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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 - 【火山爆發(藍色酒館之十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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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0 23:54: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慕楓-火山爆發(藍色酒館之十八)

為什麼是他去?!他在放年假耶,
放鬆心情充電中,沒有吃飽太閒好嗎,
老大硬是欺壓他,要他去幫爺爺報恩,
找回一個離家出走的女孩……欸,
確定她不是男的?這女的未免太帥氣,
聽說在間叫維也納森林的酒館當酒保,
嗄,傻眼,酒館整修,他殺到她家尋人,
哪知講沒兩句,她就給他吃閉門羹,
他只好當起背後靈,她去教調酒,他跟,
被認為是變態色情狂含淚吞委屈,再跟,
她到PUB喝酒,喝完她和人幹架,
牙一咬,就算被砍了一刀,死都要跟,
最冤枉的是扮她的男人讓她避桃花,
被人誤會他搞Gay的不愛美眉愛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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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4:4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某日凌晨,維也納森林打烊之後,Hermit、James及Narcissus照慣例各自做著份內的善後工作。

  Hermit整理好吧台,將杯子一一擦拭乾淨歸位之後,擦乾雙手拿出塔羅牌在吧臺上排列著,沒人知道她究竟在算些什麼。

  James嘴裡哼著輕快的小調,動作迅速俐落地打掃完酒館。

  向來沉默不多話的Narcissus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架上的琴譜。

  Kin解下身上的圍裙走出廚房,清了清喉嚨,「各位,我有一件事要宣佈。」

  Hermit排列塔羅牌的手頓了一秒鐘,隨即又繼續把牌排好。「說吧。」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Narcissus冷冷地瞟了一眼過來就算是響應了。

  James的響應算是最正常的一個,「Kin,你要說什麼?怎麼突然這麼正經八百的?」而且口氣裡也透出一絲不尋常的凝重,不對勁。

  Hermit開始將排列好的塔羅牌一張張翻開來,凝視著眼前的牌,深邃的眸底疾速掠過一抹深思的流光。

  「酒館營業到這個月月底,下個月開始內部整修。」Kin摸摸下巴,「嗯,就這樣。」

  什麼叫「嗯,就這樣」?James傻眼了,「整修?酒館的內部裝潢都很好,為什麼還要整修?」

  「審判」啊……產生堅定的信念、東山再起、再出發、決定並實行、回至原點、重生……Hermit在心中仔細地琢磨著塔羅牌所要告訴她的訊息。

  Narcissus完全接受Kin的決定,他點點頭,「你是老闆,你怎麼說我們怎麼做。」

  Narcissus竟然沒有任何異議?!難道他一點也不在乎嗎?James連忙轉向尚未開口的Hermit徵詢意見,「Hermit,妳覺得酒館有整修的必要嗎?」

  「也許該整修的是我們。」Kin血液裡潛伏的飄泊天性又蠢蠢欲動,也該是時候了。

  James倏地明白了。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當然也明白他們四個人不可能永遠都守在這家酒館裡,他只是捨不得……「我知道了。」

  Hermit繼續翻開下一張牌,「星星」在逆位,強迫的愛、單相思、自作多情、嫉妒猜忌、沒有希望的愛情。一瞬間,她的腦海中迅速地閃過一絲什麼,好看的眉頭忽然擰了起來,那是她不願意去面對的過往……

  雖然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過終究還是太近了,一不小心就會被逮個正著,她還是應該收拾行囊遠定方為上策,只是心中有所牽掛,讓她沒有辦法瀟灑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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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4: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為什麼是我去?」英俊挺拔的男子不平地嚷著。

  「老爸老媽指名要你去,更何況你也是目前最悠閒的人,不是嗎?」幾乎相同的另一個聲音從椅背後傳出。

  他挺直了背,「什麼叫我是最悠閒的人?!現在是我的年假耶!」

  他可是努力工作好長一段時間才得到這段假期。

  「是你的年假重要還是爺爺的心願重要?」

  「當然是……爺爺的心願。」要是他敢說是年假比較重要的話,肯定會被冠上不孝的罪名。

  椅背後的聲音語調一揚,「這不就得了。」

  明明受人恩惠的是爺爺、明明要報恩的人也是爺爺,為什麼卻得由他來做牛做馬?!薩翌的雙手往辦公桌上重重一擊,桌上的茶和文件都驚跳了起來。「不然也可以讓小薇去啊!她們一樣都是女生,比較能夠沒有防備地說一些體己話,小薇要勸她回家的機會也多一些。」

  「小薇!」薩篤失笑地道:「她才剛失戀,傷心得不得了,哪還有心情管其它的事。」

  果真是天要亡他。

  椅子一旋,薩篤噙著笑露臉,「還是你要代理總裁的工作,我去想辦法把她帶回來也行。」

  這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代理總裁的工作?篤的笑容裡有古怪,就怕他這一代理之後就撇不開這責任了。「我去就是了。」

  翌的選擇在他的意料之中,「資料就在桌上,你先看一看。」

  薩翌只得拿起桌上的資料,一翻開就愣住了,「是不是弄錯了?」

  弄錯什麼?「應該不會,那份資料是徵信社剛剛才送過來的調查結果,哪裡有問題?」薩篤起身望向雙胞胎弟弟手中的資料。

  「這照片裡的人……」怎麼看都像是個俊俏的年輕男子,他很難將桑詩柔這個名字和照片中的人聯想在一起。

  他恍然大悟地輕笑了聲,「不用懷疑,照片裡頭的人就是你要找的桑詩柔。」他最初看見資料的時候也和翌有相同的反應。

  薩翌很快地將資料看完,「她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她工作的酒館所在位置離裴家並不遠,她為什麼不肯回家?

  他聳聳肩,「聽說是不想遵從裴伯父的安排從商。」

  「不過就是志向不同嘛,只要多溝通幾次就行了,有必要用離家出走來抗議嗎?」太小題大做了吧!就他看來,裴伯父並不是那種霸道、剛愎自用,不接受別人意見的人。

  薩篤想起裴雲非,若有所思地道:「說不定還有其它的原因。」

  薩翌接下他的話,「什麼原因?」

  他支著下顎,溫吞吞地笑道:「我只是隨便猜猜,是不是真的另有原因就等你去弄清楚。」他也只見過裴雲非幾次面,他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出色的男人,卻從不曾聽聞他有任何緋聞傳出,其中或許另有隱情。

  「我為什麼要?」那跟他又沒有關係。

  「你不弄清楚問題所在,解決問題,桑詩柔怎麼會願意回到裴家!」

  解決問題?薩翌的眉毛倒豎,眼一瞪,「我只答應要把人帶回來,可沒說要幫他們解決什麼問題。」拜託,當他是市公所裡的調解委員不成。

  「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要把桑詩柔帶回裴家多得是方法,要是文明理性的方法行不通,大不了他就來硬的,直接把她綁回去交差。

  「哦?」薩篤抬高眉毛,打算洗耳恭聽。

  不過,他卻不打算解釋,「這份資料給我,我先走了。」他只想快點把這件事解決掉,然後他就可以繼續享受他美好快樂的假期。

  「慢走。」薩篤微微笑地靠回皮椅上,按下電話內線的通話鍵,「李秘書,通知各部門主管半個小時後開會。」

  「好的。」

***********************

  將白未白的天際呈現出灰濛濛的一片,有種渾沌的晦暗不明。

  明天就不用再來了,感覺真是奇怪。走向車子停放處,Hermit終於還是停下腳步,轉身望下酒館一眼,厚重的木門外已掛上「休息中」的牌子。雖然Kin是說要內部整修,不過什麼時候要重新開幕呢?他並沒有說出個明確的日期來。

  她輕嘆了一聲,畢竟也待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說沒有不捨是騙人的,只是她尊重Kin的決定。

  他們也都有各自的路要繼續走下去。

  又留戀地看了最後一眼,她隨即轉過身打開車門,坐進車內頭也不回地駕車離去,徒留幾抹淡淡的白煙在原地悼念離別。

  歇腳。

  一個醒目的招牌吸引住她的目光,她不由得放緩了車速慢慢行進,從後照鏡中打量那一家名為歇腳的PUB。她天天都走同樣的路線回住處,這裡什麼時候開了一家PUB?她一直到今天才發現。

  Hermit停下車子,將排檔打到R,俐落地倒車回去,停妥車子進入這家PUB。

  「歡迎光臨。」站在門口的侍者推開門躬身道。

  門一開,震天價響的音樂聲就撲面而來,像打雷似的。她不由得皺了一下眉,腳下一滯。她還是比較習慣Narcissus的Blue  Jazz。

  另一頭閃爍著七彩霓虹燈的舞池內,有許多年輕活力十足的身軀正在盡情舞動,彷彿不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絕不罷休。

  唔,看來她是真的老了,不適合來這麼嘈雜的地方。正打算轉過身離開之際,吧台方向傳來一抹低沉的嗓音--

  「既然都進來了,又何必急著走?」

  Hermit循聲望去,吧台內是個身材高壯、皮膚黝黑的大鬍子,看不清楚長相。他們……應該不認識吧!

  「坐啊。」酒保擺了擺手,隨即開始調酒。

  反正待會兒回去之後除了睡覺之外也沒什麼事,在這兒坐一下也無妨。她遂依言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落了座。

  真是新鮮的感覺,她一向都是站在吧台內替客人調酒,這會兒卻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準備點酒來喝。

  她還在考慮要點哪一種調酒來品嘗,吧台內的酒保卻已經搶先一步端上一杯酒,「這一杯我請客。」

  火山爆發?她低頭看了看酒,好笑地抬起眼,「為什麼是火山爆發?」那只是他隨手調給她的一杯酒,還是他覺得她像是一座轟隆轟隆作響的活火山?在維也納森林的時候,有許多女性客人偷偷地向老闆表示她的態度太過淡漠,希望她能親切一點。她自覺跟火山扯不上任何關聯。

  酒保高深莫測地瞅了她一眼,「太過於理智的人啊,往往會讓自己背負太多沉重的負荷,偶爾也該拋開那些煩人、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包袱,好好地輕鬆一下,妳說對嗎?」

  Hermit愣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一口飲盡,「謝謝你的酒。」她放下空杯子站超身,準備離去。雖然明知道這個大鬍子不可能猜得出她心底的秘密,但是這種赤裸裸被窺透的感覺並不好受。

  吧台的旁邊有個妙齡女子醉趴在吧臺上,嘴裡還念念有詞,但是聽不真切。

  酒保轉頭看了一眼,收回空酒杯,「不客氣,有空歡迎再來坐坐。」酒吧裡最常見的就是藉酒澆愁的傷心失意人,他看多了。

  「嗯。」Hermit邁開步伐走了兩步,卻聽聞身後有兩三個混混模樣的男子摸近酒醉的妙齡女子身邊,假裝熟稔。

  「小美,妳怎麼喝成這副德行?真是的!起來吧,我們送妳回去。」

  妙齡女子抬起失焦的眸子,茫茫然地瞅著他們許久,「你們是,呃,誰啊?我又不認識你們。」

  其中一人連忙道:「小美,我是阿東,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忘記了嗎?」

  「有嗎?」她狐疑地瞪著他們,幾乎糊成一團的腦袋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我,呃……我不、不認識你們。」

  「小美,妳喝醉了啦,我們送妳回去。」另兩名男子一左一右地將她攙扶起來。

  她不領情地揮開他們的手,「我……我,不,呃,不叫小、小美……」

  幾名男子臉上浮現一抹尷尬的神色,不過也僅僅出現短短的幾秒鐘而已,隨即隱沒不見,「小美,妳別鬧了,不然我要生氣了喔。」

  「走……走、走開……啦!」她奮力地想擺脫他們的糾纏,無奈被酒精麻痺的身體根本使不上力,就連舌頭也不聽使喚。

  「好了,把她帶回去,別讓她繼續在這裡胡鬧下去,人家還要做生意呢!」其中一個像是帶頭的人下了命令。

  「是。」其它人立即架超人準備離開。

  「放……放開、開我……」渾沌的腦袋開始揉人一絲危機意識,卻仍舊改變不了她即將被強行帶走的命運。

  Hermit站在原地冷冷地望著吧台後的酒保,在確定他沒有見義勇為出手搭救的意願之後,她只得跟上去。

  「你、你們……要帶……我去、去……哪裡?」女子驚慌地叫道。「救、救命啊--」然而接下來未出口的求救聲全被一只大手掩住。

  「快!動作快一點!」

  「是。」

  Hermit慢條斯理地出聲道:「這位小姐似乎不是自願和你們一起走,紳士應該要尊重淑女的意願哦!」

  誰管那勞什子狗屁倒灶的淑女意願啊!「小子,這不關你的事,你最好有多遠閃多遠。」

  「只要你們把那位小姐交給我,我馬上走人。」她的要求不多。

  到口的肥肉他們怎麼可能放手!「這小妞是我們兄弟先發現的,你憑什麼要我們把人交給你!」

  她撇了撇嘴角,「就憑她並不想跟你們走。」他們的下流手段她用膝蓋想也知道。

  「想要從我們手中把人帶走,就得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他們顯然以為三個打一個,穩贏的。

  「那就試試看吧。」吧字一出口,Hermit的身形立即飛射而出,迅疾如閃電地出拳擊向其中一名男子的門面,旋身又以一記漂亮的迴旋踢將另一個踢倒在地,然後在他重要部位上狠狠的補上一腳,讓他「不能」再圖謀不軌。

  「啊--」殺豬似的慘嚎回盪在清晨無人的街道上,顯得十分驚心動魄。

  Hermit三兩下就解決了兩名對手,斜眼睨向最後一個,十分民主地徵詢他的意願,「你是要過來和我一較高下,還是要帶著他們滾?」

  男子嚇得差點腿軟,忙不迭地放開手中的女子,戰戰兢兢地道:「我……我馬上帶他們離、離開,這個妞……呃,小姐就交給您了。」

  Hermit上前扶住身形不穩的女孩,就見那男子以最快的速度將同伴塞進車內,迅速駕車逃離現場。

  這……她無奈地看看幾乎是掛在自己身上的年輕女孩,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一抬眼,就瞧見歇腳門口出現大鬍子酒保的身影。原來他也不是那麼冷血無情,見死不救的人。

  「欸--」她才要開口提出要求就被打了回票。

  「我無能為力。」

  「我都還沒說出口,你就拒絕,太沒誠意了吧!」她哼了一聲。

  他了然於胸地道:「因為我知道妳在打什麼主意,很抱歉,我幫不上妳的忙。」

  Hermit不死心地道:「只要讓這位小姐在貴店待到她酒醒就好了。」

  他愛莫能助地攤攤手,「我們店就快要打烊了,沒有辦法讓她待到酒醒,而且我一個單身男子也不方便收留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年輕女子。」他百分之一百二十會被貼上居心不良的卷標。

  「但是我也不方……」

  「既然妳都出手救她一命了,索性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大鬍子酒保揮了揮手,「出來得夠久了,我現在還在上班,得進去了。」

  「喂--」她的聲音孤零零地回盪在清晨微涼的無人街道,同時,她幡然領悟到一個事實--

  那個大鬍子不是冷血不救人,他只是討厭麻煩的善後安頓問題,而當時,她剛好在那裡,所以他捺住性子等待她按捺不住先出手,結果也正是如此。

  所以安頓這個女孩子此刻成了她的責任。

  「欸!」Hermit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現在除了把這個女孩子帶回她的住處睡一覺,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認清事實之後,她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將酒醉的女子搬上車,然後回家。

  「嗚……方逸翔……你是個大壞蛋……我恨你……」年輕女子在Hermit架著她等開門時醒了過來,一會兒嗚咽低泣,一會兒破口大罵。

  「好、好,方逸翔是大壞蛋。」Hermit安撫地附和,「我們現在進去睡覺。」

  女人啊,笑是為了愛,哭也是為了愛。

  年輕女子忽地扭頭瞪視著她,茫然失焦的眸底飄過一抹防備,「你……你是……他的朋友?」

  「不是,我是妳的朋友。」她騰出一隻手來掏鑰匙開門。

  年輕女子聞言瞠圓了一雙醉眼打量她,渾渾噩噩的腦袋擠不出一丁點印象,「你是……你是誰啊?」

  「Hermit。」她隨口報上名字。

  一進到屋內,年輕女子立即摀住嘴,「嘔!我想吐--」

  「等等!」Hermit根本來不及將她帶到浴室去,她吐出的穢物弄髒了兩人的衣服和地板,酸臭的味道讓人無法忍受地皺起眉。

  「呼呼呼……」罪魁禍首吐完之後像個沒事人般沉沉睡去。

  這一團混亂卻留待主人收拾。Hermit只得認命地拿了兩套乾淨的衣服,先幫女孩換過,再換下自己身上的臟衣服,把她送上床之後最後清理地板上的穢物。

  她賣力地擦著地板。是誰說好心有好報的?她明明是見義勇為,為什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

  「唔……頭好痛。」埋在被窩裡的女子鑽了出來。

  「妳醒啦?」Hermit聽聞聲音進來一探究竟。

  陌生的聲音……女子驀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俏的臉龐,心跳陡地漏了一拍,「你、你是誰?」她瞟了瞟四周,「這裡又是哪裡?」

  「妳可以叫我Hermit,這裡是我住的地方。」她來到床沿,「妳也還沒告訴我妳的名字。」

  「我叫薩薇。」她揉著額角回答。「昨天晚上……」她依稀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但不是很清楚。

  「下次小心點,別又喝那麼多酒,免得讓壞人有了可乘之機。」Hermit輕描淡寫地帶過,「好了,肚子餓了吧!妳先去梳洗,我煮了什錦面,等會兒一起吃。」

  「謝謝你救了我。」她隱隱約約記得在PUB裡有三名男子想要強行將她帶走,若不是遇見Hermit的話,後果恐怕不堪想像。思及此,她也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客氣。」Hermit轉身走向門口。

  薩薇打算下床,一掀開棉被,立即震愕的發出尖叫,「啊--」

  「怎麼了?」Hermit回過身。

  「我、我的衣服……」換過了!

  原來是這件事。「妳的衣服弄髒了,我只好幫妳換下來。」

  「你幫我換衣服--」那她的身體不就都被他看光了!薩薇的臉迅速泛紅,巴不得地板此刻裂開一個大洞把她吞噬進去。

  將她的反應都看在眼裡,Hermit了然地解釋道:「妳不用感到困窘,我和妳一樣都是女人。」

  薩薇瞠目結舌地望著她。她剛剛沒聽錯吧!Hermit說:「我和妳一樣都是女人。」她……竟然是女的!騙人的吧,她上上下下地瞟著Hermit。

  她心中的想法全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這種詫異的表情她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只不過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明目張膽、毫不掩飾的質疑目光。

  Hermit淡然地迎上她的視線,「妳總不會要我脫衣服讓妳驗明正身吧?」

  薩薇的臉又紅了,「那、那倒是不必。」因為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Hermit沒有突出的喉結,還有隱藏在中性服飾下若隱若現的女性曲線。

  「那妳現在是不是可以去梳洗了?」Hermit挑起眉,「不然麵條都要糊了。」

  「嗯,我這就去。」她快速地下了床,進入浴室。雖然已經知道Hermit是女兒身,然而她的一個眼神、一舉手一投足還是充滿迷人的中性魅力,讓人心跳加速。

  客廳的一端有個另外裝潢的小吧台,各式各樣的酒、杯子和調酒器具應有盡有。

  Hermit一邊吃著面、一邊看雜誌,桌子上還擺著另一碗面。聽到薩薇的腳步聲,她抬抬下巴示意,「趁熱吃,等一下我送妳回去。」

  「謝謝。」她在她對面坐下來,吃了一口熱騰騰的麵食,腦中忽然閃過一抹什麼,她又發出一聲哀嚎,「啊--」

  Hermit疑惑地抬眼,「面太燙了嗎?」

  她搖搖頭,一臉懊惱地道:「我昨天晚上沒有跟家人交代一聲就徹夜不歸,回去之後肯定會被臭罵一頓。」

  「先打通電話回去報個平安,吃完面我就送妳回去。」會挨罵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嗯。」也只能這樣了。薩薇找出手機,才一開機,電話馬上打進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起電話,「餵。」

  「小薇,妳整晚沒回來跑哪兒去了?怎麼不打通電話回來,手機也沒開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盈滿擔憂急躁的嗓音。

  她臉上浮現愧疚的神色,「媽,對不起,讓妳擔心了,我沒事,等一下就回去。」

  薩母終於鬆了一口氣,繃緊了許久的神經此時才得以放鬆,「妳沒事就好,快一點回來,大家都很擔心妳。」

  「好。」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絕對不能說,不然要是讓他們知道她差一點就讓自己身陷險境,難保個性一向溫和的大哥生起氣來不會狠狠地痛扁她一頓。「大哥和二哥知道嗎?」

  「妳說呢?」

  這個聲音--「大哥……」她感覺像是被一道雷劈中。

  「妳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野到哪裡去了?」薩篤的聲音比平常還低柔。

  這聽在她的耳裡只覺得心驚膽戰,「我……我心情不好來找同學說說話,又喝了一點酒,結果不小心睡著了……」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那種濫情的傢伙不值得妳為他傷心,能夠及早認清他的真面目也是好事一樁,早點回來。」

  「嗯。」薩薇胸口一暖,淡淡的霧氣襲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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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5: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整修中。

  薩翌瞪著厚重木門上掛著的牌子好半晌,怎麼會這樣?

  難道真的連老天爺也要跟他作對?他的腳跟一轉,進入隔壁的店家。

  女店員揚起微笑,「請問需要什麼?」

  他回以一笑,「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隔壁的酒館……」

  女店員的雙頰染上淡淡的紅暈,「你想問維也納森林是什麼時候暫停營業的,對吧?」今天進來詢問有關維也納森林暫停營業的事,他已經是第十一個了,不過也是最帥的一個。

  「嗯。」他頷首。

  「今天。」

  「今天?」那他還真是幸運啊!

  她點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啊,酒館的生意明明很好,也不曉得那個老闆在想什麼,說不做就不做,唐突地決定要暫停營業整修內部,我不覺得酒館裡的裝潢需要整修……」

  「謝謝妳。」他謝過她的熱心響應就準備走人,免得她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沒完沒了。

  幸好徵信社給的資料很齊全。半個小時後,他來到桑詩柔的住處。

  「叮咚!」他伸手按了門鈴。

  不一會兒,門打開來,一張俊俏的中性容顏出現在門後,漂亮的瞳眸裡閃爍著困惑,「你找誰?」

  她本人比照片還要出色許多,只是渾身繚繞著一股淡淡的冷然氣息。「找妳,桑詩柔小姐。」

  很久沒有人這麼叫她了。Hermit冷冷地瞧著薩翌,眸子裡有明顯的防備,「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他報上名字,「我是薩翌,奉命來勸妳回家。」

  「奉命?」誰的命令?

  「奉我的父母之命,不過事情是因我爺爺而起,簡單的說吧,就是我爺爺以前受過令祖父的照顧,一直苦無機會報答,在一次閒聊中談到妳離家出走的事,令祖父很希望妳能搬回去住,所以我爺爺決定要幫他完成這個心願,這也就是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一口氣把話說完,雙眼從頭到尾都直勾勾地望著她。

  「說完了?」她冷淡響應。

  「嗯。」看在他辛苦奔波的份上,她請他進屋去喝杯茶也不為過吧。

  「不送。」語畢,她就把門關上。

  薩翌愣了一下,門就在他眼前關上。這女人……這女人……竟然毫不猶豫地賞了他一頓閉門羹!他從不曾被這麼無禮地對待過,而且,對方還是個女人。

  他當然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也清楚自己的魅力,在女人堆裡他一向很吃得開,甚少有女人能夠抗拒他,沒想到她從頭到尾都沒給過他好臉色看,最後還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了,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勢。

  他只覺得一股氣從心底冒了出來,他故意伸手按住門鈴不放。

  不堪其擾的,緊閉的門扉很快地再度開啟,俊俏的容顏上透著淡淡的不悅,「還有事嗎?」

  「我還在等妳的回答。」他若無其事地道。

  她以為她剛剛的表現已經很清楚了,「我不回去。」這樣的回答夠明確了吧。

  他伸手擋住又要關上的門,「為什麼?」

  Hermit的臉上疾速掠過一抹無奈,隨即消失不見。她還不能回去,不過……「那不關你的事。」這是她的私事,沒有向他解釋的必要。

  薩翌眼尖地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無奈,「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已經答應要把妳帶回裴家。」他一向說到做到。

  「不管你答應什麼都與我無關。」她沒有義務也沒有興趣配合。

  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剛剛在她臉上捕捉到的那一抹無奈其實是錯覺,「什麼都與妳無關,裴家人在妳心中到底是算什麼?」

  算什麼……當然是家人啊。可她仍緊抿著唇。

  她那副事不關己的調調讓他微微動了氣,「就為了不想從商,所以妳離家出走,而且一走就是兩年,妳不覺得自己太無情無義了嗎?再怎麼說裴伯父和裴伯母都是養育妳十多年的人,雖然不是親生的父母,然而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妳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回報他們?」

  Hermit的眼神一冷,「不然,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都是一家人,至少可以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一步一步慢慢來,太躁進只會適得其反。

  她嘲諷地打斷他的話,「沒什麼好談的,我不會回去的,所以你說再多也只是浪費彼此的時間罷了。」

  「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只要妳跟裴伯父好好溝通,他一定可以接受妳的想法和選擇的。」薩翌婉言相勸。

  她懶懶地靠向牆壁,「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不想也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

  他瞪著她,沉聲道:「那麼裴家人呢?裴伯父相裴伯母待妳如親生,裴爺爺也那麼的疼妳,妳打算就這樣和他們斷絕關係,從此不相往來嗎?」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有我的生活要過。」

  「妳怎麼能這麼自私!」凡事都只想到自己,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想法和感受。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頓了頓,她的話鋒陡地一轉,「我已經浪費夠多的時間了,你可以走了。」她又打算關門。

  既然好說歹說都行不通,那他也只好直接把她綁回去交差。

  薩翌抓住她的手腕,「那麼我……」

  話還沒說完,桑詩柔已經動作俐落地翻轉手腕,輕易就掙脫了他的箍製,然後把門關上。

  他微微一怔,那樣的手勁、那樣的反射動作、那樣熟練的技巧……她肯定不是一般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看來,他想直接把她綁回去交差的法子恐怕行不通,得再想一想才行。

  雖說他早就有預感這件事勢必不好處理,但是照此刻的情勢看來,事情只怕會更麻煩。

***********************

  接下來的幾天,薩翌一直都陰魂不散地跟著桑詩柔,鍥而不捨地想說服她改變心意回裴家,卻始終沒有半點進展,就連她對他的態度也一如最初的疏離淡漠,甚至是視若無睹,當成隱形人一般。

  這幾天來,他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倒也讓他察覺出她隱藏在淡漠無情個性下的另一些特質。

  薩翌在職訓所的教室內挑了個下起眼的角落靜靜坐著,支著下顎凝望著正前方專注授課的桑詩柔,或者該叫她Hermit。她的聲音低柔清澈,聽起來十分悅耳舒服,調酒的架式既專業又帥氣,而且如行雲流水般順暢、一氣呵成,讓前來上課的學員們看得目不轉晴。

  他的視線在教室內兜了一圈,雖然有不少人是真心想來學習調酒這門功夫,卻也有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學員們酡紅著雙頰,如癡如醉地望著她的一舉一動。

  果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她的個性或許淡漠,但絕對不是冷血,她有著強烈的正義感,路見不平絕對會跳出來拔刀相助,而且她的身手俐落,輕輕鬆松就能撂倒三、四名大漢,再加上她俊俏中性的外表,十足像是童話故事中英雄救美的王子,也難怪會有那麼多女孩子偷偷地愛慕著她。

  一個真正無情無義、自私的人只會在乎自己,眼中只看得見自己的利益,是不可能會去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更不可能冒著危險去救別人。只是,那為什麼她會對他說那些絕情的話?

  他很好奇,其中是不是隱藏著某種理由。

  Hermit的授課告一段落,她讓學員們自己實地去練習調酒,她則在一旁適時地指導糾正,可她怎麼也沒有辦法忽視薩翌的存在,情緒隱隱有些浮躁了起來。

  教室外面飄來了一陣引人垂涎的香味,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是西點烘焙班製作的蛋糕和小點心出爐了吧!

  下了課,Hermit才跨出教室門口,就被好幾名西點烘焙班的女學員攔下--

  「Hermit老師,請嘗一嘗我親手做的奶油水果蛋糕。」

  「Hermit老師,我的是法式蘋果塔。」

  「還有我的……」

  「謝謝妳們的好意,但是這麼多我怎麼吃得完,妳們還是帶回去讓家人分享妳們的成果。」若是只收下某個人的好意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誤會,所以,她一概婉拒。

  但是實在拗不過她們,最終她還是盛情難卻地收下了所有女學員送給她的蛋糕和點心,才能順利離開職訓所。

  雙手提了一大堆的蛋糕和點心來到車邊,她很努力地騰出手來要打開車門之際,有人先一步幫她開了車門。

  「謝謝。」她把手上提著的、懷裡抱著的蛋糕和點心通通放進車子的後座,才回頭看向伸出援手的人。是他!

  薩翌饒富興味地瞟了瞟車子內那一堆小山似的甜點,然後目光調高至她的臉上,「真驚人呢!想不到妳這麼受那些女學員們的歡迎。」

  她沉默地關上車門,不經意地瞄見他手上也提了好幾個紙袋子。他也不賴嘛,纔來幾天而已就收服好幾顆芳心了。

  他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又繼續說了下去,「她們知道妳是女的嗎?」

  她沒理他,繞到前面打開駕駛座的車門。

  「那麼多甜點妳真的吃得完嗎?」他好奇地問。

  Hermit坐進車內的動作一頓,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不要再陰魂不散地跟著我。」

  「除非妳答應回裴家去。」這是他此行的任務。

  「不可能。」她一口回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麼我也別無選擇,只能再繼續纏著妳。」他一臉無辜地道。

  「隨便你。」她懶得再多說,關上車門,發動車子迅速離去。

  薩翌很快地回到自己車上,踩下油門急起直追前方的她,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什麼地方,只能沒頭沒腦地跟在她的車屁股後面跑,經過十多分鐘的車程,來到一家位於郊區的育幼院。

  Hermit將車內所有的甜點都捧出來,然後轉過身用臀部將車門頂上,隨即舉步朝育幼院的門口邁進。

  才拾階而上,院內已經傳出一陣熱鬧的歡呼聲,然後是一大群院童爭先恐後地衝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Hermit姊姊,妳好久沒來看我們了!」

  「Hermit姊姊,我們好想妳呢!」

  「Hermit姊姊……」

  她連忙將懷裡、手上捧著的甜點舉高,「哎哎……小心,別撞掉了我手上的東西,不然大家就沒有蛋糕和點心吃了喔!」

  「好棒,有蛋糕吃了!」

  「YA……」

  孩子們連忙退開了去,小心翼翼地簇擁著她走向大廳。

  一名中年婦人從後面出來一探究竟,「Hermit,妳來啦!怎麼這麼多紙袋子?」

  她將一部份交給頭髮灰白的老婦人,「霧姨,是蛋糕和一些點心。」霧姨是育幼院的院長。

  「怎麼有這麼多蛋糕和點心?妳又破費了?」霧姨不認同地看向著她,「妳有空來走走、看看這些孩子們,我們就很高興了,但是不要老是破費……」

  「沒有啦,這些是職訓所西點烘焙班的學員們做的甜點,她們送給我吃的。」

  Hermit來到大廳,把所有的紙袋子都放到桌上去,「不過我哪吃得下這麼多東西,所以想請大家幫我一個忙,把這些蛋糕和點心吃完,好不好?」

  「好!」小孩子們齊聲歡呼。

  霧姨和Hermit一起把蛋糕和點心分給每一個小朋友,微笑地看著他們心滿意足地吃著蛋糕,就算把臉弄得像大花貓似的也無妨。

  Hermit拿了一塊蛋糕遞給院長,「霧姨,妳也嘗嘗看吧。」

  「好啊。」她接過蛋糕吃了幾口,目光從笑鬧喧嘩的小朋友們身上轉到身旁的Hermit身上,「Hermit,我好象從沒看過妳交男朋友呢!」

  她漫不經心地回答,「是沒有啊。」

  「為什麼?」

  Hermit戲謔地朝她眨眨眼,「妳不覺得我比較適合交女朋友嗎?」

  交女朋友?霧姨倏地一驚,認真地瞅著她猛瞧,「Hermit,妳……妳該不會也跟流行搞喜歡同性那一套吧!」

  她好笑地道:「霧姨,這跟流行沒什麼關係,是個人的性取向問題。」

  霧姨不以為然,「我們以前那個年代就沒聽說過什麼同性戀的事。」

  「不是沒有,是因為以前的觀念比較保守封閉,沒有人有勇氣出櫃面對社會輿論的批判,那一個族群都隱藏在台面下活動。」

  她的神色更是凝重,「Hermit……妳不會真的喜歡同性吧?雖然妳的樣子看起來很像男生,但是妳畢竟是個女生,還是……」

  Hermit很感興趣地問:「霧姨,如果我真的是,妳會討厭我嗎?」

  「我當然不會因為這樣就討厭妳,妳還是妳啊,只是……只是我會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擰著眉頭苦思。

  Hermit倏地笑了,攬了攬她的肩膀,「霧姨妳別想了,我只是假設性地問一下而已,不用當真。」

  她鬆了一口氣,「真是的!我的頭髮都快要被妳嚇白了。」

  「院長,有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徘徊,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要怎麼辦?」育幼院裡的義工媽媽察覺到異樣,趕緊來回報。

  男人?一定是他,那個陰魂不散纏著她的人。嗯哼,給他一點顏色瞧瞧好了。「最近有個奇怪的男人一直跟著我,說不定又是他。」Hermit淡然地提起。

  「有個奇怪的男人一直跟著妳?」霧姨緊張兮兮地問:「多久了?妳一個女孩子獨來獨往的更要小心一點,現在壞人那麼多,一不小心就會出事。」

  她故意握起拳頭,「不管他心中在打什麼壞主意,我都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小心不蝕本。」霧姨拉著她往門口走去。

  「霧姨,妳要帶我去哪裡?」她莫名其妙。

  兩人躲在門邊探視,確認對方的身份,「Hermit,他就是一直跟蹤妳的那個男人嗎?」

  果然是他。「嗯。」她點點頭。

  「這種事還是交給警察來辦好了。」霧姨當機立斷地決定,馬上打電話給她熟識的管區員警。

  幾分鐘後,兩輛警車、六名員警很快地趕過來,將在育幼院前徘徊的薩翌團團圍住。

  他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們,「請問有什麼指教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個警察,而且還將他團團包圍?腦海中迅速地掠過一道閃光,快得讓人來不及解讀。

  「我們接獲育幼院的院長報案,說有個奇怪的男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蹤單身女子,八成是個變態色情狂……」

  變態?色情狂?「等等,警察先生,你說的變態色情狂難不成是指我?」薩翌指著自己,簡直不敢相信耳朵所聽見的。

  一名警員嗤了一聲,「這裡就只有我們七個男人,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們!」

  「我不是那個意思,一定有哪裡搞錯了,我不是變態色情狂。」他忙不迭地解釋,「我這個樣子像是變態色情狂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變態色情狂又不會在臉上寫著字。」警察不為所動,「有什麼話到警察局裡再慢慢地說。」

  「警察先生,我是被人陷害的……」

  「有話到警察局裡再說。」警察根本不聽他說。

  「我沒有做壞事為什麼要到警察局去?」他原本想反抗,但是衡量了一下彼此懸殊的人數,再加上六名警察都佩帶有手槍,為免事情弄得更複雜,他不得不跟他們一同坐入警車前往警局。

  在警車發動引擎緩緩前進的同時,薩翌透過車窗看見Hermit自大門後現身,漂亮的唇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

  果然是她搞的鬼!

***********************

  擱下聽取到一半的會報,趕來警局把弟弟保出來的薩篤眼角、眉梢、唇畔都是猖獗的笑意。

  「有這麼好笑嗎?」薩翌白了他一眼,「從你踏進警局到現在,你的嘴一直都沒有闔上過,小心蒼蠅飛進去。」

  「變態色情狂耶……」又是一聲輕笑逸出。「沒想到堂堂薩氏的總經理會被當成變態色情狂逮進警察局去,太好笑了!」

  他抱怨,「還不都是因為老爸老媽交代下來的那個任務。」不然他哪會這麼倒霉。

  薩篤微側著頭,認真地打量起他來,故作好奇地問:「你哪一點看起來像變態色情狂?」

  他自鼻孔裡噴氣,「我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

  薩篤不慍不火地提出聲明,「我可沒有被當成變態色情狂抓進警局的經驗。」

  「薩篤--」他打算取笑他到什麼時候!

  薩篤糾正他,「雖然我只比你早了三分鐘從母親的肚子被抱出來,不過你還是應該叫我一聲大哥唷!」

  「你出來得夠久了,也該回公司去了。」省得他老是嘲笑他。

  哦!趕人了。薩篤沒理會他,徑自道:「照這情勢看來,那位桑小姐好象不怎麼賣你的帳耶!你確定你真的可以說服她回裴家?」

  「不勞你費心,我自有辦法。」Hermit的個性雖然冷淡,但是富有正義感,路見不平也一定會拔刀相助……他想,他要接近她得改變策略才行了。

  「好吧。」薩篤頷首,「不過,要是你真的沒辦法的話,說一聲,我再幫你想想其它的辦法。」

  薩翌打開車門,轉頭看了他一眼,「謝謝你的『好意』。」隨即坐進車內,發動車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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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5: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給我一杯卡薩布蘭加。」Hermit走進歇腳,在吧台的高腳椅落了座。

  大鬍子酒保邊調酒,邊道:「今天的心情不錯喔。」

  「看得出來?」她揚起眉梢,有這麼明顯?

  大鬍子酒保動作俐落地送上她點的酒,「感覺。」

  她似笑非笑地揚起唇角,「你的感覺沒錯。」光是想到薩翌被逮上警車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笑,這也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氣了。這些天來,他的陰魂不散讓她的情緒無端端地煩躁起來,也囤積了一肚子的悶氣,無處發洩,現在可是通體舒暢啊!

  雖然只是嘴角一個細微、幾乎不可察的角度差異,Hermit給人的感覺卻有很大的不同,打從她一跨進歇腳,就有不少女孩子注意到她,而現在已有人準備採取行動了。

  「你好。」一名穿著火辣的女孩坐上她身邊的位子。

  她僅僅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女孩不死心地道:「你一個人來嗎?」

  Hermit神色淡然地應了聲,不怎麼愛搭理人。她早就對女孩子們的搭訕習以為常。

  「你想喝什麼?我請你。」

  她端起才喝了一口的卡薩布蘭加,晃了晃。「好意心領,我還有酒。」

  雖然碰了個軟釘子,女孩並不以為意,徑自點了兩杯酒,「請你給他一杯黑夜之吻,我要一杯椰林春光。」她滿心期待能夠和這個俊俏的男子有進一步的發展。

  「這兩杯酒算我的。」Hermit先是對大鬍子酒保說,而後話鋒一轉,「妳不用白費心思了,我不喜歡女人。」

  嚇!女孩怔愣住了,簡直無法相信此刻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他說他不喜歡女人,那……那意思不就是……他是男同志了?!

  這麼俊俏出色、有型的男人怎麼會是同性戀,真是暴殄天物啊。女孩的眼裡有毫不掩飾的惋惜。

  大鬍子酒保的眼中有抹淡淡的笑意蔓延開來,「小姐,妳的酒。」

  「謝謝。」女孩端起酒杯滑下高腳椅,失望地走開。

  Hermit又打發了兩三個過來搭訕示好的女孩後,大鬍子酒保才有機會開口,「妳的行情好得讓店裡的每一個男人嫉妒。」

  她只能苦笑。她也不想這樣啊!

  「對了,」他忽然想到,「妳最近出入這附近要多加小心一些。」

  「怎麼了?」她不解地抬起眼。

  「上次妳救了一個喝醉的女孩子,打傷了兩個小癟三,這事妳記得吧?」

  有印象。「嗯。」

  「最近他們找來了好幾個幫手,四處找妳。」也來過這裡一兩次。

  Hermit沉吟著,「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PUB的門開了又關,有人走了進來。

  大鬍子酒保的位置正對著門口,客人一進門他最先看到,眼前這名英俊挺拔的男子從一進門,視線就一直膠著在她身上,「是妳的朋友嗎?」

  朋友?她納悶地回頭--

  「麻煩給我一杯熱帶風暴。」薩翌幾個跨步來到Hermit的身邊,坐上一旁的高腳椅,先替自己點了一杯酒才看向她,「妳竟然說我是變態色情狂!」他壓低聲音,要是被其它人聽見,他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Hermit涼涼地道:「那是育幼院的院長說的,不是我。」

  他瞪向她,話帶指責,「妳才是始作俑者。」

  她顱了他一眼,「我只說了有個奇怪的男人一直跟著我而已,那個男人難道不是你?」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一直跟著她沒錯,但是……「我哪裡奇怪了?」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十分扼腕地表示,「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

  敢情她還覺得他在警局「作客」的時間太短了!他聽得很嘔,他是冤枉的耶!「妳做了那樣的事,不覺得對不起我嗎?」

  「我為什麼要?」Hermit問得理直氣壯。

  「妳污蠛我的人格,害我的名譽受損,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嗎?」他質問。

  「誰叫你要一直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她冷冷一哼,她也只是稍稍回以顏色罷了。「如果你再繼續跟下去,以後會有更精采的。」

  他接過大鬍子酒保遞過來的熱帶風暴飲了一口,開始在心中盤算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理直氣壯、光明正大地進駐她家,然後想辦法弄清楚她和裴家之間究竟存在什麼樣的問題,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看他沉默不語的樣子,肯定是想通了決定放棄,Hermit的心情登時輕鬆了起來,把面前的卡薩布蘭加喝完,付了帳,隨即走出歇腳,準備駕車返回住處。

  她來到停車的地方,掏出鑰匙的同時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吆喝--

  「在這裡,就是他!」

  應該不關她的事。Hermit沒有回過頭去一探究竟。

  「就是這小子打傷了阿東和阿正。」有人出面指認。

  「不敢轉過身來,怎麼?怕了?」

  瞟瞟四周,好象沒有其它的人,那麼身後的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了!

  她將鑰匙放回口袋裡,慢條斯理地轉過身。「各位是在和我說話?」她立即眼尖地認出其中一人就是上回被她教訓的那三個混混之一。

  剛剛大鬍子酒保才說過那些人四處在找她,要她小心一點,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果真是冤家路窄啊!

  「就是你沒錯。」對方輕哼。

  「不知道各位有何指教?」她不以為意地問。

  「你打傷了我們的兄弟,讓他們現在還躺在病床上,這件事你要怎麼處理?」一名男子陡地一喝。

  Hermit語調平平地道:「誰叫他們想欺負酒醉的女孩子,我只是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懲罰而已。」

  「你--」男子怒不可遏地揮手下令,「X的,給他好看!」

  其它人立即一擁而上,毫不客氣地展開攻擊,拳腳相向,一點都不覺得以多欺少有失公平。

  Hermit先是側身閃過接連而來的兩個拳頭,屈起手肘回擊過去,狠狠地擊上一人軟軟的肚子,對方一聲悶哼隨即傳出。

  「嗚……」

  她動作俐落地抬腳一勾,另一名男子立刻跌了個狗吃屎。

  「怎麼回事?」尾隨在Hermit身後走出歇腳的薩翌,錯愕地望著眼前的一場混戰,這些臭小子太不象話了,竟然五、六個人群起對付一個女人!

  簡直丟光了男人的臉。

  不過……Hermit的身手就如同他的推測,不可小覷,雖然她以寡擊眾,但是以她的身手而言,要擺平這幾個混混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薩翌的腦中忽地閃過一道靈光。

  他大喝了一聲,「住手!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多人欺負她一個。」

  「不關你的事,閃遠一點!」

  Hermit瞟了一眼過去,「用不著你多事。」

  「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觀。」他話才一說完,馬上挺身加入那一場混戰。

  她狠狠地踹了某個男子一腳,「別冀望我會感激你。」

  別打他的臉,鼻青臉腫的太難看了。薩翌撇開頭閃過迎面而來的一拳,「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

  他們兩個分別被三個人圍攻,其中還有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朝薩翌和Hermit身上刺來。

  以一敵三,薩翌應付得有些捉襟見肘。

  Hermit很快地擺平一個,覷了個空檔朝薩翌投去一瞥,見他處處驚險的窘況,她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以他這麼蹩腳的身手竟然也敢多管閒事!

  她不敢再拖延時間,只想儘快解決剩下的兩個對手,才能過去替薩翌解圍。

  好不容易撂倒了兩個,薩翌的身上也多了好幾處擦傷,突然一個閃避不及--

  「唔。」他低哼了聲,衣服被刀子劃破,手臂上多了一道刀傷,鮮血汩汩地淌下。

  Hermit飛身踢飛了男子手中的凶器,拳頭狠狠地擊上他的下巴,讓他痛得哇哇大叫。

  一幫混混傷的傷、倒的倒,已經沒有人能夠再起身找他們麻煩。

  她來到薩翌面前,直勾勾地瞪視著他,「你--」她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可憐兮兮地舉高仍在淌著血的手臂,「我受傷了。」

  她的眼睛又沒瞎,「我看見了。」傷口說大不大,倒也不小就是了。

  就這樣?她至少應該關心他一下,道義上也送他到醫院去縫一下才對吧。

  應該還死不了人。「我幫你叫救護車。」她掏出手機要撥打一一九。

  「等一下。」他阻止她。

  她橫了他一眼,冷冷地問:「又怎麼了?」

  「我這個樣子讓救護車送到醫院去肯定會通報警局,這麼一來我勢必得到警局去做筆錄,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情的經過交代清楚。」她不會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而那意味著麻煩、很麻煩、非常麻煩。Hermit將手機收起來,掏出一條手帕綁住他的手臂,減緩血流的速度。

  「上車,我送你去醫院。」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她只好自己送他到她熟識的診所去醫治傷口。

  他依言上了車。

  她送他到診所去掛急診,把醫生從溫暖的被窩裡挖出來,約莫半個小時後,薩翌的左手纏著厚厚的繃帶走出診療室。

  「醫生要我近期內不要使用左手,免得一不小心縫合好的傷口會裂開來。」

  那是他自己要注意的事,跟她說幹麼?

  護士小姐道:「請到櫃檯來領藥。」

  Hermit跟著護士到櫃檯去領藥付錢。

  護士小姐詳細地和她解說藥品的名稱和效用之後,「三餐飯後服用,明天再來復診。」

  「嗯。」她應了聲,表示知道了。

  回到車上,她把藥交給薩翌,「三餐飯後吃,明天還要回診。」

  他點點頭,「那就麻煩妳了。」

  Hermit發動車子的引擎,突然問意識到--他不會是打算……「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抬起纏著厚厚繃帶、仍舊沒有知覺的左手,「我的手受傷了。」

  她火大地吼,「不要說廢話,我當然知道你的手受傷了,我是問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徐緩地道:「在我手上的傷口痊癒之前,我什麼事也不能做--」

  她不耐地打斷他的話,「你受傷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

  他定定地宣告,「我是左撇子。」

  好吧,就算這樣會對他造成諸多生活上、工作上的不便,但那又幹她什麼事?「那你就回家好好休養。」

  「我不能回去,我不想讓家人為我的傷擔心。」他望住她。

  她撇開臉,「那是你的事。」她大概可以猜得到他在打什麼主意,不想給他機會開口。

  薩翌也明白她的心思,乾脆直截了當地提出請求,「我能不能借住在妳家養傷?」

  「不能。」她一口回絕。

  「為什麼?」

  「我沒有收留陌生人的習慣。」她打定主意拒絕到底,絕不心軟。

  她還真是毫不留情。「我們都已經認識好些天了,更何況我們的祖父也是朋友啊,我哪是什麼陌生人。」

  Hermit又道:「我一個單身女子不方便收留男人在家中過夜,孤男寡女會惹人閒話的。」

  孤男寡女?他努力地忍住笑意,只要她不說,恐怕沒有人會發現她其實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哪來的閒話?

  她看見他微微抖動的嘴角,一副努力忍住大笑的模樣,又是一氣。「不論我的外表如何,事實就是事實。」

  見她完全沒有軟化的現象,薩翌清了清喉嚨,改採人情攻勢,「就請妳看在我是為了要幫助妳打退那些混混才會受傷的份上,讓我借住在妳家養傷,好不好?」

  不說還好,一提起這個她就更火大了,「我有要求你幫我嗎?」他根本就是越幫越忙。

  「是沒有,但是我不能袖手旁觀。」他答得很漂亮。

  「沒人要你多管閒事,」她可不管那麼多,「要管閒事之前也該先掂掂自己有幾兩重,免得救不了人反倒成為累贅。」一刀斃命。

  累贅?!如果不是他早有心理準備,肯定會被她的話刺得鮮血淋漓。薩翌轉而用苦肉計博取同情,「唔……」他皺起眉頭,呻吟了聲。

  Hermit假裝沒看見、沒聽見。

  見狀,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進到她家再說了。「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手上的傷口又很痛,妳至少可以收留我一晚吧?」

  她鐵了心,正要開口拒絕之際又聽聞他道--

  「還是妳怕我會在半夜變成大野狼圖謀不軌?」

  她嘲弄的眼神在他受傷的手臂兜了一圈,又回到他臉上,「笑話!我怎麼可能會怕你!」她剛剛已經見識過他的身手,就算他的手沒受傷也下是她的對手,憑什麼對她圖謀不軌?

  「而且我現在只是個傷患。」他強調,瞥向她的眼神卻無言地訴說著--承認吧!妳就是怕我。

  她不服氣地脫口允諾,「好,我就收留你一晚。」

  「謝謝。」薩翌趕緊道謝。

  話一出口Hermit就後悔了,但是覆水難收。她懊惱地槌了一下方向盤,也只能踩下油門,將車子駛上深夜淨空的車道返家。

***********************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門鈴聲反映出按鈴者的心急。

  「吵死人了!」Hermit睡眠不足,口氣惡劣地打開門。

  「詩柔。」這一聲輕喚勝過千言萬語。

  怎麼會……Hermit渾身一僵,瞌睡蟲霎時跑得一只不剩。

  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

  男子十分心疼地伸出手欲撫摸她的頭髮,「妳的頭髮怎麼剪得這麼短?!」她那一頭飄逸、閃閃動人的長髮是他的最愛,她怎麼捨得剪掉?

  她反射動作地避開他的手,生澀地開口,「大……哥。」

  裴雲非的臉上疾速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放下,「回來吧,爸和媽答應讓妳朝妳的興趣去發展,不會再要求妳一定得到公司去幫忙不可。」

  「我……」他還不懂嗎?那只是一個藉口,一個讓她能夠光明正大逃離他身邊的藉口。「我現在過得很好。」

  不管再怎麼聰明理智的人,一旦墜入愛情海就會變笨。

  聞言,他略顯激動,「爸媽都願意退一步了,妳難道還不願意回家來嗎?」

  她懶洋洋地道:「我不想改變現狀。」這樣對誰都好。

  「詩柔,爸媽還有爺爺都很想妳,妳難道一點也不在乎他們、不在乎我嗎?」他動之以情。

  「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可她仍不會改變心意,「好吧,過幾天我會回去看爸媽和爺爺。」

  「妳還是不肯搬回來住?」裴雲非直言一問。

  Hermit沒有否認。

  「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為什麼妳還是不肯搬回來?」他氣急地低吼了一聲。

  她淡然的態度和他的急切形成強烈對比,「太麻煩了。」

  「只要妳--」他的聲音在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出現時戛然而止。

  薩翌打著呵欠從房間內走出來,「怎麼這麼吵啊?」

  她頭也下回,「不關你的事,回去睡吧。」

  「可是……」他探頭看了一眼。哦,原來是她的大哥裴雲非。既然是他們自己人的家務事,的確是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裴雲非的臉色一沉,「他是誰?」

  「他……」Hermit的話聲一頓。莫非他誤會了她和薩翌的關係?

  任誰都瞧得出裴雲非彰顯於外的不悅。薩翌納悶地多瞧了他好幾眼,毫不費力地在他的眼底捕捉到強烈的妒意。妒意?他在嫉妒什麼?

  詩柔竟然和這個男人同居!「妳就是因為他才不肯搬回家住嗎?」裴雲非怒氣沖沖地指向他。

  我?薩翌詫異地挑起眉。

  正好將錯就錯。Hermit旋身走到薩翌身邊,「他是我的男朋友薩翌。」這麼一來,大哥應該就會對自己死心了吧。

  男、男朋友?他狐疑地瞥向她,無聲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變成男女朋友的關係了?

  她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問,然後介紹道:「我大哥裴雲非。」

  好吧,就先配合她一下,看看她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大哥。」他態度溫和有禮地開口打招呼。

  裴雲非沒有給他好臉色看,「為什麼?」他努力地壓抑胸臆問猖獗竄燒起來的護火,為什麼是這男人?他憑什麼站在詩柔的身邊,獨佔她?

  薩翌倏地明暸了,看來裴雲非愛慘Hermit了,只不過……他的目光瞟向態度一直很冷淡的她,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Hermit明知故問,「什麼為什麼?」

  他嫉妒得快要發狂了,「為什麼是他?」這不公平!他比誰都愛她,從她八歲那一年來到裴家,他就對出落得像個小公主的她一見鍾情,從此他的眼裡再也看不見其它女孩子。

  愛情裡只有愛與不愛,何來公平?

  Hermit理性地道:「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沒有為什麼。」

  薩翌挺佩服她的,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

  「我哪一點比不上他?妳告訴我啊!」裴雲非激切地上前抓住她的雙肩。

  該是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了,「大哥,請你冷靜一點。」

  裴雲非揮開他的手,目光炯炯地望住她,「妳說,我哪裡比不上他?」

  薩翌吃痛地悶哼一聲,可惡!手臂上縫合的傷口不會裂開來了吧?

  「你沒有必要跟他比,因為你是我最敬愛的大哥。」她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她的眼神清澈得近乎冷酷,像是冰刀可以傷人於無形,他的心在淌血……「我不要當妳的大哥!」裴雲非渾身抽緊地嘶喊。

  Hermit的眼神瑟縮了一下,卻仍舊定定地重申,「你是我最敬愛的大哥。」

  「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妳不是我的妹妹!」他不會放棄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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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5: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感覺就像是經歷過一次世界大戰,身心俱疲。

  關上門,Hermit靠在門板上重重地吐了口氣,她很快地收拾起複雜的情緒,在轉過身的同時又回覆到一貫淡然的態度。「你想問什麼就問吧。」這是她欠他的。

  就如同裴雲非所說的,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他會愛上她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她若是無法響應他的感情,態度堅定地拒絕就是了,畢竟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但……為什麼她的眉宇之間會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

  說不出原因,薩翌就是想弄清楚。「妳總該讓我知道,我是做了什麼才會成為妳的男朋友吧。」就像篤所說的,他得找出問題所在,才能對症下藥說服她回裴家。

  「你剛剛不是都看見也聽見了。」她輕聲一嘆,「我大哥他以為我們是同居關係,所以我將錯就錯地介紹你是我的男朋友,為的就是要讓他對我徹底死心。」

  他不是挺認真地抱怨,「我無端成為別人的假想情敵、被敵視,真是冤枉啊。」

  「我答應讓你住在這裡養傷。」她改變主意讓他留下。「唯一的條件就是你要幫我演這出戲。」

  他攤攤手,「我都已經出場了,不是嗎?」

  一抹鮮紅陡地竄進她的眼底,「你手上的傷又流血了!要不要緊?」

  「不礙事,大概是剛剛不小心撞到了。」

  「你先去梳洗吧,我去弄早點,等會兒吃飽我送你到診所去復診。」Hermit徑自走向廚房。

  薩翌依言進入浴室,很快地他聞到令人垂涎的烤麵包香味,梳洗完畢走出來,她已經烤好土司抹上奶油,又替他倒了一杯牛奶。

  桌子上只有她幫他準備的早點,「怎麼只有一份?」

  「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因為工作的緣故,她一向起得晚,而且早上也沒有什麼食慾。「你快點吃吧。」

  「早餐是一天動力的來源,就算沒食慾也該多少吃一點,對身體比較好。」她太瘦了一點。

  Hermit走向浴室,「那些我都知道。」但是就是沒胃口。

  薩翌吃起她特地替自己準備的簡單早點。雖然昨天嘴上說得毫不留情,但現在她仍準備早餐給他吃,她其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淡漠無情。

  不一會兒,Hermit一身清爽地走到餐桌旁,替自己倒了杯牛奶。

  「裴雲非各方面都很出色,你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何不試著去喜歡他?」這麼一來就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了,裴家三老應該也會樂見其成才是。

  她臉上快速地閃過一抹什麼,「我對他只有兄妹之情,這一輩子他都是我的大哥,我不可能會愛上他的。」

  「他才是妳離開裴家的原因吧?」他猜。因為她不想讓裴雲非越陷越深。

  她站直身體,靜默了半晌才道:「是主要但不是唯一。」

  「那麼只要讓妳大哥對妳徹底死心,妳就會搬回裴家住了?」薩翌開始在心裡盤算著。

  「嗯。」她當然也想承歡膝下,好好孝順父母和爺爺,只是情勢所逼,讓她不得不離開。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相信他只要扮演好她男朋友的角色,完成任務的那一天即將到來。

  包在他身上?他未免允諾得太過爽快了吧!事情若是這麼好解決,她又何需離家兩年?

  「大話別說得那麼快,我大哥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她想只要自己還沒走入婚姻,大哥都不會放棄的。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他喝完最後一口牛奶。

  Hermit將杯盤收進廚房沖洗完畢,然後拿了車鑰匙,率先走向門口,「走吧。」

  薩翌起身跟上。

***********************

  仔細斟酌考慮了四、五天才決定了回家的日子。

  Hermit將車子停在鐵門前,守衛盡責地上前詢問,「請問找哪--」

  「王伯,是我。」她出聲道。

  他驚喜萬分地湊上前打量,「詩柔小姐,真的是妳!妳的頭髮怎麼剪得這麼短,像個男孩子似的。」以前的詩柔小姐是多麼的飄逸脫俗、絕美,眼前卻是一個帥氣迷人的年輕男子,他很難將兩者聯想在一起。

  她摸了摸短髮,「這樣比較涼快啊。」

  「妳終於回來了!先生夫人和老爺都很想念妳呢!」他趕忙開啟鐵門放行,兀自嘀嘀咕咕地道:「啊!我得快點通知先生和夫人。」

  遠遠地,她就看見爺爺和爸媽還有一幹傭人,都站在正門口翹首盼望。

  Hermit不自覺地放慢車速,壓抑了兩年的思念被眼前這一幕引爆,迅速地在胸口氾濫成災,壓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眼眶微微一熱。是近鄉情怯吧!

  「妳沒事吧?」薩翌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

  她倏地一驚,自己壓根兒就忘了他的存在。

  她倉皇地別開臉,卻還是有抹來不及隱藏的脆弱跳脫出來,「沒事。」她若無其事地回答,不習慣讓人瞧見她的脆弱。

  她一向給人淡漠、身手了得、堅強的形象,那一抹不易窺見的脆弱就這樣撞進薩翌毫無防備的心裡,盪漾出一絲淺淺、淡淡的心疼,在他的心底埋進一個不知名的種子。

  爺爺的身子骨看起來仍然很硬朗,父親和母親的氣色也都還不錯。這幾個發現頓時讓她沉重的心情輕鬆不少,她把車停下,深吸了一口氣調適好心情才下車。

  「爺爺、爸、媽,我回來看你們了。」

  薩翌也下了車來到她身旁,兩人並肩而立形成一副養眼的美麗畫面,一個英俊挺拔,一個纖細俊美,俱是引人注目的發光體。

  「詩柔,妳的頭髮……」裴母發出驚呼。

  她勾起一抹淡笑,「天氣太熱,所以剪掉了。」

  一旁的年輕女傭人全都臉泛紅潮地偷偷打量著自家小姐和那個陌生男子,若不是詩柔小姐親口承認,所有的人都會以為詩柔小姐有個雙胞胎哥哥或弟弟。沒想到詩柔小姐剪了短髮竟是如此的俊美,讓人怦然心動。

  「妳的頭髮那麼漂亮,怎麼捨得……」裴母又心痛又惋惜,她一個好好的、漂亮的女兒,怎麼出去之後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裴爺爺則持不同的意見,「小柔這樣子也挺帥氣的呢!肯定迷倒一大卡車的小姐。」

  裴父終於開了口,「我們進屋裡坐吧,別站在這兒說話。」

  裴母這時才注意到還有另一個人,「詩柔,這位是……」

  回答的是裴爺爺。薩老說過,去找詩柔的是薩家老二,不然要分辨這兩個孿生子還真是困難。「他是薩老的孫子,薩翌。」

  「裴爺爺、伯父、伯母。」

  Hermit補充道:「也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裴母一愕,那……雲非怎麼辦?一直以來,他的眼裡就只有詩柔,其它的女人都進不了他的眼,若是詩柔真的和這個名叫薩翌的男人定下來,雲非不就要失戀了?

  雖然詩柔姓桑,不是他們夫妻倆的親生女兒,但是這十幾年來,他們始終把她當親生女兒般看待,給她的愛可不比雲非少,如果她能嫁給雲非,就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小柔和薩翌?這倒是意料之外的發展,要是他們真能有美好的結果,他倒也樂觀其成。裴爺爺似假似真地打趣,「你可要好好對待我們家小柔,要是讓她傷心,我可是會去向你爺爺投訴,要他好好痛扁你一頓。」

  薩翌笑著允諾,「我會的。」雖然男朋友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是他卻忍不住想要多了解她一些、多照顧她一些,只是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所有人移師到客廳,傭人很快地送上飲料和點心。

  Hermit簡單地交代了這兩年來的行蹤。

  「詩柔。」裴母拉起她的手,粗糙的觸感讓她一愣,連忙將她的小手翻過來細細審視,心疼不已。「妳的手怎麼變得這麼粗?!這兩年來妳在外頭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在家裡,大小事情都有傭人服侍得妥妥噹噹的,出去外面就不一樣了,凡事都要自己來。

  裴父默不作聲地看著薩翌,眼中帶著審視,像是在評估他是不是適合女兒。

  Hermit安慰地拍拍母親的手背,「媽,妳不用擔心,我很好。」

  「怎麼會好?妳看妳都變瘦了,妳還是搬回家來住吧。」裴母摸摸她尖細的臉蛋,「妳不想到公司去上班沒關係,妳想繼續從事調酒的工作也好,就是別再自己一個人住在外頭。」

  裴爺爺也附和,「是呵,妳爸媽他們想通了,未來妳想做什麼工作都可以,只要妳快點搬回來就好。」

  「我……」她忽地起身,「我去一下化妝室。」

  「喔,嗯。」裴母點點頭。

  薩翌若有所思地望著她有些倉皇的背影。

  她幾乎是用逃的離開客廳,穿過長廊進入化妝室,她背抵著門,努力平撫心中激動的情緒,方才在母親和爺爺的柔情勸說下,她幾乎忍不住要答應了,是最後的一絲理智阻止了她。

  她當然想搬回家裡住,希望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但是大哥對她還沒死心,這樣一來只會讓事情更加複雜混亂,所以她不能搬回來住……可是好難,她該怎麼開口拒絕?

  爺爺和母親都那麼疼愛她,即便她任性地一走就是兩年,他們仍舊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她怎麼能再狠下心說出無情的話來刺傷他們?

  她陷入兩難的局面,無法抉擇。

  「叩叩。」門板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誰?」

  「詩柔小姐,妳怎麼了?」傭人奉命前來關切。

  她在化妝室裡待得太久了,「沒事,我等一下就出去。」

  「是。」傭人回去稟報。

  過了半晌,化妝室的門才打開來,她徐緩地走出來,理智告訴她不能心軟地答應搬回來,感情卻要她不要再讓家人傷心失望,她的心搖擺不定,讓她的感覺和反應都變遲鈍了。

  「什麼人?」她在察覺有人靠近之際,飛快地旋過身面對來者。

  裴雲非圈住她,將她鎖在自己的身體和走廊的牆壁之中,「是我。」

  「大哥--」他怎麼會在這兒?

  他挑起眉,嘲弄地瞅著她,「妳要回來看爺爺和爸媽,還得特地選我不在家的時候,妳就真的這麼討厭我?」

  「大哥,我不是討厭你,只是……」

  他低吼了一聲,「不要再叫我大哥,我沒有妹妹!」彷彿這樣做就能徹底斬斷兩人之間的兄妹情,讓她把他當男人看待,一個能夠愛她、呵護她、給她一輩子幸福的男人。

  她沒有費事去掙脫他的箝制,一來那只是白費力氣罷了,當初兩人一起練習跆拳道鍛鍊身體,大哥的身手遠在她之上;二來她也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或對自己做出踰矩的事。「就算你不把我當妹妹看待,你仍舊是我的大哥。」

  「可惡!」他一拳重重地擊在牆壁上。

  「大家都在前面客廳等我,我得出去了。」她想要從他的手臂下方鑽出去,卻被他抓住。

  裴雲非低聲嘶喊,像一頭受傷的野獸。「我愛妳,從爸把妳帶回家裡開始我就愛上妳了,為什麼妳連一點最基本的公平都不肯給我?」

  她不能給也給不起,「大哥,我們是不可能的。」Hermit柔聲道。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他這麼痛苦,她也很不好受。從小他就對自己呵護備至,凡事都替她設想周到,她一直以為那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如果她早知道他對自己的好是喜歡、是愛,她會和他保持距離,甚至疏遠他,不會讓他越陷越深。

  他最恨她用這種溫柔的語氣說出讓他絕望的話,「妳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只是說出實話。」淡然的語氣裡有很深很深的無奈。

  「大哥,你的條件這麼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不要再把時間和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的。」

  他抓住她的雙肩搖晃,「為什麼妳就是不懂?其它的女人再好再美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自始至終我要的就只有妳,是妳,桑、詩、柔,聽清楚沒有?」

  「大哥,你不要這樣子……」她試著要掙脫他的箝制。

  裴雲非激切地俯低臉強吻了她。

  大哥竟然--吻了她!Hermit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驀然放大的俊臉,渾身僵硬地使上所有的力氣推開他,而後被侵犯的羞辱和被背叛的難堪瞬間湧入她的心中,臉色頓時別白。

  「詩柔……」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絲罪惡感和不捨。

  她怎麼也想不到大哥會用這種強迫的手段對她!她胡亂地抹了抹嘴,卻怎麼也抹下去心中的羞辱和難堪,「你、你怎麼可以……」其實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吻,她並不是很在意,她難過的是她那麼地相信他、尊敬他,他卻背叛了她的信任。

  「我只是做了一直都很想做的事。」他不後悔。

  大哥是真的對她有慾望!她被震慴住了,「這是不對的,你不能對我有……」她不敢想像,若是任事情這樣發展下去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傭人從長廊的另一端走來,「詩柔小姐--咦?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沒有人知道?

  「我先出去了。」Hermit閃過他,挺直了背脊走向客廳,像是出征的戰士。

  原本她還在躊躇不決,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拒絕母親和爺爺的要求,但是大哥剛剛強迫性的一吻推了她一把,讓她咬牙把心一橫--

***********************

  從離開裴宅之後,車內就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誰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

  方才在裴家,不論裴家三老好說歹說,她就是堅持要住在外面,不肯搬回去,未了,氣氛已有些不愉快。

  在她去化妝室之前明明有些動搖了,為什麼回來後她會像鐵了心,拒絕搬回裴家的提議?

  那段時間內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薩翌看得出來在她鐵了心拒絕裴母和裴爺爺的同時心裡也不好受,望著她有些蒼白的容顏,埋在心底的不知名種子開始慢慢萌芽。

  他當初怎麼會誤以為她是男人呢?!那英挺中帶著秀氣的眉毛,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不點而朱的紅唇,再加上白皙細緻的光滑肌膚,組合成一張美麗的容顏,雖然她的頭髮剪得極短,但是無損她的美麗,反而讓她更增添一股中性的魅力。

  難怪不只裴雲非對她癡戀,就連職訓所的女學員們也都臣服於她的魅力之下。

  將低落的心情和被背叛的痛楚塵封起來,Hermit用閒聊般的語氣道:「在我去化妝室的這段時間裡,我的家人沒有問你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或者為難你吧?」

  薩翌聳聳肩,「這倒是沒有,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她順口問。

  「裴伯母對我似乎不是很滿意。」看來她也知道裴雲非喜歡Hermitt的事。

  她扯了扯嘴角一笑,笑意卻沒有傳達到眼中,「你沒有必要介意,我母親她當然要支持自己的兒子了,就算你再怎麼完美,她還是不會滿意的。」她故作輕鬆地道。

  他忽然迸出這麼一句,「妳不覺得累嗎?」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當然也明白在她故作輕鬆的語氣背後是怎樣的煎熬。她渴望親情的慰藉,卻為了徹底斬斷裴雲非對她的愛戀,不得不狠下心來說一些無情的話。

  「什麼?」Hermit納悶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妳心裡明明很難過,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我們現在已經離開裴家,妳不用再偽裝了。」他不想看她強顏歡笑。

  「我沒有……」她防衛性地轉開頭。

  他無意與她爭論,只是陳述道:「我答應假扮妳的男朋友讓妳大哥死心,我們現在算是盟友,在我面前妳沒有必要浪費力氣偽裝。」

  她沉默了,心中卻激動不已。她不用假裝無情、不用假裝堅強,多麼誘人的提議。理智還沒作出決定,她的身體卻已有自主意識般地放鬆下來,她這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氣來壓抑住心中的難受和痛楚。

  「沒有人是完美的,脆弱也不是罪過。」他心疼她的堅強,「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肩上摃,不要太苛求自己,偶爾也該讓自己休息一下。」

  「我……」她欲言又止。

  「我只是想說,如果妳想和人分享心事,我會是個很稱職的傾聽者。」這些話就這麼脫口說出,「要是妳想哭的話,我隨時都願意把胸膛藉給妳。」

  感覺到自己不是孤單的,她的心情好轉,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經常對女人這麼說?一定有很多女人因此而愛上你。」

  「很可惜,妳猜錯了。」

  「沒有?」怎麼可能?Hermit一臉質疑。

  「當然沒有了,妳當我的胸膛是職業場地啊,隨隨便便就能廉價出借的嗎?」薩翌沒好氣地回道,「我只說過一次。」

  他的用詞讓她噗哧一笑,「那也不錯啊,包準你生意興隆賺大錢。」

  「真是謝謝妳的寶貴『建議』啊!」她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

  「不用客氣。」她唇畔的笑慢慢漾深。

  許久之後,Hermit才突然想起他說過的一句話--我只說過一次。換言之,她是唯一讓他願意出借胸膛的女人,她的心跳沒由來地快了好幾拍。

  突破藩籬之後,他們兩人的距離就在這一天拉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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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6: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Hermit在教室前方認真地講課,薩翌依舊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單手支著下顎看得目不轉睛,沒有發現這一個星期來,有雙眼睛一直注意著他和Hermit一同出同入、形影不離的情形。

  終於到了下課的時間,Hermit通常都會被好幾名女學員纏住問一大堆問題,耗去十幾分鐘之後才得以順利地離開職訓所。

  學員們已經差不多都走光了,卻臨時出了一點狀況--

  一名女學員忽然軟軟地倒了下去,Hermit眼明手快地接住她,「明明,妳怎麼了?」鞏明明,她要不記得她的名字也很難,她已經連續來上四個梯次的調酒課了,而且從沒缺席過。

  「我……我頭昏……」鞏明明虛弱地回答。

  教室內只剩下她們兩個和薩翌。

  「妳身體不舒服嗎?我送妳到醫院去。」Hermit摸摸她的額頭。嗯,沒發燒。

  「不用了,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

  Hermit有些納悶。

  「貧血。」鞏明明解釋的同時試著站起來,身體卻還有些搖搖晃晃地,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會倒下去。

  以她現在的情況不宜隻身行動,要是途中又昏倒就不妙了。Hermit不假思索地道:「我送妳回去吧。」

  「謝謝你。」鞏明明靠在她的身上,有氣無力地道謝。

  「別客氣。」Hermit扶著她來到車邊,將她安置在後座。

  Hermit坐進駕駛座,準備發動引擎。

  薩翌亦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鞏明明遲疑地問:「對不起,他……也要來嗎?」

  Hermit回過頭看向她,「怎麼了?」

  「我、我一個人住,不習慣讓陌生人上我家,所以……」她的眼神充滿歉意。

  薩翌才跨進一條腿,聽見她的話,不以為然地皺起濃眉。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懷疑他會對她圖謀不軌嗎?還來不及開口駁斥,就聽Hermit道--

  「單身女子是應該小心一點。那--薩翌,你自己想辦法回去,我送她,把門關上。」

  他悻悻然地縮回腳,關上車門的同時瞪了那個叫明明的女人一眼,卻意外地捕捉到她眼裡的譴責和示威意味。這女人是什麼意思?那一瞬間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貧血、身體不舒服的人。

  他瞪著絕塵而去的車子,百思不得其解。

  Hermit好人做到底地把鞏明明送到床上,「那妳就好好休息吧,我離開的時候會幫妳把門鎖好。」

  「Hermit。」鞏明明叫住她。

  走了幾步的她回過身,「還有事?」

  鞏明明下了床,「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

  她狐疑地打量她的神色,不動聲色地道:「他是我的男朋友。」暫時假扮的。

  她的預感果然沒錯。鞏明明深受打擊,「為什麼?」

  為什麼?Hermit一頭霧水地望著她深受打擊的心痛模樣,「我們正在交往,所以他是我的男朋友。」

  他們兩個明明都是那麼出色的男人,為什麼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呢?鞏明明心痛不已,「一定是那個男人誘惑你,害你墮落的。」

  誘惑?墮落?她越聽越胡塗了。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各式各樣、環肥燕瘦的美女供你選擇,你怎麼會喜歡上同樣都是男人的他呢?」這是錯誤的,幸好那個男人才出現在他的身邊不久,他們這種錯誤、不正常的關係應該也才剛開始,還來得及斬斷。

  原來--Hermit終於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忍不住笑了開來。

  她的笑容幾乎奪走鞏明明的呼吸和思考能力,一顆心開始在胸腔內脫序狂奔,更堅定了要將Hermit導回正途的意念。

  「我會讓你明白女人的溫柔、女人的好,讓你重新喜歡上女人的。」她伸出雙手環上Hermit的頸項,湊上她的唇。

  Hermit大吃一驚,反射動作地將她推開,一出手她立即察覺自己的力道失控了。

  鞏明明重重地跌在地上,「哎唷!」

  「抱歉,我不該那麼用力的,妳沒受傷吧?」

  「好痛哦……」她呼痛。

  Hermit趨前要將她扶起,卻猝不及防地被她撲倒在地上。

  一手往她的「胸膛」一按,鞏明明拉起Hermit的手放在自己波濤洶湧的胸線上,「女人柔軟香馥的身體抱起來的感覺肯定比硬邦邦的男人好--」手下摸到的觸感怎麼這麼熟悉……

  鏘!她的腦神經忽然斷裂。

  Hermit十分難得地紅了臉,「現在可以讓我起來了嗎?」

  「啊--」鞏明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連滾帶爬地從她身上逃開,一張臉霎時紅得可以媲美猴子的屁股。天哪!她究竟是讓自己鬧出什麼樣的笑話來了?

  Hermit低頭整整衣裝,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俊臉上的紅暈已經淡了一些,「事情過去就算了,不用太在意。」

  鞏明明只覺雙頰像火燒般滾燙,「妳、妳是女人!」她剛剛摸到的絕對是女人的胸部,天啊……怎麼可能?

  「我生下來就是。」

  她剛剛竟然還想勾引她!噢……真是愚蠢到了極點。鞏明明抱住頭,直想昏倒了事,「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雙手合十地迭聲道歉。

  Hermit微揚起嘴角,勾勒出一個漂亮迷人的弧度,「沒關係,妳也是一番好意啊。」

  她的呼吸又是一窒,「Hermit,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妳……」那她和她就不可能有任何發展了,希望徹底破滅。鞏明明的表情有掩不住的失望,她偷偷愛慕Hermit好久了,沒想到、沒想到她竟然跟自己一樣是女兒身!

  Hermit歉然地一笑,「抱歉,讓妳誤會了。」

  鞏明明嘆了口氣,「算了,我自己也有錯。」

  「所以妳根本就沒有貧血的老毛病?」她了然於胸地陳述。

  鞏明明不好意思地笑笑,「嗯,那是為了要讓妳送我回家演出來的。」

  她點點頭,「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我也該回去了。」

  鞏明明覺得很過意不去,「對不起,造成你們的困擾,請幫我向妳的男朋友說聲抱歉。」她送Hermit到門口。

  Hermit揮揮手跨進電梯內,沒有回答。

  這種小事沒必要大肆宣揚,更何況薩翌並非她的真正男友。

***********************

  車子駛出機場,視野頓時開闊了起來,道路兩旁起伏的綠意盎然,大片澄淨的藍色天空以及表情生動的雲兒,在在都讓來花蓮旅遊的遊客心曠神怡,留下深刻的印象。

  薩翌伸了個懶腰,「風景很漂亮呢。」

  Hermit轉頭看他,「我是來工作的,你跟來做什麼?」她受邀來為一場大型的調酒比賽擔任評審老師。

  「來玩啊。」之前他都忙於工作無暇休閒玩樂,正好趁這個機會來玩一玩。他拿出一疊資料來,「看是要出海巡航賞鯨豚,還是到海洋公園去看看精采的表演,不然騎單車遊訪豐田縱谷區也不錯,然後再嘗一嘗當地的美食小吃。對了,瑞穗溫泉和紅葉溫泉都很有名……」

  他行程安排得還挺豐富的,看來的確是有找過資料,「祝你玩得愉快。」

  他糾正她,「是我們。」

  「我有工作。」

  「那是明天晚上和後天晚上的事。」其它的時間是自由的。

  前往比賽單位替她安排的飯店Check  in、擱置好行李之後,薩翌立即拉著Hermit到海洋公園去欣賞海豚秀、外國藝人街頭表演、吉祥物迎賓遊街。

  此刻,他們就坐在海洋村的「燈塔咖啡屋」裡悠閒地喝著下午茶、觀海。

  「你都不用工作的嗎?」

  從他唐突地冒出來勸她回家到現在,他的時間似乎都花在她身上了。

  薩翌愜意地靠向椅背,欣然一笑,「我還以為妳對我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呢!」頓了一下,他才又道:「我在自家公司工作,目前正在休假中。」所以勸她回裴家的任務才會落到他頭上來。不過現在不急,在裴雲非還未真正死心之前,他也不放心她回去裴家。

  畢竟一個為愛所苦了十幾年的男人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誰也沒個準。

  遠離台北之後,可以暫時把心中的包袱都丟下,Hermit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許多,「你休息這麼久的時間,公司的事怎麼辦?」她拿出塔羅牌,打發時間似的排起牌陣來。

  「放心,公司有薩篤……」接收到她疑問的眼光,他改口說明,「呃,我大哥在。」

  薩翌、薩薇……薩這個姓氏並不多見。翻開下一張牌,她忽然想到,試探地問:「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妹妹?」

  薩翌學電視上的廣告,「這副牌這麼厲害,連我有個妹妹都算得出來啊?那妳也幫我算算將來會有幾個孩子。」

  Hermit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還知道她叫薩薇。」是台北太小還是她和薩家的人特別有緣?

  他喜歡她現在輕鬆談笑的模樣。「妳們認識?」小薇的朋友他和篤大多認識,怎麼沒聽她提起過Hermit?有個模糊的概念在他的腦海裡慢慢成形了。

  「嗯,剛認識不久。」她沒打算說出兩人認識的經過,「她的心情……還好吧?」

  「咦,她怎麼了?」他挑起眉明知故問。

  他這個哥哥還真失職。她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應該多關心令妹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她失戀的事吧,失戀的人更需要家人的關懷和陪伴,要是不小心出了意外就太遲了。」

  她話裡有話。薩翌腦子裡的概念清晰了起來,「妳救了她,她喝醉那天根本不是睡在同學家,而是妳收留了她。」他用的是肯定句。

  「你--」她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篤定地道:「妳不用再替她隱瞞,我想知道那天究竟是發生什麼事?」

  Hermit遲疑著。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妳不想說也無妨,我回去之後再問她。」他同樣可以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好吧,我告訴你,不過你回去別又責備她。」

  「我答應妳。」

  她別無選擇,只得將事情源源本本地說了一遍。

  午後,他們轉戰到豐田縱谷區,騎著租來的自行車,迎著風享受鄉村聚落風光、山野氣息,一邊聽著媽媽導覽員解說在地風情。

  「百年前,豐田是……日本移民的家園……」媽媽導覽員氣喘吁吁地使上所有的力氣踩下自行車的腳踏板,一邊還要解說,更是讓她上氣不接下氣。這兩個少年耶是在騎自行車比賽嗎?怎麼越騎越快啊?也不體諒一下她已經是快要五十歲的中年人了,體力哪能跟他們年輕人比啊!

  薩翌笑道:「張媽媽,妳慢慢騎,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急,我們知道回去的路。」

  對她說完,他才加速追上前方迎風馳騁、衣袂飄飄的Hermit。

  「妳不累嗎?」

  Hermit笑著搖頭,一回頭才發現媽媽導覽員已經被他們遠遠地拋在後頭,不見蹤影了。她喜歡午後的涼風吹拂在臉上的清爽感覺,不自覺地越騎越快,壓根兒就忘了媽媽導覽員的腳力遠不及她和薩翌,她要跟上他們的速度一定累壞了吧。

  她停了下來,「你怎麼不提醒我放慢速度?」

  「放心,我讓張媽媽慢慢騎,不用跟上我們。」薩翌微微笑。他喜歡看見這樣輕鬆笑著、沒有負擔的她。

  他的話讓她安心多了,「那就好。」

  「既然都停下來了,不如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他提議。

  「也好。」她將自行車停妥,就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

  一旁年代久遠的舊式平房傳來一群小孩嬉戲玩要的熱鬧喧嘩聲。

  薩翌一抬眼瞧見前面有家老式的雜貨店,「我去買飲料,想喝什麼?」

  「礦泉水就好。」

  他立即朝那一家雜貨店走去,店內擺放著許許多多看起來古老的玩意兒,他大多都沒見過,他拿了兩瓶礦泉水付了錢就要往回走,一轉身卻看見原本該坐在大石頭上休息的Hermit急切地衝過去要接住從樹上跌落的小男孩,腳下陡地一個踉蹌。

  「小心!」他驚呼一聲。

  Hermit在乾鈞一發的時刻強忍腳下的不適用力一蹬,身形飛射而出抱住掉落的小男孩,護住他,兩人雙雙跌在地上。

  「哇哇……」小男孩受到驚嚇,放聲大哭。

  薩翌飛快地跑了過去,先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男孩抱離Hermit的懷抱,將她扶了起來,「Hermit,妳沒事吧?」

  「小弟弟沒受傷吧?」她站了起來,腳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驀地瑟縮了一下。

  「受傷的是妳。」他眼尖地發現了,「妳的腳怎麼了?」

  「大概是……扭傷了吧。」

  他讓她席地而坐,拉起她的褲管一看,赫然發現她的腳踝已經又紅又腫。

  「情況不太妙。」他蹙起眉頭,拿起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她打開瓶蓋,仰頭喝了幾口,「我知道。」腳踝的灼痛像火燒似的讓人無法忍受,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那個小男孩除了受到一點驚嚇外,並沒有其它的傷處。

  「哇哇哇……」小男孩還在哭個不停。

  其它小孩也都臉色驚惶地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薩翌沒好氣地訓斥道:「下次還敢不敢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去?」還害Hermit扭傷了腳。

  小男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不……敢……了……」

  Hermit於心不忍地開口替小男孩說情,「他還小不懂事,而且也不是故意的,你別對他這麼兇。」

  「妳若不是為了救他又怎麼會扭傷腳!」她的腳傷沒十天半個月肯定好不了。

  她驀地明暸了,原來他是氣小男孩害她受了傷。「如果真讓他從樹上摔下來,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條命,而現在我只不過是扭傷腳,卻換來他完好無缺,這個交易怎麼看都很劃算。」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都沒錯,但是她受傷的事實就是讓他胸口的怒火迅速竄起。薩翌悶哼了一聲,他倒寧願受傷的人是自己。

  她轉向小男孩,放柔語調道:「你是男生哦,要勇敢一點,不能這麼愛哭。」

  「對、對不起……」小男孩低頭看向她紅腫的腳踝,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哇……」

  她從小男孩的動作看出來他是在擔心她腳上的傷,「這傷過幾天就會好了,你不用擔心。」

  薩翌又悶哼了一聲,哪有那麼快!腳踝的扭傷和手腕的扭傷一樣難治,要是沒有徹底治好,將來很可能會變成病灶。

  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婦聽聞哭聲出來一探究竟,「小志,你怎麼哭得這麼傷心?」身邊還有兩個陌生男子。

  小志快步地跑過去,投入母親溫暖的懷抱,抽抽噎噎地說明事情的經過。

  少婦連忙走近關切,「真的很謝謝你救了我兒子,你腳上的扭傷要不要緊?這附近有個很厲害的國術師父叫鐵獅,專治跌打損傷、扭傷,我帶你們去。」

  「不用客氣。」Hermit強忍著痛,臉色微微發白。「不用了,小弟弟也受到不小的驚嚇,妳留下來安慰他吧。」

  薩翌直接問:「在哪裡?」

  少婦的手往前一指,「順著這條路直走,在第一個路口左轉就會看見一個不起眼的看板,上頭寫個獅字的就是了。」

  「謝謝。」他彎下腰要將Hermit抱起來,卻被她拒絕。

  「我可以走。」她扶住他的手臂,慢慢地站了起來,又腫又痛的腳踝壓根兒就使不上力,才跨出一步,劇痛立即從腳踝進射開來,她的腿吃痛一軟,差點就當場跪下去。

  「別逞強。」薩翌及時拉住她,彎下腰一把將她抱起。

  「餵--」身體忽然騰空而起,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他身上的氣息頓時大舉入侵她的肺葉,掠奪了她的呼吸,她心中驀地一慌。

  「不要亂動,小心摔下去。」他叮囑。

  Hermit渾身僵硬地ㄍ ㄥ在他的懷裡,她從不曾這麼軟弱無助過。「讓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走--」

  他不悅地打斷她的話,「受了傷的人就認份一點,太逞強對妳自己又沒有好處。」他抱著她走向自行車停放處。

  「我不習慣……」她困窘地瞪著他的胸口回答。

  他的眉頭舒展開來,眸底流轉著一抹憐愛,「那麼妳可以從現在開始學著習慣依靠我,因為接下來妳有好一段時間會行動不方便。」她身上的幽香淡淡地飄進他的鼻腔內,讓他的心神微微一盪。

  依靠他?

  她不自覺地搖頭,怕自己會養成依賴他的習慣,會因此而變得軟弱。

  薩翌將她抱上自行車前方的橫桿,讓她側身坐著,「坐好。」

  他從後方跨上自行車,依照小男孩的母親所指示的方向去找那國術師父。

  Hermit被圈在他的雙臂之間,僵直著身體不敢亂動。

  他故意低下頭在她的耳畔道:「這樣硬撐著不會太吃力嗎?妳放鬆身體靠著我的手臂會舒服一點。」

  她窘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不、不用了。」兩人靠得這麼近,他悅耳的嗓音從耳膜鑽入,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她的心臟,呼吸之間盡是他的氣息,迷惑了她的感官。這樣親暱的氛圍讓她全身緊繃,渾身不自在。

  她從沒這麼清楚而強烈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異性,他的存在喚醒被她遺忘多時的女性自覺,她的心臟二十多年來頭一遭為了男人小鹿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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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6:1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鐵獅師父。」把自行車停在一戶老舊的平房前,薩翌揚聲探詢,「有人在嗎?」

  「讓我下去。」Hermit有些心慌意亂。

  「注意妳的腳。」他小心地將她從自行車前方的橫桿上抱下來。

  現在的她,只能用單腳來支撐身體的重量。

  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驀地出現在半掩著的門扉內,「你們有什麼事?」

  「她的腳不小心扭傷了,麻煩你幫她看一下。」這個鐵獅師父真的行嗎?薩翌心中存疑。

  「進來。」鐵獅師父徑自轉身往裡面走,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跟上來。

  又紅又腫的腳踝根本無法施力,Hermit艱辛地拖著腳走了幾步,冷汗已經沿著她的額際淌了下來。

  看她這麼虐待自己受傷的腳踝,薩翌一股莫名的火氣就這麼竄了上來。「妳寧願忍受這樣的痛苦,也不肯接受我的幫助?」口氣是兇惡的,但是抱起她的手卻是出乎意外的輕柔,像是對待某種稀世珍寶。

  「我……我並不習慣向別人求助,也開不了口。」她老實地說。

  一直以來她都是獨立而堅強的,通常都是她對別人伸出援手,她怎麼也沒想到目己會有如此軟弱無力、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刻,所以很難適應這樣的改變。

  他可以理解她的心思,「妳不用開口,只要待在原地等我就行了。」不管什麼事,他都會照應她。

  他篤定的語氣深深地打動了她,「嗯。」

  鐵獅師父在裡頭等得不耐煩,「要看就進來,不看的話可以走了。」

  「來了。」薩翌抱著她走進去。

  鐵獅師父指著面前的矮凳子,「坐這兒。」

  他依言讓她坐在那張矮凳子上,幫她脫去鞋襪。

  鐵獅師父抬起她受傷的腿仔細地看了看,東摸摸西捏捏,然後拿起桌上的藥酒倒了一些在手心開始搓揉她的腳。「忍一忍。」

  Hermit的身體僵直,咬緊牙關忍住從腳踝傳來的劇痛。

  「痛的話就叫出來,會好過一些。」薩翌在桌上抽了兩張面紙替她拭去額際的汗。

  她搖搖頭,她叫不出口。

  扭傷真的可以這樣搓揉嗎?他有點擔心她腳上的傷勢會加重,那可就不妙了。

  她痛得臉色發白,卻仍是一聲不吭。

  他看不下去了,「鐵獅師父,你的手勁能不能放輕一點?」他怕她會忍受不了。

  鐵獅師父橫了他一眼,動作一頓,「你要是這麼厲害,那就讓你來好了。」

  薩翌只得閉上嘴。這個可惡的臭老頭!他不過就是心疼Hermit,請他的手勁放輕一點,他有必要這麼不客氣的回話嗎?

  Hermit這時才得以喘口氣,「沒關係,我還忍得……啊--」如遭電殛般的痛楚驟然從腳踝處傳來,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失聲痛呼,差點掉下淚來。

  這個江湖郎中!薩翌火冒三丈地欺上前去揪住鐵獅師父的衣襟,將他自椅子上提了起來,「搞什麼!你到底會不會醫治啊?」要是他害她的腳傷惡化的話,就別怪他不懂得敬老尊賢,他鐵定會先痛扁他一頓,然後再拆了他的招牌當柴燒。

  鐵獅師父不在乎自己的衣襟被揪住,溫吞吞地道:「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

  最初的劇痛過去之後,Hermit忽然覺得受傷的腳踝不再那麼沉重,痛楚也慢慢地淡釋,「薩翌,你別這樣。」

  薩翌放開他,旋身探視她的情況,「怎麼樣?」

  她小心翼翼地動了一下腳踝,雖然還是頗痛,紅腫也未消,但是她的腳掌已經可以輕輕地轉動,這就表示鐵獅師父的治療是有效的。「我的腳好多了。」

  「真的?」他揚眉詫異地問。

  鐵獅師父好整以暇地睇向他,「現在是不是可以讓我幫這位小姐的腳敷上藥和包紮?」

  薩翌尷尬極了,「抱歉,我太緊張了,您請便。」

  鐵獅師父轉過身攪拌一甕黑抹抹的不知名黏稠物體,挖了一坨在藥布上抹平,然後將藥布貼上Hermit紅腫的腳踝,揶揄道:「幸好這位小姐及時阻止了你,不然我恐怕沒機會幫她敷藥了。」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他只能一再地道歉。

  鐵獅師父纏好繃帶,「好了,回去之後兩天換一次藥布,保證很快就可以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女朋友。要是沒治好的話,你再來找我算帳吧。」

  薩翌只能苦笑以對。

  Hermit心下一動,為什麼鐵獅師父會認為她是他的女朋友?

  「小廣。」鐵獅師父揚聲叫喚。

  「來了。」一個少年蹦蹦跳跳地出現。

  「給這位先生三張藥布。」

  「好的,先生請跟我來。」少年又蹦蹦跳跳地離開。

  薩翌朝Hermit點點頭,才舉步跟上少年的腳步。

  鐵獅師父開始收拾桌上的藥甕、藥布、繃帶和剪刀,「這一兩天儘量讓受傷的腳踝好好休息,很快就會痊癒了。」

  「嗯,謝謝你。」心中反反覆覆思索了好幾遍,她還是決定問清楚,「鐵獅師父,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和他是男女朋友?」

  他聞言瞅了她一眼,「你們是兄妹?」他們的長相沒有任何神似之處。

  「不是。」

  這就是了,而且他剛剛並沒有糾正他的用詞,「他的關心和在乎都清楚地表現在臉上了,還差點因為心疼妳而要痛扁我呢!」一個男人會如此重視一個女人,除了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外,就是心愛的女人了。

  一抹淡淡的欣喜在心頭盪漾開來,也讓她的心為之雀躍不已。

  薩翌去而復返,手上提了一個小袋子,「好了嗎?」

  點點頭,Hermit只覺得雙頰微微一熱。

  薩翌他……喜歡她嗎?

***********************

  調酒大賽是晚上的活動,薩翌一早就開著租來的車載著Hermit四處逛,邊欣賞風光秀麗的東部大自然美景,邊品嘗美食,一路走走停停地來到光隆宇宙樂園。

  此際兩人坐在台下的觀眾席,欣賞著由九位猴子學生身穿唐裝、和服、阿美族傳統服飾……各就課堂位置演出生動活潑、「笑」果奇佳的校園生活劇,逗得台下的觀眾們個個是捧腹大笑,笑聲震天價響,久久不絕於耳。

  表演結束,台下爆出如雷的掌聲,所有猴子軍團的成員謝了幕,隨著訓練員走回後臺。

  不一會兒,有只猴子捧著一小束花又走到舞台前,動作敏捷地躍下舞台,筆直地朝薩翌的方向走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小猴子。

  Hermit的眼神裡盈滿困惑,這只小猴子是迷路了嗎?

  原本已經慢慢散去的人潮忽然又靜止不動,他們都很好奇那只小猴子接下來要做什麼?

  小猴子在薩翌的面前站定位,狐疑地偏著頭看看左邊,又轉頭瞟瞟右邊之後,終於作出決定,牠將抱在懷裡的花束送給薩翌左手邊長髮飄逸的女孩。

  誰會送花給我?長髮女孩納悶地接下花束,低頭一瞧,發現花束裡還夾著一張淡雅的小卡片。

  薩翌臉上似笑非笑的輕鬆神情在小猴子把花束送給長髮女孩的同時隱沒,淡淡的陰鬱取而代之。怎麼會這樣?

  長髮女孩抽出那一張小卡片,還來不及打開看就被身旁憤怒的男友一把搶了過去。

  「我倒要看看哪個男人這麼有種,竟然敢當著我的面把妳,還耍這種噱頭!」

  男子殺氣騰騰地將小卡片抽出來。

  「阿印,你不要這樣啦,就算有別的男人送花給我,我喜歡的人還是你。」長髮女孩連忙堅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來安撫男友。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薩翌準備將Hermit抱起。

  「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了。」經過昨晚的休息和鐵獅師父的治療,她的腳踝已經好很多了。她這時看出他的神色裡有一絲異樣,「怎麼了嗎?」

  「沒事,接著妳還想去哪--」趕快把她帶離此地方為上策。

  只是人算往往不如天算。

  男子將卡片上的內容念了出來,「妳應該明白三朵玫瑰所代表的意思,我無法再安於現狀,我想要當妳真正的男友,我們一起來面對他……薩翌。」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附近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薩--薩翌?走了幾步的Hermit在原地停住,狐疑地瞥向身旁的人。

  他尷尬地壓低聲音,「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嗯。」她登時明暸了,努力地忍住笑意。

  男子懷疑地轉頭質問女友,「這個名叫薩翌的男人是誰?妳是不是背著我腳踏兩條船?」

  「我沒有!」長髮女孩委屈地辯解。

  「那這個薩翌是誰?」男子執意要問個水落石出。

  「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她搖頭。

  「妳不認識?那他怎麼會送花給妳?」男子身上的酸味活像剛喝了一缸子醋。

  長髮女孩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對那個長髮女孩而言,這真的是飛來橫禍啊!Hermit瞟向薩翌,眼神像在說「誤會是因你而起,你有責任替她解釋清楚」。

  拜託,我也是受害者耶!薩翌苦著一張俊臉。

  長髮女孩紅了眼眶,眼看就要哭了。

  Hermit陡地出聲道:「花是你送的?」

  那一對情侶聞言同時轉頭過來一探究竟。

  男子一臉兇狠地逼近,「你就是薩翌?你要追她?」但是一靠近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身高不及對方,氣燄滅了不少。

  她竟然出賣他!薩翌也只能接招,「我是薩翌,花和卡片也的確是我買的沒錯,但是要送的對象並不是你的女朋友,是那只笨猴子搞錯了。我並不認識你的女朋友。」

  男子還有疑問,「那這花和卡片是要送給誰的?」

  這原本是他的私事,沒有告知他人的義務,不過他的確是有責任替那個無辜的女孩子澄清誤會,「她。」他指向一旁的Hermit。

  男子眼神怪異地看看這個,復又看看另一個,他要送花給「他」?兩個大男人--他頓覺渾身都不對勁了起來。

  薩翌當然看得出來他弄錯Hermit的性別了,誤以為他們兩個是同性戀,不過反正又不痛不癢,他也就懶得多作解釋。

  接下來就不關他的事了。薩翌沒有再理會那一對情侶,他扶著Hermit的手,「我們可以走了吧。」

  Hermit沒有異議地和他一同離開。

  「哈哈哈……」一走出去,她忍不住就爆出一陣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心中十分鬱悶,看向她的眼神裡卻盈滿寵溺,雖然那只笨猴子搞砸了一切,還惹了麻煩、鬧出笑話,但是能讓她笑得如此開心,也算是值得了。

  笑了好一會兒,她才深吸一口氣的止住笑意,「你和猴子軍團的訓練員認識?」

  「不認識。」

  她有點好奇,「那他們怎麼願意讓那只猴子出來幫你送花?」

  幫我?薩翌嗤之以鼻,「是害我吧!」那只笨猴子把花和卡片送錯對象了,讓他的心意成了笑話。他是看Hermit欣賞那些猴子的表演非常開心,所以才心血來潮地去商藉一只猴子來幫他送花,結果卻成了方才的局面。

  「猴子軍團的校長是個年輕女孩子,我跟她說我要向心儀的對象告白,請她的猴子愛徒幫個忙,送花給和我在一起的小姐,她二話不說就爽快地答應了,哪知道會擺這種鳥龍。」

  等等……腦海中驀地靈光一閃,他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當時那個長髮女孩就坐在他的左手邊,Hermit則在右邊,小猴子肯定也誤以為Hermit是男的,所以才會陰錯陽差地把花送給那個長髮女孩。所以這件事也不能全怪那只猴子,是命吧!

  Hermit又想笑了。

  薩翌想起這整件事情最主要的目的,眼神慢慢地氤氳發熱,凝視著她,「妳還沒回答我呢!」

  她迎視他的目光,心臟開始在胸腔內鼓譟著。

  「讓我愛妳、照顧妳,陪伴在妳的身邊。」他渴望擁她入懷,分擔她心中所有的秘密和煩惱。

  她已經孤單堅強得夠久了,他的嗓音和話語帶著溫柔的誘惑和魔力,攻佔她的心。她不自覺地點了頭。

  他欣喜地將她纖細單薄的身體摟住。

  她的身體不自然地僵硬了起來。

  薩翌才不在乎兩人此刻的姿勢在別人眼中看來有多麼怪異和不協調。他的手將她僵硬的身體緊緊地鎖在自己懷裡不放,兩人僵持著,「以後妳不會再是一個人,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陪著妳。」

  良久,Hermit才終於放鬆身體貼靠在他寬闊的胸膛裡,男人的身體和女人的截然不同,他的胸膛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堅硬結實。有一絲情愫慢慢地透進她心底,悄悄地扎了根。

  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透過衣服傳來,像在為他的話背書。

***********************

  為期兩天的調酒大賽已經進入第二天的賽程,受邀而來的評審一共有五位,此刻正一字排開來地坐在台下欣賞參賽選手以花稍新潮的手法和動作來調酒,然後再品嘗每個參賽者調出來的酒,就其動作和調酒的味道給予兩個分數,由大會統計出總分再加上一百名觀眾的票選評分,選出前三名和十名佳作,勝出的參賽者都可以獲得大會提供的獎金和獎杯。

  原本大會還安排了時間要讓五位評審一一上台表演,但是Hermit意外受了傷,她的部份只好取消。

  臺上的參賽者正賣力地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以爭取好成績和觀眾們的青睞,卻沒有預料到評審之一--Hermit俊美的外型和另一名俊朗男子之間張揚著的曖昧不明氛圍,反倒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和心思,讓臺上的競賽相形之下失色不少。

  外型俊朗的薩翌對腳受傷、行動不便的Hermit無微不至的細心照料,任誰都感受得到他珍惜她的心意,也更深信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兩個不同類型但一樣出色的人在一起的畫面極為美麗養眼,幾乎讓所有在場的女性同胞們都捨不得轉移目光。

  薩翌就坐在Hermit身後的位子,視線不曾從她身上移開。

  就在開始比賽之前,她接了一通電話,心情頓時down入谷底。

  「就算妳的酒量再怎麼好,也不能這樣子喝酒,會醉的。」薩翌傾身向前輕聲叮囑。

  Hermit輕嘆,「要是能醉得不省人事也不錯。」就可以暫時忘卻所有的煩惱。

  「醉倒並不能解決問題。」

  她將參賽者調好的酒一口飲盡,然後評完分將單子交給一旁等候的工作人員,「至少我可以有一點喘息的空間。」

  「怎麼回事?剛剛誰打電話來?」會是裴雲非嗎?

  她沒有回答。

  調酒一杯接著一杯喝下肚,再加上低落的心情影響,當評完所有參賽者的成績時,Hermit已經是眼神迷濛、雙頰酡紅了。

  評完成績,評審的任務也就完成,所以薩翌跟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就帶著Hermit回飯店。

  Hermit躺在大床中央,失去焦距的瞳眸茫茫然地瞪視著天花板,喃喃地道:「怎、怎麼辦?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盈滿醉意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

  他往床沿一坐,拿著沾濕的毛巾輕柔地擦拭著她額際冒出的細微汗珠,「什麼都不要想,先好好地睡一覺。」

  她慢慢地轉過頭看他,「你……你說……我該怎、怎麼做?」

  喝醉的人通常會卸下平時的防備,若是他乘機向她採問,她很可能會將一直困擾著她的心事說出來,但是這樣不夠光明正大,他寧願等她清醒的時候,心甘情願地把事情告訴他。「妳喝醉了,有話明天再說。」他幫她把棉被拉上蓋好。

  「我……我沒醉。」她知道他是薩翌,知道他們已經回到下榻的飯店,她的腦子很清醒。

  每個喝醉酒的人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薩翌附和道:「好、好,我知道妳沒醉,不過現在時間很晚了,該是上床睡覺的時候。」

  她瞇起眼顱向床頭的時鐘,「現在……才九點多,我……還不想睡。」

  他若有所思地瞅了她半晌,「好吧,那妳想做什麼?」他都奉陪。

  Hermit抬起手臂橫過臉,幾乎靜默了有一世紀那麼久之後,她的聲音才低低的響起,「那通電話是我媽打來的,她又氣又傷心地指責我的無情……」就算我們對妳再好,對妳而言我們終究只是妳的養父母,所以妳才能毫不在乎地轉身離開……

  母親的指控就像銳利的刀子劃得她的心傷痕累累。

  不是這樣子的!她一直都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來敬愛,她不是無情、Hermt是毫不在乎,只是不能再和大哥同處一個屋簷下,所以她非走Hermt可。

  「Hermit。」薩翌輕喚一聲。

  她眼神蒙 地望向他。

  「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提醒她,不希望她做出清醒之後會後悔的事。

  Hermit點點頭,趁著衝動還未退去,再度開口試著將心中的感覺說出來,「雖然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但是我是真的很愛她,讓她傷心是逼不得已的事……」她不習慣表達出心裡的感受,可是她希望他能明暸、能給她一點力量。

  「我明白。」他真的可以感受得到她潛藏在心底那份對家人的愛,他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背負了什麼秘密,又在捍衛什麼,但是她的確是為此遭受許多誤會,也受了不少委屈。

  他的理解卸去了她心裡最後一道防線,原本平靜的心湖頓時大起波瀾,在她的胸腔內卷起陌生的風暴,撞擊著她的心。

  她的胸口一熱,再加上體內酒精揮發的催化,忍不住把隱藏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告訴他--

  「我和大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他說過她可以依靠他,她不想再孤軍奮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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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6:3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Hermit和裴雲非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薩翌怔愣了許久,他在腦海裡把所知道的訊息一點一滴地拼湊起來,一個模糊但完整的概念已經成型。

  所以她才會堅決地說她對裴雲非只有兄妹之情,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會愛上他的。原來……他們是流著相同血液的兄妹,當然不能相愛,不然就是亂倫了。

  她明明渴望親情的撫慰,卻為了斬斷裴雲非對她不該有的愛戀而狠心決絕地離開裴家。

  「為什麼不把事實的真相說出來?」她就可以好過一些,不用再忍受裴家人對她的誤會和不諒解。

  「我不能。」她嘶聲道。

  他心中疾速閃過一抹什麼,「是不能還是不願意?」

  她默然。

  薩翌忽然有些明白了,「妳想保護誰?裴伯父?裴伯母?」

  Hermit幽然陳述,「雖然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她對我付出的愛不會少於我大哥。」所以她才能快快樂樂的長大,「我愛她,任何會傷害她的事就算有再多好處,我都不會也不願意去做。」公開她的身世就是其一。

  對一個女人來說,丈夫的背叛是最令人心痛難堪的事,而Hermit真正的身世對裴母來說,無疑是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足以將她的世界毀壞殆盡。

  所以,她寧願獨自背負這個秘密、寧願讓所有人誤會她無情,就是不願意把事實說出來。

  她的心思和苦心他都明白,只是心疼她。「這整件事並不是妳的錯,不該由妳來承受這一切。」

  「無所謂的該與不該,我親生母親的第三者身份是永遠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如果可以,我會把這個秘密深埋在心底一輩子,將來帶著它死去。」她的親生母親已經不在人世,她只希望疼她、愛她、養育她長大成人的「母親」可以一輩子幸福快樂。

  「妳不想認祖歸宗?」她畢竟是裴家人。

  Hermit眼神迷離地望著陽台外漆黑、繁星點點的夜空,「姓裴或姓桑都無妨,我就是我。」姓氏或名字都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她不覺得有爭的必要。

  若不是造化弄人讓大哥愛上她,他們一家人現在必定還能夠和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局面,偏偏她只是一介力量薄弱的渺小人類,無力扭轉天意,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她在捍衛裴伯母的心、捍衛裴家的完整,他能夠想像她為此吃了多少苦,思及此,他的心微微揪緊發疼,以後他不會再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承擔這一切。

  「我來想辦法讓妳大哥趁早死心。」他認真地道。

  她納悶地收回投射至陽台外的迷濛目光,轉到他身上。是錯覺嗎?她怎麼會在他的聲音裡捕捉到一絲急切?

  看出她迷濛的眼神裡透著疑問,他好心的解答,「我不喜歡有人覬覦我的女朋友,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妳同父異母的大哥。」嗯,我的女朋友……他喜歡這個說法,

  頭有些暈,腦中的意識開始渙散,她努力地抗拒著如潮水般席捲而來的睡意,硬撐著最後一絲神智索討他的承諾,「你要……答應我,不論如何都不能洩漏這個秘密。」

  「……我答應妳。」薩翌斟酌了一會兒才道。

  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Hermit才不再硬撐,放任自己的最後一絲神智讓酒精侵蝕,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薩翌伸出手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龐,撫平她即使在睡夢中亦鎖著愁緒的眉宇,傾身溫柔的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好好睡,希望妳今晚有個好夢。」

  住後就由他來為她遮風擋雨。

***********************

  Hermit睡醒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下午了。「啊!」

  「早安。」端著咖啡站在陽台落地窗前的薩翌聞聲回頭,揚起笑。

  全身沐浴在夕陽餘暉裡的他洋溢著溫暖的氣息和耀眼光芒。

  「你怎麼沒有叫醒我?」她翻身坐起。退房的時間早已經過了,連帶也錯過搭機的時間。

  「我叫了,可能是妳昨天晚上喝太多酒了,所以妳睡得很沉,叫不醒。」他旋過身走回床邊的沙發落坐,順手將杯子擱在茶幾上。「更何況我們又不趕時間,在這麼美麗的地方多待幾天也無妨。」返回台北之後,他們就得去面對裴雲非和裴家人了。

  「嗯,」她其實也還不想回去面對母親的責難和大哥的苦苦糾纏,光想就覺得疲累,但是……薩翌帶笑的容顏陡地映入眼簾,她的心頓時盈滿力量。

  是啊!她不再是孤單一人,她還有他。

  他笑吟吟的補充,「而且妳毫無防備的熟睡模樣太可愛了,也是我捨不得吵醒妳的原因之一。」

  毫無防備的熟睡模樣?經他這麼一提起,她才赫然發現自己昨晚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他……他該不會從昨天晚上起就一直待在她的房間裡吧!

  「你昨晚留在這裡?」一想到自己睡著的樣子全都被他看了去,她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她的睡相應該不會很難看吧?

  薩翌促狹地朝她眨眨眼,「我是很想,不過妳睡著沒有防備的樣子會讓我有變身成大野狼的衝動,所以等妳睡熟之後,我就回隔壁的房間了。」

  變身成大野狼……他在說什麼啊!Hermit的臉泛上淡淡的熱潮。

  「另外,我也想多一些和妳單獨相處、不受打擾的時間。」他曖昧地瞅著她笑,又道。

  她侷促不安地調開視線,兩人之間的空氣張揚著一股未曾有過的親暱感,他的笑容讓她的心跳驀地不規則了起來,帶著莫名的慌亂,心底深處卻有一絲淡淡的甜蜜悄悄的盪漾開來。這種感覺很陌生、很新奇,但是……還不賴。

  他催促道:「快點去梳洗吧!」

  Hermit只得依言下床,走向浴室。

  梳洗完畢,吃過飯店送上來的豐盛餐點之後,薩翌便拉著她前往飯店附設的商店。

  「我們來這裡做什--」當他們停在泳裝販賣部前同時,她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他回頭一笑,「妳應該也沒帶泳裝來吧?」

  她為什麼要帶泳裝?「我是來工作的。」

  他邊挑泳褲,邊提醒她,「現在工作已經結束嘍!而我們還有時間。既然都來到花蓮了,當然不能錯過盛名遠播的瑞穗和紅葉溫泉。」

  在另一邊,年輕漂亮的女店員眼尖地發現了兩名俊帥有型的男子走進店內,立即飛奔過去,殷勤親切地招呼,「兩位要去泡溫泉嗎?」

  「嗯。」薩翌點頭,繼續挑看著各式各樣的泳褲。唔,這件的圖案太另類了,這件的顏色太花稍了,都不適合他。

  女店員熱心地介紹,「我們這兒的紅葉溫泉和瑞穗溫泉都很有名,尤其是瑞穗溫泉發源於紅葉溪上游,泉溫約有四十八度,泉質屬於碳酸泉,因為含豐富的鐵、鋇等礦物質,泉水接觸到空氣之後會浮出一層碳酸鹽狀,略帶鐵銹味,據說常來泡這種溫泉的夫妻生男孩的機會相當高,所以『生男之泉』的美名就不陘而走。」

  Hermit背過身去,東瞧瞧、西看看。

  薩翌當然不會讓她置身事外,他故意挑了一件詢問她的意見,「妳覺得這一件怎麼樣?適合我穿嗎?」

  她倒退了一步,「那是你要穿的,你喜歡就好,沒有必要問我。」

  「還是……妳比較想看我沒穿的樣子?」他壞壞地一笑,親暱地湊近她的耳畔曖昧的低語,「我可是完全應觀眾的要求,機會難得喔!」

  她的臉又是一熱,連看都沒看就隨隨便便地敷衍道:「不錯啦。」她才沒那麼好色飢渴,不過……她還記得他堅硬結實的胸膛,他的身材應該頗有看頭。

  女店員不自覺地屏住氣息,這……這兩人之間瀰漫著一股禁忌、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氛圍,他們該不會是同性戀人吧!嗚……難得一次遇見兩個這麼俊帥的美男子,結果--結果她還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薩翌努力地隱忍住胸腔內翻騰不已的笑意,輕蹙著眉,狀似十分苦惱地問Hermit,「這件真的可以嗎?我不習慣穿丁字褲耶!」

  丁、丁字褲!Hermit胡亂地拿了另外一件塞給他,「這件好了。」

  挑了兩款不同風格的泳褲,女店員適時地介入他們的談話,「兩位可以參考一下這兩種新款的泳褲。」她把其中一件緊身式的三角泳褲展示在薩翌面前,「這位先生的身材很好,又擁有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最適合穿這一款的泳褲了,可以展現出你健美的體魄。」

  薩翌接過女店員介紹的款式,上下翻看著。

  女店員轉而繼續向Hermit介紹另一件,「另外這一款五分褲型的泳褲就很適合這位斯文秀氣的先生。要不要試穿看看?」

  Hermit穿泳褲?薩翌愣住。

  Hermit則是俊臉通紅地瞪著女店員手上的泳褲。她……只穿泳褲能看嗎?

  薩翌忍俊不住先是輕笑出聲,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地轉為大笑。

  怎麼了嗎?女店員納悶不已,她選的這兩款泳褲應該都很適合他們兩個啊,為什麼一個笑得這麼誇張,一個卻滿臉通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太確定地問:「抱歉,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薩翌仍是笑個不停。

  Hermit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需不需要我給你半小時好好的笑個夠?」

  他清了清喉嚨,「不必了、不必了。」

  Hermit這才轉向仍是一頭霧水的女店員,用平板的語調向她說明,「小姐,我是女的。」

  小姐,我是女的……女店員瞠圓了眼睛,吶吶地道:「妳、妳……是女的!」話說到最後已經接近尖叫了。

  她啼笑皆非,「我應該沒有說過我是男人那一類的話吧。」是大多數的人都對她的外表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呃,是沒有。」女店員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請妳原諒我的眼拙。」

  薩翌的手臂宣告似地環上Hermit的腰,「她是我的女明友。」

  Hermit已經慢慢的習慣他的親近,適應兩人的新關係,「事情過去就算了。」

  揚起一抹淺笑,她沒那麼會記恨。

  雖然已經知道她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還是差點被她的淺笑勾走魂魄。女店員按住胸口內狂跳下已的心臟,臉上紅霞大熾。「謝謝、謝謝!」

  「就這件吧。」他選了那一款五分褲型的泳褲,然後挑了一套洋溢著春天氣息的比基尼泳裝,挑眉徵詢Hermit的意思,「這件如何?」

  她的視線從那一套比基尼泳裝拉高到他的臉上,「你要穿我不反對。」她並不保守封閉,但是,基本的自知之明她還有。要穿比基尼泳裝,身材至少要有一點料,穿起來才能曲線畢露、惹火嗆辣,而她……恐怕不行。「如果你冀望我有一副魔鬼身材,那麼你勢必要失望了。」

  他笑笑地擱下,了然於胸地道:「前天我摟著妳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這個事實了,是A吧。」最後一句只有她才聽得見。

  色狼!Hermit霍地轉頭瞪他,俊美的臉龐微微一紅,羞惱地道:「你還來得及另外去找個波霸美女來當你的女朋友,或者乾脆牽頭乳牛回去。」她就是「平胸」,那又如何?犯法了不成?

  薩翌輕笑地將她撈回懷裡,「我喜歡的是妳這個人,身材豐滿與否對我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

  她沒有掙脫,斜眼睨著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加重語氣強調,隨即頓了一下,話鋒忽地一轉,「不過……」

  她好奇的接下他的話,「不過什麼?」沒有發現他眼底促狹的光芒。

  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車好我沒有健身鍛鍊肌肉的嗜好,不然我的胸肌肯定會比妳的大……」他的眼角、眉梢,唇畔都有笑意肆虐的痕跡。

  竟然敢取笑她的平胸,找死啊!Hermit屈起手肘就往身後一頂。

  他笑笑地擋下那一肘,「呵,開玩笑、開玩笑。」

  她悶哼了一聲,眼底閃過一抹什麼,還來不及深究,就被一個陡然響起的聲音打斷--

  「Hermit!」

  她循聲看向商店門口,是個眼生的中年男人。「我們認識嗎?」

  中年男子快步走進商店內,掏出名片遞給她,「我是『寒夜溫酒』的老闆,我姓韓,韓仲傑。」

  「你好。」她收下他的名片,「不曉得韓老闆叫住我有何指教?」

  韓仲傑向她求證,「我聽台北的朋友提起過,維也納森林已經整修好一段時日了,有確定何時會重新開幕嗎?」他一直很想把Hermit挖角到自己的店裡來,只是苦無機會。

  「沒有。」決定權在Kin手上。

  「那你找到新工作了嗎?」

  「還沒。」目前是有好幾家PUB的老闆在跟她接洽,不過她尚在考慮中。

  他開門見山的提出邀約,「你的調酒功力我慕名已久,不曉得你願不願接受我的聘請,來寒夜溫酒為客人調酒?」

  她還沒響應,薩翌已經率先表明態度,「我反對。」他即將要銷假回公司上班,若是Hermit接受這份工作,那他們不就得要分隔兩地了!

  韓仲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Hermit,這位是?」

  Hermit態度自然地替他介紹,「我的男朋友薩翌。」

  男、男朋友!韓仲傑這時才發現自己看走了眼,俊美帥氣的Hermit原來是女孩子。「薩先生,幸會。」

  薩翌淡然地頷首,「彼此。」

  韓仲傑仍未放棄說服Hermit,「寒夜溫酒不是花蓮最有名的店,我也只是想提供一個可以讓人徹底放鬆休憩的地方,目前還欠缺一個調性相同的酒保,若是妳願意答應我的邀約,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合作愉快。」

  薩翌靜靜的望著Hermit,不發一語。

  她淡淡地道:「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

  「好,那麼我等妳的消息,名片上有我的聯絡電話和寒夜溫酒的地址。」

  韓仲傑識相的退場了。

  他一走,薩翌立即開口,「妳真的考慮要到這裡來工作嗎?」

  她不答反問,「在這裡工作不好嗎?」

  他下假思索地回答,「當然不好了。」

  她挑起眉梢,「哦?」

  「妳要是接下這份工作,就得搬到這裡來住了。」聰明如她,不會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Hermit裝傻,「能夠住在這樣一個有好山好水的地方,沒什麼不好啊!」

  沒什麼不好啊?!這句話是不是意味著她有意要答應韓仲傑的邀約了?那他呢?薩翌覺得很不是滋味。「妳有沒有考慮過我?」

  她輕描淡寫地道:「台北到花蓮其實也不遠,坐飛機很快的。」

  她淡然的態度惹惱了他,「妳一點都不在乎我們兩個會因此而分隔兩地,我在妳的心中究竟算什麼?」他打翻了醋壇子,酸味四溢。

  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看到對方、想要關心對方,想和對方廝守在一起,若是她對他沒有這樣的心情,那就表示她還不夠愛他。

  她哂然一笑,「為什麼我們會分隔兩地?」

  「妳不是要接受韓仲傑聘請,到這裡來工作?」他隱隱覺得不對勁。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接受韓老闆的聘請了?」Hermit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我只答應要考慮。」

  他陡地恍然大悟,「妳是故意誤導我的!」

  她沒有否認,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誰叫他要取笑她的平胸!

  他被整了!薩翌失笑,果真是六月債還得快啊!只希望他剛剛打翻醋壇子的樣子不會太難看才好。

***********************

  銷假回來上班的第一天,薩翌除了要處理份內的事務外,就連總裁的工作也一併落在他的頭上,因為總裁蹺班去了。

  他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才能喘口氣。

  桌上的內線響了起來。

  他按下通話鍵,「什麼事?」

  「總經理,總機小姐剛剛打電話上來請示,大廳有個姓裴的先生想要見你,要讓他上來嗎?還是直接讓警衛打發他定就好了?」

  姓裴?裴雲非?

  他還沒去找他,他自己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帶他上來。」這樣也好,省得他跑一趟。

  「好的。」

  薩翌將最後一份公文批閱完畢,才擱下手中的筆,敲門聲也正好響起。

  「進來。」

  門一開,秘書小姐領著裴雲非進入辦公室,「總經理,裴先生來了。」

  「嗯。」薩翌頷首吩咐,「送兩杯咖啡進來,待會業務部的會報就由黃經理主持,會議紀錄整理好送一份過來給我就行了。」

  「好的。」秘書小姐退了出去。

  「請坐。」他擺了下手,「不曉得裴大哥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他終究是Hermit的親大哥,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他應該對他和善一些。

  裴雲非也不 唆,單刀直入地問:「你要怎麼樣才肯和詩柔分手?」

  他好笑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和她分手?」

  「你們再繼續交往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我們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裴雲非挑明暸說。

  他所謂的我們指的也只是他和裴伯母吧。「容我提醒你,Her……詩柔她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她有權決定自己未來的人生要怎麼走。」

  裴雲非定定地望住他,「我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親人,你認為沒有我們的首肯和祝福,她會幸福快樂嗎?」

  而且還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我想裴爺爺和裴伯父會願意給我們祝福的。」世事並不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裴雲非的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我和我母親的祝福你和詩柔並不在乎?」

  薩翌維持一貫的溫和態度,「若是裴伯母和裴大哥願意祝福我和詩柔的話,我想詩柔一定會很高興。」

  祝福?裴雲非的眸底燃起一把熾烈的妒火,焚燒著他的理智,無法控制的,話就這麼衝口而出,「不可能!我愛她,我不會把她交給其它的男人。」當然也包括薩翌。

  誰能比他更愛詩柔,他才是能給她幸福的人。

  看來也只好下一劑猛藥來讓他清醒,「裴大哥,我和詩柔打算近期內先訂婚,然後再慢慢挑結婚的日子。」

  這幾句話就像是一枚威力強大的核子彈,徹底地摧毀了他的世界和自製力。裴雲非的俊臉立即罩上一層冰霜,寒氣逼人。「我不會讓她嫁給你的。」不論要用什麼方法。

  「叩叩。」秘書小姐端了兩杯咖啡打開門的同時,一抹冷凝的身形也快速地與她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有些納悶地回頭,那個裴先生怎麼這麼快就走了?「總經理,那咖啡……」

  薩翌微笑地接過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示意道:「坐下來一起喝杯咖啡吧。」

  希望裴雲非能夠早日認清感情強求不來的事實,不要再作繭自縛、執迷不悟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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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06: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媽?」接到裴母打來的電話,Hermit既激動又意外,力持平穩的語調道:「媽,妳怎麼了?」她以為母親不會諒解她不回家去的無情決定,肯定會氣上一段時日,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不想見到她。

  電話的彼端傳來裴母情緒激動的聲音,「我和妳爸吵架了。」

  吵架?「為什麼?」她急切地問。

  「妳爸他外面有女人,我生氣地和他吵了一架跑出來……」裴母傷心欲絕地哭訴。

  外面有女人?怎麼可能!二十多年前錯過一回的父親應該已經得到教訓了,明白他的不忠只會帶來不幸,讓愛他的女人傷心難過,他應該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

  「媽,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妳別難過,我們先弄清楚再說,妳現在在什麼地方,我過去接妳。」Hermit果決地道。她不能讓情緒不穩定的母親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外面遊蕩,她不放心。

  裴母念了一個地址。

  「好,我知道了。」Hermit記下飯店地址和房間號碼,「媽,妳在那裡等我,什麼事都別想也別做,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她隨即又聯絡薩翌,「是我。」

  「Hermit,妳的聲音聽起來不大對勁,發生什麼事了?」即便只是透過電話,他也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

  雖然他倆約好晚點要在外頭碰面,他們已經有三、四天沒見面了,但是事有輕重緩急,相信他可以諒解的。「我媽和我爸吵架了,她一個人跑出來,我不放心,等一不要過去陪她,所以……」誰也不知道受到刺激的人會做出什麼樣衝動的事情來。

  「沒關係,我明白。」他接下話,「需要我陪妳一起去嗎?」今晚這一場百貨公司開幕酒會他只是禮貌上必須來露一下臉,若是她需要他,他會馬上飛奔到她的身邊去。

  Hermit發動車子,「不用了,我先過去陪我媽,晚點再給你消息。」

  「嗯,小心點。」他叮囑。

  「我知道。」結束通話,她立即駕著車直奔飯店而去。

  她很快地趕到,按了308號房的門鈴,等著。

  她相信這絕對是誤會,等一下她先安撫母親的情緒,然後再勸她回……Hermit驀地瞠大眼瞪著眼前出現的人,大哥!

  「媽呢?」

  裴雲非眼中閃爍著複雜難解的光芒,無言的側身讓她進到房間內。

  她不疑有他地瘧進,他隨即將門關上,鎖住。

  她的視線飛快地在房間內兜了一圈,沒瞧見母親的蹤影,心底已有些忐忑,再聽到鎖門的聲音,心下登時一慌。

  是自己太多心了吧!Hermit強自鎮定心神,若無其事地旋過身面對裴雲非,又問了一次,「大哥,媽呢?在浴室裡面嗎?」

  「這裡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他在沙發上落坐,旁邊的矮桌上放了冰桶和一瓶只剩下一半的伏特加。

  自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人!她的心彷彿墜入不見底的深淵,徹骨的寒意從背脊漫了上來,瞬間凍結了全身的血液。「我……我不明白,媽說她和爸吵架,所以跑出來……」若這一切都是大哥的計畫,那麼他的用意為何?她不敢往不想。

  裴雲非又替自己倒了半杯酒,「爸和媽好得很,妳不用擔心。」

  她不想深究,「沒事就好,那我要走了。」可才一轉身,他就擋住她的去路,「大哥,你還有什麼事嗎?」

  他擺了擺手,「坐下來陪我喝杯酒吧。」

  「我等一下還有事……」她很不安。自從上次回家,大哥強吻了她一次之後,她就對他有著莫名的恐懼,極力避免任何和他獨處的機會,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會配合大哥把她騙出來!

  見狀,他心痛地道:「我竟然會讓妳感到害怕!」

  Hermit既難過又不捨,「大哥,我們為什麼不能回到過去無憂無慮、和樂融融的日子?」在她心中,他曾經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關心她、照顧她,對她呵護得無微不至,為什麼他們之間的兄妹親情會變了質?

  他重重的一嘆,喃喃的道:「回不去、回不去了……」付出的感情收不回來。

  「可以的,只要你願意,你永遠都是我最敬愛的大哥。」只要他不再對她懷有男女之愛,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就好。裴雲非晃了晃酒杯,瞇起眼望著杯子內稜角分明的冰塊,久久不語。

  大哥靜默得越久,她的心情就益發地焦躁不安。Hermit不著痕跡地目測了一下自己和房門之間的距離,再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裴雲非的動靜,評估何時才是採取行動的最佳良機,成功的機率最高。

  他很快地又是一杯酒下肚。

  她見狀忽地靈機一動--把大哥灌醉也不失為一個脫身的好方法,而且最平和也最不費力氣。

  當她還在思索對策的時候,他忽然不經意地開口詢問,「妳等一下要做什麼?」

  沒有預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下假思索地脫口回答,「本來和薩翌約了要碰面,不過--」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咚!」裴雲非重重的放下酒杯,杯內的酒飛濺而出。又是薩翌!他陡地站起身。

  Hermit覺得不妙,轉身欲走,下一秒卻被一只鐵爪似的手抓回原地。

  他逼近她,不甘心地質問,「你們打算要結婚了?」他為此嫉妒得快要發狂。

  她退了好幾步,卻仍舊擺脫不了他如影隨形的箝制,心下驀地一慌,「大哥,你……」他喝了不少酒,她還是別刺激他的好。

  她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是薩翌,他一定是打來關心母親的情況,只是誰都料想不到這一切竟是一個陷阱。

  「電話給我。」他伸出手。

  她別無選擇,只得掏出手機交到他手上。

  裴雲非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薩翌,他登時火冒三丈地將手機朝角落丟了出去。

  音樂鈴聲在手機撞落時停止。

  「為什麼我就是不行?」裴雲非忍不住咆哮問:「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妳為什麼不能試著愛我、接受我?就算最後的結果仍是以分手收場,我也心甘情願。」這樣他至少愛過。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和自己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妹,這要她如何能試著愛他、接受他?她做不到!

  兩人靠得極近,她身上的幽香淡淡的飄散在周遭的空氣中,盈滿他的胸腔,誘惑著他的感官神經,壓抑在心底多年的猛烈情感在心口翻騰不已,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侵蝕著他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防線。

  他眼中的熾烈火焰燙傷了她,她害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眼中的烈焰焚燒得屍骨無存。她動作迅速地閃身想要逃向門口,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扯了回來,她失去平衡地跌在床鋪上。

  床?她如遭電殛地彈跳起來,幾乎是同個時間,一副寬闊結實、充滿陽剛味的胸膛立即覆蓋在她身上,將她壓回柔軟的床鋪裡,頓時她呼吸問都是他身上傳來的濃濃酒味。

  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Hermit開始奮力地掙扎並展開反擊,「大哥,你放開我!」

  裴雲非的醉眼裡泛著血絲,他遊刃有餘地化去她的反擊,以腿壓制住她的雙腳,將她的雙手拉高過頭箝制住。

  她此刻就像是俎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大哥,你不要這樣!讓我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她努力地抑下心底竄起的不安,力持語調的平穩,不洩漏出心中的真實感受。

  「我不會把妳讓給薩翌的……」他猛地俯低臉吻她。

  她轉頭避開他的吻,「大哥,你不能這樣對我!這是錯誤的--」她的聲音裡有控制不住的恐慌。

  他的吻順勢落在她白皙凝脂般的頸項上,他動情地低喃,「我愛妳……」他想要她、想愛她、想真真實實的擁有她。

  「不要--」一股戰慄頓時貫穿了她,冷汗迅速地自額際淌下。

  裴雲非放任自己的身體隨著最原始的慾望起舞,無視於她血色盡退的臉色,騰出一隻手探向她胸前的釦子。

  Hermit使出全身的力氣來抵抗,卻阻擋不了他的侵犯。「大哥,我求求你,停止吧……」不要逼她。

  「我停不了了……」體內迅速壯大的渴望猶如邪惡的魔鬼主宰了他的身體,「讓我愛妳,我會讓妳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不可能的!」他永遠也給不了她要的幸福。

  她斬釘截鐵的否決更加激怒了他,他的吻順著解開的釦子蜿蜒到她在素色胸衣包裹下的小巧渾圓。

  從她學了跆拳道之後,一般普通的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更遑論傷害她,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真正有能力、會傷害她的人竟然是血緣至親的他!

  Hermit死命地瞪著他,羞辱讓她紅了眼眶,語音顫抖的嘶聲指控,「這是強暴--」而且還是亂倫!

  身體微微一僵,裴雲非抬眼看向她,眼底浮掠過一抹痛苦。若不是太愛她、太伯失去她,他絕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得到她。他把心一橫,「只要能得到妳,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她被震慴住,大哥的愛太狂、太猛,讓她頓時方寸大亂,她害怕他此次採取行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而她又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就連要捍衛自己的清白也無能為力。

  為什麼要這樣苦苦相逼?把事實真相攤在陽光下對誰都沒有好處,何苦呢?

  「你會後悔的……」她在說與不說之間搖擺掙扎,一邊是她的清白和家庭倫理,一邊是母親的幸福和裴家的和樂,她心中的天秤無法作出抉擇。

  說與不說皆是兩雞。

  「我不會。」他篤定地道。能夠真真切切地擁有詩柔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和渴望,他怎麼可能會後悔。

  他的手貼著她的肌膚游移,徐緩地探向她身下的胸衣背鉤,她感到一股噁心的感覺在胃部裡翻攪,他們是兄妹啊!怎麼能、怎麼能……她痛苦不堪地閉上眼,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逸出。

  他的動作一頓,心臟部位難受的揪緊。多麼諷刺啊!傷害她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從她來到裴家開始,他一直以她的保護者自居,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她,沒想到傷她最深最重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他遲疑了,不忍見她如此痛苦,他的決心有那麼一瞬間動搖,但是隨即又被一個突然竄上腦海的念頭給掩埋--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他就永遠失去她了。

  思及此,裴雲非更是鐵了心要得到她。

  只聽得Hermit破碎的喊出,「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這是亂倫--」

***********************

  薩翌禮貌性地響應一些熟人的寒暄,隨口聊了幾句,就端著香檳找了個較為安靜的角落落坐,聽著臺上主持人的妙語如珠,心下卻想著Hermit是不是已經安撫好她的母親,需不需要他趕過去幫忙?

  「薩總經理,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身旁陡地響起一個溫柔悅耳的嗓音,他慢條斯理地轉過頭,一個穿著酒紅色露肩禮服的美麗女子噙著微笑佇立在一旁,他帶點意外地道:「請坐,不過今天不談公事。」江伊晴是目前正和薩氏合作的冠日開發董事長千金兼任其特別助理。

  她在他的身邊坐下。「我同意。」因為接下來她想問的也與公事無關。

  他有些好奇,「妳怎麼認出我來的?」即便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偶爾也會錯認他和大哥,她的眼力這麼敏銳?

  她輕笑,「其實我是問過你的秘書了,所以才知道今晚前來出席酒會的人是你。」

  「原來如此。」他其實對這一類的應酬一點興趣都沒有,若不是他的運氣不好,猜輸了拳,他也不用浪費時間來一趟。

  她試探地問:「待會酒會之後有節目嗎?」

  「沒有。」他滿心都記掛著Hermit,沒有心情。

  「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風景很漂亮,可以在那兒喝咖啡、賞夜景,不曉得薩總經理有沒有興趣?」她主動地提出邀約,希望兩人能發展出公事夥伴以外的關係。

  薩翌當然也感受得到她對自己有好感,不過他已經有Hermit了,沒有必要讓其它女人再對他抱持希望,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謝謝妳的好意邀約,不過我還得去接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江伊晴美麗的臉龐上有抹掩飾不了的失望和遺憾,不管他交女朋友一事是真是假,他的拒絕之意雖然婉轉但十分堅定,她是該死心了。「那麼以後有機會再約好了,順便也把你的女朋友帶來,介紹給我認識。」

  他欣然應允,「好啊,有機會的--」聲音突兀地中斷。

  「怎麼了?」她好奇地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什麼不對嗎?

  是他眼花了嗎?薩翌愕然的視線隨著一對夫妻的身形移動,腦袋裡有一瞬間空白。

  哪裡出了差錯?Hermit剛剛在電話中告訴他,裴伯母和裴伯父吵架,一個人跑出去,她不放心,所以要過去陪她--

  但此刻連袂出席酒會的不就是裴伯父和裴伯母嗎?!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那Hermit又是去見誰?薩翌的心裡疾速掠過一個不祥的預感,有個念頭慢慢的在腦海裡成形。

  「抱歉,我先失陪了。」他迅速地掏出手機撥了Hermit的電話號碼,嘟--嘟--可惡!「快點接電話啊!」他心急如焚地催促,這一切恐怕都是裴雲非計畫好的,而他的目的……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您的電話將轉接列語音信箱,嘟一聲後……」他掛斷電話,快步走過去。

  「伯父、伯母。」

  裴父點點頭,左右瞟了瞟,「詩柔沒和你一起來?」

  裴母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仍故作鎮定。

  他沒有時間慢慢套話,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Hermit身邊去。「伯母,詩柔她在什麼地方?」

  「我、我不知道。」她打算來個一問三不知。

  裴父狐疑地看向妻子,神情閃過一抹意外,「妳有和詩柔聯絡?」那一天不論他們好說歹說、費盡了脣舌,詩柔仍然決意要住在外面,不肯搬回家,妻子為此氣得脫口罵了她幾句重話,還傷心難過了好久。

  「伯母,請妳快點告訴我詩柔和裴大哥在哪裡。」沒有人能保證裴雲非不會失去控制。

  「雲非和詩柔?」裴父覺得不對勁,沉聲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算會得罪裴母,薩翌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想是伯母幫裴大哥把詩柔騙出去,我怕裴大哥會做出不可原諒的錯事。」但無論如何,那件事不該由他說出口。

  裴母忍不住開口替兒子辯解,「雲非比誰都愛詩柔,他不會傷害她的。」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的話無疑是承認詩柔此刻正和雲非在一起。

  裴父激動了起來,「我不是說過要雲非趁早對詩柔死心嗎?詩柔不可能會愛上雲非的,妳沒有試著勸雲非就算了,為什麼要跟著他一起胡鬧?」

  「為什麼不可能?我們兒子的條件也不差啊!」裴母不平地道:「雲非有多愛詩柔你又下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幫忙撮合他們?」

  雲非和詩柔體內都流著他的血,即便是同父異母,他們是親兄妹這一點無庸置疑,他怎麼能撮合他們?裴父懊悔不已,果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全盤皆墨。可是做錯事的人是他,為什麼卻要他的子女受苦、承擔他的錯誤?

  雲非和詩柔都是無辜的,錯的是他!該是坦白一切的時候了。裴父頓時像老了十多歲,沉重地道:「先讓薩翌去找詩柔和雲非吧,我們好好談一談,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

  丈夫神情裡的凝重讓她的心惶恐了起來,「你有什麼事瞞著我?」莫名的不安在她的胸臆間蔓延開來,她一方面想弄清楚他究竟隱瞞了她什麼樣的秘密,另一方面又害怕那個秘密會超出自己所能負荷的極限,心情既矛盾又無所適從,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們在哪裡?」裴父沉聲問。

  裴母說出飯店地址。

  薩翌立即離開酒會會場,以最快的速度趕往。

***********************

  「砰啪!」薩翌來到308室門外,毫不遲疑地將門踹開,屋內的景象讓他的胸臆間迅速燃起一把猛烈的怒火。

  裴雲非坐在床沿,將臉埋進雙手之中,身體劇烈地顫抖著,Hermit揪緊半退的衣衫,慘白著臉翻身閃到角落去整裝。

  「你竟然對自己的妹妹做出這樣的事--」他狂怒地衝向裴雲非,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提了起來,狠狠的揍了他好幾拳。不可原諒!

  裴雲非不閃也不躲,任由他夾帶怒焰的拳頭像雨一般地落在他的身上。

  「可惡!」他毫不留情。

  Hermit穿妥衣服,出聲阻止道:「別打了,住手!」

  裴雲非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破皮的嘴角淌下一道血絲,渾身痛得像是被活生生拆開來一般,但是卻遠不及他受到巨大衝擊的心那麼痛。

  他的心臟部位彷彿被刨挖出一個大窟窿來,汩汩地淌著鮮紅刺眼的血。他還是不敢相信,詩柔怎麼會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不要打了!」她走近薩翌,拉住他。

  薩翌這才停了手,關切地審視著她,「妳沒事吧?」

  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心裡亂成一團。「我沒事。」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大哥。

  裴雲非的身體軟軟的倒下,受傷的心就連跳動也顯得吃力萬分,他木然地瞪視著天花板,「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小,爸就跟我說過我有個哥哥,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一家人不能住在一起,為什麼我母親偶爾會在夜裡獨自飲泣。

  「一直到八歲那一年,我母親生病過世,爸來接我回裴家住,我才明白哥哥的媽媽原來是另外一個女人。」她雲淡風輕地道。

  大人花心外遇犯下的錯為什麼要無辜的小孩來承受?心疼她的遭遇,薩翌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無言地傳遞他的支持。

  Hermit心中一暖,她很高興他在這裡。

  裴雲非像頭負傷的野獸發出痛苦的怒吼,「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他也就不會錯愛了她這麼多年。他的愛又該怎麼收回來?

  「爸不想傷害媽,也希望能夠照顧我,所以才謊稱我是好友的遺孤,把我帶進裴家--」

  他打斷她的話,「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早在他外遇的時候就已經對媽造成傷害了。」

  她還抱持著最後一絲希望,「只要你幫我保密,不要讓媽知道我的身世,就可以繼續維持現狀。」

  裴雲非嘲諷地道:「果真丈夫外遇,妻子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薩翌嘆了一口氣,「恐怕來不及了,伯父應該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伯母了。」

  媽……知道了?Hermit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動搖了起來,就怕原本平靜幸福的裴家將要開始分崩離析、坍塌毀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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