外的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她摸摸自己身上的濕衣服,她待在屋裡都覺得冷,他在外面淋雨,難道不冷嗎?

    顏夏從沙發上挪下來,悄悄地跑到門口的那扇窗子。她踮著腳,看到坐在地上的靳狂……他的樣子好可憐……

    他為什麼不去別的地方躲雨呢?他的車子不是就停在那邊嗎?顏夏想起方才他說的話……難道,他是為了在這裡陪她?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顏夏的小腦袋瓜不能理解。她走到門邊,偷偷打開一道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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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27:07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2)

    靳狂的耳朵很靈,他一轉頭,顏夏就把門關上了。

    過了一會兒,顏夏又把門打開一點點。

    “害怕我,就不要開門。”靳狂的聲音特別溫柔,低啞中似乎透著濃濃的哀傷。

    這一次,顏夏沒有關門。她透過門縫,靜靜地瞅著他。

    靳狂笑了笑,“不用管我,這點雨不算什麼。”

    顏夏心裡酸酸的。

    忽然,靳狂發現她還穿著那身濕衣服,有些著急地說:“你怎麼還不換衣服?生病怎麼辦?”

    他可怕嗎?顏夏偷偷地問自己。他很關心她,也沒欺負過他,她為什麼要怕他?他都變成落湯雞了,還說不算什麼……

    顏夏靠著牆,把門打開。

    靳狂站起來,卻不急著進去。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問:“你確定……讓我進去?”

    顏夏點頭。

    “你不怕我了?”

    搖頭。

    “不要勉強。”

    顏夏不解地眨眨眼。

    靳狂釋然而笑。他忘了,現在的她會直接表達自己的喜惡,絕不會勉強什麼。靳狂走進去,把門關上,“我們都去洗澡好不好?”

    顏夏點頭。

    “乖。”靳狂想抬手摸摸她的頭,卻在半路頓住。

    顏夏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頭頂,甜甜一笑。

    向他說明……她不怕他?靳狂眼底浮現一抹複雜的疼惜。

    顏夏找好替換的乾淨衣服,把洗澡用的浴巾,浴袍放在一起,抱起來,往靳狂的房間走去。

    靳狂的房門沒關,顏夏悄悄走進去。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水聲,半透明的玻璃門,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水聲突然斷了。浴室的門“嘩啦”一聲敞開。

    靳狂陰鬱的臉色,在見到顏夏時轉為茫然。

    顏夏被他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

    靳狂只在腰上圍了一條白色浴巾,精壯的體魄散發著剛猛的氣息。

    “顏夏?你……”怎麼過來了?靳狂瞥見她手上的東西,恍然大悟,“你要在這裡洗澡?”

    顏夏點點頭。

    靳狂雖有迷惑,卻沒說什麼,“你等一下。”他走進去,拿浴袍披上。回過頭,發現顏夏已經走進來。

    顏夏把衣服放在衣架上,然後拉好門。

    靳狂愣了一下,“那個……我幫你放水?”

    顏夏又點頭。

    靳狂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又不敢多想。她現在只有四五歲的智商,應該不懂誘惑、獻身那一套吧?

    靳狂專心地放水,試了試水溫,回過身,“水有點……熱……”靳狂的話音消失了。

    顏夏連衣裙的拉鍊已經拉開,她背對靳狂,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這就是他消音的原因。

    靳狂發呆的工夫,顏夏已經把裙子脫下來,接著解開內衣的搭扣。

    靳狂的第一反應就是捂住眼睛,“那個什麼……我先出去了……”他摸著黑往外移動。

    一隻小手揪住他的衣擺。

    靳狂的心咯噔一沉。他腦子裡只剩下四個字——大難臨頭!

    顏夏天真地扯扯他的衣服,指指自己,指指浴缸。

    嗯,意思簡潔明瞭,可是,這事兒有點……靳狂儘量保持視線向上,琢磨著怎麼打消她荒唐的念頭,“顏夏,這個……我已經洗完了,你自己洗吧。”

    顏夏搖頭,搖了三遍。

    真是非人的折磨啊!一起洗澡,多麼誘人的建議,但是這個建議由一個心志四五歲的女人提出來……靳狂悔恨得想去撞牆。

    顏夏見他不答應,嘟起小嘴,不高興了。

    靳狂看著她的表情,著實為難。小孩子是不是洗澡都要人陪?拒絕她太不人道了……可是,不拒絕她,對他太不人道!

    畢竟,對他來說,顏夏就是顏夏,是他朝思暮想,想要侵犯……呃,想要擁抱的女人。

    再說,不經正牌顏夏同意,就隨便偷看她洗澡……會被殺掉的!

    顏夏不管他答不答應,抱住他的胳膊就往裡面拖。

    “哎,顏夏,等等,這樣不行……”靳狂像個純情小男生似的跟她拉拉扯扯,還不敢低頭亂看。

    拉扯老半天,顏夏突然放手。

    靳狂被閃了一下。

    豆大淚珠撲簌撲簌往下掉,顏夏倔強地不肯哭出聲。

    天呐,她哭了!靳狂最近遭眼淚襲擊太頻繁,不怎麼強硬的心腸已經有點支持不住了。

    顏夏轉過身,把衣物除盡,跨進浴缸裡。她坐在浴缸裡一動不動,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靳狂不敢哄她,哄她勢必要答應跟她一起洗澡,這是絕對不行的。可是,不哄她……她悶聲掉眼淚的模樣把人心都揉碎了。

    靳狂長歎一聲:“顏夏,你聽我說好不好?”

    顏夏把臉轉向牆壁。

    “你看,我已經洗好了,真的不能陪你再洗一次了。”靳狂柔聲輕哄,“你自己洗好不好?”

    顏夏不吭聲。

    “我剛剛淋了那麼久的雨,身體受不了,真的不能再洗了。”

    顏夏動了動,轉過臉。靳狂擺出一臉苦笑。顏夏抿抿唇,指著浴室裡的小矮凳。

    靳狂看了看,問道:“你要那個?”

    顏夏點頭。

    靳狂把小凳拿過來,顏夏搶過來,擺在浴缸旁邊,拍拍凳子,看著他。

    “我……坐……在這裡……看?”靳狂的聲調逐級高揚。

    顏夏點點頭。

    “不是,顏夏……”不等靳狂說完,顏夏又嘟起嘴,打算大哭。靳狂完全被打敗了,“好,好,好,我陪你。不過,咱們可要說好,不許再哭。”

    顏夏笑顏逐開。

    靳狂盤腿坐下,保持非禮勿視的紳士風度。

    顏夏拍拍他,指著她抱來的那堆衣服。

    靳狂又起來,捏起上面一個粉紅色浴球,“要這個?”

    顏夏點點頭。

    靳狂把那個浴球丟進水裡,不一會兒泡泡就溢出浴缸。顏夏藏在泡泡堆裡,別提有多開心了。

    哦,有這東西就好多了。靳狂眼神再好,也看不到不該看的部分了。靳狂呼出肺裡的鬱氣,放鬆下來。

    顏夏捧著泡泡,用力一吹。五彩的泡泡像雪花一樣飛出去。她開心得格格直笑。

    靳狂手肘支在腿上,托著腮,凝望著她。他算看明白了,她是來浴室玩的,不是來洗澡的,難怪說什麼也不讓他出去。

    顏夏自己玩還不夠,還要把泡泡吹到靳狂身上。靳狂故意逗她,左閃右躲。顏夏幾次吹不到他,乾脆捧起泡泡往他那兒潑。靳狂淋了一頭泡沫,顏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靳狂取下淋浴噴頭,調好水溫,嘿嘿邪笑。

    顏夏捂著頭哇哇大叫。

    靳狂舉著噴頭向她發起攻擊,顏夏躲不開擾人的水流,氣得用力拍打水面,把水濺到他身上。靳狂站得高,那點攻擊根本對他無效。顏夏背過身,瞅到上面放了一個小盆,她站起來,把盆子拿下來。

    靳狂錯愕地張著嘴,口水差點流下來。

    顏夏轉過身,舀起浴缸的水就往他身上澆。靳狂從頭到腳被淋了個透,但他的眼神直勾勾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顏夏哪管他為什麼不動彈,奪下他手上的“武器”,朝他噴過去。靳狂驀然清醒,丟臉的雙頰通紅。

    靳狂面朝牆壁,訥訥地說:“你……快坐下,小心著涼!”

    顏夏聽話地縮進水裡。

    “不鬧了,泡水太久,會變醜哦。”靳狂連哄帶騙地說。

    顏夏乖巧地點頭。靳狂把毛巾遞給她,顏夏趁他放鬆警惕,又舀起一盆水澆到他身上。

    “呵呵……呵呵……”

    靳狂閉著眼睛,神情嚴肅。

    顏夏知道自己惹惱他了,不敢再笑,老老實實地洗澡。

    嗯,小孩子不能一味慣著寵著,偶爾還得給她點“顏色”瞧瞧。靳狂越發有心得。

    顏夏安靜下來,靳狂幫她沖洗頭髮,不經意間,瞥見她雪白的頸項。誘人的線條,漾出一股楚楚動人的風情。

    靳狂不禁心馳蕩漾。不知,在這般柔嫩的肌膚咬上一口是什麼滋味……靳狂趕緊收懾心神,唯恐再想下去,不可收拾。

    顏夏聽他歎息,幽幽轉頭,恰好與那雙熾熱的黑眸相觸。他的眼神綻射一種狂野的誘惑,引人深陷,引人……渴望。

    顏夏的眼神離開他的目光,向下,移至冷峻的薄唇……櫻唇輕輕開啟,吐息如蘭。

    靳狂豈會看不出她眼神傳達的含意?

    湖邊的殷鑒不遠,他怎肯冒險再傷害她?靳狂轉過頭,試圖逃離令人窒息的氛圍。

    顏夏抬起雙手,撫上他的臉頰,強迫他正視自己。

    “顏夏……”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顏夏恍若未聞,眼眸輕合,將朱唇迎送而上。

    靳狂向後撤。

    顏夏迷惑地看著他的眼睛,複又閉上。

    靳狂握住她的肩,將她摁回水中。

    顏夏一臉無辜,無聲地詢問。

    “不行。”靳狂沉聲,拒絕得乾脆。

    顏夏搖頭。

    “不行。”

    顏夏不理,摟著他的脖子,非獻吻不可。

    靳狂不耐地扯下她的手,目光微寒。

    顏夏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她嘴一噘,淚水又湧出來。

    他想叫救命!她怎麼又哭了?“姑娘,你是水做的?動不動就哭鼻子,醜死了。”

    顏夏轉過身,不讓他看到臉。

    “不生氣,不哭,好不好?”靳狂柔聲哄著。

    顏夏搖頭。

    “唉,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親我?”

    顏夏可憐兮兮地抬眸,純然的目光不含一絲雜質。

    靳狂很想裝傻,說他看不懂她眼中的情……可能嗎?她如此坦誠自己的心,他的拒絕會傷害她,“你真的……想要我吻你?”

    顏夏不住點頭。

    “不害怕?”

    搖頭。

    “萬一我嚇到你……”

    顏夏不悅地皺眉,嫌他囉嗦。

    靳狂失笑。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為親一個女人這種小事這麼煩惱,“那好,嗯,不過,你要自己說出你的願望。”

    顏夏偏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說,你想要吻我。”靳狂凝視著她,淺笑如水。

    “我……”顏夏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別緊張,慢慢說。”靳狂耐心地引導她。

    “我……想……你……”顏夏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著。

    “我是誰?”

    顏夏搖頭。

    “靳狂,我的名字。”

    “狂……”顏夏喊出這個名後,羞澀地低下頭。

    靳狂興奮極了,“對,再叫一次我聽聽。”

    “狂……”

    “連起來呢?”

    “我……想……要……”顏夏目光微閃,低眸輕語,“狂……吻……”

    靳狂再也忍不住,忘情吻上她的唇。顏夏微微顫了一下,便放任自己沉醉在他布下的柔情陷阱……

    跳湖救人,吹風淋雨,洗完澡不及時穿衣服,再加上被顏夏澆透後,穿著一身濕衣服逗留浴室……健壯的靳狂同學光榮病倒。

    病來如山倒,靳狂燒得迷迷糊糊,連抬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

    顏夏急得團團轉,除了給他換換毛巾,倒水喝,什麼都不會做。她跪在床邊,不停地撫摸他的臉頰,眼圈紅紅的,卻沒有掉淚。她知道,如果她哭,他會不高興、會難過,所以拼命忍住。

    靳狂一覺睡到下午,燒退了一半。他睜開眼,看到顏夏驚喜的表情,微微一笑,“現在幾點?”

    顏夏拿過床頭的手機給他看。

    靳狂微皺眉,“你沒吃飯吧?”

    顏夏搖頭。

    “小傻瓜,怎麼不叫醒我?”

    顏夏接著搖頭。

    靳狂摸摸她的頭,撐著身子坐起來。他撥了一通電話,讓人送吃的來。顏夏端著水來喂他喝。

    “我沒那麼弱。”靳狂要自己喝,顏夏不許,他只好依她。

    顏夏內疚地嘟著嘴。都是她的錯……

    靳狂輕笑,“我休息一天就會好的,別難過。”

    顏夏搖頭,沉默一會兒,又搖頭。

    這回,靳狂可搞不明白了。

    顏夏突然撲到他身上,小臉埋在他胸前,一動不動。

    靳狂無奈,輕輕抱著她,不斷安慰。

    顏夏端來一盆熱水,幫他擦臉、擦身子。擦到手的時候,拎著靳狂的大拇指,端詳了半天,又把自己的手貼上去比較,露出驚奇的表情。

    靳狂剛要說什麼,忽然聽到門鈴響。

    顏夏去開門。

    不到一分鐘,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狂……狂……”顏夏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跳到床上,鑽進被窩,緊摟著他不動了。

    “怎麼了?”靳狂覺得好笑。

    不多會兒,又一個人走上樓。

    “呵呵,顏夏這是怎麼了,見到我像見到鬼一樣。”程昀笑呵呵地走進來,手裡提著一個紙袋。

    靳狂發覺身邊的小人縮了一下,奇怪地偏頭看她,“顏夏,你不記得程昀了?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哦。”

    顏夏悄悄露出一雙眼睛,看了看他,躲回去,搖搖頭。

    “她好像不歡迎我?”程昀輕笑。

    “奇怪。”靳狂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樂開了花,唇角禁不住向上揚。

    “你們倆餓了一天了吧。我帶了清淡的粥,還有青菜。回頭雇個廚子,兩個不會煮飯的人住在山上,遲早餓死。”程昀盛了一碗粥遞給靳狂。

    “原先沒打算長住,現在是顏夏怕生……我看,還是我學燒菜比較方便。”

    程昀眉毛一揚,有點不敢認他。這還是他熟悉的男人嗎?不玩槍,改拿鍋鏟?呵呵,顏夏對他的影響真的不小。

    靳狂吹了吹,先給顏夏吃。顏夏坐起來,接過碗,舀起一勺,卻送到他嘴邊。

    “你先吃,那裡還有很多。”

    顏夏固執地把勺子往他嘴邊送,“啊……”

    靳狂有些不好意思,瞥了瞥程昀,張開嘴。

    顏夏很高興,又舀了一勺,吹吹,“啊……”

    拜託,他又不是孩子。靳狂滿心無奈,卻又覺得甜蜜,乖乖讓她餵飯。

    程昀仔細研究他們的眼神,輕輕一笑。

    程昀待到晚上,給他們做好晚飯,一起吃過才走。靳狂的精神好很多,吃了藥,躺在床上陪顏夏看動畫片。

    可是,動畫片,似乎無法吸引她的注意。顏夏趴在靳狂身上,仰起臉認真地望著他。靳狂寵愛地回望著她,唇邊漾著輕淺的笑。

    “狂……”顏夏輕喚。

    “嗯?”他撩起一縷青絲,纏在指間。

    “夏夏……要……親親……”

    靳狂失笑,輕吻她的額頭。

    顏夏噘起嘴,指一指。

    靳狂在她的小嘴親了一口,退回時,顏夏勾住他的脖子,“還要……”靳狂胸口一窒,身體某個部分立刻發出警告。

    輕歎一聲,靳狂含住她的唇,舔弄吸吮了許久……顏夏探出丁香小舌,舔舔他的唇。只這一個動作,徹底點燃了靳狂的情火。他低吼一聲,翻身壓倒她,放縱情欲,深深交吻。

    “嗯……”顏夏難耐地嚶嚀出聲,不安地扭動身體,卻是讓兩人更加貼近。

    纏綿了好一陣,靳狂放開她,呼吸濁重。

    顏夏同樣氣息紊亂,晶瑩的瞳眸似蒙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迷離惑人。

    靳狂不敢再看她的樣子,垂首,閉眸,壓抑體內狂竄的邪念。

    “狂……”顏夏收緊手臂,將他拉近,柔柔一笑,“還要……”

    不能要了!靳狂心裡連連歎息,終於體會到水深火熱的滋味。

    “夏夏要親親。”顏夏天真地笑著,滿臉期待。

    靳狂翻身躺回去,用力吸著涼氣。他快挺不住了……這不是要命嗎?天真無邪,又該死的誘惑!

    “狂……”顏夏湊上去,整個身體貼著他,“夏夏要親親……”

    靳狂將她壓在心口,歎息道:“不行,這樣很危險。”

    “為什麼?”

    “我會傷害你。”

    顏夏轉過腦袋,“為什麼?”

    “這個……”實在難以解釋。他有些後悔在浴室的時候沒咬住牙,這下倒好,第一道防線失守,後面潰不成軍。

    “狂,夏夏想要親親。”顏夏說完,自動送上香吻。

    “顏夏,不行!”靳狂驚嚇不已,用力推開她。

    顏夏懵懂地眨著眼睛。

    “那個……我生病了,很累,所以……”這是什麼爛理由!

    顏夏點頭表示理解,“可是,夏夏很難受……”

    她指指胸口,手落在腿上——

    靳狂趕緊握住她的手,放在安全的地方,“咳,那個,一會兒就好了……”

    “親親的時候……很舒服……”顏夏甜甜地笑笑。

    靳狂真想封住那張天真的小嘴!這是勾引!絕對是勾引!赤裸裸的勾引!她要不是五歲的孩子,他一定將她就地正法!

    唉……

    “狂……夏夏還是很難受……”顏夏消停了一會兒,又往他身上貼。

    這莫非就是本能?

    他怎麼不病死算了,何苦受這樣的折磨?

    “狂可不可以抱抱夏夏?”

    靳狂抱緊她,極力壓抑衝動。顏夏搖頭晃腦地在他胸膛磨蹭,小手不安分地上下遊移。

    “不許亂摸!”靳狂揪出她肆意作亂的小手,凶巴巴地警告。

    顏夏嚇了一跳,她沒見過靳狂這個樣子,好凶好凶,像要吃人……顏夏吸吸鼻子,小臉一皺,眼淚啪答啪答掉下來。

    呃……

    “別哭,別哭,是我不好……”靳狂急忙摟著她輕哄,“嚇著你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乖,不要難過了。”

    “狂不喜歡夏夏是不是……”顏夏委屈地吸著鼻子。

    “怎麼會呢?”

    顏夏搖頭,“狂不喜歡夏夏了……”

    靳狂哭笑不得。

    “男人喜歡女人,就會想要親她,想要抱她……狂說過的……”顏夏語氣幽怨,“狂不親夏夏……也不抱夏夏……不喜歡夏夏了……”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靳狂歎道,“我想親你,也想抱你,但是我必須尊重你,否則會傷害你。”

    顏夏搖頭。

    “顏夏……”

    “夏夏不要那個……夏夏要親親,要抱抱……夏夏不怕……”

    “可是我怕。”靳狂將她摟入懷中,悵然而歎,“你現在並不是真正的你,你忘記了很多事。另一個你不喜歡跟我親親,更不喜歡抱抱……我傷了她的心,她還沒有原諒我……”

    顏夏茫然地看著他苦澀的笑容。

    靳狂摸著她的秀髮,目光如水,“我還不能抱你,在征得她的同意之前,我們都要忍耐。”

    “她在哪裡?”

    靳狂微怔,笑著,指向她胸口。

    顏夏低頭看著,“在夏夏心裡?”

    “嗯。”

    顏夏安靜下來。

    靳狂以為她終於明白了,卻聽她說——

    “夏夏就是夏夏,兩個人都是夏夏,夏夏說了就算。”顏夏笑著撲倒靳狂,“夏夏要抱抱,就要抱抱!”

    說了半天……白費唇舌?

    “夏夏喜歡狂,狂也喜歡夏夏,所以,可以抱抱。”

    “顏夏……”

    顏夏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封住他的唇。

    顏夏……靳狂暗自長歎。磨人的小東西在他身上亂蹭,僅憑著本能與他“抱抱”。

    靳狂被她逗笑了,按住她的手,接下來的工作由他主導。

    他妥協了。

    他無法拒絕這個純然無邪的女人……管她是哪個顏夏,管她清不清醒,先做了再說。以後的事……再說吧。

    顏夏興致勃勃地盯著靳狂的動作。被這樣純潔的眼神注視,靳狂感覺自己像在犯罪一樣。

    她最多只有五歲的心志,他這種行為……算不算……那啥?

    靳狂望著她的眼睛,突然發現,這樣純粹的目光,竟然勾起自己心底最深的疼惜。

    唉,難道他有戀童癖嗎?

    晨曦點亮天邊,驅散黑暗。

    幽靜的山林籠罩在晨霧中,微風輕拂,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泥土香氣。

    屋前,噴水池畔,坐著一個長髮飄逸的女子。

    她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神情漠然。

    天空悠悠轉白,霞光穿透樹林,灑在地面。

    女子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周身被光影環繞,似真似幻。

    屋門開啟,走出一個神色惶惑的男人。

    “顏夏。”靳狂走下臺階,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差點被她嚇死,他一睜眼,身邊的人不見了,他還以為……

    顏夏緩緩站起,悠悠轉身,淡然的臉上浮起一抹淺笑。

    靳狂驀然止步。

    她有些不一樣了……哪裡不一樣呢?

    顏夏飛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靳狂怔怔地順勢圈住她的腰,只聽她在耳畔輕輕地說——

    “靳狂,謝謝你。”

    終章 後來的事

    乒——乓——

    總裁辦公室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可憐的門板在撞到牆後,因慣性彈了回來,又挨了一腳。

    靳狂聽到聲音,做賊似的把煙熄滅,用手扇著煙霧。

    “靳狂!你活膩了是不是?竟敢唆使傅恒做假賬!”來人嗓門洪亮,氣勢如虹,正義凜然。

    靳狂賠著笑臉,哈著腰站起來,“嘿嘿,你先消消氣,聽我說。”

    “逃稅!你竟然無視法律逃稅!你這一身匪氣幾時能改過來!”

    靳狂連忙澄清:“不是逃稅,絕對不是逃稅!在你的諄諄教導下,我怎麼敢再做違法的事呢?”

    啪——

    厚厚一疊帳目砸在桌上。

    “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靳狂轉臉,惡狠狠地低咒一聲。傅恒太不仗義了,就不能替他扛下這個黑鍋?下一秒,又是一張誠懇笑臉,“這真不是逃稅,是……合理避稅,對,避稅!”

    “放屁!”顏夏單手叉腰,指著靳狂鼻子吼,“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們是正經商人,絕不做偷雞摸狗的勾當!你還嫌錢賺得不夠多嗎?立刻命傅恒把賬改回來,不然,我現在就走!”

    哪有人嫌錢多的?

    心裡這麼想,但靳狂不敢把這話說出來。他正琢磨著怎麼對付顏夏,桌上的鬧鐘震天作響。

    哈、哈!靳狂把腰一直,板起臉孔,“下班了。”

    顏夏一愣,看看表,囂張的氣焰立時偃息。

    “哼哼,過來!”靳狂冷笑道。

    顏夏扭捏了半晌,才不甘不願地走過去。靳狂一把摟住她,欺身壓上,給她一個窒息的長吻。

    顏夏虛軟地癱在他懷裡,臉頰緋紅,哪裡還有方才半點威勢?

    “親愛的,你剛剛說什麼?”靳狂陰陽怪氣地揚聲問,“你要走?走到哪兒去啊?”

    “我沒有……”顏夏低頭囁嚅。

    靳狂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轉頭對她邪惡一笑,“我記得,明天是週末哦。哈、哈,除了上廁所,我不會放你下床的哦……”

    顏夏紅著臉小聲抗議:“怎麼可以這樣?”

    “你連著吼我五天了,讓我小懲一下不過分吧?”

    “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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