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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耳東兔子 -【暗格裡的秘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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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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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01:08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一拳擊碎黃鶴樓,兩腳踢翻鸚鵡洲。

  老娘不玩了。

  ——《小怪獸日記》

  「喂。」

  喂個屁,我沒名字?

  丁羨不再理他,邁著大步往前走,不過到底比不過人家腿長,三兩下跨到她跟前,一把扯住她的書包給人拽回來。

  丁羨毫無防備,踉蹌幾步,差點滾進他懷裡,不過周斯越反應很快,扶著她的肩膀給她拎正,垂眼睨她:「你又怎麼了?做個值日,你就這麼不高興?」

  笨蛋。

  「說話。」周斯越很沒耐心, 「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蠢貨。

  還能有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我怕同學之間傳些不好聽的,說我們……」她頓了頓, 沒有再說下去,看一眼他慢慢把頭低下去。

  但她沒想到,這話讓周斯越沉默了半晌,臉色微冷地看著她,自嘲一笑,說:「行,知道了。」

  少年挎包離去,留了個高大一搖一擺的背影,能看出是有些怒氣的,昏黃的夕陽漸漸把少年身影攏的模糊。寬敞的馬路,枝幹遒勁的老楊樹,風雨不倒地屹立在道路兩旁。

  他步履沉穩,不疾不徐,一下子走過幾顆楊樹,明明才沒幾步,堅韌的背影已經到達路的盡頭,一個轉身,消失無蹤。

  丁羨忽然跟蔫了似的往下蹲,眼淚就這麼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委屈一下子全從心底兒冒了出來。

  喜歡一個人啊。

  可以為他收下一百種委屈;又偏偏容不下他的一種委屈——不喜歡自己。

  她無聲地蹲在地上哭,壓抑慣了,再悲切也無法像孔莎迪那樣發洩似的放聲大哭,眼淚在臉上涕泗橫流地淌著。

  她沒覺得自己哪兒做錯了,孔莎迪做事毫無顧忌,她羨慕,但她沒辦法認同她有些行事風格,這也不妨礙她喜歡她。

  而周斯越呢,她喜歡他,所以她最在乎他的看法,最怕他同情她,施捨她。

  然而,兩個在燕三她最喜歡的人,今天都同時跟她鬧翻了。

  丁羨那天蹲在地上哭了很久,直到天黑,直到站不起來,雙腿哆嗦得跟雨天得了風濕的老寒腿似的,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一邊走,一邊抹眼淚。

  伴著幽暗的黃昏,她有一種武當大俠剛跟人比試完,塵嘯鐵劍踏雲歸之感。

  只不過,她是差點兒被打死的那個。

  在胡同口的時候,丁羨折身去小賣部買了幾張粉色信紙和信封,悄悄塞進書包裡,才往家走。

  家裡今天異常安靜。

  就連平時此刻鬧天鬧地的丁俊聰都格外安穩地乖乖坐在沙發上,葉婉嫻從廚房裡端著盤蘋果走出來,目光一瞥,見她回來,笑:「回來了?」

  丁羨下意識拉緊的包帶,輕嗯一聲,低頭換鞋。

  葉婉嫻把蘋果放在餐桌上,伸手去接她的書包,這反常的舉動讓丁羨本能地往後一縮,葉婉嫻笑了下:「怎麼了?我幫你把書包拿進去。」說完注意到有點兒不對勁,「你眼睛怎麼了?」

  剛哭過,眼睛還有些腫,但不明顯。

  丁羨揉了揉,糊弄過去:「剛剛風大,大概進沙子了。」

  葉婉嫻點頭:「嗯,等會你舅舅要來。」

  舅舅?

  「哪個?」

  葉婉嫻笑:「小舅舅。」

  也是,其他幾個過來你能是這副嘴臉?

  早年不計劃生育的時候,奶奶姥姥輩的人都是能多生就多生,葉婉嫻跟丁父這兩邊兄弟姐妹都不少,但大都一生平平無奇,碌碌無為。

  只有葉家這個小兒子,算是祖墳上冒了青煙。

  葉常青小時候就愛畫畫,別的小孩子在泥地裡摸爬滾打,他就喜歡一個人背著個畫袋去山裡采風,一坐就是一天;別的小孩兒跟父母討要點零花去買點甜食,他就把錢省下來去買畫筆。

  葉常青除了畫,其他成績都一般,尤其數學,只能考二十分,這輩子也沒上過什麼正經的大學,高中畢業後就在北京街頭幫人畫畫兩塊錢一張的速寫。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庸庸碌碌的過去了。

  結果,在北京畫了半年的速寫,轉機出現了,他遇上了人生第一個貴人,王明義。

  王明義是當時北京各高校的客座教授,在北京參加一場各高校的油畫系素描聯展賽,王明義那屆帶的學生資質大不如從前,很多人學畫,不再是因為喜歡而學。

  家裡有錢,考不上什麼正經大學,就隨便塞一個繪畫專業,或者死心塌地只想成為一名畫家,忘了本身畫畫含義。

  王明義在橋頭抽煙看見的葉常青。

  葉常青畫畫那沉醉的神情徹底把他吸引住了,像極了年輕時的他,沉迷而不自知,眼睛帶光,於是他把煙掐了,走過去讓他也畫了幅。

  葉常青生意不太多,偶爾能來這麼一單,高興不得了,畫得格外認真,把畫遞過去的時候王明義只掃了一眼,就斷定他要把這人帶在身邊。

  王明義提出邀請的時候,葉常青驚喜地不敢置信。回家把這消息告訴母親,還遭來幾位姐姐的嘲諷,說不定人家是騙子呢,到時候要你交錢,你可別犯傻。

  在畫畫這件事上,葉常青真就願意犯傻,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著王明義開始學畫,開始世界各地到處跑,也認識了不少在這方面的名師,才驚覺自己以前真是太淺薄了。

  有了王明義這道口,葉常青在繪畫上的造詣突飛猛進,也是王明義見過長進最快的學生,其實不然,葉常青也常跟王明義提起,他有個小侄女,在這方面的天賦也很高。

  那是他才剛跟王明義不久,也不知道這條路究竟能不能走通,一直沒敢帶丁羨去見他,後來也就沒機會了。

  雖說葉婉嫻這人趨炎附勢,但從小對葉常青這個弟弟她是一直都很疼得緊,直到後來高中畢業窮得揭不開鍋,還常常接濟他的生活。

  葉常青這人有知遇之恩,對所有幫過他的人都心存感激。

  ……

  丁羨前腳剛進門,葉常青後腳就到了。

  葉常青不常來,有些生疏了,但丁羨小時候跟他關係非常好,經常會跟著他到處去採風,素描也都是跟著他學的。

  「舅舅。」丁羨禮貌地喚了聲。

  葉常青身手摸摸她的頭,「上高中了?」

  丁羨點頭。

  葉婉嫻幫他擺好鞋子,水果端過去放在沙發上,「吃點水果吧,讓羨羨陪你聊會兒,我去做飯。」

  葉常青攔住她:「姐,別弄了,我跟羨羨說兩句話就走,車在樓下等了,等會還得回酒店開會。」

  葉婉嫻啊了聲,「我菜都買了。」

  葉常青笑了下,把丁羨拉到沙發上坐著,抬頭說:「留著給倆孩子吃吧。」

  客廳的時針快指向七點。

  葉常青看了下鐘,正了正神色,對丁羨說:「來不及了,我長話短說,上海有個畫展,主辦方給我送了兩張票,你以前不是想去看畫展嗎?怎麼樣,想不想去?」

  丁羨一愣,忽覺自己又活了,有什麼好傷春悲秋的,她的世界又不是只有他們,她還有畫畫呢,心裡有個小人在倔強的搖旗吶喊。

  她鄭重一點頭,「去。」

  葉常青笑了下,「行,但是你可能得請一天假,畫展在國慶,但是我得提前一天過去,這週五的飛機,你把學生證或者戶口本給我,我讓助理去辦機票。」

  丁羨看了眼葉婉嫻。

  葉婉嫻一皺眉:「要請假?那不是落下課程了。畫展下次再看不行嗎?」

  葉常青:「大師的畫展你以為去菜場買菜呢?隨時都有?」

  葉婉嫻還想說什麼,被丁羨打斷:「國慶放假前一天,我們運動會,沒關係,我可以跟老師請假。」

  倆人也不管一旁的葉婉嫻,敲定了行程,葉常青就起身走了。

  丁羨回到房間,開始寫作業。

  等作業全部寫完,才翻出剛剛在路口買的信紙和被撕碎的那封信,小心翼翼把碎信拼湊到一起,然後拿起筆,對著信件,又一筆一畫給人重新抄了一封。

  尤可可的字很清秀,內容也誠懇,不像一些肉麻掉渣的情書,每一個字都能感覺到是小姑娘斟酌再斟酌用心寫出來的。

  「你還記得我嗎?」

  「上次在走廊見過一面,最近總是想起你,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想跟你交個朋友,我叫尤可可,十班的,以後下課我可以來找你玩嗎?」

  「我有個朋友跟你以前是一個競賽班的,叫韓佳成,真羨慕你們這些數學好的男生,考試很輕鬆吧?不像我,每次都要臨時抱佛腳,以後可以問你數學問題嗎?」

  「周斯越,你的名字真好聽。」

  三頁情書,丁羨抄得手都要斷了,一翻頁,丫的,還有。

  有完沒完了。

  重複來重複去都是那幾句話,清清楚楚說句我很喜歡你很難嗎?非得這麼繞彎地表達愛意?

  後來又自嘲一笑:

  誰不是這樣?

  女生都是。

  凌晨一點。

  丁羨抄完整份情書,咬著牙放進書包裡。

  第二天一早,丁羨特地起了個大早,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去上學了。

  清晨,薄光穿透雲層,灑下第一道光。空氣中都是豆漿油條的味道,草坪上雨露閃著光,街巷裡都是趕早上學形色匆匆的學生,鬧哄哄卻透著一股溫馨。

  丁羨第一個到的教室,她把信箋塞到周斯越的桌板縫裡,轉回自己的位置,捂著耳朵開始早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同學們陸陸續續到了。

  周斯越和宋子琪又是踩著點兒進得教室,身後還跟著孔莎迪。

  三人在位置上坐下,誰也沒跟她說話,丁羨捂緊了耳朵,開始大聲朗讀。

  周斯越剛把書包塞進去。

  就有一封粉色的東西掉出來,宋子琪回頭掃了眼,起哄似的:「嘖嘖,我還說你丫上了高中人氣沒初中旺了,這麼快就有人送上門了?來,我看看是哪班的班花。」

  說著,宋子琪要撲過去搶。

  被周斯越先一步撿起來,宋子琪不肯罷休,還要撲過去,周斯越直接一隻手推他肩膀,一隻手把信塞進桌板裡,見徹底拿不到了,宋子琪不甘心,嚷嚷著:「以前收到這種東西不是都扔了?怎麼了,這回這個這麼緊張?看來有貓膩啊?」

  「滾。」

  周斯越罵著踹了宋子琪一腳,兩個男生在教室鬧做一團,孔莎迪回頭看了眼丁羨,目光是冷嘲的。

  直到早讀課鈴聲打響,丁羨也沒有抬過頭。

  那封信,周斯越也沒有打開過,直接被他塞進了桌板裡。

  四十分鐘早讀課結束,孔莎迪也沒有轉過來找她說話,而是一個人趴在桌上睡覺,有女生找孔莎迪去上廁所,孔莎迪從桌板裡抬頭,笑著站起來,說:「好。」

  也沒有叫丁羨一起去。

  之後吃午飯,孔莎迪也沒有等她,而是跟另一個女生挽著手去了食堂。

  一個上午,這倆人都沒有開口跟她講過一句話。

  連宋子琪都察覺到了不對的氣氛,敲敲丁羨地桌子,「你跟孔莎迪吵架了?」

  丁羨沒有回答,低著頭。

  宋子琪心中瞭然,一開始他也覺得這丫頭古古怪怪的,但接觸久了,發現她其實挺逗,跟孔莎迪一樣少根筋,就是沒孔莎迪那麼缺心眼兒。

  「你們女生之間就是這樣,不知道鬧什麼,你別難過,她也經常跟我吵架,別理她就行了,等她氣消了,自己又會可憐巴巴地過來跟你求和的。」

  丁羨沒想到宋子琪會安慰她,一直以為這個男孩大大咧咧說話沒遮沒攔的,心思竟然也細,感激朝他看過去。

  「謝謝你。」

  宋子琪無謂的一笑:「沒事。」

  下午,丁羨去找劉江請假。

  劉江最近都很痛快,爽快幫她簽了假條,還笑瞇瞇叮囑她不要耽誤學習,在外面注意安全。

  丁羨點頭哈腰,感激涕零,誰說劉江刻板的,明明那麼和藹,看來許軻的消息也不太準。

  之後兩天都是運動會,孔莎迪沒有來找她和好,周斯越依舊沒有跟她說話,丁羨覺得自己快成為這四人組的隱形人了。

  那封信一直被周斯越放在抽屜裡,好幾次丁羨餘光瞧見他抽書的時候會把信封帶出來,然後又給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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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情書這個,反正應該……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閱讀愉快。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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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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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01:22 |只看該作者
第20章

  運動會第二天下午,尤可可跑來三班場地找丁羨。

  丁羨當時正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主席台邊上,雙腿曲起,作業本墊在膝蓋上寫一會兒要發的運動會通訊稿,尤可可在她身旁坐下,大方地打了聲招呼:「hi~」

  丁羨轉頭看她,小聲回:「hi~」

  尤可可突然一笑,自然地跟她攀談起來:「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那天跟你一起的女生呢?」

  丁羨咬著筆,轉回頭,「在那邊打牌。」

  尤可可順勢往過去,孔莎迪正搭著宋子琪的肩,坐在一堆男生中間吆五喝六地跟人打牌,還有對面的周斯越,穿著一身紅色的籃球服,露出乾淨的手臂和小腿,肌理順暢,笑容乖張。

  他們打得是雙扣,孔莎迪跟周斯越對家,互相嫌棄,一邊打一邊窩裡反,結果連輸了好幾把。宋子琪在一邊樂得不行,一邊還慫恿著孔莎迪,「幹得好。」

  孔莎迪本就心情不好,又連輸了幾把,不爽的很:「走開,煩不煩。」

  周斯越對輸贏倒是看得很開,神情一直淡淡,偶爾跟宋子琪說笑。

  孔莎迪這姑娘好勝心強,哪時輸過這麼慘,心想一定是周斯越態度吊兒郎當的原因,於是就急吼吼:「周斯越,你認真點兒打行不行?」

  周斯越莫名吃了一槍,倒也沒生氣,老神在在地看著她:「講道理,我要是認真打,就沒他們什麼事兒了。」

  這宋子琪是知道的。

  周斯越打牌很少會輸,他會記牌,出到最後,四個人手裡剩什麼牌,他都一清二楚。

  孔莎迪哼聲,擺出老娘不信的架勢,你會記牌,你倒是記給我看看。

  本來這事兒倒沒什麼,但因為以前皮,沒事就跟宋子琪蔣沉一幫人打牌,後來蔣沉打牌老輸錢,就開始偷家裡的錢,結果被蔣沉父親抓了個現行,才知道這小子打牌輸了錢,就拿家裡的錢填補生活費。

  後來蔣父找到周父,委婉地轉達了這事兒,周斯越當晚就挨了好一頓打。

  要他保證以後不跟蔣沉打牌,後來無意中又得知這小子會記牌,又怕對孩子矯枉過正,出去學壞染上賭癮,告訴他偶爾娛樂玩玩可以,但不許記牌。

  有些東西,一旦嘗過一次甜頭,之後就覆水難收了。

  人都有貪念,最可怕的是,這種念頭,往往在你最走投無路的時候出現。

  這時,主席台上剛好響起了廣播。

  「請參加一百米決賽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

  話音剛落,班長在主席台下衝三班的同學招手,「讓周斯越和劉小峰趕緊下來。」

  宋子琪忙開始收牌,「行了行了,百米決賽開始了,咱先陪斯越去比賽。」

  孔莎迪把牌一丟,「我不去。」

  周斯越笑了下,「行勒,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吧。」說完,看了眼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劉小鋒說:「走。」

  「好。」

  兩人朝丁羨和尤可可坐著的台階過來。

  尤可可忽然收了收腿,又把頭髮捋到耳後,整個後背都莫名緊張起來,氣氛感染強烈,連丁羨都莫名緊張起來了。

  太陽曬得莫名刺眼,丁羨覺得隱約能看見少年腿上一些汗毛,恍惚間聞到了荷爾蒙的氣息。

  「等下。」

  兩人快到台階口的時候,聽見劉小鋒喊了句。

  周斯越:「怎麼?」

  「我去看看我的通訊稿寫好沒?」

  「通訊稿?」

  劉小鋒有點不自然地撓了下後腦勺:「對啊,你同桌兒說給我寫個通訊稿,我去提醒她一下,別給我忘了。」

  「……」

  「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周斯越不耐:「快點。」

  丁羨看到劉小鋒走過來的時候,周斯越站在圍欄邊上,把腦袋別過去看向跑道上,留了個被太陽照得閃閃發光的後腦勺。

  「通訊稿寫好了嗎?丁羨,我要去比賽了。」

  丁羨回神:「啊,馬上,還有一句話,我等會去交。」

  劉小鋒一樂,高興得不得了,「好勒,謝謝你啊。」說完要轉身,隨後又不確定地問了遍:「真的是寫給我的?」

  丁羨莫名,一點頭:「對啊。」

  本來就是老班的任務啊。

  劉小鋒樂滋滋的走了。

  丁羨莫名其妙,拿起一旁的礦泉水喝了兩口,尤可可洞若觀火,看著少年精神的背影,看著丁羨嘖嘖兩聲,「這男生喜歡你哦。」

  噗——

  半口水從嘴裡噴了出來。

  少女,你腦子裡能裝點別的東西嘛?

  尤可可望著她咯咯發笑,「一看你就沒談過戀愛。」

  戀愛?

  丁羨忙用手擦了擦嘴角,「你不要胡說了,我要寫稿子了。」

  尤可可哈哈大笑:「真純啊你。」

  其實尤可可身上並沒有那些咄咄逼人的氣質,相反,這個姑娘很好相處,也不奇怪男生們都喜歡她,丁羨在感情上,並不排斥尤可可。

  可有些女生就特別排斥尤可可,因為她換男朋友的速度,還有不少女生在背後給尤可可取了一個很難聽的外號。

  但照舊不妨礙男生喜歡尤可可。

  尤可可在某些方面上跟孔莎迪有些相像,但她比孔莎迪活得更瀟灑。

  正因為是這樣的尤可可,丁羨更坐立難安。

  這兩晚,她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情書的事情,她當時只是怕周斯越看到情書被撕碎了產生誤會,她也無法跟尤可可解釋,更不願意把莎迪扯進這件事來。

  或許其實當初把撕碎的情書直接遞給周斯越,說一句對不起,我不小心扯壞了。

  也會比現在的局面好。

  可說完呢?

  周斯越會覺得她是故意的還是真「不小心的」?

  確實,她為了掩藏自己的小心思,做了一件對尤可可最不道德的事情。

  「請參加一百米決賽的男同學趕緊到檢錄處檢錄,通訊稿還沒有上交的,趕緊交到主席台。」

  廣播又重複了一遍。

  丁羨如夢驚醒,對尤可可說了句:「你等下我,我去交完稿子回來跟你說。」

  尤可可笑著點頭,耐心地等她:「好。」

  ……

  操場上,周斯越跟劉小鋒並肩走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劉小鋒在班裡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平時也沒什麼機會跟周斯越這樣的數學大神在一起聊天,對他還挺敬畏的,沒兩句話就扯到數學上。

  周斯越這人隨和,跟誰都能聊,劉小鋒說什麼,他也都答。

  劉小鋒逮著機會就跟他取經:「我聽說你們競賽班數學都學到高二下了?」

  陽光刺眼,周斯越瞇著眼散漫地走著,漫不經心地低頭嗯了聲。

  劉小鋒哇了聲,「怎麼樣?高二數學會不會特別難?我感覺這學期的課我都有點負重不了。」

  周斯越側頭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數學還行麼?」

  劉小鋒一愣。

  大神什麼時候關注到自己了。

  開學才沒一個月,他居然知道自己數學還行,忍不住用手撓了撓後腦勺,有點臉紅:「但感覺跟你還是差一截兒。」

  周斯越輕笑了下,不接茬兒。

  劉小鋒支吾道:「你……同桌兒數學好像也不錯。」

  「一般吧。」

  周斯越實誠地回答。

  劉小鋒:「你看她好像作業本上好多難題都會做。」

  周斯越狐疑瞥他:「作業本?」

  劉小鋒一慌,似說漏什麼,忙擺著手說:「你可別亂想,我只是好幾次在數學老師那裡聽老師說到她。」

  兩人很快走到檢錄處,男生組已經開始檢錄了。

  檢錄處有人拎著板子過來,跟周斯越聊了一會兒,等那人走了,周斯越才一邊做準備活動,一遍問劉小鋒:「老師說什麼?」

  咦?劉小鋒以為他被人茬忘了,沒成想還記著。

  「就說她數學成績進步挺大的,這次摸底考考得好像也不錯。」

  ……

  丁羨回來的時候,尤可可果然還沒走,正倚著欄杆往下看。

  百米比賽的起點已經開始有人在做準備活動了。

  丁羨走過去,站到她身邊,「你們班有人百米決賽麼?」

  尤可可點頭:「有啊,我們班有個體育特長生,田徑校隊的。」

  「你不用回去加油麼?」

  尤可可笑:「在這兒加就行了。」

  「好吧。」

  一場秋雨過後,秋老虎帶著愛意回溫。

  太陽高曬,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塑膠味,足球場地上沒一棵草,全都歪頭耷腦,一如此刻觀眾席上的丁羨。

  尤可可今天索性穿了件無袖,下面是啦啦隊專用的小短裙,沒多少布料,剛好遮到大腿根部過。露出一雙筆直的長腿。

  她的腿是罕見的直,就跟兩個筷子似的,直直的立著。

  尤可可雙手搭在欄杆上,側頭看她:「你剛剛說要跟我說什麼?」

  「下面要進行的是女子百米決賽,請在跑道上的同學盡快離開。」

  廣播裡又傳來。

  丁羨低頭,勇氣灌頂,攥緊了拳頭。

  尤可可半開玩笑地看著她:「你不會私吞了我的情書吧?難道你也喜歡周斯越?」

  丁羨驚慌抬頭。

  尤可可見狀,忙說:「好吧,你別緊張,我開玩笑的。到底什麼事兒?」

  「我不小心把你的情書撕碎了,我又……」

  「又怎麼了?」

  「又幫你重新抄了一份。」

  她徹底跟自己認輸。

  尤可可:「也就是說,你看了我的情書?」

  「……對不起。」

  尤可可又笑:「我寫的怎麼樣?」

  「……」

  哎?

  丁羨朝她看過去,尤可可毫不在意:「隨便了,反正也不是我自己寫的。」

  ……

  「雖然你不在意,但我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撕碎的,也不是故意要看你的信箋,真的,對不起。我很愧疚。」

  「愧疚啊?」尤可可飽含笑意地看著她:「愧疚那就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

  「以後我中午來找你吃飯好不好?」

  啊?

  「找我吃飯?」

  尤可可點點頭:「對啊,找你吃飯。」

  「你們班的女生呢?」

  「我不喜歡她們。」尤可可直接的說。

  「好……吧。」

  見她點頭,尤可可爽快的一笑,轉回身,倚在欄杆上,朝起跑線一指,「男生組開始了!」

  三班決賽進了兩個男生確實讓其他班的同學壓力倍增,班長帶著一幫同學已經在觀眾席上等候吶喊助威,女生蠢蠢欲動。

  「周斯越周斯越。」

  聽見聲響,尤可可回頭看了眼,大約是瞧見兩位女生的長相一般,構不成威脅,又淡淡然轉回頭。

  隨著「砰」一聲槍響。

  那邊的八道人影如離弦之箭,丁羨聽見耳邊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

  「周斯越!加油!」

  哎哎哎,你是十班的,你加錯油了吧?

  尤可可絲毫不在意周圍七七八八的目光,繼續賣力地替她們喊著加油,一聲比一聲賣力,一聲比一聲入耳。

  「……運動場上狂奔的健兒,你們不被鮮花圍繞,是見慣了風雨的彩虹。三班的健兒們,你們是我們的驕傲,劉小鋒,加油!」

  通訊稿是丁羨剛寫好送過去的。

  尤可可:「你寫的?可以啊,比我那封情書好多了,下次交給你了啊。」

  「……」

  比賽結束。

  十班的校隊第一,周斯越第二,劉小鋒第五。

  尤可可罵了句狗屎,氣哄哄去找他們班的校隊算賬了。

  丁羨站在觀眾席上,看見楊純子在終點遞了瓶水給周斯越,那人接過,沒喝,往頭上澆,金閃閃的水珠順著脖頸滑進他寬大的球衣裡。

  夢裡,現實裡。

  似乎都說明了一個道理。

  你身邊的人,是誰,似乎都不會是我。

  丁羨提前回教室收拾了東西,她得到劉江的允許,可以提前一天回家,踏上去上海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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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我不告訴你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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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01:37 |只看該作者
第21章

  週五,同學們陸陸續續走進教室。

  周斯越依舊跟宋子琪踩著點兒進教室,書包剛放下,就意識到有點不對勁兒了,身邊的座位空空蕩蕩,桌面被人收拾得一塵不染,蹭著光,一本多餘的書都沒有。

  好像從沒有人來過。

  孔莎迪也發現了,平時這個時候,丁羨已經坐在位置上大聲的朗讀英語,儘管帶著一股濃濃的塑料味,可聽著特別有精神。

  兩人互視一眼,孔莎迪沖周斯越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她人呢?

  周斯越搖頭。

  睡過了?

  運動會最後一天,只剩兩個接力和閉幕式, 早上沒項目的班級就在教室裡閒聊,馬上就國慶放假,大家也都已經無心學習,三倆聚成一堆,高高矮矮一群人圍在一起侃大山。

  早讀下課,丁羨還是沒有出現。

  孔莎迪終於忍不住了,轉頭猛拍周斯越的桌子,大聲質問:「你同桌兒呢?」

  「我怎麼知道。」

  周斯越皺眉,低頭看書,眼皮懶得掀。

  孔莎迪急了,揚手指著周斯越:「你這同桌兒怎麼當的?人去哪兒都不知道?」

  周斯越合上書,往桌上一丟,人後仰,靠著椅背,輕嘲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著急了?前幾天不是還不理人?」

  「你!」孔莎迪咬牙:「你不是沒理她麼?!你跟她又鬧什麼彆扭?!她是不是被你氣走了?」

  周斯越跟笑話似的,「我……氣她?」

  誰氣誰啊!

  「還不是你氣她,她肯定覺得咱們都不理她,乾脆不來上學了。」

  孔莎迪想想也只有這種可能,她從小脾氣強,很少跟人低頭,即使犯了錯也不習慣跟人道歉,雖然心裡愧疚,可對不起三個字就是說不出口。

  她有時候也很討厭自己,可就是沒辦法,這幾天好幾次在路上碰見丁羨她都想過去拉她的手,跟她說咱們和好吧,可想想又覺得嚥不下這口氣,憑什麼她先道歉。

  於是就莫名其妙冷戰了幾天。

  周斯越冷笑:「不至於。」

  雙手駕在胸前,目光瞥向窗外,鬱鬱蔥蔥的樹葉隨風拂動,視野寬闊,想想又嘲諷地補了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搞不好人家就沒把你當回事。」

  孔莎迪僵了笑,忽然看著周斯越不說話了。

  宋子琪從外頭回頭,往位置上一坐,拎了瓶水灌:

  「她請假去上海了。」

  「什麼?!」孔莎迪驚呼。

  周斯越轉回頭,用腳踢了踢宋子琪的凳子,「誰說的?」

  宋子琪連灌了幾口,指了指教室外頭正跟劉江說話的劉小鋒,「我問他的,丁羨昨天跟他提過,今天請假了,去上海了。」

  「劉小鋒?」

  兩人異口同聲。

  宋子琪點頭:「嗯啊,劉小鋒說的。」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目光微側,微微瞇起,盯著這位男孩兒的背影瞧了半晌。

  孔莎迪忽然覺得有點幸災樂禍,忍不住對著周斯越挖苦道:「哇,你這個同桌還沒人劉小鋒的關係好誒?嘖嘖嘖……」

  周斯越「嘁」一聲,自嘲地搖搖頭,他還就真不懂了。

  這女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怕別人說什麼,跟他撇清關係,她跟劉小鋒走得近,就不怕別人說什麼?憑什麼這事兒到了他身上就得這麼區別對待啊?

  於是就忽然想起桌板裡的信。

  其實一早就看到了,那狗爬的字跡除了她還能是誰的,沒丟也沒看,心裡莫名梗著一股勁兒,就覺得這丫頭有點越來越反覆無常了,長此以往下去,都能騎到他頭上了。

  他有時候是真想給她一悶棍,好好給她腦子裡裝得那些漿糊給疏通疏通。

  不就沒看你信麼。

  至於麼,拿劉小鋒來氣他?

  笑話。

  桌板開著,周斯越垂眼睨著夾在書本裡的那一抹粉紅色。

  看你寫什麼。

  利落把信封從裡頭抽了出來,打開,抽出信紙,攤平。

  第一句話就把他給雷到了。

  「親愛的周斯越同學:

  第一次見你是在教學樓的台階上,我跟朋友挽著手往上走,你插著兜低頭往下走,當時我心裡就想,這個男生真好看……」

  周斯越抽抽嘴角,這丫頭瘋了吧?

  再往後看,徹底笑不出來了。

  這他媽是情書?

  看到第二頁,周斯越已經黑了臉,將揉成團的信順著圓潤的拋物線丟進垃圾桶裡。

  ……

  上海。

  丁羨跟著葉常青提前一天抵達滬上。

  那周有兩場畫展,第一場是名家的世界巡迴畫展,第二場是五天後的大學生美術大展,展出的是來自全國各地學生的優秀作品。

  本來原計劃是參加完巡迴展就回家,葉常青臨時接到美術大展的邀請,於是又帶著丁羨急匆匆趕過去。

  參加完這兩場畫展,時間過去五天,在即將返程之時,葉常青又帶著丁羨去了上海一家畫廊。

  畫廊在梧桐南麓巷,丁羨是第一次去上海,葉常青的車子行駛在路上,一閃而過的風景都令她流連忘返,她像一隻剛飛出籠的小麻雀,對週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然後發現離了北京那個燕三胡同,外面的世界真大。

  秋風過境,冷意襲來。

  馬路兩旁是枝葉遒勁的法國梧桐,干高冠大,隨風落下幾道嫩黃的梧桐葉,給這柏油路鋪上了一層淡黃,在金燦燦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車子在一條細長的巷弄口停了下來,兩旁是一棟棟金碧輝煌的白色的老洋房,在茂密的梧桐枝葉中,丁羨一眼看到了一個閃著紅光的廣告牌。

  ——達利畫廊。

  葉常青帶著她進去。

  畫廊清幽,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書墨味。

  「這是我朋友的畫廊。」

  葉常青為她介紹,話音剛落,就有人迎上來,顯然認出了葉常青,微微一鞠躬:「葉教授,來找蘇先生?」

  葉常青略一點頭,「他還沒來麼?」

  年輕姑娘禮貌微笑,十分拘謹:「蘇先生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還在路上,我帶您進去坐會兒。」

  畫廊裝修精緻典雅,穿過一道長廊,丁羨發現這畫廊有點不簡單,很多名畫她只有幸在書本上見過臨摹的樣本,甚至在博物館都不曾有的畫。

  居然在這兒見到了。

  「您這朋友是個畫家?」

  丁羨輕聲問。

  葉常青笑了笑,搖搖頭說:「不,是個渾身充滿銅臭味的商人。」

  「……」

  他往門外一指:「看到門外的畫了麼?他是個收藏家,喜歡世界名畫,美國有家博物館曾出高價跟他收門口那副倫勃朗的畫,他不肯賣,我以為他是自己喜歡想收藏,結果他說,他只是喜歡這種優越感,有錢也買不到的優越感。」

  「……」

  一定是個變態。

  葉常青歎了口氣:「雖然討厭他的銅臭,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有才華且很惜才的人,曾經如果不是他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買下我所有的畫,或許你舅舅早就餓死在街頭了,你不是想學畫嗎?或許他能幫你。」

  丁羨猶豫:「我媽好像不同意。」

  葉常青:「未來的路是你自己走,我當初學畫家裡也幾百個不同意呢,現在誰知道我能走到這地步?老天爺不是人人都會賞飯吃的。」

  丁羨沒受過系統的培訓,一直以來學藝術這條路都很燒錢,葉婉嫻挺反對她學畫畫的,所以也沒上過正經的培訓班培訓,手裡這些基礎都是小時候跟在葉常青身邊學的,雖然畫得不錯,但她跟正經學過畫畫的學生還是差一截兒。

  她怕自己會選錯。

  葉常青知道丁羨的擔憂,鼓勵她:「你一直都很優秀,這點毋庸置疑,給自己多點自信。」

  話音剛落,就有人推門而入。

  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一雙純手工定制的皮鞋,擦得增光發亮,鞋頭尖尖,利落乾淨。

  「好久不見啊,常青。」成熟男人磁性的嗓音。

  葉常青轉回頭,視野空闊,丁羨看見一張英俊的面容似笑非笑,風光霽月地站在門口,襯衫西褲,勾勒出他流暢的身體線條。

  男人走到兩人面前,低頭看了眼丁羨,聲音悅耳:「你好啊,小朋友。」

  如果讓丁羨後來再評價蘇柏從,他真就是個渾身充滿銅臭,但偏偏又能裝出一個文質彬彬的斯文人模樣。

  蘇柏從帶著他們參觀了整條畫廊,丁羨被其中一幅畫吸引,駐足在畫前半晌沒挪動腳步,蘇柏從掛著淡淡的笑意看了眼葉常青:「你這外甥女有眼光啊。」

  葉常青遞給他眼神,那可不?

  蘇柏從又是淡笑,對丁羨說:「怎麼?喜歡我這畫?」

  丁羨仰著頭仔細看這畫的筆鋒,細膩又簡單,線條利落輪廓清晰,一時瞧怔,緩緩點頭道:「喜歡。」

  蘇柏從調笑著,「兩百萬呢。」

  「……」

  果然。

  丁羨嚇得趕忙從畫前離開,走到葉常青身邊,低聲說:「走吧,舅舅。」

  蘇柏從從始至終都維持著他紳士的微笑。

  參觀完蘇柏從的所有罕見珍稀藏品,丁羨大開眼見,也確實震撼金錢的誘惑力。

  臨走前,蘇柏從遞了張名片給丁羨,「下次收到藏品,隨時歡迎你來。」

  說完,挽著身邊美女的腰離去。

  ……

  國慶最後兩天,丁羨從上海趕回北京,望著滿書桌的卷子發愁,總共七張卷子三篇作文,連夜趕了兩張,第二天一早,天沒亮,雞還沒打鳴,又已經坐在書桌前寫卷子了。

  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倆黑眼圈肯定比熊貓還重。

  下午,剛寫完第四章 ,葉婉嫻就在客廳裡喚她:「羨羨?!」

  丁羨敷衍應了聲,繼續寫。

  葉婉嫻等不及,直接推門進來,不耐煩道:「你趕緊給我出來,我坐了點芙蓉糕,你幫我送到斯越家裡去。」

  她頭也不抬,奮筆疾書,梗著脖子說:「不送。」

  葉婉嫻直接過來拎她耳朵,「說什麼呢,趕緊給我送過去。」

  丁羨煩得不行,卷子沒寫完作文還沒寫,送個雞毛啊,無奈道:「媽,我趕作業呢,寫不完,明天老師會說的。」

  葉婉嫻早就對她去上海不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給人拖拽起來,往門外推:「誰讓你出去看那勞什子畫展了?還那麼晚回來,趕緊送過去,送完回來寫,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半小時後。

  周家門口,周家在東巷盡頭,一扇綠漆漆的大門厚重又沉悶。

  「叮鈴叮鈴。」

  丁羨鼓了鼓臉,吐了口氣,按下門鈴。

  沒人開門。

  「叮鈴叮鈴。」

  她又按。

  幾秒後,她聽見裡頭一陣拖鞋的趿拉聲兒由淺及重,直至延伸到門後。

  「格拉——」一聲

  沉重的大鐵門發出低哼。

  一道又高又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憑著那熟悉的雞窩頭判斷,周斯越似乎剛睡醒,手正揉著頭髮,瞇眼定睛兩秒,看清來人後,手停在烏黑的發間,襯的他手格外白,骨節修長又精細。

  兩秒後,恢復冷清,挑眉看她,聲音冰冷:

  「你來幹什麼?」

  丁羨面無表情,低頭收回視線,把手中東西一把塞到少年懷裡,氣不打一出來:「給你送飼料!」

  說完,轉身就走,沒有一秒的停留。

  結果身後傳來懶洋洋頗具諷刺的一聲。

  「哦,幫人送完情書又送吃的,你是快遞嗎?」

------------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是甜文。。。。。。。

  不要養肥,我還愛你們。

  另外,史上年齡差最大及神秘感的男配要出場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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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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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01:52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丁羨回頭,刺眼的光線中,看見一個少年抱著胳膊斜倚在綠色的大鐵門上,嘴角衝她掛著嘲諷的笑意,人都快比這大鐵門高了,可那股子跟她作對的勁兒,怎麼看怎麼幼稚。

  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身後又傳來一聲,「喂。」

  丁羨堅定的走著。

  「你跟劉小鋒怎麼回事?」

  周斯越掛著胳膊,很清淡地問了一句。

  丁羨其實那時候很想回頭問他一句:「那你跟楊純子又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不跟她說話?」

  想想又忍不住搖頭。

  這樣算什麼呢?

  就這麼矯情的走了兩步,丁羨撞到了周宗棠,周宗棠剛從車上下來,牽著周夫人,喚住她:「羨羨?」

  丁羨猛地一抬頭,撞進了周家夫婦和藹可親的眼神裡。

  周夫人還挺喜歡這小丫頭的,開學好些日子也沒見她來過,怪想的。

  「你來找斯越啊?」

  丁羨下意識回答:「不不不……我媽讓我來給您送點芙蓉糕,東西我已經給周……斯越了。」

  周夫人往後看了眼,自家兒子正跟個門神似的,攔在大門口,以為是周斯越不讓她進去,隨笑著把人拉過去:「來,上去坐坐。」

  「……不,不用了。」

  周夫人人溫溫柔柔,說話頗有力度,不容置喙,拉著丁羨就往自家大門走,也不管身後的丈夫了。

  真的不用了啊,丁羨在心裡叫苦,可又不忍心拒絕如此溫柔的周夫人。

  經過大門的時候。

  高高大大的少年,低頭垂了她一眼,輕嗤笑了聲,率先轉身進去了。

  周夫人拉著丁羨到沙發上坐下,又命周斯越去給丁羨倒水。

  周斯越倒了杯水,順勢坐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自己喝了。

  「……」

  「……」

  周夫人:「讓你給羨羨倒水。」

  周斯越傾身去撈一旁的遙控器,被周夫人一掌打下來,他無奈地看了眼自己母親,見周夫人眼神犀利,要發飆的趨勢,認輸地舉了舉手,「行行行。」

  於是站起來,趿拉著拖鞋去廚房又倒了一杯水出來,端到丁羨面前,微微一彎腰,口氣調侃:「來,大小姐。」

  「……謝……謝。」

  周斯越彎了下嘴角:「客氣。」

  沒坐兩分鐘,丁羨放下水杯,侷促地說:「周阿姨,我……我先走了,我還有作業沒寫完。」

  周夫人覺得不可思議:「七天呢,怎麼還有作業沒寫完?」

  丁羨張了張嘴,被某人冷笑打斷:「光顧著玩兒了唄。」

  丁羨瞪過去,周夫人也瞪過去。

  「有點事去了趟外地,給耽誤了。」

  周夫人點頭,也不做挽留,「那還是趕緊回去寫作業吧,阿姨也不耽誤你了,明天就開學了,可別趕不及了,趕緊回去吧,我讓斯越送送你。」

  不用了啊,這才幾步路。

  丁羨剛想拒絕,周斯越已經站起來了,走到門口換鞋,「正好我要出去找蔣沉。」換好瞥她一眼,見她沒動,衝她一偏頭不耐道:「走啊。」

  秋風蕭瑟,層林盡染。

  胡同巷裡,兩道一高一矮的人影並肩走著,斜陽在矮樓後斜掛著,密密射.進一道斜光,光影斑駁。

  丁羨低頭抿唇,手指在身前輕輕絞著,說:「你回去吧。」

  周斯越穿著一身休閒,外面套了件黑色外套,拉鏈拉到頂,遮住下巴,雙手抄在兜裡,似沒聽見她的話,淡淡問她:「還有幾張卷子沒寫?」

  丁羨愁眉苦臉:「四張。」

  「……」

  下一秒腦袋吃了個爆栗,「出門不知道帶作業去?」

  丁羨吃疼,捂著被敲的地方揉了揉,苦著臉:「本來以為兩天就回了,結果又臨時有事兒拖到第五天才回,你以為我傻啊?誰出門想帶著作業去啊。」

  周斯越忽然看著正前方道:「本來以為你就是個傻的。」

  丁羨:「……」

  「現在想想……」他轉頭看她一眼,目光莫名比平時深邃,又黑亮,丁羨差點兒被他吸進去,整個人被他調侃的語調帶走了。

  只聽他又恢復了懶散地語調:「你絕對不只是傻這麼簡單。」

  嘴角還壓著笑意。

  我就是個傻.逼。

  居然還對你有所期待。

  丁羨停下來,對著他高大的背影踹了一腳。

  她加快腳步,將人甩到身後,丟下冷冰冰的一句:「我到了,你回吧。」

  沒走出兩步,被人拎住後衣領拖回去。

  丁羨氣結,把吹鬍子瞪眼的憤怒表情發揮到了極致。

  又是一聲輕笑。

  「到哪兒去,前面是蔣沉家,你家在後邊。」

  丁羨恍然驚悟,她好像從出門開始,就跟著他反方向走了,果然一碰上他,她的所有腦回路都打結了。

  她又氣鼓鼓地反身往回走。

  周斯越把人攔住,「等我一會兒。」

  為什麼要等你。

  丁羨沒理,推開他。

  終於把人惹火了,「鬧夠了沒有?」

  這麼說吧,周斯越很少發這種一本正經的脾氣,有時候跟蔣沉幾個打鬧的時候也都是帶著笑罵,男生皮,也不會記恨。

  在學校相處這麼些日子下來,他人緣好,人人都想跟他當朋友,大多喜歡跟人吊兒郎當的插科打諢,也有人看不慣他。

  比如何星文。

  覺得他是那種喜歡在人前裝著玩兒,實則晚上在家拚命學把自己偽裝成天才學生的人,偶爾看不過的時候也會明裡暗裡諷刺兩句。

  不過也沒見他跟人急眼兒,笑得雲淡風輕,待人寬容度極高。

  但他又極其自傲。

  下午,小巷靜,來往沒什麼人,這一吼,落了個回音,在丁羨耳邊盤盤繞繞。

  她從小就隱忍,沒什麼脾氣,別說男生,就連女生都沒這麼吼過她,一下把她嚇傻了,人就傻愣愣地杵在原地。

  「你到底在氣什麼?」

  周斯越恢復了冷清,低頭問她。

  丁羨看著他,一句「我喜歡你啊傻.逼」差點兒就脫口而出了,她別開視線,強迫自己不去看他那雙清明的眼睛,太清澈了。

  生怕被自己一些的心思玷污。

  周斯越這幾天一直在想,到底是哪個點觸發了這丫頭的點,思來想去,也就是從做值日那天下午開始,他挺誠懇地表示:「好吧,這幾天冷著你是我不對,我道歉。大不了我以後自己做值日行了吧?」

  「還有,雖然這麼說,我還是不覺得我哪兒錯了,你說怕被人說什麼,但你跟劉小鋒又走的近,跟他就不怕被人說了?這點不成立。」他抿了下唇,恢復光澤,兩隻手抄在兜裡,說:「不過,既然是我要求跟你同桌兒,遷就你是應該的,偶爾能容許你發發脾氣,但差不多得了,你看孔莎迪也沒天天跟宋子琪鬧脾氣,你別太過分了啊。」

  丁羨:「我憑什麼得跟孔莎迪一樣?」

  周斯越斜眼看她,警告意味:「過分了啊。」

  那時的女生最怕做比較,你看誰誰誰那樣,你怎麼就不那樣?這樣的話一出,基本後頭就是一場大戰。

  「孔莎迪漂亮嗎?」

  丁羨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周斯越一下被問懵了,「什麼?」

  「孔莎迪漂亮還是尤可可漂亮?」

  周斯越:「尤可可是誰?」

  「……你沒看情書?」

  周斯越瞬間炸毛:「你還有臉提?」

  丁羨:「那是個意外!」

  周斯越挑眉,「哦?」

  局勢一下又重新掌握到他手裡,跟他聊天,他永遠掌控著主動權。

  丁羨又把事情原委給他解釋了一遍。

  周斯越敲著她的大腦門警告她:「下次再把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塞到我桌底下,我就告訴老班你上次逃課的事情。」

  「就半節課,你至於記這麼久麼?」

  而且那是我想塞麼?

  周斯越不再搭理她,給蔣沉打了個電話,二樓裡探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嚇了丁羨一跳,「他不是最寶貝他的髮型麼,怎麼給剃光頭了?」

  「老蔣給剃的。說之前那頭髮看著礙眼,就拉到路口張師傅那給剃了,看見沒?」周斯越仰著頭下巴往上一點:「二樓的窗戶全給封死了。」

  「怎麼了?」

  「老蔣怕他跳樓。」

  「……」

  蔣沉從樓上跑下來,把手裡的一個小機器人遞給周斯越,狐疑地看了眼丁羨:「你倆怎麼在一起?」

  周斯越接過,低頭翻看手裡的小玩意兒,頭也不抬,「你管呢,沒給我弄壞吧?」

  蔣沉:「哪敢?比完賽之後我就沒碰過了。」

  說完,見丁羨一直盯著自己,凶神惡煞地盯回去:「你看什麼?」

  丁羨忍不住說:「好像一個窩瓜呀……」

  說完,連正在低頭檢查機器人的周斯越都忍不住掃了一眼,「你別說,這形容還挺貼切。」

  兩人笑得前俯後仰,蔣沉黑臉,吸了口氣,笑罵:「臭丫頭片子,還挺記仇。」

  當初的成見和偏見,似乎都被風吹走了。

  兩人往回走。

  丁羨看著周斯越手中做工精緻的小機器人,「你什麼時候去參加比賽的?」

  周斯越沒明白過來,揚了揚手中的機器人:「這個啊?」

  「嗯。」

  周斯越一笑:「上個週末吧。」

  「你怎麼都沒說?」

  「有什麼好說的,你又不懂。」

  丁羨:「我可以幫你去加油啊。」

  周斯越哼笑一聲,謔她:「這會不怕被人說什麼了?」

  「……」

  「這都小孩兒時候玩兒的東西,現在不怎麼玩了。」

  重新回到周家門口,周斯越忽然對她說了句:「哪四張卷子沒做?」

  「啊?」

  見她發懵,周斯越不耐催促:「哪四張?」

  丁羨快速報:「數學兩張,英語兩張。」

  很快,周斯越拎著四張卷子回來了,一隻手抄在兜裡,一隻手一把將卷子塞到她懷裡,「數學別全抄,不是你的水平。」

  「……」

  「走了,送你回家。」

  少年率先起步,寬厚的背在她面前,路燈籠著他,瀟灑又清越。

  丁羨抱著尚有餘溫的卷子,在原地待了兩秒,心裡彷彿被灌進一桶蜜,管他呢,忽然咧嘴笑起來,咚咚咚提步追上去,身輕如燕,像只快樂的小麻雀。

  寂靜的巷子,傳來少女清甜的聲音:「周斯越,你晚上乾脆幫我把三篇作文寫了吧?」

  「我乾脆幫你把飯也吃了吧?」

  周斯越懶洋洋道。

  ……

  國慶回去第一周,劉江調整了座位,拎著張紙,在講台上宣讀最新的座位表。

  所有的三班同學全都齊刷刷地擠到教室最後。

  宣佈之前,劉江提前打了個預防針。

  「因為還不夠瞭解你們,所以這個位置是按照摸底考的成績排的,以後一個學期換一次座位,下次就不按成績排了,我會根據你們每個人的表現給你們安排最合適的同桌兒,現在,聽到名字的同學,到我指定的位置坐下。」

  同學們屏息凝神。

  丁羨緊張地看了眼周斯越。

  後者神情淡然看了她一眼。

  「第一組第一桌,楊純子,何星文。」

  依次可以看出排名順序了,眾人也有點驚訝,何狀元居然沒考過楊純子。

  「第一組第二桌,陳望,江山。」

  「……」

  「第一組第六桌,周斯越,丁羨。」

  「……」

  「第二組第六桌,宋子琪,鄧婉婉。」

  瞬間,丁羨跟孔莎迪同時黑了臉。

------------

  作者有話要說:

  重點班的分差其實不大,第一名跟最後一名其實可能就二十分的分差,排名都是隨時在蜜汁變化的。

  嗯。

  我說了甜吧,沒食言,給自己點個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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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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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02:07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最能形容喜歡一個人的成語,大概就是「做賊心虛」了吧?

  ——《小怪獸日記》

  那時的位置是兩週一換,也就是說,現在靠門口的第一組周斯越他們會在兩周後換到靠窗戶邊的第四組,第二組換到門口,第三和第四兩組往中間平移,而中間兩組是合併在一起的,也就是最典型的座位二四二分佈。

  鄧婉婉跟周斯越只隔了一個過道,也就是說,一個半月後,鄧婉婉會跟周斯越並排。

  丁羨很快就意識到這點,當然不高興的還有孔莎迪。

  她在第四組第五桌,同桌是個比較悶的女生,平時在班級裡沒什麼存在感,什麼活動也不參加,只專注於學習,然而似乎成績也沒見有什麼提高。

  孔莎迪的成績屬於危險邊緣,照這麼下去,明年保不齊要被淘汰,丁羨忍不住往那邊看了眼,孔莎迪低頭趴在桌上,半張臉埋進桌板裡,心情不太好。

  丁羨又看看一旁跟鄧婉婉有說有笑的宋子琪。

  孔莎迪此刻的心情她完全能體會,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畢竟她還跟周斯越同桌。

  「把試卷還我。」

  身旁有人說。

  丁羨驀然回神,看到周斯越一臉清冷的模樣,連連哦了幾聲,把書包裡的卷子給抽出來,乖巧地遞過去,「給。」

  周斯越接過,隨意翻了翻放到桌上,淡聲問:「抄完了?」

  「嗯。」

  「下不為例。」

  「……」

  上課鈴打響,語文老師詹文麗端著杯子踩著鈴聲走進教室,迎風帶進一陣香水味,有點嗆鼻,前排的同學都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周斯越一邊翻語文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她:「去上海幹嘛了?」

  丁羨一愣,「你知道我去上海?」

  她好像在周家說的是去外地吧?

  周斯越哂笑,人靠在椅背上,頗諷刺地說:「跟劉小鋒說得,跟我就說不得?」

  「那是人劉小鋒問我國慶要做什麼,你又沒問,我幹嘛告訴你。」

  丁羨嘟著嘴說。

  周斯越:「他問你國慶幹嘛?」

  「我怎麼知道,我說我要請假去上海幾天。」

  話音剛落,兩人就被點名了。

  詹文麗犀利的目光正赤條條地盯著兩人,一推眼鏡,聲音洪亮:「丁羨,你站起來。」

  為什麼不叫他起來。

  丁羨心裡腹誹,卻又不得不怨念深重地站起來。

  「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你沒說話啊。

  別說丁羨這人,有時候還真挺能一心兩用的,剛剛詹文麗確實沒說話。

  不過她可沒敢頂嘴,詹文麗叫她就說明已經看見她跟周斯越說話了,她要再狡辯,估計詹文麗這節課是不會放過她了。

  只是低著頭,一臉認錯的表情。

  好在,詹文麗沒為難她,提醒她上課注意,就讓她坐下去。

  丁羨耳朵紅紅地往下坐,提心吊膽地撐過一節課。

  下課後,詹文麗把丁羨叫到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七八個老師擠在一間,詹文麗的位置在最裡頭靠窗位置,丁羨一進去,就被其他幾位老師面無表情的掃了幾眼,這讓丁羨更窘迫,低垂著頭悄無聲息地跟在詹文麗身後。

  詹文麗穿得高跟鞋,走路的聲音幾乎要把地板捅穿,她拉開椅子坐下去,抬頭掃一眼丁羨,說:「你是延平過來的?」

  丁羨點頭。

  詹文麗:「你們延平的學生語文好像都不錯,上兩屆的許軻也是我帶的,作文經常拿滿分。」

  丁羨有點摸不準這內裡的意思。

  詹文麗:「我看了你入學的語文成績,總分第一,作文48檔,挺不錯的,這次摸底好像退步了點,是不是在周斯越旁邊挺受影響的?」

  「不……」

  還不等她說完,詹文麗喝了口水,自顧自說下去:「附中直升上來的這幫小子都是一個德行,我看他上語文課也沒認真聽過幾節課,文筆倒還行,這種學生難管,你別跟他學壞了。」

  詹文麗是第一個在丁羨面前表現出不喜歡周斯越的老師。

  這層裡所有的老師似乎對周斯越都表現出一種極為惜才的態度,特別是數學老師,隔三差五總搞些難題讓周斯越去辦公室做。

  「其實他沒有……」

  丁羨咬咬唇,下意識想幫他解釋,又怕讓老師誤會,話鋒一轉:「他數學很好。」

  詹文麗翹著腳,高跟鞋掛在腳上一晃一晃,一隻手按著鼠標,一隻手端著杯子喝水,聽見聲響轉頭看了她一眼,「以後真正能用得上的是語文,不是數學。」

  丁羨不做聲地盯著她。

  詹文麗也不跟她多說,告訴她這月底有個全市中學生作文大賽,讓她準備準備,「順便,你就當語文課代表吧,提前一節課到我辦公室來收作業就行,上課跟周斯越少說話。」

  「……」

  丁羨回到教室,剛坐下,周斯越就問她:「詹文麗找你幹嘛?」

  班裡的學生都喜歡在私底下直呼老師大名。

  「你就不能客客氣氣叫人一聲詹老師?」

  「我可不隨便客氣。」

  丁羨當時只一聽而過,可後來再回想,當年這句話,倒確實讓她感觸頗深。

  「詹文麗讓我上課少跟你說話。」她歎口氣,作出一副挺遺憾的模樣:「不得不說,我難以想像,居然還有老師會不喜歡你。」

  周斯越聽後撲哧笑出了聲,「我又不是人民幣,幹嘛人人都要喜歡我?」

  可你在我眼裡就是人民幣啊。

  丁羨追問:「你不難過?」

  「難過什麼?」

  周少爺低頭寫卷子,額前的碎發飛揚,一如手上筆尖的順暢。

  「如果我知道劉江不喜歡我,我一定會很難過,在學校裡,學生不就應該認真聽老師話,受到老師的喜愛嘛?」

  周斯越這才停下來,人往後一靠,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低頭笑笑,搖頭:「誰告訴你學生一定要受到老師喜愛?」

  「……?」

  「你是來學習的?還是來求愛的?」

  「……」

  「學生跟老師是對等的關係,尊重是相互的,同樣,我偏愛數學,不喜歡語文,詹文麗就不喜歡我,這不是很正常?如果我這樣詹文麗還喜歡我,我難道不應該感覺到毛骨悚然?」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凡所有物體都有相對性,我們在做選擇的同時等於背棄了選擇的另一面,利益關係平衡就會被打破,這世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比如,你要活下去吧,你得吃飯吧?那就意味著,你會胖。」

  前半句丁羨沒聽懂,只是後半句……

  「你說誰胖?」

  周斯越輕描淡寫的一笑:「我又沒說你,給你打一比方,激動什麼。」

  丁羨盯著他,微微淡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撈起桌上的語文書,朝他打過去,周斯越伸手檔過,反手擒住,笑罵:「反了你了。」

  「丁羨。」

  門口忽然傳來一句。

  兩人同時停住,齊刷刷收了笑,往門口看去,尤可可正笑盈盈地站在門口。

  教室外風大,尤可可遮到大腿根部過的裙擺盈盈煽動,比蝴蝶還輕盈。

  丁羨在心裡歎了口氣,起身出去。

  尤可可拉著她站到樓梯口,低聲細語地:「中午一起吃飯嗎?」

  本來以為過了個國慶,這事兒估計就忘了,沒想到尤可可還記得,還在上學第一天就跑來找她了。

  尤可可晃著她的胳膊,胸前的大波濤跟著隨著擺了又擺,晃得她腦袋疼。

  「行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尤可可早就等在門口了。

  容貌靚麗身材姣好的姑娘總是容易引起男生們的注意,三班的學生也不例外,經過好幾個男生目光都在尤可可身上打轉。

  丁羨剛一出去,就被尤可可親暱地抱住了胳膊,挽著她往食堂走。

  身後的宋子琪瞧呆了,跟周斯越說:「臥槽,哪來的美女啊?你說這小丫頭是不是比咱們還吸引美女啊,怎麼美女都願意跟她朋友呢?」

  周斯越插著兜,目光閒散地看著丁羨小小的背影,漫不經心地說:「大概比較好襯托吧。」

  宋子琪斜看他,一臉夠損啊。

  一連幾天,尤可可跟丁羨午休時間都寸步不移的。

  本以為尤可可會藉著這點兒關係跟丁羨要求跟周斯越聊聊,認識認識之類的,她絕口沒提,反而都是聊得女生之間的小秘密。

  「你怎麼不穿文胸啊,還穿這種吊帶,小心以後胸型發育不好哦。」

  「你別老穿褲子呀,穿穿裙子唄。」

  「你頭髮太普通了,應該像我一樣去剪個髮型。」

  對於這種問題,丁羨總是沉默以對,盡快結束話題,並且找個理由趕緊回教室。

  這樣的交流持續一周後。

  丁羨終於招架不住,忍不住跟尤可可提出:「可可,你要是喜歡周斯越,你應該自己大膽去追,而不是想方設法地通過我去幫你搭橋,上次幫你遞情書的事,周斯越已經很生我的氣了,恐怕……我以後不能幫你了。」

  終於說出來了。

  尤可可目光精明地看了一會兒她,半晌後,咯咯咯發笑:「說實話,我很懶的,不喜歡主動追男生。」

  啊?

  這腦回路?

  尤可可歎了口氣:「我不知道為什麼,女生總喜歡為難女生,漂亮的女生似乎總是被人嫌棄,也不絕對,大概是我性格的問題,大大咧咧,說話也不注意,總是得罪人,一開始跟你相處就沒想過要靠你接近周斯越,只是單純覺得跟你相處很舒服。」

  「那你對周斯越……」

  「一般我送出的情書,男生第二天就會找上門來,不來的,說明對我沒興趣,何必又死纏爛打的追著人家,都這麼多天過去了,他不回應,就說明對我沒興趣咯,而且周斯越的大名我又不是沒聽過,早就做好被拒絕的準備。而且,我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很拉風而已,才想追他。」

  呸。

  丁羨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形容周斯越,拉風這種詞丁羨只覺得夏思寒那種才算。

  「他……拉風?」

  尤可可人坐在湖邊的長椅上,兩條白嫩的腿晃晃蕩蕩,理所當然地一點頭:「他長得帥,成績好,朋友多,走到哪都有人認識,當他女朋友難道不拉風?」

  「……只是因為拉風?」

  「嗯,只是因為拉風。」尤可可一笑:「你不會以為,咱們這個年紀的喜歡就是真愛了吧?別開玩笑了,未來的路那麼長,你怎麼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更帥更有錢朋友更多?反正我是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的。」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在樓梯口碰上了孔莎迪。

  尤可可挽著丁羨地手說:「我走了,明天再來找你。」

  丁羨站在教室門口,輕點頭。

  剛轉身。

  肩膀就被人大力地撞了一下,力道衝撞,腳下不穩,直接往一旁栽去,丁羨整個人直接撲到了正在睡午覺的周斯越身上。

  少年後背被太陽曬的溫熱,她整個人把周斯越罩在身下,柔軟的胸口撞上堅硬的後背,丁羨騰的臉就紅了。

  桌椅在撞擊中發出一聲劇烈的「咯吱」聲。

  丁羨伏在周斯越身上。

  聽見身下傳來一句迷迷瞪瞪,很短很促的——

  操。

  完了,從沒罵過髒話的人罵髒話了。

  丁羨欲哭無淚。

------------

  作者有話要說:

  黑臉的解釋在開頭,仔細多看幾遍。

  微信也發了圖。

  重點班的分差都是在後面才拉開的,剛入學的分差確實不太大,初中知識比較簡單。

  然後你們最關心的大學篇什麼時候。

  大概沒多久了,能不養肥盡量不養肥,後面劇情要起飛,上來打個針,坐穩了,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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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02:19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暗戀,其中乾坤,顛七倒八,大概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小怪獸日記》

  「還不起來?想壓死我?」

  底下的人倒抽一聲,嗓音隱忍,帶著低沉,還有剛睡醒的惺忪。若是他不提,丁羨一下還來不及反應,就這麼傻愣愣地貼著他的後背。

  丁羨猛地從他身上彈開,確實有點被嚇到了,回頭再看,孔莎迪也一臉不知如何自處的表情。

  女生之間那點事兒終於被拿到檯面上來。

  孔莎迪這姑娘不習慣隱忍,看到丁羨跟尤可可這幾天來往頻繁,她心裡確實有一種被人搶了男朋友的感覺,儘管在那之前兩人已經「分手」。

  更何況,兩人還是因為尤可可吵的架,這種被人趁虛而入的感覺確實心裡有種被掏空的感覺。此刻的孔莎迪對尤可可算是惡意滿滿,又覺得自己委屈。憑什麼丁羨轉眼有了新朋友,全然忘了前幾天,自己也是如此挽著新朋友的手刺激丁羨。

  眼淚猝不及防往下落,孔莎迪轉身揉著眼睛跑,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極了瓊瑤劇的女主,被巨大的悲傷淹沒,哭著從教室裡跑出去。

  丁羨不能理解孔莎迪的心情,明明是她撞得自己,怎麼還就成她委屈了,也是一臉懵地站在原地。

  周斯越揉著頭髮坐起來,後背靠在椅子上,低著頭正在醒神。

  中午趴在桌上睡很傷脊椎的,他半邊手臂被壓麻了,晃了晃腦袋,一邊揉著臂膀,一邊漫不經心地瞥她一眼,鼻音有點重:「你又惹她了?」

  「我才剛回來。」丁羨低聲說。

  周斯越瞥著她,因為干,舌尖輕添了下唇,覺得女生之間的這些關係甚為複雜,無語地搖搖頭。

  午休臨近結束,班裡的人都醒了大半,同學們揉揉臉,坐起來跟身旁的同學閒聊或者寫作業。丁羨望著喝水的周斯越,低聲問:「我要不要去跟她解釋一下?」

  周斯越斷了口水,嗓音被潤過,恢復些清冷:「解釋什麼?」

  「……去求和,這樣太難受了,其實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當時只要我退讓一步就好了,哪有現在這麼多事。」

  周斯越靜聽著,喝完最後一口水,把瓶子捏癟,側身準確投進身後的垃圾桶裡,半開玩笑地說:「跟她知道求和,跟我就不知道低頭?嘖嘖,瞧我把你慣的。」

  那能一樣麼?

  丁羨怨念地盯著他。

  周斯越抽出一張卷子,剛打開,見人這麼盯著他,輕笑了下:「怎麼?不服啊?」

  「……」

  「下次咱倆要是吵架,你得有這覺悟才行。」

  周斯越說完不再搭理她,而是打開卷子,開始投身他的競賽事業,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孔莎迪就是缺根筋,不用跟她計較,想求和就去吧。」

  丁羨在廁所找到孔莎迪,小姑娘眼睛都哭腫了,跟只小兔子似的站在洗手池前,還不忘給她放冷槍:「你來幹嘛?」

  丁羨站在廁所門口,攤手無辜地說:「我來上廁所啊。」

  「……」

  孔莎迪轉身就走。

  丁羨這才拉住她,哄她:「好了,莎迪是我不對,我那天不該跟你發脾氣。」

  孔莎迪癟著嘴,委屈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一堆話想說,但又偏偏什麼都說出來了,她太委屈了,半天才憋出一個意味深長地——

  「哼。」

  倆人平時的關係其實孔莎迪更掌握主動權。

  但此刻看來,丁羨的軟聲耳語反而像在哄自己的女朋友,「咱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孔莎迪不說話,端著個架子,似乎還不想就這麼輕易地原諒她。

  其實心裡也知道自己明明也有錯。

  愣了半晌,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打轉,態度似乎軟了些。

  丁羨知道她怕癢,於是趁機伸手去撓她癢癢。

  「撲哧」孔莎迪繃不住笑了,伴隨著還噴出了大把鼻涕。□

  寂靜兩秒,廁所傳來一陣壓抑不住的笑聲,以及孔莎迪的羞惱低吼:「丁羨!」

  「我的錯我的錯,姑奶奶。」

  午後,銀鈴般的笑聲在廁所裡迴盪,窗外的桂花似乎又開了一朵。

  兩人挽著手回教室。

  周斯越正給前方男生講題,何星文剛上完廁所,經過周斯越位置的時候,偷偷瞟了眼,丁羨看見他表情不屑地輕哧一聲,一邊走,一邊甩著滿是水的手。

  倆男生都沒察覺,討論題目討論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感覺到來自何星文惡意的「水珠攻擊」。

  丁羨回到位置坐下,周斯越察覺到動靜,只瞥了她一眼,繼續給人講題。

  幾道題講完,男生感激涕零:「感覺被你一疏通,渾身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以後多多指教啊大神。」

  周斯越淡笑:「好說。」

  男生滑稽地作揖拎著卷子轉身回去。

  周斯越看了眼趴在桌上的丁羨,「和好了?」

  丁羨點點頭,「還挺難哄,費了我好一番口舌。」

  「你還會哄人?不得了。」

  丁羨忽然坐起來,看著他,答非所問:「你說,男生之間是不是也會吵架啊?」

  周斯越一邊轉筆,一邊流暢地在卷子上寫下答案,想也不想說:「會吧,不過男生一般看不爽就打一架。」

  「……你也會打架嗎?」

  周斯越眼皮也沒抬,毫不猶豫回答:「會啊。」

  寬容度這麼高的男人也會打架?丁羨覺得不可思議,到底是什麼樣兒的事情才會激發他打架的慾望?

  結果就聽周斯越淡淡然地補了句:「小時候跟蔣沉天天打架,你別看蔣沉現在這樣,小時候忒欠扁。」

  「……現在也很欠扁。」

  丁羨不滿。

  周斯越一笑:「還記仇?行,下次哥讓他請你吃飯。」

  「算了吧,跟他又不熟。」

  周斯越嗯了聲,目光重新回到卷子上,「行吧。」

  結束談話。

  下午第二堂語文課,丁羨第一節 下課後去詹文麗那裡拿回同學們的作業本,辦公室門虛掩著,她剛伸手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談話聲,現在似乎不是進去的時候,她往邊上側了側,一轉身,就聽見——

  「你要參加競賽?」

  數學老師看著站在面前穿著長衣長袖的男孩兒。

  何星文點頭。

  何星文的成績楊為濤很清楚,他拔尖的是物理化學和語文,相比較來說,數學和英語偏弱,楊為濤在選人的時候也會經過多方的考量,周斯越這種有天賦,時間又多的,肯定為首選。

  「你還有精力麼?其實何星文,咱不一定要走競賽這條路,你現在各方便都比較綜合平均,參加高考也是能考上好大學的。」

  丁羨癟癟嘴。

  怎麼說話呢,周斯越只是不學,他要是認真起來,第一哪還有何星文的事。

  何星文其實沒有精力了,但他個性很好強,總覺得,別人能做的事兒,為什麼他做不到,他不覺得自己比別人笨。

  「老師,我要參加。」

  何星文堅定地說。

  楊為濤不知道這孩子哪來的一股勁兒,有點無奈的撐了撐額頭:「參加競賽很浪費時間的,也許以後會佔用你學習其他科目的時間,你沒關係麼?」

  「沒關係,周斯越都可以,我成績比他好,我為什麼不可以。」

  楊為濤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終是點點頭:「以前有過基礎麼?」

  何星文搖頭。

  楊為濤抽了幾章卷子遞過去:「先把這幾章卷子做了,明天拿給我。」

  在何星文出來之前,丁羨忙走到樓梯轉角佯裝剛上樓,何星文手裡捲著一沓試卷急匆匆走過來,也沒看她,跟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穿過。

  丁羨把作業本抱出來,在教室門口再次碰上何星文,他似乎剛從廁所回來,卷子還在手裡,步履依舊匆匆。

  丁羨抱著一大疊作業本,何星文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跟沒看見她似的,直挺挺就衝她過來,丁羨沒剎住車,兩人迎面撞了個正著。

  「嘩啦——」一聲,卷子本子撒了一地。

  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隨之一股鑽心兒的疼,疼得她呲牙咧嘴,忍不住到抽一口氣,面目猙獰,不用想也丑爆了。

  周斯越跟宋子琪正在聊NBA做完的比賽,兩人聞聲回頭,看見一個四腳朝天的丁羨,然後齊齊笑得肩顫。

  丁羨仰面撐在地上,疼得直咬牙:「笑屁啊。」

  周斯越:「宋子琪,你笑什麼。」

  宋子琪:「有你這麼栽贓嫁禍的?」

  何星文撿起地上的卷子,一言不發地走了。

  被眼尖的兩個男孩兒看見了,周斯越倒沒什麼表情,宋子琪:「他要參加競賽?」

  周少爺對誰參加競賽都沒有興趣。

  他笑夠了才站起來把地上丁羨拉起來,不太溫柔,是拽著她的胳膊直接給人提起來,男生溫厚的掌心透過她薄薄的汗衫,溫熱又乾燥。周斯越幫她把本子全都撿起來放在桌上,道:「服了你,這也能摔,跑那麼急幹嗎?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看看?」

  丁羨屁股疼,很想揉,可又覺得不雅觀,只能忍著,臉憋得紅一陣白一陣,擺擺手,準備起身去發作業本。

  周斯越一把給她按回去,「坐著吧。」

  「你要幫我發?」

  丁羨驚。

  周斯越只是把東西往宋子琪懷裡一塞,指揮嫻熟:「你發。」

  「……」

  「臥槽,你把妹,憑什麼要我幫你發?」

  結果被周斯越一腳踹翻,「胡說八道什麼。」

  丁羨被宋子琪「把妹」兩字鬧得忍不住紅了紅臉。

  原來,她在周斯越面前,還算個妹子麼?

  結果就聽見某人輕嘲一聲,「她算哪門子妹子。」

  「……」

  丁羨一把奪回作業本,咬牙切齒道:「我自己來。」

  話落,就聽身後響起一道熱情的聲音:

  「我幫你吧。」

  丁羨聞聲回頭,看見剛從老師辦公室回來的熱情小伙劉小鋒站在門口衝她傻呵呵地撓頭笑。

------------

  作者有話要說:

  週五慣例約會,慣例提早更。

  這篇文的題材和文案好想都是去年確定的,之前也在三四月微博放了不少段子和關於少爺這個人設,靈感都是來自我朋友一位弟弟,之前在微博曬過獎盃的,也是個注孤生少年。

  但咱斯越少爺是獨一無二的。

  謝謝閱讀,愛你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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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問我為什麼喜歡他?

  很簡單,因為他是我來到這座城市,第一個維護我的人。

  所以,我也要維護他。

  —《小怪獸日記》

  對於劉小鋒,這個剃著平頭樣貌也不出眾的男孩兒,丁羨是感激的,他也好幾次都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那為什麼對他就產生不了對周斯越的那種情素。

  用孔莎迪的話說,就是——看臉。

  丁羨不信自己是那麼膚淺的人,而且男人不應該看臉,行事作風才是為人之本。

  孔莎迪比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你把周斯越對你做的事兒,放在劉小鋒身上試試,你會不會覺得這丫忒煩人?」

  這麼一想,還真的是。

  孔莎迪一拍手,結案陳詞:「那不得了。」

  丁羨始終不願意承認, 她對周斯越的感情居然起於這麼膚淺的原因?

  孔莎迪也曾安慰她,「別難過,青春期的少女誰沒被迷惑過?而且誰能保證周斯越以後不長殘,我有個姐姐, 唸書時候喜歡的校草長得英俊成績也好,人又瀟灑,身後一幫追隨者,還有不少妹子天天為他寫什麼暗戀日記,現在工作三年, 去年參加同學會見了一面,變成了一嘴口臭的社會青年,好多妹子吃完飯回家都吐了,當年怎麼喜歡那麼一玩意兒。所以,別擔心,男人的顏值巔峰一般在高中,女生就不一樣,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說不定,將來就是周斯越追著你跑了,你想想一謝頂又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頂著滿口黃牙追著你跑的場景。」

  丁羨當天被這個場景噁心了好久。

  愣神之際,劉小鋒笑著接過丁羨手中的作業本。

  丁羨想說不用,劉小鋒手快,已經開始發了,她只得輕輕說了聲:「謝謝。」

  宋子琪攤攤手走了,臨走前丟下一句很輕的一句,從丁羨這個角度看過去,像腹語,很輕,沒聽清,但周斯越聽清了。

  「你不拿她當女生,有人拿她當女生。」

  周斯越看著她,譏諷地哼笑一聲,拉開椅子坐下去,椅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咯——」。

  丁羨莫名有點心虛。

  周斯越的表情給她一種出軌被人抓了個現行的感覺。

  劉小鋒很快就發完了,最後兩本是周斯越和丁羨,本子遞到丁羨手上,她再次說了聲謝謝,劉小鋒慣常地撓後腦勺,「不客氣,順手的事兒。」

  說完,劉小鋒還看一眼周斯越,發現大神正在做數學競賽卷,三兩下一道題,選擇題跟提前知道答案似的,掃一眼就下筆,其中有道大額數位乘法題,他直接把答案寫在邊上,這種題一邊都是卡位數算,他這種硬算真讓劉小峰瞧呆了。

  其實周斯越平時不這樣,只有身邊沒人的時候才會這麼快速掃題的做,這點丁羨是知道的,因為只有她知道他做題有多快,身旁有人跟他聊天的時候他就當打發時間慢慢悠悠地看一道寫一道,第一是在琢磨出題的知識點,第二是不想給人造成太大的壓力。

  「你會心算?」

  雖然不忍打擾他做題,但劉小鋒還真有點被嚇到了,搭腔。

  周斯越沒抬頭,懶洋洋地一點頭,「嗯。」

  劉小鋒在心裡鼓起了掌,跟個小迷弟似的在一旁攀談起來:「一直做題會不會特別累?特別消耗腦容量?」

  不知道為什麼,丁羨直覺周斯越現在的狀態必定不會說什麼好話,心裡都忍不住替劉小鋒打起了鼓,有什麼好問的,人家是學神,跟咱們肯定不一樣。

  果然就聽某人不鹹不淡地一句:「還行吧,做累了就做幾篇閱讀理解放鬆一下。」

  「……」

  「……」

  丁羨:「劉小鋒,快上課了。」

  「哦哦,那我先回去了。」

  儘管是這樣,劉小鋒還是很客氣且一臉崇拜地跟周斯越道別,相比較何星文,他簡直就是傻白甜。

  國慶過完,摸底結束,之後就該進入期中考試了,又將是一場惡戰,丁羨真的佩服這些重點班的學生,剛結束完摸底考,又能全身心投入期中的備戰中。

  尤可可期間來找過她幾次,孔莎迪跟她不對付,兩人一見面就掐,你一句我一句,說話夾槍帶棒絲毫不手軟,不過好像倆人也都樂得其中,丁羨只是笑笑。

  丁羨偶爾去過幾次十班,環境鬆弛,同學三倆成群在一起打鬧說笑。

  這天,丁羨上完廁所,跟尤可可在十班門口聊天。

  課間,十班門口圍了一堆身材高大的男生,說說笑笑,推推搡搡,都是汗味。

  忽然有人叫了句:「何星文。」

  門口男生多,倆男生把丁羨的視線擋住了,只能看到從男廁所裡出來一雙破舊的黑色板鞋,確實是何星文常穿的那雙。

  叫喚的男生似乎跟何星文以前是同桌,勾著他的肩膀,跟人介紹:「哎,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我們學校的狀元,在三班,何星文。」

  有男生道:「三班?那不是跟周斯越一個班?」

  何星文沒看見丁羨,注意力全在這幫男生身上,點頭道:「是一個班的。」

  「周斯越是不是上回跑第二那個?」

  「對啊,附中直升的,跟蔣沉幾個以前都是一個班的,那幫人就家裡有錢,還有什麼?交了三年學費買分數,白白佔了幾個重點班的名額。」

  尤可可回頭看了眼,「這些人就這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別理他們。」說完,給她指了指:「戴眼鏡那男的,初中就是個混混,自己也是花錢買進來的,還說別人呢。」

  丁羨轉過頭去,那男生眼鏡底下,兩眼球突出像青蛙,嫉妒已經扭曲了他的長相。

  「周斯越?」

  熟悉的聲音開口,是何星文。

  「對。」

  何星文一推眼鏡,說:「我跟他接觸不多,好像數學挺好的,不過我們班同學說他確實挺自以為是的,還喜歡不懂裝懂,上次講錯題目了還說答案錯。」說完,他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一攤手:「我也不知道,都是聽別人說的。」

  這話一出,青蛙男更不屑了地切了聲,似乎從別人的肯定中得到損周斯越的快感了。

  原來愛講八卦的不是只有女生。

  原來男生也有嫉妒心。

  可惜丁羨當時兩手空空,她深信,如果當時她手裡有任何物體,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朝著何星文那張虛偽做作的臉砸過去,外加再狠狠罵一句——

  可去你媽的吧,你說的是你自己嗎?

  不過人在氣憤到極點的時候忽然會保持一種未明的冷靜,不止這樣,她還把欲衝上去理論的尤可可給拉下來了,並給了一個相信我的眼神。

  真奇怪,明明平時看上去很膽小很糯的女生,莫名給她一種安全感,尤可可也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丁羨回到教室。

  周斯越翹著腳坐在位置上跟宋子琪閒扯,偶爾低頭笑笑,寬大的T恤被風吹到他堅硬的腹部上,那裡平坦看不到一絲多餘的肉。

  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衛衣外套,有掛帽,敞著拉鏈,有個adi的標誌。

  宋子琪:「我前幾天在巷口碰見了那個算命的李瞎子,聽說又回來了,我讓他給我算了一褂,你猜他怎麼說?」

  周斯越:「怎麼說?」

  「說我以後要生雙胞胎呢!」

  周斯越彎彎嘴角,態度敷衍:「厲害了。」

  丁羨走過去在位置上坐下,宋子琪故意說:「斯越,我要不讓老李給你看看,你以後生雙胞胎還是三胞胎?聽說屁股大的女生好生!你得看點兒准。」

  結果被周斯越笑罵著踹走。

  沒了宋子琪那個煩人精,很快恢復安靜,周斯越看了眼她,「你們女生怎麼天天繃著一張臉?」

  「你們?」

  周斯越側頭眼神往那邊的孔莎迪一指。

  丁羨順勢往過去,「她怎麼了?」

  周斯越:「劉江叫過去談話,回來就這樣了,估計說了不好聽的。」轉回頭,看她:「你上個廁所又怎麼了?」

  丁羨擠出一抹笑:「沒怎麼,挺好的。」

  「在我這兒就別掩飾了,你什麼事兒我還不知道?臉上都寫著呢。」

  是嗎,那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你知道嗎?!傻子!

  他一揮手,「不說就算了,我當你親戚提前來了。」

  「……」

  「你怎麼知道我親戚什麼時候來?」丁羨豎起了耳朵。

  他沉吟一聲,「不太確定,不過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脾氣特別暴躁。」

  「……變態啊你。」

  丁羨罵。

  周斯越哈哈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肩膀都笑顫了還沒停。

  窗外溫暖的陽光,透過縫隙,傾灑滿了教室的桌椅,泛著暈黃的光線,桌椅上是她喜歡的少年,這樣的周斯越格外陽光,盈滿了她心底的空虛。

  這樣的人,我不維護他,維護誰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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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這天中午,丁羨跟孔莎迪一起在食堂吃飯,尤可可端著餐盤過來,剛把盤子放下,孔莎迪看著她嚷嚷道:「那麼多空位你不坐,非得坐這兒?」

  尤可可毫不在意一笑,一歪頭:「我樂意。」

  孔莎迪一摔筷子:「哎,你這人……」

  尤可可無視她,夾了一隻小雞翅放在丁羨碗裡,笑:「多吃點,你怎麼總吃些素菜,難怪這麼瘦。」

  丁羨還沒反應呢,孔莎迪已經不樂意了,也從自己碗裡夾了一隻小雞腿放進丁羨碗裡,諷她:「那雞翅有什麼影響,吃雞腿。」

  尤可可又夾。

  孔莎迪不服輸,一鼓作氣夾了好幾塊。

  你來我往,沒一會兒,丁羨面前已經堆滿了小山。

  「……」

  身後宋子琪跟周斯越端著餐盤過來。

  他們來得晚,食堂人滿,宋子琪索性端著自己特製的飯盒在孔莎迪身邊坐下了,周斯越掃了眼位置,端著餐盤在丁羨旁邊坐下了,一言不發開始扒飯。

  孔莎迪拎著宋子琪耳朵:「今天怎麼不跟蔣沉一起吃?」

  宋子琪疼地抽了口氣,「輕點兒,蔣沉沒來,請假了。」

  丁羨忽然想到那顆倭瓜,猛地看向周斯越,脫口而出:「……他不是……那啥了吧?」

  周斯越這才從飯裡抬頭去看她,不解:「哪啥?」

  「他不是頭髮剃了?」

  周斯越一笑:「你也把男人想的太脆弱了,就這點兒事,能做什麼,他家裡出了點兒事,請假了。」

  青春期時的男孩都喜歡把自己稱為男人,讓人倍有安全感。

  宋子琪忽然看向一直都沒說話的尤可可,「這美女誰啊,怎麼也沒人給介紹一下。」

  剛說完,宋子琪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朝孔莎迪吼:「你有病啊!踩我幹嘛?」

  接著又是一腳。

  宋子琪炸毛,拽了一把孔莎迪腦後的馬尾,「你是不是有病?」

  孔莎迪又一腳踩過去,「你才有病呢!」

  「你是不是沒跟我同桌兒,想我了?孔莎迪?」

  「想你媽。」

  丁羨看了眼尤可可,輕輕拽了拽周斯越的衣角。

  正在扒飯的少年頭也不抬,「幹嘛?」

  丁羨往後仰了仰,空出一塊位置,剛好露出尤可可的臉,「這是尤可可,十班的。」

  周斯越看著丁羨,嘴裡的飯慢慢嚼了兩口,目光往尤可可身上掃了兩秒,禮貌:「哦,你好。」

  周斯越身上這股勁兒確實挺拿人的,不過尤可可這姑娘也是個人精,一頓飯就瞧出了端倪。

  「你好。久仰大名啊,周斯越。」

  周斯越笑了下,吐出嘴裡的魚刺,沒搭腔,三兩筷子就把飯扒完,端著餐盤站起來走了,也沒等宋子琪,直接丟下一句:「我先回教室了。」

  吃完午飯。

  三個姑娘繞著校園走了一圈當消食了,孔莎迪一如既往地煩尤可可,「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啊,走哪你都跟著。」

  尤可可毫不在意:「我跟丁羨,又不是跟你,你要覺得煩你走啊。」

  憑什麼我走啊,這話可把孔莎迪氣著了。

  「你!」

  尤可可雙手背在身後,反過來走,彎腰挑釁地說:「孔莎迪,你這麼討厭我,是不是因為我長得比你漂亮啊?怕我搶走你男朋友啊?」

  「屁!」

  有句話叫一物降一物,孔莎迪能克宋子琪,尤可可就能克孔莎迪,這姑娘常常被她懟得一句話都接不上,平時在丁羨面前戰鬥力爆棚的孔莎迪,在尤可可面前能發揮出來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都不到。

  「反正你以後別來找我們了。」

  孔莎迪尖著嗓子說。

  尤可可:「我就找,略略略……」說完,故意氣她,「我不光找你們,我還找周斯越,還找那個什麼棋的。」

  孔莎迪瘋了,擼著袖子要衝過去幹架,被沉默許久的丁羨拉住,「行了,你別鬧了,你先回教室吧。」

  午間的校園,陽光正好,肆意灑在這斑駁的小路上。

  丁羨的頭髮略偏黃,在金燦燦的陽光下閃著金光,瘦小的個子,心下做了個決定,「可可,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尤可可笑得清淡:「好。」

  ……

  剛在路上,丁羨就一直在想,如果尤可可知道她也喜歡周斯越,會怎樣?

  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還是兩人會徹底撕破臉,還是風輕雲淡地告訴她,公平競爭。

  但她沒想到是眼前這場景。

  孔莎迪被她支回教室,兩人來到足球場。

  場上空曠,連個跑步的人都沒有,足球場綠油油,草葉被太陽曬的發軟,蔫蔫地耷著。

  丁羨忽然覺得。

  這真是個告白的好地方。

  風大,泛黃的秋葉被刮下來幾片,尤可可走在前面,忽然轉身對她說:「沒人了,就在這兒說吧。」

  於是,就在這篇金秋的泛黃之地中,她伴著風,說了那些不該有的想法。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尤可可瞇著眼看她,雙手環在胸前:「喜歡他,你對不起誰了?」

  丁羨看著她,目光迷瞪。

  尤可可放下手,往後擺,笑了下:「行啦,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之前也騙了你,其實一開始是真的想靠著你接近他,但後來發現,你比他好玩,而且,今天中午吃了飯,我也看出來了,雖然這小子身上那股勁兒很拿人,但是我真的不喜歡這麼高冷無趣的人。」

  丁羨解釋:「他其實挺有趣的,你多接觸就知道了——」

  「……算了吧,我可能更喜歡宋子琪那種咋咋唬唬的男生。」

  「……不不不,宋子琪也不行。」

  尤可可雙眼冒精光,嚇他:「我不搶你的人,我可沒說不搶孔莎迪的人。」

  「……你別啊。」

  丁羨要急哭了。

  尤可可哈哈大笑,「行了,不逗你了。」攬住她的肩說:「你自信點,其實你很漂亮啊,剪個劉海就行了。腦門太大。」

  「……」

  這話似乎有點耳熟?

  「你跟孔莎迪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丁羨說。

  尤可可不屑地切了聲。

  回到教室。

  丁羨剛要坐下,耳邊傳來一聲京片兒,「你等會兒。」

  啊?

  周斯越轉過來,拉開她的椅子,給她踢到牆邊上,自己則跟個二大爺似的靠在椅子上,衝她一揚下巴,示意她坐。

  這是一堂會審的架勢?

  丁羨坐下,想偷偷把凳子拖回桌邊上。

  被他伸腳攔住,長腿大喇喇地擺在她的桌下,眉梢一挑,表情冷漠,示意她拖回去。

  你腿長,你說話。

  丁羨又老實拖回去,手放到膝蓋上,乖巧地聽課姿勢。

  周斯越:「那個尤可可怎麼回事?」

  「……她是我朋友。」

  他冷諷:「幫人送封情書就成朋友了?」

  哎這其中的九曲回折,你又怎麼會知道。

  食堂那種情況其實以前也發生過一次,在初三的時候,那會兒他剛在全國數學聯賽上拿了獎,對方是個什麼人他已經記不住了,名字長相都沒印象,蔣沉跟那女生關係好,說特崇拜周斯越,想認識他。

  蔣沉又仗著自己跟他關係好,就一口應下,還約了第二天食堂一起吃飯。

  吃飯的時候,蔣沉就千方百計將注意力引到那女生身上,那女生說自己也喜歡數學,周斯越隨便問了兩個問題,就把人問懵了,他也就笑笑,低下頭不再說話,快速吃了飯離開。

  其實放在平時,他不是這樣,他懂的多人又低調,別人喜歡跟他聊天,他更喜歡聽別人說些他不知道的事兒,當補充知識庫了,天南地北的,聊得來的都能說兩句。

  只是很討厭這種硬湊的方式,更不喜歡有人給他當媒婆。

  特別這人還是丁羨,他以為這姑娘蠢,腦子缺根筋兒,不至於缺心眼兒。

  周斯越毫不客氣直接一個爆栗賞過去。

  「以前沒發現,你還挺熱衷於媒婆事業的。我對那尤可可沒興趣,你別再給我亂七八糟搭橋牽線了,聽見了沒?」

  丁羨點頭如搗蒜。

  見他表情緩和了些,又拖著凳子,追過去問:「為什麼呀,尤可可那麼漂亮?」

  周斯越側頭看她,「漂亮的人那麼多,我要漂亮就喜歡,我喜歡的過來?見一個愛一個?」

  丁羨佯裝鼓掌:「看不出來啊,你還挺專一的。」

  周斯越哼一聲,表示不屑,低頭去寫題了,身旁的丁羨看著窗外的盛放的桂花,忽然想,他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呢?

  會很寵吧。

  接下去的日子就是備戰期中考。

  丁羨測了幾張卷子,效果都不理想,最近這半個學期都不知道在做什麼,發現好多習題都漏了,她又看看在一旁跟宋子琪商量期中考完去哪兒玩的周斯越,悲憫叢生,怎麼他就一點兒都不受影響。

  孔莎迪從邊上蹦出來,「一起啊,期中考完,我們去打檯球吧?」

  宋子琪讚許地點點頭,「可以哎!讓你們見識見識燕三斯諾克之王。」

  周斯越:「隨便。」

  孔莎迪跑到趴在桌上的丁羨身邊,掛在她肩上:「一起去吧,好不好?」

  丁羨歎口氣,把她的手拿下來,「我不會打。」

  孔莎迪:「我也不會啊,反正你到時候看到球就捅唄。怕什麼。」

  宋子琪尖叫:「你這樣不行,我不跟你打。」

  「切,說的我想跟你打似的。」孔莎迪反唇相譏。

  丁羨還欲再說什麼。

  「去吧,我教你打。」

  丁羨聞聲回頭。

  周斯越正閒散地靠在椅子上,一隻手環在胸前,墊著另一隻手的肘部,指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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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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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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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8-2-22 00:02:56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丁羨答應了。

  臨近期中,整個教室都蔓延著緊張的氣氛,就好像人人手裡提著一把刀,孜孜不倦廢寢忘食地磨著,隨時準備著上戰場廝殺拚搏。

  而在這緊要關頭,丁羨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她好像有點假性近視了。

  大概是從某節數學課開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有了重影,每次都得伸長脖子像個小鴨子一樣探著頭,瞇著眼兒,才能看清。

  久而久之,抄板書成了一件費勁的事兒。

  周斯越又不做筆記,她連補都不知道該找誰補。

  晚上回家吃飯,丁羨跟葉婉嫻提了配眼鏡的事,葉婉嫻端著碗,掃了她一眼,往丁俊聰碗裡夾了塊雞中翅, 反問:「你近視了?」

  丁羨點頭。

  葉婉嫻撂下筷子,有些不耐:「說了讓你平時看書別湊那麼近,傷眼睛傷眼睛,說你都不聽, 本來長得就沒人家好看, 再戴副眼鏡,看誰能瞧上你。」

  誰家娘不嫌自己孩子丑?

  但有些話聽多了也確實傷人,也許是葉婉嫻知道丁羨逆來順受,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你坐第幾排?」葉婉嫻問。

  「第六。」

  葉婉嫻頭也沒抬,淡淡說:「跟老師說,先換到前排坐一陣,假性近視不用戴眼鏡,最近很忙也沒時間陪你去配眼鏡。」

  是不想花那點錢吧。

  丁羨沒有再說話,低下頭猛扒了兩口飯,就回房了。

  她不想換位置,但葉婉嫻表明了態度,第二天上課丁羨依舊是看不清,連數學老師寫在黑板上的例題都沒聽懂,抄都來不及,被人擦掉了。

  最先發現問題的還是周斯越。

  這天午休,周斯越跟宋子琪打球渾身濕透回來,看見丁羨趴在位子上算一道題,一道很簡單的例題在草稿本上塗塗畫畫好幾遍,都沒算明白。

  周斯越看不下去,把球往身後一丟,拎起桌上的水,灌了兩口,擰上瓶蓋,語氣嚴肅:「這題你還不會做?」

  丁羨趴在桌上,懶懶地點了下頭。

  周斯越見她這自暴自棄的態度更來氣,礦泉水瓶在她腦袋上一敲:「我看你期中別考了,這題都不會,萬一考出個慘不忍睹的分數,我怕你沒信心活下去。」

  「……」

  丁羨不搭理他,接著在本子上塗塗畫畫,心也是涼了半截:「你這種學神當然不會明白的。」

  周斯越抽抽嘴角,把她卷子抽過來:「行了,別自怨自艾了,過來,我再給你講一遍,這題老師上課當作例題講了那麼多遍,你都沒聽?」

  丁羨乖乖湊過去,「我聽了,只是沒聽明白……」

  又是一個爆栗,「沒聽明白,你不會問?」

  「我看你最近挺忙,怕打擾你。」

  周斯越最近的競賽班預選確實強度很大,不光週末補課,連晚上楊為濤都拉著他做題,雖然明年才能參加比賽,但是楊為濤對周斯越的期望很大。

  「我你就別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少年哼唧一聲說。

  沒過兩天,周少爺就發現不對勁兒了,吃完午飯把丁羨拎回教室,把人按在凳子上,自己則抱著臂靠在後門的門框上,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看不見黑板?」

  丁羨歎一口氣,「有點雙影,別的老師的課我能看見,就數學和語文,詹老師和楊老師的字兒小,抄起來有點兒費勁。」

  周斯越低頭睨她。

  「跟你媽說了沒?」

  丁羨低下頭,「說了。」

  「她怎麼說?」

  「暫時沒時間陪我去配眼鏡,讓我跟老師說,先換位置。」

  「你自己怎麼想?」

  周斯越拉開椅子坐下,轉向她。

  當然不想換。

  「你不是有私房錢麼?」

  那錢她不想動,葉婉嫻過段時間肯定會帶她去配的,如果自己不聲不響去配了,就會被葉婉嫻追問這錢哪來的,自己配肯定是行不通的。

  周斯越似乎也能明白,衝她一點頭:「明白了。」

  說完,插著兜站起來。

  「你去哪兒啊?」丁羨衝著那高大走路一晃一晃的背影喊。

  「廁所。」

  少年被陽光曬得慵懶,回。

  廁所去了一個午休。

  周斯越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本筆記本,丁羨剛睡醒,看見他把本子往桌板裡一塞,丟了杯奶茶給她,淡聲:「路過順手買的。」

  丁羨睡眼惺忪,腦子轉得慢,傻愣愣地望著桌上的奶茶。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要跟他說謝謝。

  「謝謝。」

  周斯越勾了下嘴角,「好說。」

  午休結束,丁羨睡醒正靠在牆上喝奶茶,咬著吸管,一點點抽,像小貓似的,目光直愣愣地看著身旁寫題的男孩兒。

  孔莎迪撲過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小姑娘伏在她耳邊,低聲說:「再看,眼珠子都出來了。」

  丁羨驚覺,忍不住紅了臉,羞赧低埋下頭,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送的奶茶啊?」

  孔莎迪用只有她倆能聽見的聲音,趴在她身上,說。

  丁羨點點頭。

  孔莎迪笑得更歡:「我就知道,臭丫頭。」

  「怎麼樣?甜嗎?」

  丁羨又點點頭。

  她不知道怎麼了,那天中午,只要想到他經過奶茶鋪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心裡就比灌了蜜還甜,小臉兒紅撲撲的。

  孔莎迪說,少女,你這是思春的表現。

  丁羨裝作一本正經地把孔莎迪轟走,心裡卻因為一杯奶茶開始翻江倒海,窗外的風呼呼刮,再次被情緒掩埋。

  晚上放學。

  丁羨還沉浸在楊為濤的極快速的講題方式,周斯越忽然丟了一本筆記本給她,她狐疑地看過去,「這什麼?」

  周斯越頭也不抬,收拾好書包:「筆記,你自己整理,我把重要的記下來了,看不懂再問。」

  說完,把包往肩上一挎,也不等她回話,插.著兜跟宋子琪走了。

  丁羨望著筆記本發呆。

  孔莎迪整理好東西過來叫丁羨一起回家,看到桌上的筆記本,想拎起來看,被丁羨一把按住。

  孔莎迪狐疑地看著她:「你瞎緊張什麼?」

  丁羨搖頭。

  孔莎迪嫌棄地看著她:「這本子也太醜了。」

  丁羨仔細看了眼綠油油的封面,確實很醜,很直男的審美。

  她忙把本子塞進書包裡,「走吧,回家。」

  「神秘兮兮的。」

  回到家,丁羨匆匆吃了兩口飯,就躲進房間裡,研究周斯越給她的筆記本。

  夜深。

  窗外人影稀疏,樹影憧憧。

  他記東西很簡潔。

  一節課內容沒多少筆記,重點都被他標注了,丁羨把所有的內容都謄到自己的本子上,並且用紅筆標注。

  這比她平時自己瞎琢磨真的省力多了。

  周斯越的字很好看,蒼勁有力,力透紙背,敷衍的時候也很潦草,龍飛鳳舞的,有時候卷面太潦草了還被詹文麗扣了好幾分。

  但他認真寫起來的字很好看。

  睡前,丁羨抱著這本又醜又綠的筆記本躺在床上仔細翻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才發現本子被橫向對折壓出了一道褶。

  丁羨放在抽屜裡壓了一上午,也沒能撫平,英語課上,周斯越管她要筆記本,丁羨把本子遞過去,「昨天不小心壓了下。」

  周斯越倒也不關心這個,翻了翻筆記本,「都懂了?」

  丁羨點頭,「懂了。」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融洽,周斯越把本子往桌上一丟,人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桌板上,挑眉笑說:「行了,高興了?」

  「我……沒不高興。」

  「得了吧,前幾天一直繃著張臉,我還以為我又哪得罪你了。」

  他傾身往前,注意力重新投入他的卷子裡:「不跟你扯了,幫我看著點兒虞淑君,昨天課上為了幫你寫筆記,我競賽卷還沒寫。」

  「放心,兩米之內我就戳你。」

  周斯越:「乖。」

  這段時間,兩人默契見長,周斯越幫她記筆記,做她的「眼鏡」;丁羨則在課堂上各種給他打掩護,做他的雷達。

  雷達有一次失靈,虞淑君都快到周斯越面前,丁羨還沒反應過來,周斯越被抓了個正著,不過虞淑君向來喜歡周斯越,倒也沒為難,只是提醒了兩聲,讓他把試卷收起來。

  周斯越很少與老師唱反調,也挺聽話的收起卷子。

  下課,兩人演起了負荊請罪。

  「我錯了,剛剛分神了,求原諒。」

  丁羨撇著嘴,用手指做膝蓋的樣子,模仿「跪下」給他道歉。

  周斯越搖搖頭,痛心疾首的模樣:「朕要你何用!」

  丁羨手指又曲了兩下,「微臣知錯。」

  演到最後,兩人自己都笑起來,陽光微醺的午後,丁羨彷彿看到一道久違的彩虹,恍悟,原來這個可以任意揮霍的年紀,才叫青春。

  不甘、失落、喜悅、滿足。

  百態叢生。

  時間踏入十二月,冬天來臨,北風如冰刀。

  距離期中考試還有三天的時候,詹文麗把丁羨叫到辦公室,她剛推開門,就聽見楊為濤跟劉江抱怨:「你們班那個何星文,確實不是個競賽料,幾次測試結果都不理想,刷題也刷不過周斯越,就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參加競賽。」

  劉江歎氣:「人家都報名了,你就再看看吧。」

  「他明明各方面均衡可以考大學的,非得走保送這條路。」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周斯越就一定得保送啊?他要認真考,也能考上好大學。」

  楊為濤搖搖頭:「你不知道,周斯越天生就是競賽料,不一樣,你要讓他認真考,還真不一定能考上。」

  劉江笑:「行了,何星文也不錯,我知道你就喜歡周斯越那種類型的,但好學生咱也不能耽誤。」

  丁羨抱著本子,從辦公室出來。

  看見一個形似何星文的背影拐進樓梯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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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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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2 00:03:10 |只看該作者
第28章

  期中考試前一天,課間休息,劉江進來發考場分佈圖。

  「你們記下自己的考場號,別走錯了,考試該帶的東西都別漏了,期中是檢驗你們半學期成果的考試,能最快發現問題,並且解決,所以請你們一定要認真對待這場考試。」

  丁羨對著那張圖,很快找到自己的名字,緊接著,旁邊就是周斯越的名字,興奮地看向身旁的人:「哎哎哎,咱倆一起誒。」

  周斯越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在胸前,難得認真聽著劉江講話,聽見聲兒,瞥一眼旁邊的小姑娘,瞧她高興的模樣,當頭澆下一盆冷水:「高興什麼?我這回可不會給你抄了。」

  「……」

  丁羨不服氣的,哼一聲:「你要考不過我,你怎麼辦?」

  周斯越輕蔑地一笑:「我挺好辦的,關鍵倒是你,你考得比我差,你怎麼辦」

  丁羨成功被帶入溝裡,「我就……請你吃一禮拜的食堂。」

  「那就這麼說了。」

  哎?!!

  午休快結束的時候,鄧婉婉跟何星文忽然吵了起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爭得面紅耳赤。

  把睡得迷迷瞪瞪的丁羨都給驚醒了,眼睛從手臂間抬起,看著暈暈乎乎的世界,耳邊一聲輕笑,一個中午沒說話,剛開口,聲音沙沙又低沉:「醒了?」

  丁羨揉揉眼,坐直身子,「你又沒睡啊?」

  周斯越自嘲地勾唇笑:「男人不就是勞碌命?」

  丁羨被他半句話逗得哧笑了下,揉著眼睛,醒神,看窗外:」是是是,就你最辛苦。「說完,轉回頭,看著還在爭吵的兩人:」他倆怎麼了?「

  周斯越搖頭,不知道,忽然就吵起來了。

  丁羨豎著耳朵,聽了兩嘴,也都明白了。

  起因是鄧婉婉被分到跟何星文做這周的包干區值日。

  當初剛入學的時候,校長在國旗下就說了,為了照顧重點班同學,特意在足球場留了一塊特大的包干區給三班同學,希望他們在學習之餘能注重「身體鍛煉」,勞逸結合。

  但何星文這人除了學習,對其他事兒都不上心,都快到週四了,也沒見他在包干區出現過,都是鄧婉婉中午一個人把地掃了,鄧婉婉私下裡已經埋怨過很多次,但也都不見何星文改善。這不,剛掃完地回來,就把掃帚往何星文身上一丟,火冒三丈地把人罵了一通。

  何星文正解題呢,被這一掃帚丟得也是怒火中燒,「鄧婉婉,你發什麼神經病?」

  「何星文,你要學習我不要學習?你好意思麼?一個大男人,留一個女生在包干區掃地?」

  何星文題解不出來煩得很,「包干區你愛掃就掃,我掃不掃是我的事,我最近要參加競賽,沒空。」

  大半個班級的同學都被他們吵醒了,陸陸續續發出不滿的聲音,身為鄧婉婉好朋友的女班長終於忍不住去勸,「何星文,你是男生,你就不能讓讓婉婉?」

  何星文切了聲,沒有再說話,重新撿起剛剛被摔到地上的作業本放回桌上,繼續寫題。

  空氣凝固到了一個頂點,鄧婉婉愣是站在原地沒動,忿恨地眼神死死盯著何星文,女班長去拉她,小聲勸:「婉婉,算了……先別氣……」

  鄧婉婉牢牢杵在原地,任她怎麼拉扯也不肯動,全班都以為這僵持的氣氛要維持到上課的時候,鄧婉婉又說話了。

  「周斯越也要參加競賽,他怎麼就沒你這麼多毛病?也沒見人家跟你一樣,難怪楊老師喜歡他,不喜歡你。」

  此話一出,有半數人將目光轉移到後排的周斯越身上,丁羨順勢將目光移過去,他跟個局外人似的,埋頭寫題,眼皮都沒掀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何星文拿周斯越當自己的假想敵,雖然他平時表現出對周斯越有多麼不屑,但這幫敏感的學霸都明白,誰跟誰是競爭關係。

  何星文切了聲,「誰不知道你喜歡他。」

  少女心思忽然被人這麼光明正大地在全班同學面前輕描淡寫的點出來,如果換做是丁羨,她可能真的會瘋。

  班級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這回,連另一半的目光也都朝周斯越看過來了,而周斯越下意識抬頭掃了眼丁羨,兩人四目相撞,又同時察覺異樣,別開臉。

  鄧婉婉愣了,沒想到何星文會把這種事情拿到檯面上來說,兩人坐過幾天同桌,確實她經常會在何星文面前提周斯越的解題思路很清晰,方法也很簡單,比他的思路簡單許多,但她沒想到,何星文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這件事點出來。

  還不等她反擊,何星文又開口,這次的攻擊目標,直接從鄧婉婉變成了周斯越,口氣譏諷:「楊老師拿他當親兒子,保送名額都給他準備好了,清北苗子,我可惹不起。」

  一句話,把周斯越所有的努力跟實力全部否定。

  也許別人看到的周斯越或許天賦更多,但作為同桌的丁羨,知道他花在數學上的時間不必別的人少,相反,最近因為她,他還減少了打球的時間,幾乎將所有時間都花在數學上。

  也許是他生來給人感覺散漫又不正經,更不愛為自己辯解,交朋友他也都隨性所欲,談得來就聊,三觀不合也維持應有的尊重,大概也有些人會抱著跟何星文相同的想法。

  「何星文,我以前覺得你也能考清北,不過現在,我覺得你大概也就只能考個北大青鳥了。」教室寂靜,丁羨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清亮,她用一種十分無姑且輕鬆地口氣說:「反正,我身邊要是有朋友能考上清北,我心裡肯定是為他高興的。」

  班裡窸窸窣窣響起幾聲笑。

  丁羨說話,孔莎迪也坐不住了,連宋子琪也冷笑著刺了何星文幾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何星文,你這種小市民的心態可要不得。」

  何星文見佔不到上風,憋著一肚子火氣,摔了本子去寫題了。

  班裡恢復平靜,陸陸續續有人起來去上廁所,倒水,準備下午的課。

  周斯越靠在椅子上,拿眼睛斜丁羨,口氣一慣的調侃:「可以啊,小白兔都學會懟人了?」

  「這不都你教的好?」丁羨看著他笑。

  周斯越目光筆直望著她,看她笑得跟個傻子似的,忍不住低著頭笑罵了一句,「傻。」

  溫暖的陽光在窗外懶洋洋的灑進來,淡金色的光線一束束打在空中,不刺眼,照著空氣中的浮塵,更像是一隻溫柔的手,輕撫這些少年的臉。

  那時,她經常會想,周斯越長大後,真正成為男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周斯越,我其實不傻。」丁羨忽然開口。

  身旁的少年也收斂了笑意,轉回頭,目光重新投到卷子上,口氣清冷:「我知道。」

  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因為明天期中考試,體育老師也不再安排別的任務,讓他們自由活動,就當放鬆心情了。

  男生們圍在操場上酣暢淋漓地打球,女生則三五成群地聚在樹蔭下閒聊。

  孔莎迪拉著丁羨在籃球場邊沿看周斯越和宋子琪打球,嘴裡還在說著中午的事兒,「你中午真把我嚇到了,你怎麼那麼勇敢呢?」

  丁羨目光追隨者場上某個靈動的身影。

  周斯越被人嚴防死守在三分線外,隊友衝他拍手,周斯越空投回身,過人,將球傳給隊友,倆人配合默契,動作流暢一氣呵成,籃球精準地順著拋物線進了籃筐。

  「漂亮。」

  宋子琪拍手叫好。

  「斯越,籃板。」

  少年們在球場上揮汗成雨,背後是霞光萬丈,展露赤子鋒芒。

  她輕巧地一笑,眼裡都是光,答非所問:「莎迪,考完試,你陪我去剪頭髮吧?」

  孔莎迪猛地轉過頭,瞪大眼,倒抽一口冷氣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丁羨堅定地說:「剪劉海,我想剪劉海。」

  想變美,想變漂亮,想讓他看見我。

  孔莎迪終於笑了,敲著她的小腦袋瓜兒,「終於開竅了,我知道有家店,手藝特別好,考完試咱就去……」

  「莎迪,我覺得我真的很喜歡他。」

  「是的呢,我也很喜歡那傻.逼。」

  兩小姑娘相視一笑,看破了心事,滿眼都是甜蜜,又各自別開。

  樂極生悲。

  「哎——那邊同學,小心。」

  一顆籃球猝不及防地迎面朝著丁羨這邊飛過來。

  在這種緊急時刻,越慌亂就越容易出錯,整個人還往前走了一步。

  「砰——」一聲巨響,籃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丁羨的眼睛上,隨後又彈到孔莎迪的身上,倆小姑娘瞬間被籃球的助力給猛一下推到地上。

  「啊!」

  「哎喲!」

  兩聲幾乎同時倒地。

  旁邊聚著聊八卦的三班女生同時都圍過來了,關切地問,「你倆沒事吧?」

  丁羨眼冒金星,暈暈乎乎睜開眼,頭頂圍著一圈腦袋,更暈。

  周斯越丟了手裡的球跑過來,撥開人群,看到捂著眼睛的丁羨,拽著胳膊把人拉起來,「砸到眼睛了?起來我看看。」

  丁羨吸了口氣:「疼,你別掰。」

  身後別班男生跑過來,點頭哈腰地跟丁羨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沒注意,同學你沒事吧?」

  又一道男聲插.進來,「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看下?」

  聲音聽著有點兒耳熟。

  丁羨挑著另一隻眼睛看了看,居然是夏思寒,一遍疼地直抽氣,還一邊擺擺手說不要緊。

  「不用了,我送她去,快下課了,你先回去集合。」

  周斯越直接拒絕。

  夏思寒愣愣點頭,「哦哦,真的不用我去?」

  周斯越冷淡地嗯一聲,把丁羨從人群裡拖出來,丁羨回頭找孔莎迪,小姑娘躺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衝她擺擺手:「我沒事,你先去,就是屁股坐的有點疼。」

  宋子琪過去把她拉起來,「起來,我也一起送你過去吧。」

  孔莎迪:「屁股疼,站不起來。」

  宋子琪看著她,嫌棄地吐出麻煩兩個字,打橫給人從地上抱起來。

  瞧呆了眾人。

  八班的女生紛紛表示,三班的男生太man了,頗有些嫌棄地看了眼自班的男生。

  去醫務室的路上。

  宋子琪抱著孔莎迪走在前面,孔莎迪一臉嬌羞地被人抱在懷裡,偶爾偷偷向她送來一個勝利的笑容。

  丁羨則一臉幽怨地被周斯越拖在後面走。

  冬日。

  空氣中飄著的都是柔和的空氣和光,包括身前這個拽著她胳膊不解風情的少年,側臉也變得莫名柔和。

  她忽然希望時間慢點走。

  這樣的時光,再長些,再長些,最好能延伸到歲月的盡頭。

  「你是豬嗎?都讓你躲開了人還往前衝。」

  少年聲音如一道霹靂,一下把她劈回現實世界——

  算了,時間還是快點走吧。

  醫務室醫生開了單子,眼睛有點出血,得去醫院拍片確定有沒有傷及視網膜。

  等她拍完片出來,天都已經黑了,周斯越坐在門診的長椅上,大概是最近真累了,他闔著眼在休息,旁邊放著他倆的書包,堆疊在一起,莫名的安全感,少年的一條筆直敞著,一直微微曲著,勾在凳子底下。

  她知道他最近在熬夜準備期中考試之後北京市數學聯賽,楊為濤曾在班裡說過,聯賽只是試水,高一想拿獎的很難,只能先過去探探風,但他對周斯越充滿了信心,希望他能一舉拿下省一,進入省隊,參加imo,進入國家隊,這是楊為濤給周斯越的目標,也是整個數學組對他的期望。

  他身上所承受的,遠遠不是他們看見的。

  宋子琪說他最近晚上三點睡,早上六點起,刷卷子刷到一天只睡三個小時,任何人都沒資格說他不努力。

  丁羨走過去,盡量不碰到他,剛坐下,人就醒了,睜開眼,聲音沙啞:「好了?」

  「你再睡會吧,還得等半小時出結果。」

  她溫柔的說,怕驚擾他。

  周斯越揉了揉脖子,人又往後仰,拉伸完頸椎,手還搭在脖子上,側著頭看她,笑了下:「 眼睛被砸了,說話這麼溫柔幹嘛?」

  丁羨想翻白眼,忽然想到自己這顆充血的眼球翻起白眼來還有點恐怖。

  「周斯越,你以後別幫我抄筆記了。」

  眼瞅著少年臉色微青,丁羨立馬解釋,「我是怕耽誤你參加競賽,真的考完試我就讓我媽帶我去配眼鏡了,你真的別再為我的事情分心了。」

  醫院的走廊裡,都是濃烈刺鼻的藥水味,燈光晦暗,還時不時響起冰冷的機器叫號聲。

  就在這嘈雜的環境中,周斯越用一種飽含深意的眼神,看了她好長一段時間,然後淡淡收回目光,懶洋洋丟出三個字:「知道了。」

  丁羨躊躇半晌,又一隻手還捂著出血的眼睛,一隻手握拳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對他說:「還有,競賽加油。」

  模樣十分滑稽。

  周斯越雙手交叉在胸前,被她逗笑,撲哧低頭笑,卻還是溫柔地應了聲。

  「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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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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