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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默嬋 -【我的流行教父(邵家四兄弟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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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0: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默嬋 - 我的流行教父(邵家四兄弟之一)

這個該死的自戀狂!
小鼻子小眼睛的音樂天王!
她盡忠職守、鍥而不捨的追新聞有錯嗎?
她觀察入微、一針見血的剖析他犯法嗎?
難道他不是每捧一個新人就要鬧一次緋聞?
難道他不是在歷任女友竄紅後就宣佈分手?
明明她寫的每一篇報導都是「罪證確鑿」
他竟然一個不爽就把她挾持到日本
還強迫她客串演出他力捧的新人兼緋聞女友
要她親身體驗被一大堆媒體追著跑的滋味……
厚!原來除了流行樂壇教父這個身份
他還是傳說中那個神秘無比的家族的一分子
難怪惡勢力無遠弗屆,就算綁架她都沒人敢過問
哼,別以為他的男色+名利的誘惑=無往不利
她絕對會讓這名任性妄為的男人好好上一課──
世界上不是每個女人都吃他這一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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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1:28 |只看該作者
序  

     鞭打下的再出發
  麼姬

  逼嬋姐寫稿有多久了?逼她回禾馬繼續填坑有多久了?

  獅子麼樂於提供許多天馬行空的點子淹死多變的雙子嬋,有好一段時間她沉沒在劇本裡的世界,不顧蘿蔔坑裡沒辦法探頭的曠男怨女,執意享受編劇的生活,獅子麼數著肥短的手指,不多不少正好兩年的光陰!盼得我頭髮都不小心白了一根。

  頭髮白了關雙子嬋什麼事?當然有她的事!

  七姐妹裡獅子麼明明是年紀最小的,卻被雙子嬋的過度樂天逼得早生華髮。各位知道我每天的生活是什麼……啥?不准我提?COW!我非提不可!

  獅子麼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打電話給雙子嬋,呼喊:「姐!起床。」到了醫院還要再看一下MSN上面的女人醒了沒(看到這裡懂了吧,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躺回去睡,其它百分之二十是因為拉肚子不得已而醒)。

  每週兩次逼她到醫院治療小病痛,雙子嬋身體不好!這是定論,不是結論喔,請各位記得——常常一個睡不好就發燒、咳嗽、流鼻水,偶爾連帶著頭也眩暈一下,從這本小說完稿到獅子麼寫序的此刻,也不過一個月而已,她居然有辦法感冒兩次、眩暈兩次,外加拉肚子,偶爾還來個嘔吐。

  哇哈哈,這種身體很酷吧!是啊,我也常常好奇雙子嬋身上到底有哪個器官是好的?從頭審視預備開始!

  頭髮:分岔!

  眼睛:近視!

  鼻子:過敏!

  耳朵:眩暈!

  牙齒:蛀牙!

  脖子:太短!(這點有錯嗎?)

  胸部:太大!(這算優點嗎?)還要再念嗎?我留一點下次繼續念好了。到此,碎碎念功練到第一層,雙子嬋也常常被我念到耳朵長繭。接下來,就來看看我們期待了N年的故事吧!


  我回來了! 默嬋

  各位親愛的父老兄弟姐妹們,嬋子回來了!新朋友舊朋友、好朋友老朋友,大家都安一個。(很混的嬋,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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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1: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記者孫亦晨】公元二00七年屆臨,全球知名音樂製作人邵司禮,於今晨《十八日》攜旗下新人悅琪,暢遊關島群島造成大轟動。悅琪的經紀人對外發表聲明,指出悅琪與邵司禮是為拍攝音樂錄影帶才至關島,而邵司禮對於兩人是否交往一事始終沒有正面回應,只透露將會以悅琪為重心,帶給大眾全新的音樂風格。

  悅琪甜美可人的笑臉與高亢的嗓音,早在年初出道時便給大眾頗為深刻的印象,於日、韓、台、香港、大陸同步發行的單曲CD  一推出就造成轟動。今日邵司禮承諾將為她創造全新的樂風,是否等同於承諾將悅琪推向全亞洲之後,下一步便是讓悅琪走向全世界?

  十數年來創造許多音樂奇跡的邵司禮,尋找、培養、訓練新人的能力無人能及,彷彿永無止境的樂思,更讓他十幾年來一直維持全盛狀態,紅遍全球,始終沒有人能將他「音樂天王」的封號摘下。旗下的歌手更是個個馳名國際,無一例外。悅琪是否將成為國際樂壇上另一個閃亮新星?或許只有邵司禮才能解答……


  【記者孫亦晨】知名歌手悅琪昨晚於關島全球巡迴演唱會結束的慶祝酒會後吞服安眠藥自殺,目前尚未得知原因為何,但已確定平安無事,其緋聞男友——知名音樂製作人邵司禮並未到院探訪,令人匪夷所思,莫非兩人的關係已在悅琪的演唱事業達到高峰後告終?

  據悉邵司禮旗下多位歌手在未揚名國際前皆為其女友,卻皆於演唱事業到達最高峰時與其結束情侶關係,此一傳聞始終未獲邵司禮本人證實,記者也無從自這些緋聞女主角口中問出任何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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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2: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暗夜之火——邵司禮  記者孫亦晨

  知名音樂製作人邵司禮周旋在眾多美麗女歌手間從未動心?!

  據觀察,數年來邵司禮以培養國際歌手為樂,凡是他力捧的女歌手一定也是他的緋聞女友,這是一種變相的宣傳,讓歌手更快竄紅的手段。

  暗夜之火只喜歡用音樂做對白,而音樂只是他用來俘虜人心的工具,從他十年前帶領「月光協奏」樂團成名至今,他身邊的女人便以不同的女歌手作為輪替,能留在他身邊的時間則以該名歌手竄紅的速度而定,如同今年年初走紅的悅琪。

  可惜沒有例外的,邵司禮又走向了另一名女歌手,這究竟是一種宣傳的手段?或者邵司禮從未愛過任何女人?甚至女人只是他生命中的陪襯?

  「這種新聞不要發比較好吧!」報社的編輯羅傑看了一半之後,便把稿件還給孫亦晨。

  怎麼說那個邵司禮也是在國際舞台上大名鼎鼎的人,雖然他們的報社小,可讀者群也不少啊!這種有爭議的新聞發出去,大眾的共鳴如何,用膝蓋想都知道,而他們只能祈禱邵司禮沿用他以往處理新聞的方式——不發一言。

  不過,相較於邵司禮的反應,羅傑更擔心孫亦晨會被邵天王的一干支持群眾給砍了!

  孫亦晨揚揚眉,無所謂的笑道:「可是老總說他很喜歡,已經送去印刷了。」

  「你都沒想過出去會被人罵嗎?你又不是第一天混新聞界。」

  「要死我也不會死第一個,畢竟刊登新聞的又不是我,所謂的記者不就是把事情記下來,再發揮文字造詣把文章寫好而已,就算要背黑鍋也輪不到我背,走出這個辦公室之後,誰知道孫亦晨是哪根蔥?」她依然是那副天塌下來有高人頂著的態度。

  「你就不怕別人私下買你的照片和地址準備把你做掉?」羅傑皺起眉頭。

  孫亦晨噗哧一笑,「羅傑,你是不是最近警匪動作片看太多了?怎麼說我也只是靠報社微薄薪水過活的小記者,老總要什麼就得寫什麼的苦命人,就算要被幹掉老總也是第一個,我還有跑路的時間。」

  「如果真有事情的話,你還想跑哪去?」

  孫亦晨聞言歎口氣,起身對羅傑道:「就算如此,新聞也已經付印了不是嗎?我熬了一整夜,先回去休息啦。Bye-bye!」

  語畢,她不管吃剩一半的便當和凌亂的桌面,包包一拿便閃人了,留下氣結的羅傑。

  走出大樓,看看剛升起的旭日,孫亦晨伸了個懶腰,吐出胸中的烏煙瘴氣,回想起方才羅傑欲退還給她的報導,腳步不由得停頓了下。

  「邵司禮有可能看了這篇報導就來找我算賬嗎?」她喃喃自語。

  全球知名的音樂製作人邵司禮,是一則令人驚異的傳奇。

  早在邵司禮於國內發跡之時,孫亦晨便專門跑他的新聞,那時她還是在報社打工的新聞系學生。

  邵司禮於國內音樂界待了不到五年,便被日本的唱片公司高薪挖角,在日本不到一年即成為樂壇的主流,三年後又成為美國一家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

  多少音樂人寄望由亞洲突破至全球,花了多少年的時間都無法達成,但邵司禮卻一路順遂的躍升為全球音樂天王。

  在此同時,孫亦晨也成了「邵司禮專家」。

  幾年來她已習慣身邊無時無刻都存在著邵司禮的消息,報社裡的所有同事也都已習慣由她執筆關於邵司禮的任何消息。一開始,她只是拿邵司禮來測試自己的能力,畢竟她不過是個學生,實力有待考驗;後來市面上對她的文章反應還不錯,總編輯才決定日後都由她負責執筆跟邵司禮有關的新聞。

  想著想著,孫亦晨揚起滿意的微笑。「來就來,說不定我還能貼身採訪,得到一篇獨家呢!」

  她踏著自信的腳步,走上人行道,迎向朝陽。

  然而,孫亦晨並未料到,在這篇報導刊登後,真正的影響遠超乎她所預期。




  法國•尼斯

  邵司禮裸著上身坐在健身房內鍛煉胸肌,不過分糾結的肌肉隨著平穩的吐吶起伏,古銅色的肌膚綴著幾滴汗水,一邊健身一邊聽特助原植柳報告關於他的新聞。

  這是他在音樂界闖蕩多年來一直沒放棄的習慣。

  「……甚至女人於邵司禮的生命中只是陪襯?以筆者追蹤邵司禮多年的感想,筆者並不懷疑邵司禮的性取向,只是懷疑在邵司禮眼中,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別人的存在嗎?一如神話中的那西塞斯……」原植柳念至此,逸去話尾,似笑非笑的看著邵司禮,等著老闆的反應。

  但等了好一會兒,邵司禮沒有停下運動,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原植柳無奈的挑眉,聳聳肩準備把手中的資料全部丟掉。

  邵司禮似乎算準了時間,就在他要放手將資料丟人垃圾筒的那一剎那開口。

  「怎麼不念完?」

  「我怕念完之後我會變成箭靶,還是老闆您自己看吧!」原植柳將報紙遞給他。

  「太長了。」邵司禮瞄了眼報紙。

  「請翻到第二十七版。」原植柳提醒老闆,再次遞出報紙。

  這個報社老闆可真願意花錢,用了半版刊登這則新聞,還以邵司禮半身側躺在藍色沙發上的最新廣告照片為襯,整個版面配置得整齊乾淨,用心可想而知。

  邵司禮擰眉接過,看了一下。「我不是自戀狂。」

  原植柳愣了愣,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但等他體會邵司禮這句話的含意時,差點笑了出來。誰不知道邵家四胞胎以自戀出名,因為嫉妒對方與自己相同的臉孔而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這種話從邵司禮口中講出來,實在特別好笑。

  當然,原植柳沒那個勇氣真的笑出來,只好清清嗓子道:「禮,我要你看的不是照片,看一下內文,拜託。」

  邵司禮揚起眉,攤開報紙看內文,愈看眉毛揚得愈高,漂亮的黑眸最後落至作者的名字:孫亦晨。

  沉默了一會兒,邵司禮扔掉報紙,站起身,拉過毛巾擦拭汗水。「我三天後要見她,將她的底細一併送來。」

  「三天?!」

  「怎麼,嫌時間太充裕嗎?」邵司禮瞄他一眼。

  原植柳聞言,馬上道:「不,恰到好處。」

  開玩笑!三天……光從法國飛到台灣時間就差不多了,還找人哩!

  「還不去?」邵司禮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模樣讓原植柳駭了下。

  「我走了,我走了。」原植柳連忙應聲,帶著宛若被老闆看穿心中碎碎念的心虛,飛也似的離開健身房,為自己的未來歎氣。

  那篇報導分析得犀利透徹,幾乎可說是句句屬實,若非他很確定那名記者孫亦晨跟邵司禮沒有任何關係,說不定還會以為這兩人之間有過什麼糾葛,甚至有可能是邵司禮拋棄了人家。

  尤其報導中說:邵司禮從未愛過任何女人。這句話真是該死的百分之百正確!因為邵家四兄弟都是不折不扣的自戀狂啊!




  台灣•台北

  孫亦晨在販賣冰淇淋的攤子前排了好久的隊,終於把冰淇淋給等到手,正自愉快的享用之時,突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彪形大漢,以及一名文質彬彬的男子。

  這兩人一左一右,正好將她能逃走的路線給堵住了。

  「你們……有事嗎?」

  「你好,孫小姐,我叫原植柳。」斯文男子笑容可掬的遞出名片,孫亦晨回以一笑接過,隨意往口袋塞去。「我家主人久仰大名,想請你一敘。」

  聞言,孫亦晨一愣。

  即使這名叫做「原植柳」的男子禮貌周到,她仍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開玩笑,她孫亦晨有幾斤幾兩重,她自己可是一清二楚,怎麼可能會有人忽然「久仰」她的大名,還請她一敘咧! 

  「我沒空。」孫亦晨轉身想走,但那名彪形大漢一個跨步便攔住她的去路。

  「孫小姐,我家主人誠心邀請,希望你別拒絕。」原植柳的笑容更加燦爛。

  「你家主人是誰?我不認識,也沒興趣認識。」孫亦晨微微皺眉,很不高興被人用這種半強迫的手段「邀約」。

  「我家主人你也很熟悉,若是孫小姐請不動,就別怪我們使用其它手段了。」原植柳說這話時,臉上仍帶著笑容,可是語氣間的威脅不容忽視。

  孫亦晨考慮許久才說:「也好,你家主人在哪?」

  「我就知道孫小姐是個明理的人。」原植柳手一擺.「請跟我們來。」

  明理?鬼才明理!若非衡量現狀她是絕對逃不掉,她才不會乖乖就範呢!

  孫亦晨瞥了眼原植柳,邊吃著玫瑰冰淇淋,邊邁開步伐跟著他走向街旁一部停留許久的黑色轎車。

  一上車,孫亦晨坐定位,待車子緩緩行駛後,她才有心思打量身旁那名原本就坐在車內的男子。

  他身穿簡單的白襯衫和卡其長褲,蓄著長髮,戴著墨鏡,正在翻閱文件,絲毫沒有因她被強塞進車裡而轉移注意力,彷彿車廂中依然只有他一人,她並不存在。

  孫亦晨瞄了眼文件,發現上頭全是她這些年來對邵司禮的報導,她順著男子執著於文件的修長手指往上看至他的臉龐,暗暗猜測此人的身份,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孫小姐,久仰。」男人忽然微揚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後摘下墨鏡,露出俊美的五官。

  天啊!孫亦晨一看清楚他的模樣,馬上知道原植柳口中的「主人」是誰。

  「邵司禮……」短暫的震驚過後,她腦中不由得浮現羅傑的警告。邵司禮該不會真的是看了報導後趵來找她算賬吧?「你……你……」

  「有人說,記者的筆能夠讓一個人譽滿天下,也能讓一個人惡名昭彰。孫小姐,你是第一個讓我覺得真有這個本領的記者。」儘管語氣十分的冷酷諷刺,但是邵司禮低沉的嗓音、優雅的腔調,卻讓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在唱歌,也讓孫亦晨不由自主的愣了好一會兒。

  「呃……多謝誇獎。」孫亦晨全身的神經都呈緊繃狀態,她盯著邵司禮的一舉一動,深怕下一秒他便會從車廂裡的某個地方取出槍來讓她一槍斃命。

  似乎看穿了孫亦晨心中的害怕,邵司禮微微一笑。「我是文明人,不是黑手黨。」

  「誰相信……」孫亦晨的低喃一字不漏的傳人他耳中。

  「現在你在我的車上,你也只能相信我了。」邵司禮取出兩個水晶杯,各倒了半杯酒,一杯遞給她。「放心,是冰酒。」

  孫亦晨這時根本無心品嚐美酒,她連接過杯子都不敢,滿心只想著要如何脫困。

  邵司禮似乎也不在意她沒有接過杯子,逕自品嚐著冰酒。

  「你想幹什麼?」半晌,孫亦晨受不了沉悶的氣氛,率先開口。

  「只是想跟你聊聊。」

  「我們沒有什麼好聊的。」

  「哦?」邵司禮睨她一眼,眸中的冰冷讓她不由得一顫。

  孫亦晨看著他優雅品酒,內心的惶恐直線飆漲,腦中倏地浮現一個念頭——快逃,不然會被殺!

  危機意識漲到最高點,孫亦晨不管三七二十一,打開車門便往外跳,在一段搏命演出後逃之夭夭……




  清晨時分,孫亦晨一走出報社門口,便將帽子與墨鏡戴上,拉高外套的衣領遮住半邊臉,躲躲藏藏的走向公車站牌。

  正當她慶幸一切平安時,卻狠狠的撞上一堵肉牆。

  「這樣很好玩嗎?」邵司禮攔下裝扮詭異的孫亦晨,雙臂環胸,一臉興味的看著她。

  孫亦晨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這聲音是她近來最想忘卻的夢魘……該死!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男人不會輕易放過她,沒雇殺手把她幹掉已經算是手下留情,她還奢望這男人不會將她五花大綁起來拷問為什麼要寫這樣的報導嗎?

  算了,該來的總是逃不掉。孫亦晨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眼問道:「好吧,你三番兩次跟著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何必一副慷慨赴義的樣子呢?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看著邵司禮一臉無辜的樣子,孫亦晨起了陣陣雞皮疙瘩,心頭警鈴大作。

  這是她的直覺,她向來對危險最敏感,尤其是身邊突然莫名其妙出現一個大明星……不過,邵司禮的出現算是莫名其妙嗎?好像不是哦,是她寫的那篇報導惹出來的麻煩,但就算他有任何不滿,也應該去找總編才對,怎麼會跑來找她?

  「你有那麼好心只是來找我聊聊天?」孫亦晨蹬蹬蹬倒退三大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規畫好逃跑的路線。

  「本來是沒時間的,但是我發現你這些年來對我的追蹤報導深得我心,不由自主的就想見你一面,與你深談。」

  聽他這麼說,孫亦晨的心當下涼了半截。他那種話中有話、咬文嚼字的說話方式,顯然是不打算善罷罷休,誰知道她會不會因為一個不小心說話得罪他,在下一秒就被他的保鏢暗殺掉?畢竟她寫的報導已經得罪這位舉世聞名的音樂天王……

  「好吧,你見也見過了、聊也聊過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說著,她朝邵司禮露出笑容,也不等他回應,轉身拔腿就跑,不過忙中有錯,這一轉身居然狠狠撞上旁邊的公車站牌,痛得她眼淚直冒,蹲在地上爬不起來。

  「哈哈哈……」身後傳來邵司禮的狂笑聲。

  「沒良心的死傢伙!」孫亦晨這一喊,不僅吸引路上的行人駐足,連站在公車站牌旁等公車的人,目光也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讓她丟臉得直想鑽進地洞裡。

  「又不是我推你去撞站牌的,怎麼說我沒良心?」邵司禮臉上惡質的笑容,讓孫亦晨好想一巴掌打掉。

  她捂著頭站起身,蹙起柳眉道:「你明明知道我會撞上去的!」

  「小姐,我又不是神算,怎麼可能事先知道你會撞上去?」邵司禮好笑的反問。

  原本以為寫出那種報導的記者若不是老處女,就是一個憤世嫉俗、見不得別人好、不尊重別人行事風格的人,沒想到竟是這麼個少根筋的大女孩。

  孫亦晨瞄他一眼,也覺得自己是無理取鬧,於是撇撇嘴道:「算了,不跟你計較,我還有事。」

  語畢,她當真轉身就走,但邵司禮一個箭步上前,很快的擋住她的退路。

  「既然你認為是我的錯,我怎麼可以放著你不管呢?」這番紳士風度贏得旁觀群眾欣賞的目光。

  邵司禮放肆地端詳著眼前的素顏女子,臉上未妝點任何色彩的她,看起來就像二十出頭的女人,要不是報告裡寫著她今年二十八歲,他還以為她是個青嫩的小女生,只是眼神裡多了歷練,就像漂亮的娃娃底下藏著過度成熟的靈魂,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這樣吧,今天晚上我請你吃個飯賠罪,你覺得如何?」

  吃個飯?!孫亦晨睨著不懷好意的男人,思忖著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邵司禮望著她臉上防備的神情,唇畔的笑容加深。

  上回他雖然把孫亦晨強押上車,不過她卻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表演跳車,還馬上鑽進正好停靠路邊的公車。這出入意表的舉動破壞了他原本的計畫,不過卻也引起他對孫亦晨的興趣。

  試想,有哪個女人敢冒著滿身傷的危險任意跳車?大概只有少根筋的孫亦晨,才會在時速六十的情況下表演跳車。

  有了上回的經驗,這次他可是有備而來。

  「不用、不用,我還有事情要先離開了。」孫亦晨看看周圍的人群,滿心只想著怎麼逃跑,腦子裡轉過千百種辦法,就是轉不出如何擺脫眾人注目、成功離開這裡的方法。

  突地,她靈機一動!

  「哇!你們看陳水扁總統和馬英九在握手耶!」孫亦晨指著某個方向大喊。

  一見大家的視線都轉向她隨手所指的地方,爭相目睹總統與在野黨主席握手的好戲,她趁著一瞬間的混亂,連忙三步並作兩步,飛也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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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2: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呼……呼……」孫亦晨停在一棟大樓的騎樓喘息。「沒想到那種爛謊言也可以成為逃命的方法。」

  她邊喘氣邊慶幸自己的機智,卻在拭去努力的汗水時,赫然看見邵司禮雙臂環胸,優雅的倚牆站在她面前半公尺處。

  她一口氣接不上來,直到胸口傳來窒息感,才發覺自己竟然錯愕到停止呼吸。

  「你……」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句話怎麼也說下全。

  邵司禮唇邊的笑容未改,身子一動也不動,可是眼底卻凝滿冰霜與警告——警告她別再輕舉妄動,警告她即使她還想逃,也飛不出他的五指山。

  意識到這一點,孫亦晨幾乎要放棄了,但她不是那種容易屈服的人,咬著牙挺直了背脊和他深邃的眸子對望,即使打從心底湧出恐懼,她還是努力的對抗他,不想輸給他充滿算計的狡猞眼神。

  邵司禮玩味的看著她,只手摩弄著下頷。「你的體力不錯,也許可以跟我再跑個五千公尺。」

  神經病!那不如乾脆把她送醫院比較省事,她平常就沒什麼在運動,今天的運動量已經算是過頭了,再來個五千公尺她豈不虛脫?

  「邵先生,我想你需要到醫院請醫生進行專業的精神評估。」

  「我以為這是大家都能理解的冷笑話。」邵司禮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孫亦晨卻能敏銳感受到來自子他身上隱而不發的冷酷。

  「我還有事情要先定了。」她再一次轉身想離開,不過走沒多遠就聽見他挑釁的聲音。

  「孫亦晨,我還以為你很瞭解我,看來也不過爾爾。」

  了不瞭解是另外一回事,她只是個記者,寫些大家想知道的報導而已。孫亦晨心裡這麼想,繼續邁開步伐前進。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記者,對於未曾謀面對人憑藉著想像力洋洋灑灑的寫出長篇大論,可是當對方真正站在面前時,卻像縮頭烏龜般急著逃避。嘖嘖,我算是開了眼界。」

  這番極盡諷刺的話,果真讓孫亦晨停下腳步。

  她回過身來,滿臉的不服氣,說出了邵司禮預期中的質問:「難不成邵先生想讓我貼身採訪?」

  「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這個小記者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即使內心忐忑不已,孫亦晨還是昂起頭,硬是接下這份挑戰書。

  邵司禮漾起微笑,踏著自信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那麼,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孫亦晨望著他的手,遲疑兩秒才咬牙握住,仰首迎上那雙挑釁的黑眸。「合作愉快。」

  所有的遊戲,現在才開始。




  孫亦晨後悔了,她想結束一切!

  此時的她一身華服,自然鬈的髮絲綰成婉約的髻,不曾上妝的素顏被妝點得明艷動人,除了捧著水晶杯的那隻手可以自由活動外,整個人幾乎被身旁的鴨霸男人強行押住——她一點也不像是來貼身採訪的,根本就是變相的伴遊小姐!

  「笑。」身旁的男人不時丟出單字命令,孫亦晨強忍著想用高跟鞋踩扁他的衝動,朝著前方那位台灣音樂界著名的才子,硬是擠出一朵笑花。

  沒錯,這是一個酒會,是邵司禮到台灣舉行的記者酒會,為他旗下歌手即將發行的新唱片造勢宣傳。看著她原本的位子——記者席,孫亦晨深深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什麼要給她深入報導的機會?屁!

  讓她穿成這樣隨侍在側,想也知道邵司禮是故意要她淪為被採訪的對象。

  好幾次孫亦晨都想扭頭便走,然而邵司禮環住她腰際的力道如此堅定,加上她早在與他一同現身時便成為全場的焦點,無論走到哪兒都備受注目,怎麼也沒辦法脫身,只好繼續待在邵司禮身邊當個活動花瓶。

  邵司禮絕對是故意要給她難堪的!

  看著邵司禮和顏悅色的和記者們閒聊,孫亦晨不禁想當眾掐死他。

  誰不知道向來高傲的邵司禮對記者不屑一顧,有他在的場合,沒把記者隔絕在外就已經是萬幸,這次他竟然主動召開記者會,還友善的回答每個問題,就算孫亦晨是三歲小孩也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算計她什麼。

  是她笨,跳進他早就設計好的陷阱裡。

  「邵司禮先生,我們可以請問這位小姐和您的關係嗎?」

  聽到這個問題,邵司禮明顯感覺到孫亦晨的背脊一僵,見她表面上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他不得不佩服,即使已經要上斷頭台了,她還是能夠維持他事先交代的溫柔婉約。

  「這一點,我想還是請她來解答比較恰當。」他毫不避諱的撩開佳人耳邊的髮絲,當著所有攝影記者的面輕輕咬她的頸項,故意將她推往鏡頭前,面對此起彼落的鎂光燈以及眾多麥克風。

  現場一陣安靜,眾人皆屏息等待她發言。

  「說話吧,隨便你怎麼說,不要在你的記者朋友們面前失禮了。」邵司禮在她耳邊廝磨細語。「這些人可是你的同行,你該知道怎麼應付他們,如果不說話只會讓情況更糟糕,我不介意丟臉,但是沒把握可以讓你回家哦。」

  他們的耳邊細語已經引起記者們的注意,這是邵司禮從未表現過的一面,以往人們看見的永遠只有他冷漠的對待藝人與媒體,從沒看過他這樣在鏡頭前與女人耳鬢廝磨,當下謀殺掉不少底片。

  停頓了許久,面對鏡頭始終找不回舌頭的孫亦晨,終於在邵司禮半脅迫下說出了讓在場所有人打死不信的兩個字:「朋友。」

  察覺眾人質疑的目光,她趕在有人提問之前再次強調,「真的只是朋友。」

  邵司禮嘖嘖有聲的在她耳邊輕道:「想不到你面對鏡頭的時候,也是挑了自己最不相信的答案給人家嘛!」

  孫亦晨看著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不禁想放聲尖叫。

  「各位,今天的採訪就到這裡為止,我想大家都累了。」原植柳出來打圓場,趁機把兩人送進休息室裡。

  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隔離了所有的喧囂,邵司禮倒了杯冰水遞給看似驚魂未定的孫亦晨,見她似乎還停留在被記者、攝影機、相機圍攻的衝擊中久久無法自已,他不禁揚起微笑。

  看來,面對鏡頭的時候,她也和他一樣。

  「這才好玩吧!」

  孫亦晨在他幸災樂禍的語調中回過神來,將玻璃杯往桌上用力一放,濺起的水花夾帶著她對邵司禮的憤怒。

  「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玩!你分明是挾怨報復,難道你不明白什麼叫『寬宏大量』?我只是個記者,混飯吃的記者,無論寫什麼都只是要混口飯吃而已!」

  邵司禮無謂的聳聳肩。「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當你和你那堆記者朋友們把鏡頭對著我時,我的感覺如何。」

  他拿了把椅子走到她面前,將椅子反轉後跨坐,雙手疊在椅背上看著她。

  「我對你不錯吧,這樣的深入報導一定會有賣點。」

  孫亦晨簡直哭笑不得。「這就是你給我的深度報導?」

  「對啊,天王巨星也會怕鏡頭,所以面對鏡頭時的冷酷並不是我願意的。」他意有所指的看著她,眼底有明顯的笑意,那抹自兩人相見以來一直存在的冰霜,竟然神奇的融化了。

  「就這樣?」孫亦晨實在不知道這樣的結論有什麼賣點。

  「你不滿意?」

  「你今天把我弄來記者會,要我穿上這襲暴露得要命的衣服,把我的頭髮拉扯得頭皮都快掉了,還逼我冒著對化妝品過敏的風險塗得像妖姬,這樣惡整我之後,竟然只給我毫無新聞價值的一句話?!」孫亦晨咬牙切齒,憤怒的站起身來回踱步,開始煩惱要怎麼自這個陷阱中跳脫出來。 

  如果讓人認出她來,那麼……天啊!屆時她的生活不就一團亂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頭皮發麻。

  「你……你……」孫亦晨指著邵司禮老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是不是在擔心明天你會上各犬報的娛樂頭條,而你自己的報社卻沒有新聞可以寫?」邵司禮拿出一台數位相機。

  其實他早就安排好了。他交代原植柳拍下整個記者會的過程,回去之後要怎麼寫都隨便她。來找她之前,他早已擬好這場遊戲的策略,不可能因為她這麼一點點怒火就退縮。

  拿到數位相機的孫亦晨卻沒有多高興。她要怎麼寫自己的新聞?下得了筆才有鬼!

  「擔心自己被認出來嗎?」邵司禮忍不住發笑,看著她焦慮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

  「你明知故問!」她都快氣炸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放心,我對自己的化妝技術很有信心,只要你繼續保持以往不修邊幅的率性模樣,我保證沒有人會把今晚的你和平常的你聯想在一起,你要怎麼寫這則新聞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孫亦晨給他一個白眼。她平常是隨便了點沒錯,但也還不到「不修邊幅」的程度吧!

  「那我還真該謝謝你了。」

  「不客氣。」邵司禮的笑臉只換來孫亦晨凌厲的瞪視。




  凌晨一點,孫亦晨偷偷摸摸的打開家門,躡手躡腳的通過大廳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正以為大功告成,客廳的燈竟然在此時亮了起來。

  「幹嘛鬼鬼祟祟的?」孫母坐在客廳中織著毛線,聲音慈愛得令人發顫。

  「媽,你怎麼還不睡?」孫亦晨推了推滑下鼻樑的眼鏡,心虛的應聲。

  天知道母親已經有多久沒為她等過門了。

  「沒等到你回來睡不著。今天怎麼那麼晚?」孫母慈愛的望著女兒,拍拍身旁的沙發空位。

  「加班。」孫亦晨無奈的坐到母親指定的位置。

  孫母放下毛線。「那明天就可以看到邵司禮的新聞了?」

  由於孫亦晨專跑邵司禮的新聞,使得孫家上下對於邵司禮也有相當程度的理解,因此邵司禮這趟來台灣的事,孫家沒人不知道。

  「新聞還在我手上。」孫亦晨心急的拿出證據!邵司禮交給她的數位相機!在母親眼前晃呀晃的。「我早上才要發晚報。」

  「為什麼別人這則新聞都發早報,你卻要發晚報?」

  「我的報導比別人詳細,要寫比較久。」

  「這樣啊。」孫母瞄了數位相機一眼。「你不是說報社薪水微薄,怎麼還有錢買數位相機?」

  被母親這麼一問,孫亦晨才發現手上的數位相機價值不菲,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是公務用的相機。」

  「需要想那麼久嗎?」

  「對啊,老總拿給我的,所以突然想不起來。」

  孫母看了她一眼。「我晚上有打電話去報社,報社的人說你一大早就離開了。」

  「哇!那我不就兩天沒回家了?」理出頭緒之後,孫亦晨終於明白母親為何會等門了。

  她不由得在心底咒罵起邵司禮的祖宗十八代,都怪那個混蛋,害她沒得休息也就算了,現在還得被母親疲勞轟炸。

  「不要告訴我電視上那個反應遲鈍的蠢女人是你!」

  母親突來的話語教孫亦晨冷汗直冒,縱使知道母親的厲害,但她怎麼也不願意承認電視上那個女人確實是她。

  「怎麼可能?媽,你想想看,你女兒有那個本錢嗎?」

  說著,她心裡卻不住的咒罵邵司禮,說什麼化妝技術高超根本是騙人的,連她母親都瞞不過。

  「你是我女兒,身上有幾兩肉我比誰都清楚,就算燒成灰我都認得,你那點偽裝我還會認不出來嗎?」

  「媽,我是去採訪又不是被採訪,不然我怎麼會有資料寫呢?」孫亦晨一邊揚揚手上的「資料」,一邊佯裝煩躁的放下滿頭亂髮,表現出疲累的樣子給母親看。

  剛剛她為了清理自己已經花了一小時,若是現在還要跟老媽玩心理遊戲,真的會整力不支.

  孫母看著女兒披頭散髮的模樣,再回想電視轉播畫面中那名女子的模樣,原本的堅定開始動搖。

  「媽,你就放過小晨吧,都幾點了。」孫亦然聽不下去的從房間走出來,為小妹護航。

  「是呀,亦晨已經累了,讓她去休息吧!」孫父跟著出現,為女兒狼狽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

  父子倆看了孫亦晨一眼,眸光中滿合同情,似乎在說:電視上的那位神秘女子絕不可能是她假扮的;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他們都有長眼睛,分辨得出來。

  孫亦晨馬上抗議道:「爸、哥,我的穿著打扮是隨便了點,但也不至於讓你們用那種眼光看我吧!」

  「是這樣沒錯,但那種感覺我不會說……」孫亦然不敢老實說出「同情」二字。

  「怎麼說我也是媽的優良品種,即便是劣等品也不會差太多!」孫亦晨發現自己被父親和兄長徹底看不起,不免感到不平。

  「好啦、好啦,累了就去休息,不要再跟哥哥鬥嘴了。」

  「媽!你看哥啦!」

  「去睡了,去睡了。」孫母知道讓這對兄妹鬥起來鐵定沒好事,因此連忙趕女兒去睡覺,心中的懷疑也跟著煙消雲散。

  而孫亦晨,只能暗自慶幸逃過一劫。




  一連三天,孫亦晨都沒再見到邵司禮,也終於放下心中的重擔。

  畢竟,邵司禮已經達成報復的目的,應該沒有那個閒工夫再來找她。

  這些天的娛樂新聞不外乎是一些八卦消息,當然也包括她的八卦。

  思及此,孫亦晨無奈的歎口氣。身為八卦的主角之一,即使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發現她就是那名女子,她還是覺得無比厭煩。

  公車到站了,她回過神來,跟著其它乘客下車,快步走向家的方向,心裡想著只要邵司禮不來找麻煩,她便謝天謝地了。

  然而,她似乎放心得太早了。

  「走那麼快要趕去哪?」

  孫亦晨聞聲停下腳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看著她離自家大樓不到十步,再一下下就可以安全到家,老天爺為什麼不肯放過她,硬是要讓那個傢伙逮到她?

  「你好。」邵司禮客氣的同孫亦晨寒暄。

  孫亦晨警戒的看著他,不答腔。

  「我只是經過,順道來看看你。」邵司禮露出一個陽光笑容,即使他的眼神一點也不陽光,那個笑容卻太過燦爛,連她這個吃過他苦頭的人都不免被吸引。

  孫亦晨瞇起眼看著他,那張應該掛著冷酷的臉,此刻儘是頑皮與淘氣,教她下意識的想避開這個假裝和善的豹子。

  「我這麼有心,你至少也該跟我說句話吧!」邵司禮凝視著孫亦晨。

  眼前一身樸素的她,教他想念起記者會那天身段柔軟纖細的她,心中隱隱有股將她身上的束縛全都撕開的衝動。

  危險!這是孫亦晨在紛亂中唯一清楚的感覺,而她的身體也覺察到危險的訊息,不知不覺的又退了一步。 

  「你要我跟你說什麼?」即使眼前的男人衣冠楚楚、談吐不俗,孫亦晨還是有種下一秒就會被他吃掉的感覺。

  「說說經過那晚的深入採訪,你對我的瞭解是否更深刻?還是依然認為我視女人為無物?」邵司禮微微揚眉,帶笑的語氣教孫亦晨瞇起杏眼,懷疑的看著他。

  邵司禮的語氣就像他的音樂一樣,讓人有種吃進蠱毒的感覺,她根本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孫亦晨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的目的。

  難道只是因為她做的那些追蹤報導?明明有那麼多記者報導過他的消息,為何獨獨挑上她?

  邵司禮大手一攬,孫亦晨只覺眼前一花,轉瞬間已被他逼靠至牆邊。

  他只手撐著牆面貼近她,在她耳邊細語,「看了你的報導,我以為你很瞭解我……」

  「報導是根據我的所見所聞作出的結論,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更何況你不肯接受外界探訪,我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寫文章,那種揣測性的文字怎麼算是瞭解你?」孫亦晨將手中的背包抱到胸前,試圖隔開兩人的距離。

  「你寫對了!」邵司禮享受著懷中人兒的驚恐,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

  這是對孫亦晨讓他在大眾面前變得透明的報復。

  邵司禮從未料想到有人會這樣切中他的心思,不過是一枝筆、一顆剔透的琉璃心,未曾謀面竟已勘透他的內心世界。在與她見面之後,他的心頭不時翻湧著無法釐清的情緒,他很肯定這種變化是源於她。

  生平首次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值得嗎?

  孫亦晨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被他身上的迷迭香氣味漲滿心肺,迷失在那陣清香舒坦的感覺裡。

  邵司禮當然沒放過這個機會,趁隙在她粉嫩耳垂上落了一吻。「如果是臆測,我只能說你把我剖析得太透徹了,我要你把我的神秘感還給我……」

  孫亦晨吶吶道:「我怎麼還?!」

  她從來不知道這種完全屬於邵司禮的味道會讓她一瞬間著了迷。年輕時的她,也曾夢想過如果有一天和他相遇,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她以為這永遠只是夢想,不可能會實現。

  想不到在她寫了邵司禮的新聞十年、什麼夢想都已被現實磨光的時候,竟然真的遇上了他。即便她心中所有的夢幻都已經化為現實的冷靜,卻仍不由自主為他危險的氣息深深著迷,引以為傲的理智在短短時間內消磨了大半。

  「你願意還我嗎?」邵司禮揚起曖昧詭異的笑容。

  孫亦晨不語,深怕一開口就掉進他老早設好的陷阱裡,菱唇欲語還休之時,男人溫熱的唇瓣已經趁機偷走一吻。

  孫亦晨幾乎是反射性的舉起背包捶打他的胸膛。「死傢伙!你根本是騙人的!什麼剖析!你這個傢伙還會要臉嗎?你這個大無賴!怎麼可以親我?!」

  粉拳如雨點般落下,不料卻只得到邵司禮爽朗的笑聲回應。

  這女人讓他有種莫名的挫折感與無奈,卻也因此更積極的接近她,想讓她也感受到同樣的挫折感與無奈。

  「我喜歡你在我唇邊的感覺。」邵司禮坦白道,他從來不知道吻一個人可以有這種甜蜜的感覺。

  孫亦晨一愣,這調情般的言語,讓她下意識的想迎合,可是理智卻積極的反駁。

  「夠了!」她生氣的推開邵司禮,不理解他為什麼一直纏著她。

  他不是向來都對那些新聞不表示意見嗎?還是……其實他一直都是用這種方式對付他看不順眼的記者,親自動手處理?

  「我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請你不要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如果是因為報導的事,我向你道歉。」

  孫亦晨這番話只換來邵司禮無所謂的聳聳肩,這種態度再次惹毛了她。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有,我很認真在聽,而且在想要怎麼讓你習慣我和你的親密距離。」邵司禮一反剛才嬉笑的態度,正經的開口。

  「你又在想什麼?」他看似嚴肅的眼神讓孫亦晨有股想逃離的衝動,然而根據之前的經驗,她不管怎麼跑也跑不贏這個男人,所以當然不會愚蠢的再次嘗試。

  「為什麼想逃?」邵司禮看出她的心思,伸手捉住她的臂膀,唇邊揚起一抹看似溫和的笑容,試圖博取她的信任。

  「看到你那種表情,不跑的人是白癡。」她不是瞭解他,而是野性的直覺。

  「那是我太野蠻不讓你逃囉?」邵司禮發現跟她明著來比勾心鬥角有效多了。

  「要不然呢?」孫亦晨抬高手臂提醒他;是誰捉著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按照我的方式來進行下一步?」邵司禮瞥了眼自遠處緩緩走近的中年女性,揚起危險的笑容。

  孫亦晨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來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是我媽!你快點放手!」

  邵司禮壞心的笑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的事情遲早要讓她知道。」

  孫亦晨為之怔愣。「什麼我們的事情?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這麼說話很令人傷心的。」邵司禮蓄意在來人可以看清他們的情況下,又吻了孫亦晨一下,雖然只是輕輕的碰觸,卻足以引起孫母的怒火。

  「孫亦晨!你給我過來!」孫母的吼聲大得能從巷子頭傳到巷子尾,讓孫亦晨不知所措的瑟縮了下,想裝作沒聽見也不行。

  「你是故意的!」她指控。

  「現在還想回家嗎?」邵司禮暗自發笑。

  根據他收到的資料,孫亦晨的天敵就是她的母親,現在他倒要看看,孫亦晨怎麼解決眼前的窘境。

  「你是故意的!」孫亦晨再次控訴。

  「放心,我會保護你。」邵司禮看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壓下已經隱隱上揚的嘴角。

  「保護個頭啦!」

  孫母的聲音這時又傳來。「孫亦晨!你不過來,等你回家給我試試看!」

  這是警告!天啊,母親的警告是她從小到大的噩夢,她彷彿已經看到自己被母親痛批的樣子了。

  「害怕就別回去了,跟我走吧。」

  說完,邵司禮也不等她回應,馬上拉著她的手,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被迫跟著他跑的孫亦晨,在無法掙脫的情況下一路哀號,「我完蛋了啦!」

  邵司禮聽著她哀怨的嗓音,忍不住大笑出聲。跟她在一起實在挺快樂的,她那毫不虛偽做作的態度,真誠得讓他愛不釋手。

  他無暇理會心中升起的複雜情愫,只知道目前跟她在一起的快樂,比跟任何人相處的感覺都要強烈。

  這就夠了,這就足以讓他不放開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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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2: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日本•東京

  這是什麼地方啊?

  黑頭轎車平穩的行駛於道路上,坐在車內的孫亦晨不可置信的看著窗外飛快閃過的景物,尤其在看見一個道路標示時更顯訝然。

  是的,他們現在位於日本東京都內。可是在她入睡之前,他們明明還在台灣啊!怎麼一醒來人卻在日本,這一跑也未免跑得太遠了吧?!

  打從在家門外被他逮到,又被母親當場目擊他們在一起,孫亦晨心慌之下跟著邵司禮開溜。幾天下來的精神煎熬,加上怕被母親罵到臭頭的恐懼,讓她一上車沒多久便昏昏欲睡,只是礙於身旁還有個大惡狼在,使她放不下戒備。

  偏偏邵司禮這個臭男人就在她理智逐漸喪失、判斷力下降的時候撒下一張甜密的網,說什麼累了就睡,他保證不會做任何事。

  結果咧?要她在車上休息,她醒來時人卻已飛過一整個海洋到了東京!

  這次的經驗使孫亦晨再一次深深覺得,邵司禮說的話全都是不可相信的屁話。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看著眼前古色古香的傳統日式建築,孫亦晨語氣不善的問。

  她在心裡詛咒這個惡作劇的男人沒有好下場。他怎麼可以未經她同意就把她拎到日本?!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瞞過海關把她挾帶出境,在沒有護照的情況下,她又要怎麼回去?!

  「你不覺得這裡很漂亮嗎?」邵司禮漾著笑容,看著大屋旁的繽紛落櫻,神態輕鬆自在。

  這是他在日本的私人住宅,只有他與幾個負責打掃、煮飯的傭人居住,連自家兄弟都是拒絕往來戶,更別說外面那堆自以為能夠鎖住他的女人。

  至於為什麼會帶孫亦晨來這裡,邵司禮自己也沒有答案,只是在飛機上望著她安睡的容顏時,突然很想讓她也看看居所的櫻花……但他很快就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找到搪塞的理由。

  他告訴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保住孫亦晨的神秘感,他要孫亦晨再以最特殊的方式登場一次。思及此,他不禁對自己的奇想感到滿意,唇角不自覺的揚起笑容,讓孫亦晨看得頭皮發麻。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孫亦晨戒慎恐懼的問。

  這條伴隨著美麗櫻花的道路上,沒有人煙、沒有車跡,唯一的車輛便是載他們前來的黑頭轎車,但邵司禮剛才已經命令司機把車開走,換句話說,這幢美麗的傳統日式建築前只剩下他們兩人。

  孫亦晨開始思考逃脫方式,但是根據前幾次的經驗,她一定是還沒起跑就先被他逮住,要不然就是還沒跑到市區就先迷路餓死;再者,就算她成功逃離邵司禮的控制,萬一遇上日本警察,她這個沒有護照的偷渡客也沒辦法安全返回台灣。

  「我能打什麼主意?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我能做什麼事?」邵司禮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的工作怎麼辦?」孫亦晨氣得頭頂冒煙。

  「我不就是你的工作?」

  「我是寫你的新聞沒錯,可是我不是為你工作!」

  邵司禮對她的抗議置若罔聞,逕自掏出鑰匙開啟大屋門鎖,另一手撫著不知何時皺緊的眉頭道:「我們先進屋休息好不好?」

  他語氣中的疲累令孫亦晨一愣,心頭不由得起了一陣莫名的悸動,有種想陪他進門休憩、洗去他一切疲憊的感覺。

  孫亦晨深吸一口氣,試圖拋棄那種荒唐的感覺,她告訴自己,跟邵司禮進門只是因為想有個休息的地方,不是因為心頭莫名其妙生起的情愫。

  但她還是站在門口,遲遲不敢踏進去。

  邵司禮發現她的遲疑,好聲好氣的勸誘道:「你不進來嗎?這裡面可是有許多記者沒發現的秘密,你想要的獨家都有。」

  「真的?!」記者的本能被他勾引出來,他那溫柔的誘惑讓孫亦晨不僅想把他完全解析,也想把他拆解入腹,然後寫出一篇驚人的獨家。

  「都已經帶你來了還有什麼怕你寫?」邵司禮見孫亦晨一掃困擾的表情,便知道自己拋出的餌成功釣住她了。

  「那我就不客氣囉!」孫亦晨忘記方纔的氣憤與遲疑,眼眸發亮。

  見她那麼高興,他也暗自好笑。「只要你敢寫,我都不反對你寫。」

  「那太好了!」孫亦晨沒有細想這句話的意思,開開心心的跟他進入屋內,絲毫沒察覺自己再度落入邵司禮布下的陷阱。

  思及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邵司禮不禁揚起唇角。雖然還沒決定要以什麼方式讓孫亦晨大放異彩,但他已經預見到結果會讓他多麼歡欣鼓舞。

  他的一切盤算,孫亦晨都毫無所覺。

  緩緩合上的大門,似乎代表著孫亦晨已經和平凡的過往告別——

  不管她同意與否。




  孫亦晨在柔軟舒服的棉被裡醒來,一睜眼,看見的並非她平常慣見的景象,而是描繪細緻的壁紙圖樣,她不禁愣了一下,有些迷糊的盯著壁紙瞧,然後才慢慢想起來,現在她身處日本。

  她伸了個懶腰,抱著棉被不想起床。

  昨晚把報導傳回台灣給老總,順道告知老總她人在日本追蹤邵司禮的消息,還好老總看過稿後十分滿意,又聽見她跟到獨家,二話不說就同意她繼續留在日本。

  工作方面順利,反倒是家人那邊不知該怎麼交代。

  因為怕被母親炮轟,所以孫亦晨只打電話給哥哥告知自己的行蹤。

  孫亦然將那天晚上的後續發展告訴她,說母親為這件事大發一頓脾氣,而他雖然很高興還有男人肯接近妹妹,但是礙於母親的怒火,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孫亦晨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釋,只好挑情節輕微的部分告訴大哥——她在日本進行深入報導,一切安好,等到工作結束就會返國。

  至於何時回國,孫亦晨自己也不知道。

  想起這些,讓孫亦晨再無睡意,簡單的梳洗過後,一步出房門,入耳的便是一陣輕柔的鋼琴聲。

  她赤著腳走於原木地板上,循著琴聲找到在大廳中工作的男人。

  他專注的彈奏著鋼琴,時而暫停下來思索,烏黑的長髮並未束起,任其披散在左肩上,那副秀麗的模樣讓她幾乎看傻了。

  天,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有比女人還嬌媚的一面?

  即使穿著隨性簡單,卻更加襯托出他的不凡,要不是此時手上沒相機,她真恨不得馬上將他拍下來。

  「怎麼了?」邵司禮頭也沒回,敲著琴鍵問道。

  他這一出聲,孫亦晨才知道他老早就發現自己的存在了。

  「說不出話來。」她怎麼也說不出自己是因為看呆了才啞口無言。

  「看男人彈鋼琴很奇怪嗎?」邵司禮知道她大概的疑問。

  「看男人彈鋼琴是不奇怪,不過看一個長髮美男子彈鋼琴就覺得心裡毛毛的。」

  「你不喜歡?」他沒想過有人會不喜歡他的頭髮,他的髮質好得連女人都會嫉妒,歷來接近他的女人們無一不讚歎,可是孫亦晨竟然說心裡毛毛的?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畫面協調得有點過分。」

  「協調?」

  孫亦晨歎口氣。「你是男人耶,怎麼可以比女人還要美麗?簡直教我這個女人無地自容。」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唉……孫亦晨終於瞭解家人為何總覺得她嫁不出去。

  「其實我剪了頭髮還是一樣帥。」邵司禮毫不考慮的回答。

  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雖然這是事實,但也用不著說出來吧!

  「你不怕出去被雷劈嗎?」孫亦晨睨他一眼,諷刺的問,後者若無其事的繼續敲著琴鍵。

  「要劈也不會先劈到我。」他們家自戀的不只他,邵家四兄弟哪個不自戀?

  「你還有兄弟?!」孫亦晨領悟他話中含意,不可思議的問。

  天啊!這樣的人再多幾個,天下豈不大亂?

  「呵,你又挖到一個獨家了。」邵司禮繼續在五線譜上作記號。「我還有三個孿生兄弟,一個在美國,一個目前也在日本,一個在威尼斯,職業個個比我出色。」

  「和你這張臉一樣?!」她不禁咋舌。

  「沒錯,而且四個人的癖好都差不多。」邵司禮一想起同胞兄弟,眼底緩緩浮起暖意。

  「癖好?」孫亦晨挑眉,企盼的望著邵司禮。

  邵司禮乾脆停筆,托著下頷看她。「想知道更多嗎?」

  嗅到他語氣中的不懷好意,孫亦晨嚇得連退三步。「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

  他佯裝失望的搖搖頭。「想不到你的求知慾就只有這樣,難道我這麼大的一個活新聞在你面前,你都沒有想過要把我扒得一乾二淨?」

  不能中計!

  孫亦晨在心中不斷的警告自己,要保持冷靜理智,不能被邵司禮牽著鼻子走。

  「根據你這兩天的行為模式,如果我想要更深入的報導,一定要付出相當慘痛的代價,在我還不知道你要怎麼惡整我之前,我絕對不可以要求任何特別的獨家。」

  邵司禮撐著下頷,一臉無趣的敲著琴鍵,琴音有一聲沒一聲的流洩,竟也自成一首樂曲,這樣的行為看似平靜無害,但是唇畔那抹算計的笑容卻隱隱洩漏出他心中的惡意。

  他沉吟了一會兒後,站起身合上琴蓋。「好吧,既然你不想要死的獨家,那我就帶你去找活的獨家好了。」  

  「什麼死的獨家、活的獨家?」孫亦晨還來不及拒絕,就被他一把捉住胳膊拖著走。

  老天,他們剛才的距離明明那麼遠,為什麼他一下子就來到她面前,速度快得讓她毫無反應的時間?

  「以你對我的瞭解,我還需要解釋嗎?」邵司禮揚起笑容問道,「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在日本最主要的活動是什麼吧?」

  是時候帶她去準備、準備了,今晚的她將是眾人的目光焦點所在。

  不等她回應,他漾出詭譎的笑容繼續說:「晚上我帶你去『月光協奏』在日本的最後一場演唱會,這樣的活新聞你就有興趣了吧?」

  「你真有那麼好心?」孫亦晨懷疑的問,不知他又要耍什麼花樣來整她,否則怎會突然變得如此好心。

  「這趟日本行,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說完,邵司禮鬆開她的手臂,逕自走出客廳,孫亦晨半信半疑的追著他,就算他壞心的挖了個大坑給她跳,她還是得乖乖的往下跳。或許他就是故意要看她溺水滅頂之後,才肯丟救生圈給她自己游回岸上吧!

  走在前方的邵司禮臉上浮現她看不見的算計笑容。這種遊戲他已經玩過不下十數次,不過這次可能是最有趣的一次。




  東京•巨蛋球場

  孫亦晨一襲優雅的禮服,和邵司禮一同出席「月光協奏」在日本的最後一場演唱會。

  由於世界巡迴演唱即將開跑,代表邵司禮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待在日本,因此今天幾乎全日本的樂迷都湧來聆聽這場演唱會,只差沒將巨蛋給擠破。

  邵司禮一派從容的領著孫亦晨步上紅毯往貴賓室去,一路上眾多媒體發問的聲音與鎂光燈閃個不停,他卻一如往常的拒絕回應,連記者纏上孫亦晨問她問題或拍照時,他也有技巧的將她帶離,直到兩人來到他專屬的休息室。

  關上門的剎那,他臉上嚴肅的表情立即逸去,充滿算計的笑容又掛回唇邊。

  「你又想做什麼?!」孫亦晨戒慎恐懼的瞪著他問。

  邵司禮的目光徘徊在她的禮服上,雖然不是那種想將她生吞活剝的有色目光,卻讓她頭皮發麻,極度不安。

  「我在想,如果你的裙子再短一點,袖子的樣式再特別一點,這件衣服在你身上的效果一定會更好。」說著說著,他已經來到她面前。

  「你用不著靠這麼近吧!」她已經夠難過了!她原本就不喜歡這種打扮,然而只要跟他出席公開場合,她就免不了要裝扮成這副樣子,可是聽他的語氣,好像她穿得還不夠引人注目,她真該慶幸這裡沒有任何可以更換的衣物,要不然她可能又要遭殃了。

  邵司禮神秘一笑,脫下手上的銀戒拆卸折疊後,竟變成一把超迷你的短刀。孫亦晨還來不及訝異一枚銀戒怎會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他已經將她的裙擺劃開一道高衩,雪白修長的雙腿霎時裸露在他眼前。

  邵司禮讚歎道:「你看,才這麼一點小小的改變,又讓你漂亮許多了。」

  「你這個死變態到底在搞什麼鬼?!」孫亦晨氣得直跳腳。「你把衣服弄成這樣要我怎麼穿?!」

  「你會是今晚最美麗的女人。」

  「嗄?」孫亦晨才一閃神,裙擺又被開了另一個超高的衩,還多了好幾條流蘇的造型,氣得她兩眼發直。

  這麼一來,她有穿跟沒穿還有什麼差別?

  這時,孫亦晨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不由得臉色發青。「其實沒有什麼獨家對不對?你把我帶來是因為你想報復我,想要把我整瘋對不對?」

  「這哪是整你?」邵司禮看著自己的傑作,得意得不得了。「我發現你的腿真是上帝的傑作,你老是穿褲裝壓抑它們是不對的。」

  接著,就看她的聲音是不是也跟外表一樣出色了。

  「那也用不著露成這樣吧!」孫亦晨覺得雙腿涼颼颼的,忍不住四下張望想尋找遮蔽物。

  「參加演唱會這樣算是普通的打扮了。」邵司禮語帶玄機的說。

  他撫著下頷思索還可以做什麼改變,眼前的孫亦晨雖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那份屬於她的冷艷氣質卻壓抑不了,他發現她真的是未被雕琢過的裸鑽,經過一番精雕,一定可以馬上竄紅,甚至不需要沾染他的名氣。

  不過,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的靈魂都注定要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關於我的歌,你會的有多少?」他神情詭譎,漾起高深莫測的淺笑。

  「我會多少關你什麼事?」孫亦晨看著那道令她冷顫不已的笑弧,打從骨子裡對這個男人感到害怕。

  說真的,追了他十年的新聞,就算對他這個人不是真的很瞭解,但是對他寫的歌即使跟不上節拍,歌詞也都已背得滾瓜爛熟。

  「等等你就知道了。」邵司禮的眼神高深莫測,輕輕推開她身後的鏡子。

  隨著鏡子的敞開,身後傳來的喧嘩聲讓孫亦晨霎時明白,原來這間貴賓室是直達舞台的……




  【記者孫亦晨】知名音樂製作人邵司禮不顧日前自殺的女歌手悅琪,今日偕同一名陌生女子出席「月光協奏」樂團在日本的演唱會。

  演唱至最後一首歇時,更讓那名女子與「月光協奏」一同演唱,充滿爆發性的聲音造成全場轟動,「月光協奏」主唱更激賞的在演唱結束時,不顧邵司禮憤怒的神情低頭親吻那名女子。

  隨後邵司禮就帶著那名女子離開演唱會場,至今無人知曉那名神秘女子的身份。根據消息指出,她是日前邵司禮來台宣傳時的新女伴,而她是否會繼悅琪之後成為另一個國際巨星?

  邵司禮向來以發掘歌手、樂團為樂,旗下女歌手只要與他傳出緋聞後,即可一路竄紅至國際樂壇,但神秘冷漠的邵司禮從未對自己的感情世界發表任何意見,一直都是由女方單方面發表談話,直至兩人分手。

  出乎意料的走,這次邵司禮竟然大方承認這位神秘歌手是他的女友,這是他首次對外界公開他的感情生活,也使兩人的關係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如今各家媒體爭相追逐神秘女子的身份……

  「唉……」孫亦晨看著網路上的電子新聞,哀怨的長歎。

  這下子真的完蛋了,她真的逃不掉了,經過這兩次的公開亮相,尤其第二次她還被逼開口唱歌,這下子,所有的人必定以為她就是邵司禮繼悅琪之後將力捧的歌手。

  問題是她壓根兒不是,這根本只是邵司禮主導的一場遊戲。

  在這場遊戲裡,邵司禮就是主宰一切的神,而她絲毫沒有反抗或是更改遊戲規則的權利。

  難怪他會那麼大方的任她貼身採訪,她還以為自己真的挖到獨家,在吃過幾次苦頭後,竟然還是不知死活的踩進他設好的陷阱——那根本不是獨家,而是綁縛她的誘餌。

  如今她被媒體封為音樂天王邵司禮的新寵兒,而他竟也欣然承認,好像非常樂意見到這種結果。

  「唉……」

  孫亦晨倚著和式門,透過長廊看著屋外的櫻花飛舞。在這幢日式大宅裡,有太多的特殊與新奇之處,而她眼前所見的場景,更不知道作何解釋。

  在接近盛夏的六月天裡,竟然會有滿屋子的櫻花飛舞,而且這些櫻花好似沒有凋謝期,隨時的盛開與飄落,讓她愛死了坐在這裡的感覺。

  穿著簡便和服的她隨手放下書,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說真的,她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悠閒的一天,跑了數年的新聞下來,她一直沒什麼機會真正休息。

  能夠這樣慵懶的過一天,是之前的她完全想像不到的,最神奇的是,她竟然還穿著和服。

  身上這套和服雖說是樣式簡單的浴衣,不過依她對布匹和色料的瞭解,這件浴衣可是傳統的京有禪染法,衣服上的彩樣全部是純手工,就連她身上最簡單的腰帶,上頭也都是手工的刺繡和暈染,不用想也知道這套簡單的浴衣價值不菲,動輒數十萬上下。

  穿著數十萬台幣在身上走的感覺,老實說還真不錯。

  孫亦晨起身走到木造長廊,靠在廊柱上,伸手盛接飄落的櫻花瓣,湊近鼻間輕聞。這種愜意的生活大概是她這輩子不會再有的生活吧,說來還應該感謝那個霸道的男人,硬把她拉到日本來,而且還是非法入境。

  思及此,她就忍不住輕笑出聲。

  「笑什麼,這麼開心?」

  突來的聲音讓孫亦晨嚇了好大一跳,差點就跌到外頭的草地上,不過身後的男人這次可發揮愛心了,及時拉她一把,讓她跌靠在他懷中。

  「我說晨,我有那麼恐怖嗎?你一聽到我的聲音竟然嚇成這樣。」邵司禮看著眼前出奇適合穿和服的美麗女子,心裡不由得一陣悸動。

  「你走路都沒腳步聲,講話都突然出聲,我不嚇死才怪。」孫亦晨一頓,「我問你,你到底存什麼心?」

  她想由他懷中抽身,但他的手勁卻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她受傷,卻也沒辦法掙脫。

  他總是有辦法讓她一步步踏入陷阱裡,就像現在,她明知道這個男人只是想讓她深陷在這種鎂光燈下的虛榮生活裡,更甚者,根本是想讓她也體驗一下身為公眾人物被記者追著跑的窘境,但她卻沒有辦法說抽身就抽身。

  她極力想在這場遊戲中保持中立狀態,不想讓這個男人影響到她的思維,可是卻沮喪的發現她已經開始動搖——對於邵司禮,她原本就無法保持純粹的客觀,要不然這些年來也不會執著於追逐他的新聞。

  「我的心老早給了音樂。」

  孫亦晨聞言一愣,當他說出這句話時,語氣中的癡迷攫住她的心神。

  的確,邵司禮創作出來的音樂,除了有濃濃的「邵司禮」風格之外,還能讓樂迷們感受到他對於音樂的著迷。

  「但是我最近發現一件比音樂更有趣的事。」邵司禮留戀著她身上的馨香,不想放手。

  昨天她在演唱會上的精彩表現讓他跌破眼鏡,遠遠超乎他原本的預期。她用幾近完美的嗓音將演唱會帶向高峰,而且還是在完全沒有受過歌唱訓練的情形下。

  她分明就是為了舞台而生,可是他卻因為主唱流石冥川那個吻失去風度,匆匆帶她離開演唱會。

  原來,讓他以外的男人吻她,是這麼的……不是滋味。

  「什麼事?」孫亦晨不懂這個男人的腦袋裡到底在運轉些什麼,前一秒是這樣,下一秒又換成那樣。

  「你說呢?」邵司禮依依不捨的放開孫亦晨。

  在她身邊待久了,腦袋都會變糊,所思所想全都是與她有關的事。他退後數步,拉開與孫亦晨之問的距離,然而眼神卻離不開她。

  孫亦晨站於長廊上,身著和式浴衣,背後是紛飛的櫻花,這副景象美得教邵司禮想立刻作一首曲子來歌詠。

  「難道是捉弄我這件事?」孫亦晨恍然大悟。「這根本是在摧毀我,一點也不有趣!」

  「摧毀?」他椅在廊柱上的身軀霎時僵住。「晨,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孫亦晨因他的暱稱揚了揚眉,「我想我們並沒有熟識勁可以用這樣的稱呼,或許你習慣對你的女伴如此,但是我不習慣。」

  「能讓我用單單一字稱呼的人並不多。」對於邵司禮來說,平常要他開口叫人都嫌麻煩了,能用一字稱呼的,除了近親至交之外,就只有眼前的孫亦晨。

  「那是你的事情,沒必要跟我解釋。」

  邵司禮雙手環胸,無奈的歎道:「晨,你一定要這麼尖銳嗎?」

  孫亦晨冷哼。「難道我該說,能夠讓你用單字稱呼是件很榮幸的事情?或許很多女人想爬上你的床,想藉你的名氣闖出一片天,但我不會是其中之一。」

  克制。孫亦晨知道她必須克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卻無法遏止的說出心裡話,她不想就這麼讓邵司禮掌握在手中,她憎恨這種沒有主導權的戰爭。

  「你是在提醒我,我們還沒有上床?」邵司禮感受到她隱藏於平靜表相下波濤洶湧的怒氣,不悅的問。

  他不喜歡孫亦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和言語。不過,她生氣的樣子此平常那副要死不活的冷靜貌來得好太多了。

  「如果你對女人的想法,只是想把她們變得出名又美麗以後供你在床上使用,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取用我了。變美麗的目標你已經達到,但是出名我不需要,只要讓我回家就好,我從此之後不會再追逐你的新聞。」

  「這是條件交換嗎?」邵司禮又露出那種壞壞的笑容。「不是名女人上不了我的床,你認為你有那個條件了?」

  「我知道在你眼裡我還不夠格,但是你的最終目的不就是要女人上你的床?既然如此,又何必堅持要我跟那些蠢女人一樣,攀上高峰之後再摔下來?那些笨女人會蠢到愛上你這個惡魔,我卻絕對不會幹這種傻事!」孫亦晨只要想到那些爬上他的床、沾上他的名氣、愛上他的邪氣的女人,一個個到最後的下場有多慘,她便無可救藥的害怕起來。

  那些歌手是出了名沒錯,在事業上或許極度風光,可是在感情上卻受傷極深,她害怕一旦自己對邵司禮投入真感情,便無法再全身而退。

  「晨,你太嚴肅了,難道不能把這當作一場遊戲?」

  是的,遊戲。只有他喊停止時,才可能真正停止的遊戲。

  「在我的認知裡,感情無法當成遊戲,或許在你身邊的女人都是如此,但是我不一樣。」

  「成為明星難道不足以吸引你?在我身邊,你將會以最快的速度竄紅,賺進大把鈔票,而我只要求你在我的床上好好表現,這樣的要求過分嗎?」

  說著,邵司禮走向她,繞著她轉了一圈,至她身後站定,指尖沿著她的長髮劃過肩膀、背脊,停留在她纖細的腰身上,這樣鮮明的挑逗讓她著實打了個冷顫。

  他貼在她耳畔輕輕的說道:「我是你最好的階梯。」

  可以讓她快速攀上成功、品嚐成功的階梯。

  「我不需要。」孫亦晨快瘋了,她無法相信這個男人竟如同惡魔一般,要求她以身體作為交易籌碼。

  櫻花仍然以美麗的姿態子風中飛舞著,她的心卻如同墜入冰窖。邵司禮的要求完全破壞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讓她無法理解自己為何花了這麼多年時間在追逐他。

  「但這是你唯一能夠脫離我的方法。」邵司禮輕輕捏住她的下頷,清楚而篤定的告訴她。

  「為什麼?!」孫亦晨有種想落淚的感覺,這樣的窘境是她始料未及的情況,要脫身還得先成名再獻身,這是什麼鬼遊戲規則!

  邵司禮的回答是給她一個微笑,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掩面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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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羅傑,我暫時不會回去。」孫亦晨抱著筆記型電腦,看著螢幕上羅傑那張不甘願的臉,苦笑道。

  拜現代科技之賜,只要有網路,加上雙方都有網路攝影機,便能進行沒有空間阻隔的視訊對談,所以孫亦晨才得以向報社的同事報告行蹤。

  「不要告訴我演唱會上的那個女人真的是你!」

  「你認為我有那麼好的條件嗎?」孫亦晨壓抑住翻白眼的衝動,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羅傑口中的蠢女人真的是她。

  「可是你們真的很像。」羅傑不假思索的回答,「你知道嗎?那個女人不屑上報的神情真的跟你好像,所以當我從電視上看到她的時候,直覺的就聯想到你。」

  孫亦晨無奈的歎口氣.「你是在幫老總找那個神秘的蠢女人嗎?我在日本都猜不到她是誰了,更何況遠在台灣的你。這種事又不是隨便抓個人對號入座就可以,我也搜尋過很多資料,卻都沒有找到相關訊息。」

  想不到為了不讓家人擔心、不讓羅傑起疑,她居然得說更多謊言來掩蓋。

  「要不是你哥說,你媽看到你跟一個很像邵司禮的男人在你家巷口擁吻,我怎麼會產生這種聯想?更何況你跑到日本的時機又那麼敏感,當然會引人懷疑。」

  「我只是在巷子口被變態的陌生人親了一下,就被當作是擁吻?!我哥也太過天才了吧!」

  「如果只是被變態親了,你怎麼會不敢回家?」

  「羅傑!我都想哭了,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孫亦晨看著在台灣那端的羅傑,眼淚真的快掉下來了。「謠言止於智者,智者!」

  她蓄意提醒,要不然再這樣下去她就快發瘋了。

  邵司禮給她兩天的時間,要她仔細考慮他的提議,瞧他一臉篤定的模樣,顯然是吃定了她一定會接受。

  的確,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能夠離開這裡的方法就是踏上星光大道,而且還必須在成名之後獻上身體。

  她真的不懂這個男人腦袋裡在想什麼。女人上了床、脫了衣服、關了燈之後還不是都一樣,有名氣的也不會身上多一塊肉,他到底是哪條神經有問題?

  在這樣強大的壓力下,她不想再多生事端,這件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最好能把這個秘密帶入棺材裡。

  「亦晨、亦晨?!」羅傑急切的叫聲傳來,希望喚回那個出神的女人。

  「怎麼了?!」孫亦晨回過神來。

  「我看你趕快回來好了,繼續留在那邊也不會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不如回來台灣好好休息,我看你似乎好幾天都沒睡好的樣子。」羅傑透過視訊傳遞關心。

  他和孫亦然是高中同學,所以從孫亦晨一進報社便十分照顧她,對孫亦晨而言就像另一個哥哥。

  「我也很想回去啊……」孫亦晨咕噥。

  「為什麼突然說得那麼小聲?」

  「沒事。我是說我過一陣子就會回台灣了,難得來一趟,當然要有點成就才回去,不然一趟機票錢要花不少,我怎麼吃得消?」孫亦晨無奈的道。

  就在此時,羅傑突然發現孫亦晨身後閃過一個人影。

  「你跟誰在一起?」羅傑吃驚的問。

  孫亦晨回頭一看,邵司禮不知何時已溜進她的房間,她瞪了他一眼,才又轉回去笑道:「飯店服務生在清理房間啦!」

  她不理會身後男子灼人的目光,努力把視訊移到只能看見她的範圍,此時羅傑又提出疑問。

  「我們聊了快一個小時,你跟飯店服務生待在房間裡這麼久?」他沒聽見按鈴聲,顯然那個服務生是從一開始就在房間。

  「他來打掃房間而已,有問題嗎?」孫亦晨快被後方那兩道銳利的目光給刺穿了,要是不快點結束跟羅傑的談話,她可能會被邵司禮的目光殺死。

  「要是被你哥知道你跟飯店服務生在房間裡待了快一個小時,他不馬上殺去日本打你一頓,他就不叫孫亦然!」羅傑只差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總不能讓我房間亂了卻沒人整理吧!」

  「你可以離開房間啊,萬一他不懷好意怎麼辦?」

  「好啦、好啦,我出去就是了。」說完,不等羅傑回應,孫亦晨就合上筆記型電腦。

  一回頭,看見邵司禮正環胸看著她,她回以一笑。

  「我是飯店服務生?」邵司禮發覺自己愈來愈無法接受她和其它男人接觸,更無法接受她和螢幕上的男子有說有笑,面對他時卻是一副勉強的樣子。

  「總不能要我跟羅傑坦白說我跟你住在一起吧,那很麻煩的。」孫亦晨深吸一口氣回道。

  在她眼裡,邵司禮那副怒氣沖沖的模樣,活像是捉到老婆偷腥的老公……孫亦晨不禁為自己的想像力感到好笑,她只是個可憐蟲,邵司禮則是欺凌她的大魔王,可是他那副想吃人的樣子,卻教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吃醋」兩個字。

  「他是你男朋友?」邵司禮走到她身後,以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頸背,滿意的感覺到她因他的碰觸而輕顫。

  「我沒必要跟你解釋吧。」孫亦晨微微偏頭避開他的手。

  她還是害怕和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尤其是在她知道自己無法抵抗他蓄意的挑逗之後,她更是避免兩人有肢體接觸的機會。

  「這會影響我的樂趣。」邵司禮拒絕承認自己在吃醋,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醋意在心裡發酵。

  「我在日本,他在台灣,這能夠有什麼影響?如果你擔心,又何必拉我進入這場我本來就不喜歡的遊戲?」孫亦晨不瞭解他的心態,逕自說道:「我是個成年女子,也有我自己的私生活,在你不顧一切的開始這場荒唐的遊戲前,你就應該有這樣的認知,難道你不認為我應該有要好的男朋友?」

  要好的男朋友!這幾個字,讓邵司禮的胸口似乎被重物緊壓般難以喘息,聰明一世的他豈能容許自己犯這種錯誤?

  他沒顧慮到她可能已有男友,沒顧慮到她可能不願意,這一切似乎都是他在一頭熱,而孫亦晨只是被他強迫中獎……難道真的是他一相情願?

  不!他不相信!

  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抵抗名與利的誘惑,看以往那些甘願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就知道,誰不願意以身體換取光明的未來?霎時間,他明白孫亦晨在玩什麼把戲了。

  「你這樣挑釁是希望我能夠終止這場遊戲?」邵司禮觀察著孫亦晨的神色。

  雖然很想將視訊那頭的男人大卸八塊,不過,他還是得顧慮到整個遊戲的樂趣。

  「我的人生我想認真過,不想當成遊戲在玩。」她真的不願意讓生活變得一團糟,她不知道這種千面女郎的遊戲她可以支撐多久,她更害怕當她成名後,得承受被他享用過再一腳踢開的命運。

  「你該知道,我有辦法斷絕你所有的資源,直到你願意繼續跟我玩下去。」邵司禮真後悔答應給她電腦,雖然是為了方便她寫稿和聯絡報社,但他沒料到自己竟然無法接受她和遠在台灣的男人談笑風生。

  「我知道!」孫亦晨快崩潰了,深怕再繼續下去她會無法掩飾內心的懦弱,陷入更深的泥淖中無法翻身。「我只是個靠你的新聞吃飯的小記者,什麼都沒有的我怎麼跟你鬥?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追你的新聞,不該寫那篇報導,讓自己陷入這場可笑的遊戲中!」

  她怒視邵司禮,眼底有著偽裝的強硬,目前的狀況讓她快要窒息了,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活該倒霉只能答應你提出的要求,達到你說的目標,獻出你要的身體,而且還不能有任何意見!」

  「很好。」邵司禮篤定的看著她。「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他轉過身要離去之前,似乎又想到什麼,回頭叮囑道:「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因為你的男人絕對不會知道在舞台上大放異彩,成為國際巨星並和我上床的美艷女子就是你,畢竟你的未來將在我的塑造下展開,有我的保護,沒有人會知道你就是孫亦晨。」

  語畢,邵司禮轉身離去,留下她一個人待在屋內,陪著滿室的空蕩。




  沒多久之後,孫亦晨的單曲順利發行了。

  單曲一發行便進入暢銷排行榜前十名,各個節目與活動的邀約接踵而來,她對於這些通告完全沒有決定權,一切都聽從邵司禮的安排,無論出席哪種造勢宣傳活動,或是該笑該唱歌,都由邵司禮一個命令她一個動作。

  只要是藝人都該有個藝名,她也不例外。

  邵司禮為她取的藝名是——stella。

  Stella,星。外界臆想邵司禮取這個名字是為了要讓她像星星,至於這顆星是隕落的流星還是閃耀的恆星,也只有孫亦晨與邵司禮兩個當事人心裡明白而已。

  孫亦晨盯著天花板,知道是該起床的時候,但她卻沒有離開被窩的動力,只能表情呆滯的睜著雙眼。

  今天又要上另一個電視節目宣傳,不喜歡熱鬧場面的她,依舊不習慣五光十色的生活,所以她很不認分的窩在床上,奢望著邵司禮會突然大發慈悲放過她。

  她知道,如果沒在他規定的時間內出現在客廳,他會準時來敲她的房門——分秒不差。

  五、四、三、二、一……

  叩叩叩!

  他果真來敲門了!

  「你還在睡?」敲門聲通常只是宣告他來了,邵司禮根本不管她在幹嘛便直接進入房間。

  記得上次她剛好換衣服換到一半,被他看光光不打緊,還被他嘲笑身材不夠好,讓她恨得牙癢癢的。

  孫亦晨一點也不意外的看著不請自入的男人,翻開棉被起身,後者見到她一身整齊的打扮,訝異的挑眉看她。

  「你穿著今天的宣傳服裝睡覺?!」

  「我六點起床穿好衣服又躺回被窩。」這一連串的活動下來,讓孫亦晨這把缺乏運動的老骨頭累到體力透支。

  「我是來告訴你,今天的通告取消。」

  因為想在最短時間內讓她竄紅,這段時間內邵司禮幾乎把她當成超人在操,每天只讓她睡兩個小時,直到發現從來不遲到的她開始賴床時,他才意識到孫亦晨已經到達極限,他該適可而止了。  

  「那你還來叫我?」孫亦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既然都取消通告了,為什麼還來找她?難不成他已經習慣把她搞得連休息時都得戰戰兢兢?

  邵司禮聳聳肩,不置一詞。

  對於孫亦晨的一切,他都親力親為,不假手助理原植柳;以往在捧新人時,除了必要時他會現身之外,其餘的工作幾乎都是原植柳在處理。

  他為孫亦晨破例太多,甚至連從來不可能為歌手取消的宣傳活動,也因為考慮到她的疲累而取消。

  邵司禮意外的發現,他對孫亦晨的在乎愈來愈深、愈來愈無法控制,但他竟然沒有逃離的念頭,反而只想著要怎樣讓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你笑什麼?」孫亦晨警戒的盯著他唇邊陌生的笑容。

  「我以為你會想去東京走走,原本想帶你去看上野公園盛開的綠牡丹,所以才來叫你,如果你沒興趣就算了。」

  邵司禮話才講完,孫亦晨也不知道怎麼辦到的,轉瞬間就已換下宣傳服,身著輕便的外出服裝,手拿出門用的小提袋站在他面前。

  「可以出發了。」孫亦晨躍躍欲試的笑道。

  她怎麼可能不想出去走走?這段日子逼得她都快瘋掉了,好不容易有喘息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邵司禮挑了挑眉,發現這個女人愈來愈不怕在他面前裸露身體,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他卻不由自主的對她衣服下的胴體產生遐想。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情慾極有自制力,沒想到孫亦晨卻能在短短數秒間便引燃他體內的火焰。

  「咦?我以為你不會把戒指換掉。」眼尖的孫亦晨發現他手上的戒指換了,這幾年她從來沒看過他換掉,想不到今天卻有了變化。

  「嗯,可見你還可以更累,不然對工作的敏銳度怎麼沒變?」邵司禮對於孫亦晨的觀察力深深佩服。

  這個戒指是四胞胎之一的邵司肇設計給他防身用的,它可以在十秒內收集空氣裡的水分,凝結成冰彈,還有三百公尺的射程,對他而言比用槍好,防身又美觀,還可以免去被搜身的麻煩。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工作,我連你脖子上的項煉戴了十年沒換過也知道。」

  話一出口,孫亦晨才發現自己對他的瞭解真的比對其它藝人更透徹,現在她不敢再篤定的說,這一切只是為了工作,畢竟她知道自己曾經迷戀過他。

  「如果你再繼續討論下去,我想我們就看不到綠牡丹,只能塞在路上了。」邵司禮內心深處某個緊繃的地方,因她不經意的話語放鬆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輕鬆和喜悅。

  「我還以為你又不出去了。」孫亦晨怕死了他的善變。

  他有辦法一整天幫她安排四家電視公司的通告和兩家平面廣告的宣傳,還偶爾再串場個唱片公司的簽唱會,都沒有事先通知。

  恐怖的是,他的魔力已經到達不用事先通知就可以讓會場爆滿,更離譜的是,有一次在原宿的簽名會還是只在電視跑馬燈跑兩次,不到兩小時,原宿的唱片行就擠滿要簽名單曲的人。

  「如果你肯拿下張開的保護傘,你會發現其實我們的相處很簡單。」邵司禮意有所指,不理會她的拒絕,硬是拉著她的手,到了車庫後為她開啟車門,不但扶她上車,還體貼的為她繫上安全帶。

  「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好玩的玩具,如果我奮不顧身的投入這場遊戲,到最後受傷、失去一切的人會是我。」孫亦晨害怕自己會成為悅琪第二,更不認為他違反常態陪伴在她身邊的行為,是因為她是他心中特別的存在。

  正如她所觀察的,邵司禮心中沒有任何女人存在,她也不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以為自己就是那個能夠進駐他心中、成為他的「唯一」的女人。或者應該說,她沒有那個勇氣去賭。

  畢竟,邵司禮的最終目的只是要她爬上他的床罷了。

  「我以為——」

  「好了!」孫亦晨打斷他想說出口的話。「別忘了我們先前的約定,我已經很努力想攀上你的床伴資格,只希望你會遵守約定,在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之後就讓我回台灣。」

  孫亦晨的話讓邵司禮皺起眉頭,也開始思考前些日子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但他不願意承認他有想把孫亦晨留在身邊的衝動,更不願承認這一切都是出於他的私心,因為他太想留著她,不希望讓她逃走。

  「想不到你這陣子的努力只是為了爬上我的床。」

  孫亦晨為之氣結,難道這男人已經忘記他先前的承諾?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現在的她應該是在台灣溫暖的家中睡大頭覺,而不是待在日本,被他搞得疲憊不已加上快精神分裂!這個始作俑者憑什麼露出一副看錯人的樣子?!

  「是!我就是為了爬上你的床才這麼努力想攀上演藝事業的巔峰,不知道邵司禮先生認為我現在能否上得了你的床?!」

  「你還差得遠。」邵司禮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講給誰聽的。

  他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踩下油門離開大屋,分不清楚此刻內心的情緒,只能拒絕思考和她之間的問題。

  能夠留著她多久……就留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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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逃!她要逃,逃得遠遠的!

  孫亦晨在大街小巷之間穿梭奔跑,即使因為撞到東西而跌倒了,仍是馬上站起來,沒命的往前跑。

  邵司禮殺人了!不,該說是別人要殺他沒殺成,他卻反而殺了對方!

  她邊跑邊回頭看,每當以為逃離邵司禮的掌控範圍,停下來稍作歇息時,沒多久便發現他已閒散悠適的跟隨其後,她不肯放棄的再跑,最後卻發現逃跑的舉動徒勞無功,只是讓自己體力盡失罷了。

  直到她再也沒有力氣的癱靠在東照宮的燈柱上,邵司禮依然面色平靜的站在她身俊。

  「晨,這就是你追逐的我。」他早該知道她的觀察力異於常人,本來以為戒指槍發射時不會被她察覺,沒想到她還是發現了。

  逃不了了。此時的孫亦晨腦海裡只有這個想法。

  「你還想把這件事寫成新聞嗎?」邵司禮蹲跪在她面前,微揚唇角,只是揚起的笑弧添了些許勉強。「我過的生活不單只是你所看到的音樂天王邵司禮,我還有另一個身份。」

  孫亦晨直勾勾的望著他,沒有力氣開口,只能以眼神詢問。

  「你是台灣人,一定知道邵氏家族吧?」邵司禮毫不意外的看見孫亦晨眸裡露出了然與更多的疑惑,繼續道:「既然知道邵氏家族,一定知道邵家的事吧?」

  「嗯。」孫亦晨表情複雜的看著邵司禮。

  這個男人有太多面相,她已經分不清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邵家是台灣富豪中最為神秘的一個家族,其家族歷史之悠久,可追溯至明清時期,於日據時期是日本人為鞏固政權而極力籠絡的氏族之一,等到國民政府遷台之後,更是執政者不論政經發展皆非常倚重的民間勢力。

  儘管如此,邵家的人卻一個比一個低調,他們不從政,在經濟上隱於幕後從不曝光,家族成員的名字於歷史上全無記載,可是地位之高,勢力之大,家族之綿延,卻是無人能及。

  據說,邵家人於民國七十年間分散開來,有的於美洲落地生根,有的於歐洲開花結果,有的於日韓紮實生存,有的更於中國及東南亞掌握大權、坐擁大位。

  這些邵家人也許血緣淡薄了,也許因居所不同而斷去聯絡,但是他們卻都承襲著邵氏家族古老的傳統,奉主家為共主。

  邵氏主家,是這個神秘的家族中更為神秘的存在。

  即使連孫亦晨這個在媒體界打滾的人,對於邵氏家族的來歷也僅略聞一二,而且僅限於「邵氏家族人很多、勢力很龐大,等同於合法的黑社會老大、地下政經的推手」這樣的認知。

  至於邵氏家族能夠隻手遮天到什麼地步,或是他們的權力究竟有多大?說老實話,這根本就不是孫亦晨關心的重點。

  畢竟她只是個小老百姓,擔心三餐溫飽即可,像這類龐大氏族的秘豐,當作茶餘飯後的八卦聽聽就算了。

  不過,邵司禮突如其來的問話,還是讓她想起一則關於邵氏家族的傳聞——

  這一代的邵氏主家,據說同一時間生下了四位繼承人,他們是四胞胎,卻從未曝光,沒有人知道這四胞胎長什麼樣子。

  邵司禮曾經提過他是四胞胎,還有三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

  難不成……

  見孫亦晨睜大了眼,訝然不已的瞪著他,邵司禮知道她已聯想到他與邵氏家族的關聯,於是反問道:「你說呢?」

  孫亦晨警戒的望著邵司禮,久久無語,而邵司禮也很有耐性的等她氣息平穩、氣力恢復,在那之前他不再開口,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兩人就這麼對望著,直到孫亦晨深吸一口氣,出聲回應,「我不知道。你是想跟我說你是那個邵家的人嗎?」

  「如果我說是呢?」邵司禮聳聳肩,完美的薄唇微泛笑意,卻滲入一絲不留心瞧便會忽略的苦澀。「你還想繼續追我的新聞嗎?這就是鎂光燈背後的我。」

  他伸手想觸摸因為害怕而發抖的孫亦晨,她下意識的閃躲,使他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唇邊的苦澀加深。

  「難怪……難怪你會任我貼身採訪,你給我的獨家根本不能用。」孫亦晨顫抖不已,不知是因為夜晚的涼意,還是因為得知邵司禮真正的身份。

  她的腦袋一片混亂,無法形容現在的感覺。不管是邵司禮的音樂天王地位,或是邵氏家族的位高權重,這些都離她太遠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心中紛亂的情緒。

  她望著眼前這個追逐了近十年的男人,突然間覺得他好陌生。

  在全球獨領風騷的音樂天王,真實身份竟然是邵氏家族的人!是邵氏家族的人也就算了,可他偏偏還是主家的四胞胎之一,這……這教她怎麼辦?

  所有的苦澀全都湧上喉頭,孫亦晨忍不住哽咽道:「這是怎麼回事?剛剛在公園裡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邵氏主家的人一出生就擺脫不了被追殺的命運,我跟其它三個兄弟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不殺人就會被殺,不反擊就會被擊倒,與其靠人保護還不如自己救自己。剛剛那個人是殺手,被派來殺我的。」

  「你知道外頭有人要殺你還跑出來玩?!」

  「不然你要我一輩子不出門嗎?」邵司禮反問。「他要殺,也要看他是否殺得了我,不是嗎?」

  孫亦晨虛脫了。邵司禮話語間的殘酷對她來說是另一個世界,這種只有在電影裡才能看到的情節,竟然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演出,她完全無法思考,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你怕了嗎?」邵司禮以指背輕輕撫去順著她臉頰滑落的淚,深不見底的漂亮黑眸浮漾著一抹瞭然。

  是的,她怕了,她怕愈認識這個男人,她愈抽不了身。

  這男人就像包裹著一層美麗糖衣的鴉片,初嘗時是輕甜的迷幻,等到發覺不可自拔時,才明白原來他是致命毒藥。

  她到底招惹上什麼樣的人?又該怎樣恢復她原本的生活呢?

  「你從一開始就在玩我!」孫亦晨揮開邵司禮的手。「就算你跟我說了你的真實身份,也只是想看我會不會出賣你,想看我是不是會把這一切當成獨家新聞發佈。如果你認為讓女人為你傷心流淚,才是完全的征服,那我告訴你!你辦到了!這一切都在你的計算與控制內,我傻得以為不理會你的所作所為就可以解決問題,到頭來還是被你耍著玩……」

  「我沒有玩弄你的意思。」邵司禮不理會她的抗拒,撫上她沾染淚痕的臉龐。「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全部的我。」他認真的凝望著孫亦晨。

  「全部的你?」孫亦晨被這句話徹底擊潰心防,淚如雨下,不知所措。

  「大屋是我在日本的私人住宅,連我的兄弟也不曾來過,從一開始我就沒辦法把你當成只是玩玩的對象。」邵司禮終於明白自己這陣子的異常所為何來,但是孫亦晨是不是也跟他有相同的想法呢?

  這個男人完全對她坦誠了,但她卻害怕得不敢接受。

  孫亦晨拾手,嘗試觸摸這個如夢似真的男人,卻在半空中停住動作,伸長的手指掄握成拳,不住的捶打他。

  「你要我怎麼辦?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我要你接受我,完全的我,不只是頂著音樂天王光環的我,包括身為邵氏族人黑暗的一面,我也希望你接受。」說真的,只是見到他被追殺並反擊殺人,孫亦晨的反應便如此激動,他實在不知道她是否能承受更嚴酷的一面。

  「你根本不顧我的意願!哪管我接不接受?!」接不接受都只有一個結果,邵司禮何時給過她真正的選擇權了?

  邵司禮將孫亦晨擁入懷中,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導事情的發展,從沒管過她的意願,她會有這種反應也是正常的。

  孫亦晨推開他,拒絕他給予的溫暖。「我要回台灣。」

  「晨!」

  「別這樣叫我!」她退到他伸手可及的範圍之外。「我要回台灣!讓我回台灣!既然你是邵家人就可以很輕易的送我回去!我要回家!」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吼著,她需要時間理清這一團混亂,她無法承受邵司禮是邵氏族人的事實。

  他們之間的距離本來就已經夠遠了,如今看來,他和她簡直就像是天上的太陽與地上的小草,即使看得見對方卻怎麼也觸摸不到。

  她只是邵司禮一時興起玩遊戲的對象,等遊戲結束之後,她還是得回歸平凡的生活,這樣已經夠讓她傷心了,她怎麼承受得了更多的悲傷?

  邵司禮走近孫亦晨,張開雙臂將她納入懷中。所有的害怕與不堪都由他來承擔吧!如果他的身份將是兩人之間的隔閡,也只能強迫她習慣。

  雖然知道這樣對她不公平,但這身份又豈是他所能選擇的?他無法選擇出身,也無法後悔,他只希望她能夠接受這一切,如果遇上她將是人生的轉機,他情願為她而改變。

  邵司禮疼惜的吻去她的淚。原先的約定已經不重要了,認清自己內心的情感之後,他還有什麼好不願承認?

  現在,只希望她能快樂。




  台灣•台北

  社區裡一陣陣「給愛麗絲」的音樂聲,催促著人們把一袋袋的垃圾丟進垃圾車,孫亦晨提著垃圾從家裡衝出來,追著垃圾車跑。

  做這種事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這才是真正屬於她的生活,在東京那幾個星期就好似黃粱一夢,讓她再度回到台灣時,忍不住要感謝邵司禮願意將平凡還給她。

  回到台灣已有兩個月,一從日本回來,她便向報社請了無薪假,表面上一切安好,可是追逐邵司禮的習慣彷彿深入骨血一般,令她每天依然機械性的搜集有關他的消息。

  看他又帶著新面孔的女歌手展開宣傳,她心裡就無法抑制的冒出陣陣酸楚,好幾天都無法入眠。

  看他還是那麼悠閒的模樣,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更教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的思念,夜深入靜時,總是看著他的宣傳照獨自落淚。

  在東照宮的那日,他甚至連讓她回去大屋整理東西的機會也不給,便直接把她送上飛機,一句話都沒再跟她說,讓她孤獨的搭機回台灣。

  思及此,孫亦晨苦澀的笑了笑。她當初不也是兩手空空的到日本去?只是卻失落了某樣東西——她將自己的心遺留在日本了。

  待孫亦晨回神,才發現垃圾車已經離她遠去,正想拔腿追趕時,突然有人從她手中搶走垃圾,快速的追上垃圾車。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垃圾車上時,那人竟然將整袋垃圾凌空拋出,還正好打到擋在垃圾車前的老伯頭上,擦板得分落進車裡。

  看著阿伯不斷的咒罵,一旁的人紛紛回頭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耍寶。這詭異又滑稽的現象讓孫亦晨笑出聲音,當她也想看清楚是誰這麼厲害時,卻見邵司禮從容優雅的向她走來。

  怎麼會是他?!

  孫亦晨不免懷疑自己是因為太過想念邵司禮才會產生幻覺,可是緊繃的心卻不由自主的放鬆,每一個跳動都呼喚著一個名字:邵司禮。

  唉,這兩個月的冷靜全白費了。意識到這一點,孫亦晨不禁笑得更厲害了。

  「你不保護我離開還一直笑?」邵司禮走到她身邊迅速的擁她入懷,但是懷中的女人依舊無法忍住笑意,不停的聳動肩膀。

  當他們離開社區來到小公園,邵司禮放開她,讓她坐在昏暗街燈下的長椅,這才發現他一直以為在笑的女人,竟然是流著眼淚。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孫亦晨哽咽的問道。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日本跟美國宣傳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台灣?他不是曾在記者會上說過,短期內不會到台灣來辦任何宣傳活動?

  「音樂天王邵司禮說不來,掛心你的邵司禮可沒說不來。」

  聞言,孫亦晨的淚落得更凶,她噙著眼淚想說話,吐出的卻是聲聲嗚咽;她以為自己能夠在他面前偽裝堅強,沒想到才簡單的兩句話就讓她眼淚掉個不停。

  「你這麼感動嗎,哭成這樣?」邵司禮半跪在她面前吻去她臉上的淚,這是頭一回他想珍惜女人的眼淚。

  「你耍我耍得不過癮,現在還要再來要我一次嗎?」孫亦晨從來不知道只是一個簡單的吻就能讓她有備受呵疼的感動,她嘴上雖然不肯承認,實際上心裡卻滿是和他再見面的喜悅。

  「我是玩夠了,不過我想到Stella還欠我一樣東西,所以就飛來台灣向她要。」

  眼前裝扮樸素的女人和舞台上光鮮亮麗的Stella簡直判若兩人,不過他遺是喜歡這個簡單的女人。

  她就知道他來一定不安好心!這個男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

  「你這個混蛋!變態!色狼!」孫亦晨氣得眼淚又掉下來。

  想不到他來這裡只是為了要她實現那個承諾!剛才的感動霎時全化為泡影,她憤恨的捶打著邵司禮。

  「你身邊的女人那麼多,又不缺我一個,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過我?」

  他把女人捧紅,為的就是要在床上任他予取予求,當他無條件送她回來時,她還以為他良心發現,想不到這一切只是在作夢。

  邵司禮吻上那張怒罵不休的小嘴,沒理會她百般不願的抗議,執意探索屬於她的甜蜜。

  孫亦晨沒有被這個吻給沖昏頭,感覺他想進一步與她纏綿時,原本緊閉的檀口終於開啟,但是她想做的卻是咬他!

  邵司禮早就發覺她的意圖,抓準時機握住她的下頷,趁機與她的香舌纏綿,竭盡所能點燃她體內的火焰。

  抗拒不成的孫亦晨再也抵擋不了他熱情的邀請,終於生澀的回應,再次迷醉在屬於他的迷迭香氣息裡,雙手環上他的頸項。

  傾心的種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種下,如今圓了青春少女時的夢想,就算心中有多少憤怒與不願,還是抵抗不了他的誘惑。

  「咳!」孫亦然沒想到會看見兩人吻得不可開交的一幕,他尷尬的咳了聲,想引起眼前男女的注意。「小晨,媽以為你被垃圾車載走了。」

  這兩個人實在纏綿得過火,光是咳嗽好像沒法子引起他們的注意,只好搬出老媽的名號。

  果然,老媽的名號比什麼都好用,孫亦晨馬上就推開與她擁吻的男人,讓他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怎麼是你?!」孫亦然訝然的看著邵司禮,再看看妹妹紼紅臉蛋上的尷尬,突然領悟到她這趟日本行似乎不只採訪那麼簡單,很可能是「貼身而深入的採訪」。

  他早覺得小妹這次採訪回來後,整個人失魂落魄就像丟了心似的,現在看到男主角出現,這下子什麼都清楚了。  

  不過,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大老遠從日本跑來。他是腦袋燒壞了嗎?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日本抱著那個叫烯米亞的新人嗎?怎麼會有閒工夫來台灣親他妹妹?

  「哥,我們沒什麼。」孫亦晨倉皇起身離開邵司禮身邊,不過她撇清關係的話令兩個男人同時不悅的蹙眉。

  孫亦然一手插著西裝口袋,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之後,才遞出煙盒道:「你還沒搞定她就想來搞定我媽?」

  「我原本是想回來搞定她,不過她……你應該瞭解。」邵司禮接過他遞來的煙盒,點燃香煙後,也跟著享受吞雲吐霧的感覺。

  「我瞭解。」孫亦然當然很瞭解自家妹妹的難搞之處,他忽然想起羅傑曾經說過,當小晨在日本和羅傑以視訊交談的過程中,羅傑曾看到男人出現在她房間裡。「羅傑和小晨視訊交談那天,出現在房間裡的男人就是你?」

  「她說我是飯店服務生。」邵司禮苦笑。

  「你可以進她房間,還說你們沒關係?」天曉得,自從妹妹成年以後,要進入她的房間就比登天還難,她簡直把房間當成秘密基地,就算是她最怕的老媽要進她房間也不行。

  她的房間裡充斥著跟邵司禮有關的報導,不光是她寫的,就連別人寫的也一樣不放過,房間裡還有好幾個檔案夾都是他的照片。夢中情人出現在面前還親了她,嘴硬的小妹竟然說兩人沒關係?

  「還要多久?」孫亦然搔搔頭,問道。

  「我想再一個月吧!」

  兩個男人逕自聊了起來,一旁的孫亦晨也不懂為什麼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會聊得這麼起勁,原想趁機逃跑,然而邵司禮卻眼捷手快的攬住她的腰,讓她無法如願。

  「她在日本待了好幾個禮拜什麼都沒發生?!」

  邵司禮回以無奈的一笑。

  孫亦然嘖嘖稱奇,不客氣的打量他的下半身。「有什麼問題嗎?該不會是找不到竅門吧!」他特意加重了「門」字暗喻。

  這可稀奇了!邵大天王的風流韻事說上十天八個月也說不完,怎麼可能小晨在他身邊待了好幾個星期還完好無缺的送回來?

  「沒問題,我只是跟她作了一個好笑的約定。」邵司禮聳聳肩,面對心上人的兄長,他下打算隱瞞。

  「現在後悔作這種約定會不會太慢了?不過也還好啦,至少你有親到。」孫亦然不客氣的彈了妹妹額頭一下,她疼得叫出聲來,不過卻沒人理她。「你打算去我家?」

  「目前還沒打算,你能接受她倒垃圾倒到失蹤嗎?」邵司禮聽出他的話中話。

  「無所謂,她的工作有在家跟沒在家沒什麼差別。」孫亦然吸了口煙,繼續道:「她可以為了你的新聞三天不回家,可以什麼都沒交代就跑到日本,我媽已經快當作沒這個女兒了。還有,她這副模樣大概也只有你看得上,所以不用擔心安全方面有任何問題。」

  邵司禮笑出聲,孫亦然的態度讓他很期待見到孫家的其它人。

  「你那種期待的眼神用在我們家,保證你會後悔一輩子。」孫亦然笑道。「如果你覺得可以接受家庭溫暖時,再來試試看我家的吧!」

  到時候別怪他沒有事先警告,他家老媽可是不好搞定。

  「我知道了。」邵司禮發現孫亦晨的家人對他的瞭解還真不少,這應該歸功於她的報導吧!

  「她就快三十歲啦,如果你家還有空房間就把她帶去吧!」

  「哥!你在說哪一國話啊?!」孫亦晨終於找到縫隙插話,趕忙表態。

  「喲!終於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被抱得很幸福就忘記怎麼開口說話了。」孫亦然看著妹妹取笑道,「有人要就趕快把握,要是我的女人跑了,我才不會像他這樣從國外追來台灣。」

  「哥,你還不瞭解他,怎麼可以隨便把我丟給他?」孫亦晨不敢相信哥哥竟然就這樣把她扔給另一個男人。「他只是為了要我實現那個承諾才來這裡找我。」

  「妹,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不用問都知道你們作了什麼約定。」孫亦然搞不懂自己怎會有這麼笨的妹妹.「哪個男人會為了上女人專程坐飛機來台灣?他缺女人嗎?」

  霎時間,孫亦晨雙頰紼紅,她沒想到孫亦然會這麼坦白,也不知道為什麼孫亦然會替邵司禮說話。  

  「要上也不能在這裡。」邵司禮無厘頭的接了句,讓她更不知道如何應對。

  「我看,在你還沒把她搞定之前,別讓她回來好了。」

  孫亦然的話讓她瞪大了雙眼。這、這真的是她哥哥嗎?怎麼她愈看孫亦然愈像是個人口販子?!

  「我們家最好搞定的就屬她和我老爸,如果你連她都搞不定,就更不用提我老媽了。不過,要用什麼方法才可以讓我媽接受你,應該不用我說吧!」他老妹再不快點結婚生小孩就要變成高齡產婦了,他這麼做可是為她好。

  「哥!」孫亦晨覺得自己再不說話,很可能真的會被邵司禮帶走。

  「小晨,我這輩子就屬今天聽你叫最多次哥哥。」孫亦然將手中的煙熄掉,不知為什麼就是相信邵司禮會給她幸福,也才這麼放心的將她交出去。「你要花多久的時間追逐夢中情人?不是每個記者都可以把他寫來身邊,現在他以男人的身份來接近你還不夠嗎?」

  「這種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吧!」邵司禮有種被搶白的鬱悶。

  「老兄,如果這話你早點說,也用不著在公園裡壓著我妹親了吧!」孫亦然原本想表現出一個正常哥哥的樣子,畢竟遇到這種情況時,做哥哥的不是應該跳出來毆打強吻妹妹的人嗎?但他卻反過來替邵司禮講話,這樣豈不是很怪異?

  「哥!你到底來多久了?」孫亦晨紅著臉問。

  孫亦然知道自己說溜嘴,也不否認的挑眉道:「看到有人把垃圾丟到別人頭上,看到有人笑到哭,看到有人打架打到親嘴,不多。」

  事實上,這陣子全家都感受到她的不對勁,只是顧及她的顏面都不說破,所以在她提著原本該由孫亦然去倒的垃圾下樓時,他馬上接收到母親關心的眼神,跟隨她下樓,也因此見證到一切。

  「還真的不多。」邵司禮也尷尬的苦笑。

  他竟然沒發現自己被偷窺那麼久!為了孫亦晨,他好像什麼事都失了準頭,連基本的警覺性都喪失了。

  他從來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對於養育出孫亦晨這個特殊女人的家庭,好像可以嘗試著親近看看,他對這家人真的好奇極了。

  不過,目前他得先搞定懷中這個女人。




  孫亦晨坐在沙發上,舒適的歎了口氣。

  她現在置身於一架飛機裡,當然,是私人座機。

  一個音樂製作人既然揚名國際,當然就買得起私人飛機和豪宅,想想他也是經歷過長時間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如果是藉由邵氏家族的力量,大概不用十年,只消一個月便能揚名國際。

  邵司禮現今擁有的一切,都是他努力掙來的,這一點讓孫亦晨不得不佩服。

  環視四周,孫亦晨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邵司禮把機艙設計得與日本那座大屋的格局相同,可見他非常鍾愛大屋,令她好奇的是,為什麼那個地方至今從沒有被報導過?

  也許是邵司禮用了特殊的方法壓下來吧!

  孫亦晨靠在舒服的沙發椅上,心想她真該感謝這男人又幫她圓了一個夢想。

  原以為這輩子只能看著阿湯哥坐私人飛機在天上飛,想不到現在她竟然也能坐在這豪華的私人飛機中,享受特別的服務。

  一旁傳來他與原植柳講電話的隱約談話聲,孫亦晨拼湊出原來邵司禮以往宣傳時也都是搭乘這架私人飛機飛來飛去,進而想到:如果他宣傳時都是搭這架飛機,那麼,這架飛機一定也載過那些女藝人吧?

  此時的她是不是正好坐在某個女人曾坐過的位子上?思及此,孫亦晨忍不住苦笑了下。她在想什麼呀!他要讓多少女人搭上這班飛機是他的自由,她哪管得著?

  「怎麼笑得那麼無奈?」邵司禮結束與原植柳聯絡行程的電話,一回來就見到她唇邊無奈的笑。

  為了這個女人,他把正在日本進行宣傳的旗下藝人丟在一旁,還去拜託最不可能拜託的另一位同胞兄弟邵司衡當他的替身,看到那個與他有相同長相的男人瞭然於心的表情,他有種想把他大卸八塊的衝動。

  他不喜歡被他人瞭解透徹的感覺,尤其當這個人是邵司衡時。

  他最討厭自以為什麼都瞭解的邵司衡!這回他拉下臉去拜託邵司衡,還被邵司衡狠狠的嘲笑一頓,幸好他沒說是為了追這個要命的女記者才拜託邵司衡偽裝他,否則他一輩子都會在邵司衡面前拾不起頭來。

  「我沒有坐在某個大明星的位子上吧?」孫亦晨不自在的問。她試著忽略心中的酸意,卻怎麼也壓抑不下滿腔的懷疑。

  「嗯……我應該沒放醋當芳香劑,怎麼有好酸的味道?」邵司禮跨坐在椅背上俯身看她。她的問題讓他心裡有種踏實感,第一次發現被人在乎是這麼快樂。

  孫亦晨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她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挫折感,她早已習慣掌控自己的一切,怎麼可能會適應有人突然間來干擾她的生活?

  不,應該是說,帶著她進入他的生活。

  這個男人霸道的程度超乎想像,而她更難以想像的是,她的親哥哥竟然就這樣任由他帶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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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3: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從不跟藝人坐同一班飛機,你正坐在我的位置上。」邵司禮笑了,看她因此而染紅雙頰時,他笑得更開心了。

  「有什麼好笑?」她連這班飛機要到哪都還不知道,難道就不能有點意見嗎?

  「嗯,正確來說,上一次你是躺在那張床上面。」邵司禮指著不遠的大床。

  「什麼?!」孫亦晨詫異的問。「這不是我第一次坐私人飛機?」

  「上次你睡得很熟,所以沒叫醒你。」他走向吧檯倒了兩杯粉紅色的液體,將其中之一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接過高腳杯看著漂亮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爍,好奇的問。

  「你上次提過的櫻花酒。」邵司禮記得孫亦晨在日本時說過,如果櫻花還沒掉落前可以採來作成櫻花酒,這勾起他莫大的好奇心,真的動手採了櫻花釀製成酒,在來之前他已經嘗過味道,釀出的櫻花酒一如他預料的溫潤好入喉。

  孫亦晨沒想到她隨意說出口的玩笑話,邵司禮竟然會當真。

  「怎麼喝這個酒會掉眼淚?」她淺嘗杯中物,淚水滑落臉龐。

  「難喝到讓你掉眼淚嗎?」邵司禮有些不解的看著孫亦晨,露出一抹疑惑的微笑,這女人怎麼變得愛哭了?

  「笑什麼笑?」孫亦晨揮開原本想拭去她淚水的大手。「看女人哭很好笑嗎?」

  「不,我只是覺得你一下哭、一下生氣、一下笑,情緒變化得太快了,難道你都不覺得累?」

  這話問得孫亦晨不知該怎麼回答。她不想再次臣服子內心異樣的衝動之下,更不想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邵司禮看出她眼裡的掙扎,起身來到她身邊,很自然的往她身上傾靠過去。

  「你做什麼?」孫亦晨想將他推開,但屬於他的氣息不斷的在她鼻間縈繞,教她不由自主的放鬆了力道。

  邵司禮察覺後,更是故意將全身重量都交給她,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

  「我累了。」邵司禮委靡的說,下巴一抬,蓄意在她唇上偷香。

  孫亦晨閃躲不及被他竊吻,又抵不過他身體的重量,只好放棄抵抗由他去了。

  「床在那邊,你不會去那邊睡?」她忍著被偷香的不悅,指向不遠處的大床。

  邵司禮卻不領情的把她整個人擁入懷中,耍賴似的不肯起身。

  「這裡才有溫暖。」他享受著將她擁在懷中的幸福感,不害怕自己因她而產生的改變,反而是坦然接受。

  他寧願身邊有人的幸福持續下去,也不希望面對沒有她的空虛。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大屋才是讓他內心平靜的地方,沒想到陰錯陽差的帶孫亦晨去住之後,再對照她離開後的日子,他竟赫然發現大屋再也不能使他平靜下來,唯有在孫亦晨身邊,他才能感受到更深一層的平靜,所以他終於忍不住到台灣找她。

  這一回,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放手。

  孫亦晨也發現邵司禮的改變,只是她不敢相信這樣的轉變是因為她。.

  一個高高在上的音樂天王,怎麼可能因為她這個小小的找碴記者而改變?

  「女人不是男人胯下的玩物,你別想我會因為有了性關係就改變對你的態度。」孫亦晨還是試圖保護自己,慌張得連講了什麼也不知道。

  「晨……」邵司禮因為她無厘頭的話發笑,難道他看起來真的像「一日沒女人,面目可憎」嗎?

  他沒理會她的抗議,將她抱起來扔上那張大床,在她摔得七葷八素時迅速的撲壓到她身上。

  「你真的認為我是為了找女人上床而到台灣找你?」

  孫亦晨想掙扎卻發現自己的手已被他高舉過頭壓著,她的胸口因喘息而起伏,兩人親密的糾纏讓她紅了臉。「難道這樣還不是?」

  邵司禮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啄吻了下,「不是,我只是想吃豆腐。」

  「那你也要問我同不同意。」孫亦晨本來想挪動身子拉開兩人的距離,但轉念一想,她愈掙扎愈會撩動這隻大色狼的生理反應,便停下身體的動作,只是別開臉閃避他的唇。

  「我發現,你真的不是普通的聰明,太會保護自己了。」邵司禮發現她的意圖,不由得笑了。

  多少女人為了讓他有反應而耗費精神,她卻因為自己令他有反應而感到害怕。

  「我不希望因為自己不夠聰明,造成一輩子無法磨滅的痛。」孫亦晨佯裝鎮靜的與他對視,希望可以逃過一劫,但是這男人蠢蠢欲動的部位卻正好壓在她的私密之上。「你是故意的?」她蹙眉。 

  「你說呢?」邵司禮不答反問。「你不是很瞭解我嗎?不用說也知道我在想些什麼?那你倒說說,我現在想做什麼?」

  他的食指劃過她的菱唇、頸項,在她領口上的扣子停留,然後就像變魔術般只是輕輕一碰,領口間的雪白就呈現在他面前,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胸衣的後扣給解開,快得讓她完全無法反應。

  「我不知道你到底脫過幾個女人的衣服,可是我真的不想成為下一個。」孫亦晨嚇呆了,害怕他的下一步反應,久久,卻發現他遲遲沒動作,牽制她的大手也鬆開了。

  她慌張的自他身下挪坐起身,這才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搞什麼,把她弄得緊張兮兮,自己卻轉眼間就睡著了……這下可好,她原本還想問他們要去哪裡,現在怎麼問?

  這個男人真的給了她太多問號……




  法國•尼斯

  「禮,你回來啦。」原植柳剛看到邵司禮時還很平靜的在廚房繼續喝他的水,可是當他發現邵司禮後面跟著一個女人,霎時驚訝得把水都噴了出來。「你怎麼把她帶回這裡?!」  

  「我不能帶人回來嗎?」

  「當然可以,可、可是……」原植柳訝異得說不出話來,在見到邵司禮警告的神情後,更是張大了嘴巴。

  孫亦晨看著原植柳激動的反應,不由得疑惑的問:「我不能來這裡嗎?」

  「不用理他,這裡是我家,我愛帶誰來就帶誰來。」邵司禮擁著她走到廚房附設的吧檯前,為她拉開吧檯椅,然後打開才箱倒了杯冰水給她,看著地上的水漬笑道:「植柳,你真髒耶,把水噴得到處都是還不擦?」

  原植柳看著邵司禮的動作,整個人都傻住了。

  老闆什麼時候懂得伺候人了?竟然幫孫亦晨拉椅子,還為她倒水?他不是最討厭記者嗎?為什麼會把她帶回這裡?再看看孫亦晨那身打扮,老闆向來不是最愛風騷美人嗎?為什麼會對穿襯衫、牛仔褲的女人有興趣?

  他原本以為老闆說要去找孫亦晨只是說著玩罷了,想不到他竟然真的飛去台灣找人,還把她帶回尼斯來了!

  從來不讓女人進日本大屋及尼斯居所的老闆,為了孫亦晨卻已經破戒兩次,這代表著什麼,老闆真的知道嗎?真的明瞭嗎?

  「我到這裡有什麼問題嗎?」孫亦晨又問了一次,原植柳的反應讓她好奇,不過沒人理會她的問題。

  「植柳,你先把嘴巴合起來。我沒教你禮貌兩個字怎麼寫嗎?」

  一聽他這麼說,原植柳馬上合起嘴巴,乖乖的問候客人,「亦晨小姐你好,我是原植柳,禮的助手。」

  「哦,我好像見過你。」孫亦晨打量著原植柳,認出他就是那個曾經夥同一名壯漢把她架上車的男人。「你也是邵家的人?」

  原植柳面有難色的看向邵司禮。

  「她已經知道了,沒什麼好隱瞞的。」

  「知道什麼?」孫亦晨還是一頭霧水。

  「什麼?老闆你真的決定就是她?」原植柳不敢相信,難道邵司禮真的認定這個女人將是他的唯一?「這個……女人?」

  孫亦晨因為他的話感到生氣。「我沒決定跟這個男人有任何關係,而且這個大製作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怎麼一副我才是那個把女人過手就丟的人?!」

  原植柳聞言,嘖嘖稱奇道:「老闆,怎麼她一凶起來就兩眼發亮?」與她安靜不說話時差好多。

  「這就是我喜歡她的原因。」邵司禮不顧她的怒顏又偷吻她。

  孫亦晨對兩人不著邊際的問答更加生氣,「你們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邵司禮和原植柳相視而笑,早就預料到她會生氣。

  「晨,不用理他。」

  「夠了!你再不講清楚到底玩什麼把戲,我一定馬上走人!」孫亦晨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樣子,更是火上加油。「你是不是又想玩什麼約定遊戲?」

  上次的約定已經讓她丟了心,這次還想玩嗎?難道邵司禮真的要她丟心又丟身才肯干休?她到底招誰惹誰?她現在好後悔當初沒有聽羅傑的話不發新聞,即使她早有心理準備會惹來麻煩,但絕不是預期他本人來找她麻煩。

  「晨,我不會再跟你玩遊戲。」邵司禮認真的凝望著她,同時也以眼神告誡原植柳,要命就快滾。

  接收到他眼神警告的原植柳,嚇得原本要喝下肚的水又給噴了出來。

  老天!這是邵司禮第二次為了孫亦晨用眼神殺他耶!

  原植柳看著地板上的水漬,又看看老闆,不知道該拖地還是快跑,不拖地,地板會髒得讓他受不了;但是打擾人家談情說愛的罪名,他又擔待不起……

  不過,地板可以等會兒再擦,打擾之罪恐怕就……他還是快跑吧!

  見原植柳飛快的消失,孫亦晨不由得抹抹眼睛,還以為是自己一時錯覺,但見身旁的男人涎著討賞的笑容望著自己,她只能歎口氣說:「謝謝。」

  「不客氣。」邵司禮環著她的腰,滿足的歎口氣。

  「我們來這兒做什麼?」孫亦晨還是想搞清楚邵司禮的目的。

  「談情說愛兼度假囉!」

  「真的嗎?」上回他在日本時似乎也這麼說過,但後來一切都變質了。

  「晨,相信我。」男人深邃的眸中寫著滿滿的情感,但孫亦晨一顆心卻迷茫得靠不了岸。

  她合上眼,放任自己對他的戒心鬆弛片刻,享受這不知會維持多久的寵溺。




  這是什麼情形?!

  孫亦晨看看身旁的邵司禮,再看看電視上播放的日本音樂節目裡正在宣傳專輯的男人,視線在兩者之間來回移動好幾次,心頭的疑惑愈來愈濃厚。

  怎麼會有另一個邵司禮出現在日本?

  她是聽邵司禮提過他還有三個孿生兄弟,原本她以為再怎麼相似的孿生兄弟也應該略有不同,可是為什麼電視上的男人卻和邵司禮一模一樣,甚至連頭髮也一樣是長髮?

  「你和你的兄弟就這麼耍全世界的歌迷?」他們怎麼可以用孿生子的優勢來戲弄全世界的歌迷?本人明明在法國,日本的兄弟卻能替他代打出場所有的行程,難道這些年她在追逐的也是兩個人?那麼,她愛上的是哪個呢?

  「這是我第一次找人代打。」邵司禮窩在她房間的大床上,頭枕著她的腿,仰望著她,心知肚明她的想法。

  他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才說動邵司衡替他出席這些活動,好讓他可以到台灣追著她跑,怎麼她不高興就算了,還說他欺騙全世界?

  「難道你想寫:音樂天王帶著尚未征服的女記者前往法國做極限挑戰,誓言將女記者納為褲下臣?!」

  如果是這樣好像也不錯,至少會讓她無從閃躲。

  孫亦晨給了他一個衛生眼,不語。

  「如果你想,我可以發佈消息,我是不介意,就怕你到時候又說我在耍你。」

  他已經透明習慣了,但是她不同,要是他倆的關係攤在太陽底下,第一個哭天喊地說受不了的一定是她。

  「要是你真的那麼做,我就完蛋了。」孫亦晨睨看他戲謔的神情,這哪像是在歌壇上叱吒風雲的男人?一舉手一投足都是一副鄰家大男孩的模樣,她不懂為什麼他會改變那麼多。

  「早知道晚知道,你家裡的人還不是得知道,除非你想把我們的事情永遠瞞著你的家人。再說,你哥也不反對我們在一起不是嗎?放心,我不會強迫你,一切順其自然即可,只是……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想著工作的事呢?也想想我吧!」

  孫亦晨揚眉,盯著邵司禮的眼神顯示出不滿。

  「難道你向我要電腦不是因為你想寫新聞?」他開門見山的問,但心裡卻不認為地會把目前的情況給寫出來。

  「我……」孫亦晨啞口無言。

  她咬著菱唇思考,他們現在的狀況並不適合公諸於世,但他還是將電腦給了她,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曝光所有事?

  如他所言,這可以為她賺進一筆可觀的收入,還可以因此聲名大噪。

  邵司禮望入她迷惘的雙瞳。「我不自私,我只希望你快樂。如果寫出一切可以讓你獲得快樂,我心甘情願。帶你回大屋和來尼斯都不在我意料之內,我不想看見你流淚,可是我的人生已經確定是這樣了,生為邵家人,一輩子都得過這種生活,一直到確定主家主子的身份為止。」

  「那主家主子的位置是由你們四胞胎在爭囉?」

  「其實已經確定由最小的司衡當家,只是我們四個人長得太像了,所以還是有殺手或是想對我們不軌的人認錯;上回在公園,我也不知道殺手會突然出現。」

  邵司禮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人吃人的世界裡,他開啟孫亦晨另一個新的視野,卻不知道她能否全盤接受。

  「我沒辦法因為你改變這一點,所以只能強迫你接受這樣的狀況,再變出一個邵司禮讓你寫新聞。」

  說實話,邵司禮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不像那些想攀著他的名氣往上爬的女星們,她想要的是平凡的生活,但那卻是他給不起的,因為「邵司禮」絕對不平凡,不論是在音樂界或是在邵家。

  「我很想離開這不屬於我的世界,又貪戀你可能是為我改變的溫柔。」他的貼心讓她莫名的感動,一直不想面對與承認的感動。

  孫亦晨害怕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害怕這個男人只是為了證明他的魅力才向她挑戰,她也害怕接受改變,更怕成名之後會和那些想不開的女人一樣,因為接受不了他的離去而自殺。

  邵司禮看出她在害怕什麼,「我的遊戲規則在你出現之前都很明白,就像你說的:每個女人都希望她是特別的,希望我愛上她,但是我怎麼會喜歡為了利益而喜歡我的女人?所以我只想讓她們成名,並藉此證明我的音樂可以隨著潮流改變,不被淘汰。」

  「難道你和每個藝人打契約?」看他點頭,她詫異得不知該如何形容。

  「我是男人,我有我的需求,所以在她們成名之前各取所需,但是不能在成名之後繼續要我陪著她們闖蕩星路。我只幫她們成名,並不包括成名以後的一切,之後必須靠她們自己的努力。」

  「悅琪破壞你們的約定?」孫亦晨現在明白為什麼邵司禮沒去理會她自殺。

  邵司禮笑了,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她在慶祝酒會後想搭我的私人飛機,故意不配合經紀公司買機票,所以我把她留在關島當地。」

  「什麼?!」孫亦晨無法接受這男人的絕情。

  他竟然把悅琪獨自留在關島,這教紅遍亞洲的悅琪怎麼面對這樣的打擊?難怪她會選擇以自殺來逃避。

  「人本來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但是她很聰明,馬上聯絡記者到飯店救她,現在的她沒了我,不也在歌壇繼續她的明星路?不知道內情的人只是認為她受不了失戀的打擊才會自殺。」

  悅琪是個聰明的女人,他老早看穿她不可能放棄辛苦換來的甜美果實。

  「所以你馬上又搜尋下一個目標:烯米亞?」邵司禮身邊的女人真的從來沒間斷周。

  「你阻礙了她的宣傳。」邵司禮指著正在螢幕上唱歌的女人——烯米亞。「原本應該是她出現在「月光協奏』的演唱會。」

  演唱會後,烯米亞有抗議過,不過卻被他暫時冷凍,直到孫亦晨回到台灣後,她才被解凍。

  「你為了我違背原則?」孫亦晨心頭暖暖的。

  在邵司禮為她打破那麼多原則,又說了那麼多之後,她還能堅持什麼呢?她只能接受這個對邵司禮而言很特別,但她卻一直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邵司禮是愛她的。

  「在我開口拜託那個人來幫我的時候,我已經沒原則了。」邵司禮莞爾,指著正在被記者訪問的邵司衡。「現在你要怎麼寫新聞?」

  孫亦晨怔愣許久,還沒來得及消化完邵司禮說的每句話,心裡還兀自在懷疑這一切是否真實時,她的手已違背了她的心緒,環住這個男人,偎著他。

  情感叫她不顧一切投入這個男人的懷抱,理智卻不斷的提醒她現實生活的壓力與衝擊。

  假如她選擇與他一起,面對現實的一切殘酷,她真能夠無所謂?

  可是……懷裡的男人是這麼的真實,教她一顆心全都因此融化了。

  「我想換跑道了,不再追你的新聞。」追了十年的人已經在她身邊,就像老哥說的:不是每個記者隨便寫寫,追求的偶像就會來到身邊,她還想祈求什麼?

  邵司禮不苟同的挑眉。「不是辭職?」

  孫亦晨回眸瞄了他一眼,淺笑道:「我辭職後能幹什麼?」

  「待在我身邊。」邵司禮直覺的回答,把她留在身邊,看著她就是種幸福。

  「待在你身邊能做什麼?相看兩討厭?收起你的大男人主義吧,我不希望讓你養一輩子。」

  邵司禮不解的看著她,但沒有打斷她想說的話。

  「我不想每天在家裡等你下班,每天幫你煮飯洗衣,我不希望演變到後來,我事事樣樣都向你伸手,這樣對我而言太殘酷。」

  「夫妻之間,原本不就是應該這樣?」

  邵司禮生活的世界裡沒有家庭的概念,他只知道如果他們是夫妻,他就應該保護她、讓她快樂,供給她一切的需求,不是嗎?

  「我沒辦法像我媽一樣,這輩子只知道守著我們的家。」孫亦晨笑了,但眼神卻再認真不過的看著他。「我希望我可以繼續跑新聞,報社正缺旅遊新聞,我可以跟報社商量一下,邊玩邊工作。」

  「我不答應行嗎?」邵司禮無奈的笑問。

  「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她笑了下,他們沒有開始哪來的結束?所以連分手都還構不上。

  「我不可能輕易放開你的。」邵司禮伸手擁她入懷。「你想都別想。」

  孫亦晨滿意的笑了。對他十年以來的追求,在這一刻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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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04:0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荷蘭•阿姆斯特丹

  孫亦晨拉著邵司禮走在有北威尼斯之稱的水都,走在他們這些天走過的第六百座橋,這裡光是橋就有一千兩百九十二座,運河有一百六十九條,而她轉換跑道後的第一項工作,就是跑遍阿姆斯特丹的每一座橋,記下所有景點的特色與風格。

  邵司禮不情願的跟著她跑了好幾天,身上隨意的裝束也打破了出道十幾年來的原則。

  「你怎麼一臉不甘願?」孫亦晨和他走在中央車站前的丹姆拉克大道,在水壩廣場中心的慰靈塔前,向戰亡者悼慰後,覷了他一眼。

  「我後悔答應陪你來這。」邵司禮看她再認真不過的拿著相機取景對焦,眼裡根本沒有他存在,讓他覺得自己的心好似缺了一角。

  「為什麼?」孫亦晨沒理會他的抗議,又拉著他繼續參觀十五世紀的白磚建築,替歷代國王加冕的新教會攝影。

  這陣子她做的旅遊專刊出乎意料的獲得好評,讓她對轉換跑道不再寫影劇新聞更有信心。

  「我不喜歡你為了工作把我拋在一邊。」瞧她相機鏡頭對準想要的畫面,按下快門的聲音不間斷,讓他發現這女人另外的專長。

  「工作就是工作,怎麼可以隨便?」她停下拍照,直視他不滿的表情。「你不是也不喜歡工作被中斷或是打擾?」

  孫亦晨這句話勾起邵司禮記憶深處的某些片段,讓他覺得怪異,這話好似他以前曾經說過。

  「我們在更早以前曾經見過面?」邵司禮狐疑的問。

  他還記得自己說這句話時,是在十年前撤換平面廣告攝影師的時候,因為那個攝影師一直電話不斷,導致攝影一再中斷,最後他氣得拒絕跟那家公司合作,那時只有一個女攝影師被留下來完成整個拍攝過程。

  當初,他只是覺得她攝影的專業程度與效果好得讓人咋舌,不過接下來的拍攝換人後,就再也沒見過她,日子一久,他也淡忘了這件事。

  如今再次耳聞這句熟稔的話,也讓他自記憶深處喚醒了這段久遠的往事,再仔細打量孫亦晨,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她跟那時的攝影師有點像。

  「你現在才想起來?那家公司是我哥開的。」

  那時她一則好玩,一則也因為記者工作在應徵時需要攝影經驗,所以就要求孫亦然讓她去日本為他拍攝那套平面廣告的照片,也把那套照片當成攝影成果順利應徵到現在的工作,哪知道此後的幾年她還是追著他的新聞。

  「大忙人,現在才想起來也不慢啦!」

  「為什麼你都沒說?」對她的讚賞愈來愈多,這樣教他怎麼捨得放開她?

  「先生,難道你要我在我們見面時就花癡的跟你說:『十年前的平面廣告是我幫你拍的耶』?」孫亦晨拿著相機,故意裝出興奮的語氣。「我沒有那種習慣。」

  「我不是那個意思。」邵司禮發覺她的才能多得讓他挖掘不完,每次她都能帶給他不同的驚喜。

  「你不覺得一切隨緣比較好玩嗎?要是十年前的你我相遇,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

  「為什麼?」邵司禮又被她拖著往十七世紀的新教教堂——西教堂——走去。

  他莫可奈何的被孫亦晨拉到八十五公尺高的高塔上拍攝街景,訓練有素的他已經習慣體能透支,而她雖然氣喘吁吁,手卻還是不停的按著快門,不放過任何時間的擷取街景。

  邵司禮趁她換底片的同時搶下相機。「別拍了,休息一下,先回答我的問題。」

  這個女人一沾上工作,就非得把工作都結束才打算休息,看她累得臉色發白,卻執意完成工作的模樣,教他擔心得不得了。

  孫亦晨發現狀況互換了,想想前幾天一直提問的人是她,而今立場對調了,她當然不可能給他太好過,對他的提問一一回答。

  「十年前依我的脾氣,你這樣擺我一道,我是絕對不會給你任何接近我的機會,而你更不可能因為我這樣的人放棄原則,就算我們是一百年的青梅竹馬,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不是嗎?」

  孫亦晨從來沒料到他們之間會有這樣的結果,也許是因為隨著年紀增長,觀念和想法也變得不同了,間接影響這輩子的緣分;而在他們該定下來的時候,正巧她的報導又引起他的好奇心,所以才有了接下來的種種發展……

  這一切只能說是緣分。

  至於他們是有緣有分還是有緣無分,孫亦晨心底也沒個准。

  「是不是年紀大的女人都會有這種感想?」邵司禮覺得她的分析有趣極了。

  現在的他若是為了孫亦晨,絕對是心甘情願安定下來,也願意改變行之有年的原則,不過正如她所言,如果換成了十年前,他鐵定不可能接受這種改變。

  孫亦晨深吸一口氣,平穩急促下已的心跳。一口氣爬上八十五公尺的高塔,對她的體能真是個大挑戰,她伸了個懶腰,在聽到邵司禮的問話時,回頭看他一眼。

  「如果你要年紀小的,回頭去找幼齒女星不就好了,我可以隨時退出呀。」

  邵司禮聞言,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懲罰性的啃咬她的唇瓣。

  孫亦晨笑了,也回應他的吻,藉此安撫他的怒意。

  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呢?晚了十年到來的緣分,來得恰到好處,她怎麼可能不在乎、不珍惜?若不是知道此刻在日本宣傳的「邵司禮」是他的孿生兄弟偽裝的,她才沒辦法表現得這麼輕鬆。

  看到他生氣的樣子,她滿意極了。

  「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邵司禮夸咬她的頸項,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續說,「你可以不在意我,但是不可以說要離開我。」

  孫亦晨掙開他的懷抱,淘氣的問:「原來我可以不在意你?」

  邵司禮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蠢話,乾脆耍賴道:「都不行。」

  「真搞不懂,男人也這麼反覆無常。」孫亦晨笑覷他的不情願,搶過相機快步跑下高塔。

  這一趟阿姆斯特丹之行夠本了!

  還有什麼比得上他表現在行為與言語間的在乎呢?管他什麼工作不工作了,管他橋還有幾座,管他運河還有幾條,接下來的行程她只想跟邵司禮好好玩一場。




  法國•尼斯

  孫亦晨躲在暗房裡沖洗這些天拍出來的照片——她硬是跟邵司禮拗了間房整理成暗房,也不管他同意與否就把沖洗溶液與設備全部買回來,還逼著原植柳跟她一起整理。

  在一道道顯影定影的程序後,她看著相片中的男人發愣。

  想著邵司禮前兩天大發醋勁,直說她沒將他放在眼裡,跟她的工作生起氣來的樣子,孫亦晨不由得笑了。

  誰說她沒把他放在眼裡?

  不知道是誰動不動就看著遠方的景物出神?孫亦晨唇邊漾起甜美的笑容,這些相片可全都是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捕捉的。

  相片裡的邵司禮坐在露天咖啡座,單手撐著額角,微俯著臉正專心翻閱報紙。而一旁不論是飲用咖啡的顧客,或是經過的行人,多少都對他投以注目禮。

  若不是捕捉了這樣的畫面,她也不知道有多少外國的小女生對他回眸。東方入神秘的氣質加上天生的俊臉,邵司禮不僅吸引了那些外國人,也讓她不由得快門接著按,造就了這些讓人心醉的照片。

  而她,就快醉暈在一張張的照片裡了,這些都是她私藏的寶貝,她完全不打算公開,只想好好收藏著獨自欣賞。

  「笑什麼,這麼開心?」邵司禮不知何時溜進暗房,一點聲音也沒有。

  孫亦晨急忙收起桌上一張張他的照片。「我不是告訴過你沒說可以之前不能進來?照片曝光過度就不能用了!」

  邵司禮在她匆忙收拾照片的動作裡,只依稀瞄到相片上是個男人,這讓他當不就給醋海淹沒了。

  他開啟日光燈,室內大亮之際,也伸出手和她搶照片。

  「給我。」

  「你做什麼啦!」

  兩人就這樣搶起照片,最後邵司禮終於趁她一時閃神疏忽搶到了一張照片。

  當他看清楚照片時,不由得一愣,孫亦晨則是面紅耳赤的說下出話來。

  「喏,你要就都拿去吧!」孫亦晨藏不了照片,乾脆把懷中的照片都攤開在桌上不藏了。

  邵司禮接過照片一一翻看,這才知道他原以為沉醉在工作裡徹底忽略他的孫亦晨,竟然拍了整疊他的照片。

  這下子,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一開口竟是不著邊際的話。「你不是轉換跑道了嗎?還想把我的照片發新聞呀?」

  「我可沒說要發新聞,不過經你這麼一提,發新聞公告天下好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邵司禮看看不打算說老實話的她,再轉看攤在桌上的每張照片,孫亦晨精準的捕捉每一刻的他,讓他在她的鏡頭下一覽無遺。

  「我發現不管我穿什麼衣服都一樣帥氣。」

  他鮮少做這種打扮,就算是空閒時,通常也穿著舒適的麻製衣物,即使牛仔褲引領流行近百年,他卻幾乎沒穿過,若不是為了孫亦晨,他也不會輕易嘗試。

  看著照片裡的自己,與平常的他實在有很大的差別,看上去年輕了十歲,也比較讓人沒有壓力。

  「一把年紀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害臊!」孫亦晨偷偷的將她最愛的一張拿起,想藏起來,不料卻被他發現搶定。「喂,你還我呀!」

  「想偷藏我的照片呀?」邵司禮瞄了眼她特地拿走的相片。

  只見相片中的他坐在露天咖啡座裡,他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壓根兒沒發現有人在注視他,連什麼時候被偷拍了照片都不知道。

  這樣多才多藝的孫亦晨,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驚喜?既然她不可能主動提起,他只能自個兒慢慢的挖寶了。

  「沒想到我到哪都這麼引人注目。」邵司禮發現掌鏡者對他的情感,不由得壞心又起。

  「是喔,揚名海內外呢!」孫亦晨語氣裡有難以言喻的酸,方才整理照片的好心情,因為他的話全都消失無蹤。

  「嘖嘖!我怎麼聞到好濃的醋味啦?」

  孫亦晨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是,就是你打翻我的醋罈子了,怎樣?」

  活了將近三十年,她算是第一次碰上愛情這玩意,以前老哥總看不下去拚命幫她介紹男友,不過每次都因為她的輕忽,讓男方碰了滿頭包而不了了之。

  自從認識邵司禮後,生活裡少了平淡不說,要是看到哪個女人多瞄他一眼都會讓她情緒失控。

  不可避免的,她也為這個男人改變了。

  邵司禮自孫亦晨身後環住她的腰,輕輕一施力,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並將臉埋進她的肩窩,嗅著她發問的幽香。「你也讓我吃了不少苦呀!」

  「我讓你吃了什麼苦?」

  「是誰把我降格成飯店服務生?是誰老在我面前換衣服沒有絲毫顧忌?是誰在我對她挖心掏肺說出一切時選擇逃回台灣?」邵司禮細數他們之間發生的事。

  孫亦晨愈聽愈內疚,她依偎著他,眷戀這懷抱的溫柔。「對不起,不過我那時還不確定我們之間的火花是真實的。」

  「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一切,但是又不想勉強你。」邵司禮擁緊她柔軟的軀體,輕歎。

  「你有可能不再殺人嗎?」孫亦晨忘不了那日在上野公園看到的狀況,即使沒人發現他殺了人,即使邵家位高權大,她還是害怕總有一天會失去他。

  「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天的情形你也很清楚,若不是我先察覺到他的殺意,快一步反擊,死的人就是我們了,那麼今天我們也不會在這兒,更沒有機會確認彼此的心意。」邵司禮笑了,因為孫亦晨害怕的並非只是看見他殺人的可怕場面,更多的是針對他的安全所感到的畏懼。

  她害怕失去他。原來這就是被在乎的感覺,沒有一絲雜質,純然的關心……這是他以前從沒感受過的情感,他發現自己又更愛孫亦晨了。

  「我不懂,為什麼那些人要這樣呢?」孫亦晨平日與人無冤無仇,自然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要打要殺。

  「對於某些勢力來說,邵氏家族的人是天大的絆腳石,即使我們鮮少在檯面上活動,但檯面下該參與的我們一樣也沒少過,我們的責任在於維持平衡,若是失去了這個平衡,那麼,很多國家就會跟非洲大陸那些國家一樣,陷入永無止境的軍權鬥爭……」

  見懷中的愛人仍是一頭霧水的模樣,邵司禮停頓了下,繼續解釋,「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習習相關的,我們邵家人擁有龐大的財富與勢力,可是家規卻嚴格禁止將這份財富與勢力用在不好的用途上,因此我們不碰毒品也不碰軍火。你想想,如果軍火商與毒品商想進入一個國家,可是卻被邵家人從中阻撓,他們會怎麼做?」

  「剷除異己……也就是殺掉礙事的人?」孫亦晨明白了。「所以身為邵氏主家的人,才會時時刻刻都遭遇到危險,因為你們是邵氏家族認定的共主,不管哪個是繼承人,只要是邵氏主家的人都……」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邵司禮輕撫著孫亦晨的頸項,於她細白的肌膚烙下一吻。

  「天啊……禮,你一定連睡覺也沒辦法睡好吧?」孫亦晨一想到邵司禮時刻面臨著生死關頭,不由得心疼起來。

  「不會呀,在你身邊我睡得可熟了呢!」邵司禮笑道。

  他知道,懷中的女人全心全意的愛著他,這讓他不禁擁緊了她。原以為這輩子他不可能找到心的休憩港口,怎知一篇報導卻將他們兩人繫在一起。

  他不由自主的感謝起自己向來厭惡的記者,感謝這些八卦的記者們,感謝孫亦晨是記者,感謝她寫的那篇報導,感謝上天……

  感謝所有的一切,感謝命運將他們牽在一起。

  「你啊,沒正經!」孫亦展轉身面對邵司禮,指尖撫過他的下巴,踮起腳尖親吻他上揚的唇角。「答應我。」

  「嗯?」邵司禮凝視著孫亦晨,眸裡滿滿的情意流洩,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

  「要小心為上,我不想失去你。」孫亦晨光想便紅了眼眶。

  「不會的,以前不會,現在有了你,更不會。」以往,能讓邵司禮燃起滿腔熱情的唯有他最愛的音樂,而今他的世界裡除了音樂之外,還多了孫亦晨,他會更加珍惜這個緣分。

  孫亦晨偎著她深愛的男人,安心的笑了。

  邵司禮抬高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烙印屬於他的印記。

  現在的他,只希望攜著她的手走完這輩子。




  「喂!老大,你到底玩夠本了沒?」

  「怎麼一個月還沒到就要我回去?」邵司禮悠閒的斜躺在沙發上,看著視訊畫面上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訕笑道:「你不是說很簡單?」

  「宣傳很簡單,但是悅琪怎麼會有我房間的鑰匙?」讓邵司衡不悅的原因並不是代替孿生兄弟工作,而是他接連不斷的可怕女人緣。「她竟然像個慾求不滿的怨婦,每天穿著不同的性感內衣躺在床上等我回來,我忙宣傳累得半死沒地方睡就算了,她還照三餐打電話來問我吃飯了沒!我是沒手沒腳,不會自己買飯吃啊?」

  邵司衡在螢幕的另一端簡直快抓狂,幾乎想罵出髒話。

  「她是那種會買通飯店服務生的女人。」邵司禮暗自慶幸在日本的人不是他,不然以他的脾氣可能會把悅琪給轟出門,哪管跟她簽了幾年的合約。

  以往有好幾次他帶悅琪出國開演唱會的時候,她都偷偷買通飯店職員幫她開門,幾次後他也煩了,就乾脆睡在飛機上。想不到事隔沒多久她又故技重施,或許被丟在關島的那次經驗還是沒讓她學乖吧!

  「我管你怎樣,我只說替你宣傳沒說替你上床,她說她很懷念你的技術和體能,噁心得讓我想吐!」邵司衡已經失去以往的優雅,現在滿腦子只有悅琪躺在他原本要睡的床上,讓他不得已趕快飆車回自己私人住處的氣憤。

  「我也沒叫她跟你上床,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反正她也分不清楚,搞不好因此撮合一段緣分。」邵司禮說著風涼話,唇邊的笑弧愈揚愈高,只差沒有昂首大笑。

  「你是品味退步了嗎?你怎麼不知道她會這樣?」據邵司衡所知,從以前開始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女藝人敢這麼大膽的挑釁邵司禮的忍耐尺度,希米亞也是乖乖宣傳完就解散休息,哪個女人像悅琪這樣?

  再這樣下去,他真害怕哪天在路上遇見悅琪時,他會受不了的一槍斃了她!

  「如果我知道她會這樣,當初就不會培養她成器。」邵司禮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一副不干他事的清閒模樣。其實他怎麼可能對悅琪的事情不感到後悔?只不過礙於面子問題,當然不可能講給同胞兄弟聽。

  「我限你兩天之內給我回來。」邵司衡無法再忍受跟悅琪相對的日子。

  「我看找一下睿好了。」邵司禮還沒打算回去,因此就算邵司衡不幫忙,還有其它兄弟,例如:在威尼斯的邵司睿。 

  邵司衡大笑,「你以為我們家兄弟都像我這麼有風度?要是睿就會直接上了悅琪,到時候我看你不只擺脫不掉她,新聞還會愈鬧愈大。」

  叫邵司睿幫忙就等於送羊入虎口,那傢伙只要有女人就好,管她是從哪裡來的。

  邵司禮閉眼思考了下。遠在美國執掌科技業的邵司肇更不可能跑到日本替他宣傳唱片,若是邵司衡不幫,他勢必就得親自回去了。

  「跟你的Stella趕快飛回來,不然你後天就會被通緝了。」邵司衡是說真的,要是邵司禮再不回來,他真的會斃了那個女人,壓根兒不介意頂著邵司禮的名字犯下殺人罪。

  「殺或不殺,你認為我會在意?」

  「我知道你現在只在意你身邊的那顆晨星。」邵司衡怎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們的物質不虞匱乏,缺乏的是情感上的柔軟,如今邵司禮好不容易找到孫亦晨l這個讓他超級有感覺的女人,他怎會捨得離開?

  不過他身邊的小女人……不,應該說是大女人,大概沒這麼容易讓他搞定。

  想到孫亦晨,邵司禮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充滿柔情的笑,他喜歡被關心的感覺,即使只是在一旁靜靜看她認真工作,心裡也充實不已。

  「你太投入了。」邵司衡看清他目前的盲點。「她還是得有她的生活。」

  短暫的聚首,短暫的分離,又再次相逢,讓邵司禮沉醉在愛情海裡無法自拔,已經搞不清楚該怎麼讓兩人往後的相處更快樂——殊不知,維繫感情的困難之處,往往是在相愛之後才開始。

  「我很滿意現在的狀況,那跟我們在一起的快樂不同。」邵司禮也知道該有彼此的生活,但是卻下想這麼做。

  「如果你跟我們在一起時有談戀愛的快樂感覺,我大概會先去跳樓自殺。」邵司衡打了個冷顫。這個一直以來都擺酷的男人,原本就不懂什麼叫情愛,想想他們還真該感謝孫亦晨,讓邵司禮知道在乎是什麼,不然以前的他就像木頭一樣。

  「我不會形容。」邵司禮詞窮了,只知道對她放下了手。

  邵司衡揮揮手,不耐煩的道:「總而一言之,你最好在三天內回來,不然我真的會宰了悅琪那女人。」

  邵司禮覺得有點不對,「你的耐性怎麼這麼快就用光了?」

  邵司衡是四胞胎中最沉著冷靜有耐性的一位,光是悅琪還不足以磨光他的超高耐性,肯定還發生了其它事情。

  「我本來就沒什麼耐性,你也知道悅琪的可怕,我就不信面對她時你沒有想殺人的衝動。」邵司衡找理由搪塞。

  邵司禮不用問也知道他心裡有事,但是他也沒那麼壞心去挖掘同胞兄弟不願提及的心事,只順著他的話尾說:「我不知道她這麼執著,硬是要追求不屬於她的人與情感,不過那也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該管理好自己,不是嗎?」

  「不著邊際的回答。」邵司衡歎口氣。「反正你有人愛又能愛人了,這麼幸福是無法體會到什麼叫『不幸福』了。」

  他的話讓邵司禮開始思考,現在的他的確知道了什麼叫作「情」,問情已久的他從不知道情為何物,雖然還不知道和孫亦晨會不會相許終生,至少目前為止這種感覺讓他鍾愛而陶醉。

  「你不像睿,懂得應付要與不要,太早讓你接觸愛情只會令你抗拒,我知道在你對愛情沒把握前絕對不會談感情。」

  「我發現你好像在設計我們。」邵司禮當然知道邵司衡指的是什麼。

  「你甘願、喜歡就好。」兄弟一場,怎麼也不可能讓他不好過。邵司衡不雅的又打了個呵欠。「總而言之,你後天給我回家就對了。」

  邵司禮挑眉,「你跟我說了那麼多肉麻話不是叫我不用回去?」

  「你想太多了。」邵司衡又打個呵欠。「我已經累死了,你最好後天給我到家。」

  「我知道。」雖然不甘願,邵司禮還是答應了。




  日本•東京

  孫亦晨看著電視直播邵司禮帶著希米亞出席宣傳活動。

  最近他倆不斷連袂出席各類宣傳與簽名會,雖然她知道這是工作,可是看見他在電視上和別的女人以男女朋友身份宣傳時,心頭的酸澀仍忍不住冒了出來。

  她無奈的苦笑。雖然她知道他擁著希米亞的腰是為了宣傳,卻沒辦法完全不在乎,抱著筆記型電腦的力道大得只差沒捏碎它。

  看著節目主持人跑到攝影棚後採訪,還要求他親吻希米亞,讓她的心又揪了下,但她沒想到的是,電視裡的邵司禮卻出乎意料的回絕了。

  「為了我的幸福,我不能親吻我培養的藝人。」

  這句話引起全場嘩然,尖叫聲四起,主持人馬上又問:「難道你已經有交往中的女友?為什麼都沒在媒體上公佈?」

  此時邵司禮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全場的人都因為他的話而失控,更因為他的笑容而瘋狂。

  「她希望的平凡生活是我無法給的,所以我不想造成她的負擔。」

  此話一出,連他身旁的希米亞也訝異得掩口,她從沒想過以往總是躲在攝影棚後不接受訪問的製作人,不只打破他不和藝人同台宣傳的原則,更當眾發表他的愛情宣言。

  邵司禮這個出乎意料的舉動造成全場失控,一票女生為他尖叫流淚,一堆記者不斷發問,鎂光燈也閃個不停,整個現場簡直快被翻掉,所有的鏡頭全都轉向他,這時他真該慶幸日本的歌迷素質良好,不會趁亂一擁而上.

  「請問她是日本人嗎?」聰明的主持人抓住他的好心情,馬上追問。

  「她是台灣人。」

  「她是從事什麼職業?」

  「記者。」

  天啊!大家又因為他的回答一陣嘩然,從不接受一問一答的邵司禮今天怎麼會回答主持人所有的問題?以往從不和記者有所交集的他,又怎麼會和記者交往?

  「對不起,我不能再回答任何問題。」

  看到這裡,孫亦晨關上電視,電視畫面化為一道光點後歸於灰暗,她的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沒想到邵司禮會在電視上接受採訪,這是以前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邵司禮再度為了她打破原則,在電視上公佈兩人的關係,當她聽到他說他給不起平凡的生活,更是讓她感動得無法抑制眼淚。

  平凡的生活是她最渴望得到,卻在與他相遇之後消失的權利,而看他嘗試用這種方法來保有她對平凡的渴望,她感動得無話可說。

  這時,筆記型電腦上的即時通訊響起呼叫她的聲音,哭得無法開啟語音和視訊的她,看著羅傑傳來的問題,只能敲著文字回答。

  「亦晨!邵司禮在說的人不會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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