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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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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 【沙皇之後(藍色酒館之十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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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10: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站住,你想對沙皇做什麼?”

  也的深沉是最好的掩飾,一道幽暗的身影由醫療室竄出,一身的黑色裝束與夜色相融,行動快速的穿梭在甲板與甲板之間。

  那是生與死的極限,挑戰命運轉輪開始的那一刻,沉淪或墮落不再是一種理由,那是對自己的肯定,救贖絕望的靈魂。

  黑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拉出一條巨大的影獸,忽左忽右的驚嚇海上的水手,倏地的出現又意外的消失,快如閃電。

  莫名而起的影子動作已經夠快,敏捷的身手輕易穿過來回巡邏的警衛,足音輕得不似人的腳步點足一躍,讓人以為是風掠過耳邊。

  但是他沒發現有個以逸待勞的艷色人影尾隨其後,足尖一樣輕盈沒讓他發覺,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目標近在眼前,他只要一顆子彈就能完成任務,接收他豐厚的酬傭……一想到那曼麗的腦體毫無遮掩的敞開,他的嘴角不禁得意的勾起。

  只是當字珠似冰的女音由背後響起,他的笑容也為之凍結,徐徐轉過身面對抵在他胸口的紅光。

  “是你?”真是驚喜呀!他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你很意外是吧?亡靈。”可是她比他更意外,她一直不希望是他。

  “叫我的名字,小甜心,我戀你成狂呀!”他誇張露出吊兒郎當的笑臉,死到臨頭還有心情調戲美人兒。

  “我不是你的甜心,你的癡狂也與我無關。”表情冷漠的伊莎不屑他的真情告白,舉高的槍口不曾有過猶豫。

  “真是狠心又絕情的小親親喲!枉我對你深情一片,你翻起臉來還真叫我心痛。”他一手捂著心像受傷甚深,眼底深幽的凝視著她。

  看來多年沒見她又變得更動人艷麗了,豐胸細腰纖臂,眼媚唇?的讓他覺得不虛此行。

  看到美麗的畫面總叫人心情特別愉快,如果她冰冷的臉能稍稍帶點甜美的笑意就更美滿了,就算當牡丹花下死的風流鬼他也甘心。

  “不用再裝模作樣了,亡靈,我不會上你的當。”他的詭計多端她早已領教過。

  亡靈笑眯眯的用槍托搔癢,一點也不為她的冷漠所傷。“我哪有裝,這就是我最真的面目了。”

  有點痞子作風,他的個性是能屈能伸,放在水裡便是水的樣子,處於火中便跟著熾熱燃燒,與所處的環境融為一體。

  他最擅長的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管當時的身份是誰。絕對完美得讓人看不出破綻。

  “收起你的嘻皮笑臉,別以為我會輕易受你蒙騙,把身體轉過去背向我,不要有任何迫使我扣扳機的舉動。”她絕不會手下留情。

  “哇!你干過警察是不是,說話的語氣真像條子。”唉!他不想把身體轉過去耶!他會看不到她。

  亡靈笑笑的倚靠柱子,表情閒適的不像遭受威迫,仿佛他是來度假卻遭遇不講理的惡婆娘,勉為其難的配合她說說笑。

  “把槍放下,雙手舉高,嘻皮笑臉對我沒用,你該想的是什麼樣的死法較風光。”她會成全他最後的心願。

  他狀若思索的托著下巴,完全沒有按照她的要求有所動作。“要如何做才會讓你對我另眼相待呢?你喜歡脫衣舞還是猛男秀?”

  “你在逼我開槍!”如果他一點也不愛惜生命的話,她又何必給他機會。

  伊莎面不改色地朝他開了—槍,擊中他身後的圓形桅桿。

  臉色肅了肅,勾起的桃花眼衍生怒氣。“伊莎•貝爾。你的槍法退步了。”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亡靈是死物,不再是個人。

  “下次瞄准點不要浪費子彈,我的心髒還卜通卜通地跳個不停呢!”憑你的小小伎倆也想嚇我,你想得太天真了。

  “蘇曼,你未免太猖狂,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留著他是要帶他回T組織對質,揪出地帝的狼子野心。

  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敬愛的主人,就算是組織裡的最高權威者,她也要盡她最大的力量加以抗衡。

  “???!原來你還記著我的名字呀!沒忘記我們的一夜情。”他故意說得?昧,存心把她冰山底下的火焰給逼出。

  “什麼一夜情,狗嘴吐不出象牙。”她憤怒的又朝他開了槍,只不過這次被他輕易的閃過。

  “好吧!我知道你臉皮薄不好承認我們之間的奸情,我改口一夜風流好了。”

  反正他們睡過一覺是真,沒必要害臊裝羞。

  狗嘴當然吐狗牙,誰看過狗嘴吐出象牙過,又不是怪物或外星生物,一張大嘴什麼都裝,不以為然的蘇曼搖搖頭,取笑她的小心眼。

  他們的確有過一夜之緣,伊莎為了一個她不能愛的男人醉倒長堤,他路過因驚艷她的美麗而帶回家,兩人因此有了肉體上的關聯。

  他錯在太自負了,以為沒有一個女人能不為他的魅力所惑,在與他有過一夜激情後必會放不開他,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成為他眾多女人之一。

  但是不愛他的伊莎在事後轉身離開,毫不眷戀地走得灑脫,甚至將那事視為恥辱絕口不提,當是一個錯誤刻意遺忘,不管他是否用盡心力的尋她。

  她的蔑視令一向自傲的他對她產生興趣,千方百計地想得到手,越是難以征服的獵物越引人入勝,他由一開始的獵捕行動到變得癡迷,對她誓在必得。

  “下流。”伊莎啐了一口痰,不受影響的盯著他。“對沙皇不利就是我的敵人,你要有所覺悟。”

  “說得我心口好酸呀!你讓我喝了一桶醋,難道我對你的情深似海還比不上你放在心底的那一個人?!”尤其人家心裡根本沒有她。

  先有天後潘蜜拉,後來居上是可愛的兔子妹妹,完全無她的立足之地。

  “你……你在說什麼?”她心慌的攤開眼,不讓他看出深藏的心事。

  但她的無措卻給蘇曼一個大好機會,趁她沒注意的時候移到她視覺上的盲點,輕輕一扣擒住她握槍的手,再順勢捉住她另一只手往小腹一放,形成一個情人式的擁抱。

  “我的意思你清楚得很,我的女人心裡只能放著我不能有別人,有我無他。”

  他要消滅盤踞她心口的男人,連一絲絲陰影也不能留下。

  伊莎驚悸的唇微微顫抖。“所以你要殺了他?”

  她才是罪魁禍首嗎?

  因為她才牽連她最在意的人,只為他容不下他。

  “順便嘛,反正酬勞合理我就接了,免得便宜了別人。”原本不想讓她知情悄悄地接收她,這下他得多用點工夫“說服”她合作了。

  基於職業道德,人是非殺不可,否則難以取信未來的金主們。他對殺手這行業還眷戀不捨,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

  而她,他同樣不放手,一條繩子將兩人縛在一起,她非低頭不可。

  “他給你多少,我加倍付給你。”伊莎掙扎著要擺脫他的箝制,懊惱自己一時大意落到下風。

  “很難。”她總不能變出兩個她來服侍他吧,一個他已經覺得非常滿意了。

  “我不信有多難,在於你接不接受而已。”她憤怒的說道,企圖手肘撞擊他的身體好掙脫。

  眼眸一閃笑得精銳,蘇曼將嘴湊近她的香頸。“不要玩小動作,小心傷到自己。”

  他將她拉近貼著他男性活躍的精力所在,提醒她他可以隨時隨地的享用她,不會有任何顧忌。

  當然她能配合是最好,不願他也無妨,反正女人的身體他知之甚詳,不用她的心甘情願他也能自得其樂,從強占的過程中獲得滿足。

  “你無恥。”

  “多謝稱贊,如果你想在這裡讓我要了你的話。”他一向很隨和,從不拒絕美女的要求。

  要是有人剛好從旁邊經過可不是他控制得了,享樂主義的他不會因為他人的打擾而中斷做快樂的事,貫徹始終是做人的基本。

  “你……”忍下氣,冷戾的眼低視地面。“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

  “放?”蘇曼低沉的笑起來,像是聽到一則好笑的笑話。“換作是你,你會放過自己的敵人嗎?”

  “沙皇不是你的敵人,他是……他是……”她竟說不出所以然,腦子呈現一片空白。

  “是什麼呀,我的小美人兒。”他毫不客氣的掠奪自己的戰利品,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表情驟變的伊莎惡狠狠的瞪他,為自己的受制於人感到懊惱不已,她非常後悔沒一槍了結他的生命,讓他反過來控制她。

  這對沙皇十分不利,她必須想出辦法拖延他的時間,不讓他有機會達成目的。

  “你不用讓你的小腦袋瓜太過疲累,等我把他的屍體拋下大海時,我會很有風度地允許你為他送行。”

  永遠的再見。

  “你不會成功的。”她會用她的命來保全沙皇。

  蘇曼笑得輕狂地捏捏她的臉頰。“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成不成呢?你會有機會流兩滴淚哀悼自己的初戀。”

  “你這個混蛋……”她氣得提起腿想攻他下盤,卻反而被他往艙板一壓。

  “等我殺了他再來好好地陪你玩,你不會寂寞的,我很快就來。”一說完,他朝她頸後一劈。

  伊莎虛軟的身體癱掛在他承接的手臂,失去意識的她被放置在逃生用的小艇,上頭還用一層油布輕輕覆上,保留空氣流通的細縫。

  一轉身,那帶笑的丹鳳眼蒙上一股殺氣,手握致命的武器走向他將狙殺的目標。

  一扇門阻隔不了亡靈的進出,他只是一縷比雲霧還輕的魂魄,不難穿透有形的鋼牆。

  取出由船長處盜制的磁卡,他往橫溝上一劃,號稱不易破解的密碼鎖?地一聲,手一推便由外而內的滑開,輕得不需要使勁。

  ※※※

  “你在找我嗎?朋友。”

  船首處立了道人影,笑容可掏像來欣賞月色,毫無緊張神色的迎著風,一頭紅發恢復成原先的黑,金眸散發冷色的溫度。

  源自中俄混血的優點,伊凡•凱恩•亞歷山德羅維奇有著父親的黑發,母親的金眸,以及兩人同樣高挑的身材,他的外型可中可西。

  逃了這麼些年,他一直避免讓自己走回頭路,以為放著不管會讓自己被淡忘,繼而成為一則不再有任何影響力的傳說。

  誰知到頭來他還是免不了要正面迎戰,將過去的陰影全攤在陽光下,任由強光暴曬燒灼皮膚,一點一滴燒出他陰?的一面。

  這是所謂的宿命嗎?人為了自由注定一戰。

  “看來你早就做好准備等著我現身,心機真重呀!沙皇閣下。”是他低估了對手的實力。

  “何必這麼正式的稱呼我,叫我一聲Kin或凱恩就夠表現出你的誠意。”他的城府相較他也不遑多讓,肯屈就一個多月的無照密醫。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沒有劍拔弩張,更無刀光劍影,平靜的像天空出現兩個月亮,光芒柔和得叫人不敢相信。

  但是從他們眼中卻能瞧出對立的冷芒,笑意不達眼的互相注視,誰也不願輕易出手的等對方有所行動。

  你防我、我防你,沒人願意輕信對面那人沒有暗藏冷箭或預留退路,在無絕對的勝算前他們寧可先觀望,找出其弱點加以擊敗。

  他們的想法一致——只能贏,不能輸。

  因為這關系著他們身後的女人。

  “我看不好吧!堂堂的沙皇讓人當小丑玩總是怪怪的,我於心不安。”他們的交情還沒好到互稱名字。

  “死人哪來的心,你就讓亡靈入土為安,不要死不瞑目的四處飄蕩。”他的弄臣也扮演得有模有樣,專門取悅一群無知的少女。

  說他無心,他可真有心呀!“人在死前遺願未了無法安心,不然你來達成死人的願望先死上一回。”

  “死都死了遺那麼多廢話,一口棺深埋土中不就一了百了,何必死了還跑出來擾民。”死人有死人的世界,不該撈過界。

  眼一瞪的蘇曼覺得他不上道了。“你要是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就不用我出馬,別硬把責任推給別人。”

  “這倒也是,聽來像全是我的錯。”他該好好檢討檢討,別留個尾巴讓人收拾。

  “本來就是你的錯,沒把手下約束好,害我左右為難。”他真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家伙。

  “我以為你要殺我。”眉頭—皺,凱恩的眼中多了一絲困惑。

  “我是呀!”他還是想殺他。

  “那我們現在在干什麼?”不像要一決高下的敵人。

  “聊天。”話一出,他愣住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套句小兔子的話,真奇怪。

  蘇曼突然冒火地的一吼,“我怎麼知道,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我也一樣。”他不是個令人滿意的聊天對象,火氣太大。

  “那就少說廢話,我們拔槍吧!”先殺個你死我活再說。

  肩一聳,凱恩兩手一攤的道:“我沒帶槍。”

  “什麼,你沒帶槍?!”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存心耍他嗎?

  ?地,蘇曼神色一冽,感到周遭過度的寧靜,靜得叫人不安。

  “他們有就好,隨身攜帶危險物品不是好國民應有的態度。”而他向來奉公守法。

  凱恩話語剛落,起碼有一百支槍對准蘇曼,似乎全船的高層人員全部出動,只為逮住來無影去無蹤的亡靈。

  怔愕了一會,意會到自己走入人家布好的陷阱,低咒的蘇曼非常不滿的丟下槍,雙腳盤膝的坐著等人發落。

  終日打雁終被啄瞎了眼睛,他認了,誰叫他過於自信以為是簡單的任務,不知天高地厚硬向地帝討來差事,他才是那個最愚蠢的人。

  “你作弊,不公平。”他輸得很窩囊,沒有殺手應有的發揮。

  “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有人生來就擁有—切,譬如我,有人汲汲於功利卻始終不得志,淪為拿錢辦事的人,例如……”

  “不要說我,我可不是三流的殺手。”他是一時大意失了手,絕不會有下次。

  不過他得先活過今晚才有下次。

  “失敗者沒有資格自誇,一次的失利一流也會變三流。”頂級的殺手不會讓自己有失手的機會。

  “你……”哼!盡管擺出勝利者驕傲的嘴臉吧!“你的小兔妹妹還好吧!沒被你可怖的吃相嚇得直抖?”

  “多謝關心,她睡得很安穩,絕對比現在的你舒適。”一想起那張累極的小臉,他的心變得柔軟了。

  不想讓凱恩過得太?意的蘇曼勾起一抹陰笑。

  “我是比你更關心她,想想她在無人保護的情況下,要是有人圖謀不軌的潛上船,你想第一個倒霉的人會是誰?”急得跳腳吧!我看你如何能面不改色。

  “你是什麼意思?”果然如他所料,臉色一變的凱恩浮現焦急神色。

  “如果你是那個人的話,你應該不會只派一個殺手來執行任務的,斬草不除根的後果他可承擔不起。”要嘛一舉奏效。永除後患。

  蘇曼原意是口頭說來嚇唬他,借他疏於防備時開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想活命天大的謊也得撒,管他會不會成真。

  但是當他看到凱恩一驚的神情,他的心也七上八下的感到莫名心驚,不自覺地繃緊神經觀察四周,查看有無異樣。

  若真被他料個正著,那麼他藏在救生艇上的女人也有危險,他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盯上她。

  桃花眼眯成一直線的望著船尾,他的心底有著不安,不知該不該冒著被發現的可能性喚醒她,未陷入昏迷狀態的她該足以自保。

  “提姆,帶幾個人到我的艙房前瞧瞧,遇有可疑人物立即逮住。”寧可錯捉一萬也不能有個萬一。

  “是的,我馬上帶人去……”

  “等一下,還是我自己去,你負責看管他。”沒親眼見到人他無法安心。

  “沙皇……”

  安赫斯夫正想勸阻他不要以身涉險,轟地爆炸聲由游輪最上層發出,火舌四竄的由某一間特定艙房漫向四周,威力驚人的震撼整艘船體。

  一時間大家全愣住了,難以置信守備森嚴的游輪居然會被人安置炸藥,而他們毫無所察的在炸藥上走來走去,一點也沒發現到它的存在。

  障眼法!

  ?地,凱恩和蘇曼都僵住了,心裡浮現相同的想法,亡靈不過是犧牲短打,地帝利用他來分散眾人的注意力,其實真正的用意是炸沉這艘船。

  他們都錯了,低估他對權勢欲望的執著,殺盡所有人也要確保萬一。

  “糟了,小兔。”

  “完了,我的伊莎。”

  兩個像瘋了似的男人拼命往人群沖出的方向擠。心焦如焚的撥開重重人牆急欲找尋心愛的人兒。

  爆炸聲又起,這次在船尾,整個破裂撞向船底,造成大量海水灌入船身,豪華游輪開始明顯的傾斜。

  哀嚎的尖叫聲,恐懼的哭泣聲,還有亂到不知所措船客們的奔跑身影,大爆炸引發船體連鎖反應的小爆炸,火光四射讓人根本不知道該逃往何處。

  幾個較有經驗的水手趕緊放下逃生艇讓眾人逃生,一張接一張惶恐的表情爭先恐後的登艇,然而其中並無白小兔的蹤影。

  她似乎在船上蒸發了,讓人遍尋不著。

  “還沒找到兔子妹妹嗎?”蘇曼雖然不喜歡凱恩,但對惹人憐愛的白小兔是出自真心的關懷。

  “艙房的床炸成兩半,但是我沒看到她。”這該松一口氣還是更加擔心呢?

  看著幾無完整的房間,凱恩的心跳差點停止,以為他終究來遲了一步,沒能及時救她出險地,絕望地想向天怒吼。

  幸好他理智尚存的仔細搜查,沒發現任何燒焦的殘肢碎肉才稍微安心,爆炸前她已經離開房裡。

  問題是她現在在哪裡?處在處處危機的凱薩琳女王號上,整艘船根本沒有一處是安全的,零星的爆炸威力還是能將人炸個粉碎。

  他不敢想像被船板壓住的人有一個會是她,萬一她正在某處流著血等他救援……凱恩神色痛苦的抹抹臉,壓根不敢再想下去。

  “真糟糕,游輪看起來快沉了,恐怕撐不了多久。”他很想幫著找人,可是蘇曼看著昏睡不醒的伊莎,心裡天人交戰的掙扎著,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你帶她先走吧!不要再耽誤了。”能走一人是一人,他對她也是有所虧欠的。

  “你瘋了,要走一起走,讓她知道我沒帶你走她真的會一槍要了我的命。”

  到了緊要關頭,恩怨先放一邊。

  “我不能放下小兔自己走,我必須找到她。”不管是生還是死,也都該伴著她。

  原來他對她的愛已經這麼深了,連死亡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這個固執的瘋子,“你不要犯傻了,到處都是死人,沒幾人順利逃生,也許小兔妹妹她已經……”

  砰!

  被擊中下巴的蘇曼倒在凌亂的貨物上,他舔舔唇上的血冷視為愛瘋狂的男子,突然間覺得他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

  如果他活得下來的話。

  “她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她憨憨傻傻的老是那麼天真……”眼眶紅了,凱恩的眼底有著流不出的淚。

  “你不走叫我怎麼跟伊莎解釋,她會以為是我害死你的。”該死的,他竟然得說服自己的情敵離開。

  不久前他還巴不得一槍射穿他的眉心,讓他停止呼吸地不再是他的絆腳石,亡靈的繩索將拘提他到地府永遠囚禁。

  沒想到這會兒他卻是想救他,不是為了伊莎的緣故,而是真心希望他活下來,當不成朋友也能繼續當敵人,他不想他死在他面前。

  “告訴她我在第一次爆炸中已經死了,屍體支離破碎什麼也沒留下。”讓她徹底死心也好,省得她無法接受別人的感情。

  太過執著只會縛住自己,她該海闊天空的展翅飛翔,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你想她會相信嗎?”這點他可不敢打包票,這個女人也是個瘋子。

  凱恩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這就是你的問題了,我把她交給你了。”

  “交……交給我?”為什麼這句話聽來如此沉重。

  望著沖入火悔的背影,蘇曼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為了這個結果他伺機要殺他,結果他卻輕松的給了他所要的,讓他感到莫名的心酸。

  當他坐在逃生的小艇隨波逐流越飄越遠,只見曾經風光一時的凱薩琳女王號卻一寸一寸的沉入海裡,終至沒頂。

  他想,他們這輩子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他會永遠記著有一個叫凱恩的男人在那艘船上,陪著他愛吃胡蘿卜的小女人。

  天亮了,平靜的海還是一樣湛藍,像母親推動搖籃的手,輕輕的推動逃生艇,那海浪一波波的拍打著。

  廣大的海洋底下藏著無數的故事,卻沒人去挖掘。

  因為說以事的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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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嘿咻,嘿咻!努力再使把勁,前方的光明正等著你,你要嘿咻、嘿咻用力的劃,不要想偷懶,快點嘿咻!嘿咻!嘿咻!嘿咻……加油、加油……嘿咻、嘿咻……”

  汪洋大海裡飄著一艘船。

  或者不該說是一艘船,而是得以人力驅動的小木舟,上頭載著兩人,小小一葉扁舟在海面上蕩呀蕩,渺小得叫人幾乎無法發覺它的存在。

  可是舟上的人卻非常有活力的嘿咻嘿咻喊,聲量之大連底下的飛魚都躍出海面,剛好成了他們的三餐,現成的生魚片。

  在海上飄流了將近七日夜,個頭小的人兒神清氣爽在舟尾處揮拳?喊,一點也看不出狼狽和委靡不振,精神好得令人??稱奇。

  你可以說她天性樂觀,樂天知命的隨遇而安,不畏環境惡劣怡然自得,什麼大風大浪也驚擾不了她,依然保有最純真的愉快心情。

  人要好命就要找到對的男人,完傘不用付出辛勞就能坐收其成,兩手往大海一放斜躺著玩水,亨受海風與陽光的洗禮。

  “你不要臭著一張臉死瞪著我嘛!你也知道我小人手短劃不了水,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幫不了你。”

  反正這海上也只有我能讓你瞪了,你盡管瞪吧!我不痛不癢。

  “現在不要開口跟我說話,我還在消化你不是人的事實。”等到他把心髒練強些再說。

  凱恩虛脫無力的劃著水,余波蕩漾的心湖還不能平靜,兩眼瞠大的盯著一身是毛的女人,哀嚎的心真的非常震撼難安。

  長耳朵紅眼睛,從腳到手都覆蓋著—層白色茸毛,除了一張人臉外,全身上下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活脫脫的兔子。

  而她居然還是他愛的女人,這點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錯愕之余他還是無法不愛她,反而覺得她這樣也挺可愛。

  唉!瘋了、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蘇曼說得沒錯,他瘋得無藥可救,拼死拼活的沖進爆炸中只為救一只兔子,而她卻毫無感激之心。

  “看了這麼久還沒看習慣呀,你的心髒一定很不好,有未老先衰的跡象。”她會不會所托非人,沒兩年就可以回佛祖懷抱?

  他無奈的一瞟,“我相信只要是人都不會習慣跟一只兔子對話,跟心髒無關。”

  “可是你臉色發青像快要不行的樣子,你確定你的身體很健康沒有毛病?”叫兔子疑惑不定。

  “如果你也來劃上七天水,我想你的神色會比我更糟。”沒好氣的一瞪,他還是拿她沒撤。

  一聽要她劃水,大難不死的白小兔連忙送上胡蘿卜。“來一根吧!補充體力。”

  眉頭一?的凱恩從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得靠兔子的食物維生。

  “好吃吧!我早說過胡蘿卜是世界最富有營養價值的食物,清脆可口又不黏牙,脆脆的生津止渴嚼來有勁,是出外旅游最佳的伴手禮……”

  她像打廣告似的滔滔不絕說著吃胡蘿卜的好處,從清脆可口說到郊游外出的良伴,仿佛她不是落難而是出來玩耍,玩累了就能回岸上休息。

  真的令人佩服她的大胸襟,無欲而為,反觀她對面的男人面色鐵青,已經氣到無法生她氣。

  “閉嘴,不要再提起你的胡蘿卜。”不然他真的吐回大海。

  奇恥大辱,他居然會暈船,對一個常在海上飄泊的人而言,簡直是一大諷刺。

  “怎麼可以不提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忘恩負義哦!”嘴一張,白小兔大口的啃著有點浸到水的胡蘿卜。

  “白小兔,你在提醒我掐死你嗎?”一回想當時的情景,他這股沖動又強烈湧起。

  當他在游輪上遍尋不著她時,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他極力抗拒卻非認輸不可的聲音,也許她不在艙房的原因是因為她餓了。

  雖然心想著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的雙腳還是踩過淹到膝蓋的海水朝廚房前進,希望他的期望不致落空。

  沒想到她真的非常忙碌的打包著,逃生不忘帶走糧食,兩手十分貪心的將胡蘿卜全掃進比她人還高的防水袋裡,然後吃力的背著它死也不肯放開。

  看過龍貓卡通裡面的小龍貓搬家的模樣嗎?她就像那樣,硬撐起大袋子背在肩上,走得吃力還差點撞到流理台。

  ?笑的縮縮脖子,白小兔將所有的過失全推給上面。“不能怪我嘛!是月老爺爺一腳踹醒我,告訴我船快要沉了,要趕緊把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帶走,所以……所以……”

  “最重要的東西?”音一沉,凱恩冷視她心虛不已的小臉。

  “胡蘿卜很重要耶!你瞧它不是救了我們的命,犧牲小我讓我們免於遭受餓死的下場。”脆脆脆……脆脆……

  “我不重要嗎?你只記得搬胡蘿卜卻忘了我——”他忍不住大吼一聲,把肚子裡的污氣給擠出來。

  他想那位“岳”老爺爺指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他,而她滿腦子只惦著她的胡蘿卜,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一……一樣重要嘛!你是我最愛的凱恩,我哪有可能將你拋在腦後。”管他的,甜言蜜語不用錢,多說兩句讓他開心也好。

  “嗯哼!”他勉強接受自己的不“重要”。

  其實男人受傷的心很好撫平,瞧他先前火冒三丈氣得胸悶,一句“最愛的凱恩”。

  馬上讓他火氣全消,嘴角—揚微露滿意的笑意。

  但是他的好心情維持不到三秒,隨即被她下一句話狠狠粉碎。

  “凱恩又不是東西不用帶著走,他自己會走嘛!”所以月老爺爺說的一定是胡蘿卜。

  天上的月老若得知她此刻的想法肯定會吐血,大罵她兔蠢不可教也。

  “你說我不是東西?!”好,她夠膽,不怕當一只淹死的兔子。

  —雙兔子眼無辜的眨呀眨,“難道你是東西?”

  真奇怪,有人不當非要當東西。

  “你……你……你算了,跟你生氣於事無補。”難不成要他自承是個東西。

  已經沒力氣發火的凱恩用著大鍋鏟劃水,這是他臨時從廚房撈來當扛布袋的扁擔,沒想到在緊急情況下還能派上用場。

  所謂天無絕人之路,他怎麼也沒料到當初嫌棄得要命的胡蘿卜會是救命主食,讓他們在海上沒水沒糧的飄流日子,不致因缺水斷糧而成為兩具干屍。

  她的執著堅持也是對的,若他沒有替她背起那口大袋子,兩人此時八成奄奄一息地等著咽氣,哪能沒事的討論人是不是東西。

  “紅毛猩猩,我們還要多久才能上岸?”躺太久有點腰酸背痛,她想起來跳一跳,活動活動筋骨。

  “你又叫我紅毛猩猩,活得不耐煩是吧!”

  “人家習慣嘛!”紅毛猩猩比人可愛多了,“紅……凱恩,你想我們還要飄幾天?”

  “問你的朋友。”他指指海裡的魚,讓他們自行去溝通。

  “哎呀!我跟它們又不是同類怎麼問,我是陸上生物耶!”兔子不會游泳。

  一提到陸上生物,凱恩盯著她身上的毛歎了一口氣,“你要不要恢復人的樣子?”

  “有需要嗎?這裡只有我跟你而已,我不想玄天之子曬黑我的皮膚。”這個時候一身的毛發就發揮作用了,能遮陽保暖免受環境改變的困擾。

  “玄天之子?”那是什麼怪東西?

  “太陽嘛!”玄天之子主掌日之光芒。

  “麻煩你說我聽得懂的話,別再神話一堆。”搞得他神經衰弱,幾乎陣亡。

  “神說的話當然是神話,好歹我是小小仙一枚。”白小兔一邊嚼著胡蘿卜一邊說話,語音含糊的叫人聽不清楚。

  “不要嘀嘀咕咕的噴口水,說點人話來聽聽。”她的悠閒讓人羨慕呀!他的手臂酸麻得快抬不起來了。

  這就是愛上一只兔子的代價,人不如一根紅蘿卜還兼當苦力。

  什麼嘛!她哪一句說的不是人話,真要說神話他聽得懂嗎!

  “前面有一個黑黑的點耶,會不會是大白鯨?”

  “黑黑……的點?”極目一望,凱恩緊繃多日的臉部線條終於放松。“那是陸地,小笨兔。”

  “沒禮貌,好歹我長你一千多歲耶,對我尊重點。”她哪裡笨了,只是不夠聰明而已,不像人類那麼狡猾。

  他輕哼了一聲,不對她的年紀發表意見。“兔子小姐,你還不變回人身,小心被漁夫捉去宰了炖三杯兔。”

  “你……討厭的紅毛猩猩,劃你的水啦!”每次都嚇她。

  夕陽西沉,在嘿咻嘿咻的加油聲中,一男一女登上尼泊爾的土地上,一袋胡蘿卜也剛好吃光。

  ※※※

  目瞪口呆。

  還是目瞪口呆。

  從尼泊爾的假日旅館走出來,白小兔的表情只有一種,那就是目瞪口呆得說不出話,整個人像傻住似的失去元神,久久不能回神。

  換上一襲尼泊爾風格的紗麗,小巧甜美的人兒更顯亮麗,微帶一絲撩人的女人風情,讓路過的人忍不住回眸一瞧。

  但她並未發現人家投注在她身上的眼光有多激情,美與丑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在她心裡她還是只兔子,只要毛發維持整齊干淨就是美。

  可是她到底看到什麼呢?居然能讓地“驚嚇”得無法言語,面容呆滯的需要收驚。

  “怪……怪物,你是怪物,你是什麼妖怪變的?”太恐怖太恐怖,真是太恐怖了。

  “閉嘴,你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重復這句話,你累不累?!”真受不了她,一只蠢兔子。

  “吼!你又打我的頭,難怪我會看到怪物。”她一臉哀怨橫睇著,揉著N次受難的腦袋瓜子。

  兔子精還有臉說別人是怪物。“我哪裡怪了,值得你—路上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

  “沒有毛。”她語氣責怪的說。

  “沒有毛?!”這是理由?

  “看起來很丑,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我不喜歡。”兔子喜歡有毛的同類。

  “你什麼時候喜歡過我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是你沒嫌過的。”真難討好。

  撫著光滑的下巴,徹底改頭換面的凱恩恢復原來的發色和眸色,不再做任何偽裝的表現出真實的自我,他原以為能換得她驚喜的尖叫聲。

  沒想到尖叫聲是有了,她卻對剛從浴室走山來的他丟擲發梳,衛生紙,甚至連台燈都飛過來了,高聲喊問他是誰,快把紅毛猩猩還來,讓他為之傻眼。

  要不是他用毛巾遮住嘴巴,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加以證實,這會兒大概會被她壓在地上當蟑螂撲殺。

  想想他會想恢復原本樣貌還不是為了她,每次歡愛過後總瞧見她雪嫩的胴體滿布被扎傷的痕跡,讓他心生不忍。

  結果呢?她居然給了他—個令人驚奇的意外,直指著他鼻頭叫怪物。

  “嘴巴。”她勉為其難的說出唯一不難看的地方。

  好笑的揚起唇,凱恩低頭給她一個熱吻。“你喜歡的是這個吧!”

  “再來。”她意猶未盡的舔舔唇,像沒吸足奶的孩子發出抗議。

  “要命,不要在大街上挑逗我。”他就是怕兩人待在床上待得太久,才會刻意帶她出來逛跳蚤市場。

  “人家哪有挑逗你,我只是要嘴碰嘴。”他們說是吻,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舉動。

  那他們算不算是情人呢?他從來沒說過。

  “別再說了,我又餓了。”早晚被她害死,精盡人亡方可罷休。

  “餓了就去吃東西嘛!我又不會強迫你跟我一起啃胡蘿卜……咦,你在看什麼?”

  白小兔知道小框框裡面有人在走動的東西叫電視,可是那東西說的話是本地語言,她一句也聽不懂。

  “沒什麼,我們走吧!”笑得很淡,凱恩的眼中浮現一抹哀傷。

  本台訊:波羅的海附近海域發生地殼變動,海底火山爆發引發板塊大幅度移動,據本台記者深入拍攝後,發現有一私人小島地殼嚴重分裂,一分為二……

  島上有座類似克裡姆林宮的宮殿半傾半倒,死傷無數,其中一名美麗的金發女子被救起後卻突然失蹤,以下是追蹤報導……

  女主播的聲音不斷播放國際新聞,但腳步已然走遠的凱恩已經聽不見了,他想這樣也好,一切從零開始,將平靜還給平靜。

  “啊!凱恩,你快來,這裡有間月老廟耶!我們去跟月老聊天。”

  月老?岳老?她指的是同一人不成?!“走慢點,別跑,小心撞到人。”

  沒讓他有機會深思這問題,他的話一說完,蹦蹦跳跳的身影被一個迷糊的游客撞到。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受傷吧?”

  白小兔笑著搖搖頭,拉起凱恩的手往人潮擁擠的地方走去,神情愉悅的當個被寵愛的小女人,散發出一股討喜的迷人風采。

  望著她背影離去的女孩幽幽歎了一口氣,准備低頭拾起掉落地面的皮包。

  沒想到她才一彎腰,一只髒污的小手早她一步搶走她大半財產,讓她呆站在馬路中央忘了呼叫,眼睜睜地看著賊兒消失。

  “我的霉運還沒走完嗎?到底誰來幫幫我……”她沮喪的喃喃自語。

  沒發現她被搶了的攤販老板笑咪咪的上前兜售商品,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想痛宰這頭肥羊,吵得她想仰天長嘯。

  突地,她眼角瞄到一台老舊的留聲機,目光不自覺的被吸引。

  那是以紫銅打造的雕花喇叭,喇叭管是以黃銅打造,背部再以鑄鐵制造拱形基架,底座為桃木色,咦,是手搖動式的留聲機耶!

  真稀奇。

  “五千、五千……”老板目光准確的相中她為台灣人,用不純熟的中文喊價。

  女孩摸摸發皺的牛仔褲,掏出口袋底唯一一張面額還算不小的紙幣,她想她可以用這張鈔票打電話回台灣求援。

  可是下一秒?她手上的錢不翼而飛,多了一台令她感到驚奇的老舊留聲機,笑得一臉橫肉的老板又轉身招呼其他客人。

  一個故事的結束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荷米絲的留聲機即將帶來幸福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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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1 00:11:1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你們知道老板去哪裡了嗎?”

  小巷裡日頭高照,再過半小時就可以吃到熱呼呼,香噴噴的阿嬌便當了,正在拆卸招牌的工人們特別賣力,聽說今天的排骨雙份,早點收工早點回去搶便當。

  一個工人抹抹額上的汗,看向這個一身黑的男人。奇怪,日頭赤炎炎,怎麼這男人一接近,他會有種像在吹冷氣的感覺?!

  “你問我們老板喔,他在公司等便當啦!”工人咧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回答。

  黑褚搖搖頭,“我指的是維也納森林的老板。”他看向被拆卸下來的木質招牌,抬目望去,酒館裡頭全空了,吧台、桌椅……什麼也沒留。

  “你問我我問誰呀!”工人聳聳肩,回過頭去,幫著伙伴將招牌扛上貨車,准備離去。

  黑褚徑自走入酒館,裡頭酒館遺留下來的痕跡依稀可見,搬運時不小心摔碎的玻璃杯、幾朵已經枯萎的海芋、木牆上還有似乎是相片黏貼的痕跡……

  什麼都沒有了,維也納森林就要消失了嗎?

  走出酒館,那幾個工人已經不見了,他抬起頭,透過墨鏡看了看天際,炙熱的太陽也化不去他滿身的冰霜。

  正想舉步離開,一個嬌小戴著時下正流行的網球帽的女孩,來到他面前,一把將一張宣傳小海報塞進他手中——

  “歡迎光臨維也納森林,今天剛開幕。”

  女孩鼻頭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汗,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樣,她雖沒有玫瑰的美艷,倒也有種風中雛菊的清新氣息。

  “來看看唷!我們維也納森林是一間復合式餐館,那裡會有讓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她開朗一笑,朝他擺子擺手,又拿著宣傳小海報派發給其仙路人。

  攤開手中的小海報,簡單的線條描繪出餐館的一角,桌上有可愛的小盆飾,佐以佳肴、美酒,背景的整面牆上是一幅畫,郁郁林木營造出一種寧靜的感覺。

  他想,就去看看吧,如果在這裡的舊故事全結束了,或許,新的地方會有新的想像。

  也或許,他的故人會在新的地方出現……

  黑褚跟上女孩的腳步,陽光下,不時傳來女孩熱情的招呼——

  歡迎光臨,維也納森林!

  藍色酒館還見證其他精采情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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