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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 -【世子不做病貓(惡魔惡作劇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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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做病貓(惡魔惡作劇之二)作者:風光

去他娘的惡魔!去他娘的萬聖節系統!
若非失去妖力,若非想要保護他選定的貓奴,喔不,是他看上的女人,
他這修煉數百年的貓妖有必要和那蠢惡魔達成交易嗎?
是,他現在是化成人形了,魂魄附在個世子身上,而她是原主的護衛,
照理說兩人應當很親近,但是,誰不曉得原主身子弱個性又陰晴不定,
導致她只有無奈和責任,這讓他的追妻計畫實在很難施展啊啊啊——
不過幸好她夠單純,他也夠睿智懂得把握所有機會,
為她力抗王爺爹的阻撓,揭穿她親生娘和異父妹妹的自私壞心,
更為了她和皇后杠上、大鬧皇宮,好啦,他使點小奸小惡累積罪惡值,
以此交換的透視能力和道具也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終於讓他拐到……  
呃,是贏得了美人芳心,從此兩人就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屁!
後宮多位妃嬪離奇中蠱身亡的事仍未查清,她還被卷了進去,
這個傻女人甚至為了救他,不惜犧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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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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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23:59:25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一道輕靈敏捷的身影迅疾如風地在深山的林子中穿梭,手中拿著一副精美的弓箭,但路上遇到了獐子或山羌等動物,卻遲遲沒有發箭,直到奔跑到一處水池邊,那道身影才停下。

    「可惡,怎麼會遇上打雷呢?可別等會兒就暴風雨了,我赤山豬還沒抓到呢!」

    洛真無奈地望著不遠處雷聲隱隱的天際,獵物尚未抓到,她無法交差,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找。

    彎下身來,她放下弓箭,掬了水洗了把臉,待漣漪平息,倒映在水中的是一張猶如出水芙容的精緻臉蛋,目光清澈,鼻樑挺秀,但一對眉毛沒有修整,膚色也曬得有些黝黑,雖然少了幾分女子的嬌柔,卻顯得英氣勃勃。

    要是好好打扮,洛真絕對稱得上國色天香的美女,只可惜她沒那份心思,也沒那個功夫。她的父親是皇上的弟弟易城王在軍中的副將,在她仍在母親肚子裡時就戰死了,而母親生下她之後,被貪慕虛榮的娘家送給了權勢滔天的連大將軍做妾,大將軍府自然不可能接受她這個拖油瓶,所以她輾轉又被送回了易城王府。

    易城王陽天麟念在她父親生前功勳,請人教她習字練武,最後她竟以高強的武功當上世子陽燁的護衛。而她也很認真地做著這份差事,兢兢業業地保護著陽燁,自然顧不上什麼梳妝打扮等女兒家的事,連平時習慣穿的都是男子樣式的武服,如今她十七歲了,房間櫃子裡男式頭巾不少,卻是連一根簪子花鈿都沒有呢!

    想到陽燁,洛真忍不住歎了口氣。她自認脾氣算好,性格也是樂觀開朗,甚至可以說遲鈍到少根筋,但即使如此,都常常受不了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

    由於陽燁天生體弱,甚少踏出易城王府,也和同齡的人都玩不來,漸漸的脾氣就益發古怪起來,尤其對逆來順受的洛真動輒打罵,毫不留情,但是遇到外人卻又怯懦退縮,讓陽天麟傷透了腦筋。

    今日就是因為陽大世子又出了新招,說想吃什麼赤山豬肉,要她親自到山上抓,但別說赤山豬原就罕見,性格更是暴烈,要抓一頭通常都要出動三個大男人,府裡的護衛對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當然有多遠閃多遠,她才會硬著頭皮試著自己來抓。

    只是她都在密林裡賓士了半天了,從晴空萬里到現在忽地烏雲密佈、雷聲大作,卻連赤山豬的影子都沒看見,她若能夠獵取其他獵物,早就滿載而歸了,夠整個王府的人都吃上一頓飽。

    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突然間雷聲停了,陰暗的烏雲突然散了開來,又恢復萬里晴空,洛真有些發愣地看著這造化神奇的一幕,心中大喜,正想到別處再碰碰運氣時,突然聽到附近一塊大石的後方似乎有什麼動靜,她抓起弓箭,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她偷偷的躲在大石邊探出頭來,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相當意外,渾身都警戒了起來。

    那是一頭體型壯碩的老虎,雙目炯炯有神,正展現著兇狠的氣勢搏鬥著,一身黃黑交雜的毛被抓得淩亂,卻仍可以知道原本的它有多麼霸氣淩人。

    而與老虎搏鬥的另一方就更令人詫異了,洛真揉了揉眼睛,十分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只貓,而且是只渾身金色長毛、相當美麗的貓。

    只是那只貓兒的狀況有點慘,金毛被虎掌抓得零零落落,背上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但仍不減它的攻勢,那麼小的身體,居然可以鬥得老虎一身傷痕,且依舊維持著威風凜凜的氣勢,如同一頭雄獅。

    雖然仍是不敵,且貓兒已搖搖欲墜,有了這種戰果卻足以驕傲了。

    洛真沒有輕舉妄動,但已默默地將箭搭上了弓。眼前的大老虎即使是武功高強如她,應付起來也相當棘手,甚至不小心被反撲了都有可能。

    就在那貓兒用力一爪抓上老虎的眼睛,讓老虎怒極長嘯一聲之際,她十分冷靜地射出一箭,嗖的一聲正中老虎的額心,下一瞬,老虎眼神發直,像是不能置信,龐大的虎軀緩緩倒了下來。

    至於那貓兒,奄奄一息地軟倒在一旁,方才那一擊已經用盡它最後的力量,當它看到老虎被人射殺時,同樣是一陣傻眼,不過它再也沒有任何力氣起身了。

    或許旁人看到只道它這只貓兒可以力戰老虎十分不凡,天知道真正憋屈的是它啊!它明明是只修行了數百年的貓妖,平常對上老虎只消一個法術,老虎馬上乖得跟貓……呃不,是乖得跟狗一樣。

    可是它最近突破了瓶頸,遇上天劫,滾滾天雷打得它皮開肉綻,好不容易挨過了劫數,就要化形成人,居然被這只老虎偷襲了,它的妖力因為天劫的關係仍在恢復中,根本無力招架,只能頻頻挨打。

    它無力地躺在原地,只能期待那人獵完老虎就趕快走,應該不會對它這沒幾兩肉的小貓感興趣吧……

    偏偏天不從貓願,洛真看都沒看那頭老虎一眼,逕自走到了貓兒身旁,蹲下身來打量著這只美麗非凡卻也淒慘無比的貓。

    「哇!毛好柔軟啊……」她摸了一下貓毛,立刻就迷上了那細膩的觸感。

    貓妖卻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心忖老子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情摸什麼毛?要是它沒事,光這一下它就可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看著貓身上猙獰的傷口,洛真也有些為難。要是人類她還略知如何急救,貓兒的話,她還真沒遇過。

    如此特殊的品種,死了也可惜,她索性死馬當活馬醫,拿出懷裡的金創藥,小心翼翼的撒在貓兒的傷口上,然後用帕子包裹住,至少讓血不會一直流。

    貓妖有些意外她的動作,卻沒有阻止,雖然她用的藥在它看來十分粗劣,萬萬比不上它平時服用的那些靈藥,但多多少少也能起一些治療的效果,這正是它現在最需要的。

    果然一會兒,傷口就不再流血了,洛真將弓掛在背上,小心翼翼地將貓兒抱進懷裡,輕笑道:「既然救了你,就帶回家養吧,像你這麼漂亮的貓兒,倒是挺少見呢!」

    說完,她也不管貓兒眼中的抗議,腳步輕快的往山下走去,至於什麼赤山豬,早就被她拋在腦後了。

    反正陽大世子罵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罵呀罵的,她聽久了也就習慣了。

    「來,喵喵,吃飯了!」洛真將一盆肉放到她救下的那只金毛貓身前,見它不屑一顧,她忍不住捏住它的後頸將它拎起,佯怒地瞪著它暗金色的眸子。「你呀!給肉也不吃,給菜也不吃,給什麼都不吃,你是想修煉成仙嗎?」

    難得你也有一句說對的。貓妖給了她一記「你才知道」的眼神,爪子輕輕在她手臂一抓,她隨即松了手,它輕巧的落回地上,優雅地走到窗邊,伸展了下身子後便趴下來曬太陽,一副懶得理她的模樣。

    它可是修煉了數百年的貓妖,哪裡需要這些凡間的五穀雜糧,它只消吸收一點日月精華天地元氣就可以生存了。

    不過即使它極度鄙視她,還非常不滿她替它取了個名字叫喵喵,更知道自己應該儘快離開,找個地方好好修煉,恢復妖力,但不知為什麼,它一直留在她身邊,遲遲未走。

    或許是因為她一天到晚替它梳理一身金色長毛,讓它覺得頗為舒服;或許是因為她總是把自己碗裡最好的食物給它,雖然它並不想吃;又或許是因為她替它搭了一個漂亮舒適的貓窩,即使它總是不在窩裡,大多是趴在窗臺上……

    不過最重要的,應該是他看不過她實在太蠢了!

    這女人是易城王世子陽燁的護衛,每天像狗一樣被呼來喝去,她居然都不生氣,不僅如此,因為易城王對她的厚待,那些奴僕下人們都聯合起來排擠她,可是無論怎麼欺負她,她都不為所動,成天掛著傻乎乎的笑容。

    要是它,早就一爪子把他們全抓死了。

    才這麼想著,它便聽到洛真房間隔個小院的對門,也就是陽燁的房間,傳出了砸東西的聲響。

    洛真很快的奔了過去,但還沒拉開房門,門就自己打開了,裡頭一個丫鬟被踢了出來,接著一整個託盤的食物也從裡面飛了出來,就要砸在丫鬟的頭上。

    洛真眼明手快的將託盤接住,拿穩,上頭的食物居然都還完好如初地在託盤上。

    見狀,貓妖微微睜大了眼,這女人當真好功夫。

    「本世子在睡覺,送什麼午膳?下次再這麼不識相,本世子就打斷你的腿!」陽燁暴怒地吼完,用力甩上房門。

    那名丫鬟嚇得不斷啜泣,不過至少那些熱湯熱飯的沒有灑在她身上,也算是洛真救了她,然而應該道謝的她,不只沒有道謝,還惡狠狠地瞪向了洛真。

    「都是你!都是你沒有服侍好世子,害我受牽連被世子打!」

    「我是護衛,不是奴僕啊!」服侍世子的事哪裡是她管的呢?洛真很是無奈。

    「就是你害的!我的臉都被打紅了,讓我怎麼見人!」那丫鬟根本不分青紅皂白,她受人欺淩滿心不甘,只能遷怒到洛真身上,反正府裡的人都是這麼對她的,也沒見她敢多吭一聲。「你怎麼不說話?不說話就是承認了吧!看我教訓你!」那丫鬟有些得意,居然伸手就往洛真臉上抓來。

    依洛真的武功,一隻手指就可以摁死她,但洛真卻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阻擋。她習武是為了保護世子,不是欺淩弱小,她若是還手,這丫鬟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然而就在丫鬟的手快要揮到洛真臉上時,一道金芒由兩人之間穿過,接著就聽到那丫鬟哭得更慘了,因為她的左半邊臉被抓出了幾道血痕。

    而使作俑者貓妖,在飛身出來救美後,逕自落在了洛真的肩上,站得英挺又瀟灑。

    這女人明明武功高強,卻忍氣吞聲天天被人欺負,它實在看不下去了,萬一抓傷了這女人漂亮的臉蛋,可是會礙著它的眼,讓它被梳毛時都不爽快。

    「洛真!你養的好貓,居然傷人了!」那丫鬟又驚又氣,又想攻擊洛真。

    貓妖又是一個飛撲,刷刷刷在丫鬟臉上身上一陣亂抓,不一會兒只見她不僅滿臉傷痕,連衣服都變成一條條的,都可以看到裡面的兜衣了。

    「哇—洛真你縱貓行兇,我一定要告訴世子,告訴王爺!」說完,丫鬟捂著臉跑走了,不敢再招惹洛真。

    先不說她自己理不直氣不壯,王爺也不會理會這麼小的事,更別提世子可能還沒聽她說完,就先把她打得更慘了,所以洛真對她的威脅並不以為意,反而很是無奈地轉頭看著又回到她肩上的貓兒。

    「喵喵,你怎麼把她抓傷了呢?」洛真哭笑不得,正當它以為她要就此責備或埋怨它時,她居然歎了口氣,說道:「要就把她打昏,她才不知道是誰幹的啊!」

    貓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想不到她才是真的深謀遠慮啊!

    孰料洛真像看懂了它的眼神似的,搖頭晃腦地道:「其實我不是比較深謀遠慮,而是今天我得罪了她,換來的就是奴僕間更大的排擠,只怕我們倆今天的晚膳又要被找理由扣下了。」

    貓妖那張總是淡然的臉有些不淡然了,她真的讀得懂它在想什麼?

    洛真盯著它半晌,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你知道!貓妖驚愕得差點忍不住跳起來。

    「因為我聰明,所以可以猜到你要說什麼啊!哈哈哈哈哈……」

    洛真沒有氣質地得意大笑,換來貓妖新一輪的鄙視。

    原來這女人根本是蒙的,對她而言就是跟寵物的自言自語,害它差點誤以為她真有什麼通靈的本領。

    活了數百年還被這麼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女人騙了,貓妖有些無言,然而或許是她笑得太囂張了,陽燁的房門又突然打開來,一個杯子飛了出來直中她的腦門。

    「唉唷!」洛真其實可以閃開,但她沒這麼做,因為那個丟杯子的人會更生氣。

    而貓妖也飛快的由她身上跳到了一旁,沒有受到波及。

    「就說本世子在睡覺,你們這群下人吵什麼吵?」陽燁說完,又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洛真苦笑著揉額頭,對著貓妖續道:「不過我的聰明有時候也會突然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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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只要帶著喵喵出門,洛真發現王府裡每個見到她的下人都會繞遠路走,讓她有些無言。因為幾乎欺負過她的人,都遭受過喵喵的利爪伺侯,不過是他們尋釁在先,理虧在後,王爺、世子根本就不管這種小事,所以他們只能把那股怨恨吞下去。

    而喵喵現在不會只是懶懶地躺在窗臺上了,它待最久的地方,反而是她的肩頭。奇妙的是,世子也看過她養的這只貓,居然沒有多說什麼,所以喵喵就益發囂張起來。

    當然,得利的是她,她更不會多說什麼,喵喵像一道護身符,替她擋去了所有災厄,她只要好好的養著它,讓它能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好。

    而洛真不知道的是,貓妖對她的態度也在不知不覺中轉變,從一開始認為她就是個道地的傻瓜,漸漸的接受她當它的奴才,到現在,它已將她視為私人財產,誰敢碰她一下,就得死!

    在貓妖的保護下,洛真過了好一陣子開心的生活,即使府裡某些下人聯合起來冷落她,她也自得其樂,覺得怎麼都比以前那樣被欺負好,而她也與貓妖越來越親近,幾乎視它為第二生命。

    天氣漸漸涼了起來,體弱的陽燁不小心染上了風寒,只能關在房裡休養,所以這陣子就沒洛真什麼事了。在王府裡,陽燁的安全是絕對不用擔心的,她便帶著貓妖四處走走,到了晚膳時間才回府。

    這一天,當她和貓妖一進到房間,看到桌面上擺了豐盛的食物,通常都是世子才吃得到的菜色,她瞬間眼睛一亮。

    她繞著桌邊,左看看、右看看,還湊上前聞了一下食物的香氣,確定真的都是可以吃的,卻沒發現她肩上的貓妖微微眯起了眼。

    「哇!怎麼有人幫我送飯來?今晚加菜了嗎?」對於突然出現的一桌好菜,洛真也只納悶了那麼一下,隨即便將疑惑拋到腦後,樂觀地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世子又不吃了,所以就賞給我吃了。」

    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陽燁不吃的東西,下人們就瓜分乾淨,只是像這樣完完整整的全部給了一個人,倒是挺少見的。

    肚子正餓的洛真管不了那麼多,笑嘻嘻地坐了下來,她先用小碗盛了一些看起來就很好喝的湯,放到貓妖面前。

    貓妖自然是不屑一顧的別過頭,連下她的肩膀都懶。

    洛真早就習慣貓妖偏食了,不甚在意,自顧自地拿起筷子,但筷子還沒碰到菜肴,居然就被肩上伸長了一隻前腳的貓妖給揮到了一邊。

    「怎麼了?你也想吃嗎?可你平時不是都不吃的?不可以這麼粗魯喔!」洛真將貓妖抓下來放到桌子上,「要吃什麼自己選吧!」說完,她也不管它了,拿起另一雙筷子又要夾菜。

    這一次,貓妖不僅將她的筷子打飛,還兇狠地朝著她叫了一聲,銳利的目光充滿了警告意味。

    洛真皺起柳眉,不解這只平常懶洋洋的貓,今天怎麼變得這麼有攻擊性,心裡也有些不高興了。「喵喵,你到底怎麼了?」

    貓妖惡狠狠的又喵了幾聲,事實上它正在告訴眼前的笨女人,這宴席莫名擺出來肯定有問題,別吃。

    剛才接近房間,它就確定外頭躲了一堆人,雖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直到看到這宴席,它就懂了大半,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栽贓,會中招的也只有這個貪吃的笨女人,既然是它的貓奴,它當然要警告一下,免得她被害死了,之後沒人替它梳毛。

    洛真只覺得喵喵今日脾氣古怪,老是找碴,她索性不理它,第三次舉箸,想不到這次它直接用爪子將桌上的一道菜打翻了,菜湯滿天飛,幸好她反應快閃開,才沒被濺得一身。

    「喵喵!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洛真質問的話都還沒說完,房門突然砰地被撞開,接著幾名奴僕闖了進來,有男有女,全都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洛真,你居然打翻了世子的晚膳?」那日被貓妖抓傷臉的丫鬟指控道,滿地的菜湯就是最好的證據。

    「世子的晚膳?我一進房這些就擺在我桌上了,我不知道是誰拿進來的。」洛真反駁道。

    「沒有人拿,世子的菜會跑到你桌上?我看是你自己偷拿的吧!」另一名長工也隨口誣陷,他可是曾經被貓妖騎到頭頂上,頭髮都差點禿一塊。

    「對啊!偷拿偷吃也就算了,還打翻了,你該當何罪?」

    「我看就是那只貓弄的!今日我們把貓打死了,然後將洛真綁起來治罪吧,要不這府裡還有沒有規矩啊!」

    一群人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他們仗著人多勢眾,真要對洛真與貓妖動手。

    洛真即使遲鈍,不愛與人計較,但看今日這陣仗,她也明白十之八九了,看來這個破綻處處的陰謀就是他們設下的,目的就是要將喵喵抓走,順便陷害教訓自己一頓。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只是針對洛真也就罷了,但針對貓兒,那可是觸到了她的逆鱗。

    當他們的手伸向了貓妖,一直被認為溫和沒有脾氣的洛真,很快地抽出了劍,一個眨眼就將劍尖抵在走在最前面那名男僕的喉頭。

    「誰敢碰喵喵!」她的眼神由溫和變得淩厲,一股冷冽的氣勢籠罩了整間房間。

    「洛……洛真,你想殺人嗎?」那名男僕定在原地不敢亂動,吞了口口水才有辦法繼續說下去,「你不敢殺我的……」

    「你敢碰我的貓一下,我必殺你。」洛真沉聲道。

    「哼!老劉,你不要被她唬住了,她不過是只紙老虎,她不敢的……」

    其他人鼓噪著,但話才一說出口,洛真的劍微微一動,老劉的喉頭立刻濺出了一滴血,然後慢慢的兩滴、三滴,雖不至於致命,卻是怵目驚心,嚇得老劉暈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也全都閉嘴了,房裡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最後是一個丫鬟受不了,尖叫一聲跑了出去,而她的舉動像是個命令,每個人都是拔腿就跑,不敢再留下來。

    然而在最後一個人跑掉之前,洛真突然開口,「你等等!」

    那人止住了腳步,一臉驚恐地回頭看著她。「你……你想做什麼?」

    洛真收回了劍,一腳將老劉踢到那人身邊。「把他帶走,免得他爬都爬不出去。」說到底,她還是展現了最後的慈悲。

    那人二話不說,拖著老劉就往外走,也不管老劉的身體東撞西撞,頭還在門檻上重重的敲下去。

    待那些人離開了,洛真靜靜地看著桌上的幾道菜肴,表情看不出情緒,就在貓妖以為她終於領悟要怎麼反抗了,想不到她突地露齒一笑。

    「喵喵,幸好你的湯還沒弄倒了,還可以喝。」洛真將裝了湯的小碗往它的方向推了推,接著坐了下來,順手拿了調羹就開始挖著其他還沒打翻的菜,吃了起來。「好吃好吃,世子的晚膳果然好吃,反正橫豎都是要被罵的,當然是吃飽再來被罵啊,呵呵呵……」

    貓妖有些無語問蒼天,雖然說它本來就不會說話,但這女人的樂天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它幾乎沒有看過她發怒,沒有看過她為自己爭取什麼。

    不!等等,剛才有那麼一下,她確實發怒了,卻是因為那些人要傷害它。從它有記憶起,就沒有人幫助保護過它,一切生存及修煉都是靠自己,這會兒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她的呵護疼愛,它居然有些被她打動了。

    甚至她方才先注意的,也是它那碗根本沒興趣喝的湯,足見比起她自己吃飽了沒,她更在意它吃飽了沒。

    貓妖不知道,自己心中有某些部分被觸動了,對她的情感也從主人對奴僕的佔有欲,漸漸變化成一種它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情緒。

    默默的,貓妖第一次走到了她替它盛的湯碗旁邊,慢條斯理地喝起湯來。

    意外地,這次眾奴僕設局陷害洛真的風波,居然就這麼無風無雨的過了,或許她罕見的動怒,讓那些人終於發現他們都小覷她了,只要她願意,一把劍足夠橫掃他們全部。

    時序入冬,陽燁的身子也越來越虛,越來越不願意出門,讓洛真在府裡都待得有些閑得發慌了。

    幸好有喵喵在,偶爾逗逗貓,追著懶洋洋不理她的它,也是一種生活樂趣。

    只是這一日,洛真好不容易抓到了貓妖——當然是它故意放水,因為它發現自己滿喜歡被她抱著的溫暖感覺——她正將毛茸茸的它擁入懷中時,她驀地皺起眉頭來。

    她雙手將它舉得高高的,左看右看之後,又把它湊到鼻前嗅了嗅,十分認真地道:「喵喵,你身上有味道了,該洗澡了。」

    一聽,貓妖立刻張牙舞爪地抗議,什麼有味道!它可是只已經渡過天劫的貓妖,只要它願意,一道淨身術就可以讓身體清潔溜溜,是它現在體內妖力不足,又不方便施展而已。

    它寧可讓她以為它是只普通的貓,也不願意讓她知道它貓妖的身分,因為這個事實,一般人應該都很難接受,它不希望她用畏懼或排斥的目光看它。

    洛真不知道它在想什麼,不一會兒就抱著它來到了澡堂。

    王府的澡堂十分奢侈,是一池天然溫泉,而且泉水還是流動的,根本連燒水都不用。主子們有自己的一池溫泉,至於洛真來的,自然是下人用的,外頭搭了圍籬,以防別人偷窺。

    從上回洛真發了一次狠後,眾人都避她唯恐不及,有她在的地方,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所以她大大方方的將貓妖直接扔進了溫泉中,惹得它喵喵大叫抗議。

    「別叫了,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洛真故意陰惻惻地笑著,拿起皂果就要往貓兒身上抹。

    貓妖怎麼可能會讓她得逞,一邊喵叫著一邊努力往池中央游,遊到她抓不到的地方。

    洛真索性也跟著跳進了溫泉,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它。

    「咦?喵喵,我突然發現一件事。」說這句話的同時,她明亮的雙眼也微微眯了起來。

    看到她這個表情,貓妖頓覺不妙,要不是因為毛都濕了就可以看到它的毛全豎起來了。

    「養了你這麼久,我好像都不知道你是公的還母的呢!」洛真認真地回想,一般來說,從貓兒的後方看或許認得出來,但喵喵的毛實在太長了,該遮的都遮住了,反倒害她從沒注意到這件事。

    一聽,貓妖叫得更大聲了,用盡全力想從她手中逃離,這時候卻不是它不願意用妖力了,而是情況緊急,他又當普通貓當久,一時忘了,居然被她抓得緊緊的,逃都逃不掉。

    接下來,就聽洛真不懷好意地嘿嘿兩聲,目光中透出惡作劇的狡詐,在它的慘叫聲中,她將它翻了過來,然後將濕透的金毛給撥開一看—

    「原來你是公的啊!我果然沒猜錯!」她滿意地笑道。

    可是她卻沒看到貓妖那充滿屈辱的眼神,它從小潔身自愛,修煉成妖也沒破了童子身,今天居然被她看光光,它的清白被她毀了,以後教它怎麼做人……不,是怎麼做貓。

    貓妖突然發狠地想,這個笨女人居然敢輕薄它,待它化成人形,一定要輕薄回去,將她今天對它所做的事,十倍奉還啊啊啊啊啊—

    才這麼想著,貓妖突然發現自己被丟回了溫泉中,而那個笨女人居然開始寬衣解帶,讓它看得一愣一愣的,沒兩下,一副光潔無瑕的胴體就展現在它的面前。

    這女人、這女人……這女人的身材未免也太好了吧,瞧那細頸削肩鎖骨,豐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腹……接下來的部位就藏在水裡,令它有些飲恨。或許是她長期練武,身上沒有一絲贅肉,甚至還有微微的肌肉,在婀娜之中更添幾分健美。

    「喵喵,你看傻了啊,果然是色貓。」洛真瞧愛貓變得呆呆的,忍不住一點它的頭,噗哧一笑。「你可是公貓呢,看人看傻了有什麼用?」

    很有用,很有用!貓妖忍不住在心裡回道,至少它知道自己未來要撲倒的女人竟是這麼有料,那更是值得它出手了。

    這個女人它要定了!要是有人敢和它搶,它一定豁出去拼命啊!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某個丫鬟的聲音—

    「洛真,你在澡堂裡吧!世子好像想出門,正找你呢!」

    這聲呼叫讓洛真嚇了一跳,連忙將愛貓撈到懷裡,壓在胸前。

    可是以前抱著貓是隔了層衣服,這次可是不著寸縷,赤裸相對,要是洛真低頭看,應該會看到貓妖漲紅了臉,一臉呆滯。

    「洛真你快點,世子要發脾氣了。」那名丫鬟又催促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洛真連忙打發了那人。

    接著她連忙抱著貓兒,由溫泉中起身回到地面,但在她赤裸的身子完整展現在貓妖面前之後,它雙眼發直,整個貓身都僵硬了。

    先將貓兒放到一旁,洛真連忙換穿衣服,等她全穿好了,又匆匆的拿了塊布要替貓兒擦乾身子,只不過布巾才從它臉上抹下去,立刻聽到她的驚叫聲—

    「喵喵,你怎麼了?你怎麼流鼻血了?」

    於是,這一場入浴就在一陣慌亂之中結束,沒有人知道兩個純真的靈魂,在今日有了赤裸的相遇,也註定了未來的關係,不再那麼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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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23:59:57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哼!說什麼我身體弱,上山賞雪必會冷死?居然排擠本世子?本世子偏要跟去!」

    京城裡一群世家子弟相約上山賞雪,卻獨獨落下了陽燁。因為大家都知道他體弱多病,大冬天的萬一賞出個什麼病來,可沒人可以跟易城王交代。

    要知道陽天麟現在是京城最有影響力的王爺,光看他可以在京城停留那麼久,不回領地,皇上也沒有多說什麼,就知道陽天麟在皇宮幾乎是可以橫著走,所以即使眾家貴胄子弟大多不喜歡脾氣古怪的陽燁,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但上山賞雪這種事,陽燁被排擠就怪不得別人了,誰教他是天生的藥罐子,又是陽天麟的獨子,他只要少根毛,大夥兒就洗乾淨脖子等吧,誰來說情都沒用。

    只是當陽燁知道大家都上山去了,氣得飯也不吃,房間裡的東西都快被他摔爛,下人們也罵哭好幾個,最後他任性地堅持自己也要上山,否則就砍了所有人,無奈之餘,下人們也只好將他包得緊緊的,馬車裡還燒上一盆炭,讓兩個聰明伶俐卻眼含淚光的奴婢服侍上山,祈禱眾神佛祖保佑他別因此受了風寒。

    洛真是陽燁的護衛,自然也要跟著去,所以她也接收到了眾奴僕那祈求期盼的眼神,希望她盡全力讓陽燁不要出什麼岔子,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王府裡是如此重要,簡直可以說是眾望所歸。

    洛真獨自騎著馬,把貓妖放到肩上,護衛著陽燁的馬車上山了。

    世子的車隊人不多,卻也不算少,加起來十幾個人,一路上卻沒有任何人說一句話,因為馬車裡壞脾氣的陽燁最怕人吵,萬一吵到他不高興了,直接被攆出王府都有可能。

    很快地,一行人來到落鳳山上。古有鳳凰非梧桐不棲之說,這山有一片梧桐樹林,因而聞名。冬日梧桐樹的葉子雖然都掉光了,卻別有一番蕭瑟的美感,眾人來到樹林裡時,都忍不住一陣讚歎。

    馬車裡的陽燁聽到大夥兒的聲音,也忍不住揭起車簾往外看,若是第一次見到他的人,只怕會為他那比女人還美麗的臉蛋所傾倒。

    沒錯,其實陽燁長得十分俊美,又因為體弱,散發著一股陰柔之氣,與一般男子的陽剛截然不同,對女人反倒有另一種吸引力,只是他的脾氣太過暴躁古怪,欺善怕惡,時間一久,崇拜喜歡他的女人也都變為對他深深的憎惡。

    唯獨洛真對他的態度始終如一,倒不是她不喜歡他這種類型的男子,而是她從來沒往那方向想過,對她來說,陽燁就是一個凶巴巴又不和善的主子,不過他生病了,難相處也是情有可原的。

    總之,洛真對陽燁也沒什麼好印象就是了,只是她身為他的護衛一天,就會盡到該盡的職責。

    陽燁看著這片梧桐樹林顯然也看呆了,府裡不是沒有梧桐樹,但這麼密集又這麼壯觀的卻見不到。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硬要上山真是太睿智了,雖然一路上咳得快死掉,冷空氣吸進胸口裡又惹得他極度不舒服,但能看一眼這樣的美景,值了!

    「在這裡停一下吧。」陽燁淡然地吩咐道。

    其他奴僕沒什麼意見,倒是負責護衛的人都皺起眉頭來。馬車這般笨重,在樹林裡不好逃跑,要是有人想對世子不利,這裡絕對是最佳的狙擊之地。

    洛真硬著頭皮道:「世子,我們換個地方如何?你不是前來找尚書府的大公子還有翰林院林大人的孫子他們?想來他們應該在五裡外的鳳頭坡上賞雪呢。」

    陽燁皺起眉頭罵道:「本世子說停就停,誰敢再多說一句?」

    眾護衛互相看了一眼,暗歎一口氣後,乖乖閉上嘴巴,分散到四周,擔負起守衛的重任,洛真是武功最好的護衛,自然緊跟在陽燁身邊。

    這方的陽燁不顧寒冷下了馬車,一層厚厚的毛氈,還有烤火的炭爐早就備好等他坐,連食盒都準備好了放在一旁,他勉強算滿意地點了點頭,然而在丫鬟扶著他就要在毛氈上坐下時,異變突起!

    樹林外,一道慘厲的尖叫聲響起,每個人都聽出了那是負責守衛的其中一名護衛,他必然遭受了可怕的攻擊,才會發出那麼駭人的叫聲。

    一下子,所有的奴僕都陷入了驚慌,只有洛真拔出了劍,一個閃身擋在陽燁身前。

    很快的,其他方位的守衛們也都跑了回來,但他們卻不是機警到要回來保護世子,而是被四面八方的襲擊者逼了過來。

    洛真一眼望去,光是她看得到的就有七、八名黑衣人,皆是武功不俗,如果一對二,甚至一對三她都還能應付,但是在王府護衛這麼沒用的情況下,顯然她必須一對多,那陽燁的安全,她便無法顧得那麼周全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一會兒,王府的護衛全都被打趴,生死不知,而那些沒武功的奴僕們死的死、逃的逃,最後就剩下洛真立在陽燁身前,還有她肩上始終沒跑走的那只貓。

    「洛真!你……你要救我,你要救我……」陽燁嚇得六神無主,站都站不住,早就軟倒跌坐在地上,怕極了的他甚至抱住了洛真的大腿。「你救我,我叫父王賞賜你,給你無數金銀財富……」

    然而他的動作,反倒造成了洛真的負擔,害得她無法輕巧的挪騰閃避,她一時情急,叫道:「世子,你放手!放手我才能救你!」

    「不,我不放,你一定會和那些人一樣跑了……」陽燁很沒用,哭得涕淚橫流,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但抱住她大腿的手始終沒松。

    洛真一邊抵擋著敵人的進襲,一方面卻被定在原地無法離開,還要保護這個沒用的主子,身上已經被劃了幾刀,忽然間,刀光襲來,不是斬向她身下的陽燁,也不是斬向她,而是針對著她肩上的貓。

    敵人看出了她小範圍的閃躲大多是為了保護肩上的貓,絲毫不手軟地朝著弱點而去。

    「喵喵,小心!」

    為了保護貓妖,洛真居然擲出了劍,接著一個低身,連貓帶陽燁都被她抱住,滾向一邊。

    這一劍,確實擋住了殺招,卻讓洛真陷入必死之局,下一瞬,另一方又閃來刀光,直直砍向洛真的背。

    洛真緊緊抱著陽燁與貓妖,絕望地閉上雙眼,心忖吾命休矣,但貓妖這時突然脫出了她的懷抱,惡狠狠的撲向來襲之人。

    這次它真的豁出去了,居然被一個女人保護著,她還險些為它而死,有損它的顏面,而且這群人想殺它的貓奴,更讓它忍無可忍。

    貓妖光是這樣左撲右逃,就抓傷了好幾個人,而且中的不是眼睛,就是喉頭等一擊必倒的部位,可是它也相當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儘早離去,修煉一番後再化為人形回來,也不用像現在如此沒用了。

    驀地,樹林外一道箭光疾射而來,瞄準的不是陽燁,而是洛真,那箭光既猛且急,力道之大顯然不是一般高手,洛真驚叫一聲,抱住了陽燁的頭,但自己就要因此殞命……

    「喵—」貓妖飛撲過去,代她中了這一箭,終是將箭的方向弄偏了,還被箭勢往後帶到了樹幹上,生生地被釘住。

    貓妖感覺到妖力迅速流失,生命也漸漸逝去,在死之前,它深深地望著洛真,看著這個因為它的死去而哭叫的女人,看著它這幾百年的生命裡,唯一讓它動心的女人……

    就在黑暗即將降臨的瞬間,它覺得眼前光芒乍現,然後自己來到了一個霧濛濛的地方。

    在霧氣深處,有一個看不清形體的「東西」飄動著,而且很奇怪的是,它能確定那東西正直勾勾地盯著它。

    「我是惡魔,萬聖節的惡魔。」那東西突然發出了聲音,那音波非常奇怪,但貓妖卻聽得懂。「你不明白萬聖節是什麼沒關係,你只要知道我是惡魔,專門來幫助你的就好了。」

    惡魔嘿嘿笑著,用充滿蠱惑的語氣又道:「你現在只是一抹靈魂,妖力已然耗盡,投胎轉世後所有靈智記憶也都會消滅,那多麼可惜啊!你想重生嗎?你想再回到那個女人身邊嗎?我可以幫你喔!你只要使用我的萬聖節系統,用罪惡值就可以換取所有你所需要的能力喔!」

    他的確是來自西方的惡魔,由於萬聖節將近,他需要足夠的魔力,才能不輸給其他的惡魔,因此他四處兜售魔界的萬聖節系統,想引誘其他生靈不斷的犯下各種罪惡,最終獲取他們的邪惡之心,補充自己的魔力。

    不過西方的生靈被騙久了,一見到惡魔都閃得老遠,無奈之餘,他只好千里迢迢來到東方,還穿越時空到了古代,相信古代人不懂什麼叫系統,肯定比較好騙。

    果然,貓妖一聽到他的話,顯然有些動心,不過還是疑惑的問道:「萬聖節系統是什麼?什麼又是罪惡值?」

    「萬聖節系統呢,是一個充滿著各種能力、各種寶物,能滿足人類所有需求及願望的偉大系統,等你使用你就知道了。萬聖節系統內用來計算功過的數值叫罪惡值,初始值是零,只要你行那罪惡之事,不管是殺人放火惡作劇,都能換取罪惡值,罪惡值越高,能換取的能力和寶物就越強。」

    惡魔講得興高采烈,他特地挑了一隻貓妖,就是因為妖族本身就邪惡,自然更能把萬聖節系統使用得淋漓盡致。

    「不過你若是讓罪惡值變成負的,到了一定程度,可是要接受懲罰的喔!」

    貓妖確實動搖了,它現在妖力全失,如果接受了這個萬聖節系統,不僅可以用罪惡值換取能力,說不定還可以藉此救下洛真。

    「罪惡值變成負的又是什麼意思?」它進一步問。

    「呵呵,做壞事,罪惡值上升,反之,只要你做好事,它自然就下降嘍,降到零之後,它還會繼續降。」惡魔嘿嘿笑著,他存在的目的,就是阻止別人做好事啊!

    「我不明白,你希望我使用萬聖節系統的目的是什麼?」基於貓的天性,它仍是謹慎地問著。

    「呵呵,你壞事做多了,總會遇到大奸大惡之徒,我只要你讓我得到一顆邪惡之心就好,這個萬聖節系統就是輔助的手段。」惡魔進一步誘惑著他,「而且,使用我的萬聖節系統,我可以奉送一個福利,讓你重生在一個人類身上,還是一個跟那個女人很親近的人類喔—」

    聽到這番話,貓妖不再猶豫,化形是它的遺憾之一,如今各種條件可以一次達成,又不用死,它豈有不答應之理?反正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讓我重生的那個人,可不能長得太醜,否則我無法接受,更重要的是,不能與洛真有血緣關係,我還要她做我的女人呢……」貓妖提出條件,卻看不清惡魔那忽隱忽現的面容正露出雀躍的神色。

    「沒問題!你的條件我通通答應你!現在我就送你重生,可要好好善用我的萬聖節系統啊—」

    他娘的惡魔!他娘的萬聖節系統!

    當貓妖再次有了意識,赫然發現自己確實重生了,而且完全按照它的要求,不僅是人類,與洛真沒有血緣關係,兩人又親近,而且這個人還長得俊美至極,連女人看了都甘拜下風……

    他娘的!那個惡魔居然讓它重生在陽燁身上!

    這下好了,洛真對陽燁這個人只有責任沒有情意,更別說她對陽燁早有成見,認為他就是脾氣古怪又難搞,雖然它脾氣也不是太好,但比起陽燁那種變態的個性,它自認為才是正常人。

    要扭轉她對陽燁的看法,還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花多少精力呢!

    此時的貓妖,不,該說此時的陽燁,在旁人看來,只是打了個盹又醒了過來,他左右張望半晌,還搞不太清楚情況,馬車已然停下。

    他揭開車簾往外看,目光微露驚異,馬車竟是停在梧桐林裡,他的目光又放到外頭騎馬護駕的洛真身上,她似乎根本沒發現自己肩頭上的貓不見了,不知道惡魔動了什麼手腳。

    也就是說,他重生的時間,被惡魔往前推進了一點,回到了襲擊還沒開始的時候,如果按照原本的情況發展,陽燁只要耍一回任性,吵著要留在這裡看梧桐樹,接下來就會陷入黑衣人的包圍。

    依王府車隊現在的陣容,遇到那群黑衣人,一樣只有全滅的結果,所以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他當機立斷地將洛真叫到馬車旁。

    「洛真,告訴所有人接下來棄車,馬車裡的人上馬,馬上由來時路離開,弓箭手在最週邊,現在就先將箭搭上。」陽燁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後,率先下了馬車。

    每個人對這些命令都很是莫名其妙,連洛真也不例外,他們覺世子又在耍性子,拿他們取樂,心裡頭都有些不愉快。

    「世子,再行五裡路就是鳳頭坡了,尚書府的大公子他們都在那裡啊……」

    「就算世子不去了,也不用棄車吧。」

    「本世子說的話,照做就是!限你們三息之內做好本世子說的,然後全速回京,不得有誤,不然全部治罪!」陽燁懶得多說,也沒有時間讓他解釋了。

    拿出世子的名頭來壓人,還是很有用的,眾人很快的按照他的吩咐,弓箭手在最週邊,都搭上了箭,內圈是拿刀劍的侍衛,以及沒有武力的奴僕等,至於陽燁,當然就在洛真的馬背上。

    很少與世子接近到這種程度,幾乎是背貼著他的胸了,洛真很不自在,很努力的想拉開與他的距離,但還是秉持著身為護衛的責任,問道:「世子,你自己坐在後面沒問題嗎?」她真的很怕體弱的他一個顛簸就掉下馬,那她罪過就大了。

    洛真不知道陽燁會經常生病,是因為他先天魂魄不全,身子骨基本上沒什麼問題,其實他和貓妖一樣,已經在那場意外死去,現在陽燁的身體裡存在的是貓妖的魂魄,貓妖的魂魄畢竟修煉過幾百年,凝實無比,所以已不存在魂魄不全的情況,只要慢慢鍛鏈休養就能無礙。

    而她既然問了這個問題,陽燁也就打蛇隨棍上地道:「放心,本世子會抓好的。」

    說完,他一雙手臂居然從背後摟住了她,讓她瞬間全身緊繃,必須用盡極大的意志力,才沒有把背後那個男人打飛出去。

    這……這是一個病人該有的力道嗎?而且她從不知道,他的臂彎也是有溫度的,肩膀原來比她還寬,居然讓她有種小鳥依人的錯覺。

    不讓她有機會掙扎,陽燁突然下令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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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簡潔明快的一個字,所有人便策馬往梧桐林外沖,弓箭手也在馬上戒備著,雖然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戒備什麼東西。

    很快的,四周的伏兵告訴了他們答案。

    一行人還沒奔出樹林,後方竟然殺來了追兵,只不過他們沒有馬匹,顯得有些吃力。

    王府的侍衛反應極快的拉弓,反正箭都已經搭上了,嗖嗖嗖的幾聲,追得近的幾名刺客全數中箭,而王府的人這才知道陽燁未卜先知,皆是驚訝不已,更是加快了馬兒的速度,把刺客遠遠地甩在後面。

    然而就要奔出梧桐樹林時,陽燁突然指著一個樹頂的方向,對著洛真咬牙切齒地道:「朝那裡,給本世子用力的射!」

    洛真不明其意,但還是聽話的一弓搭三箭,朝著樹頂處狠狠地射去,想不到居然聽到了一聲悶哼,接著一名黑衣人從樹上摔下來,身上不多不少剛好三箭,早已沒氣了。

    陽燁看了頗為痛快,就是這混球在他仍是貓身時,抽空子射冷箭,害他的真身被釘死在樹上,現在換他被射成刺蝟,也算一報還一報。

    然而這等預知敵人的能力,又讓王府的人對陽燁又驚又敬,洛真更是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隨便亂射也了結了一個人。這世子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變得這麼機警這麼聰明,讓大夥兒都逃過了一劫?

    「多虧世子聰穎,否則看刺客來勢洶洶,我等今日必然死傷大半。」

    「多謝世子出言相救……」

    眾人紛紛道謝感恩,說得陽燁有些輕飄飄的,不過他表面仍是一副無所謂的冷淡模樣。然而就在他內心得意忘形的時候,另外一個方向冷不防又射來一箭,他本能的想護住洛真,不料洛真已搶先一步用弓斬向了利箭,將其打到了地上,然後順手抽出一枝箭,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地朝著冷箭飛來的方向射了回去。

    又是一聲悶哼,接著砰然作響,又一名刺客被解決,屍體落在了地面上,揚起一陣落葉灰塵。

    「世子你沒事吧?」洛真轉頭看了看他,見他無恙,心裡五味雜陳。

    如果她沒有感覺錯,方才箭射來的刹那,他並沒有躲開,而是更用力地抱住了她,甚至施力的方向感覺是想壓低她的身子,用他的身體護住她。

    是這樣嗎?還是這是她的錯覺?洛真搞不清楚了,不過對陽燁卻是改觀了許多,至少他的當機立斷救了大家的命。

    「我沒事。」陽燁挑了挑眉,原來她的箭術這麼好,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啊!

    「那世子你能不能……自己騎一匹馬?」洛真有些尷尬,他的手甚至都還環在她腰上呢!

    想讓他下馬?門都沒有!陽燁眉頭一皺,突然縮回一隻手撫著胸口,大力地喘著氣。「我的心突然有點不舒服……」然後他又按著頭,「頭也很痛……」

    洛真嚇了一大跳,以前只知他氣虛,怎麼不知他的心和腦子有問題啊?

    二話不說,她突然跳下馬,在眾人莫名其妙的時候,她又從陽燁背後跳回馬背上,等於讓陽燁坐在了她前面,緊接著,她一把抽掉了他的腰帶,將兩人綁在一起,這樣她才能更周全的保護他的安全,確保他不會因為身體不舒服而落馬。

    陽燁有些傻眼,她這是把他當成以前那只貓了嗎?雖然背後被她貼著的觸感相當不錯,他也很清楚她一身男裝下的身材有多玲瓏有致,可是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護著騎馬,還像個娃兒似的被綁著,這這這……這教他的面子往哪裡擺?

    眾人的表情也變得奇怪,有些人像是憋笑憋得臉都扭曲了,不過基於安全考量,沒有人對此表示異議,甚至有些人直接別過頭,當作沒看到,只是雙肩抖動得厲害。

    「既然如此,大夥兒不要耽擱了,按照世子的話,以最快的速度回京!」洛真擔起了指揮的任務,接著一扯馬韁,飛快地領著眾人往京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她卻看不到被她當成個娃兒護著的陽燁臉都綠了,早知道他寧可自己騎一匹馬,也不要貪戀抱她的感覺,他倒忘了,這趟可是要回京城,要是讓京城裡的人看到他這副模樣,陽燁的一世英名,咳,雖然他早就沒有什麼英名了,只怕會毀於一旦。

    一場風波,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陽天麟在知道他們遇襲後大怒,立刻派人前去調查,不過在聽到化解這一場劫難的原因,居然是陽燁的洞燭機先時,陽天麟大喜,在心中暗自想著自己那不成材的兒子是否有些開竅了?

    由於易城王勢力強大,敢直接針對他兒子下手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所以調查反而陷入了膠著。

    至於陽燁則是在王府裡休養,在旁人眼裡他像以前一樣懶散古怪,但事實上他正利用這段時間,一邊習慣這副新的身體,一邊思考著他所接受的萬聖節系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若依照惡魔所說,這個萬聖節系統就是由罪惡值所支撐,只要做壞事,罪惡值就可以提升,而罪惡值越高,換取的能力就越厲害,可是我要怎麼知道自己究竟累積了多少罪惡值?」

    坐在府裡的涼亭中,陽燁仔細地感受自己的身體,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突地,他的目光落到不遠處一個站在湖邊的長工身上。

    不顧身旁洛真那莫名其妙的眼光,他霍地站起,慢吞吞的走到那長工身邊。

    長工一見到他,立刻慌亂地行禮,「見過世子。」

    陽燁點了點頭,用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將那名長工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看得長工渾身發毛,而跟了過來的洛真也被他這樣的行止搞得一頭霧水。

    接著,他突然舉起腳,無預警地將那長工踢進湖裡。

    洛真完全傻眼,「世子,你在做什麼?」

    那長工在湖裡載浮載沉,死命掙扎,顯然不會泅水。

    陽燁則是發現從那人掉進湖裡的瞬間,他的意識裡就莫名出現了一個數字,隨著長工的掙扎,那數字不斷攀升,從零一直升到五、六、七……

    直到數字為十時,突然停了下來,陽燁不解,望向湖面,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洛真居然拋了繩索過去,准准地將那人套住,直往岸上拉,救下他的性命。

    將那長工拉回岸上,看到他一手按著地面直吐水,洛真也顧不得先替他解開繩索,不滿地問向陽燁,「世子,你怎麼可以踢他下水?他會死的!」

    如今的陽燁本是貓妖,原就沒有什麼人類的倫理道德觀念,更不用說貓的性格原就是我行我素,所以他只是淡然地反問道:「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啊!」洛真怒瞪著他,忍不住以下犯上教訓道:「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她不再理會陽燁,連忙到那長工身邊,替他解開身上的繩套,想不到她才碰到那長工,一塊權杖就突然由他的衣襟內掉出,那亮燦燦的顏色,說明了權杖的來歷不凡。

    「這是皇宮的權杖?」洛真突然停下了動作,狐疑地瞪著長工。「為什麼你有皇宮的權杖?難道你是皇宮安插在王府的奸細?」

    長工蒼白的臉透出一絲驚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陽燁發現的,居然莫名其妙就被逮住了。

    皇上因為迷信方士之術,常常沒上朝,皇宮裡的大權現在可以說是被皇后裕蓉把持著,朝中早有傳聞皇后對帝位很有野心,只不過她是女子,皇上又還沒有立太子,終究名不順言不正,自然更忌諱那些有機會接替皇位的人,而易城王便首當其衝成了皇后忌憚的物件,派來奸細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都被發現了,長工用力地跳了起來,一記掃堂腿想絆倒洛真,然而洛真動作更快,扯著繩索用力一轉,那長工又倒在了地上,隨即被她綑成了顆粽子。

    一場風波又被陽燁輕描淡寫的解決了,洛真真是有些欽佩他了,看著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世子,你怎麼知道這人是奸細?」

    我怎麼知道?我蒙的啊!陽燁皺起眉頭,正想著要編什麼理由,洛真便自顧自地擊掌笑道—

    「我知道!世子過去從不表現出這種才能,一定是故作低調,韜光養晦,對不對?」

    故作低調?韜光養晦?陽燁有些愣住,真正的陽大世子可是個廢柴加笨蛋,怯懦無能又變態,居然拿他跟現在的他比?還真是令人不爽啊!

    「世子,我們都被你瞞得好苦啊!」洛真說的可是真的,他以前那種古怪性格,不知道逼走了多少王府的下人。

    「我並沒有特地隱瞞什麼……」陽燁好無奈。

    「世子,你立了大功,我先將這人抓去讓王爺發落,順便告訴王爺,世子你準備要振作起來的好消息,王爺一定會很高興,對世子賦予重任的!」洛真拉起了那個奸細,很快的將他拖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朝著陽燁揮手微笑,像是在告訴他,這件事她會搞定的。

    他並不想被賦予重任,他只想懶洋洋的曬太陽過生活,順便泡個妞啊……他的一隻手停在半空中,想叫她回來都來不及,這女人自顧自的下了結論,好像也沒聽聽他的意見。

    更慘的是,在她離開的那一刻,他的意識中又出現數字,然後隨著她越走越遠,數字越來越少,最後又回到零。

    他終於明白那數位可能的涵義︱應該就是罪惡值,畢竟是在他無故踹人下湖使壞後出現的。

    「所以我莫名其妙抓到了奸細,這算是為王府做了好事,罪惡值又下降了?」

    一個簡單的試驗,讓他的心情經歷了大起大落,還被誤會什麼韜光養晦,要王爺賦予重任,這簡直是上天的無情捉弄,他連爭辯都無力了。

    先是成功逃離了刺客的圍殺,再來是揪出潛伏在王府的奸細,陽燁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讓一直以來都對他十分失望的陽天麟越來越欣慰。

    基於栽培的立場,陽天麟特地召陽燁前來大廳議事,洛真護衛在身旁。

    自從在山上遇襲後,即使在府內,洛真也不敢再掉以輕心了。

    陽天麟也想藉此知道兒子究竟是真的聰明,還是誤打誤撞,可他想不到,兒子的表現,比他所想的更令人意外多了。

    「這個皇宮的奸細,與山上襲擊我們車隊的人,絕對不是一夥的。」聽完父親喚他來的原因,陽燁斷然道出自己的判斷。

    陽天麟眼中精光一閃。「燁兒,你何出此言?」

    「很簡單。」那個皇宮奸細只是因為他踹人入水的測試倒楣的被揪出來,不過他當然不會這麼老實的說,而是裝模作樣地分析道:「因為落鳳山上那群黑衣人,像是知道我們車隊會經過梧桐林才埋伏下手,計畫得十分精細,如果他們也是皇宮派來的人,未免太大費周章了。那名皇宮的奸細,在我們王府當長工已經超過十年,這十年來他有多少對我下手的機會?

    「再者,如果皇宮的奸細和黑衣人是一夥的,知道梧桐林事敗,就應該更好的隱藏起來,怎麼會大意地將皇宮權杖隨身帶著,還被我們發現?另外,皇宮奸細把信物隨身攜帶,足見他們太過自信,也太過小覷我們,同時這也代表著我們王府裡的警戒實在太鬆散了。」

    陽天麟聽得頻頻點頭,兒子的分析與他所想的差不多,不過卻更為精闢,還點出了王府一直以來管理鬆散的問題。

    因為他太過忙碌,兒子過去又不爭氣,所以府裡的下人們都流於驕傲,覺得沒有人敢對王府的人做什麼。現在接連發生了那麼多事,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嗯,燁兒你說的不錯,只是現在還不是跟皇后撕破臉的時候,這個奸細即使找了出來,我們也不能聲張,暫時只能吞下這口氣。至於梧桐林裡的刺客,屍體早就被清理乾淨,待為父派人上山時,已經找不到什麼線索了。」最後,陽天麟提到了陽燁的安全,「最近情況不太對勁,為父打算多派幾個人保護你……」

    陽燁淡淡地打斷道:「不用了,我只要洛真一人。」

    陽天麟的眉頭皺了起來。「洛真武功是不錯,不過如果像那天遇到許多刺客,只怕洛真一人應付不來,我讓她去做別的事,改把府裡的精英調到你身邊……」

    「府裡的精英,若單打獨鬥,哪一個敵得過洛真?」陽燁再次打斷道。

    「是沒有……」

    「所以,兵貴精不貴多,我只要洛真一人。」

    其實就陽燁的觀察而言,那日梧桐林裡的刺客,針對的對象似乎不是自己,反而更像是針對洛真。

    不過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傻得告訴陽天麟,免得陽天麟遷怒在洛真身上。

    把洛真留在身邊,與其說是靠她保護,不如說怕她這個單純的笨女人不懂得保護自己,哪天把小命送了都不知道去找誰索命。

    他想要的女人,誰都別想動。

    「但洛真畢竟寡不敵眾……」陽天麟還想再勸,畢竟自己在京城這麼出鋒頭,兒子很可能會是很多人的攻擊目標。

    可是陽燁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堅持,而且一點讓步的跡象也沒有,他定定地望著陽天麟。「如果一群宵小我還無法應付,也沒資格當王府的世子了。父王,我只要洛真一人。」

    當他第三次說出只要洛真一人時,洛真不鎮定了,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雖然她認為依他的性子,他只是習慣了她這個護衛不想換,應該沒有別的意思,可是她的心就是不受控制的快跳著。

    而他的堅持,不僅令洛真受寵若驚,同時也令陽天麟起了一絲狐疑。「燁兒,你該不會……」他不著痕跡地瞥了兒子身後的洛真一眼,雖是男裝打扮,但仔細看的確是個美人胚子,如果說兒子有些動心,倒是無可厚非。

    不過王府的世子要娶的物件絕不能隨便,不可能是個身分低下的護衛。

    陽天麟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陽燁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父王,你從小訓練洛真習字練武,都是按照孩兒的需求去規劃的,今日你若將洛真給了別人,不知是為難她,還是為難孩兒呢?」

    陽燁意味深長地一笑,不再與陽天麟爭辯什麼,帶著洛真離開了大廳。

    洛真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她今天才發現,當他極力保下她的時候,他臉上的神采是那麼令人著迷,而他的自信光芒也幾乎讓那體弱多病的細瘦身軀顯得那麼高大強壯。

    原來,世子長得那麼英俊,她怎麼從來沒有注意到?

    不知怎地,她的心不但無法平靜下來,反而越跳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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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三日之後,易城王府來了不速之客。

    來的人找的不是王爺也不是世子,居然是洛真,而且十分低調的前來,並沒有驚動太多人。

    照理說,一般護衛有訪客,頂多就是讓護衛到門口去見,但這次的訪客,易城王居然派門房迎到了屋內,安置在一般賓客使用的花廳,當洛真聽說後,不免有些疑惑,她不明白有什麼重要之人會來找她。

    在她躊躇不已之時,陽燁告訴了她答案,「來訪的是你的親生母親甯玉蘭。」

    由於懷疑有人要對洛真不利,因此所有針對洛真的人事物,他都多留了一個心眼,這人這麼神秘的來訪,還驚動了易城王,身分必然不凡,他便派人去打探。果然,來的人是洛真的親生母親,那個在洛真一出生就被送進連大將軍府的女人,今日她還帶著洛真同母異父的妹妹連馨前來,但用意為何就不知了。

    看洛真陷入沉默及焦慮,陽燁又若無其事地道:「連大將軍是個很暴躁的人,也就是這樣,寧氏在被抬進大將軍府後才不敢帶你過去,不過上個月連大將軍戰死了,連夫人平時茹素念佛不問世事,寧氏如今人稱一聲二夫人,大概是把握住了連家大權,所以想回來看看你這個女兒。」

    或許是他平靜的語氣安撫了她,她深吸了一口氣後,硬著頭皮到了花廳。

    花廳裡坐著一名貴婦人,容貌娟秀,氣質優雅,應該就是甯玉蘭;而她身旁坐著一名少女,清秀標緻,看起來十分乖巧,那肯定是連馨了。

    還不待洛真說什麼,甯玉蘭起身走了過來,動容地執起她的手。「洛真……是你嗎?真兒?」她仔仔細細地看著洛真曬得有些黑的皮膚,一陣心疼。「你不認識娘了吧?娘可是還記得你時候可愛的模樣,大腿上還有一個心形胎記呢……」

    「你……」洛真相信甯玉蘭是真情流露,因為那紅了的眼眶不是騙人的,可是面対這樣的溫情喊話,她還是退了一步,技巧性地掙脫了甯玉蘭的手,「娘」這個字,她也暫時喊不出口。

    她對於母親一點印象也沒有,很難馬上對甯玉蘭投入什麼親情,雖然她看起來很高貴漂亮,也散發出一種親和力,但她就是覺得和她很有距離感。

    至於漂亮又文靜的連馨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她一直保持著甜美的笑容,但是洛真就是覺得親近不起來。

    親人落到如此境地,其實很可悲,只是洛真看得出甯玉蘭極力想修復,所以也說不出什麼強硬的話或抱怨。

    最後,洛真只能不鹹不淡地問了這麼一句,「你找我有事嗎?」

    「娘是想,過去的日子,娘沒有好好盡責照顧你,接下來的日子,娘要保證你的幸福。」甯玉蘭慈愛地微笑解釋,「你今年也十七了,該是嫁人的年紀了,若是一直待在王府當侍衛,未來成了個老姑娘,那怎麼可以?娘這次來,是準備帶你走,娘幫你找了個好物件,等你看過他之後,你會滿意的。」

    洛真聽得目瞪口呆,對於這樁突如其來的……算相親吧,感到莫名其妙,可是更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似乎沒有非常排斥。

    或許是因為她從小到大沒有感受過母愛,今日母親突然出現,帶給她的衝擊頗大,再加上這是母親第一次想著要為她做些什麼,還是這等人生大事,她似乎沒有不接受的理由,可是……

    「說親?我還要想一想……」洛真覺得腦子一片混亂,需要時間思考一下。

    「姊姊,還想什麼呢?你總不會不嫁人吧?當真成了老姑娘,會被人笑的。」連馨突然笑吟吟地開口,「像我才剛及笄沒多久,還不急,可是我都替姊姊急了呢!姊姊你長得也不差,娘既然安排了,就去看看也無妨。」

    她的語氣十分親近,親近到洛真覺得當面反駁會傷害一片好意的她,雖然她總覺得她的話裡隱隱有著其他含意。

    甯玉蘭很高興兩個女兒似乎處得不錯,也附和道:「是啊,真兒,你妹妹說的很有道理。娘不是強迫你嫁,不過那個人很不錯,是今年新科探花,名叫黎升平。黎公子的背景雖然稱不上顯赫,不過家世清白,人也長得俊秀,彬彬有禮,之前他曾經到府裡弔唁大將軍,我見他是個俊才,就起了撮合你們的念頭……」

    隨著甯玉蘭的話,連馨的臉色幾不可見地一變,但隨即又恢復那乖巧溫柔的模樣。「娘,你要介紹給姊姊的是黎公子?」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甯玉蘭不解連馨為什麼在這時候打岔。

    「不,黎公子很好,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子。」連馨嬌笑起來,朝著洛真很認真地說道:「姊姊,黎公子貌似潘安,文才滿腹,妹妹我還曾讀過他作的詩《白日送別》十分傾慕他的才華呢!他是個好對象,姊姊能與他一起吟詩作對,真叫人羡慕……」

    「我不會吟詩作對。」洛真乾笑道,她頂多就是書念過一些,真要寫詩,只怕五歲孩童都贏過她。

    聞言,連馨有些尷尬,連忙又道:「那也沒關係啊,黎公子還會彈琴,我也曾聽過他一曲《飛龍於淵》,姊姊若能回以一曲琵琶什麼的,也是美事一樁。」

    「我也不會彈什麼琵琶。」枇杷倒是挺會吃的,洛真苦笑著。

    這下子連馨的臉黑了,非常勉強地擠出安慰的話,「唉呀,那可就有些難了……看來姊姊只能替黎公子磨墨添香,增加一點生話情趣。」

    「劍我天天磨,墨倒是沒磨過幾回。」洛真老實地聳聳肩,已經開始暗想自己若真見了那個黎什麼的,萬一對方太過軟趴趴,她會不會不小心一劍把他捅死?不知怎地,在與連馨的對話之中,她隱隱約約感受到一點歧視的味道,好像她不會那些琴棋書畫很沒用似的,不過她只能將其歸類為錯覺。

    「娘啊,姊姊只怕嫌棄黎公子呢,那該怎麼辦才好?」連馨一副著急的模樣問著甯玉蘭。

    聽著兩個女兒的對話,甯玉蘭皺起了柳眉,也顯得有些為難。「真兒,先看過再說吧,雖然你棄文從武,不過也算是與黎公子互補,你生活周遭應該沒有黎公子那樣出色的人物,先看看無妨。」

    「是啊!姊姊,先看看再說,連妹妹我從小習琴棋書畫,自認不俗,見到黎公子那等人物,都覺得甘拜下風呢!」連馨點頭附和。

    「我……」洛真不知該怎麼回應,依照連馨的說法,人家不嫌棄她就不錯了,她有什麼條件去挑別人家?

    怕這件事就這麼黃了,甯玉蘭趁勢道:「既然這麼說定了,那真兒你等會兒就跟娘回去吧!現在在大將軍府是娘說了算,不會有人碎嘴你什麼的……」

    然而她這番話還設說完,一道清朗的聲音便從花廳外傳了進來——

    「等等,要帶我的護衛走,怎麼沒先問過我這個主人呢?」話落,陽燁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

    現在陽燁魂魄全了,身子骨也漸漸養好了,雖然看起來仍不算壯,但至少不再是以前那風吹就倒的模樣,再加上貓妖原就有種貴氣,他走起路來,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便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來。

    甯玉蘭有些訝異陽燁的出現,不過仍是溫婉地說道:「這位必是易城王世子了。真兒這麼多年來承蒙世子照顧,現在她要回去了,真兒,還不謝謝世子?」

    「他是世子?怎麼跟傳聞有些不一樣?」連馨看得眼睛一亮,先不論陽燁那有些瘦弱的身形,但至少就他的俊美,簡直甩開黎升平好幾條大街,而且陽燁氣色並不差,雙目炯炯有神,不像傳聞中那般病懨厭的。

    若是此人文才也不差的話,他就贏過黎升平不知道多少了……想著,連馨目光閃動。

    陽燁才不管這兩個女人在想什麼,淡然地道:「洛真要回去,必須經過我同意。」

    甯玉蘭皺起了眉頭。「世子何出此言?妾身已經和易城王說好了,易城王也答應讓洛真離開王府。」

    原來是易城王啊……陽燁早就隱約覺得,他要與洛真有個什麼結果,易城王必然會是阻礙之一,易城王雖然栽培洛真,不代表就會認同她,想不到他這麼快就出招了。

    今日甯玉蘭的到來,即使不是易城王主導,他也必然推波助瀾了。

    「洛真的主人是我,不是我爹,他不能替我做任何決定。」陽燁三兩句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說清楚了易城王做不了主。

    他這個世子雖說是易城王的兒子,但要是執拗起來,易城王也是拿他沒辦法的。

    「近來本世子屢次遭襲,正是需要護衛的時候,洛真這時候走了,代表她不負責任、不忠不義,你們認為一個不負責任、不忠不義的人,名聲傳出去能聽嗎?」他說得緩慢,卻是字字誅心。

    「世子……」洛真有些哭笑不得,原以為他似乎想保她下來,她才感動到一半,慢慢就變成傻眼,一下子被扣上不負責任、不忠不義的罪名,她真怕他再說下去,自己就該推出去砍頭了。

    「這……」甯玉蘭陷入兩難,陽燁如果在外頭傳些什麼謠言,她是擋不住的。

    「可是姑娘家總歸要嫁人的,真兒都十七了……」

    「本世子自然不會阻了她的姻緣路。」陽燁突然又冒出這麼一句。

    眾人又猛地望向他,一顆心被他弄得七上八下的,覺得他真不愧是京城裡最難以捉摸的世子。

    瞧她們呆呆地穿著自己,陽燁十分滿意,他的本性就是喜歡被眾星拱月,不過他的目的可不只是要引起她們的注意,於是他好整以暇地盯著連馨說道:「洛真呢,武功十分高強,一把劍可以在眨眼間將一枝竹子砍成二十七段,也可以用劍尖刺死蒼蠅,就是不知道你們為洛真選的那個傢伙,能不能做到這樣?」

    連馨被他說得一愣,最後只能這麼反駁,「黎公子並沒有習過武……」

    「還有,洛真的箭術也是不凡,她可以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命中掛在樹上的櫻桃,那個什麼黎公子的,只怕放張大圓桌他都射不中吧?」陽燁嗤笑道。

    「黎公子是今年探花……」

    連馨有意替黎升平說話,卻被陽燁打斷,「又不是武探花,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跟我們武功高強的洛真差遠了。」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著痕跡地朝洛真眨了眨眼,讓後者的心跳落了一拍,不知怎地臉有點發熱。

    方才連馨那有意無意貶損的話,陽燁也用同樣的方式打了回去,他……是在幫她討公道吧?

    他為什麼要這麼幫她呢?

    或許只是因為她是他的侍衛吧?這位陽大世子可是相當護短呢!洛真只能這麼告訴自己,因為她也找不到他會這般維護她的其他理由。

    陽燁的話自然引起了甯玉蘭的不快,但在她正想出言抗議時,他又說道:「不過本世子說過,不會阻了洛真的姻緣路,你們要讓那人與洛真見面時,本世子不介意一同去,替洛真品監一下。」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這個傳聞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只會靠著家中勢力作威作福的世子,跟著洛真去見黎升平,會有什麼好結果?更別提感覺起來他似乎根本不希望洛真離開易城王府!甯玉蘭試著阻止道:「世子,這是洛真的姻緣……」

    「她是我的護衛,忠心耿耿保護我這麼多年,我替她把把關也不為過。」陽燁的幾句話,輕飄飄的拍板定案,「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二位請。」他側身讓開,外頭的護衛立刻進來,準備送甯玉蘭母女離開。

    洛真有些目瞪口呆,她自己都說不上想或是不想的一場相親,陽燁輕描淡寫的就替她決定了,而且在他口中,她彷佛十分優秀似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好。

    甯玉蘭拗不過陽燁,又不敢得罪他,只能帶著連馨先行高去。她這個大將軍遺孀的名頭可以唬唬別人,但在陽燁這個皇上的惡霸小侄子、易城王的土匪獨生子面前,可是一點用都沒有。

    待她們離開後,陽燁才轉向彷佛經歷了一場夢境的洛真,試探地問道:「洛真,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洛真偏頭想了想,最後語重心長地道:「我娘長得挺漂亮的,我妹妹很溫柔。」

    「就這樣?」

    「就這樣。」

    陽燁簡直快昏倒,無奈地一字一句清楚問道:「我是問你,你覺得那個黎升平如何?」

    「我都沒見過他呢,能有什麼感覺?」要不是他又說了一次,她連黎升平這個名字都記不太住,接著她好笑地道:「我本來聽連馨的話,還覺得那人好有才華,我這武人是配不上他的,但一聽世子方才所言,他又好像沒那麼了不起,想來我也是有一些優點的……」

    陽燁點了點頭,他就是這個用意,他可是聽出了連馨句句在貶低洛真,換成別人早就發火了,也只有洛真這單純的傻姑娘不在意。

    他看上的人,只有他可以欺負,別人敢碰她一下,就得等著遭受他狂風暴雨式的攻擊。

    不過瞧洛真那得意的模樣,陽燁也頗不順眼,他的女人姿態可不能比他還高,於是他又擺起了架子。「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也別太忘我。」

    洛真仍兀自沉浸在方才他替她說話的美好情境中,她本覺得自己只有一身武功,不免有些自卑,但比起那些迂腐的文人,似乎也不差嘛!

    於是她笑吟吟地直言道:「既然如此,下回我娘帶我和他見面時,他要吟什麼《白日送別》的詩,我就來一套幽冥劍法;他要彈什麼《飛龍於淵》,我就射一輪屠龍連環箭,這樣才不會被比下去,世子你說是吧?」

    陽燁一臉錯愕,「我開始有點同情那傢伙了。」

    「唉,我娘不知什麼時候就安排了,我還是儘快練習一下。世子,我先回院子等你。」說完,她很快地向陽燁告辭,直往外頭奔去。

    「想不到她還真想去?」陽燁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蠢女人似乎也開始春心大動,看來我得加快腳步了。」

    加快腳步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走捷徑了,而走捷徑最好的方法呢,當然就是快快增加他的罪惡值。

    陽燁看向窗外某個爬到樹上正在修剪花木的長工。

    不如,再隨便踹幾個人下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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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6 00:00:44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不到十天,甯玉蘭便前來邀請陽燁及洛真前往大將軍府作客,言下之意就不用多說,正是和黎升平的相親宴。

    來到大將軍府,甯玉蘭非常積極的招呼陽燁兩人,只不過看到女兒仍是一身男裝時,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為了表示慎重,她特別讓連馨將洛真先帶開,好好打扮一番,她甯玉蘭以美貌著稱,女兒自然不能太差。

    洛真莫名其妙被連馨帶到了房裡,房中還有兩個小丫鬟,一看到洛真就吃吃地笑著,也不知道在笑什麼,讓她相當不自在。

    「小姐,就是她嗎?」其中一個叫小緑的,上下打量著洛真。

    「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另一個叫小紅,說話就很不客氣了。

    連馨佯怒道:「你們兩個怎麼說話的?娘親叫我好好替姊姊打扮一下,黎公子在大廳等著呢!你們還不快來幫忙?」

    小紅、小綠笑著打鬧,跑向衣箱,挑挑揀揀起來,幸好洛真的身形與連馨相仿,衣服應該是穿得下的。

    「那個……連姑娘,」那聲妹妹實在叫不出口,洛真有些不自然地道:「不用這麼慎重,隨便弄弄就好。」

    「娘親的交代,怎麼可以隨便呢?還有,姊姊不要叫我姑娘,叫我妹妹就行,你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吧!」連馨望向小紅和小綠。「別再挑了,就拿我今年新做的那套月牙白的衣裙好了,我還沒穿過呢!」

    小紅和小綠都是一愣,捂著嘴角竊笑起來,從衣箱裡挖出一套月牙白的衣裙,送到了兩人面前。

    說實話,看到這個顏色,洛真微微松了口氣氣,她一向不喜鮮豔,要是連馨拿著什麼大紅大紫的衣裳硬要套在她身上,她還會覺得蹩扭呢!

    連馨一把將洛真的頭巾扯了下來,披散著一頭長髮,然後和小紅、小緑一起將她身上的男裝扒下,六隻手一起幫她穿上了那件月牙白的衣裙。

    「唉呀!姊姊你的胸脯比我還大呢,真令人想慕,幸好我這身衣裙當初做得大了點,否則怕你穿不下呢!」

    「嘻嘻,大小姐不要躲嘛,很快就穿好了!」

    「大小姐,我幫你梳個頭,你的頭髮又滑又順的,藏在頭巾下太可惜了……」

    三女在一陣混亂之中,終於幫洛真穿上衣裙,也梳了個雙丫髻,然而當她們一起退了一步打量著裝好的洛真時,卻是齊齊倒抽了口氣,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洛真?雖是皮膚有點黑,但穿上月牙白的衣裙,卻顯出另一種健康朝氣的美,束上了腰帶之後,更顯得她的身材前凸後翹,那練過武的窈窕身段,是她們完全不能比的,更不用說她原就長得眉清目秀,只是從不打扮,如今只是換了個姑娘髮型,竟是清麗不可方物。

    洛真納悶她們為何如此驚訝,她不知道連馨給她換上的只是一套普通家常衣裙,一般仕女不會穿出去見客,更不用說在這種相親的場合,穿出去只是讓人覺得不得體,更別說替她綁的髮式是小丫頭在綁的,這等場合、她這等年紀的女性根本不可能試,可是不知為什麼,這種幼稚的髮型到了洛真頭上,竟活生生多出了一股俏皮的味道。

    她甚至還脂粉未施!如果加上了胭脂水粉的妝點,更不知會是如何的迷人。

    被她們三個看得莫名其妙,洛真彆扭地問道:「怎麼了?不好看?」

    連馨那妝容精緻的臉蛋皺了皺,抽搐著嘴角道:「看來我的衣服不怎麼適合姊姊,穿起來有點奇怪,我看還是換回來好了。」

    小紅和小綠對看了一眼,也眛著良心說道:「是啊是啊,不怎麼好看呢!頭也重新梳吧!」

    於是三個人不待洛真反應過來,又七手八腳的將月牙白衣裙扒了下來,讓她穿回原本那套男裝,頭髮也用頭巾重新紮了起來,跟剛進門時沒兩樣。

    「這樣就可以了,還是這種裝扮最適合姊姊了。」連馨終於滿意了,她溫柔地笑著,攜著洛真的手,前往大廳。

    大廳之中只坐了三個人,便是甯玉蘭、陽燁與黎升平。

    廳裡十分安靜,畢竟這三個人是聊不來的。甯玉蘭一派溫柔高雅的坐在那兒喝茶,陽燁則是直勾勾的看著黎升平,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一朵花來,讓後者有點坐立難安。

    這個霸道古怪的世子黎升平不是第一次聽說,所以他即使極不自在,也不敢開口說什麼,就怕惹怒了世子。

    而陽燁眼中的黎升平,被他貶低到了極點。

    論外貌,是勉勉強強看得下去,但要比起他這易城王府世子的俊美,又不知要被用到幾重天外去;論心性,只不過被看了幾眼就這麼焦躁,顯然不是做大事的料。

    淘汰!陽燁直接在心裡做下了評斷。

    在廳裡的氣氛尷尬奇怪的時候,連馨帶著洛真來了,廳裡的三人無不抬起頭期待的看去,但這一看他們的表情瞬間變了,甯玉蘭是錯愕,陽燁是不滿,黎升平則是一臉狐疑。

    「啊!你們終於來了,快過來啊!」甯玉蘭快步迎了上去,低聲責備道:「不是叫你幫你姊姊裝扮?怎麼還是這副模樣?」

    連馨一臉委屈地回道:「娘啊,我很努力想替姊姊裝扮了,可是你不知道姊姊穿起女裝有多奇怪,一點都不好看,讓她換回來還比較好。」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不小,不僅洛真聽到了,黎升平與陽燁自然也聽到了。

    洛真心裡頭雖然有些不舒服,但她不是會為這種事計較的人,索性當作沒聽到,但是黎升平卻是大皺其眉,至於陽燁,居然反常地勾起微笑,眼中的精光直閃。

    反正都已經亮相了,甯玉蘭一時也沒有好辦法,只好將錯就錯,將兩個女兒拉到身邊來,一手指著洛真向黎升平介紹道:「黎公子,這位便是小女洛真。」

    「洛姑娘你好。」黎升平對洛真冷冷淡淡,反倒是看向連馨的眼神頗為熱烈。

    「連姑娘,又見面了。」

    連馨自然也是精心打扮過的,她嬌羞地回道:「黎公子,好久不見了。」

    待數人落坐,甯玉蘭見黎升平似乎與洛真沒什麼交流,反而與連馨還比較有話說,想了一想之後,她突然領悟過來,黎升平該不會在意洛真現在的身分地位吧?

    「黎公子,真兒以前雖然是擔任易城王世子的護衛,但過一陣子我就會接她回來。」甯玉蘭提醒道,暗示洛真將是將軍府的小姐。

    黎升平終於正眼看向洛真,以他的眼光來看,洛真並不醜,只不過那身打扮實在不倫不類,如何比得上豔光照人的連馨?

    不過他也沒失禮,試探性地朝著洛真說道:「洛姑娘,小生平日喜愛琴棋書畫,不知道洛姑娘喜歡些什麼?」

    「琴棋書畫我是一竅不誦,不過刀劍槍戰倒是耍得不錯。」洛真老實答道。

    「我姊姊是世子的護衛,武功可高強呢!」連馨笑吟吟地插了一句,明媚的眼眸泛著天真望向黎升平。

    黎升平心中一跳。「呵呵呵,喜歡武藝的姑娘倒是少見,只不過女人練武,應當是練不到什麼高深之處,要說有多高強,總也是比不上男人。」

    他這番言論,洛真可不贊成,她認真地道:「就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我可以只出一劍就讓你喉頭多出一個洞,而且還不會流血,你信不信?」

    陽燁俊秀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不過那是為了世子的面子,硬是憋著不能笑出來造成的,一旁的連馨都忍不住擺出了怪表情,像是意外洛真居然會拆自己的台,在相親時說出這等自我毀滅的話。

    黎升平方才喝的茶差點噴出來,他一臉驚恐地望向甯玉蘭。

    甯玉蘭連忙打圓餳道:「呵呵,黎公子別介意,洛真的性子就是這麼直率,她小時候,我這個做娘的沒有陷在身邊,當然沒有學那些琴棋書畫,不過等她回到將軍府,我會請人教她的。」

    「是啊,姊姊只是風趣,她當然不可能傷到黎公子的。」連馨也像要替自己姊姊辯解般,微微的白了他一眼,顯得很有少女風情。

    黎升平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這番話自然沒有說服他,但他也不會笨得拆了甯玉蘭的台,尤其連馨都開口了,他索性打蛇隨根上,「我原本還準備了一首《牡丹盛開》的曲子想獻給洛姑娘,不過洛姑娘不懂琴,這就……」

    想不到洛真還來不及拒絕,連馨便興奮地一拍手。「姊姊不懂,就由我這個做妹妹的來吧!黎公子的《牡丹盛開》一曲我曾在琴會裡聽過,也試著做了一曲相和,不知道黎公子介不介意我倆合奏呢?」

    「不敢請耳,固所願也。」黎升平眼睛一亮,命人取來琴。

    連馨也讓小綠拿來了自己的琴,兩人就在大廳彈奏起來。

    兩人的琴藝的確沒話說,甯玉蘭也不覺得連馨這麼做有什麼不妥,畢竟都是為洛真在鋪路,所以也聽得頗為投入,但是對琴完全沒興趣的洛真,與心完全不在這上頭的陽燁,則是聽得索然無味。

    陽燁不著痕跡地靠近洛真,壓低聲音問道:「對於黎升平和連馨,你有什麼想法?」

    「想法?」洛真歪著頭想了想,露出微妙的笑容。「黎升平這類的人我還沒遇過,我以前見到的都是些武夫,不知道文人是怎麼樣的,不過他似乎風度挺好的。」

    陽燁皺起眉頭,黎升平顯然看不上洛真,但她卻像是被她沒見過的這種人打動了?

    洛真自然不知道陽燁在想什麼,逕自認真地說道:「至於連馨,我還要感謝她呢!她不僅想幫我打扮,還處處替我說話,你瞧,我不會彈琴,連馨還替我彈了,看來我應該學著叫她妹妹。」

    陽燁的眉毛幾乎要打結了,連馨那種假惺惺的示好,字字句句其實都暗中在打擊洛真,洛真居然會以為那是好意竟?

    也只有她這個笨蛋,還有那個一心相信女兒的甯玉蘭聽不出來連馨的惡意啊!

    陽燁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他的形象是很高貴的,怎能做出那種不雅舉動,他索性講白了,「你讚譽有加的兩個人,現在在你面前大秀琴藝,你不認為他們一個在向你炫耀,另一個在示威嗎?」

    洛真一聽,輕笑起來,只是這個笑容在陽燁看來有些傻。

    「本來我還覺得不會琴棋書畫有些自卑,不過前幾日聽了你所說的,要論武功他們還比不上我,我突然發現還真是這樣,別說他們有兩把琴,我隨手一箭就可以全部射穿呢!」

    不管別人是不是在貶損她,反正她壓根不在意。

    這下連陽燁也跟著笑了,不過卻是越笑越古怪,這女人能記得他說的話,很好很好,性子單蠢……單純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不容易被閒話影響。

    「洛真,你看著,本世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欺負我身邊的人,今天這場子,本世子幫你找回來!」

    陽燁這番話,說得洛真的心卜通蔔通快跳起來,連讓她印象不錯的黎升平都還沒能引起她這種反應。

    世子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但說話時卻好有男子氣概……洛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少女芳心,在這時候又輕輕的被他掠動了一下。

    陽燁看出了她心意的動揺,那雙如深潭的黑眸精光微閃,只要這麼有意無意的撥撩地一下,時間一久還不手到擒來?

    微微扯唇一笑後,他便把注意力放到「琴瑟和鳴」的黎升平與連馨身上。

    「咳咳!」

    陽燁突然用力咳了兩聲,打斷了悠揚的琴聲,黎升平與連馨一起停了下來,面露怒色,連甯玉蘭都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倒是洛真一臉有趣地看著,不知道世子今天又要搞出什麼事呢?

    陽燁一臉不悅,先聲奪人地道:「你們彈的這是什麼東西?難聽死了!讓我好久沒犯的病都差點發作了。」

    「世子,在下的琴藝雖稱不上繞梁三日,但自信也有幾分火候,連姑娘亦是彈得十分動聽,世子這番話在下恕不苟同。」黎升平不平的反駁。

    「你這是要彈給別人聽的,自然是要彈別人喜歡的曲子,光是會彈你們自己想聽的,我說難聽又有什麼不對了?」陽燁一副紈絝公子的模樣,不屑地說道。

    黎升平忍住了氣,問道:「不知世子想聽什麼曲子?草民自認習曲無數,應該還沒有難得倒我的。」

    「喔?是嗎?」陽燁陰陰地笑了,俊秀的臉上添了幾分詭色。「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彈奏一曲《大丈夫金槍不倒》來聽聽吧!」

    黎升平一聽這曲名,一張英俊的臉立刻氣得乍青乍白。「世子,你說的那首曲子……是淫曲啊!」

    「淫曲又怎麼了?你不是自認習曲無數,這樣就考倒你了?」陽燁薄辱微彎,姿態優雅,可說出來的話卻氣死人。「還是你不想彈給本世子聽?」

    「大丈夫有所不為,士可殺不可辱!」

    黎升平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回道,看得連馨美目之中光芒直閃。

    甯玉蘭也想說些什麼,但畢竟是世子在說話,她還是忍了下來,免得換自己惹得一身腥。

    「是嗎?」陽燁的左手搭上右手,好整以暇地道:「黎升平,本屆探花,你的恩師是翰林學士王大人吧?你知不知道王大人背後的靠山是誰?王大人可是徐縣陰平人,徐縣則是我爹易城王的地盤,你現在還沒有官位,就是不知道你之後會被任命到什麼地方做官呢?」

    這已經是隱含威脅了,所謂恩師,就是學子赴京趕考時,那個負責監考的主考官,通常主考官雖然不負責分發各上榜學子的未來官位,但因為他最瞭解每個人的程度,影響力是很大的,過去不乏有人行賄,就是希望能分發到權力大一點、未來前程看好的位置。

    萬一得罪了恩師,被分到個什麼鳥不生蛋的鄉下當知縣,那跟流放也沒兩樣,大概註定一輩子就這麼碌碌無為了。

    黎升平也知道這其中利害,冷汗都滴了下來。

    陽燁又歎了口氣,「唉,我真想聽《大丈夫金槍不倒》啊……」

    「既然世子想聽,在下便彈奏一曲,請世子欣賞。」黎升平臉色很難看,目光都燃起火了,偏偏又要擠出笑臉,硬著頭皮彈起他覺得庸俗低級的淫曲。

    連馨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尷尬極了。

    陽燁對她的印象不好,不耐的問道:「你會彈《大丈夫金槍不倒》嗎?怎不下去和?」

    「我……那種曲子我當然不會!」連馨漲紅了臉,又急又怒的回道,音調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不會你杵在這裡做什麼?還說自己會彈琴,這麼簡單都不會,大話胡吹一氣,旁邊待著去,別呆站在這裡影響本世子聽琴!」

    陽燁這幾句話,讓連馨沒有臉再留下來,她先是帶著恨意瞪向洛真,要不是這個女人,世子會找她碴嗎?接著便捂著臉離開了。

    甯玉蘭一看連馨難過,愛女心切之下也連忙追過去,場面已然失控,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尾。

    於是,一場相親就這麼荒謬的結朿,洛真哭笑不得地看著表情僵硬的黎升平,心裡簡直對陽燁整人的才華佩服到了極點,只是可憐了她那滿腹的笑意,卻得憋著不能笑出來,否則這黎大才子不當場撞琴自殺才怪。

    而陽燁也意外的發現,他意識裡好久沒動的那個罪惡值數字,居然隨著《大丈夫金槍不倒》的旋律,噌噌噌地往上直竄。

    他滿意地笑了,看向黎升平的目光,居然還帶了點渴望,讓正在彈琴的黎升平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脊直往上竄。

    「下回叫你到王府表演一曲《小妖精猴子偷桃》好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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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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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擔心黎升平真的對洛真失去興趣,甯玉蘭邀請他及洛真在將軍府小住數日,好培養一下感情,又想著自己在場會讓小輩們覺得不自在,便請連馨代為招待,自己則入宮探訪嫁給皇上為妃的小姑琴貴人。

    原本甯玉蘭設想的好事一樁,卻因為陽燁堅持也要留下來,變得有些懸了,甯玉蘭總覺得陽燁對洛真有些不同的情感,否則他對護衛的保護也未免太過了些。

    可是,她又能拿他怎麼辦呢?

    陽燁可不在乎她怎麼想,他在乎的是要怎麼在洛真面前揭穿連馨及黎升平的真面目,也要避免連馨對洛真的報復,否則洛真還一直傻傻的以為那兩個人是好人。

    可惜他現在妖力全失,法術什麼的也無法使出來,不然就更方便行事了……

    就在陽燁苦惱的時候,又有個虛無縹渺、奸詐狡猾的聲音,在他意識中冒了出來。

    「你煩惱嗎?鬱悶嗎?想要有非凡的能力嗎?」藏在他意識之中的惡魔,自然對他的想法一清二楚。「你可以用罪惡值交換一種能力,花費的罪惡值越多,得到的能力就越強喔!」

    陽燁現在只有二十左右的罪惡值,不過能力是他現在最欠缺的,他動心地問道:「這麼低也可以換?」

    「當然可以,即使你的罪惡值只有一,也可以換取能力,只是和七、八十分的罪惡值換取的能力有所不同,不過你這次遇到的只是個小問題,不用花費什麼罪惡值就能得到不錯的能力,包你能順利解決,一路好走啊……」

    陽燁聽得滿頭黑線,但似乎也沒得選擇,這個萬聖節系統雖然有好處,可是得到的東西都似乎無法指定,只能任由系統決定,雖然他對這樣的情形有些惱火,但他暫時沒有改變或解決的辦法,罷了,如果兌換之後的能力還不錯的話,似乎留著這個系統也無妨……

    於是他很乾脆地道:「換了!」

    「好!」

    只撂下了一個字,意識裡的惡魔突然沒了聲息,雖然還是看不到他的形體,但陽燁知道他就是消失了。

    而他的罪惡值,也從二十歸零了。

    他仔細的感受著自己全身上下有什麼不同,卻察覺不出什麼異狀,他忍不住在心裡咒駡起惡魔,這傢伙該不會收了錢不辦事吧?

    才這麼想著,洛真突然由他身後跑了出來,稟報道:「世子,連馨邀請我們上山遊玩,你的身體還可以嗎?還是我去拒絕她?」

    連馨要出手了?陽燁的注意力很快被洛真拉了回來,他連忙一個轉身,正想和她說些什麼,但一看到她的人,他整個人立刻僵住,俊美的臉難得漲得通紅,差點連鼻血都噴了出來。

    「世子,你這是怎麼了?」洛真不懂他怎麼會是這樣奇怪的反應,靠了過去,關切地問道。

    陽燁不由得退了一步,原本的高貴氣質差點就被他的慌亂破壞了,他揉揉眼睛,看看她,再揉揉眼睛,再看看她……

    明明她穿著衣服,可是這麼一眼看過去,她就是不著寸縷,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絲毛髮,可說是纖毫畢現的展現在他眼前。

    他喜歡的女人就這麼光溜溜的現身,要他不激動也難啊!

    洛真見他臉越來越紅,伸手探向他的額頭。「世子,你該不會染上風寒了?臉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噗——陽燁的鼻血毫無預警地流了下來,驚得她連忙拿了布巾替他擦拭。「世子?世子你怎麼會突然病這麼嚴重?你不要死啊!我馬上請人叫大夫……」

    「不、不用……我這是……正常發洩,流一流就好了。」他無奈地用布巾捂著鼻子,不敢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連忙往窗外望去。

    那裡站著也名身材肥胖的老花匠,正慢悠悠地修剪著花木,可是他左看右看,那老花匠的衣服就是在身上好好的。

    雖說他不太想看老花匠的身體,不過這項能力怎麼時靈時不靈啊?

    陽燁忍不住又將目光回到洛真身上,依舊是那麼香豔刺激,他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開始流個不停。

    他不過看了一眼而已……再這麼下去,他恐怕會成為這世上第一個流鼻血而死的人……

    陽燁在心裡哀號著,突然意識裡又響起惡魔戲謔的聲音——

    「原來你還是只色貓啊,嘿嘿嘿……」

    「你……喂!你這項能力到底行不行啊?怎麼我會看到、會看到……」陽燁在腦海裡大聲抗議著。

    「這項能力就是所謂的透視眼,你只有二十的罪惡值,所以透視眼也有些限制,只有面對你心裡真正渴望看到的東西,它才會產生作用,像方才那個老花匠,你看一輩子也看不出所以然的。」惡魔難得好心地提醒他。

    原來如此……陽燁真想翻個大白眼,這教他以後怎麼面對洛真?他不諱言自己真的想看,可是這麼看著看著,鼻血狂流,簡直是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他可是天天都會見到她啊!

    「你不要看她就好了。」惡魔像是火上加油般補了一句。

    「該死!我想什麼你都知道,這樣也就算了,你還三不五時突然冒出來,萬一我以後和洛真在一起做什麼好事……難道都要被你看光光?」陽燁開始感到不滿。

    被說得這麼下流,惡魔相當不爽,他也有他的魔格,要不是得藉著萬聖節系統得到邪惡之心,他也不用守在陽燁的意識之中,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好嗎?

    「喂喂喂,老子雖然是惡魘,也是有格調的,該避嫌的情況還是會避嫌,不過如果是你自己那裡『不行』,緊要時刻想要交換什麼特殊的藥物,我還是會冒出來滿足你的,那時可怪不了我偏看喔……」惡魔奸笑道。

    陽燁真想大翻白眼,只可惜意識裡無法讓他做出這個表情。

    「剛剛忘了說了,兌換來的能力有使用時間限制,好好把握吧!哈哈哈哈哈——」狠狠地嘲笑了陽燁一番後,惡魔又默默的消失。

    陽燁的注意力回到眼前,恰好與洛真的目光對個正著,他不敢再往下看,直勾勾的盯著她的臉蛋。

    「既然連馨相約,那我們就去吧。」他故作正經的回答她先前的問題,下巴微抬,外人看他顯得有點驕傲,但只有天知道他的目光都移到屋樑上去了。「我保證,這趟出遊,我會讓你看到他們的真面目的。」

    「是這樣嗎……」洛真呆呆地望著他,接下來的話,卻是欲言又止。

    「那是自然。」重生前為一隻貓妖,姿態總是要有的,陽燁雖是故意將眼神別開,架子可是擺得十足。

    「可是世子,我實在忍不住要說……」洛真指了指他的臉,「你的頭抬得這麼高,鼻血都滴到衣襟了。」

    雖是白雪初融,時序入春,寒冷的程度比起嚴冬並沒有好到哪裡去,連馨這時候領著陽燁、洛真及黎升平上山賞景,還特地以洛真武功高強為藉口,沒有帶任何隨從,仔細想想,其心態頗有可議之處。

    全京城都知道陽燁是個藥罐子,這麼冷的天氣他的身子根本禁受不住;而洛真一個人就要負起四個人的護衛責任,如果出了什麼差池,大可把錯全推給她,更不用說最可能會出問題的,就是身分最高的陽燁了。

    不過陽燁假裝不知,若無其事的跟著上了山。

    這次四人前去的仍是落鳳山,不過卻是另一邊的山頭,並沒有梧桐林,反而是高度不高、冬季不落葉的小樹林遍佈,偶爾能從一方樹林的縫隙看到山下的京城風光,亦是頗有樂趣。

    四人顯然分成了兩組,連馨及黎升平志趣相投地聊著,話題不外乎一些風花雪月、詩詞歌賦,別說洛真插不上話,陽燁原是貓妖,這副身子原來的主人又不長進,腦子裡是一堆草,所以即使世子的身分很唬人,但對於吟詩作對也是一窮不通。

    不過主僕兩人也頗能自得其樂,洛真原就有些沒大沒小,陽燁雖然架子高,不過也沒有原主的古怪性格,在美景的催化下,他們倒也談得十分投契開心,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有時候洛真都差點產生錯覺,以為自己在與心儀的男人談天遊玩,聊著聊著都會情不自禁有種甜蜜感,讓她漸漸對陽燁越來越依賴,只不過這時的她還沒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情愛之中。

    來到一塊山間的小平地,這裡可以俯瞰京城西南一角,大佛寺正位在此處,其中高塔矗立,佛寺旁有條河流過,出了城蜿蜒至遠方,風景殊為綺麗,四人便在這裡停了下來。

    連馨嬌笑著向黎升平說道:「黎公子才學過人,如此奇美的風景,不如公子作詩一首,讓我們品味一下?」

    作詩對黎升平原就不是難事,而且吟詠順風河景的詩,他不知道做過幾百首了,隨即開口吟道:「銀帶橫穿城,高塔入雲層,升平社稷福,欲飛似龍騰。」

    連馨聽得美目異彩連閃,「真是太棒的詩了!不僅將這山下的京城風景形容得絲絲入扣,黎公子還巧妙的融入了自己的名字,以騰飛之龍形容京城之盛景,也暗示了黎公子光明的未來,果真是社稷之福啊!」

    黎升平聽到這樣的吹捧,志得意滿,只是表面上仍故作謙虛道:「不敢不敢,信手拈來之作,貽笑大方。」

    「黎公子信手拈來之作便讓人如此驚歎,未來必然前途可期,大放異彩。」連馨轉向洛真,打趣道:「姊姊舞刀弄棍厲害,不過這詩文之道,倒需常向黎公子學習,不然以後……只怕姊姊會被人笑話呢!」

    洛真愣了一下,不會詩文會被人笑嗎?但她只只是聳聳肩,不以為意。

    陽燁則是忍不住冷冷地道:「詩詞歌賦,是能吃飽嗎?」

    「世子此話何意?」黎升平有些不滿,他總覺得世子處處針對他,縱使他修養再好,幾次下來實在難以忍住。

    陽燁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你光作詩就飽了嗎?黎民百姓讀你的詩,就不會餓死嗎?這叫社稷之福?」

    「我們這些文人到了廟堂之上,自會為百姓謀福利,否則難道社稷之福光是舞刀弄棍就可以得到的?」黎升平反駁。

    「至少舞刀弄棍的實際效果馬上就看得到。」陽燁突然望向了洛真。「洛真,把那樹上果子弄幾顆來。」

    洛真點點頭,她知道陽燁在替她說話,她也絕對不會讓他丟臉,抽出了三枝箭,挽弓搭上,眯起眼朝著不遠處一株長了幾顆紅色果實的樹,同時將三枝箭射了出去。

    咻咻咻!三枝箭不偏不倚的命中了樹枝,而且三箭打下來的還不止三顆,眨眼間十幾顆果實掉了下來,洛真這次算是全力以赴了,笑嘻嘻地小跑步過去取回來。

    陽燁拿起她懷裡的一顆紅果,咬了一口,邊用那種氣死人的高傲姿態瞄著黎升平及連馨,一邊揺頭晃腦地笑道:「好甜,這種雪果就是越冷越甜,只可惜你們吃不到,因為你們吟詩作對就吃飽了嘛,不是嗎?」

    他這笑容簡直讓黎升平及連馨都快忍不住想沖上去揍人,要不是他的身分碰不得,否則他們早就聯合起來殺他八百次,連馨一張美麗的臉蛋又紅又白,雙眼瞪得都快掉出來一樣。

    陽燁原以為連馨會因為暴怒,做出一些以下犯上的事,想不到她居然氣極反笑,那笑容之溫婉和善,讓他看了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姊姊好身手,世子好口才啊!」連馨接著話鋒一轉,又道:「我知道附近有個地方風景比這裡更漂亮,我帶你們過去看看。」說話間,她已經帶著黎升平先走一步。

    陽燁與洛真對視一眼,不置可否地跟了上去,前者的表情卻是若有所思。

    「洛真,你現在還覺得你這個便宜妹妹溫柔婉約,又處處為你著想嗎?」陽燁別有深意地問道,他試探了這麼多次,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來連馨的虛偽吧?

    洛真歪著頭,表情有些困惑,不太肯定地道:「應該是吧?這幾日我們住在將軍府,連馨對我們諸多照顧,今天她還怕我們悶,特地邀請我們上山玩呢,雖然她說話有些嗆,不過那是性格使然吧。」

    陽燁簡直快昏倒,她一向不喜猜忌,也不太會去惡意揣度別人的心思,所以表面上看起來好,她就認為是真的好,看起來壞的,在她心中就是壞,看來要矯正這種非黑即白的單純思想,得再下劑猛藥才行。

    「我會讓你看到連馨及黎升平的真面目的。」陽燁望了眼走在前面的兩人,目光有些冷意,唇角卻微微勾起。

    洛真越聽越茫然,但也只能傻傻的繼續往前走,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

    四人來到一處山坳,這裡有一汪湖水,即使在陰天也顯得湛藍,很是美麗。

    連馨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小坡,坡上是一片樹林,她一臉欣喜地道:「就是那裡了!只要穿過那片樹林,景色可是不凡。」

    「那我們快些過去吧!」

    黎升平話音方落,連馨突然身子一歪,他連忙伸出雙手,她大半個身子恰恰倒入他懷中,她自然是臉蛋緋紅,他則是軟玉溫香在懷,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唉呀!我的腳拐了!」連馨嬌滴滴地叫著痛。

    洛真對這些跌打損傷頗有研究,本能的就要上前察看。「我來看看。」

    「不用了,姊姊,我只是稍微拐了一下,歇一會兒就會好了。」連馨連忙拒絕,並好心地道:「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姊姊先帶世子過樹林吧,讓黎公子陪我,我們等會兒就會跟上了。」

    洛真左看右看,見連馨臉色似乎真的還好,而且異常堅持不讓她看傷,便點了點頭,又回到陽燁身邊。「世子,那我們先進去好了。」

    陽燁這時候早就用他由惡魔那裡得來的透視眼,先將樹林裡的狀況看了一遍,心裡也冷笑不已。

    這林子不大,但裡頭佈滿了一種叫雪鳥的鳥類,雪鳥喜冷,冬季是它們活躍的季節,它們性情兇猛,領域性強,卻不常主動攻擊人,除非有人侵入它們的地盤。

    這座林子幾乎每隔幾棵樹上就有一個雪鳥巢,只是在林子外,又有樹枝掩映看不出來罷了,要是有人冒失地闖了進去,此時冬春之交,正是雪鳥最為躁動兇悍的時候,必然會引起雪鳥群起攻擊。

    「原來如此……」明白了連馨為何要引他與洛真到這裡的原因,他益發討厭那個城府深沉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想趁機整他與洛真?這次他倒要看看是誰整誰!

    他不著痕跡地笑了笑,還刻意轉了過去和留下來的連馨及黎升平點點頭,便跟著洛真慢慢步入林中。

    連馨美眸微眛,笑容也帶了些寒意。其實她自從知道有洛真這個人之後,就覺得很討厭,憑什麼多一個人來和她搶娘親的關懷?娘親甚至還要撮合洛真和她傾慕已久的男人,更遑論洛真打扮起來比自己更漂棄!

    連馨想要除掉洛真,當然她也知道憑洛真的武功,這些雪鳥大概殺不了她,但只要能讓她傷得狼狽,甚至只要陽燁有一點傷,那麼洛真的下場絕對不會太好,她也算是達到目的了。

    「黎公子,謝謝你在這裡陪我,我已經好多了.」連馨嬌聲朝著黎升平說道。

    黎升平其實對溫柔美麗的將軍府小姐也很有好感,而且連馨和他一樣懂得琴棋書畫,性格更是好,應對進退得體,而且連大夫人無所出,大將軍已經亡故,她是唯一的繼承人,如果能娶到她,等於偌大將軍府的產業都會落到他頭上。

    光是想像這些,他就心癢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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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兩人站在湖邊笑談了許久,但連馨發現坡上的林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時候洛真與陽燁應該被雪鳥攻擊,林子裡該是雞飛狗跳才是啊?

    難道滿林子的雪鳥都遷走了?可是她明明聽和將軍府合作的獵戶說,冬末進入林子時還險些被雪鳥傷了,為什麼完全不像他們說的那樣?

    終於,她按捺不住了,擠出了一個笑容對黎升平道:「黎公子,我們也該過去看看了,別讓世子久等。」

    黎升平不明所以,自然連連頷首,還覺得她很體貼。

    兩人步入林中,果然一片寂靜,連馨還特地抬起頭來,但也只見陰暗的樹冠,看不清究竟有沒有雪鳥。

    都走了這麼久,還沒有引起什麼動靜,只怕這林子裡真的沒有雪鳥了,她不免覺得喪氣,不悅地往樹幹輕捶了一下。

    「怎麼了?」黎升平見她似乎不太開心,連忙殷勤問道。

    連馨還來不及找理由回應,突然聽到上方傳來一聲尖嘯,她微微變了臉色,接著這聲尖嘯像是引起了什麼共鳴,其他樹上也傳來一樣的聲音,連成了一大片,在陰暗的林子裡顯得淒厲恐怖。

    「這是……」黎升平還搞不清楚狀況,頭頂突然被一隻莫名飛過來的禽鳥抓了一把,這一把抓得可重了,不僅把他的頭巾都抓掉了,還在他額頭上留下了血痕。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抓我!」

    他嚇壞了,左顧右盼,看到不遠的枝頭上立著一隻通體純白的鳥兒,而那只鳥兒正以銳利的目光直盯著兩人,爪子上還掛著他的頭巾。

    「那是雪鳥……原來真的有……」連馨的聲音微微顫抖。

    「雪鳥?那不是凶禽嗎?」黎升平臉色大變,但還來不及反應,上頭傳來數以百計的振翅聲響,而且似乎都是沖著他們來的。「快走!」他嚇得拔腿就跑,根本顧不得連馨。

    連馨花容失色,連忙跟在後面跑著。

    可是人怎麼跑得過鳥呢?上百隻雪鳥對著兩人直攻擊,他們只能護著自己的頭和臉,其他的地方也顧不得了,衣服被撕得破爛,身上被抓得血跡斑斑,還有一些比較深的血洞,是被鳥兒啄出來的。

    幸好他們並未走到林子深處,很快就逃了出來,雖然模樣看起來湊慘,但事實上並沒有性命危險,雪鳥也散去大半,可是已然失卻冷靜的兩人,依舊直直的往前跑。

    黎升平一見到那湛藍的湖水,二話不說跳了進去,差點凍成了冰棍,而連馨到了湖邊,也不明就裡跟著跳,待兩人入氷,零星的幾隻雪鳥在湖面上盤旋了一陣子,也飛回了林子之中。

    這時候,樹林裡緩緩步出了兩個人,一個是掛著淡然微笑的陽燁,另一個則是表情複雜的洛真。

    「看到了嗎?」他比著湖水,「那兩人一個心機深沉,一個自私自利,我想不必我再多說了吧?」

    洛真呆呆地點頭,心情到現在猶未能平復。

    她自然不知道陽燁的前身貓妖可是在森林裡混大的,要怎麼躲避雪鳥這種天敵,他是一流的好手,而且他現在還配備了透視眼這種驚人能力,能夠帶她走雪鳥不會攻擊的路線。

    他們並沒有穿過樹林到另一頭,走了一會兒後就在一旁等著,陽燁告訴她會有一場好戲,果然不久後,連馨和黎升平走了進來,接著兩人被雪鳥瘋狂攻擊,情急之下跳入池子裡。

    洛真只是性子直,但不是笨,她馬上就領悟過來,連馨一開始要她與陽燁先進林子裡,就是要把他們引入雪鳥的地盤,只是陽燁不知用什麼方法,竟避開了雪鳥。連馨根本不懷好意,平時卻裝得溫柔體貼,想到這裡,她感到不寒而慄。

    至於黎升平就別提了,十足的自私鬼一個,遇到雪鳥的攻擊,第一件想到的事竟然不是保護連馨,而是自己拔腿就跑,而想到可以跳入湖裡自救,他也是只顧自己,不顧別人。

    幸好她對黎升平沒意思,否則這會兒還不知道要傷心成什麼樣呢!

    只是她確實欣賞黎升平這類才子型的文人,如今夢想幻滅,對她的心情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

    所以,洛真悶了,而且是非常悶。

    陽燁見她真的明白了,才好整以暇地指著池水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去救人了。雖然他們很討厭,可是若真的死在這裡,我們也麻煩。」

    他的罪惡值從方才這兩個人被雪鳥追,已經猛地上升到十,接著再也沒有動靜,所以這回反整他們的獎勵應該就只有這樣了,再玩下去他的興致也不高。

    可是以往見義勇為跑第一的洛真,只是深深的望著那汪藍澄澄的池水,還有在裡頭掙扎的兩個人,腳步遲遲沒有移動。

    「我想,再讓他們泡一下好了。」

    雖然連馨與黎升平是洛真救起來的,不過他們完全不感謝她,反而對救命恩人頗為冷淡,因為他們大病了一場。

    黎升平更是感到憤憤不平,憑什麼一樣是進入樹林,他與連馨就受到攻擊,陽燁與洛真就不會?他偏狹的心態把自己的受傷歸咎到陽、洛兩人身上,覺得當時如果是他們受到雪鳥攻擊,今天他也不會這麼狼狽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連馨與黎升平,原就對彼此帶著情愫,現在更是旁若無人的攪和在一起,反正將軍府是連馨的地盤,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的確,府裡的人對此都諱莫如深,唯獨一個人大感興趣。

    「洛真,我帶你去看一場好戲。」陽燁看了看天色,覺得差不多了,突然對身邊的洛真說了這麼一句。

    「好戲?世子,每次你要讓我看的東西都太驚人了,我怕我承受不了。」洛真想起那日的雪鳥,還心有餘悸。

    「今天的保證好看。」陽燁笑得神秘,廢話不多說,領著她便往外走。

    兩人到了連馨的臥房外,卻沒有敲門拜訪,而是繞了半個圈,來到另一面無人的地方,他將窗紙戳出一個洞,示竟洛真偷看。

    洛真皺了皺眉,這麼下流的事他居然叫她做?不過這陣子的他有些高深莫測,一舉一動都有其深意,所以她也乖乖的湊過去看,心忖反正都是女人,就算看到連馨在換衣服,也無傷大雅。

    但她不知道的是,陽燁的透視眼,早就將房裡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了。

    當洛真透過小洞看進去時,身子倏地一僵,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她那嬌弱溫柔、冰清玉潔的妹妹,居然和文質彬彬的黎探花,兩人光溜溜的在床上抱在一起,一副大戰方休、春意盎然的模樣。

    這……這進展得也太快了吧?洛真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正想問問陽燁怎麼知道他們在苟合的,佢屋裡兩人在聊天時突然提到了她,又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讓她不由得豎起耳朵仔細聽。

    「其實我那個便宜姊姊是為了將軍府的財產才會回來認親的。」連馨靠在黎升平的胸膛上,溫柔的聲音說著殘忍的話,「如果我們能在一起,自然沒什麼問題,可早多了洛真這個變教,我怕要完全繼承將軍府的一切會有困難,要是姊姊真成了長女,爹沒有任何子嗣,長女說不定能拿走大部分……」她一副很失落的模樣。

    洛真皺緊了眉頭,她對將軍府的任何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再說了,明明是娘親上王府找她,又不是她自己回來認親的,連馨根本是在顛倒黑白!

    黎升平情到濃時,自然是對連馨的話照單全收,而且這也與他的利益有關,他同樣發出不平之鳴,甚至氣惱更甚,「可惡!那洛真根本不是連將軍的血緣,你才是道道地地的繼承人,連二夫人怎麼這麼糊塗呢?如果……連馨,如果我說我們默默的除掉洛真呢?」

    「你真的這麼想?」連馨眼睛一亮,她扮可憐扮這麼久,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當然。」黎升平不會太明顯地表現出自己的私欲,故意說得大義凜然,「我這都是為了你啊!」

    洛真滿臉通紅的看著屋內的兩人,她的臉色除了因為害羞,更有大半是被這兩個不知廉恥的人氣的,一個是母親安排的准未婚夫,另一個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有必要這麼陰險的聯合起來對付她嗎?

    她可從來沒有對他們不好過啊!

    「黎郎,你對我真好。」連馨嬌笑著奉上一記香吻,接著像是輸誠般,坦白地道:「既然我們有一樣的目的,我也不瞞你,除掉洛真這件事我試過,卻不是那麼容易的。當時我一知道娘在外頭還有個女兒,而且有意相認,我便花重金請來一群殺手,趁著世子出遊時,在落鳳山的梧桐林埋伏,想給洛真一點教訓,想不到洛真命大,居然讓他們看穿逃了出去。」

    事實上她是想要洛真死的,只是她這時候總不能承認自己蛇蠍心腸,便把話說得委婉。

    「那真是可惜了。」黎升平也覺得這沒有什麼不對,反而覺得連馨願意向他坦白,代表她信任他,令他暗喜在心。「看來有陽燁在旁,要對洛真出手,只能另尋時機了。」

    他在說話的同時,大手又按上連馨的雪白酥胸,惹得她嬌吟不已,剛大戰完一場的兩人,欲火又被點燃,掀起了另一波的戰爭。

    洛真聽得渾身冰涼,當時在梧桐林遇襲,她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有著甯玉蘭這樣的娘,但連馨在相認前就想將她除之而後快了,自己卻還傻愣愣的認為她是好人,如果不是陽燁再三提點,她還被蒙在鼓裡,搞不好就中了這對姦夫淫婦的招。

    她的心情益發低落,實在不想再繼續留在將軍府了。

    她的黯然落在陽燁眼中,令他莫名有些不舍,他只是想讓她知道真相,卻不想看到她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

    「我會幫你報仇的。」陽燁突然低聲說著,露出一記奸笑。「不過,現在先取點利息。」

    洛真張大了雙眼,不明白他想怎麼做。

    此時屋裡兩人正戰到了緊要之處,只見陽燁冷冷一笑,拔尖了聲音,怪腔怪調地大叫道:「唉呀!你們這對姦夫淫婦,白日宣淫,下流無恥,我定要去告訴二夫人!」

    這句話叫得又大聲又響亮,附近的下人們都聽到了,房裡的連馨與黎升平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交纏的兩人嚇了一大跳,明明就快達到極樂的那一步,黎升平嚇到都縮了起來,本能的把連馨推開,而連馨被他這麼一推,差點掉到床下,不由得尖叫出聲,往床上一陣亂抓,居然扯著黎升平一起往下掉。

    結果這個倒楣的男人,就這麼滾到了地板上,成了連馨的肉墊,途中重要部位不經意地在床沿撞了一下,雖然早就縮了回去,卻也痛得他像只蝦子蜷縮成一團,雙手捂著那痛徹心扉的部位渾身發顫。

    「這樣你開心了嗎?」陽燁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混亂,更滿意意識中的罪惡值以驚人的速度往上升。

    洛真點了點頭,隨即又揺了揺頭,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她壓低了聲音,大叫道:「黎探花和小姐受傷了啊!他們快死了啊——大夥兒進去幫忙啊!」

    幾乎是用盡全力地叫完之後,洛真拉著陽燁拔腿就跑,緊接著他們便聽到大批的腳步聲往連馨的房裡沖,然後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尖叫聲和咒駡聲。

    陽燁簡直歎為觀止,這女人發起狠來比他還毒,她這麼一叫,都不知道搶去他多少罪惡值了。

    畢竟是在將軍府裡,即使連馨與黎升平的醜事大家都知道了,還有不少人是親眼看到,不過還是沒人敢聲張,也沒人知道當時究竟是誰揭穿了連馨及黎升平的「好事」,最後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不過洛真已經待不下去了,她覺得將軍府的人太過虛情假意,想告辭離去,只是甯玉蘭現在仍在宮中,她只好找上連馨。

    黎升平因為那日受了太大的打擊,託病不出,便只有連馨妝容整齊、衣著華麗的站在廳裡等著洛真。

    在她眼中,洛真就像戰敗的雞,翅斷羽落,男人也被她搶走了,才會友溜溜的要離開,想到這裡,她難掩興奮。

    然而洛真與陽燁才剛進門,都還沒提起來意,門房便來通傳府外來了一名小太監,說是有要事來報信的。

    連馨不明所以,只能讓人先把小太監迎進來。

    只見那小太監氣喘吁吁,賊頭賊腦,同時又緊張兮兮,一見連馨就說道:「小姐,奴才是自小在將軍府長大,後來跟著琴貴人進宮的小四……」

    簡單來說,就是他和與將軍府的淵源很深。

    小四喘了口大氣,微微平復呼吸後,接著又道:「奴才今天來是特地來通報小姐,連二夫人被宮衛抓起來了。」

    「什麼?我娘被抓起來了?為什麼?」連馨驚叫道。

    一旁的洛真與陽燁也都難掩驚訝。

    小四解釋道:「昨兒個琴貴人莫名暴斃了,驚動了皇后娘娘,當時琴貴人的寢宮裡只有連二夫人一個外人在,連二夫人的嫌疑最大。」

    「不……不會的!娘不可能害琴貴人的……」連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只覺得自己眼前的天好像塌了一半。

    「總之就是這麼回事,奴才知道的也不多,眼下還是冒著生命危險來告密的,現在該回去了,小姐要早做準備。」

    說完,小四匆匆忙忙的又走了,留下一屋子傻眼的三個人。

    連馨因為這個打擊呆站了好久,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看到一臉凝重的洛真,怒氣無法克制地升了起來,遷怒道:「你還呆呆地站著幹什麼?你知不知道,如果娘真的被定罪了,可是會株連九族的,到時候連你都有事!」

    連馨到了這個時候,在意的竟不是娘親的生死,而是怕自己被株連?洛真有些心涼,看多了連馨的涼薄,她對連馨越來越有排拒之意。

    「世子,你在宮裡不是很有辦法嗎?」連馨又看到面無表情的陽燁,燃起了希望。「能不能替我救出娘來?」

    陽燁淡淡地道:「你剛才都說了,你娘這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可是易城王不同,誰不知道皇上對易城王也要謙讓三分,世子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幫幫我吧!就算人放不出來,至少也要證明將軍府其他人與此事無關,將軍府是琴貴人的娘家啊,不可能害她的……」連馨急了,一把扯過洛真,半是責怪半是威嚇地道:「洛真,你是世子的護衛,你不說句話嗎?難道你要看娘就這樣死了?我告訴你,娘要是死了,你也沒好日子過,什麼榮華富貴都沒了,說不定還要陪著一起死!」

    「我……」洛真很想說些什麼,不過連馨說個沒完,幾乎連換氣都沒有,她著實很難插口。

    陽燁不理會連馨,定定地望著洛真。「你希望我救你娘嗎?」

    「如果可以,請世子救救她吧。」洛真沒有猶豫,肯定地道。

    雖然與甯玉蘭的親情才開始培養,不過她覺得甯玉蘭是真心疼愛她的,雖然找了個黎升平不是東西,卻不能否定其中包含的母愛。

    「要我答應可以,我只有一個條件。」陽燁看著她許久,才面露一抹意味深遠的笑,讓他的俊美帶了點神秘的味道。「你轉一個圈讓我看看,轉得我滿意了,我就幫你。」

    當然要神秘啊,透視眼這麼無恥的招數,怎麼可以讓她知道呢!

    隨著時間過去,這透視眼的效果越來越差,有好幾次他刻意想看,都因為角度或者能力問題,讓他看不清楚她的完美嬌軀,這可是令他十分換惱。

    聽到他莫名其妙的要求,洛真還沒開始轉圈,連馨便搶白道:「我也可以轉,轉幾圈都沒問題!」她自認姿色不俗,若是陽燁能看上她,她就不必愁了。

    在這種危急存亡之秋,她才驚覺什麼才情外表都沒用,權力才是最可靠的,何況陽燁長得不僅不差,俊美還勝過黎升平好幾分,雖然脾氣古怪了點,但在得到權力之前,她相信自己可以忍受。

    「你就不用了,你轉沒效果。」陽燁淡淡一句話,打掉了她的妄念。

    連馨不服氣了,反問道:「為什麼?我沒有姊姊漂亮嗎?」

    「你?差遠了。」陽燁冷冷一笑,連多看她一眼都不屑,反而一臉希冀地直瞅著洛真。

    連馨不曾被這樣冷落過,看著他們主僕的互動,她突然有點嫉妒,而這種嫉妒,慢慢的變成一股大火,襲卷了她的心。

    今日之事她記住了,總有一天,她會把所有落在洛真身上的目光都搶過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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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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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6 00:01:29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以陽燁的身分,進入皇宮是非常容易的,在裡頭住個幾天幾夜也是家常便飯,又由於過去的他面對外人時性格懦弱,不敢惹事,縱使如今宮中出事,也沒人擔心他會做什麼礙事,放他進了宮。

    雖說進皇宮容易,但要突破層層禁衛的巡邏,去察看琴貴人的屍體,那就不是那麼簡單了,不過陽燁現在有透視眼加持,皇宮再大,哪裡去不得?

    所以子時一過,他便帶著洛真,像兩道影子般在皇宮之間飄忽遊走,輕而易舉地閃過了重重禁衛,抵達放置琴貴人屍身的地方。

    這裡位於冷宮邊緣,由於琴貴人死因待査,不得入土,她又不是犯事而死,不好放在天牢的停屍處,便特地將這塊地方挪給了她。

    這裡原就遠僻清冷,再加上一具屍體,更顯得陰森恐怖,一般人根本不會想來,所以平時只有一名老太監看守著,連侍衛都沒有。

    這對陽燁與洛真來說行事就方便了,不一會兒他們便來到冷宮外,洛真抬手,無聲地彈出一顆小石頭,那老太監只覺得脖子一痛,便兩眼翻白倒地,沒有幾個時辰是不會起來了。

    兩人閃進宮殿之中,裡頭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木床,上面擺著一具屍體,還蓋上白布。

    「那應該就是琴貴人了。」洛真一喜,就要走過去掀開白布。

    「等等!」陽燁一手攔住了她,這傻妞也不怕琴貴人萬一真是被毒死,那屍體上必然有毒,她就這麼貿然去翻?

    而且那是具屍體啊!一般女人看到都是先尖叫再昏倒,哪有人像她這麼急匆匆的想去看?

    他愛上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啊?他不由得在心裡苦笑。

    「用你的劍。」他提醒道。

    洛真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吐了吐香舌,她是太魯莽了些。

    她這種可愛俏皮的動作,配上在陽燁看起來赤裸的嬌軀,令他看得心又火熱了幾分。

    他娘的這透視眼的能力真是令人又愛又恨啊,是不能看一下場合嗎?

    洛真用劍挑起了白布,看到了琴貴人臉色鐵青的屍體。不知道皇宮用了什麼秘藥,屍體至今未腐,甚至臉上還有著妝,在這樣的夜色中顯得特別恐怖。

    陽燁靠近了些,將琴貴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深,最後竟是點了點頭,退了一步。

    「怎麼樣?」洛真急問,她現在對陽燁可佩服著,所以也不急著察看,反正她一定無法像他一樣看出什麼門道來。

    「琴貴人不是被毒害,而是中了蠱。」他慎重地下了結論。

    「中蠱?」這個詞對她而言簡直陌生遙遠如神話一般。

    「蠱是一種用來詛咒害人的巫術,大多是用毒蟲摻入他人飲食之中,使其中蠱,達到控制其心神,甚至殺害其性命的目的,而厲害的巫師,用一般動物、植物,甚至礦石皆可為蠱,琴貴人中的則是最普遍的蟲蠱。

    「你不要看琴貴人的屍體現在沒有異狀,她的體內早已爬滿了蠱蟲,看來是一種吸取活人精力血肉致死的蠱,就是不知道下毒手的人,要收集活人的精力血肉做什麼。」

    身為貓妖,他對這種邪崇之事十分瞭解,而且透視眼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說得頭頭是道,洛真也聽得津津有味。

    兩人都沒注意到放在琴貴人腳邊那個小香爐,上頭的香突然掉下了一截長長的香灰,此時恰好吹來一陣風,將整段香灰吹到了琴貴人的腳上。

    那余溫不小心引燃了琴貴人的衣物,居然一瞬間燒了起來。

    洛真一看,連忙揮劍拍熄,否則讓琴貴人的屍體燒掉,那就不好交代了,甯玉蘭的黑鍋也就背定了。

    「不可!」陽燁正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洛真一劍將火拍媳後,才納悶地望向他,就看到他表情大變,低喝了一聲,「小心!」

    洛真根本不知道他看到她身後有什麼東西,但一聽到他的警告,她便飛快的一個低身,將劍往後一刺,果然刺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接著她借勢飛身而出,另一手還帶上了陽燁。

    等兩人落了地,她回頭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聯手裡的劍都差點拿不穩。

    因為……因為她居然看到琴貴人站起來了,而且四肢僵硬地朝著他們這裡移動,但臉上仍是毫無表情,維持著死去時的模樣。

    「屍……屍變了!」

    洛真倒抽了一口氣,正拉著陽燁想跑,但後者卻十分冷靜,反手拉住她。

    「是體內的蠱蟲在控制她的行動,你方才打了琴貴人的屍體,蠱蟲有所反應也是正常的。」他只消一眼就看出了屍變的原因。

    「那怎麼辦?」她六神無主,她寧可去山裡和熊搏鬥,也不想和一個蠱蟲控制的僵屍對峙。

    「你若相信我,就聽我的。」他緊盯著琴貴人。「你出劍,攻擊琴貴人的左膝,記得,用劍氣震盪她的內腑。」

    洛真根本想都沒有想,他才剛說完,她就出劍了,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信任,即使在這種千鈞一髮之際,他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一劍,便讓琴貴人的左腳不能動了,但她還用右腳撐著身體,雙手張牙舞爪地緩慢前進。

    「現在攻擊她右邊第四根肋骨處!」

    「右手腕關節!」

    「中府六!」

    洛真劍劍精准的刺到了他所說的位置,而且鼓動內力震盪琴貴人的內腑。

    果然在最後一記刺向中府穴後,琴貴人就不動了,僵硬地倒了下去,四周又變為一陣寂靜,彷佛剛才的屍變只是夢一場。

    洛真看起來就是一臉餘悸猶存的樣子,陽燁正想著要如何安慰她,畢竟一般女人看到這種東西,沒嚇死已經很不錯了,她還要負責退屍,著實難為她了。

    想不到一眨眼,她的表情變得又驚又喜,目光中還帶了點崇拜。

    「世子,你實在太厲害了,你怎麼知道要怎麼對付僵屍啊?」

    陽燁滿腹的安慰全成了枉然,這一身傻膽的女人怎麼連屍變都不怕啊?他相當無奈地說道:「我對付的不是僵屍,是蠱蟲。」

    只要震死那些受到驚擾的蠱蟲,沒有東西控制琴貴人,她自然不會再動了,而且這全是透視眼的功勞。

    他說得輕鬆,洛真仍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那世子教我怎麼對付蠱蟲吧,以後我也多了一種防身的技巧。」

    「想對付蠱蟲,你得先要有一雙透視……等等,我居然被你牽著走了。洛真,你不覺得我們現在該追究的應該是琴貴人為什麼會中蠱嗎?」陽燁有些哭笑不得。

    「對啊,為什麼琴貴人會中蠱?」

    他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他這是問了只應聲蟲嗎?果然這女人除了武功好使,其他什麼都不好使啊!

    偏偏,他就愛這麼一根筋的她。

    「既然是中蠱而死,代表殺人者絕對不可能是甯玉蘭,她還沒那個實力,也沒那些機會,那人一定還躲在皇宮裡,我們得想個辦法引蛇出洞。」

    洛真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想是有禁衛經過附近,聽到了她與琴貴人的屍體打鬥的聲音,要過來察看了。

    她緊張地望向陽燁,他居然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甚至還有餘裕整理衣裳,她不免有些困惑,「世子,我們不逃嗎?」

    「逃什麼?本世子喜歡從容不迫,逃怎麼能表現出我的氣度?」陽燁大言不慚地道。

    「可是那些禁衛要來了……」洛真都快站不住了。

    「你往琴貴人的右邊腰腹的地方踢下去,將她踢飛出去。」那裡可是有著蠱蟲,這也是他接下來的計畫很重要的一環。他神秘一笑,又道:「我保證,踢完之後,我們可以大揺大擺的走出皇宮。」

    甯玉蘭還沒救出來,洛真與陽燁只好先回將軍府,畢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如果在這個節骨眼走了,顯得洛真很不厚道,還要背上一個不孝之名。

    偏偏有人在這時候逃得比誰都快。

    洛真一回將軍府,才送陽燁回房休息,自個兒來到大廳,連馨便哭哭啼啼的奔了過來。

    「姊姊……他走了!他居然走了啊!」

    「誰走了?」洛真一頭霧水。

    「還能有誰?就是黎升平啊!」連馨說得咬牙切齒,「娘一蒙難,他就無聲無息地走了,好像怕被我們連累一樣,更無恥的是,他甚至把我們將軍府送給他的禮物也全帶走了!」

    「他走了?可是他不是和你……呃……我是說……」洛真有些難以啟齒。

    「姊姊,你不用為難,妹妹我的確與他私訂終身了,是我對不起你,在娘將他介紹給你認識之前,我便與黎公子相識了,娘不知道,才會有今日的誤會,我看姊姊根本不喜歡他,所以便與他……」

    看連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千金小姐的氣質全失,洛真知道她是真的傷心,只是她的話有幾分真實,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我今天總算看清楚了,他根本是個狼心狗肺之人!」

    洛真有些同情的望著連馨,如果只是私訂終身這麼簡單就好,反正一拍兩散也沒有人知道,但連馨可是連身體都賠上了,黎升平這一走,不等於毀了人家好女孩兒的清白嗎?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有誰敢要她?

    想到這裡,原本對連馨的不滿與疏離,突然間消去許多,洛真勸道:「那人走了就罷,至少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我們先把娘救出來,讓她幫你找個更好的物件。」

    可是這樣的勸慰在連馨聽來,卻相當刺耳,她收起眼淚,有些嘲諷地道:「更好的物件?誰好得過姊姊的呢?」

    「我的對象?誰?」洛真被她問傻了。

    「當然是易城王世子啊!姊姊你就別裝了,你敢說你不喜歡他?」連馨的語氣酸溜溜的,可是她真的忍不住,憑什麼一個行止粗鄙,又穿得不男不女、不倫不類的女人,會得到那麼好的人的重視?

    「世子?我當然不……」洛真突然語窒。

    她不喜歡陽燁?此時她才猛然發現,這般的違心之論,她根本說不出口。

    平常忽視了這一塊,不代表感情就不會滋長,原來在梧桐林一役,陽燁有了驚人的改變之後,她的一顆心就慢慢的傾向了他,他的俊美,他的高雅,他的機智,他的勇氣,在在牽引著她,直到現在已然不可自拔了。

    可是他是易城王世子,即使她現在勉強也算是大將軍遺孀的女兒,但比起家世,她還是差了人家十萬八千里,她能那麼輕易地說出她喜歡他嗎?

    所以對這個問題,洛真只能沉默不語。

    連馨晚約看出了洛真的想法,微徹一笑,說的話卻十分刺耳,「姊姊,你可要想清楚,你是世子的侍衛,你和世子的身分是雲泥之別,世子未來註定要繼承王位,娶的女人必然是大家閨秀……嘖嘖嘖,姊姊認為你這不男不女的模樣,可以嗎?」

    「我……我有那麼差嗎?」洛真有些不服氣。

    「不是差不差的問題,而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自己貼上去了,世子不領情,丟臉的可是你呢!」連馨不否認自己的心思有些陰險,她就是看不得洛真過得比她好。「所以姊姊,我勸你還是放棄世子吧,高枝不可攀,你總不能天天妄想世子會相中你吧?如果他沒有當面承認你是他要的人,你還是少作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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