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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默嬋 -【我的白目醫生(邵家四兄弟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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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聿柔,天啊!你終於回來了!」凌書年在見著多日未見的好友時,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這些天你去哪裡了?我擔心死了……」

  這幾天凌書年只接到韓聿柔的一通電話,說明她會外宿幾日,本來她以為是因為期中考快要到了,因此韓聿柔跟同學約好一起打拚課業,豈料隔天她就接到韓聿柔同學詢問韓聿柔去向的電話,她這才知道原來韓聿柔不知道獨自上哪裡去了。

  她不停的撥打韓聿柔的手機號碼,但總是轉到語音信箱。

  據韓聿柔的同學律子說,韓聿柔跟她分手時,說遇到朋友,就被一個長髮男人拉走了。

  長髮男人在東京不會少見,但是會拉走韓聿柔的只有一個人。

  可是凌書年也不確定韓聿柔跟「那個人」是不是打了照面,勉強壓下心中的焦慮,等了幾天,本來打算今天韓聿柔再不回來,她就要去報警,幸虧韓聿柔平安的歸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韓聿柔沉默不語,任由好友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木然的握著她塞到自己手中的水杯,呆呆的盯著水杯。

  「聿柔,這些天你上哪裡去了?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我跟朋友一起……」韓聿柔皺著眉,憂慮的說出謊言。「很久沒見面的朋友……我們聊了很久……」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用說謊吧?」

  「我們……嗚……」韓聿柔再也忍不住與邵司衡相遇再別離的痛苦,崩潰的哭了起來。

  「聿柔,怎麼了?」凌書年一見韓聿柔哭得像個淚人兒,頓時沒了主張。

  「我……」韓聿柔哽咽,「我遇到邵司衡……」

  凌書年一聽到「邵司衡」三個字,像是吃了定心丸,冷靜了下來。「噢,我還以為你被綁架,遭到囚禁,原來綁匪是邵司衡啊……」

  韓聿柔止不住淚水,不想讓好友看出自己情緒崩潰,因而一直低著頭,不敢說話,但她劇烈顫抖的肩膀,老早洩漏了她的心緒。

  「其實想想,邵司衡除了那張臉好看之外,性格不是奇差無比,又很白目嗎?你跟他在一起,也許不會幸福,成天吵,吵到最後還是分手的,所以你要覺得慶幸,知道嗎?」凌書年憐憫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她,只好說些邵司衡的壞話。

  「嗯……」韓聿柔好不容易才自哽咽的喉嚨裡迸出回應,她一個壓抑不住,哭倒在凌書年的懷裡。「書年,我好想他喔……當他要我說不走時,我是真心的,我真的不想離開他,這麼久了,為什麼我一見到他,還是沒有半點防禦力?嗚……」

  「唉,聿柔,別想太多了。」凌書年輕歎口氣,除了陪在韓聿柔身邊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我已經不知道當初的決定到底是因為我懦弱,還是正確的選擇……」韓聿柔吸了吸鼻子,無助的說。

  「你都作了決定,也過了兩年,再想對與錯,已經太遲了。不如放眼看向前方,邁步向前不是更好?」凌書年感歎的說。

  「我走不出去……書年,我走不出去,一看見他,我什麼腳步都停下來了,我……如果兩年前我有勇氣跟他一起對抗那些是是非非,現在就不會這麼後悔了……」

  是的,雖然叫自己不要回頭看,好友也這麼說,這兩年她也許生活過得充實,可是夜深人靜時,她總會一個人因為極度的孤單而哭泣,因為企望在身邊的那個人不在身邊而流淚。

  兩年後,再次在東京相遇,邵司衡也要她留在他身邊,可是她還是逃了。

  她還是敗給心中那個卑劣、自私無比的自己。

  「你承受得了嗎?醫院裡的蜚短流長,你已經逃過一次,現在你面對的,會是更強力的阻撓,你確定能夠不因為害怕而放開邵司衡嗎?」凌書年意有所指的問。

  「我不知道……」韓聿柔將臉埋進雙手掌心中,悶聲哭道,「為什麼要讓我再次遇見他……為什麼……」

  她怨天怨地怨偶然怨命運,但最恨的是自己。

  「聿柔。」凌書年歎氣。

  看著韓聿柔這兩年由頹圮中振作,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生活,全在遇見邵司衡的一瞬間崩塌,凌書年知道,好友一直都沒有停止愛邵司衡。

  也許是兩年前那樣的結束太過驚心動魄,也許是他們曖昧的醞釀期太久,以至於一旦有一方覺察到對方的情感時,心中理智的閘閥便教情感衝破,無法修復。

  因為愛得太深,所以害怕,因為現實的衝擊來得太快,所以退卻,兩年後,雖然不是人事全非,但景物也並非依舊。

  「書年……」韓聿柔抬頭,滿是淚水的臉龐擠出勉強的笑,「我沒事的,哭一哭就沒事了。」

  你強裝鎮定的樣子很醜……凌書年硬是將這句打哈哈的話吞回腹內,看著好友,再也不想隱瞞了,輕歎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你也該長大了吧!」

  「啊?」

  「你該從幼稚園畢業了,聿柔。」忍了兩年,凌書年終是忍不住想要罵醒好友。

  「什麼意思?」韓聿柔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舉止很難堪,因而胡亂的用手背拭去淚水。

  「如果你還愛邵司衡的話,就該拿出相同的誠意與行動來對他證明你的愛,但是你做過嗎?」

  韓聿柔啞口無言。

  「兩年前,是你放手的。兩年後,你還要再次放手嗎?啊,不對,你已經放手了,那你就必須真的放手,而不是在這邊後悔哭泣,邵司衡是不會知道的。」

  「我……」韓聿柔想為自己辯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老實說吧!這兩年,在日本所有我付給你的薪水,全都是邵司衡出的。」凌書年看不下去了。

  這兩個人是怎樣?

  一個默默付出,一個默默承受。

  做善事就要讓人知道是誰做的。這是凌書年的至理名言。否則不給人知道,是要藏起來自己暗爽的嗎?

  豈料一個怎麼也不說,一個卻完全不懷疑,然後兩個人合演的這出愛情大悲劇變成愛情大爛片。

  「怎麼可能?他……他怎麼可能……」韓聿柔嚇到了,她一直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受到邵司衡的幫助?

  「他就是這麼做了。」凌書年打斷韓聿柔的自我否認,「他不只替你償清了債務,還幫你付學費和生活費,更替你養家人,而且他統統沒有讓你知道,這樣的男人去哪裡找?」

  韓聿柔傻了,凌書年一語驚醒夢中人,但她說出來的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

  「我不知道……」韓聿柔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她在怕什麼?她在逃避什麼?

  到頭來,她自以為對對方好的一切,都是在害對方,這樣的事實,她怎麼承受得了?

  「但是也許你放棄是對的,因為你不知道你跟邵司衡在一起後,要面對的是什麼。」凌書年一不做,二不休,決定爆料爆個過癮。

  韓聿柔不解的望著凌書年。

  「你知道嗎?邵司衡不單單是個醫生,他真正的身份是邵家人,那個邵家。」凌書年強調。

  「哪個邵家?」韓聿柔想到以前歷史老師在課堂上閒聊時說的歷史八卦,「那個邵家?」

  「嗯。」凌書年頷首,「邵司衡不只是邵家人,還是主家目前的當家主子。」

  韓聿柔覺得自己被雷連劈了好幾下。

  「邵家……主家……當家主子……」是了,難怪向壘石會叫邵司衡主子,難怪邵司衡會被追殺,還住在那麼高級的地方,更有一間專屬的設備完善的醫療室,更難怪他可以縱橫各界……

  「是的。」

  邵家是台灣富豪群中最為神秘的一個家族,歷史之悠久,可追溯至明清時期,於日據時期更是日本人為了鞏固政權極力攏絡的氏族之一,直到國民軍來台,更是政府不論政經發展皆非常倚重的民間氏族。

  然而,邵氏家族的人卻一個比一個低調,他們不從政,於經濟上更是隱於幕後,從不曝光,歷史上也沒有他們任何一人的名字,可他們卻於台灣富豪群中佔有一席重要之地,地位之高,勢力之大,家族之綿延,更是無人能及。

  邵家人於民國七十年間,漸漸分散開來。

  他們有的於美洲落地生根,有的於歐洲開花結果,有的於日韓紮實生存,有的更於中國、東南亞掌握大權,坐擁大位。

  這些邵家人,也許血緣淡薄了,也許因居所不同而斷絕聯絡,但是他們都承襲著邵氏家族古老的傳統,奉主家為共主。

  邵氏主家,更是邵氏家族中那極為秘密的存在。

  就連她們這些平民都知道邵家富可敵國,行事低調,卻不知道身邊就有一個邵家人。

  「你很好奇我怎麼知道的,對吧?」

  韓聿柔微微點了下頭。

  「因為邵司衡在請我幫他付薪水給你時,我問的。」

  凌書年曾問過邵司衡,為什麼肯輕易讓韓聿柔離開?當時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時,她明白了他沒有將韓聿柔追回來的原因。

  原本邵司衡以為她是男的,因此想托她好好的照顧韓聿柔一輩子,兩人一見面,邵司衡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也白吃了好幾桶醋。

  她們在日本一年多,凌書年還常跟邵司衡聯絡,說說韓聿柔的現況。

  「天啊……」得知邵司衡真正的身份,韓聿柔一時之間有些消化不良。

  「正如我方才說的,兩年前你們是醫生與護士的關係,你就推開了邵司衡,現在你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你有足夠的勇氣去爭取邵司衡,去面對他背後的那個龐大氏族嗎?」

  凌書年的一字一句都把韓聿柔打得暈頭轉向,又將她打醒。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許我跟邵司衡……真的有緣無分……」

  又開始了。凌書年翻個白眼。

  「聿柔,我跟你說這麼多,不是要你放棄。」

  「嗄?」不然呢?她怎麼夠資格當邵司衡的新娘?她哪來的背景去跟邵家抗衡?她只是個南部來的鄉下女孩,冀望的是平凡的生活,可是邵司衡……邵司衡是如此的不平凡……

  「你知道,是什麼分開了你跟邵司衡嗎?」凌書年問。

  「是什麼?」韓聿柔根本嚇傻了。

  「是你自己。」

  韓聿柔覺得自己的心被剖成兩半,血流如注,可是凌書年還在上頭灑鹽,讓她痛得說不出話。

  她突然好討厭這個太過誠實的朋友,討厭她戳中自己的痛處,赤條條的揭開了連她自己都騙過去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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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聿柔的期中考,十科有八科不及格。

  這樣的成績是她來到日本求學,不曾發生的事。

  韓聿柔站在學校文科大樓的樓頂,只想把幾乎滿江紅的成績單撕爛,全都吞進肚子裡。

  「唉……」眺望著遠方的東京鐵塔,她心中的苦悶無處宣洩。

  那天自飯店回來後,已經過了兩個星期。

  即使她人離開了飯店,離開了邵司衡,但她的心還困在飯店,邵司衡還是掌控了她的心。

  明明不願意再與他糾纏,她卻忍不住渴望著他再追過來:明明留了紙條要他別找她,但她還是下意識的期盼著他能來找她。

  她不知道這種心情叫什麼,這樣的矛盾,這樣的推拒與不捨,不停的交織、煎熬著她的身與心,她不只吃不下,也睡不好,以至於影響了期中考的成績。

  「跳下去算了。」韓聿柔低頭看著熙來攘往的校園,「一了百了,我也不用天天夢到邵司衡那渾球……」

  明明比較卑鄙的人是自己,但韓聿柔咒罵的對象還是邵司衡。

  「啊,找到了。」

  聽見身後傳來聲音,韓聿柔回頭。

  「原來是律子啊……」

  「你還好吧?」律子蹦蹦跳跳的來到韓聿柔的身邊,「哇塞,好高喔,不行,我頭昏了……」

  頻頻嚷著頭昏的律子,卻頗有興致的俯瞰著校園,笑校園內那些不知道自己被偷窺的學生和老師的舉止。

  「柔。」

  「嗯?」韓聿柔抬頭望天,現在的她,覺得連天氣太好都是老天爺跟她作對。

  「我好難過喔!」

  「怎麼了?」她這才發現律子的眼眶紅紅的。「孝治欺負你啊?」

  孝治是律子的男友。

  「那傢伙哪敢啊?!」

  「不然是誰?」

  「是……是邵司禮啦!」律子放聲大哭。

  「他欺負你?」韓聿柔心中警鈴大作,手心冒汗。

  「對啊!他前兩天在記者會上公開了自己有愛人,嗚……我不要啦……我寧可看見他跟自己培植的女藝人搞曖昧,也不要他被一個女人套牢啦……」

  律子的埋怨聲,漸漸離韓聿柔遠去。

  若說凌書年的實話教她受了重傷,那麼律子無心透露的消息更是在她尚未復原的心傷上狠狠的用加農炮轟上一炮,將她的心打得連碎片也不留。

  「他們……會結婚嗎?」韓聿柔聽見自己這樣問。

  「一定的嘛……啊,對了,那天錄影后,把你拉走的男人是誰啊?」

  韓聿柔別開視線,「是個很久沒見的朋友……」她深吸一口氣,不想讓律子發現她想哭。

  「他那頭長髮,跟邵司禮好像喔……」

  說不出邵司衡就是邵司禮的韓聿柔只能含著淚水微笑,以邵司衡的個性,若是公開了,代表他對那個女孩必定感情不淺。韓聿柔覺得像是有人從她的頭頂倒了桶冰塊,砸得她又痛又冷,讓她瞬間從她為自己編織的悲劇夢中清醒了。

  「他……衡……不是,邵司禮有說那女孩是誰嗎?」

  「他只有說是記者,還說是個台灣人……嗚……」

  記者……韓聿柔心頭有說不出的痛楚。

  「那個女的……有這麼大的勇氣去挑戰邵家的一切嗎?」韓聿柔低語。

  「我……我移民去台灣好了啦……啊……我不要他結婚啦……嗚嗚嗚……」律子沒有聽見韓聿柔的低語,一逕的哭著,比自己的男友出軌被她抓到還傷心。

  韓聿柔只能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安慰著律子,心裡卻有說不出的苦。

  難道他們就要這麼錯過了?

  難道她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邵司衡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則躲在角落暗自啃蝕著醜陋的恨與妒?

  不,她不要這樣,她想要邵司衡待在她身邊,她不想跟他分開,她不要他身邊的空位被別的女人佔據!

  如果要贏回邵司衡的代價是跟整個邵家對抗,她也在所不惜,她就是不想見到邵司衡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她不能想像邵司衡對著自己以外的人溫柔、調笑、親吻、做愛……不,她不能忍受邵司衡屬於別人。

  韓聿柔即使仍然害怕,可是恐懼不足以支配她對邵司衡的佔有慾望。

  凌書年說得對,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是她太害怕跨出那一步,是她只敢守著那一小塊地盤,以至於因為放棄邵司衡而痛苦不堪。

  現在,如果她有勇氣踏出自限的圈圈,是否還來得及呢?

  「律子……」

  「嗯?」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孝治的家世是個歷史悠久的貴族世家,你又很愛他的話,你會怎麼做?」

  律子沉吟了下,「我還是會嫁給他,就算他家裡人反對,我也不會放棄,畢竟人生只有一次,偶爾做做傻事也很可愛呀!」

  韓聿柔一聽,笑了。

  「律子,謝謝你。我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匆匆撂下話,她小跑步離開。

  衡,等我。求求你,等我。

  「喂,柔……人家都還沒哭夠呢……」律子無趣的咬著下唇,望著韓聿柔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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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韓聿柔按下飯店套房的門鈴,懷著忐忑的心情等著邵司衡開門。

  門開了。

  裸著上身,長髮披散,沒有戴眼鏡的邵司禮一臉冷漠的看著韓聿柔,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再從腳打量到頭,最後終於開口。

  「你是誰?」

  他的聲音充滿不耐與冰冷,教韓聿柔不由得慌張了起來,她打量著「邵司衡」,心中有千言萬語,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眼前的「邵司衡」怪怪的……

  明明臉蛋跟身材一模一樣,她卻下意識的排拒他。

  「滾。」邵司禮簡短的命令道,隨即就要關上門。

  「等……等等……」情急之下,韓聿柔伸手扳住門板,「我知道已經太晚了,但是能不能給我一分鐘跟你談談?一分鐘就好了。」

  「滾。」邵司禮還是很堅持。

  「衡,抱歉,我知道我傷了你,但是求求你聽我說好不好?」她不想再錯過了,即使太晚了,她還是想讓邵司衡知道她的心意。

  「滾……你叫我什麼?」邵司禮揚高眉頭。

  「衡……啊,對……對不起……」韓聿柔誤會他的意思,以為她不配再喚他「衡」,「邵醫生……不,不對,邵先生,請你給我一分鐘的時間好嗎?我……我保證說完就走,可以嗎?」

  邵司禮的眼神由不耐煩轉為耐人尋味,「你想說什麼?」

  「啊……」沒有料到他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韓聿柔一時之間把想講的話全都忘光了。

  「你還剩下三十秒。」邵司禮讀著秒數。

  「啊……我……我……衡……不對……」受到時間的壓迫,韓聿柔語無倫次。

  「時間到。」邵司禮當著她的面將門關上。

  等到韓聿柔反應過來,也沒有勇氣再按門鈴了,但是她也不想就此離開,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

  沒多久,門又開了。

  邵司禮穿上黑色襯衫,只扣了下面的三顆鈕扣,微敞的胸膛與散落的長髮,感覺頹廢又性格。

  不知為何,韓聿柔總覺得眼前的「邵司衡」跟她認識的邵司衡不太一樣,但是明明臉龐跟長髮都一模一樣啊,除了邵司衡,還有誰會這麼變態的留了一頭比女人還好看的頭髮呢?

  邵司禮遞出一張紙條,塞進韓聿柔的手心。

  「這是?」她面露疑惑。

  「衡的住處。」邵司禮那冷酷的俊顏因為笑意而柔化了不少。

  「啊?」韓聿柔不懂。

  「別把我跟『衡』搞錯了。」

  「嗄?」她更不懂了,難道眼前這個長得跟邵司衡一模一樣的「邵司衡」不是邵司衡本人?難道邵司衡的醫術已經到達可以做自己的複製人的程度?

  「我叫邵司『禮』。」邵司禮特別強調「禮」字。

  「咦?」韓聿柔震驚不已。

  但是邵司禮沒有多做解釋,「衡的所在位置,就在那張紙條上,祝你幸運。」

  說完,他的身影隱沒在合起的門後。

  韓聿柔呆站了半晌,才理出頭緒。

  「衡說過他有兄弟……原來是雙胞胎嗎?」

  那麼……「音樂天王邵司禮」是真有其人,而不是邵司衡在兩年間突然轉性去做音樂……

  她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捏皺手中的紙條。

  「太好了……太好了……」

  原來宣佈有愛人的是正牌的邵司禮,而不是頂替邵司禮的名字的邵司衡。

  太好了……

  太好了……

  韓聿柔感謝老天再給她一次挽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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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京都    邵家

  邵司衡身著浴衣,倚著長廊的柱子,靜靜的望著不遠處純日式庭園那禪味十足的小橋與白砂流水。

  除了風吹拂過樹梢發出的沙沙聲響外,整個空間有如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的影片,靜謐無聲。

  忽地,他微微側臉,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壑深。

  「什麼事?」

  「主子,有訪客。」

  「叫他們滾。」

  「可是主子……」

  邵司衡一個掃視,壑深立時將話吞回腹內。

  打從將邵司禮跟孫亦晨從尼斯叫回日本後,他已經將自己鎖在宅邸裡兩周了。

  壑深沉默的站在原地。

  邵司衡心浮氣躁的回頭,看著與自己一同長大的特助,「什麼客人如此重要?」

  「主子,」壑深向來不苟言笑的臉龐竟然掛著一抹微笑,「韓小姐來訪。」

  「我誰都不見。」邵司衡只想好好的自閉,檢討一下自己追女人的方法究竟哪裡錯了,否則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連續甩了兩次。

  他都拉下自尊要她留下了,但是放鬆戒心的隔天早上,留給他的是一張紙條,一張讓他再次心碎的紙條。

  邵司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執著於韓聿柔,只知道他就是對她放不下手,狠不下心。

  他可以殺人當吃飯、一秒決定幾億美元的大企劃案,可是就是沒辦法對韓聿柔下定決心。

  也許他病了。

  放著像蔡芳雯那樣的「賢內助」不要,就是硬要去啃路邊的野花,然後把自己弄得細菌感染,感染了還不打緊,他還任由病情擴大,不願意就醫,只想著怎麼把野花移到家裡的溫室裡呵護。

  他嚴重懷疑自己心理變態,否則一個正常人怎麼能忍受這樣的痛苦兩次。

  受了兩次還不夠,他發現自己竟然正在策劃被傷害第三次!他想他真的是被虐狂,被拒絕這麼多次,還是無法放棄。

  「主子,是韓聿柔小姐來訪。」

  壑深的話將邵司衡的思緒拉回現實。

  邵司衡冷冷的睇了壑深一眼,「我說過的話,別讓我說第二次。」

  壑深霎時明白了主子話裡的決心,於是應了聲是,恭敬的退下。

  邵司衡回頭繼續看著庭園,專注得像是庭園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然而他的內心卻一點也不平靜。

  他不知道韓聿柔是否還值得他去愛,是否他錯看了她,是否他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到最後發現其實只是一場空?

  即使迷惘,即使痛苦,他還是收不回放在韓聿柔身上的感情。

  他也明白現在的拒絕只是一時的,他需要的是時間,思考他該依從韓聿柔的心願斷絕來往,還是該繼續與她糾纏不清?

  然而感情若是能夠用理智思考,也許就不會那麼引人入勝,而是一種算計了。

  饒是邵司衡這類站在頂端的人物,遇上愛情,也只有俯首稱臣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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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現在在京都,東山南禪寺……」

  「怎麼突然跑到那裡?」凌書年在電話那頭訝異的問。

  「我來找邵司衡……」韓聿柔極目望著這處佔地廣闊的居所,怎麼也看不見圍牆的尾端。

  凌書年笑了,「你終於想通了?」

  韓聿柔苦笑,「當我以為他要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時,幾乎認為世界末日到了,風還在吹,天還是一樣藍……可是就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然後呢?」凌書年笑問,為好友開心。

  「然後我想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邵司衡被別的女人搶走,就算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也要把他搶回來……否則我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愛人了……」韓聿柔頓了下,「謝謝你,書年。」

  「謝我什麼?」凌書年好笑的問。

  「謝謝你肯對我說實話。」

  「實話都是傷人的,」凌書年自己也不願意說,更不喜歡聽。「但是總要有人跟你說……我才覺得幸好你沒跟我絕交。」

  「如果沒有你,我應該就會真的放手了,但是如果我就此放手,恐怕會一輩子不甘心,因為我沒有去把握,沒有去嘗試,沒有勇氣……」韓聿柔現在站在居所的大門口,就覺得自己的勇氣快要消失無蹤了。

  她原以為邵司衡住的地方會是像在台北一樣的高級大廈,沒想到竟然是佔地這麼廣闊的日式建築。

  石砌的圍牆高到只看得到黑色的簷瓦,圍牆內有幾株綠樹,悄悄的將勢力範圍延展到圍牆外。

  從外頭完全看不見屋子,裡頭的情況大概只能從空中鳥瞰才看得清楚吧!

  「加油。」凌書年也只能從旁打氣。「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會後悔的。」

  「嗯。」韓聿柔覺得好友的打氣就像是為她打了一劑強心針。

  兩人又聊了幾句後,韓聿柔收線,盯著那沉重深鎖的木製大門,在心裡打著草稿,為見邵司衡做準備。

  這時,大門旁的小門開了,先前來應門的男子再次出現。

  韓聿柔連忙朝他行禮。

  男子望著她,以中文說:「抱歉,主子不見客。」

  韓聿柔一愣,「請問,你有說是韓聿柔來訪嗎?」

  男子的表情說明他有說是韓聿柔來訪,但是很明顯的,邵司衡即使知道是她,還是不願意見面。

  果然,還是太遲了嗎?

  她覺悟得太遲,連邵司衡都放棄她了嗎?

  也是,怎麼可能有男人可以忍受被同一個女人丟下兩次呢?

  何況是邵司衡!

  「我知道了……謝謝……」即便是她親自來到京都,勇氣滿滿的要來跟邵司衡表白,他不見她,還是功敗垂成。「請你轉告衡,我還會再來的。」

  是的,她不能就此放棄,他們先前浪費了三年在曖昧期,浪費了兩年在分離,現在她一點也不想浪費任何時間。

  如果邵司衡不肯見她,她就等到他肯見她為止。

  他都能默默的守候她這麼多年,她不能因為他不見她就放棄。

  她朝男子頷首,決定長期抗戰。

  「韓小姐。」男子喚住欲離去的韓聿柔。

  「嗯?」韓聿柔微笑,以眼神詢問。

  「你自東京前來,有落腳處嗎?」

  韓聿柔搖頭,笑了笑,「我會在附近找家旅館暫時住下的,謝謝關心。」

  「韓小姐。」男子再次喚住韓聿柔。

  「嗯?」

  男子沉吟了下,「與其如此,你不妨就在這裡住下。」

  「這樣好嗎?」韓聿柔對於男子的邀約十分心動,畢竟能與邵司衡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比起站在門外不得其門而入來得靠近邵司衡太多太多了。

  但是她怕男子因此受到邵司衡的懲罰。

  「這裡房間很多,但是只有主子,還有幾名僕役居住而已,多你一人,是不礙事的。」男子緊抿的唇角微微上揚。

  韓聿柔只思考了一秒,「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男子側過身子,讓韓聿柔進屋。

  「謝謝。」

  「韓小姐,我的名字是壑深,你喚我的名字即可。」壑深笑道。

  韓聿柔一愣,想到邵司衡身邊的某個人的名字,「壑深……好有深意的名字,跟壘石一樣。」

  「向壘石與我都是主子的特助。」

  「噢……」韓聿柔並不十分明白壑深口中的特助的實質意義。

  「假如主子是皇帝,那我們就是他的文武宰相了。」壑深如此比喻。

  「噢。」她明白了。「你確定留我住下來不會給你添麻煩?」

  「無妨的。」

  壑深領著韓聿柔穿過迴廊,經過幾間和室,透過敞開的門,她能窺見幽靜的中庭。

  他們走了十多分鐘,最後壑深停下腳步,拉開和室門。

  「這裡是客房,用餐時間我會請人來帶你,其他時候你可以自由走動。」壑深一邊解說一邊走入客房,將另一邊的和室門推開,讓房間通風。

  「好,謝謝。」韓聿柔跟著壑深走進客房,視線落至那個小小的中庭。

  與方才經過的大中庭不同,這個中庭大約只有二十見方,中央種植一株銀杏樹,別無他物。

  銀杏樹在這個地方擴展著它的勢力範圍,宣誓著它的主權。

  壑深注意到韓聿柔的視線焦點,笑道:「這裡叫銀沁園,不只中庭種銀杏,連外頭的庭園也種植了銀杏。」

  韓聿柔順著壑深所指的方向望去,才發現此處的庭院種植的全是銀杏樹,怪不得叫銀沁園。

  「銀沁園是這兩年才增建的。」壑深狀似不經意的透露訊息,「主子說希望有一天這園子真正的主人住進來時,能夠看到銀杏翻飛的模樣。」

  韓聿柔心中一動,凝視著壑深,想從他臉上找尋蛛絲馬跡來印證她心中所想的事情,然而壑深如同他的主子邵司衡一般,總是面無表情。

  「你稍事休息,用餐時間我會請人來帶你。」壑深朝韓聿柔行了個禮,便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韓聿柔根本沒辦法休息,走向那一條小徑,一個轉折都經過精心設計的銀杏庭園。

  她看著這些銀杏,每一棵都長得又高又壯——說壯也許是誇張了點,其實銀杏在同型的樹種中是屬於瘦削的樹種,不禁想起了她在台灣被邵司衡丟棄的那株銀杏小樹。

  「銀杏本來就應該是長在庭園跟野外的樹,被你囚在一個小小的盆栽中,當然會營養不良。」

  「可是花店的老闆跟我說那是改良品種,可以種在盆栽裡,我看它也長得好好的呀!不是嗎?為什麼你要丟掉?」韓聿柔氣呼呼的問。

  『這樣的銀杏樹,你不覺得可憐嗎?」邵司衡頗富深意的問。

  「不可憐。」即使如此,她也不想示弱。

  回想起那天的對話,韓聿柔徹底的明瞭邵司衡想跟她說的話。

  環境會改變所有的事物。

  若是她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情,也許就會一直像那株被養在盆栽裡的銀杏樹,終生待在醫院裡,為著家人的債務煩心。

  若是沒有邵司衡伸出援手,她可能一輩子就毀了,哪來現在的留學生涯?

  但是她明瞭邵司衡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讓她能夠符合待在他身邊的資格,他費盡心機,為的就是希望能夠讓她成為一個足以跟他看見相同視野的人。

  這樣,她才不會被他身後那似海深的氏族所吞沒。

  如今想起來,邵司衡的感情表達得太過內斂,韓聿柔有好多次都因為粗心而錯過了他許多別有含意的話語。

  也許他們真的有切不斷的緣分吧!性格南轅北轍的兩人,繞了一大圈,終究還是兜在一起了。

  「唉……」韓聿柔輕歎一口氣。

  只是她不知道要被邵司衡拒絕多少次,才能真正見他一次面。

  「站住。」

  韓聿柔正欲折往小徑的另一個方向時,突然被喚住了。

  她停下腳步,望向聲音來源,發現叫住她的人竟是她夜以繼日都想著的邵司衡。

  一時之間,她有些恍神,不知道是自己太想念他出現錯覺,還是他真的出現了。

  她呆呆的看著他越走越近,直到他們兩人的距離近到不能再近時,她才真正確定這不是一場白日夢。

  邵司衡見到韓聿柔顯然也十分訝異,「你怎麼在這裡?」

  韓聿柔呆呆的盯著邵司衡,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我……呃……是從東京來的。」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應,只是讓他們兩人更加無話可說。

  「是壑深吧!」邵司衡怎麼也沒想到最為沉默聽話,也是最為反對他跟韓聿柔在一起的壑深,會出手幫助韓聿柔。

  「你千萬不要罰他,是我,我厚著臉皮要找你的……他只是好心的提議我住下……」韓聿柔一聽邵司衡找出犯人,馬上為壑深辯解。

  邵司衡好笑的看著她緊張到面紅耳赤的模樣,「我很開心你這麼關心我的特助。」

  「啊……」韓聿柔這下子連耳後都泛紅了。「抱歉,我……我只是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啊,這些年來,謝謝你的照顧。」

  她從東京到京都的路上打的草稿全都白費了,一想到要在邵司衡面前剖析自己的真心,她就焦慮到胃痛,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客氣。」邵司衡只是靜靜的看著韓聿柔驚慌失措的模樣,不表示任何意見。「對了,韓爸爸跟韓媽媽的身體都還好嗎?」

  「很好,我爸媽竟然都沒提過他們認識你。」韓聿柔乾笑兩聲。

  全世界都知道邵司衡為她做了很多事,就她不知道,兩年來與父母親打了無數通越洋電話,他們也沒提過邵司衡的援助。

  「我希望他們不要提,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噢。」

  這不是韓聿柔預期的相見場面,沒有她以為的怒氣,也沒有她以為的鄙視,一開始的訝異褪去後,邵司衡只是很平靜的面對她在他面前的事實。

  韓聿柔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更不知道該怎麼開頭,只能默默的看著邵司衡,又是尷尬又是眷戀的希望他能說些什麼。

  偏偏邵司衡像是無視她的困窘,撫著其中一棵銀杏,「這些銀杏樹都是從中國移過來的,一開始我以為它們移株會活不了,沒想到全活下來了,還長得很好,今年秋天這裡會佈滿黃色的杏葉,我想一定很漂亮。」

  「嗯。」韓聿柔從來沒有見過一大片銀杏落葉的景象,邵司衡說的話,她只能用想像的去感受,頓了下,決定坦承以對,「我其實沒見過你說的景象。」

  邵司衡微揚嘴角,「我知道。」

  不知為何,她感覺到邵司衡在等待她獻出真心。

  這樣的訊息他並沒有很明白的顯露給她知道,但是她能感覺得出來。

  只是該怎麼開口?她總得想好開場白,總得讓邵司衡有所回應,總得回應邵司衡……

  「既然你來了,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邵司衡放緩腳步,與韓聿柔並肩而行。

  韓聿柔跟在他的身邊,思忖著要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意。

  風輕柔的吹拂過他們的腳邊,捲起一陣微微的沙塵後消失,一股涼意滲入韓聿柔的肌膚,她畏寒的縮起肩膀,身旁的邵司衡似乎感應到了,很自然伸手一攬,將她納入他的臂彎。

  韓聿柔教他這狀似不經意的舉止觸動心靈,感動到紅了眼眶。

  邵司衡卻似乎並不樂見自己的身體比心更快的原諒韓聿柔,一到目的地,馬上放開她。

  「到了。」

  韓聿柔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他鬆開的手。

  邵司衡的身體一僵,俯視著韓聿柔,望進她漾著惶惶不安的眼眸,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韓聿柔以為他要推開自己,另一隻手連忙抓住他的手。

  邵司衡挑高眉頭,望著韓聿柔,等著她開口。

  韓聿柔緊張到牙齒打顫,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唉。」邵司衡歎了口氣。「你為什麼來呢?」

  淚水在韓聿柔的眼中打轉,「我很想你……」

  邵司衡微微一笑,「我們兩個星期前才見過面,如果我記憶力沒衰退的話,你走時還留了張紙條叫我別找你,結果你現在來就是為了跟我說『你想我』?」

  「我……我錯了……」韓聿柔愧疚的低下頭,不敢看邵司衡。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他平板無情的聲音像是冰鑿一般,擊打著韓聿柔的心。「你也不需要卑躬屈膝。」

  「衡……」她的話梗在喉嚨問,就是說不出口。

  邵司衡又歎了口氣,指著一棵小銀杏樹。「你看。」

  韓聿柔看向那棵銀杏,「好小棵……咦?」

  她蹲下身子,觀察著那棵銀杏,有說不出的熟悉感,再抬頭看著邵司衡,希望他為她解答。

  「它是你的銀杏小樹。」邵司衡說。

  韓聿柔訝異的來回看著樹與邵司衡,「你沒有把它丟了?」

  「嗯。」邵司衡只是將她的樹移植到適合它生長的環境。

  「謝謝……」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滑落她的面頰,「謝謝你……謝謝……」

  邵司衡蹲在她身邊,輕撫著她的頭髮。

  「它對我的意義很重大,謝謝你沒有真的把它丟掉。」韓聿柔淚眼迷濛,不停的眨著眼,想看清楚邵司衡的表情,但是淚水不停的湧出,沾濕了她的臉。

  「我知道。」邵司衡簡單的回應,震撼了韓聿柔的心靈。「它是從苗開始種的,不像其他的銀杏是直接移株,要看到它長那麼高,可能要等個三十年左右。」

  這個男人……眼前這個男人是這麼的愛護自己,而她明明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卻無法化為言語,好好的跟這個男人傾吐……

  「衡,對不起,我愛你。」千言萬語,終也只是化為一句愛語。她願意傾其所有,只求邵司衡愛她。

  四周的空氣似乎凝結了。

  有好一會兒,邵司衡只是安靜的看著韓聿柔,然後他的眼眸滲入了懷疑、打量,到最後有些不可思議的笑了。

  一開始只是無聲的笑,後來他覺悟似的放聲大笑,笑聲迴盪於樹間,和著沙沙作響的風聲。

  「你笑什麼?」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氾濫成災。「我在跟你告白耶!有那麼好笑嗎?」

  「韓小姐,你愛我?」邵司衡笑問。

  「對!我愛你,愛你這個大壞蛋,愛你這個在人家告白時大笑的臭白目!」韓聿柔抹去臉頰的淚水,氣哭了。

  邵司衡笑得更大聲了,站起身,再彎腰拉起氣惱不已的韓聿柔,擁她入懷,「你現在有勇氣愛我了嗎?」

  韓聿柔一愣,笑著哭了,這回是歡喜的淚水,「白目,沒有勇氣,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邵司衡的回應是緊緊的擁抱她。

  韓聿柔也環抱著他的背,感受他的心跳與氣息,再一次的確定自己這輩子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我愛你。」她忍不住又告白了一次。

  久久,她才從微紅著脖子的邵司衡口中得到回應——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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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1 00:16:1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韓小姐。」壑深喚道。

  「嗯?」煮好湯,正在試味道的韓聿柔漫應一聲。

  「主子說不需要準備太好的食物招待他那群兄弟。」壑深有些目不暇給的看著她一邊顧湯,一邊又忙著切菜。

  「他當然說不用,可是對我來說,我是第一次見他的家人呢!這個第一次很重要的,萬一他的家人對我的印象不好怎麼辦?」韓聿柔叨叨唸唸,一邊俐落的將炒好的菜裝盤,遞到壑深的面前,「替我端出去。」

  「主子說不用理他們,到時餵他們麥當勞也可以。」壑深接過盤子,呆立在原地。

  「不行。」韓聿柔朝壑深揮揮手,「幫我端出去放好。」

  壑深笑了,應聲離開。

  沒多久,邵司衡親自進到廚房。

  「柔。」

  「嗯?」韓聿柔正在切蘿蔔絲。

  「別忙了,他們那群野蠻人,拿芹菜餵他們也是一樣的。」邵司衡主動拿過菜刀,幫忙切菜。

  「他們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你可以對你的兄弟不好,可是我跟他們第一次見面,當然會想打好關係呀!」韓聿柔笑著讓邵司衡替她撥開不小心落到額際的亂髮。

  「你做的這些菜我都沒吃過,憑什麼讓他們先吃?」

  韓聿柔看他一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看你在意的是這個吧?」

  邵司衡冷哼一聲,快速的切好蘿蔔絲。

  「衡,你想吃,我以後天天煮給你吃。」韓聿柔撒嬌的說。

  她現在大學四年級,與邵司衡在東京的一處公寓過著快樂的同居生活,兩人已經決定她大學畢業後結婚。

  在結婚之前,邵司衡那群已經成為人夫的兄弟從世界各地飛了過來,算是與未來的主家夫人打個非正式的照面。

  要成為邵家主家夫人並不容易,尤其是像韓聿柔這樣一個平民出身的女孩,更不容易。

  他們的婚事雖然即將水到渠成,但這一切都是經過邵司衡的安排和策劃的結果,可是有些細節,他還是無法觸及。

  例如:韓聿柔現在的一手好廚藝是被訓練出來的。

  她會的還不只這些。

  要成為邵家主家夫人,她吃了很多苦頭。

  除了廚藝之外,她還得學花道、茶道、書道、香道……這些名義上是陶冶身心的「道」,實際上是刁難的日本玩藝兒,韓聿柔一句苦也不喊,全都認真的學習。

  除此之外,她還得額外的上經濟學、會計學、政治學……這些死硬的學問,只因身為主家夫人,不只要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還得能夠幫助丈夫的事業,與丈夫要有聊得來的話題。這些,她也一聲不吭的承受下來。

  加上邵司衡在背後的支持,她終是得到邵家主家那群老人的承認,將嫁給邵司衡了。

  一切只能說是修成正果……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才不要。」邵司衡賭氣的說,「你這些菜是那些老婆子教出來的,一點家庭的溫暖也沒有,擺出來宴客可以,天天吃,我可受不了。」

  韓聿柔溫柔一笑,「是,老公,可以麻煩你替我把小菜端出去嗎?」

  「我幫你把菜煮完吧!省得那群人來了你還在忙,我知道你還沒打扮呢!」邵司衡體貼的佔據了一半的廚房,兩人有默契的一切一煮。

  「衡,你再把你兄弟們的近況跟我說一下,省得我等等出糗。」隨著時間的接近,韓聿柔也越來越緊張。

  「禮你是見過的,他老婆孫亦晨是旅遊記者,在台灣出了好幾本旅遊書。」

  「嗯。」韓聿柔還記得邵司禮那與邵司衡迥異又相近的氣質,若說邵司衡是冰,那邵司禮就是酷了。

  「肇有點呆,是個發明天才,我們用的防彈衣或是武器都經過他的改造,他老婆謝婧瞳是個商業高手……」

  「他們是未成年結婚,離婚,十五年後又結婚的那對吧?」韓聿柔問。

  「是,他們……還滿神奇的。」邵司衡下了這樣的評語。

  「我覺得很浪漫呀!」

  「女人都這樣!」邵司衡可一點也不覺得浪漫。

  「喂!」韓聿柔掄拳敲了下未婚夫的肩頭。

  「好好好……」邵司衡親了下韓聿柔的唇瓣,以示安撫,「睿那傢伙你要小心,他可是個大眾情人,只要性別是女的,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幸好他被他的駕訓班教練套牢了,現在是他擔心他老婆被別的男人追走。不過在睿的老婆面前,說話要小心一點。」邵司衡這話說得正經嚴肅。

  「為什麼?」

  「因為他們結婚兩年,他老婆還不知道睿是『邵家人』。」

  「你們都沒想過跟她說嗎?我知道『邵家人』這個名詞冠在頭上的沉重意義,但是這樣隱瞞不說,不會讓他們夫妻感情有裂痕嗎?」韓聿柔自己掙扎過,當年要不是誤以為邵司衡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她也不會這麼快下定決心跟他在一起。

  「能瞞多久是多久,睿不希望他老婆知道他是『邵家人』後,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噢。」韓聿柔心想,人家夫妻之間的事還是別問太多比較好,於是轉移話題,「他們三個長得跟你幾乎一模一樣?」

  「嗯,肇先前是短髮,不過現在留長了。」邵司衡洗好廚具,為她脫下圍裙,環住她的腰。「我說,老婆。」

  「嗯?」韓聿柔吁了口氣,額頭靠在邵司衡的肩頭,稍事休息。

  「你今天忘了說什麼?」邵司衡揚高眉頭,提示著。

  「忘了說什麼?」她抬頭,微皺起眉,思索著,「有忘了什麼嗎?沒有啊!我除了還沒洗澡打扮之外,什麼都做了呀……啊!」

  她看著一臉不悅的未婚夫,綻放美麗無比的笑容。

  「想起來了嗎?」邵司衡挑眉。

  「我愛你,衡。」韓聿柔補償性的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然後放開他,打扮去也。

  留在廚房的邵司衡,笑得像個幸福的笨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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