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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菁 -【藍顏“福”命(藍顏情錄系列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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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0:30:24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1)

    喝醉的結果就是第二天起來,腦袋很痛。洗了把臉,才算好些。侍女稟告說:“九爺命夫人馬上過去。”

    其實李花朵很想吃完飯再去見九爺,她現在腦子太亂,還沒想好。昨天只顧喝酒了,結果越喝越迷糊,更想不清楚。

    還以為是去九爺的房間呢!結果侍女將他引到了大廳。看到裡面的人李花朵愣了愣。

    “朵兒,你來了。快過來,這是十弟,你以前並未見過。”

    韓九介紹一番,朵兒給第一次見面的小叔子韓十見了禮。在韓九的示意下,坐到他的身側。

    韓十的樣子與韓九並不相像,長得一張看似粗獷的臉,說話也很直爽:“聽說嫂子的力氣很大,比男人還要厲害,是真的嗎?”

    李花朵一怔,這、這問得也太直接了吧!

    韓九一旁說道:“朵兒的力氣確是很大,你剛才進門時不也看到了,前院大門的門栓就是朵兒踹斷的。”

    “真的?”韓十明顯不信。

    這次李花朵臉紅了,“那個、那個是……”

    韓九道:“好了,十弟,是真是假我們以後再說,先說正事吧!”

    李花朵心裡松了口氣。

    “九哥,你這次惹到的人都不簡單,在黑道上都是響噹噹的人物。我聽說他們在找一把鑰匙,而道上盛傳,只有九哥知道鑰匙的下落。九哥,你究竟知道多少?”

    “什麼都不知道。”

    “啊?”

    “多尚臨死時趴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便咽氣了,從此他們便認為我知道鑰匙的下落。”

    “他對九哥說了什麼?”

    “沒聽清。”

    “啊!”

    李花朵偷偷看韓十的表情,好像有些發狂。

    “九哥,你真的一句也沒聽清?”

    韓九看了李花朵一眼,微微搖頭,“沒有。”

    李花朵心中一驚,不會吧!那個多尚的臨終遺言不會與她有關吧!

    韓十道:“看來就算我們告訴他們不知鑰匙的下落,他們也不會相信了。這事還真是棘手,一日不解決,九哥就會有一日的危險。”

    “有何棘手,把他們一網打盡不就完了。”綠竹道。

    “哪那麼容易,不說他們的武功與背後的勢力,就只談他們的行蹤,都是不好掌握的。”

    韓九笑地說道:“倒真是啊,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十弟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

    “把他們一網打盡,鏟草除根的辦法。”韓九悠悠一笑,“十弟,鑰匙的下落我們一定知道,而且地點也要讓他們清楚……”

    韓十突然笑說:“九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倒是一個白道剷除黑道勢力的好機會。我會好好安排,只是九哥你的身體,只怕會有危險。”

    “誰說我要親自做餌了?這麼危險的事兒,我可不會去,你去找個替身吧!”

    韓十大笑,“九哥,即便你想去湊這個熱鬧,我也不准啊!被大哥知道了,還不剝了我的皮。我就知道九哥惜命得很。只是九哥,找替身並不難,但若他們懷疑起來,只怕……”

    “你想說什麼?”

    “九哥,嫂子能不能去啊?這樣才逼真。”

    “給她也找個替身不就得了。”

    韓十苦笑,“九哥,我屬下沒有長得像嫂子這般高壯的女子,若是要找,只得找男人扮了。”

    “那就找個男人。”

    “短時間內只怕不容易,這事兒不能耽擱,時間一長,只怕他們會疑心。”

    韓九遲疑了一下,轉頭看李花朵。

    李花朵道:“我可以去。”

    韓十道:“嫂子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嫂子的安全。”

    韓九微微蹙眉,“讓我再考慮考慮。”

    韓十又道:“九哥,現在此地也不是很安全,等我帶著替身離開之後,九哥再走,最好早些回到韓府。萬一計畫洩露了,他們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進府去抓人。”

    “嗯,我知道。”

    太行山下唯一一家客棧內,韓飛快馬加鞭地趕到,求見住在客棧內的韓十。

    “是韓飛啊!什麼事?”韓十問。

    韓飛將一封信交給韓十。

    韓十打開一看,愣了,“韓飛,嫂子離開了?什麼時候?”

    “回到韓府之後。”

    韓十苦笑,“九哥真是冤枉我了,沒經他同意我哪敢讓嫂子來啊!”

    韓飛露出為難的表情,“十爺,屬下也是奉命行事。”

    韓十無奈地搖搖頭,“好吧!你若不親眼見到,只怕也不會死心。”說完對身側之人一遞眼色,“叫他們出來。”

    稍刻替身“韓九”與“李花朵”走了出來。

    韓十道:“你仔細看看,他會是嫂子嗎?”

    韓飛仔細打量了那位李花朵替身,雖然是一模一樣的外貌,但此人氣質整體看起來有些呆板,而夫人眉眼之間卻帶著一絲懶散與隨意。

    “現在你看到了。”

    韓飛點頭,“謝十爺成全,屬下會如實稟報九爺的。”

    李花朵並不知道,韓九會花大力氣找她。更沒有想到,她剛離開韓府一天就被四爺的人逮到了。在此之後的四個時辰內,李花朵一直被關在客棧的一個房間裡。然後四爺出現了。

    “我就知道你會離開。”

    我自己都不知道。李花朵暗歎四爺的厲害。她也只是臨時起意,身上什麼包袱都沒帶,就拿一張銀票,外加十兩的碎銀子。

    “九弟這次受傷你很內疚吧!其實這也不能怪你,是他自己任性,招惹什麼江湖人。結果弄得自己苟延殘喘,險些丟了命。”

    是不怪我啊!要怪就怪那些貪婪之人。

    “你想去哪裡啊?”

    沒想好,只是隨便走走,走到哪算哪。

    “無處可去是不是?”

    誰說的,天下這麼大,總有她想去的地方。

    “這樣吧,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去邊疆吧!那裡正急需軍醫,我給五弟寫了一封信,你到了邊疆就去找他。”

    李花朵奇怪地看著他,他們韓府原來允許女人抛頭露面啊!還介紹她去邊疆,那是打仗的地方,會死人耶!

    韓四道:“你不信?”

    “四爺……”

    “咦!你終於開口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被九弟毒啞了,不堪忍受他的折磨,終於離家出走。”

    “……”對面這個人要不是四爺,她立馬拎脖領給他丟窗外去。

    “原來不是。”

    “四爺,我若真去邊疆,要是被人知道我是九爺的妾室會不會……”影響不好啊!若是被別人說她傷風敗俗怎麼辦?韓家不會對她用私刑吧!

    “沒人會知道。”韓四笑眯眯地道,“即使知道了也沒什麼。”嫁進韓家的媳婦所有的都算上,沒有一個安分在家相夫教子的。何況眼前這位身份還是個妾,“放心,韓家的女人,沒人敢在背後嚼舌頭。”

    李花朵想了想,“你讓我走,如果被九爺知道了會不會怪你啊?”

    “他生氣才好呢!”

    “……”李花朵無言了,還真是。

    “其實我最希望你去的地方是富祥商號。”韓四用無奈的語氣說。

    “嗯?”李花朵疑惑地望著他。

    韓四道:“我的對手,最近我妓院的生意被他搶去不少。如果你去了,讓他們著著火,生生病什麼的。”

    李花朵轉身就走。

    韓四低頭喝了一口茶,對側的侍衛說:“去把信給她送去。我昨晚花了不少心思寫的,不能白寫啊!”

    韓四微微眯著眼,手指輕敲著桌沿,“啊!我若告訴九弟,她去了邊疆敵軍的陣營,九弟會是什麼反應啊?”

    “屬下不知。”右側的侍衛回話說。

    “那我就帶你去看看,不過要等到三個月後,等她到了邊疆我們再去說。”

    可惜韓九的反應很讓他失望。只淡淡回了一個字:“哦。”繼續看他的書。

    “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她又不會有事兒,倒楣的都是她身邊的人。”

    韓四被噎地呆了一陣,繼而笑說:“看來九弟是深受其害啊!”

    韓九頭都不抬,“不送。”

    韓四笑眯眯地走了。

    一旁的綠竹露出擔心的表情,“九爺,夫人她……”

    “朵兒不會傻到跑到敵方軍營去。”被韓四牽著鼻子騙到邊疆倒有可能。

    “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接夫人回來?”

    “不用,過一陣子再說吧!或許她現在過得正如魚得水呢!何必擾了她的興致。”

    綠竹想想也是,反正她自己是絕對不會有危險的,瘟疫她能挺過來,在殺人不眨眼的江湖人面前能全身而退。她能有什麼事兒!倒楣的一定是身邊的人。既然九爺不急,他更不急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多好啊!她一回來,他不是喝水被燙就是莫名其妙地扭腳脖子等等意外,舉不勝舉。

    李花朵結結實實地連打兩個噴嚏,摸摸鼻子,心想,誰在背後說她壞話了?

    “李大夫,你怎麼了?”

    “哦。”李花朵回頭一看,是對街的鄰居,“沒事,有點著涼。”

    “這回別吹噓你身體好了,你瞧不是病了,注意些,這邊陲之地不比南方,早晚涼著呢!”

    “知道了。”李花朵笑,看他拎著水桶,“你這是拎水去啊。”

    “家裡的水用光了。晚上我婆娘跟孩子要洗澡,得多拎些。先走了。”越過李花朵。

    李花朵笑著點點頭。

    這邊陲之地氣候雖惡劣了一些,卻勝在乾脆,白山黑水,看得人透亮,不似江南,總是透著一股纏綿勁,絲絲繞繞,感覺總覺有一天會繞得她透不過氣來。

    現在多好啊!她覺得她的腰板又能挺直了,手腳又能放開了,呼吸又能順暢了。不像在韓府,每天每刻好像身子都是縮著的,總要低眉順目。只是心口總是空蕩蕩的,唉!長長地歎息。

    推開木板門,李花朵進了院,這裡的建築不比江南的亭臺樓閣,精細雅致,大都是用黃泥砌成,敦實厚重。

    李花朵暗罵自己,心裡怎麼總想著那個江南啊!

    這城裡的人口不是很多,一半以上的都是官兵。不打仗的時候,百姓與官兵相處還算融洽,而且有不少官兵娶了當地的姑娘為妻。

    李花朵以大夫的身份住進了城裡,自然也是女扮男裝,並用手上的銀子租下了這個小院落。日子過得很悠閒。她沒有拿信去找五爺。從求生這方面來說,李花朵認為她是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而且人家是將軍,離得近了,萬一害他陣前打了敗仗怎麼辦?

    回家做飯,往水缸裡一看,她家的水也用光了。拎起水桶去打水。

    這裡不比南方,水少得可憐,全城也只有三口井出水,有兩口被官兵控制,他們百姓只能到城東那個井眼打水。

    李花朵到的時候,已經排了長長的隊。等了兩刻鐘才輪到她。打完水往回走,看到前面一個女人頗為費力地拎著水桶,兩手不時交換著,水灑了一路。

    李花朵快走幾步趕上去,“錢嫂子,我幫你拎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反正順路,我力氣大,幫你拎回去吧!”

    錢嫂子臉微微一紅,“那,多謝了。”

    錢嫂子也是錢寡婦,不像當地女人身體結實有力,反而楊柳玉腰,是跟自家男人做生意到這來的。可惜男人死了,剩下她跟一個六歲的兒子。

    錢寡婦因長相俊俏,倒有不少男人不嫌棄她帶個拖油瓶,提出想娶她,可都被她回絕了。一個人靠做些針線活苦苦支撐著。

    這些事兒,李花朵都是斷斷續續由鄰居口中聽說的。聽說她可能是從南邊過來的,李花朵的心便軟了,尤其這錢嫂子身體也不好,長年帶著病,越發的引起李花朵的同情。她身邊曾經有個人不也是天天喝湯藥嗎?

    因此,錢寡婦家有什麼事兒,李花朵是能幫則幫,錢寡婦來看病,不但不收診費,連藥都是她倒貼的。李花朵幫得是問心無愧,坦坦蕩蕩,可有些人並不這麼想啊!

    就在李花朵幫她拎了十二次水,倒貼了六次湯藥,給六歲的寶寶買了兩次糠塊之後,錢寡婦出事了。

    這天李花朵沒出門,身子不舒服,做女人總有那些天,她也不例外啊!以前沒什麼感覺,這次肚子卻疼了起來,估計是昨晚涼水喝的。肚子痛對李花朵來說是個新奇的經歷,她喝了碗紅糖姜水,倚在火炕上慢慢享受,感歎自己的年齡大了。疼痛竟然也找上她了。

    有人急三火四地跑進來,門都沒敲,“李郎中,李郎中,出事了,錢寡婦出事了。”是鄰居叫候亮的小子。

    “怎麼了?暈了?”李花朵道。前些天錢寡婦來看病,她就囑咐過她,別太勞累,不然身子撐不住。

    “不是,不是,是錢寡婦與野男人通姦被抓到了。”

    “啊!”怎麼可能,就她那性子,多占點別人便宜都臉紅,她敢找男人?“走,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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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0:30:43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2)

    在錢寡婦家門口,圍了一圈的人,錢寡婦衣衫襤褸,髮絲零亂,跪坐在地上,哭叫道:“你血口噴人,我正正經經,從未做過傷風敗俗的事情。”

    “你做沒做過,見官再說,走,跟我去衙門,大人自有公斷。走。”說著便抓起寡婦的手腕往前拖。

    李花朵一看拽錢寡婦的男人便皺起眉頭,這男人是城裡的無賴,去她那看病不付錢還曾被她丟出去過。

    “我沒做過,我不去。”錢寡婦坐在地上只是哭。

    那無賴笑嘻嘻地說:“你既然沒做過,還怕見官不成?還是你心裡有鬼?”

    周圍的人起哄道:“對啊!既然沒做,怕什麼見官啊!”

    李花朵知道錢寡婦慘了,無論這事兒是真是假,她都會被眾人的唾沫淹死。她小時跟著師傅遇到過這樣的事兒,一個女人就這樣被活活逼死的。如果這事兒換成是她,倒是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嘛!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想這麼開啊!

    驀地,遠處一隊人馬朝這邊走了過來,有人喊道,“是大將軍,將軍過來了,讓將軍給斷一斷。”

    李花朵也向那邊望去,來到邊陲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將軍本人呢!騎著高頭大馬,臉長得方正,眉峰之處略與九爺有些相似。

    有人正要衝上去,卻被兵丁攔住了,只能在週邊喊:“將軍,將軍。這有個案子,請你老審一審。”

    看來將軍親民倒是真的,被人群堵住道路,竟然不氣不怒。

    韓五將軍端坐馬上,冷聲道:“有案子,有冤屈應該到衙門去……”正說著,一個青衣侍從走到將軍馬前,低聲說了幾句。

    自看到這位青衣侍從後,李花朵的身形便定住了。然後她的眼睛很靈光地往將軍馬後看。有一頂軟轎,軟轎的簾子被掀開,從裡面走下一個人。

    完了,李花朵心虛地左顧右盼,還是快逃吧!

    “大人,民婦冤枉!”

    李花朵正要轉身,一聲淒厲的大喊又令李花朵停住腳步。

    韓將軍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人群中央,錢寡婦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喊冤:“大人,民婦冤枉,自先夫死後民婦一直恪守婦道,從未做過有損錢家臉面的事啊!大人,請為民女做主。”

    其實在這邊陲之地,對婦女的要求並未像南方那樣從一而忠,男人死後改嫁的女人也很多,但即使是改嫁也要守規矩,有媒人從中牽線。如若是私通,朝廷律法是不允許的,通姦的女人會被判黥刑,就是臉上刻字。

    “你做過還敢狡辯,我可是有證據的,大將軍,小人在這淫婦身上發現這個。”說著,他由懷中掏出一人草編的蝴蝶,編得惟妙惟肖,像真的一般。就是有些髒舊了,顯然是有人天天把玩的緣故。

    李花朵瞪大眼,下意識地一摸腰間,咦!蝴蝶怎麼沒了?難道那個是她的?

    韓將軍微微皺眉,顯得有些不耐煩,這事兒壓根就不歸他管啊!九弟到底要幹什麼?“這蝴蝶能說明什麼?”

    “大人,這蝴蝶是由這淫婦身上掉落的,而這蝴蝶只在一個男人身上見過,並且那人將蝴蝶隨身攜帶。可從不送人的。相信周圍的人對這蝴蝶應該也有印象吧!”

    “咦!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是啊!是啊!我看得也面熟。”

    錢寡婦看到那蝴蝶後認了出來,急忙道:“大人,他說謊,這只蝴蝶是李郎中心愛之人所贈,他怎麼會送給民婦呢!”

    “大人,她已經招了,這只蝴蝶是李郎中所有,他日日掛在腰間,大家應該都看見過吧!李郎中與你通姦,便將心愛之物送給了你。”

    人群中有人說:“這的確是李郎中的東西,怎麼會在錢寡婦這裡啊?”

    “可能是真的,我看到好幾次錢寡婦到李郎中那抓藥,都不用付錢。”

    “我也看到了,李郎中幫錢寡婦拎水,你說她怎麼不幫別人拎水啊!偏偏是喪夫的錢寡婦。”

    “錢寡婦長得好看唄!”

    人群已經議論開了。

    “大人,小的還有證據。”

    “什麼?”

    他又中懷中掏出一件紅色的布料,一抖,竟是一件女性的肚兜,“大人,這是昨天小的去李郎中那裡看病,在牆角下發現的,李郎中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有女人用的東西呢!”

    她還奇怪肚兜怎麼丟了,原來是被這無賴偷去了。她洗完明明是將它曬在屋內的,哪會在什麼牆角啊?

    李花朵氣得冒火,也顧不得隱藏了,“嗖”地躥了上去,一把將無賴的脖領子拎起,“血口噴人,今天不教訓你,我就不姓李。”

    “大人,救命,他就是那姦夫,大人,他們要殺人滅口啊!”

    “滅你個狗屁,把蝴蝶給我。”一把搶了回來。

    韓將軍好似沒聽到無賴男人的救命聲,只是看向身後的九弟。然後一挑眉,真的是她?

    是。

    不會吧!真是啊!

    嗯。

    韓將軍輕咳了兩聲,“好了,不要動用私刑,本將軍自有公斷。”

    “大人,救我,救我,大人,你也看到了,這個李郎中粗魯蠻橫,他與錢寡婦通姦,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請將軍大人做主啊!”

    “什麼人證,我是女的,怎麼跟她通姦?”李花朵將無賴甩到一邊,扶起錢寡婦,“沒事了,別哭,他是誣告,將軍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無賴爬起來,指著李花朵,“李郎中,將軍面前你還敢狡辯,慌稱自己是女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哪點不像女人了?”

    “哪都不像。”

    韓將軍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被自己的九弟瞪了一眼。

    “讓大夥看看你是男是女,這周圍的人哪個不認識你。”

    “是男的。”有人道。

    有一人說,其他人自然也點頭附和:“對,是男的,李郎中怎麼可能是女人呢!”

    這時一個青衣侍從走上前對眾人說道:“我可以證明李郎中是女兒身。”

    那無賴剛想大聲嚷嚷,一看這侍從穿戴,再瞧他是由將軍身後走出來的便有些懵了,氣焰一時小了,“你如何證明?”

    “她是我家夫人,我自然能證明。”說著走到李花朵面前,單膝跪地,“屬下綠竹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

    在韓府的時候,都未這般正式地拜見過。李花朵抬頭看了一眼將軍身後之人,對綠竹道:“起來吧!”

    一片寂靜,都傻眼了。誰都看得出來,這侍從不簡單,其主子非富則貴,然而這位李郎中竟是他的主子,還是女的。

    李花朵左右看了看,扶著錢寡婦,“嫂子,我先扶你進屋,至於這誣衊你的無賴自然會有人收拾。”

    錢寡婦還在恍惚中,“你、你真的是女的?”

    李花朵笑了笑,還沒等她點頭呢!突然有人大喊:“我認出她了,她是女的、是女的,是強盜,搶了我的錢。大人,將軍大人,她是強盜,女強盜,化成灰我都能認得她。”

    李花朵愣了,強盜,我?不會吧!

    韓將軍皺眉,真夠亂了,回頭看了一眼九弟,“來人,把所有人都給我帶回府。”

    “你搶過錢?”韓九看著她。

    “沒有啊!”李花朵表情很無辜,也很疑惑。

    “站著幹什麼?不累嗎?坐。”

    “哦。”李花朵慢慢坐下。

    綠竹在李共朵身側的桌子上放了一杯茶,“夫人,請。”

    李花朵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再喝一口,就是不抬頭。

    “綠竹,給夫人倒水。”

    綠竹端著茶壺過來,李花朵將茶杯放下,被她喝幹了。

    滿上。

    李花朵接著喝。

    再滿上。再喝。

    “你很渴嗎?”韓九問。

    李花朵剛想點頭,驀地想到九爺逼她吃飯的事兒,嚇得立即將茶杯放下,“不渴了。”

    韓九道:“既然沒搶過錢,那人便是誣告,我會讓五哥處理,你不用擔心。”

    “嗯,謝九爺。”

    “在這住著還好嗎?”

    “嗯,挺好。”

    “既然挺好,那就在這住著吧!”

    李花朵一愣,抬起頭,九爺不是抓她回去嗎?怎麼回事?九爺又在整她嗎?

    “我給你帶了一個人過來。”

    誰?

    綠竹打開房門,一位婦人走了進來。

    “大姐。”

    “妹子。”

    正是李花朵認的幹姐姐。

    “大姐,你瘦了。”

    “哼!你倒是胖了,沒心沒肺,沒良心,把姐姐一個丟在那裡,自己一個人走了,連聲招呼都不打,氣死姐姐了。”

    “呵呵!”李花朵乾笑,“姐,我錯了。”

    “你還知道錯啊!這次若非九爺帶我過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見姐姐?。”

    “不是,哪能呢!”一回頭,咦!九爺沒了,九爺與綠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大姐見九爺不在了,又左右看了看,確定真的沒人後,狠狠地一掐李花朵的手臂,壓低聲音道:“你犯什麼傻啊!好好的韓府主子不做,跑到這窮地方吃苦,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她每說一句便掐一下。

    李花朵疼得冷汗都下來了,“大姐,輕點,輕點,痛,痛啊!”

    “你知不知道九爺多疼,知不知道我多痛。大姐這輩子遇人不淑,只能這樣了,可你嫁個這麼好的男人怎麼就不惜福呢!大姐做夢都在想,如果大姐當初的男人有九爺的一半好,那大姐也知足了,可是你呢?你、你、你都要氣死我了。”說著說著便哭了。

    “大姐,讓你擔心了。”

    “我沒什麼,回頭,你一定要給九爺道個歉,認個錯,聽見沒有。”

    “好,我聽大姐的。”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就是我們的八字命硬嘛!你怕害了九爺是不?九爺都跟我說了,那都是假的,當初那個算命先生是假的,亂說的。你別信啊!”

    “算命先生說的話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可是九爺說的話一定是假的。”

    嗯?“妹子,大姐聽不懂。可是大姐知道九爺對你好,是不是好男人。”

    李花朵笑,他是個好男人她說不準,但他對她好卻是真的。他從未在意過她的命硬言論,為了怕她多想,怕她自責,還故意騙她,說小時候去李家村算命的人是他找去的。這世上第一個要娶她的男子,聽說她會傷害身邊的人,便很堅決地丟棄她了。

    一個叫多尚的江湖人說喜歡她,現在卻已經在閻王那了。只有九爺,只剩下九爺。那個外表看似溫和,實則令人捉摸不定的性子。

    她該怎麼辦啊?九爺找來,除了最初的慌亂外,其實她心裡是欣喜的。她一面想躲得遠遠的,一邊又想時時見他。

    如果她真心想躲,又何必聽四爺的來這邊陲之地呢!躲進深山老林不就得了。還是離不開。

    這幾個月她真的自在,什麼也不想,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自己平靜的日子,她沒有想過如果九爺一輩子不來找她怎麼辦?她也沒想過自己要在此地住上多久?她沒有時間想那麼多,九爺已經來了。

    晚上李花朵與大姐睡在一張床上,一直聊,聊到天明時,兩人才休息。

    一個時辰後李花朵便醒了。撲騰坐了起來,把大姐也驚醒了,“妹子,怎麼了?”

    李花朵道:“我想起一件事兒。”

    “嗯?”

    “我的確搶過錢,那時我跟九爺落水了,九爺高燒不退,我手上沒錢,去鎮上的路上我看見了一個人,見他穿戴不錯,所以就仗著自己力氣大,硬搶了幾兩銀子。”

    大姐望著她。

    李花朵想了想,“我去跟九爺說一聲,那人沒有誣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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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李郎中家門口。

    “真想不到你是個女兒身啊!這些時日也多虧你照顧我們母子了。”錢寡婦道。

    “嫂子,是我連累了你才是。你不怪我就好。”

    “瞎說,你幫了我們母子那麼多忙……”

    正說著,遠處跑來一人,“妹子,妹子。”

    李花朵回頭一看,是大姐。

    “你家來人了,我就不打擾了。”錢寡婦道。

    “嫂子慢走。”送走了鐵寡婦,大姐也跑到了近前。

    “大姐,什麼事兒這麼急啊?快進屋,喝點水。”

    大姐直喘,“你、你跟我說……”

    “說什麼?”將大姐讓進屋。

    “你跟九爺道歉沒有?”

    李花朵給大姐倒杯水遞過去,“說了。”

    “他原諒你沒有啊?”

    李花朵臉有些熱,晚上把她留下了算不算原諒啊?

    “你倒回答我啊?”大姐急道。

    “應該原諒了。”李花朵道,“大姐,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大姐道:“既然原諒了,你怎麼不住在府裡,跑到這來幹什麼?”

    “看病啊!而且我住在府裡,白天才過來。”

    “妹子,九爺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走?李花朵一怔,九爺並未跟她提過,“不知道。”

    “九爺已經讓綠竹收拾東西了,還把我叫去對我說……”大姐猶豫。

    李花朵微微皺了皺眉,“九爺對你說什麼了?”

    “他說你性子粗,身邊沒人照顧不行,讓我留下來陪你……妹子,九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跟九爺回去嗎?”

    李花朵心裡發酸,原來九爺那天對她說的話是真的。九爺確實沒想帶她回去。

    她自作多情地以為九爺親往邊關送藥材,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她呢!

    她前些日子還在想,如果九爺帶她回去,她該找什麼理由拒絕呢!可如今九爺放過她了,她怎麼還是一點也不開心呢?

    大姐看李花朵的臉色,突然感覺到什麼,“妹子,你告訴我,是不是九爺不要你了?是不是?啊?”

    李花朵咧嘴笑了笑,“不,不是。九爺問過我要不要回去,我說不想。”

    “你、你傻啊!九爺都親自來了,你還矜持什麼,大姐知道你救過九爺的命,可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就駁九爺的面子啊!這下好了,他不要你了,不行,走,快跟我回去,走,快走。”拉著李花朵的胳膊就往外走。可是以她的力氣,如果李花朵不動,豈是她能拽得動的?

    “大姐,回去幹什麼?”

    “求九爺啊!難道你還要永遠留在這裡守活寡不成?”

    “大姐,讓我想想。”

    “想什麼?沒時間了。”

    “大姐……”李花朵看著她。

    “……”最後化做一聲長歎。

    兩天后,韓九便離開了。臨走時囑咐李花朵有什麼事情就去找五爺,想回韓府什麼時候都行,還送她一個盒子,說如果哪天真想一輩子呆在外面了,就打開盒子。

    李花朵站在城門上,一直看著九爺的馬車消失。旁邊的大姐眼睛都哭紅了,“妹子,沒事兒,你身邊還有大姐呢!”

    風大,吹得李花朵鬢角的頭發揚起。她轉過頭,笑了笑,“大姐,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走,我們回去,我饞你做的燒餅了。回去給我做一些好不好。”

    “好,大姐回去給你做。”

    九爺送給李花朵的錦盒,她當晚便打開了。正巧大姐端著飯菜進來,“妹子,怎麼打開了,九爺不是說等你一輩子不回韓府才能開嗎?”大姐一驚,“難道你不想再回去了?”

    李花朵合上錦盒,“不是,我好奇嘛!看一看。”

    大姐松了口氣,“嚇死我了,對了,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李花朵笑,“大姐,原來你也好奇啊!是銀票,夠我一輩子花用的錢。”

    大姐雙手合十,“九爺果然是大好人啊!等過一段子,我們找個理由一定得回去,這邊陲之地哪是女人呆的地方。”

    李花朵笑了笑,沒做聲。

    李花朵仍是當她的郎中,只是這次是以女裝示人了。加之有韓將軍不時的照顧,李花朵日子過得比以前更順了。除了大姐偶爾的嘮叨之外。

    李花朵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九爺的來去好像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大姐常常歎氣,“妹子,你難道一點都不急,難道你胳膊上的疤都是假的?”

    李花朵立即擼起袖子,“大姐,沒有疤,你看我的皮膚雖然稱不上雪脂凝膚,但也算光滑吧!”

    大姐沒好氣地說:“你抹上藥膏,疤痕早就沒了,你當初不是為了九爺才割傷自己的嗎?”

    “不是啊!”

    “呃?”

    “我騙你的,你當初尋死覓活的,我故意這樣說的。”

    “你……”

    “大姐,你現在知道了,其實活著無論如何都比死好。活著才有希望啊!哦,看診的人來了,我先忙去了。”

    “……”咬牙切齒。

    平靜地過去兩個月之後,大姐終於找到理由回韓府了。

    大清早,李花朵站在牆角,吐得死去活來。終於舒服了,一轉身,“大姐,你幹什麼,嚇我一跳。”

    大姐眼睛上下打量李花朵,最後目光盯在李花朵的腹上,“妹子,你跟我說,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麼?”

    “還裝傻,孩子啊!”

    “沒有,我自己跟誰生孩子啊!”

    “九爺啊!九爺臨走的前幾天,你們不是同房了嗎?”

    “大姐,你別一驚一乍的,沒有孩子,我只是昨晚有些吃多了。”

    “真的沒有?”

    “沒有,我自己就是郎中,有沒有孩子我會不清楚嗎?”

    大姐半信半疑,又接連觀察了李花朵幾天,除了那天早晨外,以後再沒見李花朵吐過。而且沒有絲毫疲憊之態,力氣還是那般的大。

    又是兩個月過去,這回大姐徹底憤怒了。

    “李花朵,你瞞我還要瞞到什麼時候?你長得壯實我知道,可你那肚子也壯實嗎?都這麼大了,你以為真能遮住。”

    李花朵無奈地歎口氣,“大姐,你進屋怎麼不敲門啊?”將衣服穿上,本想把布條纏在肚子上的,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就不費那力氣了。

    “你為什麼瞞著我,難道孩子不是九爺的?”

    李花朵愣了,大姐想像真豐富,不是九爺的是誰的?她除了偶爾去賭場玩兩把,去酒館喝兩壺,她還勾搭過其他男人嗎?

    “是九爺的。”

    “太好了。”大姐高興地蹦了起來。

    李花朵看看頭頂,大姐蹦得真高。

    “我們得快些收拾東西,趕得及的話,回到韓府就能生了。”

    李花朵沉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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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2)

    “怎麼?你不願意?”

    李花朵搖頭,笑了笑,“不是。”她只是不知怎麼辦才好,誰想到她會懷孕啊!以前跟九爺那麼多次,她也沒避孕什麼的,硬是沒有。現在九爺將她丟棄了,她反而倒懷上了。

    “妹子,你想什麼呢?你倒說個話啊!”

    “一切憑大姐做主吧!”反正她也不知道怎麼辦,不然也不會拖一天算一天了。

    大姐先將喜迅告訴了韓將軍,韓將軍當即修書一封給九弟,並安排人送李花朵回去。

    豈知剛出發不到兩天,就聽說前面封路了,大雪把山路給堵死了。今年冬天來得早了。也能通過,不過要繞路走。但那條路在靠近邊境,並不是很安全。大姐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一問李花朵,她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聽大姐的。

    大姐急得沒法子,只得回去詢問韓將軍的意見,韓將軍說問問九爺吧!又寫了一封信,雪封路卻封不著天,他們送信靠的是特殊訓練的鷹。倒是不耽誤。半月後,回信到了。九爺在信裡說,既然封路就等開春再回吧!

    李花朵無所謂。回去做她的郎中,看她的病。大姐倒是有些失望,九爺為什麼不讓她們回去啊?就算生妹子的氣,可是妹子如今有孩子了啊!剛出韓將軍的大門,大姐便道:“妹子,其實韓將軍可以多派些兵護送我們回去啊!如果是九爺開口,韓將軍應該會照辦的。”

    李花朵望向遠處的天空,呼出一口氣,目光清澈,轉過頭對大姐笑說:“住在這裡不是很好嗎?”

    “好什麼,凍死了。”

    李花朵大笑,“可家裡的炕頭也很熱啊!睡在上面舒服死了。冷的話就快走吧!回家上炕頭。”

    “慢點,你走慢點。”大姐道,“你是要當娘的人了,萬事小心些,你瞧瞧你穿得這麼少,這都快到三九了,你就穿一件棉衣,這要凍到了可怎麼好。”

    “大姐,我不冷。”李花朵只是笑。

    “我穿兩件棉衣都冷,笑,還笑,回不去了很高興是不是?”

    “沒有啊!大姐,不是我不回去,是封路了嘛!”高興,不知道,只是想笑,想大聲笑,然而心裡怎麼還那麼酸呢!

    韓大將軍書房,韓將軍提筆蹙眉,這信該怎麼回啊?告訴九弟李郎中看完信後,表情輕鬆,出大門後哈哈大笑。

    這九弟到底要弄什麼啊?不過這個李郎中也是個妙人!想了想,算了,既然九弟要問,那他就照實寫。

    近兩個月,李花朵已經不再看診了,挺著一個大肚子天天坐在炕上,除了吃還是吃。

    “妹子,快嘗嘗,我剛熬好的雞湯。”

    李花朵一樂,“好,快給我。”幾大口就吃光了,“大姐,還有嗎?”

    “有,鍋裡多著呢!我再給你倒去。”

    整整一端雞湯下肚,李花朵摸摸肚子,“大姐,我還覺是有些餓,還有別的吃的嗎?”

    “有,我還煮了十個雞蛋。”

    “快拿來。”

    “等著。”

    李花朵吃得高興,大姐做得歡喜。雖是邊陲之地在吃食方面卻是什麼都不缺,韓將軍天天派人送來新鮮的蔬菜水果肉。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的工夫已經入春了。

    大姐看著窗外,“這要是在蘇州啊!樹上的葉子都綠了,你再看看這裡,那樹枝上連芽都沒發呢!”

    “大姐,你前兩日還說這的雪景好看呢!”

    “好看有什麼用,凍死人。”

    李花朵笑。

    道路雖然通了,但李花朵即將生產,不宜遠行。九爺來信說先留在此地安心養胎。

    韓將軍仍然天天不斷地派人送新鮮的食物。幾天後,他們送來食物的同時又帶個消息過來,九爺要娶妻了,妻子是知府的千金。

    李花朵想了想,知府的千金,她好像看見過。她沒什麼反應,大姐聽到這個消息後倒是唉聲歎氣:“是官家的女兒,唉!我們是平民百姓,這下子差更多了。也不知那小姐的性情怎麼樣?容不容得人,我們是百姓不能跟官鬥啊!”

    李花朵笑。

    “你還笑得出來,我真不知你腦子在想什麼。”

    李花朵道:“其實那位小姐我見過,性情開朗,很有才氣,跟九爺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哼!你若是聽我話,上次九爺來的時候,就跟九爺回去了。也許就不會……”

    “大姐,九爺早晚會娶妻的。”咬一口酸棗,嗯,味道真不錯,又酸又甜。

    大姐又是一聲長歎:“是啊!你的身份終歸是個妾室,不過,不怕,只要你的肚子爭氣,生個兒子,便是九爺的長子,將來母憑子貴,你的身份也差不了。”

    李花朵看了大姐一眼,繼續吃她的酸棗。

    “我們現在也不能回去,弄不好你在半路上生了就麻煩了,生孩子不比其他,如果做下病根那是一輩子的事兒。”

    李花朵很想提醒她,自己是郎中,這點要比她明白。不過看大姐那臉色,想想還是算了,吃她的酸棗吧!

    “怪不得九爺不派人來接你呢!原來是要成親了,唉!妹子,無論如何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就算你是妾也是先進門的。禮物我們要準備,不過選禮物是個難事兒,太貴的怕人家以為我們示威,太便宜了又怕人家瞧不上眼。妹子,你說我們送什麼好?”

    李花朵一笑,“大姐做主。不過……大姐,就算買了禮物我們也回不去。”

    “我們不回去,也要讓別人帶回去,不能讓他們以為我們不存在。”

    李花朵暗自撇嘴,“一切聽大姐的,呵呵。”

    李花朵一句什麼都聽大姐的,讓她犯了難。首先不知道該送什麼,其次,無論送什麼也要銀子買啊!韓將軍雖不讓她們缺吃少穿,但還真未送過她們銀兩。李花朵看診所賺的銀子都在她這裡保存著,加上她自己的積蓄,說實話真沒有多少。

    她想了又想,終於想到九爺臨走時送給妹子的那個錦盒子,妹子不是說那裡面的銀票夠一輩子花用嗎?看李花朵正在睡覺,她也沒跟她說,直接拿出錦盒子,打開一看……

    李花朵睡醒一睜眼,就看到大姐坐在炕頭掉眼淚。李花朵嚇了一跳,撲騰坐了起來,“大姐,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哪不舒服,我給你看看。”

    大姐一扭頭,“我沒事兒。”

    李花朵試探著問:“那……是誰欺負你了?”

    大姐將頭轉過來,“誰也沒欺負我,我、我是……”大姐吞吞吐吐,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妹子,我剛才看了錦盒裡的東西,大姐雖不會做什麼好文章,但字還是認得幾個的。妹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九爺給你寫了休書啊!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心一定苦死了,大姐卻不知道。”

    李花朵一把將哭泣的大姐抱進懷裡,“大姐,我沒覺得怎麼苦,真的。”

    “妹子,你別再笑了,你要哭就哭出來吧!”

    “大姐,我又不傷心,幹嘛要哭?來,你也別哭了。把眼淚擦擦,我都餓了,我們做飯去吧!”

    大姐受不了地道:“你怎麼還是這麼沒心沒肺啊!什麼時候都不忘了吃。”

    李花朵摸著肚子,“大姐,我真的餓啊!”

    大姐讓李花朵誇張的表情給逗笑了,“好,我這就給你做去,以後沒了九爺,大姐也會對你好。”

    大姐抹下眼淚,掀簾出去了。

    李花朵看著那微微晃動的棉布簾輕輕歎了口氣,接著頭轉向窗外,手輕輕撫摸著肚子,不知再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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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0:31:31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1)

    這日,韓將軍剛從兵營回來,還沒走到大門口,便聽到一個女人尖銳的喊聲:“韓將軍,五爺,韓將軍,五爺,妹子要生了,要生了。”

    韓將軍微一皺眉,怎麼披頭散髮的,“別急。”對身旁的人說,“快去請個經驗豐富的穩婆。”轉過頭又對她道,“不是還沒到日子嗎?怎麼就生……”

    她大叫:“穩婆早請了,可是胎位不正,妹子快不行了,被折騰一天一宿了,五爺,你快跟我去看看。”

    韓五一聽也急了,真要出什麼事了,他怎麼對九弟交待啊!九弟臨走時可是囑咐過他啊!“快去看看,請郎中沒有?”

    “請了,請了最好的郎中。都說位置不正,那孩子生不下來。”她幾乎是邊哭邊說。

    韓將軍到了李花朵家,屋子裡是不讓他進的。他只是把穩婆與郎中叫出來詢問情況。

    一聽穩婆與郎中說完,韓五爺也有些慌了,急得直搓手,這事兒不比打仗,就算是著急他也幫不上忙。尤其是聽到屋內傳來那女人的大吼聲,他更覺得不妙。既然九弟不在,他只能擅自作主了,看九弟的態度,他分析,還是大人重要,先保住大人的命再說。

    李花朵雙腿大張,躺在炕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穩婆在下麵喊道:“加油,再使點勁。快出來了,快出來了。”

    李花朵卻是轉過頭對大姐道:“姐,沒有用,再耽擱下去孩子會悶死的。那樣我跟孩子都得死,大姐,算妹子求你,你拿刀子來,無論如何要救孩子。”

    大姐抓住她的手,“亂想什麼?沒有刀子,你會沒事兒,孩子也會沒事兒。”

    “大姐……我自己就是郎中,別騙我了,快把孩子救出來。”

    大姐哭了,“我不拿,我不拿,你這個瘋子,人肚子怎麼能劃開呢!那樣你就死了。那郎中不是說他做不到嘛!你別瞎想,別瞎想,我這就拜佛,求佛爺保佑。”

    “大姐,現在沒有時間了,趁我現在神志還清醒,五爺是不是在外面?”

    “是,是。”

    “去叫他進來。”

    “男人是不能進屋的。”穩婆道。

    李花朵說:“那就讓他站在窗邊,我要跟他說話。”

    韓五爺站在窗邊聽屋內的李花朵斷斷續續地說道:“五爺,九爺不在,這裡只能你做主。我肚子裡懷的是韓家的骨血,我現在不行了,胎位不正,孩子生不下來。如果再耽擱一會兒就是一屍兩命,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能救活我肚子的孩子,你是選擇一個不救,還是救一個?”

    呆在外面的韓五要死的心都有了,最後一咬牙,救孩子。

    大姐聽到韓五點頭後,大哭,“妹子,你不能丟下姐姐先走啊!”

    李花朵苦笑,看著手裡的刀子,可惜那郎中膽子小,不然她還是有一線生機的,但是現在全要靠她自己一個人了。

    “大姐,過程中我若暈過去,不要管我,先把孩子拿出來要緊。聽到沒有?”

    “妹子,妹子,嗚……”

    李花朵忍著腹內的絞痛,身子慢慢坐高一些,左手撫摸自己凸出的肚腹,找到正確的位置,右手舉著刀拿在半空,卻是無論如何也劃不下去。她做不到,原來她也害怕,可是孩子,孩子不能再等了,李花朵猛地一閉眼,右手使力向肚腹劃下。

    “妹子……”卻是大姐硬是扶住了李花朵的手臂,“妹子,你不能啊!你別嚇大姐,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

    “大姐……”

    突然聽到穩婆的聲音:“咦!你是誰啊?屋裡男人不能進。”

    “讓開。”一道清冷的聲音,說著已經到了近前。

    大姐回頭一看,愣了,闖進來的男人一臉的風塵,臉頰消瘦,竟是九爺。

    穩婆跟在後邊,“這、這是……這屋子男人不能進。”

    大姐對後邊的穩婆道:“他是郎中。”

    韓九卻道:“不,我是他男人。”說著已走到炕前。

    “你來了。”李花朵右手握刀,虛弱地笑笑。

    “還好趕到了。”

    韓九開始檢查李花朵的身體。

    “你的臉色不太好。”李花朵道。

    “至少比你現在的樣子強。”

    李花朵笑笑,搖了搖手中的刀,“只有這一種辦法。”

    韓九沉吟片刻,“好。”驀地把她手中的刀子接過來,“交給我吧!”

    李花朵松了口氣,“真好,我自己還真下不了手呢!”

    韓九突然高聲對外面的人喊道:“綠竹,準備熱水,韓飛去拿針線。快。”

    “是。”

    “朵兒,以前是你救我,現在輪到我救你了。”

    “九爺……如果我……照顧大姐……”

    “妹子……”大姐捂著嘴,不讓聲音哭出來。

    韓九道:“你死不的,別忘了,小鬼不敢近你的身。”

    李花朵道:“我情願我死,也不希望你……現在還有孩子受傷害。”

    “那就咬牙挺過來。”

    李花朵笑。

    山頂的雪還未完全融化,不時零星露出一些來。韓九站立在一座墳前,身後則是綠竹與韓飛。

    “九爺,不早了,該下山了。”

    “再等等。”

    在九爺的身前還有一婦人跪在那裡,“妹子,你就這麼走了,丟下姐姐一個,讓姐姐怎麼活啊?妹子,姐姐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啊!妹子……嗚……”淒慘的哭聲響徹山谷。

    韓九心口絞痛,實在不想再聽到任何人哭了,“大姐,我們該走了。”他淡淡地說道。

    “你走,我不走。”大姐突然轉回頭惡狠狠地瞪著韓九,“是你,是你害死我妹子的,是你親手用刀子殺死她的。你是兇手,是兇手。”她站了起來,想伸手去抓韓九的脖領,卻被韓飛攔住了,“放開我,放開我,是他殺了我妹子,是他,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妹子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沒有……”韓九沉聲反駁,卻覺得心口越來越痛,驀地,滿頭大汗的韓九由睡夢中驚醒。捂著胸口,還是痛,由枕旁藥瓶中倒出一粒藥丸吞下。

    綠竹聽到動靜跑了進來,“九爺,你醒了。”

    韓九微微點點頭,“朵兒呢?”

    綠竹道:“夫人跟小公子一切都好。”

    “哦。”韓九點了下頭,雖然已經休息了一天,但眉間的疲憊仍揮之不去,臉色也不好,“我再睡一會兒,他們如果有事兒,記得叫我。”

    “知道了,九爺。”

    ……

    韓九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李花朵坐在他的腳旁,低著頭不知在繡什麼。

    “你怎麼過來了?傷口都好了?”一說話才發現聲音嘶啞。

    “九爺,你醒了。”李花朵樂了,一下子躥到韓九面前。

    韓九道:“慢點,小心傷口裂開。”

    李花朵笑,“沒事兒,早好了。”

    韓九突然意識到什麼,“我睡了很久是嗎?”

    “嗯,五天了。餓不餓,要不要吃粥?”

    韓九點頭。

    李花朵立即出去吩咐外面準備飯菜。回過身來又坐到韓九旁邊,“看我繡得好看嗎?”

    韓九看她手中那塊布,“你繡的是什麼?”

    “小老虎啊!我給那醜八怪做雙鞋。”

    “醜八怪?”

    “嗯,渾身都皺巴巴的,我看第一眼的時候嚇一跳。”當時她暈過去了,沒看到,第二天才醒。

    韓九哼了哼:“我倒覺得兒子長得不錯。”

    李花朵撇撇嘴,這時綠竹端著飯菜走了進來,“九爺,你總算醒了。五爺一直等回話呢!說兩天后你再不醒,他就要回去見大爺負荊請罪了。”綠竹笑道。

    韓九笑了,道:“去給五爺回個話,告訴他我暫時還死不了。”

    綠竹道:“九爺,什麼叫暫時,九爺會長命百歲。夫人,這是給你做的補品,我一起端過來了。”

    “嗯,放那,先侍候九爺吃吧!”

    綠竹坐到韓九近前,端起粥碗一口一口地喂韓九。

    “九爺,夫人算到你今天會醒。飯菜一早就做了,涼了再做新的。總能趕上九爺醒的時候。”

    韓九吃過粥又有些累,與朵兒聊了一會兒便又睡了。韓五爺到的時候,九爺剛剛睡著。知道九弟沒事,他總算安心了。

    不得不說,這夫妻倆都是瘋子,九弟是如何劃開她肚腹的,他沒看見。不過那位穩婆倒是口吐白沫被送出來了。

    送走九爺後,李花朵又開了一副藥方,“綠竹,換這個,等九爺醒了給他喝。”

    “嗯。”綠竹點頭,猶豫了一下,“夫人,九爺他、他的病……”

    李花朵沉默了一會兒,“九爺沒事兒。韓飛快回來了,等他帶回藥引,九爺一定會跟先前一樣生龍活虎的。”

    綠竹高興地一笑,“嗯,我信夫人的醫術,夫人,你先回去休息吧,你的傷口還未好,九爺我來照顧。”

    過了幾日,九爺已經沒什麼事兒了。吃了韓飛千里之外帶回的藥引配的藥,九爺精神果然好多了。

    李花朵沒事兒時候,便帶著手中的繡活到九爺的房裡。

    正坐在躺椅閉目養神的韓九聽到動靜睜開眼睛,道:“你總上我這裡來做什麼?不用照看寶寶嗎?”

    李花朵坐到另一邊,“我大姐在照顧,況且我抱他他就哭。大姐不讓我碰了。”

    “哼!如果你喂他奶的話,他就不會哭。”

    李花朵歎氣,“我沒有啊!我給自己開了不少偏方吃,都不管用。”

    “哼!你那裡就是擺設。”

    李花朵暗自翻白眼,說話不用這麼毒吧!“九爺,你看我繡的這個肚兜怎麼樣?”

    “如果你不繡那些東西,我的心情會更好些。”

    “……”她看了看自己繡的東西,“我繡得不好看。”

    “嗯。”韓九點頭。

    李花朵又仔細看了看,自覺還行,她繡的東西當然不能跟九爺身上穿的比了,“九爺,聽說你要成親了。怎麼會來這裡?”

    “我不來,你還有命在嗎?”頓了一下,他又道,“是大哥提的,我沒同意,便回絕了。”

    “哦。”九爺說得輕描淡寫,李花朵應得也是淡寫輕描。

    “你怎麼知道我會沒命啊?”過了一會兒,李花朵看似不經意地又提了一句。

    “在府裡呆著心神不寧,便過來了。”

    李花朵險些被針紮到手指,目光垂了下去。九爺的意思她懂。九爺雖然看似溫柔,卻並沒對她說過什麼情話,但九爺對她的情她感覺得到。

    “你不用總上我這裡來,去陪陪兒子吧!否則他將來忘了你是娘,你可別後悔。”

    李花朵突然站起,走到韓九身側蹲下,頭枕到他的腿上,“九爺,時間不多了。我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

    韓九輕歎了一口氣,“放心,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你去把寶寶抱來吧!我看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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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李花朵把瘦小的兒子抱了過來,兒子在她懷裡只是哭,一到韓九懷中竟然不哭了。

    李花朵對身旁的大姐歎氣:“這孩子將來好色啊!弄不好就是個淫賊。”

    “……”

    韓九逗弄著懷中的嬰兒,問道:“奶水足嗎?”

    大姐道:“足,五爺給找了兩位奶媽,奶水都足。”

    “那就好。就要滿月了,也擺滿月宴吧!自己家人就好。叫綠竹去辦就行。”

    “是。九爺,你還沒給小公子起名字呢!”

    韓九道:“小名就叫福兒吧!也希望他福福氣氣,其他的以後再說。”

    福兒在韓九懷中皺了皺眉,接著大哭起來,原來是尿了。大姐便將他抱走了。

    李花朵看他身上的尿印,吃吃地笑。

    “傻笑什麼,還不快給我找身衣服來。”

    李花朵找件乾淨衣服給他換上。

    “朵兒,過完滿月我便要走了,福兒我會留給你。這樣你將來也不至於孤單。”

    李花朵抬頭瞪大眼睛看他,“九爺……”

    韓九道:“福兒是你拼了命生下來的,我怎麼能搶走?大哥做事很公正,韓家產業屬於福兒那份一定不會少,你放心。”

    李花朵眼圈發紅,“九爺,你這是在交待遺言嗎?其實細細算來,確是我在害你,若不是我招惹多尚,你也不會讓韓飛救他,就不會惹來那些江湖人,你的身體也不會每況愈下。如果不是我任性跑到這裡,你也不會千里迢迢,一路奔波來到這裡救我的命。九爺,我信命,我真的信了,我就是黴星,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

    “你錯了。”韓九抹掉李花朵臉上的淚,“若沒有你,我當初落在水匪手裡時就已經死了。你不是黴星,你是我的福星。如今的命是我多撿來的。別哭了,看見你哭還真不習慣。”

    李花朵突然站起向外跑去。

    福兒的滿月宴很冷清,就自家這幾個人。綠竹跟韓飛在九爺的命令下也上了桌。

    韓九的身體狀況不能喝酒,李花朵喝了一些,後來被韓九攔住了。

    因為身體不適,韓九早早地退了,留下綠竹與韓飛陪著五爺。

    如今李花朵是一步也不離開韓九。

    韓九躺在床上笑著說:“你現在寸步不離地跟著我,還真讓人不習慣。”

    “反正我也無事可做。九爺……”

    “嗯!什麼事兒?說啊,吞吞吐吐。”韓九笑說,“若是那事兒,只怕我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李花朵臉一紅,“不是這事兒,九爺,我想……讓我叫你久哥行嗎?就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

    韓九神情怔了一下,接著笑說:“好。”

    “久哥。”

    “嗯。”韓九應了一聲,“當初我一定傷到你了。那時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便很不一般,只是我抗拒,你每叫我一聲久哥,便是提醒我你的不同。我掩耳盜鈴,以為不讓你叫了,事情就會改變……”長歎,“如果早知是這樣子,又何必當初呢!”

    李花朵笑,“沒有,你不說我沒心沒肺嘛!我的心太大,傷不到我的。

    “朵兒,我說沒說過我喜歡你?”

    “好像沒有。”

    韓九沉默了片刻,“朵兒,我心中有你,你的位置也很重要。但是,我與你的男女之情做不到生死相許,也沒有其他夫妻的情深意重。朵兒,不要怪我。”

    “不會,我才不會怪你。”

    “怎麼又哭了?”

    “沒有,是沙子入了眼裡。”

    “這屋裡哪會有什麼沙子。”

    “這裡風大啊!沙土無孔不入。”

    大姐懷中抱著哭叫不停的福兒,對呆坐在屋中的李花朵說道:“九爺已經走了,你真的不送送嗎?妹子,你到底在想什麼?”

    發呆的李花朵突然站了起來,“他這次離開,我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他的病隨時都會復發。

    “是啊!千里迢迢的,見一面哪會那麼容易啊!我就奇怪,你為什麼不跟九爺走呢!九爺也怪,竟然把孩子也留下來了。這可是他的長子啊!”

    李花朵突然大聲道:“大姐,收拾東西,我們也跟九爺走。”

    “啊!”

    “我先走,你隨後跟上來。”

    大姐有些發懵地看著李花朵狂風一般地飆走了。

    李花朵一口氣跑到城門口,正巧看到韓將軍騎馬進城,她沖過去,“五爺,快下來。”

    韓五爺一怔,“出什麼事了?”

    李花朵心急,伸手一把將韓將軍給拽下馬來。韓五爺也是沒什麼防備,不過,能一把就將他拽下馬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力氣確實大啊!

    “五爺,得罪了。”說完翻身上馬。調轉馬頭便往城外奔去。

    韓將軍身邊的親兵急了,“將軍,這……”

    “不用追。”韓五爺微微歎了口氣,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九弟那般溫良的性子竟然找個這麼悍的女子。竟然還為了這個女子拒絕了大哥給提的婚事兒。怪哉啊!

    韓將軍坐下之物自然是千里挑一的寶馬,速度飛快。只用了一刻鐘的工夫便追上韓九的馬車。

    “九爺。”李花朵趕到馬車近前,跳下馬背。侍衛見是李花朵紛紛讓開。

    綠竹掀開車簾,韓飛倚坐在車內,側頭看她,“朵兒,什麼事兒?”

    “九爺……”李花朵咬了咬牙,“我要跟你一起走。”

    韓九看著她,許久沒有出聲,像是陷入地沉思。李花朵站在馬車下麵,周圍寂靜無聲。

    驀地,李花朵往前踏了一步,雙手一撐,躍上馬車,彎腰鑽了進去,坐到韓九身側。她對微微有些驚異的車夫說:“走吧。”

    車夫沒敢動,眼神詢問地看向九爺。

    韓九輕輕歎了口氣,“走吧!”

    車簾再次被放下。綠竹看看九爺,又看看夫人,一扭身掀簾出去坐在車夫身邊了。

    “你不怕了?”韓九問。

    “怕。”

    韓九微一挑眉,李花朵又接著道:“但我更怕再也見不到你。”

    韓九笑了笑,“如果我怕呢?”

    李花朵神情一僵,驀地說道:“你怕也沒用,反正我跟定你了,你躲也躲不掉。”

    韓九笑,一勾手指。

    “什麼?”李花朵腦袋往前,突然臉頰被親了一下。

    “你若早這樣想就好了。”

    李花朵一喜,“九爺,你同意了?”

    “沒有。”

    李花朵又是一愣,“九爺……你不同意也不行。”突然將韓九撲倒,“你想終亂終棄,我可不依。”

    “我是為你好。”

    李花朵道:“我想剩下的每時每刻,都跟你在一起。”

    “如果只剩下一天呢?”

    李花朵眼神一暗,接著咧嘴笑說:“那就陪你一天,我就呆在你身邊,寸步不離,我看哪個小鬼敢近你的身。”

    韓九笑,“你小時候的傻勁又犯了,快起來,想壓死我啊!”

    “不。”一低頭,親了韓九一下。

    韓九道:“你想用強?”

    “對,我力氣大,你反抗無用。”

    “你不後悔。”

    “不後悔。”

    “府裡很悶,你呆得慣嗎?”

    “跟你在一起就不悶了。”

    “我若再娶妻呢?”

    李花朵道:“我天天這樣對你,讓你沒精力想其他的。”說著,又低頭親了他一下。

    韓九臉頰泛紅。

    “九爺,你害羞了。”李花朵學市井無賴調戲女子的語氣。

    “我是被你壓的,你再不起來,我就上不來氣了。”

    “……”

    韓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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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0:32:04 |只看該作者
綠竹篇

    我叫綠竹,名字是大爺起的,因為識字大爺將我買進了韓府,成了韓府的僕役。在大爺身邊侍候了半年之後,大爺將我送給了九爺。大爺說九爺長年臥病在床,有時行事會怪異了些,讓我做事機靈點,小心侍候,九爺若有什麼異常,要迅速地通知他。

    大爺的慎重,讓我戰戰兢兢,暗想九爺該是一個很不好侍候的主子。一個長年臥病在床的人,脾氣一定很不好。

    可我萬萬沒想到,九爺竟然是……

    那天我起得很早,把自己收拾得很乾淨很整齊。我想給九爺一個好印象,這樣我的日子會好過些。吃過了流浪的苦,我很珍惜在韓府當下人的日子,雖然曾經我也是別人眼裡的小主子。

    第一眼看到九爺,九爺蓋著薄被倚靠在床頭正在看書。他知道我進來後,放下書抬起頭微微笑了一下,“你就是綠竹吧!長得還挺秀氣,多大了?”

    “十三。”我答。不知不覺,九爺溫和的聲音讓我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

    “走近些回話。”

    我依言規規矩矩地走過去。

    “識字嗎?”

    “認得一些。”

    “長得倒有些靈氣,會下棋嗎?”

    “會一點。”我如實回答。

    九爺笑了,像是很高興,“那太好了。先下去吧!不懂的事情問香雪。”

    我低頭順從地退了出來,有些不明白我會下棋九爺為什麼會高興?不過,過兩天我就明白了。九爺因身體的原因,不能隨意地出門,只能呆在屋中,下棋便是九爺一項重要的娛樂。

    自從成了九爺的侍童之後,我經常會跟九爺下棋。九爺是個很和氣的人,常常會讓我幾子,而且很有耐心。無論我下子要想多久,好像都不急。

    跟了九爺兩個月後,我時常在想大爺為什麼要說九爺脾氣怪異,還讓我小心侍候。說實話,我雖然只侍候過兩位主子,但我覺得九爺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大爺是個很威嚴的人,而九爺與他則完全相反,九爺嘴角好像永遠噙著淡淡的笑意,說話總是那麼溫柔和氣。尤其是當他那溫潤如玉的眸光看你的時候,讓你的心都舒緩起來。九爺怎麼可能是個不好侍候的人呢!而且福園裡的其他下人也說九爺是他們遇見的最好的主子。

    如果不是無意間看到一件事情,我想我會一直這麼認為下去。

    那天難得的好天氣,九爺心情也很好。我扶著九爺在園裡散步,看到在廚房做事的丁一手裡拎只小鳥,是活的,還在吱吱喳喳地叫。

    九爺笑著問他:“捉只鳥做什麼?是不是嘴饞了?在我這福園裡也能餓到你。”

    丁一回答他養了一條蛇,捉這只鳥是回去喂蛇的。

    九爺只是淡淡笑了笑,沒說什麼,那時我卻突然間感覺到九爺好像有絲不高興。我想九爺心善,可能是有些不捨得小鳥被吃吧!忙給丁一遞眼色,可那個丁一卻像傻子一般,洋洋自得地向九爺講述捉鳥的經歷。

    我以為九爺會生氣,我偷看九爺一眼,九爺的神態還是和往常一般,難道是我多想了?

    過了兩天,九爺說想放煙花。大爺為了哄九爺高興,送了很多過來,到了晚上,九爺將福園裡的下人都招到了院子。一起放煙花。

    我一直仰著頭往天上看,煙花燦爛奪目美極了。大家都看得如癡如醉。後來還剩了許多煙花,九爺說一人都分一些。僕人們受寵若驚,都不敢要。九爺拿起一桶煙花,親自放到丁一手上,笑著道:“我讓你們拿著就拿著,怎麼覺得九爺是個病秧子,說話就敢不聽了是不是?”

    僕人們齊齊跪倒謝九爺的賞賜,九爺很高興,對跪在身前的丁一說:“我聽綠竹說,你炒的回鍋肉比廚子還好吃,他們經常吃你做的東西,不曉得今天我有沒有這個口福啊?”

    丁一歡天喜地跑到廚房獻藝去。九爺讓其他人都散了。回到房間,我侍候九爺躺下休息。

    那天晚上丁一出了事兒,被火燒傷了,好像炒菜的時候,火燒到了他身上。臉也被燒傷了,嘴巴以下黑黑的,很是嚇人。

    按說變成這個樣子是不能再呆在韓府的,但是九爺出面跟大總管求情,丁一被留了下來,只不過不能再呆在福園了。被大總管分配到後園。

    呆在後園的僕役,一般都是幹粗活的。月俸少,活也重。但至少是呆在韓府,還是有機會重回前園的。

    臨走時,丁一在九爺的門前哭哭啼啼,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感謝九爺的恩澤。大家都說若非九爺,丁一早就離開韓府了。也都從心底感贊許九爺的慈善。

    如果我不是無意間看到九爺的小動作,我想我也會從此對九爺死心塌地吧!九爺的手上沾有少許的磷粉,我看到九爺遞給丁一煙花的時候,手掌若有若無地在丁一的身上沾上一些。

    或許這只是我的猜測,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每隔一段時間我都要向大爺報告九爺最近的情況,這件事情,我也如實地說了,包括我的懷疑。大爺還是那句話,小心侍候。

    那天回去的時候,我感覺九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仍是那溫溫潤潤的目光,卻像能把我看透一般,我以為九爺會逼問我什麼,可是九爺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我鬆口氣的同時,懷疑自己可能是多想了,或者是心虛。

    我不明白,九爺如果不喜歡丁一大可以直接將他轟出福園或者是韓府。為什麼要拐個彎地整治丁一呢!

    後來又發生了幾件事,九爺的行事兒都很怪,現在我明白大爺為什麼那樣說九爺了。我想九爺之所以變得那樣怪,是因為寂寞吧!一個人常年躺在床上或者呆在屋內,是誰都會寂寞的。

    在福園裡我認識了韓飛,他是九爺的貼身侍衛。至此我從心底感謝大爺與九爺,如果沒有大爺,我不會遇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沒有九爺的成全,也不會有我將來的幸福。

    九爺的身體越來越好,除了稍稍虛弱點,容易疲憊之外,跟常人基本沒什麼區別。

    九爺要出門,他不想一輩子都呆在福園裡直至老死。一開始大爺不許,後來九爺與大爺單獨長談了一個下午之後,大爺竟然同意了。

    我也替九爺高興,只是沒想到九爺這次的出行會遇見那個女人,那個九爺一生中唯一也是最重的女人。

    她叫李花朵,長得很高,也很壯實。我以為她只是九爺生命中的過客。可是當她悄無聲息地離開後,九爺竟然讓韓飛派人監視她,並將她的一舉一動隨時地向九爺報告。

    李花朵給人治病;李花朵路宿破廟;李花朵被錯認成淫賊,李花朵……

    九爺每聽到屬下報告李花朵事情的時候都會很高興,雖然九爺平時也是一副笑臉,但那時的笑容是不同的。

    李花朵要成親了,這次九爺沒有笑,而是陷入了沉思。第二日九爺便決定去四方鎮。

    我實在弄不懂九爺的心思,我問韓飛,九爺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韓飛捂住我的嘴巴,警告我別亂說話。

    其實我不喜歡那個姓李的郎中,她總是一副懶洋洋,好像對什麼事情都毫不在乎的樣子。

    真是奇怪,竟然有人會願意娶她。

    可是當我聽到九爺囑咐韓飛做的事情的時候,我倒有些同情她了。好好的一樁婚事兒就這樣被九爺給攪了。

    我以為那個女人會傷心欲絕,但當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不得不佩服她的堅強,或者說沒心沒肺,她好像從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離開之後,我想這件事情該結束了吧!然而看到九爺流露出那玩味的笑容,我知道了,這件事情還要繼續下去。

    果然,九爺又將韓飛派了出去,我哀歎,這個女人被九爺騙得真慘啊!

    李郎中又被九爺騙到了身邊,而且現在是心甘情願地留在九爺身邊。

    我問韓飛,九爺這次到底要玩什麼?韓飛說他也猜不透。不過那個女人確實有點邪門,她在我們身邊時,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會受點小傷。而且每次受傷都傷得莫名其妙。

    我想提醒九爺別再玩了,這個女人太邪門。可被韓飛攔住了,他說九爺這次不是玩。我疑惑,難道九爺會真的喜歡上這個女人不成?

    我與韓飛各執己見,如我所料,回到韓府之後,九爺果然對李郎中沒什麼興趣了。有時看到李郎中孤單的背影常常覺得她很可憐。

    誰知那個李郎中竟然不聲不響地走了,而且是跟四爺走的。九爺跟四爺一直交惡。九爺知道這個消息的一瞬間,臉色氣得發青,連夜便追了上去。

    再次見到那個女人,她仍是個副不痛不癢的樣子,對九爺的怒氣視而不見。那個女人沒有跟九爺回來,她選擇地四爺。

    九爺回來便大病了一場。我以為九爺生氣是因為那女人跟了四爺的緣故。可是後來發現,我錯了。

    九爺雖然躺在床上,卻時刻關心著燕州城的情況,每天都會有人給九爺帶來消息。直到一天,那人說朝廷放棄燕州城了,不會再往城裡送衣送藥。九爺又是一夜無眠,手裡抓著一枚銅錢發呆。

    第二天,九爺命韓飛潛入燕州城把李花朵偷偷帶出來。

    此時我有些恨她了,她不但讓九爺牽腸掛肚,還連累了韓飛。燕州城如今已經是個死城了,如果韓飛進去染上了瘟疫怎麼辦?

    那個女人沒有跟韓飛走,韓飛將情況如實地回報給了九爺。九爺又喜又憂,連夜給大爺寫了一封信。三日後,糧食與藥材再次送進了已被朝廷封閉的燕州城。

    我感歎那女人生命的強悍,這麼嚴重的一場瘟疫,她竟然沒死。

    九爺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我看得出來,九爺是欣喜的。然而等了數天,那個女人也沒有主動來找九爺。

    一天,九爺笑著說:“朵兒的性情不逼是不行的,韓飛,你親自去把她帶來吧!”

    韓飛說對了,九爺是喜歡上她了。我奇怪九爺選女人的標準,但九爺是主子,我是僕,九爺喜歡我又能說什麼呢!

    最終,九爺納她為妾。她,成了我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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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 00:32:25 |只看該作者
韓飛篇

    第一次見到夫人是在客棧,那時她正背著昏迷不醒的九爺,我驚歎一個女子天生的神力。

    因為九爺昏迷,對於她的來歷並不清楚,便派人將她軟禁在房間內。待九爺蘇醒後,才知她救了九爺,而且不止一次。

    一個能在水匪窩裡活得遊刃有餘的女子,絕對不是普通人。就在準備盛情款待她的時候,她卻走了,隻字不留。救了韓府的九爺,卻未要絲毫的賞賜,看來她對錢財看成了身外之物,並不重視。這樣一來,我對她越發的有好感了。

    奈何綠竹總是看她不順眼,我警告綠竹夫人是惹不起的,別總那般沒尊沒卑。

    李傷仁一代名醫,也有人稱他是神醫,他會收一個蠢人當唯一的嫡傳弟子嗎?

    九爺那般眼高於頂,若不是她有過人之處,九爺會對她感興趣嗎?

    她的確不似一般小氣的女子,對綠竹時時對製造的小麻煩頂多一笑了之。

    九爺為了得到夫人,不惜動用一切手段,我感歎九爺固執的同時也同情她。但我愛莫能助,就算不是為了綠竹,我也不會背叛九爺。

    然而,當她得知一切真相時,竟然表現得雲淡風輕。綠竹最看不上的就是她這一點,可我偏偏欣賞她這些。我知道她心裡的苦,但是她巧妙地掩飾了。

    我從心底讚揚她的榮辱不驚,我確信她還會再次抓住九爺那縹緲不定的心思。果然不負我所望,她選擇了離開九爺,她賭得有些冒險,但她贏了。她呆在燕州城的時候成功地讓九爺為她牽腸掛肚。

    為了救她,不惜以命挾制大爺,最終大爺同意韓府出人出力往燕州城送糧送藥。

    九爺的威脅雖帶些孩子氣,但大爺最吃的就是這套。為了一個女人違背朝廷禁令,大爺果然是最寵愛九爺的。

    夫人是個開朗的人,長年在外做遊醫,養成了一副事事看淡的良好心態。面對知府女兒的挑釁,絲毫不放在心上。我與九爺一樣,一點也不會擔心夫人在花會上會出醜。她那從不外顯的小聰慧,總是會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讓人不由得會心一笑。

    九爺越發的喜歡夫人了,只是他自己還沒有所覺。看到夫人與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喝酒,九爺如其他普通的男人一樣,生氣了。孩子氣地罰夫人吃下一桌的飯菜。我有些同情夫人,卻也覺得好笑,尤其是看到夫人露出無奈表情的時候。其實夫人也在縱容著九爺。

    後來我聽綠竹說,九爺回去後一直心神不寧,看了半個時辰的醫書,竟然一頁也未翻過。

    我想九爺已經離不開夫人了。

    對醫術鑽研得越深,夫人的想法越是奇特,總想著劃開人的肚子看看,手中有時會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瞄著我們的胸,肚子,腿,身上的任何部位。每到這時,綠竹就會一臉惡寒地跑到我身邊,大叫:“你瞧,你瞧,夫人的瘋病又犯了,我早晚會被她解剖了。九爺還敢跟她同床共枕,這、這多危險。”

    一邊輕斥綠竹的口無遮攔,一邊心底暗笑。想著九爺交給我的任務,花重金買一些瀕死的病人,運回來給夫人研究。只是這件事要偷偷地做,俗話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誰也不想死無全屍。若是傳出去了,只怕會有人把夫人當成吃人的妖魔。

    身體內部有什麼好研究的呢?那些東西除了讓正常人恐懼,讓殺人如麻的人興奮,好像沒什麼。

    那些病人還沒來得及送到,便出現了一位現成的病人。是我救回來的一位叫多尚的江湖人。九爺命我讓多尚吃些苦頭再救。我知道九爺是吃醋了。自然聽從,只是萬萬沒想到,抓走多尚的人會那般的殘忍,當我救出多尚時他已經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了。我有些後悔,若早一步救他出來就好了。這男人雖有窺視夫人心思,卻也是個漢子。

    醫館裡的其他郎中都對多尚的傷口束手無策,這麼重的病人只有死路一條。我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九爺開口了,他說讓夫人試試。

    我不想說夫人殺人如麻,但夫人用刀子劃開多尚肚皮時,那眼神確實是異常興奮的。還好綠竹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不然又要大呼小叫了。

    夫人的醫術確有些出神了,只剩下一口氣的多尚硬是讓她給救了回來。九爺也很高興,對我說:“朵兒的醫術若再浸淫十年,必是天下第一,無人能及。”

    然而,意外發生了,九爺與多尚被人一起劫走了。我悔恨交加,怎麼這般大意呢!若是九爺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終於查到了九爺行蹤,我等不及再佈置什麼。九爺多呆在他們手裡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

    然而這次倉促的計畫讓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九爺雖然被救出來了,那二十名曾與我同死共死過的侍衛卻再也沒有回來。這次也是夫人第一次殺人。她眼裡露出不忍與痛苦,但拿刀的手卻是穩的。

    事後,九爺詢問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我說恐懼,噁心,會做噩夢。

    九爺皺了皺眉,輕歎道:“難為朵兒了。”

    我想九爺眼底的傷痛是為了夫人。

    夫人再次離開了九爺,我們誰都知道夫人為什麼會離開。夫人在內疚,她把九爺所受的一切傷害都歸結到自己身上。認為是自己的命太硬克到了九爺。

    可是若沒有夫人,九爺或許早就不在了。命還真是一個玄妙的東西。九爺為了夫人兩次千里迢迢奔赴邊疆,路途顛簸,也是加重病情的一個原因。但若沒有九爺的兩次遠行,這世間也不會有福兒的出世了。

    福兒是九爺與夫人唯一的孩子,長得活潑可愛,雖是早產,卻遺傳了母親強健的身體。

    此時的九爺已經深知自己時日不多了,便決定將福兒留在夫人身邊。綠竹有些不解,問九爺:“福兒畢竟是韓家的子孫,留在外面不好吧!”

    九爺道:“此事兒我會跟大哥商量,朵兒一生太寂寞了,我瞭解寂寞的苦,我不能陪伴她,起碼我的兒子可以照顧她了。”說完,九爺笑了,笑得很溫柔,很欣慰。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夫人竟然決定帶著福兒跟隨九爺回府。她曾經千萬百計逃出的地方,如今她又要回去了。

    因為練武耳力好,夫人在馬車裡與九爺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夫人終於不管不顧也要跟九爺在一起了。事後綠竹跟我說,當九爺聽到後邊追逐而來的馬蹄聲時,那原本沉靜的面容,嘴角卻微微地揚起了。

    九爺從一開始決定跟夫人在一起時,就沒在乎過什麼命硬之說。在生命的最後之際,能有夫人相伴怎能不欣喜呢!幸好夫人及時想通了這點。否則九爺就要帶著遺憾而去了。

    每到冬天,九爺的病情就會加重。那時除了躺在床上,九爺一動也動不了。大家都在猜測九爺可能活不過今年冬天了。但九爺每次都挺了過來,因為身邊一直有夫人的相伴。

    原本預測只剩下半年的壽命,九爺卻硬是堅持了九年。九年的時間與夫人形影不離,九爺離開的時候不是冬天,而是春季。在後花園,夫人只是離開了一會兒,去給九爺拿件衣服,回來時,九爺已經走了。是突發的心病。一瞬間便奪走了九爺。

    夫人沒有哭,從那時開始她便開始陪伴福兒,福兒已經很懂事了。

    夫人想給福兒做雙鞋,只是夫人的針線活實在不怎麼樣,總是做完了拆,拆完了再做。一個月後,夫人也倒下了。原來當初剖腹生福兒時,便留下了病根,只是夫人沒有告訴任何人,現在九爺走了,夫人便停止了服藥。

    夫人走的那天,福兒抱著那雙未做完的鞋,紅著眼睛說:“我不哭,爹跟娘在一起了。爹爹身體不好,娘去那邊照顧他了。”

    大爺破例將九爺與夫人合葬在一處。

    綠竹對我說:“夫人讓九爺多活了九年,九爺改了夫人的命格,夫人也不會孤獨終老了。”

    我點頭。

    夫人醫術終沒有像九爺預想的那樣成為天下第一,但福兒做到了。至百年之後,福兒的醫術仍是無人可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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