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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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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東籬 -【藥香吃貨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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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6: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蘇蕎看他成竹在胸的樣子,雖然心裡忐忑,到底略微放心了一些。
  趙孜睿看她臉上貼著兩撇鬍子的怪樣子,捏了捏她的下巴,說:「我還真是希望早日功成歸家,便不用看到你這彆扭的樣子了。」
  蘇蕎撅起嘴:「怎麼,你嫌棄了?」
  趙孜睿目光從她臉上滑到她的胸口,只見那裡平的仿佛洗衣板,微微蹙眉,道:「你到底綁的多緊,竟能一馬平川?」
  蘇蕎意識到他的目光,迅速的雙手捂住了胸口,紅著臉罵道:「不許看,再看就是無賴!」
  他勾唇戲謔道:「又不是沒看過?」
  「你……你……」蘇蕎便要過去捶他,便一下子被他逮住,兩個人又鬧著倒在了床上糾纏了好一會。
  當天好生的休整了一番,第二日,那西戎王便得了消息,過來催促大楚的人過去和談。
  蕭將軍過來問趙孜睿的意思,他只是淡淡道:「後日。」
  武器正在加班加點的製造,若是蕭將軍猜的沒錯,應該是在等那個。他點點頭,回了西戎王,只到時是說皇上使節遠來疲憊,需要修整好了再和談。
  西戎王得了回信,哈哈大笑,當著眾位西戎將士的面嘲笑道:「大楚的小子果然軟弱,才走幾天的路,便要休息幾天,真是懦夫啊!到時候看他入我營來,一定要好生的折辱他一番!」
  西戎於是也不催,這三天的功夫在營帳中大吃大喝敲鑼打鼓,只等和談的時間到來。
  第三日,趙孜睿得了准信,知道所有的工具都準備好了,他親自去安置了幾座兵器的位置,並教會了士兵的操作方法。
  這時,他才打算出發去西戎的營帳中。
  這次出使,趙孜睿身為使節,不能著盔甲軍裝,只能穿使者的大袖寬袍,蘇蕎不放心,特意準備了一件帶著護心鏡的柔軟鎧甲給他穿上。
  蘇蕎道:「這是我讓流觴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出來的,將這個穿在裡頭,反正也看不出來,關鍵時刻還能保命。」
  趙孜睿深深看了她一眼,低頭在她額上一吻,道:「不必擔心,等我回來便是。」
  他正要轉身出帳,蘇蕎突然從他身後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低聲道:「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那聲音中隱隱帶著哽咽之意。
  他重重的點頭,執起手中的節杖,道:「你安心。」
  看著他毅然掀開帳子走出去的背影,蘇蕎突然覺得心中越發的難受。並不是不相信他,可是他初出茅廬,到底經驗淺。而她,這是愛上一個人之後,第一次體會到了牽腸掛肚的感受。
  她混在人堆裡,一直看到他離去進入了西戎的營帳這才甘休。
  流觴留了下來,專程照顧她的。趙孜睿離開之後,她便食難下嚥,時不時讓流觴出去打探消息,只是,這一次的和談,卻的確發生了許多意料之外的狀況。
  趙孜睿手執節杖,帶領過來的不過十幾騎人馬,人馬後面是裝著禮物的箱子,由七八個士兵押運。
  趙孜睿騎馬剛到營帳前,突然一聲號角響聲震耳欲聾,只見從西戎軍營中突然沖出兩道如閃電一般全副武裝的馬隊將他們團團圍住。
  那些西戎人一個個身強力壯孔武有力,手裡揚起猶如彎月一樣的長刀,在陽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冒著淩冽寒光。
  「哈哈!」一個西戎將軍坐在馬上對著趙孜睿大笑:「好一個黃口小兒!你們大楚竟派不出人來了嗎?派一個嘴上都沒長毛的小子過來,是欺負我們堂堂西戎無人嗎?!小子,你要是再敢走一步,信不信我這把彎刀就照著你的頭上砍下去!」
  西戎將軍的話音才落下,周圍的西戎軍士一個個指著大楚人哈哈大笑。大楚軍士都露出氣憤的表情。
  只聽得「嘩啦!」一聲響,西戎營帳前的粗木柵欄沉沉落下,他們被徹底的關在了西戎的勢力範圍之內。隔著柵欄,即便楚軍營救,也絕對救不了他們的性命。
  趙孜睿騎在馬上,眸色沉沉的看了一圈,沒有言語。
  西戎人等著他說話,他卻沒有說話,於是,整個場面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半晌,趙孜睿才對那西戎將軍問:「你是西戎王嗎?」
  西戎將軍愣了一下,咋咋呼呼的說:「你這小子,連本將軍這一關都過不了,你還有臉說要見西戎王?」
  趙孜睿反唇相譏:「我為何要過你這一關。本大使乃是大楚皇帝陛下欽賜的使者,來同西戎王談兩國和談之事,不是懲勇鬥狠的街頭混混。你退下,讓西戎王來同我談。」
  西戎將軍呆呆的望著他,頓時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裡的感覺。他說的沒錯,可是……可是他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放了這小子進去?
  他眼眸一轉,對身邊的黑甲軍士打了一個眼色。
  那黑甲軍士驀地拔起彎刀,策馬直沖向趙孜睿,橫眉冷眼的叫道:「你們大楚殺了我們多少將士,你想和談,先吃我這一刀再說!」
  那人飛奔而來,其他大楚軍士都大吃一驚,趙孜睿沒有動,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直沖而至的黑甲軍士,就在他要到跟前之時,他驀地抽出腰間長劍,以極快的動作一劍刺出,「嗤」的一聲,長劍貫穿了他的胸口,鮮紅的血漬有幾滴噴到了他的臉上。
  這……是見血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方才狂妄萬分的西戎軍士,全都瞪著眼望著這一幕。
  這個嘴上沒毛的小子竟一劍貫穿了他們的軍士!
  黑甲軍士的彎刀還沒有到達趙孜睿的頭頂,便「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趙孜睿抽回了長劍,拿出了袖中的白色絲帕擦去了劍上的鮮血,又擦了擦臉上的幾滴熱血。
  他做這些動作,從頭到尾,竟連眉毛都沒動過。
  趙孜睿擦過了長劍,將絲帕又揣回了袖中,淡淡道:「兩國和談乃是貴國西戎王所提出,沒想到西戎軍中竟還有破壞和談的奸細存在。本大使現在替貴國處理了奸細,不知何故,西戎王閣下還不出現?」
  那西戎將軍回過神來,登時大怒,揚起手裡的彎刀怒道:「什麼大楚使節,既然敢殺我軍中將士,就別想活著出去!」
  趙孜睿眯起眼,看著周遭氣勢洶洶的西戎人,心裡罵道,果然是蠻夷,沒法講道理。
  此時,他手裡多了一枚信號彈,「既然如此,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信子一拉,驟然一道紅光沖向天空,西戎人又是大吃一驚,只見紅光到了天空「啪啪」兩聲爆開,陡然間,一柄柄長箭從頭天而降,落到了眾位西戎騎士的身邊。
  那一柄柄鋼頭利箭顯然是從大楚的城樓發射過來,雖然隔了這麼遠,可是依舊勁道十足。
  而且這些長箭並沒有傷人,反而是直直的釘入了西戎人之間空地上。
  西戎大將軍膽戰心驚的望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一定是故意的。這些長箭,倘若真要殺人,方才已經殺了一片了。
  他看著自己馬腳邊沒入地面的長箭,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唾沫。
  「哈哈……」
  營帳內,傳出一陣洪亮的笑聲,一個身著厚重黑裘的卷髮男子踏著穩健的步子一步步向他走過來。
  那男子走過之處,西戎的戰馬立即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趙使節,我西戎歡迎你的到來!」
  趙孜睿翻身下馬,雙手作揖,笑道:「西戎王達來,果然聞名不如見面,久仰久仰!」
  達來仰頭大笑,過來執著他的手道:「好說好說!咱們進帳內詳談!」
  方才圍著大楚軍士的西戎軍馬紛紛散開,大楚軍士終於長長松了一口氣,死去的黑甲騎士早已被人拖了下去,回頭時就連血地都打掃乾淨了。方才發生的一切,就好像做夢一般。
  詳談的過程中,趙孜睿瞭解到,西戎王的確有心和談,主要是受到相鄰的月之國的攻擊,為了集中精力對付月之國,西戎王便打算通過跟大楚和談來解決後顧之憂。但是因為兩國之前邊關多次征戰積怨較深,西戎王十分懷疑大楚和談的誠意,所以才故意設局考驗趙孜睿。
  既然考驗通過了,而西戎王又很賞識這次前來的年輕人,自然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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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6: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經過兩個時辰的仔細詳談,雙方終於確定了初步的和談結果。
  午間,西戎王招待大楚軍士吃飯,席間,大楚那邊帶來的禮物有御賜的美酒,趙孜睿便讓軍士拿了出來給西戎王犒賞三軍。
  西戎王為人謹慎,他喝酒從來不喝別人送的酒,都是自己窖藏的好酒,此時宴席上,西戎王拿了自己窖藏多年的西域葡萄美酒來招待使者。
  正在飲宴間,突然外面來報:「大王,不好!這廝有鬼!他一定是來詐我們的!」
  眾人一愣,趙孜睿臉色一冷,道:「你有何憑證?」
  那西戎士兵叫道:「還說有何憑證呢?我們的士兵喝了你們的酒全都中毒了!」
  趙孜睿吃驚極了,立即站起來,道:「帶我去看!」
  西戎王和趙孜睿帶著人立即前去士兵營帳中查看,果然見到喝了酒的士兵一個個腹痛難忍倒地不起。
  西戎王看到此情此景勃然大怒,「嚓」一下拔出了隨身的佩劍直指趙孜睿的脖頸,怒目圓瞪喝道:「好你個趙使!本王當你朋友,你竟如此毒害我們!」
  閃著寒光的長劍就在眼前,趙孜睿垂眸看那劍尖,語氣清淡的說:「大王有空指責我,不如立即傳軍醫前來診治,一來查出原因,二來救下這些兵士們的性命!」
  西戎王恨恨瞪著他,喝道:「來人,看住此人!倘若果真酒裡有毒,你休想活著回到你大楚的營地!」
  幾個西戎人看住了趙孜睿和他的副使,西戎的軍醫來了,只見那軍醫診斷之後神色大慌,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那軍醫跪在西戎王跟前道:「大王,這是劇毒,不可解啊。」
  西戎王臉色煞白,放眼望去,總該有百來個士兵中了毒,他急的不得了,一下子拎起那軍醫的領子,怒氣衝衝的說:「什麼不可解?既然是毒就該有解!分明是你醫術不精!」
  那軍醫嚇得渾身哆嗦,哭喪著臉指著一旁的趙孜睿等人,「大王,那酒裡是那楚人下的毒,你自然該找大楚的使者要解藥,怎能怪我呢?」
  這句話提醒了西戎王,他雙目冷森森的看向趙孜睿,「趙使者,將解藥拿出來!否則,嘿嘿,你懂的……」
  兩個副使都出了一身冷汗,左邊的副使顫聲道:「大人,我們來的時候,帶的酒都是直接泥封從京城過來的,一路上泥封都沒有動過,按道理皇上也不會賜毒酒啊……」
  站在右邊的副使道:「你現在還說這樣的話有什麼用?你瞧著喝了酒的人都中毒了,如今若是咱們交不出解藥,全都要身首異處了呀!大人,怎麼辦呢?」
  遠近哀嚎聲一陣陣傳來,情勢越發緊急。守在他們四周的西戎士兵一個個用狠毒的眼神望著他們,利刃在手隨時都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解藥!你這大楚人,到底是要命還是不要命!」西戎王大喝,雙目通紅。
  趙孜睿終於開口了。
  「我沒有解藥。」
  西戎王一雙眼立即瞪得比銅鈴還大。
  「但是,我可以幫你替他們解毒,只需要向西狼關軍營借一個人。」
  西戎王眼眸一轉,喝道:「是誰?」
  「是我身邊姓蘇的一個隨身軍醫。倘若她來,可以解毒便罷。倘若她來,無法解毒,我要你保證她可以安全回到西狼關。」
  西戎王怒極而笑:「趙大使啊趙大使,你以為你在哪裡?如今身陷囹圄,你居然還敢跟我談條件?若是治不好,本王憑什麼放她回去?」
  趙孜睿冷冷一笑:「既如此,那便大家一起看著你手下這百余名軍士中毒而亡吧,反正我趙某在此,頭顱不過一個,任你取了便是。」
  西戎王沒想到他此時此刻還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他在這種時刻還能如此冷靜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此時此刻也心急如焚,中毒的將士一個個都是他最精銳的軍士,倘若損失,豈不是大失人心?
  「好!」他喝道,「我應你!」
  「大王,怎麼能……」他身邊的西戎將軍正要阻止,西戎王立即道:「不用再說了!派人去對面營帳借人!」
  蘇蕎接到流觴的通知,說趙孜睿讓西戎人過來借她過去,心裡便是「咯噔」一下,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邊一定是出事了。
  蕭將軍不知道對面發生了什麼事,來人又什麼都不說,只說借人。蕭將軍正在猶豫,蘇蕎立即站了出來,對來的西戎人說:「我跟你走!」
  蕭將軍這一次才鄭重的看了「他」一眼,見她臉上竟沒有畏懼之色。那裡可是西戎,虎狼之穴,瞧著「他」這麼小個子,倘若真有個什麼閃失,怕是回都回不來了。
  蘇蕎自然是要過去的,她急切的想知道西戎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她看到趙孜睿的時候,看到滿地打滾哀嚎的士兵,震驚的瞪圓了眼睛,果然出事了!
  西戎王看到來的居然是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白臉,年紀還那麼小,頂多十幾歲,像個小孩似的,頓時臉色不好看了。
  「姓趙的!你耍我!」西戎王怒喝。
  趙孜睿看向蘇蕎,蘇蕎疾步過來向他點點頭,徑直到了西戎將士的跟前,半跪在地上,立即抓了一個人的手腕按了脈,眉頭微蹙,不一會兒便道:「這人的確中了劇毒!」
  她查看了酒杯,拿了銀針探了探,又仔細的嗅了嗅,道:「是斷腸草的毒!」
  西戎王大驚失色,那西戎軍醫立即道:「你胡說八道!斷腸草乃是劇毒無比,倘若酒中真的有斷腸之毒,他們立馬就死了,還能活到現在?」
  蘇蕎拿了酒杯來看,又檢查了將士的耳鼻咽喉和眼底,又道:「斷腸草用的是微量,如果我猜的沒錯,不只是斷腸草,還有其他幾種毒性在裡頭,如果不及時解毒,恐怕真的沒命了。」
  西戎王看她一來便能斷出個所以然,立即吩咐:「按照這位楚醫的吩咐,她說什麼,你們便做什麼!」
  蘇蕎高聲道:「我要黃連、黃岑、黃柏、甘草!快點各備一鬥來!」
  那西戎軍醫傻眼的看著她:「你說的草藥,我全都沒聽過。」
  蘇蕎也傻眼了,「那你有什麼?」
  「我們只有牛乳、牛骨、炭灰……」
  西戎所處的地方物資匱乏,醫療水準不高藥材自然也貧乏的很,許多都是就地取材。
  蘇蕎真的想吐血,眼珠一轉,道:「也行!那就去準備一大桶羊血加上一罐黃糖,然後每個中毒的軍士都灌一大碗進去。」
  西戎軍醫還在發呆,西戎王大喝一聲:「還不快去!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西戎軍醫聽得耳旁雷鳴一般,腳下一軟趕緊的去辦了。
  不過十來分鐘,羊血和黃糖都準備好了,士兵們每人分得一碗,狀況輕一些的士兵喝了以後立即就有好轉。蘇蕎寫了藥方又迅速讓人去對面的西狼關借了許多必需的草藥過來,讓人熬成了湯藥。
  到了傍晚時分,情勢終於穩定了下來。這時,西戎王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除了幾個傷的重的還需要靜養,其餘中毒輕微的有點都已經能走路了。
  蘇蕎忙了一下午,終於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她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只聽得趙孜睿經過她身邊時,低聲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蘇蕎望著他,釋然一笑。
  西戎王這時也明白過來,倘若真是大楚使者下的毒,他們大可不必大費周章的又來救人。既然他們救下了自己帳下的這許多人,至少說明趙孜睿這幾個人肯定不是敵人。
  西戎王收了長劍,走到蘇蕎的身邊,一手拍在她的肩膀上:「你叫什麼?醫術好極了!」
  蘇蕎被他拍的一個踉蹌,無奈的看著她肩頭上的那只熊掌,還有迎面撲來的一股濃烈的馬奶味,道:「多謝大王讚賞。我姓蘇。」
  西戎王又拍了一下,差點沒把蘇蕎給拍到地上去,他笑道:「小蘇啊!你真是個人才!本王很看好你,不如,趙大使將這位小蘇送給本王,本王對於此次事件可以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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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6: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蘇蕎一愣。
  趙孜睿臉色可不好了,立即過來,順手便將蘇蕎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大王,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大楚既然派我來和談,自問是誠心誠意,有人下毒,即便大王不追究,我們也絕對不會背這個黑鍋。」
  西戎王一想,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問:「但是酒是你們的,喝了你們的酒就會中毒,你要怎麼解釋?」
  「大王先慢下結論,容我做一個實驗。大王請給我準備幾隻老鼠來。」
  「老鼠?」西戎王撓頭,這楚人真是奇怪,無端端的要什麼老鼠?
  老鼠很快捉來了,放在幾個籠子裡。
  趙孜睿取了一杯酒,是方才士兵們喝下的酒杯中的殘酒,一杯是從剩餘的酒罈裡倒出的酒,還有一杯取的是泥封酒罈中倒出來的酒。
  趙孜睿分別將這三種酒蘸了餅子喂了三個籠子裡的老鼠吃。
  西戎王恍然大悟,這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要老鼠了。
  兩個籠子裡的老鼠中毒倒地口吐白沫,但是第三個籠子裡的老鼠依舊生龍活虎。
  西戎王震驚的瞪著那只老鼠,「你的意思……」
  趙孜睿微微一笑:「第三只老鼠並沒有死,至少證明當我們帶著泥封的美酒到達貴國營帳時,酒還是好的,並沒有給人下毒。而到了開封的時候,這才有人將□□放入了酒中。也就是說,貴國的營帳中有奸細。」
  西戎王欽佩的看向趙孜睿,贊道:「大楚果然多英才啊!今日本王算是見識到了。」他轉頭立即下令:「將方才倒酒的奴才以及跟美酒接近的兵士統統抓起來嚴加盤問,務必給本王逮到那個該死的奸細!」
  蘇蕎和趙孜睿對看了一眼,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終於,塵埃可以落定了。
  西戎王十分讚賞蘇蕎的醫術,本來按照趙孜睿的意思是要她立即回到西狼關,但是在西戎王的熱情邀請下,蘇蕎被奉為貴賓一起參加飲宴。
  席間,西戎王曾經多次想方設法想把蘇蕎要過來,可是都遭到了趙孜睿的嚴詞拒絕。
  蘇蕎知道西戎王十分不甘心,低聲在趙孜睿耳畔說了幾句話。
  趙孜睿微微一笑,道:「大王,既然咱們的和談已經達成了協議。我有一個建議。」
  「哦?」西戎王好奇的看著他們,「本王洗耳恭聽!」
  「作為兩國和談的誠意,本使打算多加三車各色草藥及種子贈給貴國。蘇大夫說,她願意一連五日在西狼關外的營帳中開設臨時的醫學堂,倘若貴國有興趣的,可以前去聽課。五日時間雖短,但是對於已經有一定醫術基礎的軍醫來說,應該還是受益匪淺的。」
  西戎王一聽大喜,「那可求之不得!大使放心,一定守約赴會!」
  這一日,顯得格外的漫長。當蘇蕎隨著趙孜睿走出西戎營帳大門時,她真正的看到了黃沙落日,分外的孤寂而蒼涼。
  雖然帶著疲乏,可是她第一次感覺到由衷的喜悅。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仿佛幹成了一件大事,分外的有成就感,異常的心滿意足。
  回頭,只見那人高馬大的西戎王還高高的對她揮著手,那張滿臉大鬍子的臉笑的如同一個孩子一般。
  此時此刻,蕭將軍正在西狼關的城樓上翹首探望。
  之前西戎人過來招走了蘇軍醫,到現在為止半個人影沒有看到從西戎營寨出來,真不知道是吉是凶。
  他的目光落在城樓上安置的強弩上,這種弩不同於一般的弩,一般的弩機乃是木頭製成,可是這種弩的弩機大部分是鋼鐵所制,堅韌無比。更加厲害的是,這種強弩射出的距離乃是一般弩、箭的三到四倍。
  他第一次使用這種強弩,之前得到趙孜睿的信號,那才是第一次發射那麼遠的距離,連他都沒有信心,可是這種強大的弩居然真的做到了。倘若將此弓、弩用到以後的戰事中,將會有多麼大的威力啊。
  一想到此,他便心中澎湃。
  他腦海中出現了那個沉穩的年輕人的樣子,他那麼年輕竟然可以製造出這樣可怕的武器。難道說,那張圖紙有可能是他自己繪製出來的嗎?
  他不敢想,只是搖了搖頭,歎了一句:「後生可畏啊!」
  「將軍,回來了!」這時哨兵叫道。
  蕭將軍探頭一看,果然看到一行人馬從對方營寨歸來,打頭的正是趙孜睿,後面還跟著那個小軍醫,登時大喜。
  無論是否談成,能夠全身而退,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他趕緊從樓上下來開了關門迎上去,問:「趙使節可無恙?」
  趙孜睿還未回答,只聽得後頭一陣急促的聲音:「趙使節!趙使節!」
  蕭將軍探頭望去登時大驚,只見幾個西戎人策馬狂奔而來,他立即高聲道:「全員立即戒備!」
  趙孜睿眼眸一轉,搖了搖頭:「不必。」等的那幾個西戎人到了跟前,只見對方一骨碌從馬上下來,半跪在他們的跟前,雙手奉上了一個盒子。
  那盒子是沉香木所制,上面鑲嵌著寶石,看盒子便知道裡頭一定裝著十分貴重的東西。
  「趙使節!這是方才大王令小的送來的禮物,還請趙使節收下!方才軍中已經查出奸細,乃是月之國的。為了感謝趙使節和貴軍醫,大王請使節務必收下此物!」
  蕭將軍大吃一驚,雖然這出去才不過一日,肯定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趙孜睿打開了盒子,看到裡頭是一個以七色寶石鑲嵌的彎形的腰刀,異常的精緻漂亮,他雙手拔開彎刀,之間那銀色刀面光可鑒人、鋒利無比,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寶刀。
  蘇蕎站在他身後,瞪圓了眼睛看那刀,七色寶石反射在刀面上,簡直是七彩斑斕,好像彩虹一般,太漂亮了!
  「此刀可有名字?」他問。
  西戎人道:「有!此時我王宮內珍藏的寶刀,名叫‘霓虹’。因拔刀之時有七彩霓虹光而得名。」
  趙孜睿點點頭,便將寶刀收了。西戎人這才退了回去。
  蕭將軍大喜,拱手到了他的跟前:「如此看來,和談已成啊!」
  趙孜睿微微勾唇,道:「蕭將軍不必擔心了,我打算在這西狼關和西戎界限中間設醫學堂五日,屆時會有西戎醫者前來學習,到時候蘇軍醫的安全還請蕭將軍多費心了!」
  蕭將軍連連點頭,歡喜道:「自然,自然!」
  回了大帳中,蘇蕎也跟著他回去,蘇蕎才擦了一把臉,轉身,便看到一把光芒璀璨的寶刀擱在了自己的面前。
  「給你。」他說。
  蘇蕎一愣:「給我?」
  「方才你不是看的不眨眼,你想要便拿著。」趙孜睿道。
  「哇!」蘇蕎接過那把寶刀細細的看,只看那刀套都華彩非常,一時之間喜不自禁。
  她問:「你真捨得?這可是寶物哦。你說話可不許反悔,你要是給我了,那就是我的了。哪天你要想拿回去,那可是沒門的!」
  趙孜睿好笑極了,敲了她一下:「看你小氣的。這是你應得的,今日險入敵營,虧得你醫術高明,否則,咱們大約要一起葬身敵營了。」
  蘇蕎得意極了,將寶刀看了又看,心裡歡喜,這才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謝!」
  看到她滿心的歡喜,趙孜睿臉上的笑容漸深,卻伸手將她摟在了身前,低聲問:「今日將你拉入險境,你會不會怪我?倘若……我是說倘若事敗,你我就真的……」
  蘇蕎驀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唇,雙眼定定的望著他,道:「你太小瞧我了,既然我跟你千里迢迢的過來,便不懼生死。何況有你在,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保護我的。」
  趙孜睿深深歎了一口氣,將她擁入懷中,下巴靠在她的肩頭,柔聲道:「遇到你,是我趙孜睿的幸運,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蘇蕎窩在他溫暖的懷抱,什麼都沒說,只是甜甜的彎起了唇角。
  第二日,西戎送來了和談書和幾車禮物,其中大多是西戎的特產,羊皮牛皮以及蟲草之類。
  作為回禮,趙孜睿費了好大力氣才在西狼關以內的周邊縣市找到了各色草藥和種子,以及幾套醫術送給了西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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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醫學堂設在西狼關外,這裡前邊是西狼關,後邊是西戎人的營寨,中間是中間地帶,蕭將軍令人設了大帳。
  進入醫學堂的人,一律除去兵器,趙孜睿又令流觴帶著黑鷹衛的人做了便裝扮作了小廝守護著蘇蕎的安全以防意外。
  這些只是預防意外的工作,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醫學堂剛設好,蘇蕎特意換了一襲教書先生的寬袍大褂等在學堂裡的先生位置上。
  先後進來了三個西戎的軍醫,坐的端端正正的準備聽課。
  蘇蕎發給他們一人一冊大楚最基本的醫書,她準備了一些草藥樣本一一在講臺上列了出來。
  正打算開講,突然聽到外頭傳來流觴的聲音:「蘇軍醫,還有一個人要聽課。」
  蘇蕎愣了一下,抬頭看時,只見大帳的門掀開,進來了一個大鬍子西戎人,不看則已,一看唬了一跳。
  「你好!」大鬍子對她笑眯眯的打招呼。方才坐在位子上的三個軍醫一瞧見來人,唬的全都滾到地上跪在他腳邊:「大王!」
  這來的正是西戎王達來,達來立即命令他的軍醫都站起來,他對蘇蕎道:「本王仰慕你的醫術!特地過來聽課的,你無需驚慌,只要同一般軍醫這樣對待本王就行!」
  蘇蕎沒奈何,只得強作鎮定開堂講課。
  這醫術其實本是相通的,蘇蕎開的這堂課也相當於點撥一下西戎帳下的軍醫,她教了一些草藥的知識,又介紹了一些用途和常用的方劑,那幾個軍醫一個個聽得興致勃勃,低頭不時做著筆記。只有那西戎王達來是個外行,他本是打算認真聽的,可是聽著聽著便呵欠連連,一會歪著腦袋睡著了。
  蘇蕎看著西戎王那大腦袋在下面一點一點的,很是有些無奈。
  她本不想說的,奈何那幾個軍醫看到自家大王在那做「點頭將軍」時不時的歪頭去看,想笑又不敢笑的,著實分了心降低了聽課的效率。
  蘇蕎鄭重其事的敲了敲手裡的教鞭,清了清嗓子道:「喂!有的同學,要認真聽課哈,上課時間,不要打瞌睡。下了課,自可以盡情的去睡!」
  西戎王那腦袋點的搖搖欲墜,「砰」的一下磕在了桌子上,一下子便醒了。他瞪大了眼睛望著蘇蕎,一副恍惚惺忪的樣子望著她,瞧著自己桌上的醫術連頁都沒翻,這才趕緊翻開書頁假做出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
  蘇蕎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明兒你還是不要來了吧。
  第二天課堂上果然沒有看到西戎王的影子,蘇蕎的講課又深了一層,進度很順利。如果西戎王不來搗亂,估計五日便可以按照計畫將她打算傳播的課程都完成了。
  只是到了第四日那位「好學」的西戎王又來了,蘇蕎只能將他無視。又混了兩日,一直到了第五日,該講的課程終於講完了,蘇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她合上了醫書的書頁,感慨的說:「到今日這個時候,所有的課程都完成了。希望大家回去以後繼續精進醫術,為西戎治好更好的病患。」
  一股熱烈的掌聲從堂下傳來,尤其是那位西戎王鼓的尤其用力。
  蘇蕎有些感慨,她在京都做了米蟲那麼久,第一次發現這個課堂竟是個讓她十分留戀的地方。倘若條件允許,便是讓她在此再教一年,她也願意。
  西戎軍醫紛紛過來表示感謝,並送上了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
  西戎王到了她跟前,雙手交握,似乎有些緊張,琢磨著要說些什麼,一雙眼珠骨碌碌的打轉。
  蘇蕎瞧著這個幾日來基本在瞌睡中度過的西戎大王,心情有些複雜。說他是好學生吧,日日打瞌睡,說他不是好學生吧,有空就來,還一坐一天。
  不過能親手教一個大王,還是挺有成就感的,往後吹牛用得著。
  「大王是有事嗎?」蘇蕎試探的問,「若是無事,我這就要收拾東西回去了。」
  西戎王終於開口了,「其實吧,本王幾日來,只是想用行動打動蘇軍醫。自從那日見識到軍醫的高明醫術之後,本王一直覺得像蘇軍醫這樣的人才,必定要給予不一樣的榮譽的。不如……你同我回西戎吧?本王保證,給你最高的宮廷御醫的頭銜,榮華富貴輕裘寶馬嬌妻美妾,任由你挑!」
  他說的慷慨激昂,蘇蕎總算明白他這幾日來暗搓搓的用心。無非還是想挖牆角。
  蘇蕎有些為難,道:「之前我們趙大人已經發話了,大王不是答應趙大人不要人的嗎?」
  西戎王嘻嘻一笑,厚著臉皮說:「趙大使自然有他的立場。只是你若是不想幹了,他還能強留你不成?我只問你,你在這大楚軍餉多少?」
  蘇蕎其實也不大清楚,不過按照她的估計大約不超過五兩銀子,便照實說了:「不超過五兩銀子。」
  西戎王大喜,拍手道:「那不就結了!本王贈你一箱黃金,讓你做宮廷御醫,讓你手下帶一幫人,每月給你十兩金子,還免費給你娶一妻四妾!」
  蘇蕎摸了摸自己唇上捲曲的鬍子,真的考慮起西戎王的建議來。
  如果按照大楚的五兩銀子軍餉,同西戎王宮的宮廷御醫,一箱金子,每月十兩金子,還有免費的一妻四妾……
  哇,西戎王這待遇真太高級了!趙孜睿這工資完全不夠看啊。
  她幾乎都要動心了呢。她還從來沒有做過宮廷御醫,手下帶著一班人馬,想想都很威風。
  西戎王摩拳擦掌,看她十分動心更是躍躍欲試,恨不得此刻就將她帶走了。
  可是偏偏……
  「大王!」清冷的聲音從營帳門口傳來,「課業已經結束,大王何故在此停留?」
  蘇蕎看到趙孜睿進來,「嗖」的一下,所有的幻想都變成了泡泡,碎了。
  西戎王尷尬的乾咳兩聲。
  趙孜睿人已經走到了他和蘇蕎中間,高大的身軀將嬌小的人完完全全的擋在了身後。
  「難不成,大王還在邀請蘇軍醫去西戎當差?」
  「怎麼可能?」西戎王立即變了話鋒,「本大王豈是出爾反爾的人?我就是……就是和蘇軍醫聊聊天。」
  「那,」他挑眉,「聊完了嗎?」
  西戎王鬱悶極了,悶悶道:「聊完了,這就回去了。」本來還想瞅兩眼,那小軍醫卻被趙孜睿結結實實的擋住看都看不見了。
  西戎王失落的回去了,他知道明日趙孜睿就要回京了,這下可真是沒機會挖人了。
  趙孜睿轉身,只見某人心虛的不敢抬眼看他。
  他「呵」的冷笑了一聲:「你還真的動心了?打算跳牆到那西戎王身邊?」他的聲線越發的揚起。
  蘇蕎一下子被他說中了心事,嘟囔道:「人家不過是想試試當宮廷御醫是什麼滋味嘛,想一想,又怎樣?」
  「想都不許想!」他霸道的說。
  蘇蕎努努嘴:「哼!就許你建功立業,不許我當大官?你真偏心。」
  趙孜睿無奈,寵溺的攏著她的腰,湊到她耳畔道:「那回頭讓你做一品誥命夫人,如何?」
  「你說一品?」蘇蕎瞪大眼睛看他。
  趙孜睿挑眉:「難道你不信你未來的夫君的實力?」
  蘇蕎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竊喜道:「既然是一品誥命夫人,那我考慮考慮吧。」
  趙孜睿親昵的敲了她一下:「真是個勢利的傢伙!」
  因為蘇蕎的偷溜,蘇家一直提心吊膽的,又怕她沒有趕上和談的車隊,又怕她在邊塞遇上什麼危險。
  蘇老爺每日都讓八寶出去探聽消息,然而一絲消息都沒有。他鎮日裡同柳氏兩個搖頭歎息,終於在一個半月之後,他們得到了大楚和西戎人和談成功,使節團不日歸來的消息。
  蘇家大喜,可是依舊是擔心,怕的就是使節團回來了,蘇蕎卻沒有回來。
  大約在這之後又十日,當八寶打開門時,一雙眼睛瞪得老圓。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姑娘!」他眼前的女孩不是蘇蕎是誰?她穿著一襲青衣袍子,兩撇小鬍子,饒是這樣,八寶一眼就認出了她。
  「姑娘回來啦!姑娘回來啦!」八寶無比歡喜跌跌撞撞的進去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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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聽到消息,柳氏第一時間就趕了出來,瞧見自己的姑娘就站在院子裡,肩頭還風塵僕僕的背著一個行囊,瞧著整張臉都曬黑了,她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女兒誒!」她過去將蘇蕎抱在懷裡,喜極而泣,「你擔心死你娘了!」
  蘇老爺也趕出來,不過他可氣壞了,瞧著旁邊的掃把,立即拿起一個掃把過來就要打蘇蕎,卻被柳氏牢牢的攔住。
  「你打她做什麼?這麼辛苦好容易回來了!」
  蘇老爺氣的吹鬍子瞪眼:「這是我養的閨女嗎?留一封書信就走了這些時候,這麼沒規矩的姑娘,我蘇某人怎麼養的出來?傳出去人家還不說我教女無方?!」
  好歹柳氏給他攔住了,不過蘇蕎還是得去跪小祠堂。蘇蕎知道自己也是有錯,便乖乖的認罰了,蘇老爺生怕她又往外跑,叫她哥哥好生的把她看牢了。
  柳氏心疼女兒,便特意做了好吃的到了小祠堂同她一塊吃飯。
  「別理你爹,他就是個老頑固,快將你這些時候到底去了哪兒跟娘說說。」
  柳氏將蘇蕎扶起來,蘇蕎便坐在墊子上將往西狼關一路上的見聞都說了一遍。
  柳氏感慨道:「雖然你這行為娘不贊成,不過娘從小到大都沒出過這京都城,你這小小年紀有機會去見識下外面的世界,連娘都有些羡慕呢。」
  蘇蕎窩在她娘的懷中撒著嬌:「還是娘最疼我。」
  柳氏撫了撫她的肩膀,柔聲道:「聽你這說的,那位世子爺倒是對你照顧的頗好。雖然娘並不知道他到底能否娶成你,不過看他這份用心,也算得上深情。你能有這樣的一人對你牽念照顧,娘也開心。」
  蘇蕎輕輕的「嗯」了一聲。她也一樣,他們的婚事能否恩准,那要看皇帝陛下的意思,只是,莫名的,她卻很相信他。
  明日,就在明日了。
  原先,西戎乃是大楚的死敵,如今和談成功,保得兩國邊境百年平安,那是造福千秋萬代的事情。
  原本以為是送死的事情,可是如今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完成了,一時之間朝野震驚。
  楚帝已經召見了趙孜睿,他出使的結果真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此時此刻,他的手中又多了一封書信,這乃是西戎大王親筆書信,除了講述兩國友好之事外,還著重提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是一個姓蘇的軍醫。
  楚帝很好奇,這個姓蘇的軍醫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讓西戎王如此贊許。
  趙孜睿來的時候,看到今日楚帝的心情看起來十分愉悅。述職之後,楚帝對他大加稱讚,正當他覺得是個好機會求得一個恩典的時候,楚帝突然發問:「趙孜睿,你軍中是否有個蘇軍醫?朕倒是很想見一見。」
  趙孜睿一愣,皇帝怎麼知道蘇蕎的?
  他心念急轉,心中一緊,述職的過程中,他已經避免提到蘇蕎的名字。只因為蘇蕎乃是偷入軍營,而且身為女子,乃是大忌。
  細密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只這麼一會,他感覺到背心已經汗濕了。
  「她只是一個小小軍醫,還沒有資格見陛下天顏。」趙孜睿找了一個藉口。
  楚帝哈哈一笑:「無妨無妨!朕今日就給他一個恩典,讓他有這個親自面朕的機會!快宣!」
  趙孜睿心中一緊,十指緊緊的摳著手心,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轉動,可是無論怎麼想,此時此刻竟難以有理由回絕楚帝的要求。倘若楚帝真的見到了蘇蕎,而蘇蕎又露出了破綻如何是好?
  欺君之罪,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義安侯就站在一側,看到趙孜睿猶豫,催促道:「孜睿,你為何不答話?還不快叫人將那個蘇軍醫叫上殿來?難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楚帝也覺得奇怪,正要發問,卻見禦階下那人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趙孜睿願領死罪!」
  楚帝大吃一驚,「你是有功之臣,何來死罪?」
  「古有木蘭從軍,當初木蘭替父從軍,得勝歸來,那位陛下雖然知道木蘭是女兒身,但是獎賞有加。不知道今日陛下知道蘇軍醫是女兒身,會作何處置?倘若陛下認為蘇軍醫乃是禍國殃民,臣下願意替她領罪!」
  義安侯瞪圓了眼睛,大吃了一驚。
  此刻禦階下還站著幾位元老大臣,個個都震驚極了。
  這消息簡直如同炸雷一般,女子在軍中做軍醫?簡直是荒謬!
  一個老臣氣的吹鬍子瞪眼,義憤填膺的稟道:「真是妖女!應該斬首示眾!」
  可是另外一個大臣卻反對:「古有木蘭從軍,那時候的陛下都沒有說木蘭是妖女,如今蘇軍醫立了功勞,怎的反倒成了妖女了?臣反對!」
  義安侯立即跪在了趙孜睿的身邊,道:「是臣教子無妨,孜睿犯下大錯,老臣願意替子領罪!」
  楚帝想不到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目光掃過階下的幾位臣子,又掃過趙氏父子的身上。
  他沉吟了半晌,終於起身,從御座上走下,扶起了義安侯,微笑道:「這樁事,本是喜事,豈能變成喪事?」
  他親手扶起了趙孜睿:「如果朕猜的沒錯,那位女扮男裝的蘇軍醫,是孜睿你的心上人吧?」
  趙孜睿一愣,只得點點頭,懇切的說:「她姓蘇名蕎。出身醫術世家,乃是個精通醫術的好大夫。之前微臣幾乎喪命,是她治好了微臣的沉疾。之後因她身懷治病救人的抱負,又因微臣身體孱弱怕微臣不能遠行,所以便女扮男裝私自隨同照顧。在軍中,她不但救治了大楚的將士,也救治了百餘名西戎將士。還在西戎和大楚之間的地方設立了醫學堂,向西戎軍醫傳業授課,深的西戎王的讚賞。」
  楚帝聽了他這番話,頓時恍然大悟,歎道:「原來如此!難怪西戎王專程來信給朕,大大的讚賞了蘇軍醫一番!他還在信中邀請蘇軍醫往西戎遊學,說必定奉為上賓!」
  趙孜睿聽了頓時臉色一黑,這事,果然又是那西戎王弄出來的,他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楚帝哈哈大笑,道:「太后近日身體不適,正好召這位蘇軍醫進宮診治,只要她是位名副其實的好大夫,朕絕對不會虧待她!」
  趙孜睿一愣,和義安侯面面相覷,陛下,這是要考蘇蕎嗎?
  蘇蕎一直在家等趙孜睿的消息,可是眼瞧著天都快黑了,趙孜睿上朝應該大半天也夠了,這個時候該送消息過來了,成不成總該有個說法吧?
  蘇蕎正等的心急,突然外頭馬蹄聲急促,一隊人馬到了蘇家的大門外。
  門敲開了,蘇蕎和父母趕緊出來看,以為是趙孜睿的人送消息過來了,可是一看傻眼了。
  一隊人馬,全是宮中的小黃門。
  這……
  蘇蕎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聽得那當頭騎在馬上的小黃門翻身下來,看到眾人問:「哪個是蘇軍醫?」
  蘇蕎一愣,道:「是我。」
  「蘇軍醫接旨!」
  那尖細的聲音響起,眾人正不知所措,還是蘇老爺反應過來將他們拉著跪下。
  猶如神游一般,蘇蕎就這麼接了旨進了宮,被領進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
  首先她被幾個宮女領去沐浴更衣,換了一身華麗的宮裝,這才給領到了一個寢宮跟前。
  「陛下,蘇軍醫來了!」宮女輕聲稟告道。
  宮女拉了拉蘇蕎的袖子,蘇蕎只得下跪行禮。她其實很不想下跪的,可是人家是皇帝啊,她不跪可不成。
  「抬起頭來。」只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蘇蕎只得抬頭,入目的是一個身著明黃色九龍刺繡錦緞華服的男子,龍眉鳳目,三十來歲,目光清朗。
  那男子看到她的模樣倒是有些意外,哈哈一笑,道:「想不到趙孜睿倒是別具慧眼啊!」
  蘇蕎有些鬱悶,他這意思,是說趙孜睿品味獨特,進一步說,是說自己不夠漂亮咯?
  這皇帝說話,真是紮心啦。
  他坐在一個華麗的床帳外,裡頭似乎隱隱躺著一個人,只聽到那皇帝說:「太后近來身體不適,御醫用藥這些時候,太后依然是身子懶散,精神不振,起床都費力,你過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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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7: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之前一直是雲裡霧裡的,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叫她來是給太后看病啊。這是她的老本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過來給太后把了脈,只見這位太后靠在床邊,果然是臉色蠟黃,有些長籲短歎的,氣血不暢。
  在外頭有御醫隨時伺候著,蘇蕎得了皇帝的應允便找了那御醫過來問了日常吃的什麼藥,飲食如何,又將藥方子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
  蘇蕎問楚帝:「小民斗膽問一句,近日太后可有什麼煩心事?」
  楚帝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後宮之中太后喜歡的一位小皇子意外夭折,自那之後太后便一直鬱鬱寡歡。」
  蘇蕎一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蘇蕎又問:「那太后有沒有什麼心愛之物?」
  楚帝目光落在一旁乖巧趴在繡墩上的雪白的哈巴狗,道:「這只狗乃是太后的心愛之物。」
  蘇蕎又「哦」了一聲,便徑直走到哪哈巴狗身邊,抱起了哈巴狗就要往外走。
  太后一眼瞧見,立即高聲呵斥:「你這奴才!你在做什麼?那是哀家心愛之物,你怎能隨意拿走?」
  蘇蕎不屑道:「太后娘娘病了,這狗瞧著也沒什麼生氣,與其在這裡瞧著太后傷心,不如這就拿出去放了吧!」說著抱著狗作勢就要出門。
  太后怒極,她身為太后從未有人敢這樣跟她說話,還居然要放走她的愛犬,她真是被氣死了,一氣之下,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快步到了蘇蕎跟前揪住她的袖子:「大膽的奴才!放下哀家的愛犬!」
  蘇蕎這才轉身,臉上露出了笑容,將懷中的狗交給了太后。
  太后看到那狗驚懼之後跳到自己的懷中,轉怒為喜,摸了摸狗毛,狗兒乖巧的蹭了蹭她的袖子。
  蘇蕎拱手恭敬的稟告道:「娘娘,逝者已矣,來者可追。雖然逝者不在,但是娘娘難道忘了身邊還有最親近的人在為您擔憂,還請娘娘保重貴體。」
  太后瞧著她這舉動,詫異的看了身後皇帝一眼,這才明白了蘇蕎的用意。
  奇怪的是,就這麼一怒,方才好似梗在胸口的一口氣,現在竟然通暢了,只覺得肚子咕嚕嚕的響,好似餓了一般。
  「本宮餓了。」太后道。
  楚帝大喜,立即吩咐:「傳膳!」
  當晚蘇蕎被要求宿在宮中。第二天,蘇蕎來到之時,太后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
  楚帝嘖嘖稱奇,親自問蘇蕎:「你昨日為何觸怒太后?觸怒太后之後,為何太后病情又好轉了?」
  蘇蕎微微一笑:「其實,太后這病因乃是情志所傷,憂心所致。醫學而言,怒醫憂,這個道理並不難懂。只是宮中太醫大都懼怕太后龍威,生怕觸怒太后之後頭顱不保,所以不敢使用此法,是蘇蕎斗膽了。」
  楚帝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蘇蕎昨日那樣做法的原因,歡喜道:「看來那西戎王果然沒有說錯啊!你的醫術,就連朕都要好生的嘉獎!」
  他眼眸一轉,又問:「趙孜睿可是你的意中人?」
  蘇蕎有些為難,又有些害羞,但是皇帝跟前她哪裡敢說謊,只得點頭。
  楚帝勾唇一笑:「罷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明日自有消息。」
  蘇蕎終於被從宮中放出來了,當她出了宮門時,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宮門外,哥哥在那裡探頭探腦,一看到她出來大喜過望。另外一邊,卻從馬車上也走下來一個人,那來的,正是趙孜睿。
  蘇誠拉著蘇蕎:「妹妹,你沒事吧?咱們趕緊回家,爹在家擔心呢。」
  蘇蕎搖搖頭,「我沒事。」她抬眼望向那人,只見他一襲雪白綢衣,眉目如畫立在那裡,雙目定定的看著她。
  蘇蕎對他一笑,他唇角微彎,也回了一笑。
  看到她終於平安出來,他長長籲了一口氣。
  即便是隔得遠遠的,她也看到他眼底的黑暈,可想而知,這兩日她在宮中他肯定寢食難安。
  她本想同他說兩句話,不過蘇誠沒什麼眼色,急吼吼的把她拉上了轎子,叫轎夫趕緊抬著往家趕。
  蘇蕎掀開轎簾的一角,往外望去,只見他一直立在那裡,目光追尋著她的身影,漸漸的,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她心有所動,幾日不見,突然,有點想他了呢,好像有很多的話想跟他說,可是又梗在心裡說不出來。
  蘇蕎平安歸家,家人都歡喜,仔細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是給太后治病去了,還給治好了,又是一番欣喜。
  皇帝說明日有消息,蘇蕎便想著等等看,他到底是說的什麼消息呢。
  前兩日在宮裡頭都沒有睡好,第二日蘇蕎睡到日上三竿,正打算起床,又聽到外頭出現了似成相識的馬蹄聲。她一急,趕緊的穿衣服。
  連口臉都來不及洗,就聽到外頭尖細的聲音,她匆匆梳了頭髮趕出去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此有女蘇蕎,醫術高明,特賜封宮廷女醫官一職!專奉詔入宮診治!另,賜婚義安侯府世子鎮西將軍趙孜睿為妻擇日完婚!欽此!」
  所有聽到詔書的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
  蘇蕎也呆住了,這時小黃門笑著將聖旨放到她的手中,拱手恭喜道:「恭喜恭喜,蘇姑娘乃是第一任的宮廷女醫官,前無古人啊!還要恭喜蘇姑娘可是要嫁給當朝新貴,剛剛封了鎮西將軍的義安侯世子啊!真是雙喜臨門!姑娘前路之貴,當真是貴不可言!」
  蘇蕎呆呆的接過了聖旨,真的好像做夢一般,她用力的揪了一把自己的臉,會痛?那是真的啦!她真的當官了,還嫁給了趙孜睿?!
  蘇老爺瞪著眼,揉了揉眼睛,是真的,是真的,他們家居然出了官?而且女兒要嫁給世子爺?
  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當初那個算命的聲音:「你女兒將來,貴不可言啊!」
  趙孜睿獲封鎮西將軍,賜婚蘇蕎,而且蘇蕎的身份是禦封的女醫官,自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絕對沒有門第之差了。
  趙孜睿得到消息大喜,義安侯也喜出望外。雖然他對於趙孜睿瞞著他和蘇蕎的事情,不過如今既然陛下都不追究還給蘇蕎封了官,他又有什麼可追究的呢?
  一時間,整個義安侯府張燈結綵,原先敬王妃私自替趙孜睿定親,其實是瞞著侯爺去的,如今義安侯自然瞧不上他們這種小動作,另外派了人送了許多聘禮過去正式提親。
  此時此刻,最鬱悶的莫過於許氏和趙祈。看著趙孜睿風光,對他們來說便是最大的折磨。
  可是現在義安侯在主持婚事,他們又不敢做什麼。
  許氏還得替趙孜睿的婚事奔忙操勞,想想都很鬱悶。
  大婚之事繁瑣的事項特別多,蘇家則是柳氏和蘇蕎的嫂子沈繡忙著操持一切。當初沈繡笑話蘇蕎,現在可是半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蘇蕎便乖乖的窩在自己的房裡待嫁便好了。
  每次她想出去走走,就被嫂子給攔住了,「你是待嫁之身,怎麼能抛頭露面?何況你如今大小也是個官了,雖然現在朝廷給你放了婚假,可是萬一宮裡頭有急病派人來找你,咱們可上哪兒去找人呢?」
  就這麼,半個月之內,備婚之間,她竟一絲機會出去都沒有,她在家裡無聊,本來一般女子家都要自己縫製自己的喜服的,可是蘇蕎女紅不好,時間也不夠,柳氏便讓她好生的替未來相公做個荷包,好歹也顯示她有點女紅的功底,不至於丟人現眼。
  蘇蕎沒奈何,雖然想見趙孜睿一面,可是卻被老娘逼著天天在家繡荷包呢。
  趙孜睿隨父親來過蘇家兩三次,不過因為大楚的規矩,婚前不宜相見,因此來的時候雖然東張西望的還是沒見到蘇蕎。
  婚事進展非常神速,半個月一切事宜都準備完了,因是皇帝賜婚,自然都知道陛下也急著看他們完婚,因此一切都往快的辦。
  終於,在蘇蕎的荷包繡好的日子,趙家的大紅花轎也要臨門了。
  翠縷笑嘻嘻的跑進來,探頭探腦的,好奇的問:「姑娘,你的荷包繡好了沒?明兒可真要嫁人了。」
  蘇蕎將荷包拿出來遞給翠縷看,有些擔心的問:「你看得出我繡的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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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翠縷仔細看了一番,皺了皺眉頭:「嘖,這是……水草吧?」
  蘇蕎滿頭黑線:「笨啦,蓮花,並蒂蓮花看不出來嗎?」
  翠縷撓頭:「姑娘說的沒錯,我也想著應該是蓮花吧,可是姑娘你瞧,你這顏色的確是紅色的,但是怎麼看,這形狀,也特別的像一堆紅色的水草……」
  蘇蕎快要氣死,可是能怪誰?她女紅就這樣了,好歹繡了這麼久,管他樂不樂意,反正要給他用就對了。
  翠縷笑嘻嘻的湊過來問:「姑娘,你明天就要出嫁了?感覺如何?」
  蘇蕎笑了,歪著頭想了想,「感覺嘛,怪怪的,好像是真的,又好像做夢一樣……」
  翠縷暗笑:「等明兒洞房花燭時,姑娘可就不覺得是在做夢了。」
  蘇蕎臉色一紅,去打翠縷:「死丫頭,你也敢笑我了?」
  翠縷被她撓的直求饒。
  十月十五,是個好日子。
  東街上,但凡知道蘇家藥鋪的,都知道蘇家的姑娘今日要嫁人了,要嫁的還是當朝的鎮西將軍,義安侯府的世子爺!
  當初年滿十六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今要嫁人了,還嫁到如此人家,可謂是幾十年都難得一見的傳奇。
  一大早,蘇家門口自然是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人群中,也雜著一個身著青衣的男子,他長身玉立神色黯然。他抬頭,蘇家的門楣上,早已掛滿了豔紅的大燈籠,紮滿了紅色的綢帶,滿是喜慶之色。
  他正是傅瑜,回想起從前同蘇家的種種,仿佛過眼雲煙一般。倘若當初他傅家不退婚,會是怎樣的景象呢?
  他自嘲的搖了搖頭?這緣分,一旦斷了,便再也沒有了。
  敲鑼打鼓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路跟隨著「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他轉頭去看,只見熱熱鬧鬧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近前,前頭身著紅衣的男子豐神俊朗氣宇非凡,騎著高頭白馬意氣風發。
  他輕歎了一口氣,只要她嫁的好,他也安心了。轉了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蘇蕎緊張極了,自己扣喜服的扣子老是扣錯,沈繡和翠縷看著著急,催促道:「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蘇蕎大驚更是手足無措,沈繡趕緊過來幫忙,幾下給她弄好了,便把蓋頭給她蓋上,扶著送了出去。
  蘇蕎偷偷的掀開了一點蓋頭瞧了一眼,果然是趙孜睿進了院子,他穿著紅色喜服的樣子分外的好看呢。這瞧著,她一顆心砰砰的亂跳。
  趙孜睿一眼便瞧見她調皮的舉動,對她戲謔的笑了笑,蘇蕎紅了臉趕緊把蓋頭放下了。
  拜別了雙親,蘇老爺感慨萬分,柳氏潸然淚下,總算是將女兒送出了院子。
  蘇蕎坐著花轎,猶如神遊似的便入了洞房之中,她肚子餓了,看大床面上滿是紅棗蓮子桂圓的,便抓過來吃,翠縷跟過來,一瞧見趕緊阻止她:「姑娘,這是連生貴子的象徵,你吃便吃,可別吃光了,否則兆頭便不好了。」
  蘇蕎翻了個白眼,她才十幾歲呢,生啥生呀。她可不想這麼早做娘。
  不過她當然不能把這些乾果全部毀屍滅跡,她吃了幾個桂圓幾個紅棗又給翠縷吃了幾個,便慫恿翠縷去廚房偷偷拿點糕點來吃。
  翠縷沒法,只得出去瞧一瞧,正好碰上有丫鬟過來送糕點,她大喜。
  那丫鬟不是別人,正是淩波。
  如今蘇蕎真的做了世子爺的夫人,她可不敢再放肆了,笑著送了糕點進來,道:「世子爺怕姑娘餓了,所以讓我送些點心進來。他說讓姑娘別急,他待會就過來了。」
  「人家哪有急?」蘇蕎紅著臉嘟囔,不過淩波送來的糕點味道真是不錯,她吃了幾塊也就飽了。
  屋裡靜悄悄的,外頭暮色不知不覺降臨了,蘇蕎此時酒足飯飽,聽到門口聲響,回頭一看,驀地一呆,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俊逸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他走了進來,身後的門也隨之合上,蘇蕎有些發慌,吞了一口唾沫,羞澀的垂下了頭。
  「呀!」她突然忘記了,要挑蓋頭,她方才又是吃點心又是喝茶的,早把蓋頭的事忘到一邊去了。
  她正慌裡慌張的去找蓋頭,卻見那人將紅色的帕子已經拿在了手中,「找這個?」
  蘇蕎一愣,便伸手去搶,他戲弄她一般的將手中的帕子一扔,蘇蕎撲了一個空,卻撲到了他的懷裡。
  他身子往後一傾,順勢倒在了大紅的喜床上,女子撲在他的身上,這氣勢瞧著倒像是餓虎撲食。
  他勾唇一笑:「娘子好心急。」
  蘇蕎連耳朵都紅了,瞪了他一眼,便要起身,卻感覺腰給他按住,兩人的身體倒是貼合在一起了,雖然隔著層層的衣服,可是她依然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度。
  這下,她不只是慌,連汗都出來了。
  「你先放開我啦……」她小聲說,「不是還要喝合巹酒嗎?」
  趙孜睿一笑,「娘子何時在乎那些虛禮了?」
  「現在是你急,可不是我急了。」她又羞又惱的說,在他懷中掙扎了幾下。
  趙孜睿一個轉身,便反而將她壓在了身下,蘇蕎更慌了。
  趙孜睿哈哈一笑,揪了她的小臉兒一把:「瞧把你亂的,你夫君都等了這麼久,受了這麼長時間的煎熬,急在這一時嗎?」
  他將她扶起來,細細的看著眼前的人,輕歎一聲:「我倒是從未想過,我未來的夫人會是你這樣的。」
  蘇蕎瞪他:「怎樣?不好?你若是不喜歡,我可走了。」
  她就知道自己長得圓嘟嘟,不符合楚王愛細腰的審美,這個朝代非得瘦骨嶙峋才叫美女。
  趙孜睿抱住她,笑道:「你想走,也走不掉了。」他挑挑眉,「只要過了今晚,你便完完整整都是我的人了。」他伸出食指,輕輕的在她唇上滑過,蘇蕎只覺得心弦一顫,連著烏黑的睫毛也跟著輕顫。
  她偷瞧自己相公一眼,燭光下的他,身著豔紅的紅衣,可是越發的好看。那烏黑的眉,明亮深沉的眼,還有高挺的鼻子,不薄不厚的唇,怎麼會這麼好看呢?
  她當初第一次見他便驚為天人,可是從未想過有一天,這樣的男人會成為自己的良人。
  她的人生,多了一個意外,然後,又一個意外,緊接著,好多的意外。雖然不是想像中那麼平靜怡然,不過,也不錯啊。
  她胡思亂想,男子可不高興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醇的聲音道:「想什麼呢?」他可不許她在大婚之夜想起別的男人。
  「想相公你呀。」她嘴甜的說。
  趙孜睿這才滿意的笑了:「想我什麼?」
  這意味深長的問話,蘇蕎覺得他真是有些厚臉皮了,她低頭不看他,可是他又挑起她的下巴非得讓她看他。
  蘇蕎想起自己繡的香囊,猶豫了幾秒,還是從袖子裡拿出來:「給你這個,送給你的禮物。」
  趙孜睿拿起那個香囊,仔細的看了看,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娘子什麼都好,但是最好還是不要拿針線的好。
  「不喜歡?」蘇蕎睨他。
  「喜歡。」他趕緊說,立即塞進袖子。
  「喜歡那每日都要掛在腰上哦。」蘇蕎諄諄叮囑。
  趙孜睿頭上三根黑線,咬了咬牙:「掛一周可好?」
  「不,至少一個月!」某人霸道的說。
  「好,我應你。不過現在,你也要應我……」說罷,方才還說不急的人,已經急吼吼的將女子壓下了……
  「還有合巹酒沒喝呢……」
  「娘子何必在乎那個虛禮……」
  ……
  床帳晃動,一夜「吱吱」不寧。
  清晨,刺眼的陽光照進來時,女子一隻手撐著腦袋歪頭看著身邊人安靜的睡容。
  她伸出手指,輕輕的劃過他的眉、他的眼,還有他的唇……
  恍然之間,仿佛時光流逝,地老天荒,可是陪伴在身邊的這個人永遠都不會變。
  她輕輕的笑了,趴在他的胸前,看他懵懂的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四目相對,笑容仿佛百合花般在她唇角綻放。
  他伸手拂過她的發,輕柔的,帶著寵溺的……
  她凝望著他,他的睡臉,即便是過了十年,幾十年,一輩子,她都看不膩。
  她伸手抱住了他,輕輕的低喃:「孜睿,幸虧是你。」
  他撫著她柔滑的發,輕笑:「小傻瓜。」
  窗外,陽光溫煦,清風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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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一】

  西堂口是破廟邊的一個小酒館,在一個胡同的角落旮旯裡,這個位置位於大楚京都的角落裡,是個不入流的地段。
  即便是再繁華的地方,在夜幕落下之時,在某些暗的不見天日的角落裡,總有些陰影在徘徊,西堂口正是這樣一個地方。
  酒館中,掛著昏黃的羊角燈,在寒冷的風中輕輕搖晃。
  館子裡零落的坐著幾個醉漢,東倒西歪的抓著酒壺信口罵娘。
  身穿黑色金錢袍子的掌櫃神情淡漠的坐在櫃檯後頭,手下劈裡啪啦的打著算盤珠子,時不時抬頭不耐煩的嚷道:「錢二,你還差我三兩銀子,明日無比要拿來!咱們這裡不能賒帳的!」
  掌櫃正聚精會神算著帳,突然覺得眼前被陰影籠罩,他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玄衣男子頭上戴著斗笠立在他的跟前。
  這個男人有些不同尋常!掌櫃一雙小眼睛滴溜的轉起來。
  「這位客官,吃飯喝酒還是住店打尖兒呢?」他試探的問。
  那人微微一笑:「表哥,你不認識我了?」
  掌櫃的一愣,那人立即伸手拉著他往外走:「來來來,還有表弟也來了,咱們好好的說說話。」
  掌櫃莫名其妙,可是自己也的確有幾個表哥表弟,這些年沒來往難道真的找來了。
  那人的手腕十分有力量,掌櫃直接是被拉著出去的,才到外頭,只見停著一輛孤零零的普通馬車,到了馬車邊,那人驀地將他攥了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馬車中,點著一個昏黃的油燈,坐著一個神秘的白衣人,只見他戴著斗篷,眉眼卻被籠罩在陰影裡看不清,只見到他那身白裳如雪一般,一塵不染。
  抓他的男子微微抬起了斗笠的邊沿,露出一雙修長的眼睛,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遞到了掌櫃的跟前:「這個圖案,你認識嗎?」
  掌櫃掃了一眼,大驚失色:「不認識,不認識……」
  「嚓」的一聲,男子的動作極快,利劍還未出鞘,連著刀鞘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根處了:「想死,還是想活?」
  掌櫃哭喪著臉,「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小兒……」
  「廢話!」那刀鋒又近了一寸,眼看就要見血,掌櫃無奈:「我說,我說……可是……你能保證我的安全嗎?還有我全家的安全!」
  「我說能,自然便能!」清朗的聲音從白衣人的嘴裡傳出來。
  「你……你憑什麼……」掌櫃顫抖著聲音,似乎還有不信。
  那白衣人從袖中取出一枚權杖在他眼前一晃,掌櫃臉色一白,立即道:「小的信了,信了……」
  三日後,位於京都角落的西堂口被翻了一個底朝天,京畿都尉收穫頗豐,在西堂口那個破舊的小酒館裡發現了許多暗房和地窖,一次性抓到了從前海捕都逮不到的逃犯,更加重要的是,破獲了一個在京都臭名昭著窮凶極惡的暗殺組織——喋血盟。
  這喋血盟之內都是窮凶極惡的歹徒,以追殺、刺殺、暗殺為生,收取巨額的金錢換取人命。
  曾經京都內不少平白無故失蹤的人口都是他們做下的,甚至有高官是被他們刺殺的。可以說是,為了錢,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
  這個案子一出便轟動了整個京都,最讓人心驚膽顫的,卻並非是抓了多少喋血盟的歹徒,而是據說在西堂口抄出了一份□□的名單。
  一時間,許多權貴豪商都聞風鶴唳仿佛驚弓之鳥。
  星辰苑內,趙孜睿正坐在廳中喝茶,卻見蘇蕎頭上梳著如意髻,斜插著幾隻清雅的淺藍珠花,身穿一件撒花銀蝶錦裳襯得胸大腰細搖曳生姿,手裡端著糕點向他笑吟吟的走過來。
  趙孜睿看的眸色一深,待得她走近將糕點擱在桌上,他伸手拉著她的手,輕輕一拽,便將她拉在了自己的腿上坐下,低頭在她幽香的脖頸間輕輕的蹭了蹭。
  蘇蕎拍了他一下,笑嗔:「大白天的,做什麼呢?我方才做了栗子糕,現在栗子新鮮的時候,趁熱吃,好吃著呢。」
  趙孜睿低頭在她如玉如脂的脖子上啃了一口:「這個也好吃。」
  蘇蕎怕癢,縮著身子「咯咯咯」的笑起來,外頭只聽得一個人尷尬的乾咳了一聲。
  蘇蕎臉上一紅,趕緊推開他站了起來。
  她瞧著他,倒是淡定若素,拿起茶杯喝了茶,就跟什麼壞事都沒做一樣。
  流觴進來,那是滿滿的尷尬,整日的看這兩位撒狗糧,他這個光棍真的好心塞。
  「將軍。」流觴如今改了稱呼,鎮西將軍的職位顯然大過世子爺,何況現在人家義安侯還身康體健的,那侯爵之位還得好久之後呢,因此自然是改成將軍合適些。因為趙孜睿做了鎮西將軍,流觴自然也水漲船高,做了將軍身邊的副將了。
  趙孜睿知道他來是做什麼事,便問:「那份名冊可到了京畿都尉的手中?」
  流觴點頭,「京畿都尉去抄西堂口的時候,屬下親自去盯著瞧的,親眼看到京畿都尉陳大人得了那份名冊若獲至寶欣喜若狂。不過將軍,那樣一份名冊你為何不直接交給皇上,偏偏要讓陳大人去辦。若是他辦不好,怎麼辦?」
  趙孜睿淡淡一笑,成竹於胸,道:「辦不好?你覺得可能嗎?喋血盟這樣大的案子,正是他升官發財的大好時機,一個人一輩子,也就那麼一次兩次機會,你覺得他能不牢牢的抓住嗎?我是鎮西將軍,卻去捉賊,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名不正言不順,自然是交給他更好。」
  流觴點頭:「還是將軍想的周到。」
  蘇蕎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他們兩個人公務向來也不會避著她,只是她大多數時候都不大感興趣罷了。
  「什麼喋血盟?」蘇蕎納悶的問。
  趙孜睿看了她一眼,道:「這樁事可是和你有關。為夫這麼辛苦,正是為了給你出口氣。」
  蘇蕎更加詫異了。
  「你可還記得當初追殺你的那兩個人?」他問。
  蘇蕎點頭。
  「那兩個人當初死了一個,還有一個留了一口氣,但是並沒有問出什麼東西那人也死了。不過,死人也有線索。」趙孜睿微微一笑,看向流觴,「你將後面的事情告訴夫人吧。」       
 流觴點頭:「當時在斂屍的時候,屬下發現其中一個人的身後有紋身,而那紋身非常的奇特,應該是有某種含義。屬下將圖案描摹下來報告了將軍,於是派人在暗中查探。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查到了一個叫做西堂口的地方,乃是一個黑市交易的位置。終於查出了那紋身便是喋血盟的一個小頭領的紋身標誌。而那西堂口,正是喋血盟的老窩。
  我們派了黑鷹衛數次夜探,發現了西堂口每月聚會的時間和暗室,還發現了一本名冊,正是那些□□的買主名冊。」
  蘇蕎一驚,忙問:「你們看了名冊嗎?」
  流觴點頭。
  「那有我的案子?」
  趙孜睿冷笑一聲:「蘇蕎,你放心,作妖者,跑不了!」
  流觴看了一眼門外,立即關了廳中大門,壓低聲音道:「買凶追殺你的,的確是那位。而且在最近的記錄裡,那位元又有動作,放了重金買凶謀害……」他看了趙孜睿一眼,再沒有說話。
  蘇蕎這次更是吃驚,十分氣憤,惱火的說:「真是死性不改!可惡的很!」
  趙孜睿摟過蘇蕎,道:「咱們就等著瞧,我倒要看看,那份冊子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威力。再說了,你擔心什麼,難道你的相公是那些酒囊飯袋輕易可以接近的嗎?」
  「還是小心點好。」蘇蕎依然不放心。
  趙孜睿勾唇一笑,輕輕刮了刮她的臉:「為夫知道娘子擔心我了。」兩人四目相對,情意綿綿,散發著甜膩的氣息,此情此景,哪裡還容得下第三個人站立。
  流觴看到此情此景,迅速的退了出去,還不忘給他們帶上房門。嘖嘖嘖,真是,他心目中清冷淡漠目下無塵的世子爺到底上哪兒去了?這大白天的,動不動調情膈應他是要鬧哪樣?
  流觴心中悲憤,到了偌大的庭院中,只覺得滿目秋葉清冷寥落,自己孤家寡人的,突然覺得好冷啊。
  他是習武之人,從不怕冷,只是這股冷,卻是從心底由內向外散發的。尤其是一想到那扇門內是啥情況,便更加的冷了。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正在凝神發呆,卻感覺到一件暖意覆上肩頭,他詫異的回過神來,轉頭望見旁邊的女子,呆了一下。
  「淩波?」
  淩波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尷尬的解釋道:「我看你很冷的樣子,就給你帶了件披風。」
  流觴突然又覺得不冷了,一雙眼睛十分振奮的望著這女孩。
  淩波覺得他這副樣子十分詭異,皺了皺眉頭轉身就走,流觴急忙跟上去。
  淩波要回自己房間,發現那廝卻跟到了房門口。
  淩波皺了皺眉頭:「你沒事嗎?素來不是很忙的?」
  流觴歎了口氣:「忙來忙去又如何?都沒個人知冷知熱。」
  淩波臉色微熱:「要人知冷知熱做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
  流觴直直的望著她:「淩波,其實你挺好看的。」
  淩波覺得這人今天有些反常,有些惱:「你還有什麼話?一次說完,今天真是怪怪的。」
  流觴有些不好意思,撓著頭上下看她:「身材也挺好的。」
  淩波惱了,從桌上伸手拿了一個不求人的撓子照他頭頂用力敲了一下。
  流觴被敲得一愣,皺皺眉頭,「就是有時候太凶了。要是你再溫柔一點,也許……」
  「也許你個頭!」淩波罵了他一句,「砰」的一聲門扇在他眼前合上,碰了他一鼻子灰。
  流觴有些沮喪,自己這才春心萌動,就被人敲了一鼻子灰,哎,看來他真是個天煞孤星的命啊。
  他正轉身要走,卻聽到屋裡的人叫了一聲:「喂!」
  流觴一愣,立即站出了腳步,只聽得門後的人又說:「你……你晚上想吃什麼?」
  流觴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隨口胡謅:「糖醋裡脊。」
  只聽到裡頭的女子道:「那你早點回來,我……我下廚給你做一盤……」
  一顆心頓時飛揚起來,流觴一跳三丈高,太好了,他再也不用被人虐了!
  十日之後,「喋血堂」一案三司會審,由大理寺主理,這一案子關係到京都安危,受到皇帝的重視,買凶名單一出來,滿朝譁然。
  一時間,摘頂的摘頂,下獄的下獄,京都一片震動。
  而那名冊之上,許氏有幸榮登兩次,一次是買凶暗殺自己的媳婦朝中的女醫官蘇蕎,一次是暗殺自己的嫡子當朝的鎮西將軍趙孜睿。當義安侯得知這個消息,差點沒氣死。
  本來朝中還要顧忌義安侯府的名聲,不好聲張特地來聽取義安侯的意見,義安侯怒極直接將這女人休出了侯府交給大理寺處理。
  許氏哭喊著抱著侯爺的腿死都不肯走,「侯爺,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好歹念在多年夫妻之情,饒我一條性命啊!」
  義安侯一腳踹開她,怒道:「倘若你念及那一絲夫妻情分,你怎麼忍心買兇殺你的兒子兒媳?如此歹毒的婦人,我留你做什麼?!」
  許氏見他如此無情,知道求他無望,可是若是被大理寺的人拉走了,那更是求救無門,她向趙祈哭嚷著:「祈兒,我是你娘,你要救我,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趙祈在父親的怒視下慌得不得了,生怕扯上自己,要知道一旦進了大理寺,什麼都完了。何況這些事情的確是他娘一手策劃的,他雖然知情,但是也只是個知情不報,他可不想泥足深陷。
  「娘!」他驚慌的擺手,「這件事,你不要扯上我,跟我沒關係的!你既然犯了錯,就得承受懲罰,兒子也無可奈何呀。」
  許氏想不到她親生的兒子居然如此冷酷無情,頓時心灰如死,回頭恨恨的看了趙祈一眼,終於還是隨著大理寺的人走了。
  義安侯看了趙祈一眼,雖然趙祈是沒有能力幫許氏,可是身為許氏最心愛的兒子,他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他真的對這個懦弱又冷漠的兒子很失望。
  他長歎了一口氣,趙祈總是怪他偏心,可是同是他的兒子,怎麼就差這麼多?
  他當初有意培養趙祈才讓他去邊關歷練建功立業,可是他卻龜縮在京城花了家裡一大堆銀子才買了個白羽軍都尉的閑差。
  而趙孜睿,即便是身患沉疾不能行走之時,一樣替他分憂,並立下多次戰功。沉疾好了之後,更是孤身入西戎敵營九死一生,才換來今日之榮耀。
  一個是鴻鵠,一個是燕雀,無法比啊。
  他搖搖頭,既然他喜歡呆在白羽營,那就乖乖呆在那裡吧。兒子大了,他也管不了了。
  他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期盼媳婦早點給他生個孫子,他也好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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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5 01:48:05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二】

  許氏被休出了侯府,便同位高權重的義安侯府沒有任何關係,大理寺官員大筆一揮,便將她判了個秋後斬立決。
  沒了許氏,趙祈便如同沒有牙的老虎,乖乖的夾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在趙孜睿的面前耀武揚威了。
  沒了許氏,侯府之中便沒了主母,侯爺本意是讓蘇蕎主持府裡的大小事務,奈何蘇蕎身有官職,時不時要入宮,因此便讓淩波做了侯府的管事之人。淩波做事雷厲風行,倒是將府中雜事管得井井有條。而大約在一個月後,淩波也和流觴訂婚了。流觴於是一改往日天煞孤星的鰥夫臉,每天露出膩死人不償命的詭異笑容。
  蘇蕎被召入宮中幾次,主要工作是診治各位宮中嬪妃,偶爾去幾次不過是些小毛病,大病倒是沒有。
  平日裡,她編了幾套操教給那些深宮無聊懶於鍛煉的嬪妃們,倒是很受她們喜歡,尤其是有一種叫做「瑜伽」的。蘇蕎說練了可以保持身材增加女性魅力,那些嬪妃們便趨之若鶩,在御花園中每日一練,據說場面蔚為壯觀。
  蘇蕎做女官收入豐厚,又有太后皇后嬪妃的打賞,雖然在侯府衣食不缺,不過她還是給她自己的收入存上了小金庫。
  趙孜睿偶然之間發現了她的小金庫,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她是個財迷。
  一年後。
  蘇蕎又在房裡盤點自己的小金庫,她在書架後面弄了個暗格,專門存放自己的各種寶貝銀票之類的。
  聽到外頭的腳步聲,她趕緊把木匣合起來,迅速的塞進了暗格裡。
  趙孜睿進來時,她坐在床邊,臉帶微笑,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趙孜睿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以他對她的瞭解,她這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肯定又在盤算她的小金庫了。她之所以不想讓他瞧見,無非是怕他笑話。
  「怎的?近日收入又暴漲了?又盤算起來了?」
  他坐到女子的身邊,環著她的肩膀戲謔的問。
  蘇蕎斜睨他一眼,不承認:「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呀。」
  「你覺得你相公是那麼好糊弄的?」他揪著她圓乎乎的臉蛋,肉嘟嘟很有彈性。
  「不許捏我的臉,我警告你哦。」蘇蕎有些生氣,可是趙孜睿不放。
  「你捏我的臉,那我也要捏你的。」
  「那可不行?」男子躲閃。
  「為何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兩個人鬧起來,一起歪在了床上,蘇蕎鬧了一下便累了,攤在床上,不想一隻手摸上來,覆在她的肚子上,那人疑惑的說:「奇怪,明明為夫很用功,怎的沒有動靜?」
  蘇蕎耳根子紅了,打開他的手,啐道:「這個看緣分,有還是沒有,那可說不定。」
  「可是父親等的有些心焦。今日還念叨這事。」趙孜睿側身躺著,將女子摟入懷中,湊到她的臉邊嗅了嗅:「今兒用的什麼胭脂,怎的這麼香?」
  蘇蕎眼眸一轉,「你猜?」
  趙孜睿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猜不出來。」語氣是曖昧的,一隻大手已經從肚子上向上遊移,悄悄的鑽進了衣服裡,低聲道:「娘子這裡倒是保養有方,分外的滑膩如玉豐軟若綿……」
  蘇蕎被他摸得渾身發熱,道:「怎的猜不出來?是蘭花啊。」
  趙孜睿乍然一聽,愣了一下:「你說的是我的南洋運來稀有的墨蘭?我養了一年才剛剛開了三天的那盆水墨蘭花?」
  蘇蕎舒服的窩在他的懷裡,坦然的道:「是啊!我正好要做胭脂,聞到那蘭花幽香,正是特別適合做胭脂,便摘了花瓣,攙在胭脂當中,這才做出了這麼香的胭脂。」
  趙孜睿仿佛聽到他的心臟在滴血。
  蘇蕎搖著他的手臂:「相公不高興啦?你該不會是捨不得你的蘭花吧?」蘇蕎嘟起嘴。
  「不……不會……」他違心的說。
  要知道,當初他星辰苑的蘭花,都是稀有品種,蘭花乃是他獨有的癖好,但凡有人碰傷了一片花葉,不是斷胳膊就是斷腿。當初淩波威脅蘇蕎的話,那可絕對不是唬人的。
  他抱著懷中的軟玉溫香,就是再滴血,那也得忍啊,蘭花再好,也比不上懷中的寶貝。
  他的吻漸漸的落下,那一寸寸的雪玉芳肌都引得他想探索更深,囫圇道:「不用管蘭花不蘭花了,娘子,一寸光陰一寸金……」
  蘇蕎突然笑了:「騙你的,明知道你愛蘭花,我怎會用你的蘭花?我用的別的花做的。」
  趙孜睿一愣,這丫頭真是有本事弄得人心髒一上一下,捏了捏她的鼻尖:「調皮!」
  蘇蕎環著他的脖子道:「那我再問你一件事,要是你答應我呢,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要是你不答應呢,我就閉嘴不言,什麼都不告訴你。」
  趙孜睿不樂意了,靠在床頭將她抱在懷中,「到底什麼事?如今倒是會跟為夫耍心機了?」
  蘇蕎狡黠一笑,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趙孜睿略有猶疑便聽她問:「想不想聽好消息?」
  蘇蕎到底有什麼好消息呢?他是真的好奇。
  他點了點頭:「你用私房錢開藥鋪的事,我也不好反對,不過總得有人左右照應著,須得多找兩個信得過的人跟在你身邊才好。」
  蘇蕎大喜,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他滿意的笑了,「說說你的好消息。」
  蘇蕎拉著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你試一試,看看有什麼不一樣?」
  趙孜睿一怔,不可置信,難道,難道……
  他真如蘇蕎所言,細細體會了一下,似乎隱隱有躍動,他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蕎蕎,你有了?」那聲線都在輕顫。
  蘇蕎點頭:「我自己是大夫,自然是知道的。」
  趙孜睿大喜,激動的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可是又不敢摟緊了,生怕擠到她腹中的孩子。
  「多久了?」
  「三個月了。」蘇蕎道。
  趙孜睿更加吃驚:「怎不早點告訴我?」
  蘇蕎笑道:「傻瓜,不告訴你是因為三個月前需要保胎啊,三個月後胎像穩定了才好說出來。」
  一時之間,趙孜睿便覺得全世界最大的幸福已然降臨。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女子輕輕攏在懷中,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似乎聽到外面合歡樹上落花的聲音。
  又是一年春天,依舊是在星辰苑。
  可是,那時,現在,於他而言,卻是一個在地獄,一個在天堂。
  他低頭,滿眼溫柔,輕吻落在女孩的烏髮上,此時此刻,什麼都不用說,一切的幸福和美滿盡在不言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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