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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銀 - 【藍鏡傳說(銅鏡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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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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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08: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水銀 - 藍鏡傳說(銅鏡之三)

那男人一見面就說她是他的?!  
拜託~她又不認識他,  
充其量只是湊巧讓他救了她兩次,  
雖說欠人一命必須還之以禮,  
可沒人規定她必得學古人說的以身相許的嘛!  
更何況,他說的八年前的恩恩愛愛,  
她可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誰記得誰痛苦嘛……  

這女人一出現就跟危險扯不斷關系!  
誰叫她好死不死正巧落入他的整肅行動裏,  
救她是順便,不小心「吃」了她也是順便,  
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嘛!──  
該死的!他只不過是遲到八年而已,  
竟敢翻臉說不認識他?!  
嗯哼~不認得他?  
起碼她也該認得他的貼身「傢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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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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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08:4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從踏入這間壽命超過一世紀的旅館開始,賀靜就後悔了,她後悔將難得的假期浪費在這個窮鄉僻壤,早知道,她應該堅持到知本住那種美美的飯店,泡那種會讓肌膚年輕十歲的溫泉。

  唉……什麼狗屁傳說,什麼預言神話,拿這種鬼故事來拐騙她們這些知識分子,簡直是無知兼可笑,偏偏最可笑的是,這個謊言不但誆了她們,而且還誆得她們全員到齊。

  會不會星期一上班,這個笑話就擠進新聞頭條,標題是——國內四大企業龍頭千金,走訪鄉野,尋覓金龜婿傳奇。

  唉聲嘆氣,她跟在沂芹和羅少芸後面,正准備來場抱怨時,身後的伶俐像發現新大陸般,叫了一聲。“你們看,這是四顆心的紫花幸運草,耶!今晚一定可以順利看到我們未來的愛情預言。”說著,她扯下幸運草葉片,送到三個好友面前。

  “你有點知識好不好,這叫突變,和白子、天生畸形兒的意思一樣,請教你,在路上撞見瑪麗亞家的天使,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要交好運了?”

  沂芹回頭睨她一眼。“真無聊!賀靜,我應該支持你去泡湯,怎麼也好過在這裏走山路,住爬牆虎。”望一眼旅社牆壁上滿滿的爬牆虎,她真後悔打發掉羅少芸家裏的可機,否則她可以在剩下的一天半中有其他選擇。

  賀靜、沂芹、羅少芸、伶俐四人,從大學時期就是無話不談的死黨兼好友,雖然讀的科系不同,但相同的是,她們都是千金家庭中的嬌嬌女,同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也同樣占住校花位實整整四年,不肯退位讓賢。

  照理說,像她們這樣的女孩子走在路上,想要釣幾個備用金魚在身邊拉高身價的幾率是相當高的,為什麼畢業整整兩年,同學們陸續傳出喜訊,惟獨她們沒有正面消息?

  有人說她們太傲、眼光太高,有人說她們難搞,也有人說她們根本是同性戀,在這當中,她們最喜歡的是第三個說法。

  同性戀?有意思!

  “沂芹,既來之,則安之,抱怨幫不了忙。”走在最前面的羅少芸說。

  這個關於愛情預言的神話是羅少芸帶來的;去年七月,她家裏原本要收購這附近大片土地,蓋個大型度假中心,於是派大哥來此勘察。

  這個旅館沒有大馬路通往外頭,車子必須在山腳下停置,她大哥只好下車一路走來。

  剛走人小村莊,他就聽見一個傳說,傳說這家已經有上百年歷史的旅館,原本是個莊姓大戶人家的別墅,莊家老爺中年娶妾,將溫婉柔雅的正妻送到山上。

  正妻哀傷之餘,日日對著銅鏡哀悼她逝去的年輕美貌,追憶她與丈夫少年相守的甜蜜光陰。

  直到一年七夕,她約了丈夫相聚,從上午等到是當中、從黃昏等到深夜,廳上大鐘敲響,七夕過去,她確定丈夫失約。

  淚一顆顆落在銅鏡上,在鐘鳴第十二聲響結束後,她投井自盡。

  據說,這面銅鏡從此守護著山莊,不讓外人人侵。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說法,傳說去世的正妻被封印在銅鏡中,默默地為人們守護愛情。

  未婚男女若在七夕當天的午夜十二點鐘響,對著銅鏡看,就能看見自己的愛情預言。

  羅少芸的大哥對這個傳說並不理會,他住進旅館裏,照常進行勘察工作。

  有天他工作太晚,出大廳想跟櫃檯要點熱水,在走過鑲在牆面的銅鏡時,鐘聲正好響起,他轉頭,看見了自己的“愛情預言”。

  之後回想,才想起那是是七夕夜。

  這一年,他的愛情預言實現,娶回心愛嬌妻。森了感激,他放棄大型度假村計劃,讓這個小村落維持它的純樸風貌,也讓小旅館繼續它的安寧平靜。

  “有人在喝?”推開帶有腐敗黴味的木門,羅少芸小心翼翼向裏面探頭問,深怕歪歪斜斜掛在門上方的“翠景山莊”招牌打到她頭上。

  “你們看,就是這個,羅大哥口裏的銅鏡。”伶俐跳起來,推開羅少芸,直直跑到櫃檯牆邊。

  “真有個銅鏡,不過上面一點一點臟兮兮的。”沂芹開玩笑。

  “對啊!這家的清潔人員肯定不盡責。”賀靜附和。

  “那是少奶奶的眼淚,洗不掉……”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婆婆無聲無息自她們身後冒出,同時嚇住四個女生。

  老婆婆皺皺的五官上疊著一個笑容,看不出慈藹,反讓人感覺陰森森。

  “我們訂了房。”羅少芸首先回過神,她不記得大哥有提過這號人物。

  “在樓上。”說著,她拄起拐杖往走道另一側走去。

  “就這樣?樓上?沒有客房服務、沒有鑰匙?”伶俐聳聳肩。

  “上去吧!在這裏又討論不出客房服務。”沂芹推推三人。

  “快走快走,走了一個半小時,我的腳都磨起泡了。”賀靜贊成。

  四人紛紛提起行李,往那座看來不甚牢固的木梯走去,這時,老婆婆陰惻惻的聲音父在她們耳邊響起:

  “今晚……鐘敲十二……”

  她們同時回身看向走道,哪里有老婆婆的身影,羅少芸撫撫手上的雞皮疙瘩,縮縮脖子,懷疑聲音從何處傳來?

  環顧四周,伶俐在天花板四周尋找。“是廣播嗎?我看不到喇叭。”

  “先上去再說!”沂芹再次領先走上樓。

  *  *  *

  夜深露重,自窗外望去,到處一片黑壓壓,只有七夕的半彎上弦月斜斜掛著,這裏是個路燈忘記照顧的鄉鎮。

  沒有冷氣、沒有音響,蟲鳴是天然音樂,配合著古老電風扇的嘎吱聲,躺在床上的四個女生,心情一陣黯淡。

  “你們想,傳說會是真的嗎?”伶俐問。

  “就是假的也要去闖一闖、看一看,否則一整天的罪不都白受。”賀靜不甘心沒得到結果就徒勞而返。

  “真真假假,不管是真是假,今夜十二點鐘聲敲起,謎底就會揭曉。”羅少芸相信大哥,打小,他們的感情就好,她不信哥會誆她。

  “這個故事編得太差,缺乏說服力,若你告訴我這面鏡子是白雪公主她後娘送給莊人老婆的禮物,可信度還高些。”沂芹搖搖頭,她對怪力亂神的見解和孔老夫子一樣。

  “愛情預言是什麼意思?”伶俐又問。

  “大概跟那種半夜十二點整,在鏡子前面梳十二下頭發,就會看兒未來老公模樣的傳說,意思差不多吧!”賀靜坐起來,靠在羅少芸身上說話。

  “看見未來老公?鐘響十二聲的時間那麼短,要是我們輪流看哪來得及?”

  “不如我們一起看。”羅少芸提議。

  “一起看?萬一看到的是同一個男人……是不是代表我們四人要共侍一夫?”伶俐的疑問特多。

  “這個主意好,四人共侍一夫……就不信他還有精力搞外遇。”沂芹在旁邊打涼風。

  “有沒有精力搞外遇不知道,但肯定他要很拼命賺錢,才能養得活我們這群敗家女。”賀靜大笑。

  談談笑笑間,她們忘記時間,突然,樓下大廳的鐘聲響起——

  她們互視一眼,顧不得穿鞋,彈起身,管不了走道上昏黃燈光太幽暗,爭先恐後跌跌撞撞往樓下沖,啪啪啪……淩亂的腳步在木頭樓梯上交錯……

  在鐘聲敲起最後一聲時,她們同時抵達銅鏡前。

  鐘聲停止,四顆開玩笑的心沒了笑意,認真的臉龐互視對方。

  “我不知道你們看到的是什麼,我看見一個智障男孩,千萬別跟我說,我們會一起嫁給這位‘天使’。”沂芹呵呵乾笑兩聲,反正她是不結婚的,無所謂啦!

  “我不是看見智障男孩,我是看見……”賀靜忽然住了口,怎麼可能……

  手握著頸子上的鏈墜,任羅少芸和伶俐說的熱烈,她卻悄俏退開,烏黑的水瞳裏驚疑不定。

  “我、我看見一個……留著落腮胡的莽漢!”羅少芸驚呼。

  “我看見一張俊帥的臉孔、一頭黑亮的油發,往後順梳……”那男人說帥,帥的還真過分;論氣勢,那傲人的氣勢,還真令她心生退卻。懊惱的皺起小眉頭,伶俐恐懼的咬著大拇指。

  命運的鑰匙為她們打開了生命的另一頁,經過今夜,她們的人生將不同……

  也許若干年後,你將口述起今夜發生在她們身上的“傳說”。到時,有意思的話,不妨請你也走一趟翠景山莊。只不過,千萬別讓蒼老的老婆婆給嚇著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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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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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0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靜,現在我讓你回去,但是,最多十年,我一定會去找你,你要等我,靜……你一定要等我!”

  “禦!”賀靜驚呼一聲,立刻由夢裏清醒。

  她用力地喘息著,看著四周;這是她的房間,她熟悉的空間,整間臥房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低頭看著胸前的琉璃墜,一種近乎心痛的感覺再度蔓延。

  琉璃墜的中央,只刻著一個藍色的“禦”字;而她剛剛喊出口的,也是“禦”字。

  如果這是一個名字,那麼,他是誰?

  賀靜閉上眼,試圖回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有腦海裏那道聲音愈來愈大。

  是誰……要她等他?

  甩了甩頭,腦海裏仍是一片空白;她望向床頭,不經意別見一張紙條被紙縝壓在櫃子上。

  小靜,中午記得來公司和大哥一起午餐。

                                                                                                                              賀軍留

  是她那個六點半出門,七點准時到公司的大哥留的;而他除了是個工作狂,也個護妹成癡的大哥。

  想到哥哥們對她的保護欲,賀靜又好氣又好笑;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們偏偏還把她當小孩看。而這種情形,從十一年前,賀家父母在國外度假時,發生潛水意外後持續到現在,從未改變。

  翻開被子下床,賀靜進入盥洗室,洗去驚醒的失神和無眠,然後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賀靜,你到底忘記了什麼呢?”

  她知道,症結一定在日本。

  她去過日本,卻不記得去過日本的哪里,發生了什麼事。

  總有一天,她一定要想起來。

  *  *  *

  從那次和好友們去一個有“銅鏡傳說”的地方出遊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而這半個月來,賀靜每天晚上都作同樣的夢。

  傳說,通常只是聽說,未經証實,也沒有科學根據,會是真的嗎?

  假如是假的,那為什麼她看見的,卻是她隨身一直戴著的琉璃墜?!

  又假如是真的,那為什麼,她每天做相同的夢,夢見同樣的句子、同樣的聲音,卻不知道說話的那個人是誰?

  這顆琉璃墜……她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從她十七歲那年從日本回來後,就再也不曾離過身。

  哥哥說,她以前根本不曾戴過這種項墜;但很奇怪地,她就是不想拿下它,仿佛覺得……它已經是她的一部分,再也割捨不掉。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

  每次想到這個問題,賀靜第一千零一次的反應還是——嘆氣。

  不知道其他三位好友是不是也像她一樣,被銅鏡裏的畫面給嚇呆了,還是被困擾住了。

  上完課,她抱著書本和資料離開學校,一個人緩緩走向校外的人行磚道,碩二的研究案與報告關系到她能不能順利畢業,所以在即將上碩二的暑假,即使放假她還是每天到學校,上一些他課程和收集有關資料。

  可是這半個月來她的報告進度簡直一團亂,每天晚上看著頸子上的琉璃墜看到失眠的結果,是她就算能清醒的來上課,卻聽不進老師所說的每句話。

  再這樣下去,她的報告就要完蛋了!

  唉!

  她又嘆氣了。

  如果嘆一次氣會短命三分鐘,那麼她這半個月以來所嘆氣過的次數加起來,絕對會讓她少掉整整一個月的壽命。

  不想了,還是先到公司去找大哥吧,最近她的反常已經讓她的兩個哥哥對她展開高度的關切,如果她再繼續這樣下去,很快地,大哥無疑會開始進行那種每天接送她上下課、每天盯她正常用餐的“寵妹專案”,保証讓她連一點點胡思亂想的空間都沒有。

  上了公車,半個小時後到達“賀氏”辦公大樓的對街,賀靜下了公車,等綠燈亮時,她連忙過馬路;就在她走到斑馬線中央,一輛黑色的轎車卻無視於紅燈,直直朝她沖撞而來。

  “啊!”賀靜想退開已經來不及,眼看就要被車子撞上!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人影以比車子更快的速度撲向她,在飛身的同時,以沖力抱起她,在空中懸了個圈後落地站穩,而她隨之也在他的手臂下站穩。

  一切都在瞬間結束。

  而那輛詭異的黑色轎車,一晃眼已在車陣中失去蹤影;停紅燈的駕駛人、一旁的行人都被這突來的一幕嚇了一跳,只能驚愕地瞪著眼,看著這個身手無比迅速的男人。

  “還好嗎?”

  賀靜還沒從一陣搖晃中回神,耳邊突然灑落一聲低沉而自製、卻又略帶關懷的男性嗓音,她直覺地抬起眼。

  他!

  看見他的臉,賀靜腦海裏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她難受的低吟,渾身一震,身子隨即倒了下去。

  靜!

  男人眼裏閃過一陣壓抑的心疼,及時伸出手抱住了她。

  *  *  *

  “這是怎麼回事?”賀軍死皺著眉,瞪著眼前的大樓守衛。

  半個小時之前,他的妹妹被送進來,他當場丟下所有公事找來醫生為她作診斷,確定妹妹沒事,賀軍才暫時放心。

  把妹妹安置在休息室裏、通知弟弟這件事,確定賀軒正在趕來的途中,他這才注意到那個報訊的守衛。

  “董事長,這……我……我也不知道。”守衛暗吞了口氣,注意到賀軍發怒的表情。

  “不、知、道?”賀軍冷緩地重復,在那道無情又含怒的眼神注視下,守衛立刻嚇出一身冷汗。

  “呃……是一位先生……把賀小姐給抱進來……說……說賀小姐……差點被車子撞到……”

  “被車子撞到?!”賀軒進門時剛好聽到這句。“怎麼回事?”

  “那個送小靜來的男人呢?”賀軍再問。

  “走……走了。”守衛結巴地回答。

  “知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那個先生……沒有留下姓名。”在公司兩大主事者的注視下,守衛簡直是提心吊膽。

  “那人長什麼模樣?”賀軒介面問道。

  “他很一局……大概跟董事長差不多,穿著一身黑衣黑褲,表情很冷,長得……像日本人,說話的腔調不像台灣人……”

  日本人?賀軍皺起眉。

  “送小靜來的時候,他有說什麼嗎?”

  “沒有。”

  “你先下去吧。”知道問不出什麼結果,賀軍擺 手要人離開。 

  “是。”聽到這句話,守衛的表情像得到特赦,立刻轉身離開。

  賀軒走到處掩的休息室門口,看見裏頭正躺在床上的妹妹。

  “小靜沒事吧?”接到消息,賀軒也不管陸航部下午的會議,只叫人延後,就立刻趕來。

  “沒事,醫生說她可能是被嚇到,所以昏倒。”賀軍一臉深思的表情。

  確定妹妹沒事,賀軒走出來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大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是單純的意外,還是真的有人想傷害小靜。”說到後面那句話,賀軍的表情冷的不能再冷。

  “小靜的生活一向單純,不應該有人會想傷害她。”賀軒停頓了下,“除非是沖著賀氏而來。”

  “最近你有得罪什麼人嗎?”賀軍雷達似的眼立刻掃向自己的弟弟。

  不是賀軒做事不懂進退,而是賀軒太有女人緣, 有意無意就會傷透別人家千餘、少婦的心,要說有天有人拿槍來追殺賀軒,賀軍是絕對相信的。“沒有。”賀軒鄭重否認,“大哥,我最近很乖。再說,就算真的有人恨我,也絕對不會想和賀氏過不去。”除非那些人在台灣做生意完全不必靠航運,否則就絕對沒有人敢動傷害賀家人的腦筋。

  “最近的合作往來方面呢?”賀軍再問。

  賀軒凝眉想了想。

  “合作案大多很順利,沒什麼大問題,惟一比較有摩擦的,應該是有關台灣與關西空中航運權的爭奪戰。”

  “對手是誰?”

  “跟我們比較有拼的,應該是C航空。”賀軒深思地回道:“但是到目前為止,情況都還不明朗。

  C航空在航運界也算小有名氣,雖然C航空是外資公司,但是卻很想進駐台灣市場,這種生意上的爭端,應該還不至於嚴重到想危害對方的性命。

  大哥,我們會不會太多慮了,也許這次小靜的事,只是一件單純的意外?”

  “我寧願多盧,也不要拿小靜的安危冒險,只要有一丁點兒傷害到小靜的可能,我就要全力防範。”賀軍態度堅定。“你應該沒忘記八年前的事,我絕不要再一次見到小靜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模樣。”

  賀軒一時無語。

  “明天以前,我要你找來一組保全人員,隨時保護小靜的安全。”

  “大哥,沒那麼嚴重吧?!”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賀靜走出休息室,除一臉色還有點蒼白之外,看起來都很好。“這只是一件小意外,你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小靜!”賀軍與賀軒向時起身走向她,最後由賀軒將她扶到沙發上落坐,待她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哥,我沒事。”她有點哭笑不得地看著坐在她身旁的兩位兄長,她沒那麼脆弱!

  是不是真的沒事,絕對不是賀靜說了就算,賀軍和資軒再三打量妹妹,確定她真的只是受了點驚嚇、沒其他後遺症,才稍微放心。

  “小靜,為了你的安全,從明天開始,我讓司機接送你上下學。”賀軍說道。

  “哥,這只是一件小意外!”她抗議。

  “那就是你太不小心,哥哥擔心你,只好派一個人跟著你,免得你再不小心。”賀軍淡淡地回道,反正他已經下了決定,不管妹妹說什麼,他都打算這麼做。

  “二哥!”賀靜轉向賀軒尋求支援。

  “別看我。”賀軒舉手撇得遠遠,“為了你的安全,我也贊同大哥的做法;事實上,我還考慮是不是該隨車加派保全人員……”

  嗯,或許真該考慮一下。兩兄弟對看一眼,心裏各自評估。

  賀靜翻了翻白眼,完全沒轍。

  她的兩個哥哥一向疼她,而這種溺愛妹妹的傾向與症狀,隨著她的年歲以倍數增加,外面聞傳言他們是“戀妹”了。

  可是他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依然視保護她為首要之務;知道他們是因為關心她、疼愛她才擔心, 她還能說什麼?

  “好吧,”她不甘願地道:“我同意讓司機接送就是。”天知道那有多麼不自由,連去逛個書店都得跟司機報備會合的時間、一個人去喝個咖啡也得跟司機說,真是辛苦。

  “小靜,我知道這會讓你覺得很不自由,但是哥哥們不可能隨時跟著你,你是我們最疼愛的妹妹,我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賀軒寵愛地摟了摟她安撫道。

  “我知道。”賀靜低應,然後問道:“哥哥,救我的那個人呢?”

  “救你?!”賀家兄弟互看一眼,賀軍又問:“什麼意思?”

  “我差點被車子撞到的時候,有個男人救了我,應該是他送我來的吧,他人呢?”

  賀軍將事情聯想了下。

  “我沒見到那個人,把你帶上來的是警衛;那個人沒有留下姓名,也不知道他是誰。”

  “是嗎?”賀靜垂下眼。

  他的面孔明明陌生卻又無比熟悉,她微皺起眉,忍著因寫回想而出現的微疼。

  “怎麼了?”一直看著妹妹的賀軍注意到她的異樣。

  “沒什麼。”

  “小靜,你可以把事情的經過說一次嗎?”賀軒說道。

  也許有線索可以查一查。

  “我只記得,我下了公車,要過馬路到這裏,結果一輛黑色的轎車闖過紅燈沖向我,是那個男人及時救了我,我才沒被車子撞上。後來,那輛車子很快就不見了。”

  賀靜的記憶也只到這裏,她明明記得那張面孔,卻又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知道……很想見到他。

  “有看到車牌號碼嗎?”

  “沒有。”賀靜朝二哥搖搖頭。

  “好吧,先別想了,靜還沒吃中飯,我們一起到附近的餐廳用餐。”賀軍說道。

  “嗯。”

  各自丟下辦公室裏堆滿的公事,賀軍和賀軒決定先喂飽妹妹。賺錢和妹妹相比,當然是妹妹重要噦!

  *  *  *

  “歐氏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內,歐陽挪開其他事務,專心招待這個遠方來的友人。

  “見到她了嗎?”歐陽遞了一杯咖啡給面前的男人。

  “見到了。”他簡短地答道。

  “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他表情頓了一下。

  “保護她。”

  “但是,你有辦法接近她嗎?”歐陽好奇地問。

  “歐氏”與“賀氏航運”雖然有往來,但並不算太密切,不過台灣商圈就這麼點大,要認識一個人不一定得熟識那個人。

  賀氏航運在賀家兄弟的協力打造下,這幾年規模擴大的驚人,一個冷靜的運籌帷幄、一個對外的超級笑臉公關,賀氏想不壯大都很難。

  賀家兄弟是黃金單身漢,聽說他們最重視的,就是他們惟一的妹妹,事情只要扯上賀靜,賀家兄弟絕對不會等閑視之,在這種情況下,想接近賀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需要接近她。”只要他出現,她自然會來找他。

  歐陽看著他淺淡的微笑,感受到他的自信,但台灣不比日本,有些事歐陽必須提醒他一下。

  “風間,你一個人來台灣,不借助任何家族的勢力,要找回你所鐘愛的女人,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不過,你該明白兩邊環境不同,真的出了什麼狀況,若我能使上力的,盡管開口。”

  明白風間的傲氣,歐陽也只點到為止,相信風間會明白他的意思。

  “我明白。”他看了歐陽一眼,眼裏有著若有似無的微笑。“這是慎一交代的?”

  “呃……”歐陽一臉尷尬地笑。

  源慎一和風間天禦是知交,而和歐陽是好朋友。經由源慎一,歐陽也認識不少日本產經界的人,還外加一些神神祕祕的“特殊人物”,風間天禦就是其中之一。而“風間”這兩個字,在日本商界可是赫赫有名。

  風間為了私事而來台灣,所以不動用任何商界力量,而在台灣,有財有勢便可通行每一寸土地,但歐陽畢竟是地主,不需慎一的請托,他也很願意幫風間的忙。

  “謝謝,”風間天禦總算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告訴慎一,好好享受他的蜜月,不要老是擔心一些有的沒的。”

  “哦。”歐陽忍住笑。

  老實說,有時候慎一就是對任何事都太“關心”了點兒,不知道這是不是從小被培養成大家族繼承人的“優點”;幸好慎一也順利卸下家族的責任,與此生惟一鐘愛的女子比翼雙飛。

  “對了,”歐陽從辦公桌上拿來一家飯店的名片,寫下特定保留的房號,交給風間天禦。“這是我替你保留的房間,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你都可以住在這裏,算是我的友情招待。”

  風間天禦接過名片,不願接受歐陽的好意:“我可以自付——”

  “只有住宿與早餐免費。”歐陽打斷他的話,“如果你要客房服務、或者享用其他餐點,我會要他們另外計費。是好朋友,就不要跟我客氣。”知道風間天禦的固執,歐陽將一切挑明。

  風間天禦再度笑了。

  “謝謝。”歐陽的細心讓他沒有理由再推卻。

  “另外,這張邀請函給你。”歐陽將早就准備好的邀請函交給他。“明天晚上,C航空某新購得兩架新型客機,特別在遠東飯店召開記者會,等記者會結束,在歐式自助餐會招待業界人土,你可以去看看,順便評估一下C航空的實力。”

  風間天禦看著邀請函,盡管不願接受好友的贊助,但好友仍以他們的方式替他找到一些管道,這令風間天禦有些感動、又有些啼笑皆非,這些人,就是無法對好友們的事置身事外。

  “歐陽,謝了。”簡短的兩個字,風間天禦將邀 請函收下。

  “別客氣,這只是順便而已,反正明天晚上我也不可能去參加——因為我得陪小汐,邀請函放著也是放著,不如讓你去白吃白喝一頓。”

  “代我問候小汐。”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但歐陽對妻子鄭汐茵的疼愛,讓風間天禦印象深刻。

  “我會的,也希望很快能見到你心目中的那個女子。”歐陽笑了笑。老實說,對那個能讓天禦思念八年的女子,他可是好奇極了,偏偏惟二見過她的“堂之君”和“川”都不願多提。

  “會有機會的。”談到她,風間天禦連笑容都變溫柔了。

  以咖啡代酒,兩人向對方致敬。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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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哥,我一定要去嗎?”換好一件白色的小禮服,賀靜苦著臉站在落地鏡前,眼神與鏡中一臉欣賞的兄長對視。

  一下課,賀靜就被取代司機的二哥賀軒給接走,帶到“J”專業造型去做變裝與化妝,二哥說今天晚上有餐會,要她當女伴,可是她真的不喜歡這種商業性的宴會。

  “小靜,你就當作是陪二哥去嘛,二哥只有一個人耶,你忍心讓二哥一個人在餐會裏無聊嗎?”賀軒以乞憐的目光看著妹妹,希望妹妹會發揮一點同情心。

  賀靜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二哥,你裝可憐!”她皺皺鼻子,一副不信的模樣。“如果你真的需要女伴,隨便勾勾手,呃,是不必勾手也會有女人來倒追,怎麼可能找不到伴?!”

  賀軒一聽,這次表情苦的貨真價實。

  “小靜,你在笑你可憐的二哥耶!”他整個五官都沮喪的垂下來。“那些來倒追的女人,都只想巴住賀家二夫人的位置,而你二哥還很愛惜自由,絕對不想被綁死,難道你真的忍心看二哥被那些像鯊魚的女人們給生吞活剝?”

  鯊魚?生吞活剝?老天,有那麼可怕嗎?

  賀靜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來。

  “二哥,你太誇張了!”

  “才沒有,我說的絕對是正確的形容。”太好了,小靜總算笑了,從前天的意外後,小靜的笑容就少的可憐。“就這麼說定了,陪二哥去餐會。”將妹妹扶到椅子上坐好,賀軒揮手讓化妝師來幫妹妹上妝。

  “不要上很濃,淡淡的就好。”知道妹妹不愛上妝,賀軒特別交代,化妝師點點頭,照辦。

  “大哥呢?”邊被上妝,賀靜邊問。

  “大哥今天晚上跟客戶有約,所以才會輪到我去參加餐會。”賀軒坐到一旁的沙發,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咦,可是跟客戶談生意,通常都是你去的,今天怎麼變成大哥?”賀靜疑惑地問。

  “因為今天晚上的客戶是王董的千金,所以大哥去。”賀軒簡單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賀靜懂了。

  聽說王小姐很欣賞二哥,每每借公事再三示好,可是二哥卻是避之惟恐不及;而王小姐對大哥有點忌憚,因為大哥看起來很威嚴、又有點暴躁,難怪這次談合約會變成大哥去。

  二哥就是太常笑、風度好、又長得帥,所以外傳二哥花心,但其實二哥很有原則的,至少,二哥絕對不跟有主之花往來,合則來,不合則散,絕不強求。

  二兄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化妝師很快的為賀靜打扮好,讓賀軒來評分。

  “嗯,很美。”賀軒仔細打量,然後很滿意地點點頭,簽完賬單,便勾起妹妹的手臂。“我們走吧。”

  “嗯。”賀靜只能點點頭,無奈地被兄長帶往餐會現場。

  *  *  *

  天生麗質加上刻意妝扮,將賀靜的美麗全顯露出來,一進飯店,就引來不少注目。

  小靜一定是全場最美的女子。賀軒滿意地想。

  其實若不是不放心將小靜一個人放在家裏,賀軒大可不必帶她來這種商業場合。但是有鑑於前天的意外,他們兄弟倆一致決議,還是不要讓妹妹落單比較好,所以賀軒才會堅持帶她來。

  天知道,八年前的那個事件,還讓他們兩個大男人餘悸猶存,對這個妹妹更是寶貝的不得了。

  但是這自然不能讓賀靜知道?,不然她一定會抗議。

  走進遠東飯店,記者會已經結束,賀軒不急著去跟餐會主人打招呼,反而找了個位置讓妹妹坐下休息。

  “賀小姐,晚安。”傅子祺為她端來一杯紅色雞尾酒,賀靜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疑惑的看著他。“我認識你嗎?”“你可能對我沒印象,但我記得你,也認識你兩位兄長,賀軍和賀軒。”傅子祺微笑地道。

  “我二哥待會兒就回來,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對他說。”賀靜謹慎地回答。

  對於這種在餐會裏搭訕女孩子的事,她遇的不多,卻聽哥哥們說過很多,而且商場裏爾虞我詐、敵友難辨,在哥哥還沒回來前,她最好是低調回應比較不會出錯。

  “我能坐下嗎?”見她遲遲不肯接過飲料,傅子祺轉而問道。

  “可以呀,”賀靜點點頭,然後站起來,“你先坐著等一下,我去把我哥哥找回來。”

  翩然一笑後,賀靜轉身就以優雅的步伐走向餐點區,既不失禮、又解決掉可能被搭訕的煩惱。

  因為賀靜一直沒回頭,也就沒發現,傅子祺傾慕的眼光一直跟著她。

  當賀靜出現在賀軒身後時,賀軒就知道小妹遇到麻煩了,不過一聽她說完,賀軒當場笑出來。

  “小靜,你這是善自己解決掉麻煩,可是卻替哥哥找了麻煩耶。”他以寵溺的語氣抱怨道。

  “他說他認識你呀。”賀靜無辜地回答,然後接過哥哥手——的餐盤,“我餓了。”直接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

  因為傅子祺說認識賀軒,那麼傅先生就是哥哥的問題。

  “想喝什麼,果汁?還是雞尾酒?”賀軒摟著妹妹走到飲品區,他聞到雞尾酒的味道,直覺皺起眉。“不,雞尾酒不好,我看……綠茶好了。”他拿起杯子,放進茶包後,再斟進熱水,泡了兩杯。

  “二哥,傅先生在等你耶,你不先回去嗎?”他甚至還慢吞吞地選著他的晚餐、夾進盤子裏,這樣會不會太失禮了?

  “沒關系,這裏是他的地盤,他會找到事情打發時間的。”賀軒不在意地回道,眼睛還瞄著點心區的萊色。

  “他的地盤?”一手捧著盤子、一手捧著茶,賀靜只能跟著哥哥走。

  “這場餐會是他們父子辦的,既然是主人,哪有空一直守著一個客人,當然是四處招呼?。”

  望著這一室可以算是滿滿的賓客,賀靜知道在這種場合,若是運用得當,可以營造出不少商機,她猶豫地看向哥哥。

  “我們會受到影響嗎?”賀軒轉回身來看著妹妹。

  “會多一個競爭對手,但影響不大。”賀軒笑著回答,一邊帶著妹妹往回走。“航空雖然關系著賀氏的營運,但並不是全部,再說,我們各項條件也未必輸給其他競爭對手。”

  “哥哥,你和大哥都在為公司奔忙,而我不僅在念書,還得仰靠你們照顧,讓你們不時的擔心我,我……”

  “你是我們的妹妹,”賀軒笑著打斷妹妹的愧疚,強調道:“是我們惟一、而且疼愛的妹妹,照顧你是應該的。”

  “我早就成年了,你們不用那麼擔心我的。”還派司機來回接送呢,好像她一點行為能力都沒有。

  “沒辦法,你就忍耐一下哥哥們的保護欲吧。”賀軒哪會不知道她想趁機要他撤掉司機接送,那當然是不行,他還不想被大哥剝皮呢!

  “賀總,歡迎你來。”才走回位置,傅家父子已經相偕過來打招呼。

  “傅董事長,很成功的餐會,恭喜你們。”賀軒客套地道賀。

  “哪里,C航空在航運界只是個努力想站穩腳步的公司,賀氏航運算是我們的前輩,我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貴公司學習。”傅振綱虛心地回道。

  “傅董事長太客氣了,在你英明的領導下,相信C航空的前景一定一片美好。”比客套跟謙虛,賀軒向來不落人後。

  傅振綱笑著搖搖頭。

  “現在的商界應該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而我這把老骨頭,只希望有筆退休金、有個安樂無憂的晚年,所以現在只好趕緊訓練下一代。”傅振綱很順地介紹起身邊的人,“這是我兒子,傅子祺,你們應該見過。”

  “見過。”賀軒微笑地點點頭。“傅總雖然才剛進入航運界,但是對經營的能力與敏銳度,都令人刮目相看。”

  傅振綱聽得哈哈大笑。“那是賀總你不嫌棄,子祺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未來請你多指教照顧了。”

  “說指教我不敢當,不過如果能互相研究求進步,應該不錯。”賀軒朝傅子祺伸出手,“彼此加油?”

  傅子祺笑著回握賀軒的手掌。

  “該是我向你學習。”

  “關於這次爭取飛日航權的事……”傅振綱起了個頭。

  “今晚這麼好的氣氛、這麼美的佳餚,再談生意會不會顯得我們太不懂得享受了?”賀軒滑頭地回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脫離我那個工作狂大哥的掌握,傅董事長就別再虐待我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至於那些惱人、煩人的生意經,就改天再說如何?”

  賀軒說的自己好像有多可憐,這是賀氏兄弟給人的一貫印象:賀軍工作至上、剛硬的沒半點人情,而賀軒卻極懂得人生享受、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片。

  傅振綱再度大笑。“說的好,果然還是你懂得生活。子祺,你可要跟賀總多學學,不僅是做生意,還有安排生活。”

  “我明白,爸爸。”賀軒的眼光順暢地望向賀軒身旁的女子,點頭的同時,若有所求的眼光瞄回賀軒臉上。“這位?”

  賀軒當然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

  “傅董事長,這是舍妹。舍妹不經餓,原諒我們兄妹先失陪。”三兩句話帶過,賀軒帶著妹妹離開現場。

  “哥,我們這樣……算不算落荒而逃?”回到座位,賀靜幽默地問道。

  “當然不算。”賀軒挑起眉,“那傢伙在打什麼主意,我眼睛隨便一瞄就知道了。”

  “哦?”

  “要是我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他很可能就開始對你窮追不舍,你絕對不會喜歡那種情況。再說,要是讓大哥知道我把你介紹給一匹狼認識,那我鐵定會被二度剝皮!”

  為什麼是二度呢?因為一度是介紹的錯,二度就是空川妹妹被窮追不舍。

  人生很美好,賀軒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哩!

  “才怪!”賀靜愛嬌地倚著哥哥的肩。“二哥會在自己被剝皮之前,先把對方給剝皮,對不對?”二哥對她的保護欲可不比大哥少,而且必要時,二哥絕對不介意使用暴力。

  “對,都被你猜中了,那二哥以後還能哄別的女人嗎?”賀軒哀怨地問著。

  “當然可以。我是妹妹呀,妹妹跟外面的女人是不一樣的。二哥可以迷遍天下的女孩子,但絕不會對每個女人都有一樣的保護欲。”能套牢花名滿天下的賀軒的女人還沒出現,所以二哥當然可以繼續逍遙。

  “你呀,就會逗二哥開心。”被妹妹一捧,賀軒覺得非常受用。

  “可是,”賀靜很認直一地思考,“哥哥對妹妹有太重的保護欲,會不會造成別的女人不敢接近你們?”

  “無所謂。”賀軒聳聳肩,然後以一種心知肚明的眼光看著妹妹,“小靜,別再拐彎抹角的暗示,這件事就算你明示也沒用,大哥不會同意撤掉司機的,你認命吧。”

  “哥!”賀靜垮下肩,賀軒則哈哈大笑。

  她怎麼忘了,她兩個哥哥都是混商界的,論智謀,她怎麼可能比得上他們嘛!

  *  *  *

  餐會進行到一半,傅振綱透過麥克風歡迎每位來客後,便拉起舞會的序幕;由傅家夫妻先開舞,全場一陣歡呼。

  賀靜看到跳舞就皺眉頭,敬謝不敏,而沒及時偷溜成的賀軒,很快被人找去跳舞,推都推不掉。

  這大概,就是女人緣太好的壞處吧。

  二哥在舞池裏,就算摟著一個千金小姐,大部分的眼神還是集中在她這裏;賀靜很難不為那個正在二哥懷裏展現風情的女人,掬一把同情淚。

  喜歡的男人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對女人來說,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是她,一定會努力爭取。

  咦?她做過這種事嗎?這種感覺……怎麼好像很熟悉?

  “賀小姐。”傅子祺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我能坐下嗎?”

  “可以。”都坐下了,她還能說不嗎?

  傅子祺就著昏黃的燈光,打量著她的表情。

  “參加舞會不開心嗎,不然怎麼沒見賀小姐去跳舞?”

  “我不會。”

  “我教你好嗎?”傅子祺很熱心地提議。

  “不用了,如果我該學,我哥哥會教我。”賀靜淡淡地回答。

  “賀總也有忙的時候,讓我效勞不好嗎?”傅子祺看向在場中央被女人纏住的賀軒。

  她搖搖頭。“我沒有跟陌生人跳舞的習慣,也不想學。”

  “如果我想追你呢?”傅子祺眼裏閃著征服的光芒。

  “為什麼想追我?因為我是賀氏的千金嗎?”

  “也因為你是個很漂亮,值得追求的女人。”傅子祺接的很順。

  賀靜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很會說話,你肯定常練習。”她的語氣像在評分。

  “那可不一定,”傅子祺自信地笑了笑,“能讓我想追求的女人,委實不多。”

  “那我沒有榮幸當其中的一員。”賀靜反應很快地道。

  “賀小姐有喜歡的對象了?”傅子祺皺眉。

  “有或沒有,都沒必要告訴你吧?”賀靜把二哥奸詐又無辜的表情,學了個十足十。“傅先生,交淺言深哪!”

  意思就是:識相點兒的就別再問了!

  “我是誠心想追求你,應該可以多瞭解你吧?”他誠意地道。

  “我不需要別人的追求,傅先生的心思應該放在別的地方。”賀靜也很誠意地拒絕。

  傅子祺深思地看著她。

  “是你不想讓別人追求?還是因為令兄不允許?”

  “傅先生,你問太多了,恕我無法回答。”暗示聽不懂,那她明示總成了吧!

  “拒絕別人的誠意,是賀靜小姐一貫的作風嗎?”傅子祺笑了出來。聽說不少男人想追求賀家的掌上明珠,結果不是被拒絕,就是被賀家兩個兄長教訓的很慘,至今沒有例外。

  “死纏爛打,應該不是傅先生的作為吧?”賀靜開始覺得無趣,她決定,等音樂停,她就要哥哥帶她回家。

  “只是想追求你,就算是死纏爛打?”

  “是,”賀靜一點都不迂回,“尤其當你聽不懂拒絕的時候。”

  傅子祺的臉變成苦笑。

  “你這種拒絕法,很傷人。”賀氏沒因此樹敵,真是奇跡。

  “也許,世界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並不是那麼多,所以我也無須應付太多人。今晚,我只是陪哥哥來參加餐會,我想你們辦的餐會,應該不是為了你要追女人吧?”賀靜討厭別人糾纏不清。

  “我條件不好嗎?”傅子祺反問。

  “對我來說,你的條件好不好,都與我無關。傅先生,恕我不奉陪了。”賀靜起身就要離開,因為她實在受不了被別人糾纏,但是傅子祺卻沒打算放她走。

  “賀靜。”他拉住她的手。

  “放開!”賀靜反射地低叫,很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整個人卻不小心地向後倒。

  她張嘴才要叫出來,一隻手臂突然攔在她背後,讓她傾斜的身體立刻恢復平穩,她喘口大氣,心裏直呼好險。

  “謝了。”她直覺抬眼要向人道謝,卻被那雙漆黑的眼眸震懾住,心狠狠地一揪。

  “你……”不,她這次不可以昏倒!

  腰上傳來的手臂溫度,讓她熟悉不已。賀靜努力平穩紛亂的腦波,張著眼仔細看著他的臉。

  是他。

  那張如雕刻般分明的俊朗容顏,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酸酸楚楚的感覺,立刻泛濫了眼眶。

  “怎麼回事?”一直注意妹妹的賀軒發覺不對,丟下舞伴立刻回來,從陌生男人手上將妹妹給摟回 來。“小靜,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我……沒事。”她恍惚地回過神,眨掉眼中的淚。

  “傅總,你對舍妹有什麼指教嗎?”賀軒看著傅子祺,他強拉小靜,賀軒看得很清楚。

  “我只是想追求令妹。”傅子祺自若的站起身,有禮地道。

  “追求,應該是討人歡心,而不是驚嚇他人。請原諒舍妹不經嚇!實在無法承受傅總的追求,傅總還是另擇對象吧。”如果剛剛那一幕被大哥給看見了,賀軒敢拿頭打賭,大哥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弄垮傅家父子。

  “怎麼了、怎麼了?”傅振鋼總算“及時”趕來。“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舍妹累了,請原諒我們兄妹先告辭。”賀軒禮貌周全地客套完,才摟著妹妹轉開身。

  “賀總,”傅振綱讓罪人繼續歡樂,然後單獨追上來。“子祺只是愛慕賀小姐,沒有惡意。”

  “傅董事長,這件事請不要再提。”賀軒語氣委婉,但意思非常明白。

  “讓他們自由交往,不是很好嗎?”傅振綱抽著雪茄,笑笑地道。

  “傅董事長,舍妹很單純,不懂得我們這些迂迂回回,令公子才情傑出,可以尋得到更好的對象。至於舍妹,只是平凡的人,實在配不上令公子。”賀軒笑笑地回著。

  “年輕人交往,互相喜歡最重要,條件不是問題。”傅振綱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

  “那麼,請原諒舍妹沒有這個福氣。”召來司機,賀軒有禮的頷完首,帶著妹妹就驅車離開。

  傅振綱表情一僵,當場丟下雪茄,氣憤的踩熄。

  “爸。”傅子祺追出來。

  “他真以為自己的妹妹很寶貝,如果沒有賀氏的身家,賀靜那種女孩子誰會多看眼?”居然敢拐彎抹角的嫌棄他兒子,賀家真是專門跟他作對。

  “爸,我是真的想追求賀靜。”傅子祺說道。隨便的女人唾手可得,敢拒絕他的女人才珍貴。

  “子祺,對C航線我們一定要爭取到,我不反對你對賀靜下工夫,但我也有我的打算。”軟的不成,傅振綱不惜來硬的。

  “什麼打算?”傅子祺警覺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傅振綱不多說,只與兒子一起回餐會。

  等他們離開了大門口,風間天禦才從暗處走出來。

  傅振綱?

  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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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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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0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因為我年輕,就不能替自己決定什麼事嗎?”

  “我也許還不夠成熟世故,也許會做錯事;但是,這樣的我,就不能決定自己想跟什麼人在一起嗎?”

  “你……你可以試著……喜歡我嗎?”

  那個男人,似乎很冷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賀靜張開眼,終於有一天是很平靜的從睡夢裏醒過來,可是那種期待又怕受傷的忐忑,卻讓她連心跳都變快。

  低頭看墜子,她想到了昨晚那個男人。

  因為傅家父子的糾纏,二哥帶著她匆匆就離開飯店,讓她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對那個男人說。

  雖然沒機會說話,可是她忽然有種感覺,他還會來找她。兩次巧遇,兩次他都救了她,這真的是巧合嗎!賀靜陷入沉思。

  從開始做夢起,只要一醒來,賀靜幾乎每天早上都呆坐在床上半個小時,想著夢的內容,想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個陌生人今天終於有了面孔,就是昨晚那個人;之前,她就算想痛了頭,都想不出來,可是一看見他,她卻很肯定,就是他。

  而她很想、很想再見他。

  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他,只是想見他。

  勉強自己專心地聽完課,再去圖書館影印一些資料,連同書本抱了滿懷,今天課比較多,當她走出校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賀靜邊走邊低頭看表,她跟司機約的時間是半個小時後,或許她該打手機,讓司機早點來。

  賀靜重新抬起頭,一抹黑色的身影就這麼闖進她的視線,賀靜停下腳步——

  夏日黃昏,他的臉與她相對,而他一身黑色裝扮,在綠楊樹、紅磚道上是那麼突兀,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配上一張薄實的唇瓣、隨風飛揚的半長發絲,看起來既冷漠又神祕。

  這樣的男人讓人覺得很危險,但賀靜只是深吸了口氣,緩緩走到他面前。

  “你救了我兩次。”

  “嗯?”

  “一次在人行道上、一次是昨夜,謝謝。”

  他表情未動,只是深深望著她,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你認識我?”她好奇地反問。

  “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不必來接你。”他遞出手機給她。

  “你怎麼知道我有司機接?”她更覺得奇怪。但是,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沒多細想,就照他的話做,等到跟司機說完話、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她才想到,如果他是壞人,那她連一點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她握著手機的手停在兩人之間,他卻伸開手掌,將她的手完全包住。

  賀靜呼吸一窒。“你……”

  他的眼神,始終熾熱地看著她,像在壓抑著什麼,賀靜望著他的雙眸再度泛濕,身體本能地想投進那堵胸懷——

  “賀靜。”突來的叫喊打破兩人之間迷離的氛圍,賀靜偏過頭,看見傅子祺大踏步走來。

  他收回手機,手掌離開了她。

  失去他的溫度,她的手背只覺得冷。

  “我總算找到你了。”他揚著面容走到她面前,像沒看見旁邊那個令人難以忽視的男人。

  “傅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她禮貌地問,雙手抱著書本,像盔甲一樣摟在自己胸前。

  “我在法國餐廳訂了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賞光?”傅子祺自信地站在她面前,頭微低地看著她。

  “我要回家。”賀靜搖頭退了一步。心裏很哀怨為什麼她這麼矮,看每一個男人都得抬頭挺胸,很累耶。

  “只是吃頓飯,我保証晚上九點的一定送你回家。”傅子祺再向前一步,賀靜立刻又退一步,卻撞上“東西”。

  “對不——”話才說出,她立刻想到是那個男人。

  他一手扶在她腰上,不介意她靠進他懷裏。

  “你是誰?”傅子祺這才發現現場還有另一個男人,立刻皺起眉。

  賀靜直覺就是他絕對不會回話,而她身後的男人,也真的就沒有回話;傅子祺面色一沉。

  “我們離開這裏,別理他。”他伸手想拉了賀靜就走,結果她身後那個男人卻更快的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截下傅子祺伸來的手。

  “滾。”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他手一放,傅子祺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往後跌退兩步。

  “你是誰,敢這麼對我說話?!”怒火燒上傅子祺的臉,他咬牙切齒地質問。

  “你又是誰,以為她必須聽你的?”就這麼一句輕輕淡淡的反駁,賀靜立刻知道他生氣了。

  “不要。”她早一步抓住他手臂。

  他偏過頭看她。

  “他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們走。”她不能讓這兩個人在這裏對上,她可不想成為校園新聞的主角。

  他眉一斂,算是允了她,然後轉開身,摟住她的腰朝另一個方向走。

  “等一下。”傅子棋立刻追上來。

  “傅先生,請你回去,我沒有興趣和你共進晚餐,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賀靜很快地道,為了避免這兩個男人為了她而杠上,她反手拉住他就速速離開現場,不理會滿臉怒容的傅子祺。

  一輛黑色的B開頭大轎車隨後靠近人行道,停在博子祺身旁。

  “子祺。”搖下窗,傅振綱的臉從車裏露了出來。

  “爸,你怎麼來了?”傅子祺坐上車,傅振鋼先命令司機將車開走。

  “你還沒到下班時間就離開公司,我還猜不出來你要去哪里嗎?”傅振綱吐出一口煙圈。“我說過沒有用,她拒絕你了吧?”

  “雖然她拒絕我,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她。”傅子祺回道。

  “但是我們沒有時間讓你追求她,航權的事就快下決定,你必須多花一點心思在公司上。”至於其他事,他會解決的。

  “我知道。”傅子祺當然分得出公私,看來賀靜的事,只好先擱下。“爸,我答應你專心去忙公司的事,但是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剛剛帶走賀靜的那個男人是誰?”

  “可以。”傅振綱一口答應。

  那個男人壞了他一件事,又接連出現在賀靜身邊,的確是有必要查一查——

  *  *  *

  賀靜拉著他跑開了學校校區的範圍,她很喘,可是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喘的樣子。停下來後,賀靜突然笑出聲。

  她幹嗎拉著他像逃命一樣的跑啊!他們又沒做錯什麼事。

  他握著她的手,以十指交握的方式,然後招了一輛計程車,就和她坐了進去。

  “歐士飯店。”他說完,計程車司機立刻將車開了出去。

  “為什麼要去飯店?”她好奇地問。

  “吃飯。”他簡短地回答,不太贊同的瞥了眼她滿懷的書本資料,伸手就拿了過來。

  “那是我作報告要用的。”她解釋,看著他將整疊資料挪整齊,然後放在身邊的空位。

  “你怎麼知道我在學校?”壓下最初的震驚,她腦子比較清楚,才開始想著兩人的相遇。奇怪的是,好像她在那裏,他都預先知道似的,真神通廣大。

  “你的事,我都知道。”他回答道,瞥了眼道路,確定司機沒開錯。

  “真的?!”她不信地看著他,刁難地問:“那我長這麼大,遇過最痛苦的事是什麼?”

  然後他只是專注地望著她,語音略帶沙啞地回答:“你受過一次重傷,差點失去生命。”

  她瞪大眼,呆住了。

  “你記得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惟獨忘了你到過日本。”

  “你、你怎麼知道?!”她抓住他。

  事情過去八年了,雖然那是她生命裏的大事,但是沒有人會這麼形容,像是……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困惑和那些奇怪的傷心?!

  “下車吧。”他輕聲道,付完車資後,傾身為她開了車門,一手摟住她,一手替她抱了那些資料。

  歐士飯店是歐陽替風間天禦安排下塌的飯店,這裏的日本料理做的十分道地;廚師是從日本聘來,全部的食村都經過細心挑選,半點都不馬虎。

  日式餐廳的服務生一看到他,立刻殷勤地帶位。

  “風間先生,您預訂的餐點已經准備好,請問現在要開始上萊了嗎?”帶客人到和室座位,服務生恭敬地問道。

  “先送熱茶,然後就可以上萊。”風間天禦說道。

  “好的。”服務生轉身很快送了茶水進來,然後就拉上和室包廂的門退出去。

  這裏只剩他們兩人,怎麼樣都會對看,賀靜遲疑地抬起臉。

  “怕嗎?”他問。

  她立刻搖頭。“不怕。”

  “可是你在不安。”

  “我只是……覺得疑惑,”她換另一種說法,“為什麼你會那麼清楚我發生過的事,你調查過我嗎?” 他深深地看著她。 “有些事不一定要靠調查,”他倒了兩杯茶水,一杯給她,一杯端起來喝了一口。“但這些年來,我的確是靠調查,才知道有關你的一切。”

  “為什麼調查我?”她直覺的毅起眉,不喜歡被人監視的感覺。

  “因為我想知道你好不好。”他忽然柔了語氣,以一種與外表冷酷毫不搭軋的溫柔注視著她,仿佛怎麼都看不夠。

  賀靜被他看得有些慌。

  “你、你到底是誰?”光是他的眼神,就足夠令她呼吸錯亂了。

  “你可以稱我為‘風’,也可以喚我為——‘禦’。”他眼光垂落到她戴在胸口前的琉璃墜。

  禦!賀靜整個人一震。

  “禦?!你是禦!”

  他忽爾一笑。“很奇怪嗎?”

  “不……”她想直接問他很多事,卻不知道從那裏問起。他很明顯不會主動告訴她,可是,她該問什麼?

  服務生開了門進來,送進日式的餐點,而她發現,裏頭一道日本著名的海鮮餐點都沒有,反而都是些蔬菜類、飯類、面類的小點,種類和菜色很多,但是每樣分量都不多,而且,都是她喜歡吃的。

  “先吃晚飯吧,希望這些菜合你口味。”不知道她吃東西的習慣是不是有改變?

  “謝謝。”她訥訥地拿起筷子,看著他將一塊蔬菜壽司夾到她碗裏。

  “快吃吧。”他說道,她只好埋頭努力地吃。

  他對她好溫柔,溫柔到令她想哭。淚水慢慢模糊了視線,這種兩個人吃飯的情景,好像似曾相識。

  “帶你來吃飯,是想讓你開心,不是想讓你掉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坐到她身邊,伸手揩去她的淚。

  賀靜迷迷濛濛地看著他,深吸了口氣。

  “我會不會很難養?”

  “不會。”

  “我……好奇怪……”她為什麼會問出那樣的話?“如果我現在哭,會不會害你沒食欲?”她好想哭。

  “不會。”

  他話才說完,她轉身立刻裏進他懷裏,雖然沒哭出聲,但他卻感覺到胸口上的濕濡,和她肩膀的顫抖。

  她整個身體都縮在他懷裏,而他收著手臂,像一層保護般擁住她,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

  她不記得他,可是她的身體記得,並且很快在他懷裏找到安適的位置。

  這一切太奇怪、太莫名其妙,快超出她所能理解的範圍;而心上那些熟悉的聲音、陌生的回憶,都像一層層的壓力,逼迫的她連睡覺都不能安眠,只能在夢裏不斷回想、找尋。

  八年前,她究竟遺忘過什麼?

  *  *  *

  好丟臉。

  她居然在一個剛見面不久的男人面前哭,更離譜的是,她是整個人埋在他懷裏哭。

  而這個男人,只是輕柔地抱著她,讓她盡情地哭,還幫她擦淚,不知道他沒有笑她算不算是一個好消息?

  好不容易哭完,她很不好意思的看著他胸前的那團濕儒,結果他只是無所謂的直勸她吃飯。

  等兩人都吃飽後,他帶她到飯店頂樓。

  歐士飯店的頂樓經過特殊設計,不僅有三百六十度的環狀玻璃窗可以望見城市的夜景,閃著柔性色彩的霓虹燈下,是一片華麗的舞池;這裏放的全是輕音樂,可以讓來賓緩和地跳著舞,再提供吧台販售飲料,也有現場的鋼琴演奏。

  “好美!”走過舞池,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忍不住贊嘆。

  “能得到客人的贊賞,是歐氏的榮幸。”一名英挺俊帥的男人摟著一名嬌美的女子,走過來與風間天禦打招呼。

  “歐陽。”風間天禦也摟著賀靜站起來回應。

  “歐陽……”賀靜偏著頭想了一下。 “你……是‘歐氏’的總經理?”

  “是。”歐陽點點頭,介紹道:“這是我妻子,小汐;她是賀氏航運的掌上明珠,賀靜。”

  “你好。”小汐朝她微笑了下。

  “你怎麼會來?”風間天禦看向歐陽。

  “我帶小汐來放鬆一下,沒想到這麼巧就遇上你們。”歐陽笑著回答道。

  “你和禦是朋友?”賀靜好奇地問。

  她雖然不是商界人,但是聽哥哥們提過不少,歐氏在歐陽的領導下,財力日益雄厚、跨足的產業也逐漸增加。

  而歐陽本身最讓人稱奇的,是他對妻子的寵溺與疼愛。歐陽是個重隱私的人,除了不可避免地讓人知道,妻子曾是他異父異母的妹妹之外,再沒有更多了。

  “是。”歐陽先是慎重地回答,然後轉向風間天禦,暗示道:“有人似乎等不及了,你要小心。”

  “我明白。”風間天禦會意地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那麼我和小汐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人見到了,歐陽就摟著妻子快快閃人。

  “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要你小心什麼?”賀靜警覺地看著他,不懂他們之間的暗語。

  “沒什麼,我們去跳舞。”不給她發問的機會他拉她滑人舞池,雙手自有意識的將兩人帶成相依的姿態。

  輕音樂停止、鋼琴接上一首抒情的優美樂章,室內的霓虹燈彩不見,只留下明暗不同的銀色燈色一閃一閃。

  賀靜贊嘆地抬起眼,就看見他一直在看她。

  如果她身上穿的是美麗的小禮服,他換一黑色的燕尾服,他們看起來會不會就像王子與公主?

  她輕笑地猜想,風間天禦只是彎身低頭靠近她耳邊,呼出的氣息吹拂著她。她一癢連忙瑟縮著,偏頭想轉開,唇瓣卻意外刷過他的。

  “呀!”賀靜立刻震驚地瞪大眼,滿臉通紅。

  風間天禦受到的震驚絕對不會比她小,扶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在她還沒回神之前,他已經再度攫住她的唇,無法自抑的深深吻住。

  賀靜閉上眼,震驚過後,是一種心甘情願;他的唇很熱、吻很狂,但他又像是壓抑著什麼,不敢放任自己太過深吻她。

  “靜……”他困難地自製,離開她的唇,語音低啞、呼吸沉重。

  時機、地點都不對,她不經意的一個碰觸,卻讓他體內沉寂八年的等待差點潰決。

  “我認識你,對不對?”她只是看著他,眼裏蓄滿感情。“或許,我深深愛著你,對不對?”

  身體的接觸不會騙人。她向來討厭與人有任何的肢體接觸,除了哥哥,她對任何男人都排拒,但遇見他,卻什麼都不對了;她甚至想要永遠靠在他懷裏,永遠不必離開他身邊。

  “靜,”他慢慢尋回自製,放柔了表情,釀成一抹溫柔的笑。“不用急,你會想起來的。”

  “那麼,我是真的認識你,卻又把你給忘了;這個琉璃墜——和你有關,對不對?”相同的禦字,絕不會是一個巧合。

  “它是我送你的禮物。”他坦白說道。

  那麼,她真的愛過他了;賀靜閉了閉眼,止不住心口泛濫的疼痛。

  “這八年來,你在哪里,為什麼不來找我?”她哽咽問道。

  風間天禦搖了搖頭,轉而問道:“你怪我嗎?”

  “不,”她眨去淚意,緩緩搖著頭。“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

  “記得這句話。”風間天禦微笑著吻了吻她的唇,將她帶出舞池。“很晚了,我該送你回家。”

  賀靜低頭一看表,才發現居然已經十點了。

  “糟糕,哥哥一定擔心死了!”這下難交代了,可是這一回去,她和他……她咬著下唇看著他。“你還會來找我嗎?”

  “會。”他領著她下樓,走到飯店門口,坐進計程車立刻吩咐司機開車。

  “禦,你以前喜歡我嗎?”她靠著他的肩低問。

  “喜歡。”他語氣慎重。

  “那就好。”她滿意了,她可以肯定自己仍然愛他,要不然不會在他身邊待的這麼安心。此時,他摟著她的手臂突然一緊。

  “怎——”她才抬起頭,就看見他冷峻著表情,全身散發出警戒的氣息。

  “立刻掉頭。”風間天禦冷冷地命令。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司機嘿嘿地回頭笑,風間天禦在瞬間出手,拐住司機的脖子。

  “掉頭!”

  “不……可能。”司機猛然踩下煞車,風間天禦就著車燈看見外面埋伏的人,立刻一拳揍昏司機。

  “走!”車子一停,他拉著她立刻下車,車外的人立刻圍攻上來。

  風間天禦將她推在身後,面對五六個齊圍上來的人,他出拳更加猛烈,打算速戰速決。

  眼看同伴被打的東倒西歪,這群混混的老大立刻掏出槍,“別動!”

  風間天禦最後一踢,擺平所有人後,冷冷地看向那個持槍的人。

  “你再動,別怪我的子彈不長眼睛。”他強裝狠絕地威脅道。

  “禦……”賀靜臉色一白。

  風間天禦反手更將她完整護在身後,冷狠的眼神沉沉地注視著對方。

  “將雙手放在頭上,趴到車門上。”他命令道。

  “離我遠一些。”風間天禦低聲交代,然後依對方的命令,一步一步走向車門。

  持槍的老大見他照做,立刻看向賀靜,“你,到那邊去!”

  就是現在!

  風間天禦瞬間轉向,飛身踢向前,那個老大一緊張,手上扳機立刻一扣。

  砰!

  風間天禦的腿先踢中對方,那名老大立刻倒地昏死,手槍掉落地面,風間天禦立刻以手帕包住拾起。

  一聲槍響,就像一陣雷擊,賀靜只看見,他閉著眼,鮮血不斷由肩口湧出,碰得她雙手淨是血。

  幕幕畫面,疾速飛過她的腦海,賀靜承不住的大叫。

  “不!”

  “靜!”風間天禦沖過來,只來得及抱住賀靜昏厥的身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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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09: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八年前

  都會區的黑夜,有著極盡繁榮,也有一種格外令人想墮落的神祕。

  在東京灣岸附近,一樁買賣正進行著。

  “今天的‘貨’如何?”

  “最近找不到太多貨,只有五個。”

  “五個?!才一半?!渾蛋!”

  “對不起。”認錯的聲音頓了下,解釋道:“但是我們也很認真在替您尋貨,只是最近……我們實在被盯得太緊……”

  “那是你的問題。”冷冷的語調,正表明了來人有多不高興。“我付錢,你既然答應交易,就得在期限內給貨。”

  “我知道。但請再給我五天的時間,我一定找齊貨數。”

  “五天?”

  “五天。”

  “好,五天后,同樣地方、同樣地點,我等你;如果到時候你交不出足夠的貨,就別怪我不念情分。”

  “我明白,謝謝您。”

  點齊在車廂裏的五項“貨品”,確定每個“貨品”都昏迷著,買貨的人臉色稍緩,指揮手下搬貨,離去。

  交完一半的貨,賣貨的人立刻將現場痕跡掩滅;從現在開始倒數一百二十個小時,他必須找齊資數。

  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賣方最忌得罪買方;這是他們的規矩,所有想做買賣的人,都應該知道。

  *  *  *

  夜晚的時候,在臺北市的鬧區,隨便一抬頭看見的不是天空的月亮,而是新光三越最高層的金色光彩;而在東京,看到的高空景觀,最美的就是呈 尖塔狀、閃著白金光彩的東京鐵塔。

  搭上巴土,賀靜往東京灣而去。

  好不容易說服哥哥們讓她一個人出國自助旅行,不好好玩上一趟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來到關東,她先打發掉哥哥們特地替她安排的導遊,但是很乖地去飯店CheckIn,免得哥哥們聯合到日本逮她。

  東京實在是個很繁榮的地方,比起臺北更有過之;四通八達的交通網,還真是讓人生地不熟的賀靜看的有點傻眼。

  翻著導遊給的日本東京導覽手冊,雖然是看不懂日文字,不過圖片啊、漢字啊,半看半猜,反正只要能玩,隨便蒙都成啦!

  聽說在東京灣岸,正計劃連造臨海灣,到時候,會有一座美麗的吊橋橫跨東京灣,而灣岸四周的景觀,一定會更有可看性。

  東京灣遊船點點,環岸的三面都市,卻各有著閃亮的光彩;買了船票,賀靜迫不及待的想上船。

  “借過。”一腳才踏進船板,身邊忽然一陣日語的嘰咕聲,賀靜只知道她被人推開,眼看就要掉下灣岸裏。

  一隻橫生的手臂突然攔在她背後,讓她傾斜的身體立刻恢復平穩的站直,她喘口大氣,心裏直呼好險。

  “謝謝。”她直覺轉身對人道謝,卻一時忘了自己在日本,出口就是習慣的中文。

  那個救了她的男人並沒有回話,也沒有多看她一眼,越過她就徑自進入遊船裏。

  賀靜趕緊跟上。

  遊船上的人並沒有多注意這件意外,三三兩兩的遊客只顧著快些登船,等不及要暢遊東京灣。

  賀靜看著那個男人,越過船艙走到甲板上,倚著船尾站立,側向船艙,目光看向幽暗的灣岸。

  他一身黑,五官在昏暗的燈光下讓人看不真切,削長及肩的發絲披散,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外的冷淡氣息。

  “你是日本人?”她走到他身邊,以中又問道。

  他沒回答。

  她想了想,又用英文問一次,但他還是沒回答。

  可惡!她不會日文,她懊惱地想。但是不管,她決定用最熟悉的中文,開始說一大堆的話。

  “謝謝你救了我,我第一次來東京,結果卻碰上一個東京的悶葫蘆,不回話也就算了;連‘哼’、‘嗯’,或是微笑都沒有,好冷漠。”

  黑色男人沒有理她,賀靜繼續她的自說自話。

  “很奇怪,好像酷酷的、不愛說話的男人都喜歡穿黑色的衣服,這樣會比較帥嗎?”她以疑惑的眼光看了他好幾眼,然後咕噥道:“但是你還真的蠻帥的,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有女孩子搭訕你?”

  “我本來認為男孩子如果頭發過長,就會過於秀氣、不然就是頹廢的藝朮家類型,總之就是怪怪的;可是你不會耶,沒想到男孩子留長發也可以這麼有神祕感、更有男人味。”

  他的五官深邃,線條有如鐫刻般分明,臉型輪廓很日本味,而他很高,至少有一日八十公分以上;因為以她堪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站在他身邊要看他實在很辛苦。

  “你一定很少笑,也很少開心,因為你臉部的線條好僵硬,好像直直的,永遠都不會彎曲一樣。”她抬頭,繼續很辛苦的打量他,然後對他說話。

  坐在船上應該是欣賞灣岸風景的,結果賀靜卻一直打量那個男人;奇怪的是,他應該知道她在看他呀,但他卻都不理她。

  “奇怪,我說了這麼久,你都不會覺得我很吵嗎?”自言自語了半個小時,她快渴死了。

  他沒嫌她吵,可是也連個哼聲都沒給她,害她覺得好無趣。

  “快下船了耶,結果你還是不理我,你的耐性真的很好;如果是我哥哥,就算再疼我,也會認輸快快把我打發掉,哪可能讓我吵那麼久。”她那兩個混商界的哥哥,很疼她、對她百依百順,但是絕對不會任她胡鬧。

  遊船開回原來的渡口,該下船了。

  他不急著與人擠著下船,賀靜就繼續站在他身邊。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她忽然抬起頭,對他 嫣然一笑,並且確定他看見她的笑、聽見她的聲音。

  “我知道你聽不懂,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一見鐘情’,我想我一定是。”她皺皺小鼻子,可愛地道:“你知道嗎?我們古代的中國女子對救命恩人的報答方式,通常最直接的就是‘以身相許’。你也算救了我,可是我想你一定不會要我用這種方式報答,因為你一定覺得我很吵,而你才不想留只麻雀在身邊煩死自己。”

  說著,她還自顧自地笑了。

  “不過沒關系,如果我再碰到你,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回生、二回熟,見面三分情,到時候你一定要跟我說話。”在上岸之前,她回頭凝望住他,“就這麼說定了哦。”

  他還是面無表情,一點回應都不給。

  更寡情!

  她噘著嘴白了他一眼。“算了,你記得我就行。”

  該怎麼讓他記得她呢?她開始動腦筋。

  然後她突然伸出手探向他的臉,他果然反應迅速地抓住她的手,眼神嚴厲的瞪了她眼。

  賀靜賊賊地笑了。

  “嘿,這下我可以確定,你剛剛都有在注意我、沒有把我當隱形人;我叫賀靜,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哦!”

  她微微掙開他的手,他沒有直接放開,眼神仍然盯著她。

  “賀、靜。”她仔細念清楚,“我叫賀靜。”

  他眼神一閃,輕易的放開手,她蹦跳著上岸,然後回身給他一抹飛吻,嫣嫣笑著,人就跑掉了。

  黑色男人恢復面無表情,上了岸,挺拔的身影跟著走向灣岸旁的堤岸。

  一個很年輕的東方女孩,彎彎的鳳眼黑白分明、挺直的俏鼻、殷紅的小巧唇瓣,配上白瓷般的面龐,美麗、純真、不設防,個性卻魯莽、大膽、多話。

  麻雀?

  或許,她真的是。

  *  *  *

  呦,好好玩哦!

  從不知道,去逗一個男人會這麼好玩耶;當然賀靜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行為,實在太大膽了點兒,可是出來玩嘛,哪來那麼多禁忌?

  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她是賀氏的千金小姐,在東京這個每天往來好幾百萬人的城市,她也只是芸芸眾生裏的一朵,毫不起眼。重點是,她不是每天都遇得上這種冷漠,卻又不吝於助人的男人。

  因為剛剛沒看夠灣岸的海景,所以跑掉以後,賀靜又繞回灣岸的堤防,坐在堤防上賞夜景。

  灣岸的海水很美,映著遠岸的燈火、大廈,海面上微起的波浪,讓水面上的夜景顯得更加如夢似幻;倒映在波浪中的大廈,隨著水波一層層的浮動,忽隱忽現的宏偉建築,扭曲的像是變形的畫面,看起來有些好笑。

  然而眼神一眺望回遠處的真實建築,距離與美感立刻又呈現出來,讓人不能不贊嘆建築者的神奇。

  賀靜坐依堤岸的欄杆,雙腿悠哉的晃呀晃的。

  “可愛的小姐,等人嗎?”

  望著底下的海水,隱約見到晃動的人影,賀靜轉回頭,發現有個男人很接近她,並且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日語。

  她謹慎地望著他,雙手扶著兩邊躍回地面。

  “小姐,我不是壞人,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來人張著笑容,和善地又說了一串。

  賀靜根本聽不懂,她尷尬地搖搖頭,直覺要離開。

  “你是日本人?”才一轉身,才發現自己身後,突然又冒出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用英語對她發問。

  賀靜怔了下,閉著嘴巴不開口,很快就越過兩人要離開。

  這時隱在暗處的另兩人立刻也圍了上來,將她環在中央,背面是海,四周則全被他們堵住。

  “她不錯。”後來的人以審視的眼光挑剔地看了她全身上下。

  “應該可以交差。”

  “嗯。”

  也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只知道後面一聲點頭同意,另三人立刻向前要抓住她。

  “Helbr!”賀靜嚇了一跳。

  她立刻大聲呼叫,但是今天灣岸上的人並不多,撲上前的男人以很熟練的方法、用沾了迷藥的手帕想迷昏她,但是賀靜更快的扯下包包,旋轉地打著,讓別人一時無法靠近她。

  “擺平她。”

  旁觀的那個男人一下令,其他三人分別扯住她的包包、一個趁機抱住她的身體,另一個則飛快以手捂住她口鼻。

  “唔!”她立刻閉氣,但是在掙紮中,她很快沒氣的急吐出口氣,再吸空氣時,就將手帕裏的味道給吸進去。

  她瞇眼用力扯回包包,那個扯住她包包的男人,一時沒防備的因為拉力撞上她,她順勢壓住身後抱住他的那個男人。

  “他媽的,打昏她!”

  被撞著壓向欄杆的男人氣得破口大罵,賀靜搶到時間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嗆咳著讓自己清醒。

  “果然是你們!”

  暗處裏另一陣低沉的嗓音響起,一抹黑色身影快速飛踢,一瞬間,那三個想抓她的男人全被踢開。

  賀靜不穩地抱住欄杆,眼前一片朦朧。

  “你是誰?敢來破壞我們的生意?”

  “灣岸區屬於‘崎川社’的管轄,是誰允許你在這裏做生意?”黑衣男人冷冷地反問。

  “你是誰?”提到崎川社,帶頭做生意的男人警覺地反應。

  “憑你,還不夠資格問。”

  想到畸川社的勢力,讓那四人同時有點畏縮,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行動曝光,他必須賭一賭。

  “上!”

  一聲令下,三個手下再度圍上黑衣男人,而下令的那個男人則繞道接近賀靜,准備抓了人就跑。

  賀靜虛軟地靠著欄杆,眼睛閉著,感覺到有人抱住她,她立刻掙紮。

  “渾蛋!”男人以日文罵了句,一個拐肘襲向她頸後。

  “唔!”賀靜痛地差點昏過去。困為兩人太過接 近,那男人一時沒測好距離的打中賀靜的後腦,讓賀靜又是一陣昏眩。

  不行……她不可以被抓到。

  使盡最後的力氣,她用力踩中身後人的腳,然後倒向及腰的欄杆,身子倒投進灣岸的海水裏。

  “啊!”緊抱著她不放的男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黑衣男人分別打昏想困住他的那三個人,一回頭就瞥見她的身影往海水裏掉,立刻撲身過來一拉住她,卻只拉到抱她的那個男人。

  “啊、啊!”

  一個拉一個,為了自救,那男人立刻放開賀靜,賀靜整個人噗通一聲,沉入海水裏。

  “賀靜!”

  黑衣男人面色一變,將那個垂在欄杆外的男人扯上來,一拳揍昏他,然後隨即跳入海水裏。

  *  *  *

  淩晨時分,位於千葉縣的某棟純日式建築內,一名男人身著黑色浴袍,盤坐在和室中,持著話筒正與人通話中。

  “風,辛苦你了。”

  “這原本就是我該做的,無所謂辛不辛苦。”他頓了下語氣。“抓到這些人你要怎麼辦?”

  “在黑道的規矩,如果他們所屬的組織不能給我滿意的答復,那麼應該就是以武力解決了。”電話那頭的人,以著平淡的語氣回道。

  “這種人口販子的生意,應該會有買方,‘川’那邊查得如何?”

  “‘川’已經找到買方接頭的人,買方給的回答,是‘不知道’;他們不知道賣方的貨物來源、也從不過問,只要求賣方能准時交貨。”

  “買方是什麼來頭?”

  “中歐方面的人。”電話那頭語氣頓了下。“比較起來,買方比賣方好處理多了。”

  他明白他的意思,非國內往來,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容易擴大成國際黑色事件;崎川社也許不怕這樣的事,但也沒必要替自己找麻煩。

  “通常這種生意應該會從東南亞那裏下手,買方為什麼會挑日本?”該不會是視日本於無物吧?

  誰都知道,愈是先進、進步的國家,愈尊重人權、對人口失蹤事件的處理也就愈仔細;反之,在東南亞某些治安不佳的地區,要買賣人口就容易多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國家來說影響不大。

  “他們不只挑在日本,而且下手的對象,都是非日本籍的觀光客;今晚你救的人,不也是這樣的單身女子?”電話那頭似有笑意,但又不明顯。

  他不會忘記,當他接到消息趕到灣岸時,“風”一身濕答答、手臂上還抱著一名昏迷、渾身一樣濕透的嬌小女子。

  “風”簡短地說明他到場的經過,將後續事務全交代給他,然後抱著那名嬌小女子,借了他的車就離開。

  “她只是名無辜的受害者。”“風”淡著語氣回話。

  “但是,你從來也沒有照顧過哪名受害者?”電話那頭忍住笑意。“‘風’是不羈的,看來這次要破例了。”

  “等她醒來,我會送她離開。”“風”淡淡地說道。

  “你要留下她、或送走她,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別。”電話那頭的人終於忍不住笑意。“她看起來很小,應該還沒有成年,你小心別被人誤以為是誘拐未成年少女就行。雖然我底下擁有頂尖的律師團可以預防萬一,但這種事總是別鬧上法庭比較好。”

  “你、多、慮、了。”

  “好、好,我多慮、多慮。”察覺有人變了語氣,電話那頭的人立刻識時務的准備道再見。“你休息吧。”

  “有狀況的話,隨時通知我。”

  “嗯。”電話那頭停頓了下,“你暫時別出面,我不希望你曝光。”他擔心“風”會因為責任感太重,自己露面解決這件事。

  其實站在身為人主的立場,有這種責任感重、又忠心的下屬是絕對的福氣,凡事他們都會替他解決,他盡可以當個太平主子。

  但是一個主子若有長遠的眼光,就該明白適時保留的道理,加上“風”的原有身份,思來量去,還是別曝光的好,免得惹來意外之事。

  “我明白。”“風”回答。

  “那就這樣,你對這件事的涉入暫時到此為止;在我沒做出任何決定之前,你盡可以在千葉縣度假,不必回來了。”電話那頭的人,最後乾脆下個明確的命令,讓某人不得擅動。

  “好。”

  “就這樣。”電話那頭的人先收線。

  掛上電話“風”起身,走向和室外的長廊。

  這座舊式的日式和院裏,就只住他一個人,當他想清靜的時候,一定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和院雖然屬於他、只住他一個人,但是卻不只有一間臥室、一座浴池。在帶她回來後,他將她全身濕透的衣服脫下,再找出另一件浴袍替她穿上,將她安置在另一間和室。

  她吸人的迷藥不多,對她應該不至於造成什麼影響,但她渾身冰涼,在灣岸上吹了風、又在數個小時後才換下濕衣,開車回來的一路上,他打開暖氣保持溫度,但不能保証她不會著涼。

  在換衣服的時候,他替她擦過身體,也看過她背包裏的文件和其他物品。有一件事被電話裏的男人說對了,她尚未成年。

  放一個根本還沒長大的女孩子獨自到國外旅行,她的家人未免太過放心!

  能在一個晚上兩度遇到危險的人不多,很不幸地,她就是。

  莽撞、大膽,又容易招惹禍事。

  偏偏兩次,他都遇上,又都救了她。

  她太年輕,不符合他的原則,而她並非日本人,這足夠麻煩;他若夠自知,就不該帶她回來。

  但是,能讓他連著出手救兩次的人也不多,正確來說,到目前為止,她是惟一的一個。

  賀靜——

  也許,她真的是個麻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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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海水的味道撲入口鼻,眼睛張不開。

  一股嗆息著想呼吸的本能控制住她的身體,讓她忍不住開始揮動著手掙紮。

  雙腳的踢踏沉重而緩慢,她一手抓緊包包,一手努力的揮打,想找到一個讓她不再往下沉的依靠。

  但是,她沒有抓到任何東西。

  海水的味道深入喉嚨,她嗆著、咳著,腦中持續的昏眩感加上缺氧,讓她很快的失去掙紮的能力。

  她的身體,不斷的下沉、下沉……

  在昏迷的前一刻,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但是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忽然摟住她的腰,抱著她往上移。

  她昏昏沉沉,連張開眼的力氣都沒有,就連呼吸的本能也快要失去。但隨之有一股空氣從她的口中吹入,而梗在呼吸道裏的海水,因為他的推壓,順著她的本能咳出來。

  她似乎又可以呼吸了——

  賀靜猛然張開眼,身體幾乎彈坐起來,然後大口大口的開始喘氣。

  和室的門突然迅速被打開,她直覺抬起眼。

  “你?”她虛弱而無力,還沒完全恢復的知覺讓她連抬個頭,都覺得頭暈。

  他沒說什麼,只是走到她身旁,修長的手指在她頸後兩處穴道按壓,不一會兒,她的昏眩褪了些。

  她好奇又佩服地抬眼看著他。

  “我好多了耶,你怎麼會按摩?”

  他收回手,才要站起來,她卻用力的將他拉下來。

  “嗯?”他眼神一凜。

  他反射地自救動作讓他沒當場跌倒,但仍是踏了下來,她不怕死的看著他。

  “我記得,我應該跌入灣岸的海水裏。”她說。

  他不發一語,只是看著她。

  “是你救了我?”她問。

  他總算點點頭。

  她卻眼睛一亮。

  “你聽得懂中文?!那你還一直不理我!”

  他沒什麼反應。

  “這是哪里?”她看著四周純日式的擺設,再看看和室外昏暗的天色,她昏迷了多久?

  “千葉縣。”他總算開口。

  “你總算肯跟我說話了。”她忽然笑了出來,想到自己在船上的自言自語,然後問:“這裏是你住的地方?!”

  “嗯。”

  “千葉……離東京有多遠?”

  “大約半個小時的車程。”看得出她有很多話想問,他盤坐下來,一腿弓著,一腿回盤,這讓他的浴袍掀開了一些些。

  “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

  “湊巧。”

  她皺了皺眉頭,對他的簡短實在很不以為然,可是他至少肯開口,她就暫時覺得滿足吧。 “我昏迷了很久嗎?” “不到三個小時。”他看向外面的天色。 “你有碰到想抓我的那些人嗎?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想到自己可能莫名的被人抓走,她臉色蒼白了些。

  那些嘰哩咕嚕的日語她根本聽不懂,也不明白在東京這麼文明的地方,會有人敢在市郊侵犯別人。

  他看著她。

  “單身女子本來就容易引來危險,尤其到了晚上,你不該一個人走。”他平淡的語氣有點聽不出這究竟算不算責備。“你的衣服我已經烘乾,你換上,我送你回飯店。”

  “不要。”她抓緊他的手臂,不讓他站起來。

  聽到他的話,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過大的黑色浴袍,正確地說,是跟他同款式的,而當她望見那疊折好、烘乾的衣服時,她白皙的面頰迅速染上一片緋紅。

  在衣服最上頭,就是她的貼身衣物;這下她很 清楚在浴袍底下,她鐵定是一絲不掛,而……而

  “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她細聲尖叫。

  “你全身濕透,如果不擦幹、換衣服,現在的你會在醫院。”什麼樣的男人會在看光一個陌生女子的身體後,表情依然沉穩、態度一如往常的自然?

  他臉上甚至連一點尷尬都沒有!

  “你……你還擦幹……”她的身體?!

  她表情十足嚇呆,雙眼圓睜;想到他的手、拿著毛巾擦過她身體的每一寸,她的臉立刻燙熱的足以煎蛋。

  “你介意?”依著她的表情,他猜測。

  “我……我……”她該怎麼回答?

  她才十七歲、從沒有跟家人以外的男人相處過,更別說有肢體上的接觸,她怎麼可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被看光光?

  可是,他反問的眼神那麼坦然、仿佛他那麼做是很應當一樣,讓她……根本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喊冤? “在我碰到的女人裏,沒有人會介意在我面前裸身。”他修長的手指,隔著浴袍輕撫過她的肩線。

  那種動作是很輕柔的,她應該是感覺不到,但看著他的舉動,她全身的感官仿佛變得極端敏銳,敏感地感受到他的調情。

  “你碰過很多女人?”她直覺地反應,並且因為身體變得緊繃,出口的語音也變得極度尖銳。

  “不少。”

  “你、你喜歡……很多女人?”她哽著聲音,想著他抱過很多女人,忍不住用力咬住下唇,平衡心裏因嫉妒而產生的莫名疼痛。

  “我沒喜歡過她們。”在他眼裏所見過的每個女人,都與其他事物無異,差別只在於,他當時是不是需要女人。

  她約略明白他的意思,雖然很難想像,但不可否認,有些男人是不在乎有過很多女人的。

  “對我來說,我的身體很珍貴,不會隨便給人看見。”她嚴肅地道。

  “哦?”他的眼神,飄駐在她的領口。

  看著他的目光,她直覺伸出手去蒙住。

  “不要這樣……”她語氣有些虛弱,覺得領口下的肌膚快要著火。

  光是看而已,她卻感受到十足的熱力,讓她心跳瞬間失序。

  他只是淡淡拉下她的手。

  “換上衣服。”輕淺丟下一句,他站起來要出去。

  “你不要走。”她再度拉住他,心中突然有種感覺,如果他現在走,他們之間就真的要說再見了。

  可是,她不想這麼快說再見,不想真的就此見不到他;他的表情太淡,她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

  “我救了你,但不代表下一刻,我不會變成你眼中欺淩你的壞人。”他的語氣依舊冷淡。

  “我,”她深吸口氣。“我說過‘喜歡你’,不是在開玩笑。”

  “對我來說,女人不是用來喜歡,只是用來——陪寢的工具。”他用了一個比較不那麼露骨的形容詞。 她表情一窒,咬了咬下唇。 放手?不放手? 她想喜歡他,他卻只要有身體關系的女人;她可以當回賀靜那個有傲氣的小公主,還是不顧一切,只因為一時沖動就成為他的女人?

  她的理智告訴她,該放開手,換好衣服,過回自己的生活,但是,她的感情捨不得。

  人生的相遇,也許就這麼一次;今天她離開,也許她將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去換衣服。”他推開她的手,轉身要關上和室的門。

  “不要!”

  她沖向他,撲進他正好轉過身的懷抱裏,擁住他瘦削的身體,臉龐依埋在他胸口。

  “我不想走,我……我想留下。”

  *  *  *

  不看他淡漠的表情,就不會感覺到她在他眼裏,只是一般的女子,她比較容易說出真心話。

  “你知道你留下,會發生什麼事嗎?”他沒有回 抱她,語氣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冷淡。

  她心一揪,卻不想退縮。

  “就算你很快厭倦我也可以,我……我什麼都不會,也沒有……跟男人在一起的經驗;但是……幾天也好,我不要錯過你。”就算將來會後悔、會痛苦,都沒關系,她不要錯過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你太年輕。”他的語氣似乎有些軟化,帶點嘆息的意味。

  “因為我年輕,就不能替自己決定什麼事嗎?”她抬起眼,努力壓下退怯的眼裏有些脆弱,“我也許還不夠成熟、還不夠世故,也許會做錯事,但是,這樣的我,就不能決定自己想跟什麼人在一起嗎?”

  他一震,眼神卻沒有透露出任何訊息。

  “你……你可以試著……喜歡我嗎?”她遲疑地問。

  他回神。“如果不可以呢?”

  “那、那……”她垂下眼,訥訥地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大膽的表白,並不代表內心一點都不害羞,她的臉皮畢竟還是不夠厚。

  他卻抬起她下頜,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她驚愕地瞪大眼。

  他深黝的眸光,凝望著她驚愕而略帶困惑的雙眼;他的手臂,摟住她的腰,將她往上托提,嘴唇更深的壓向她。

  她的唇,輕軟而細膩,絲毫不懂得該如何回應,但在他吻開她雙唇時,她卻很順從的張開嘴,雙臂更緊的抱住他。

  他沒有深吻太久就退開,轉而凝望著她嫣紅的雙頰。

  “怕嗎?”

  她搖頭。

  “你……現在就要……我?”她猜測著他的舉動,他都不說話,害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還是沒說話,只是親昵的摟著她,眼神專注地望著她,望得她微羞地垂著眼,既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口再問些什麼……好像做什麼都不對,只能不安地咬著唇辦。 “賀靜?”他低喚。

  她應聲抬起頭。他的手臂轉而摟住她的身子,撤掉了屬於親密的氛圍。

  “我的中文名字叫‘風天禦’。”他道,摟她回到和室的床鋪上;關上門,沒讓暖氣再跑掉。

  “那日文呢?”

  “風間天禦。”

  “風間——天禦?”

  “你可以稱我為‘風’,也可以喚我為‘禦’。”一個是代稱,一個是名字,她的選擇,也代表她所選擇的身份。

  她想了下,笑了。“禦!”

  摟著她的手臂震動了下,他低首凝望她的眼,“為什麼?”

  “‘禦’是你的名字呀。”她賴在他懷裏,他的身形雖然瘦削修長,但是他的胸膛卻足夠環納住她,讓她感到溫暖和安全。

  “但是‘風’代表我的身份,而我的身份,隨時都可能面對危險。”他說道,一手放在她肩上,一手卷玩著她的發。

  “危險?”她的語氣謹慎了些。

  “換作台灣的說法,叫作黑道。”他解釋的更清楚,而達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是,他居然會對她坦承自己的身份。

  “真的?”他不會是想嚇她吧?

  “那些想綁架你的人,算是人口販子;而我會恰巧救了你,是因為那些人越界在灣岸行動,我代表的是另一個組織。”他明明白白地說清楚,雙眸緊盯著她的反應。

  賀靜定定的看著他。

  “禦,其實你可以不要告訴我的。因為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還是喜歡你。你好,是你;你不好,還是你;我喜歡的,就是你,那些事對我來說沒有差別。”

  她喜歡的人是一個黑幫分子,那又如何?她知道,他不是那種泯滅良心的惡徒。

  因為他救了她,不曾開口要她做什麼回報,他會開口,是因為她纏著他;盡管他看起來那麼冷淡,但他卻仍管了閑事。

  她相信,他是那種外冷內熱的男人,他不是什麼壞人,值得她用心去對待;在她心裏,他是好人,也是她的英雄。

  她的直接讓他愣了好久,再一次感受到她的純真;該說她太單純、太天真,還是該說——她太有勇氣?

  “你不怕跟我在一起,會有生命危險?”

  “你不會讓我有危險的。”她才不擔心這個。

  “如果我不呢?”他反問。

  “那——為你而死,沒什麼遺憾。”她笑笑地,說的很輕松。她的想法很單純,只是去喜歡一個人,哪來那麼多顧慮和遲疑?

  “靜!”因為死字,他摟著她肩的手臂緊了下。

  賀靜撐起上身,貼近他的唇,將自己的唇瓣印了上去。

  “我喜歡你的唇,”她說道,“喜歡你吻我的感覺……禦,不要說一些嚇我的事想叫我後悔,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喜歡你,絕對不會退縮。”

  “喜歡一個人,可以到為他而死、無怨無悔的地步嗎?”他捧住她的臉,眼眸的神情一寸寸地變溫柔,不再冷硬。

  “那種程度,應該說‘愛’了。”她望著他,因為他眼裏明顯的柔情,唇畔因而笑的好甜。“很不可思議哦,我居然對你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想一直一直在你身邊耶!”

  她天真的言語,終於逗笑了他。

  “你好年輕!”

  只有心靈還留著孩子似的純真、沒受過任何現實洗禮的人,才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認為一動情,就是一生一世。

  “你也不老呀!”她張大眼看著他,著迷地盯著他微揚唇瓣的淺笑。“你……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六歲,比起你夠老了。”

  “才六歲。”她毅皺鼻子,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那你才二十三歲嘛,不應該裝出很老的樣子。你應該多笑,這樣你就變得很帥,會迷倒外面一大票女生。”

  “我不需要那麼多女人。”女人之于他,並非必要。

  “那我呢?”她語氣一變,凶巴巴地問。

  “你留下來了,不是嗎?”他反問,新鮮地看著她撒潑的模樣;從跨出家門、加入畸川社以來,他還沒有過如此輕松地談笑過。

  “那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呢?你會不會也讓她們留下來?”她急急追問,非常需要他的保証。

  他看著她,久久才吐出一句:“不會。”

  “這還差不多。”她松了口氣。

  “你很在乎這些無聊的事?”他輕撫著她的耳垂,室內開著暖氣,她的耳垂卻還呈冰涼的。

  “癢!”她忙不迭地縮著,“好癢啦!”

  他一怔,眼裏突然閃過捉弄,捉回她,就逗著她的耳垂。

  “哈哈,不要啦,很癢耶,不要啦……”她一直縮,東閃西躲著,被他逼到沒辦法問,整個人連被單縮成一團。

  風間天禦由背後抱住她,讓她再沒得逃,由背後輕吻著她耳垂、含住她一身的輕顫。

  “禦……”她震顫著,敏感地感受到他的不同。

  風間天禦沒有說話,只是將浴袍拉下她的肩,濕濡的吻由耳畔、頸頸,一路迤邐到雪白的肩膀。

  “禦!”她輕喘著,偏頭望見他蟄猛的眼神。

  “怕嗎?”他停下吻,將她轉回身,正面對著自己。

  賀靜深吸了口氣,回答的語氣有點可憐兮兮。

  “說不怕,是騙人的……但是,我不要拒絕你……我、我只有一個要求,不可以……嫌我笨拙,我……我不懂……”她搖著頭,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堵住她接下來的不知所措。

  “不要想,只要去感受就好。”他的唇再度吻回她耳邊,呵著溫熱的氣息輕語,讓她的身體起了另一種反應。

  “禦……”她伸出手,將他摟向自己。

  浴袍的帶子松了,他吻著她,一手拉下浴袍,讓她雪白的肌膚一寸寸顯露出來,然後他的吻也隨之而下。

  賀靜的呼吸愈來愈急,和著喘息,嬌小的身子應著他的吻與撫摸,開始展現出玫瑰般的溫度,當他吻回到她胸前時,她甚至因歡愉而低吟出聲。

  “禦……”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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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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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0: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長期孤獨的人,向來不容易得到好眠。

  當風間天禦再度將眼睛張開的時候,由窗戶縫隙透進來的少許光線,他判斷現在應該是中午了。

  懷裏,她的背貼在他胸前,嬌小的身軀密實契合在他的擁抱裏,由她均勻的呼吸裏,他可以知道她仍然熟睡著。

  室外溫度漸漸熾熱,他悄悄放開她,起身將室溫,固定在攝氏25度,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再將她摟人懷中。

  “唔……”

  她嚶嚀一聲,本能移動著身體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繼續沉眠。

  在淩晨的狂野後,他抱著她沉入浴池,將兩人的身體清洗過一次,等出浴池時,她已經昏昏欲睡。

  他低頭輕聞她的發香,因為貼合而感覺到她細致的肌膚,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摩著她的肌膚,他的身體藏不住反應,他極力克制,卻無法忍住去碰觸她的欲望。

  看著她睡著,他也跟著睡著,擁著她,他莫名的得到一次深眠;雖然短,卻極具休息的效果。

  她就這麼闖入他的生命、這麼成為他的女人,而她的那些話在他聽來既天真、又顯得可笑,在那些表白的話裏,真正讓他改變心意的,是她的那句話——因為我年輕,就不能替自己決定什麼事嗎?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她是認真的;答應她可以留下,半因為欲望,也半因為她令他捨不得拒絕。

  他斂眉沉思了會兒,沒給自己猶豫的時間,取下自己隨身戴著的頸墜,移戴到她頸上。

  一陣冰涼的感覺與失去臂枕的舒適,讓她恍恍 惚惚地醒來。

  “禦?”她的眼睛還睜不開,只是憑著本能輕喚。

  “繼續睡。”戴好頸鏈,他重新摟回她,細心的擺回她最愛的舒服位置。

  “唔。”她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禦,你醒……很久了?”她擠出話,因為聽得出他的聲音很清醒。

  “一會兒。”知道她不睡了,他翻過她的肩,讓她由側身變成仰躺。

  賀靜終於睜開眼,一看到他,就綻出一抹傻呼呼的笑。

  “我不要睡了。”她眨著眼睛,試圖讓自己更清醒點兒。

  她稚氣的舉動,讓風間天禦低沉地笑出聲。

  “你並沒有睡很久。”他細吻著她的臉龐、唇瓣。

  “可是……你醒了。”她在他的吻裏找空隙說話。

  他醒了,她怎麼還可以睡呢?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很多,她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睡覺上。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我去弄一些早餐。”他終於停下吻,抓起一旁的浴袍,在起身的同時,順暢披穿而上。一眨眼,他已經系好袍帶。

  賀靜張大眼,崇拜他看著他。

  “你穿衣服的動作,好好看哦!”

  風間天禦幾乎又要笑出來,她的話,似乎很容易令他想笑。

  “自己穿浴袍,沒問題吧?”他蹲下身,揉著她的發絲。

  “呃……”她臉紅了紅。“應該……可以吧。”雖然沒穿過什麼日本式的衣服,不過應該可以試試。

  他輕笑著搖搖頭,將她扶站起來,就拿來浴袍替她穿上、系好;賀靜臉上的紅潮泛濫。

  雖然兩人已經袒誠相見過,但就這麼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她還是害羞得很。

  風間天禦抬起眼,看見她羞怯的紅潮。

  “還會害羞?!”由他的語氣聽來,他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行嗎?”她倔著臉,嘟起唇。

  “當然可以。”他拉她入懷,吻平她的唇瓣。“休 息一下,待會兒就好。” 

  “禦。”她拉住他轉身欲走的腳步。“我……要不要幫忙?” 

  “不用。”他搖頭,拉開和室的門走了出去。

  他很高大,走在木質的路板上,卻幾乎完全無聲,看來他的身手一定很好。

  因為剛被寵愛地吻過,賀靜傻呼呼地坐回地板,雙手無意識地開始疊被,然後打開窗戶,照進一室光亮。

  在光線照射下,頸項晃動中,一抹藍光閃過她眼角。她奇怪地低下頭,就看見白己的脖子上,居然多出一條項鏈?!

  那是一個很小巧的蛋形,晶透的琉璃光中透著藍色的光芒,而晶墜的中央,隱約看見一道很深的藍色,刻成一個“禦”字。

  呀,剛剛的那抹冰涼感覺……

  他幫她戴上墜子。

  “禦……”

  握著晶墜,她很甜、很甜地笑了。

  *  *  *

  挑出不愛吃的海鮮類食物,賀靜很愉快地吃完早餐加午餐,然後堅持跟著他一同去清理善後工作。

  “這裏好漂亮!”

  傳統的建築方式讓他們即使穿著浴袍在庭園裏四處走,也不會覺得不妥。綠地、小泉,配上合成木造的日式平房,這裏像一個世外桃源,完全與都會區的現代化脫節。

  可是,她愛這裏的寧靜與脫俗。

  “你可以四處走動,但是,不要走出門口或者圍牆邊,那裏有一些系全設施。”他交代道。

  “有人會闖進來嗎?”她瞪大眼,回身望著他。

  “只是預防萬一。” 

  也對,他的身份不同於一般。

  “這裏只住你一個人?”

  “我不喜歡吵鬧。”一個人住剛好。

  “那……我吵到你了嗎?”她的笑容收斂,來到他面前。

  他低頭深望著她。“沒有。”

  “真的?”

  “你是不同的。”他語氣雖然平淡,手指卻溫柔的撫過她的臉,然後順勢移到她襟口上,掛著的鏈墜。

  “這是你的?”她低垂下眼看著。

  “戴著它,不許拿下來。”他辛命令地道。

  “好。”她很順從地點點頭,然後懊惱地道:“可是我沒有東西可以回送你耶!”

  “不用。”他搖搖頭,走向庭園裏小石路,在以大石鋪成的流泉前停住。

  “禦,你很少笑。”她走到他身邊,半關懷半擔憂地看著他。即使他對她笑過,但那笑容卻很淺。

  他回望著她,在陽光底下,她雙眸下方的眼袋顯得更加明顯。

  “回去再睡會兒。”他撫著她的眼。

  “你陪我?”她眼神一亮!

  “我不困。”他轉開眼,望向池水。

  “那我也不困。”她學他的動作,也看向閃著流光的池水。

  他微凜的眼神淡掃向她,賀靜乾脆地抱住他的腰。

  “我不要一個人睡啦!”她語帶撒嬌地道。

  風間天禦神情一斂。

  印象中,似乎沒有人會這麼無條件信任他、又不怕他冷拒於外;她就這麼輕易的投給他所有的信任、付出所有,甚至是心靈、身體——在稍早的初夜裏,她並沒有得到太多歡愉。

  可是她似乎很喜歡賴在他身上,也不怕他的冷漠。

  “禦,你很能幹,應該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你。”他不答話,她又開始自說自話,“你會做飯,而我什麼都不會。”她慚愧地低下眼,“你會武朮、懂好多事,照顧我、對我好好,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我對你算好嗎?”幾乎不曾給她好臉色,也不曾花太多精神在她身上,她卻說他好?

  “你做飯給我吃呀,又幫我換衣服、穿衣服,還送我禮物……”她一一數著,然後很擔憂地問: “禦,你不會對每個女人都這麼好吧?”

  “我沒有那麼多閑工夫。”

  “幸好。”她立刻松了口氣。“不然我可能要跟很多人搶你,而憑我,一定搶不過別人。”

  “你在想什麼?”胡思亂想。

  “我很貪心,只想獨占你,不想跟別人分享。”她望了他一眼,又垂下,“我說的‘幾天也好’,其實我說謊,我想跟你在一起很久;現在,更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可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她雙肩垂下,整個人仿佛失去力氣、失去光彩。

  她在單戀,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那是事實。在他眼裏,她只是個小女孩,可是,她自認已經是大女孩了,懂得愛一個人——

  聽著她的話,他心一動,手才搭上她的肩,她卻已經掃去憂鬱,振起笑容,抬頭望著他。

  “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好了;我要快快樂樂的過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

  “別胡思亂想,不喜歡你,就不會留下你。”他終於開口,不愛看她強顏歡笑。

  她的眼神因為他的話而綻出光芒,喜悅的笑容漲滿她整張小臉。

  “謝……謝,這樣就夠了。”她高興的掉出淚,立刻抬起手臂抹去,想掩去自己愛哭的事實。

  “別擦。”他握開她的手,抬起她的臉,低頭輕吻她的眼。“我不愛看你掉淚。”

  他一面低語,一面很溫柔的吮去她晶瑩的淚滴。

  “你可以留下來一輩子,這條墜鏈,是我承認,你是我惟一的女人。”她的淚,讓他心軟,心裏的話不自覺地說出口,安撫著她。

  “禦!”她低呼一聲,然後沖進他懷裏大叫:“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她是他惟一的女人耶!

  最後一句“我愛你”,消失在他俯身的吮吻裏;抱起她,回到屋內,放下簾子,關上門……

  他尚未饜足的身子,再度覆上她的嬌柔。

  才初識歡愉,賀靜的身體變得極度敏感,對他的挑情敏銳地幾乎無法承受,但面對他更為狂烈的索求,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承受,只想要他快樂。

  “靜……”

  他粗喘的氣息不斷拂在她耳畔,激越的情動伴隨著身體的震顫,愈升愈高、愈狂愈烈。

  最後一陣情狂釋出,兩人都仿佛耗盡了力氣,纏綿的呼息仍然交錯著。

  風間天禦半挪開自己的身體。

  “禦。”她昏昏欲睡,兩手鎖在他頸後,不肯讓他離她太遠。

  “睡吧。”他輕吻了下她額際。

  “呼!”釋出一陣放鬆的呼息,帶著一抹神祕而饜足的淺笑,她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  *  *

  “風,你要小心。”

  電話那頭的語氣沉重不已。

  “怎麼回事?”

  “他們打算和崎川社硬碰硬。”他冷笑。“有人看見你、記住了你的那個女孩,他們很可能會找上你,這兩天你要小心,我要‘川’盡快趕去和你會合。”

  “不用,我自己可以應付。”風間天禦拒絕。

  “你可以,那麼……她呢?”電話那頭的人有笑有輕嘆。“‘風’,總算也有讓你在乎的人出現了。”這句絕對是欣慰。

  相識近十年,“風”可以不顧生死的為他拼命,卻沒有什麼事能令他在乎,現在終於有了。

  只是,這個時機實在有點不恰當。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己會保護。”風間天禦說的自然,惹來電話那頭一陣驚嘆。

  “沒想到,你會這麼坦白耶!”呵呵。“不過,萬事小心為上,我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所以,不要拒絕‘川’的協助好嗎?我會將事件範圍縮小在東京灣岸做解決,你暫時留在千葉別回來。”

  “最近嗎?”風間天禦問著日期。

  “你別想回來插手。”電話那頭的人提出警告。“他們犯到的是我一幫之主的尊嚴,所以我要親自讓那些人嘗到苦果。”

  他動怒了。

  崎川社是日本三大黑幫之一,其權威絕對不容 冒犯,在這種權力與力量代表一切的世界,身為一幫之主更不容許有人在自己的地盤上作怪,風間天禦明白這件事會有的結果。

  “讓川留在東京幫你,這裏的事,我自己可以應付。”風間天禦再度謝絕他的好意。

  “少了你和川,不會影響我什麼,你放心吧。”電話那頭的聲音沉穩而自信,”如果有什麼決定,就告訴我,不要覺得虧欠。” 

  風間天禦表情一斂,“你猜到了?”

  “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玩命,有了牽掛,就應該珍惜自己的命。”電話那頭傳來陣陣輕笑,“雖然我們的生活有些刀光劍影,但是,我更樂於見到你們平安快樂;風,你們不是我的手下,你們是我的朋友,生死之交。”幫中身份的差別,只是名稱,不代表真實的交情。

  “謝謝。”風間天禦真誠地道。就因為這分相惜之情,所以他不顧家族反對,甚至離家,成為崎川社的一員。

  “不必道謝,那會將我們的情分貶的太淺。不打擾你,有任何狀況,隨時保持聯絡。”

  “我知道。”風間天禦收了線。

  “禦?”

  披著睡袍,賀靜睡眼朦朧的來到他的門口,看見了他,就很快的跑進來,靠入他懷裏。

  “怎麼不繼續睡?”他只手抬起她的眼,看見她滿眼困意。

  “你不見了。”她輕喟一聲,因為聞得到他身上的氣味而滿足的閉起眼。

  “還想睡嗎?”

  “你要陪我嗎?”她勉強睜開眼。

  風間天禦輕嘆一聲。“我以為只有小娃娃才會黏人。”

  “黏人才不是小娃娃的專利,我也會黏人的,而且只黏你。”她抗議道,一雙小手緩慢地爬上他敞開的前襟。

  “靜!”他抓住她搗亂的小手,不贊同地看著她。

  剛剛的激情已經太過,她眼下的疲倦還在,他不想累壞了她。

  “我覺得,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確定,你在我身邊。”她笑得楚楚動人,“我睡著的時候,你總是亂跑。”

  “是嗎?”她可是在抱怨?

  “是呀,”她回答的語氣十分認真,“你都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亂跑,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你,我會好擔心。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可是……可是就是好怕你不見。”

  那種心情,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知道她要立刻看見他,否則她無法安心。

  “傻瓜!”他寵溺地將她摟入懷。

  他看得出她的真心,才兩天,她已經毫不保留地付出全部,那種全心和全意,讓他無法不感動。

  “禦,不要什麼都不說就不見好嗎?”她仰起小臉要求道。

  “我不會的。”

  “如果要離開、或是不要我了,一定要當面告訴我,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好不好?”

  “你在不安什麼?”她的眼神太過惶恐,讓他有一點……心疼?!

  “沒有,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種感覺,好像……好像太幸福了,好怕……好怕這是一場夢,等我醒來……你就不見了。”她試圖把心裏的感覺描述出來,可是那種莫名的不安,好難說。

  “別胡思亂想,我抱著你,不是嗎?”從來不懂得怎麼去安慰一個人,他只是用最實在的方法,雙臂牢牢鏜住她,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賀靜反手也緊緊抱住他,就這麼依在他懷裏好一會兒,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他的力量與存在,終於忍不住輕輕笑出來。

  “嗯?”他低頭。

  “我好笨。”她抬眼,“人家說女人最容易胡思亂想,尤其在很快樂的時候;我以前都笑這種人很笨,快樂就快樂,何必想太多,結果現在我自己也是這樣!”她皺皺眉。

  “那就別再胡思亂想。”他撫平她的眉頭,不愛看她除了笑容以外的模樣。

  “嗯。”她用力點點頭,感覺到困意來襲。“你再 陪我睡一下好不好?”賴在他身上,簡直是不想起來了。

  “好。”他輕笑了下,抱起她走出這間書房,回到原來的臥室。

  她幾乎在他走路的時候,就睡著了。

  風間天禦將她放在床鋪上,然後在她身邊躺下,還來不及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她已經一轉身溜進他懷裏,尋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臉就往他懷裏埋,輕淺的呼息吹在他胸前。

  他忍住身體本能興起的騷動,手臂環抱到她背後,強迫自己忽略那陣騷動,將心思移往別處。

  當初離家、因緣認識了堂之君、加入崎川社,他比現在的她更年輕,然而他沒讓任何人阻止,執意丟下繼承人的名位,獨自在外闖蕩。

  可是血緣的關系,不是說斷就能斷,他對風間家的責任,也不會因為這幾年的離開就消失。這兩三年,他的妹妹與弟弟先後為他承擔起該盡的責任,成全他過想要過的逍遙日子,但那並不是永遠。

  靜……不適合他現在過的日子,他怕她有危險,也捨不得她為他擔心。

  也許,他該考慮回去了……帶她一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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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0:3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下雨了。

  當晨間的光線溜進和室,她先是聽到滴滴答答的雨聲,滴在屋簷上、走廊上、外面的樹葉上,然後才睜開眼。

  第一眼,看見的是禦注視她的眼神,她笑了。

  “禦,早安。”

  “早。”他低噥一聲,就吻住她,雙手熟練的在被子下挑起她身子的反應,然後緩慢而徹底的與她合而為一。

  面對他興之所至的需索,賀靜總是很順從的回應他所要求的,一點點抗拒都不曾有。在她身上,總是舊痕末褪,又添上新的歡愛痕跡。

  有時候,她會分不清楚,她是因為有了肌膚之親才陷得那麼狂,還是因為愛上了他,所以無法抗拒他的索求。

  許是在他總是先要她嘗到歡愉,才肯放縱自己的對待裏,她對他的感情只有一而再的沉溺,無法自拔。

  經過這幾天與世隔絕的相處,她最確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她愛他,愈來愈深,另一個就是,外表看似冷漠的風間天禦,他最真實的一面,是溫柔、也體貼,對她的疼溺與照顧,幾乎無微不至。

  當狂野初歇,他翻身軀平,而她就趴臥在他身上,喘息不已。

  “禦,我愛你。”

  他的回應,是捧高她,淺淺地吮住她的唇,充滿溫柔與寵溺。

  他不說愛,賀靜並不在意,因為她能從他益發溫柔的對待裏,知道他也喜愛她,這樣就夠了。

  稍後,他們共浴、用過早餐,她換上一件粉紅色的和服——那是他為她特地訂制的。 在這裏,她只穿他為她買的衣服,只接受他親手做的三餐。當初來日本所帶的行李,此刻應該還在飯店的房間裏。

  和禦在一起的日子太甜蜜,讓她恨不得能這樣一直過下去。可是她沒忘了她回程的機票即將到期,如果她沒准時回去,她的兩個哥哥一定會飛來日本逮她,可是,她又不想離開禦,怎麼辦?

  站在走廊上,望著細細綿綿、不斷滴落的雨水,她的心就像淋著雨的庭園一樣,變得潮濕而隆鬱。

  忽然,他來到她身後,無聲無息地,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來了。

  她伸出手,去接住雨滴,卻讓雨水從指縫中流下。

  一隻足以包住她手的手掌跟著伸出去,握住她的手。

  “禦。”她輕喟,頭往後仰。

  “你不開心。”他收回兩人被雨水淋得濕透的手,賀靜隨之側過身,倚著他胸膛。

  “你對我太好,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像夢一樣,如 果我們出了這座宅子的大門,你會不會就忘了我?”

  “不會。”

  賀靜咬著唇,靠在他懷裏好一會兒。最後,終於決定說了。 

  “禦,我……我必須回台灣一趟。”

  風間天禦僵,擁著她的手臂驀然用力。

  “你要走?!”

  “嗯。”她必須回去一趟。

  “那麼一開始,你就打算只跟我在一起幾天?”

  “不是的!”她仰起臉,慌忙解釋:“當初我來日本,只是純粹觀光,機票、飯店都是預訂好的,如果日期到了我沒回台灣,我的家人會著急,到時候讓他們跑來日本找我,會更麻煩。禦,我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我不想離開你呀!可是我又不能就這麼不回去。你……你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回去跟我的家人說清楚,說服他們,讓我可以來日本長住、待在你身邊。”

  她看著他,很怕他變臉。

  “回去……只是暫時的,我沒想到來這裏會遇見你、又愛上你。你救了我,給我一種很莫名的安全感、讓我忍不住就是想要接近你,和你在一起。這分心意,我永遠都不會改變,我只怕,你不要我。”

  她從沒有遇過給她這種復雜感覺的人,她不想錯過。

  “如果你不能回來呢?”他語音緊縮,心中極不願意接受她將離開的想法。

  “不會的,”她猛烈地搖著頭,急切地安撫他:“他們很疼我,會尊重我的決定,如果他們不答應,我就偷溜來日本。禦,我好不容易讓你答應喜歡我,我不會放棄的,你等我幾天,好不好?”

  她是那麼急切的想讓他明白,如果可能,她也希望可以不必回去,但是她的哥哥們那麼保護她,不會允許她什麼都不說的就留下來。她必須回去說服他們,這樣她才能安心的留在日本和他在一起。

  “如果我不讓你走呢?’’他看著她,緊窒的心慢慢放鬆。

  “那……那我就不走。”她低垂了眼,馴服地道。

  比起哥哥們的擔心,她更不願看到他生氣,所 以……

  “靜,你會回來?”放在她腰後的大手摟了摟她,問道。

  “會。”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機票訂在什麼時候?”

  “後天。”她可憐兮兮地回道。

  “那麼,我們明天回東京。”

  “嗄?”她呆了呆。

  “讓你向飯店整理行李,也在那裏過一夜。後天,我送你去機場。”他已經完全想好。

  “你……你答應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本來以為他不會答應,不然……至少也會生氣的,可是,怎麼什麼都沒有,還答應得這麼乾脆?

  他不是正好想甩了她吧?

  “你回台灣後,如果超過十天沒有回來,我就去找你。”他的話,讓她又是一呆。

  “禦……你要去找我?”

  “你是我的女人,你答應過的。”他或者可以擁有許多事物,但會讓他想要的並不多,而他真正想要的,就絕不會放開。

  “你……你不生氣?”

  “你會回來,你的心在我這裏,我何必生氣?”他淡淡一笑。

  “太好了!”她總算可以放心,“我好怕你不能諒解、好怕你會氣得不要我!”她緊緊抱住他。

  他聽得只是又笑了笑。

  “我一定會很想你的。”止了擔心,她開始捨不得。“很想、很想你……”哽住的尾音,明顯有了哭意。

  她要哭了?

  他摟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賀靜眨眨淚眼,看著他僵硬而有些無措的神情,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

  “怎麼了?”他攢越眉,不明白她忽哭忽笑的反應。

  “沒。”她搖搖頭。能看見淡漠又決斷的他,因為她而無措,她想,他是真的在乎她的。

  “我們出去。”他想了想,然後說。

  “去哪里?”

  “去一個,你只會笑、不會哭的地方。”

  *  *  *

  雖然是下著雨,又穿著很不好活動的和服,可是只要是和禦在一起,多別扭都沒關系。

  很傻氣的行為,卻很符合她愛一個人的心情。

  開著車穿過被雨淋濕的城市,沿途的雨水漸漸變小,她做夢都想不到,禦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迪士尼樂園?!

  風間天禦流暢地將車子開進停車場,拉下停車條後,牽著她的手,買了遊園券就進去,賀靜還有點呆呆的不能回神。

  “來過嗎?”

  她搖搖頭。

  “去玩一玩,讓我看見你的笑容。”

  她反手拉住他往前走。

  “好,但是你要陪我。”她神情開始發亮。

  “嗯。”他一頷首,得到她第一個大大的笑容。

  “雲霄飛車!”她的最愛。

  也不管穿著和服能不能跑步,她拉著他從雲霄飛車開始沖鋒陷陣,她偏好冒險刺激的玩項,除了穿和服不能下水玩,她每一樣都不放過。玩累了、跑累了,禦會隨時當她的後衛,扶著她去休息、吃東西,然後繼續玩。

  她驚叫、大笑連連,他同樣坐在刺激的游樂設施上,眼睛連閉都不閉,雙手穩穩抓著、也摟著她,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冒險似乎一點都不能影響他,而她愛玩又會怕,臉蛋不時埋人他懷裏。

  像玩過兩次海盜船,她已經臉色發白。

  “休息一下。”他堅持帶她到椅子上坐著。

  “我還想玩。”她興致不減。

  “你不怕嗎?”剛剛整船裏,就屬她尖叫最大聲,整個人幾乎黏在他身上,放都不肯放。

  “怕,可是還是要玩!”她雙眼亮晶晶,拉起他又繼續去排隊。

  他啞然失笑,只能任由她去。

  她一直玩,喝過一大杯汽水、吃過一個漢堡當點心,堅持買一大盒的薯條兩人分著吃,再繼續玩。

  日夜交替的時候,天邊曾經出現短暫的彩虹;那時候,整個遊樂場像在一瞬間變安靜,所有人都看著那道絕美的彩虹。

  然而賀靜沒有著迷在彩虹的誘惑裏,她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拉他插入火山爆發的隊伍裏,然後坐上車,進入有著轟隆雷聲、左晃右搖的冒險奇境裏。

  “好熱!”

  火山裏溫度很高,周遭又像是有火紅色的熔岩物接近、大地像是將要毀滅,黑暗的感覺讓賀靜忍不住害怕地,緊緊抓住風間天禦的手臂。

  無視於火山的威脅,風間天禦就著微弱的光線,看見她未施脂粉、卻因為過度活動而變得殷紅的唇瓣,他低頭就吻住。

  “禦——”她的低呼被他含進嘴裏。

  賀靜完全忘了現在在火山裏、忘了四周傳來的轟隆聲、忘了不斷晃動的地面,只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彌漫在她的呼吸裏。 在接近出口的那一刻,風間天禦及時放開了她,關於他們的親密,他很在意被別人看見,因為那是屬於他們之間的私密。

  燈光乍亮,賀靜還有點迷迷糊糊的,被動的讓風間天禦帶下車。

  “禦!”她逐漸回神,嘎看了他一眼。

  風間天禦攏好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眼神不經意地掃向她身後,是他太敏感了嗎?

  含著一抹笑,她拉著他走到音樂噴水廣場,執著他的手,一手在腰、一手相握,只手搭在他肩上。

  “我們跳一隻舞好不好?”隨著音樂的節奏,她開始滑出四拍的舞步。

  音樂噴泉時而噴水、時而變化色彩,將廣場渲染的如夢似幻,如果不是這身和服,而是華麗的禮服,他們看起來,會不會像王子與公主?

  風間天禦靜靜地陪她跳舞,彎身低頭靠近她耳邊,輕輕吻著。

  她輕笑著瑟縮,偏頭去吻住他的唇,不讓他鬧她。

  悠揚的舞曲像是沒有盡頭,她輕喘著停下步,雙手搭上他的肩。

  “還想繼續玩嗎?”他溫柔地問。

  “不了,”她搖搖頭,“我有點頭重腳輕。”她吐出一口氣,向前挨近他,“我肚子餓了。”活動量過大,她不行了。

  他輕聲一笑。

  “我們去廣場吃飯。”

  晚餐時間,飲食廣場上擠滿了人,到處都是飢餓的人,整場好幾巨張的桌椅全被坐滿。

  “沒有位置耶,怎麼辦?”她抬頭,苦苦地望著他。

  “你想吃什麼?”

  “除了海鮮類,什麼都可以。”美式速食,海鮮類餐點應該不多吧?

  “好。”他點點頭,摟著她往其中一家排隊。“想喝熱湯,還是飲料?”

  “冰咖啡。”

  “不行。”他不許。現在喝,晚上會睡不著覺。

  “那,汽水?”

  “你剛剛喝過了。”輕點了下她額際,他看向餐點表,“熱的玉米濃湯好了,吃太多冷飲對你不好。”

  “嗯。”她只能乖乖點頭。

  真不明白為什麼他說的話,她再不願意都會無條件點頭,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點兒?

  買了兩份炸雞、兩份涼面、兩杯大杯的玉米濃湯,外加她纏著還要吃的一大份薯條,離開飲食廣場,走向摩天輪。

  “從坐上去,到繞一圈下來,大約要五十分鐘,應該夠我們休息、吃晚餐了。”他笑著說。

  “禦,你好聰明,我愛你、我愛你!”她在他懷裏低叫,然後雙手攀著他,旋轉的跳著舞,最後偎在他的胸膛。“原來,你也會浪漫耶!”

  兩個人,坐在摩天輪上,可以依偎、可以共食,還可以偷偷作一點點不太過火的親密舉動。

  冷淡的他,原來一點都不木頭,只是他的溫柔和多情,只有她才看得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美的事?!

  出示遊園券,兩人坐上摩天輪;在他們身後,也有人上了摩天輪。

  巨大的摩天輪開始緩慢地轉動。

  *  *  *

  眼睛看夜景、嘴巴忙著吃晚餐;隨著高度的上升,視野就愈廣闊,把最後吃不完的薯條丟給風間天禦,賀靜靠著他肩膀,從最高處開始下降後,她的眼睛開始睜不開。

  “累了?”他低頭,看見她輕打著呵欠。

  “有一點。”她老實地點點頭,“如果一直玩,我可能不會想睡,可是現在停下來、又吃飽,腦袋就重重的了。”

  “閉上眼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們就回家。”他說道,摟著她靠到椅背,雙眼凝望著夜空。

  “好。”

  就這樣依偎著他,也可以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句子,讓賀靜闔著眼的表情裏,透著一抹甜笑;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那她就永遠都不必猜想離開他後,她會有多難捱。

  “到了。”輕搖醒她,他提起整理好的殘餘,挽著她下了摩天輪。

  丟完垃圾,賀靜隨著他緩緩走出遊樂園,轉向停車場,邊走邊回頭去看仍熱鬧不已的歡樂世界。

  “就這樣過完一天了。”

  “捨不得?”他看著她依依不捨的表情。“我們還會再來的。”

  “真的?!”她立刻回頭看著他。

  “當然是真的。”她想去什麼地方,他都會帶她去。

  “謝謝。”她抱了他一下,再沒有不舍的踏步向前。“其實去哪里都沒關系,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禦,等我從台灣回來的時候,你不要去接我,我直接到家裏找你好不好?”

  “你認得路?”

  “我可以搭計程車呀!”

  “你跟司機能溝通嗎?”他懷疑地問。她又不懂日文。

  “我可以說英文。”她努努嘴,他很瞧不起她哦。“不然,你待會兒將住址寫給我,我就不信司機會看不懂。”

  “不,我去接你。”這樣他最能安心。

  走進停車場,一盞圓形大燈光亮得足以照明四周,經過重重並排的車陣,再三部車的距離,就到禦的車……

  忽然,照明燈暗閃了下,風間天禦眼一瞇。

  咻、咻。

  他抱著她迅速趴下,滾到車子旁邊,兩顆子彈孔留在白色的車門上。

  “禦?”她才低喚一聲,立刻感覺到自己被他緊緊護在身後。

  “噓。”他神情冷靜,耳朵敏銳地聽著四周的聲音。

  滅音手槍的聲音不容易被其他人聽見,而這裏距離停車場門口有一段距離,他只能想辦法自救。

  悄悄按下手錶上的訊號鈕,他轉身去看努力壓下驚慌的賀靜。

  “靜,你留在這裏,我去解決他們。”他低聲交代。

  “不要,”她搖搖頭不讓他走,“危險!”

  “不管你是誰,帶那個女人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東方傳來一陣冷酷的警告聲。

  風間天禦謹慎地判斷對方位置,沉著的按兵不動。

  “這座停車場裏四周都有我的手下,不想跟海口組為敵,就乖乖出來。”

  海口組?風間天禦眉眼一斂,想起了這個組織;那麼說話的人,應該就是海口組的杉本。

  “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就等著被打成蜂窩。—,……”

  “躲著別動。”低聲交代完,在對方“三”字出口前,風間天禦站了出來。

  “你挺有種。”杉本站在遠處冷笑。“那個女人呢?”

  “為什麼要抓她?”

  “你沒必要知道,滾。”杉本冷冷地道。

  “要帶走她,除非我倒下。”風間天禦抬起眼,面對暗處的槍口,他沒有露出絲毫的畏懼。

  “你有種。”杉本冷冷的笑,一顆子彈迅速疾發而出。

  距離過近的子彈射中他右肩,風間天禦被沖力與疼痛擊倒而退,神志一暈。

  賀靜一見到他受傷,立刻沖出來。

  “禦!”她抱著他、他卻閉著眼,鮮血不斷由肩口湧出,碰得她雙手淨是血跡。“禦、禦!”不、不會的!

  他們剛剛在說什麼?她聽不懂日文,根本不知道禦為什麼會突然受傷,只知道,這些人要殺他們。

  那個男人殺了禦!

  他殺了禦!

  賀靜悲憤的轉身,沖向前就想替禦報仇,杉本人止刻朝她又開出一槍,唇邊擒著一抹冷笑。就是這個女人害得他買賣做不成、手下被捉、組織也差點被崎川社給殲滅,他絕不會讓她活著離開這裏!

  “啊!”

  子彈沒入她左胸口,賀靜只感到一陣劇痛、眼前一片黑暗,身體軟軟地往下倒。

  禦……

  “靜!”身體恢復知覺,風間天禦一睜開眼,只看見賀靜緩緩倒下。“靜!”肩上的劇痛存瞬間變得遙遠。

  “杉本……”他抬起眼,咬牙怒吼,一片薄似衣袖的袖刀立刻疾射而出,憤怒加快了他的速度,讓他閃過杉本再度開射的子彈。

  “唔!”杉本只覺眼前光亮一閃,刀片切入他腰腹處,造成一片劇痛。“啊——”

  一陣痛嚎聲傳遍停車場,接下來三道滅音手槍的聲音傳出,埋伏在暗處的槍手在瞬間全部倒下。

  察覺到危險已過去,風間天禦沖向賀靜。

  “靜、靜……”他扶起她,看見她的傷口,臉色一變!

  “快送她到醫院。”解決閑雜人等,“川”開著車趕來。

  風間天禦不顧自己的傷勢立刻抱起她,迅速鑽 入車子裏;拉好安全帶,“川”立刻將預備用的警鈴裝上車頂,一路以一百八十公里的高速,沖向最近的醫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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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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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0: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將賀靜送進手朮室,醫護人員連忙要幫風間天禦作急救。

  “不必。”風間天禦推開所有人,徑自站守在手朮室前。

  挨子彈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子彈此刻還留在他肩上,但他不在乎那些痛,只擔心裏頭的女子。

  她那麼嬌弱,怎麼受得起一顆子彈?

  可惡!

  那顆子彈的位置太接近心臟,他知道,她極有可能因此喪命,如果不能救活她……風間天禦閉了閉眼。

  “‘風’,你的傷必須處理。”聯絡完善後事項,“川”立在他身後。

  “我等手朮結果。”風間天禦面無表情地道。

  “你的傷不能等那麼久。”“川”強制他坐下,“如果子彈沒取出來,你的手很可能會廢了。”

  “無所謂。”他依然看著手朮室的燈。

  “川”嘆了一口氣。

  “風”如果你為了等候手朮結果,而誤了自己就醫的時間,等她醒來,她會高興嗎?”

  風間天禦閉了下眼,仍固執地守著。

  “她只是個弱女子,必須靠你保護,如果你有什麼狀況,最後受傷害的一定是她,你也不希望有這種結果吧?”勸他不動,只好挑他最在乎的事,只希望“風”不會固執的什麼都聽不進才好。

  風間天禦軟了僵硬的肩膀,“川”立刻再接再厲,一面暗示醫護人員過來。

  “她受的傷很重,等她手朮完,還得要人照顧。你得先把自己處理好,才能親自照顧她,讓她復元。”

  風間天禦終於轉頭看向“川”。

  “她……撐得過嗎?”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遇見槍傷了,但風間天禦卻是第一次有這麼惶恐的心情,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後果。

  “她會。”就算是謊話,“川”也說的毫不遲疑。

  風間天禦神情頓了下。

  “他們呢?”那群該死的人!

  “我已經通知別人去處理。‘風’,對不起,如果三天前沒讓他跑掉,他也沒有機會找上你。”“川”愧疚地道。

  “留著杉本的命,他傷了靜,我要他付出代價。”風間天禦語氣森冷。

  “沒問題。”“川”一口答應。“只要你傷好,想怎麼樣都可以。”“川”將他扶上病床。

  風間天禦抓住“川”的手,強撐著不讓自己的意識因為失血過多而決堤。

  “替我守著,如果靜……有任何狀況,立刻告訴我。”

  “我會。”“川”慎重地點頭。

  風間天禦這才讓醫護人員抬走。

  “不必麻醉……”

  他要清醒著,等待賀靜度過危險期。

  *  *  *

  醫生最後還是替風間天禦打上麻醉藥,他的傷口太深,加上劇烈活動,也得立刻手朮才行。

  在“川”的授意下,一切以救命為先。

  聽見風間天禦受傷,堂之君排開所有事,立刻親自趕來。

  “‘風’的情況怎麼樣?”時間已過二十四小時,手朮應該結束了。

  “他沒事,只是失血過多,縫合的傷口需要時間復元。”“川”回答的語氣頓了下。“但是……另一個人的情況就不太好。”

  “她怎麼了?”堂之君沉著語氣問。

  “子彈太接近心臟,但幸好沒打中。替她動手朮的醫生剛剛才出手朮室,子彈有順利取出來,但至 少得再觀察四十八個小時,才能確定她是不是脫離生命危險。”

  “川”也很煩惱,萬一“風”麻醉藥褪了醒過來,他該怎麼對他交代。

  堂之君的表情也輕松不到哪里去。

  他知道這名女子對“風”來說有多重要,向來冷漠不動情的人一旦動了情,就是絕對而深刻。

  這名女子是第一個、也是到目前為止惟一打動“風”的人,如果真有萬一,“風”承受得起這種失去嗎?

  兩人互看一眼,對這種後果完全沒把握。

  “她在哪里?”風間天禦一手纏滿繃帶,一手扶著牆,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面色很蒼白。

  “風?!”兩人都嚇了一跳,連忙走向他。

  風間天禦看向“川”。

  “告訴我,她在哪里?”

  “在……加護病房。”“川”只好回答。

  “帶我去。”

  “川”點點頭,扶著他要往前走,風間天禦卻搖頭。 “我可以自己走。” “好吧。”知道他的固執,“川”和堂之君一左一右守著他,走向加護病房。

  運用特殊關系,堂之君要醫院將賀靜移到特殊加護病房,並加一張床給風間天禦,並派兩名特別護土輪流守著這兩個病人,一秒鐘都不能沒盯著。

  大大的病床上,賀靜嬌小的身體連一半都占不滿,蒼白的臉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與偵查器。

  靜……

  風間天禦心痛的說不出話。

  不久之前,還活蹦亂跳、拉他到處玩刺激冒險游樂設施的嬌小人兒,現在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她胸口淺淺卻規律的起伏,他根本不能肯定她是不是還活著。

  風間天禦慢慢走近床畔,沒受傷的手握住她柔弱無力的指頭;她的手背上,還插著一根點滴的管子,讓他連用力握她都不敢。

  是他的錯。如果他不那麼大意,她不會受傷,不用受這種苦——

  “不要自責。”堂之君沉穩的握他的肩,看著他心痛的表情,“是我的疏忽,忘了他們會循線找到她,否則現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那天兩幫對決時,杉本趁隙與幾名心腹間風逃走,這才有機會找上賀靜,再加上最近單獨來到東京的女子並不多,要找到她並不難。

  “我要陪著她。”風間天禦閉了閉眼,然後道。

  “也好,但是——冷靜點。”堂之君實在很擔心。

  現在只能祈求賀靜能度過這四十八小時的危險期,否則他真的不敢想像一旦失去她,“風”會有什麼反應。

  “我知道。”風間天禦低應。

  “川”和堂之君先後走出病房,連特別護士都撤出房外,只在房外的透明玻璃前守著他們。

  “靜,你要活著,撐過這四十八個小時。”風間天禦低身在她耳畔道:“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輩子,我不許你食言。”

  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

  對醫院裏的人來說,時間的經過只是上班與下班的分別,然而這兩天經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著風間天禦的心。

  賀靜始終沒有醒,最慶幸的是,她的情況也沒有惡化。

  她的呼吸依然微弱,風間天禦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除了換藥、固定的檢查,病房裏就只有他們兩人,他比護士更注意她的狀況。

  賀靜對他來說太寶貴,他冒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風險。

  “川”和堂之君也擔心風間天禦受傷後虛弱的身體會撐不住,兩人也輪流守在醫院裏,就怕會有突發狀況。

  才兩天,風間天禦已憔悴得再看不出往常的灑脫與恣意,有了牽掛,“風”,再也不是風了。

  “這位小姐已經度過危險期,沒有生命危險了。”仔細檢查過後,醫生也松了口氣,萬分慶幸地宣佈。

  老實說,知道這些人是由上頭壓下來的特殊分 子,醫生比他們更害怕,萬一人在他手上出事,那他拿什麼賠啊!

  若說醫生是放下心中的大石,那麼“川”和堂之君簡直就像是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風”不會有事了。

  風間天禦聽到了醫生的宣佈,心中的擔心一放下,強撐的身體就幾乎要倒下。

  “風!”“川”和堂之君同時扶住他,讓他坐上床畔。

  “我沒事。”風間天禦閉了下眼,等昏眩感過去,再向醫生問道:“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這還不一定,得看小姐身體恢復的狀況,一般正常的情況下,最多不會超過三天。”醫生推測地回答道。

  “三天……”風間天禦心一緊。

  在她沒有醒來之前,他根本無法放心。

  醫生看他依然緊繃的臉,清了清喉嚨道:

  “在這位小姐醒來之前,她繼續留在加護病房,護土也會隨時守著,一直到她醒來,再視情況作改變。”

  “謝謝你。”風間天禦總算講出一句讓醫生感激涕零的話。

  “不客氣。”天知道這三天來,這種緊張的氣氛,是他從醫以來面對過最可怕的氣氛。這樣的日子再持續下去,不用幾天,醫生可以肯定自己鐵定得去精神科報到,治療名稱就叫“躁鬱症”。

  在堂之君的點頭示意下,醫生帶著護土趕緊離開,留下三個大男人和一個尚在昏迷的嬌小病人。

  “‘風’,振作一點,至少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你必須休息。”他強撐的作風,讓堂之君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很好。”他還撐得住。

  ”很好?!”“川”怪叫,才想長篇大論的批評,堂之君適時阻止。

  “川。”堂之君搖搖頭,然後看向風間天禦:“如果你不想休息,我們來談另一件事。”

  “什麼事?”風間天禦立刻警覺。不夠重要的事,堂之君不會在這個時候拿來煩他。

  “賀靜的兩個兄長,昨天來到東京了,因為她逾期未歸,又跟家人失去聯絡,所以賀家兩個兄長立刻趕了來,目前人在東京的飯店等消息。”

  堂之君詳細地說明道:“賀靜,是‘賀氏航運”的掌上明珠,也是賀家年紀最小、惟一的女孩子,從小就受盡呵疼。

  賀家雖然不是日本人,但是因為商業往來,跟日本官方的關系相當不錯,在他們的要求下,目前日本官方正全力找尋‘失蹤’的賀靜。”

  堂之君特別加強那兩個字。在賀家兄弟來到日本的三小時內,他已經看完賀家的資料。賀家並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戶,要瞭解賀家的事跡並不難。

  “那又如何?”風間天禦冷靜地反問。

  如果他就是要將賀靜藏起來,那麼就算是日本官方,也未必能找得到人。

  堂之君深吸了一口氣,以很冷靜的語氣告訴他:“我的建議是,將賀靜交還給賀家人,讓他們帶她回台灣。”

  “不可能!”風間天禦一口回絕。

  “天禦,你聽我說。”堂之君在他身旁坐下,改了稱呼、也改了語氣:“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一般,你希望賀靜跟你一同冒險嗎?”

  風間天禦斂眉不語。

  “讓她回台灣,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你可以不必再擔心,將她交給她的兄長,她的兄長會細心的照顧她,至少她不會再有危險。”

  堂之君嘆了口氣又道:“天禦,你的身份不能曝光,就算你要讓‘風’消失,也必須要妥善的安排,才能走得完全不留痕跡。”

  堂之君的考量有絕對的理由,風間天禦不是不明白,但是,他能現在就放開她嗎?

  在明白自己動情的那一刻起,風間天禦已經知道自己必須下的決定,但卻忘了考慮她。

  賀靜並非出身在平凡之家,她也有她必須面對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絕不願意再看見她受傷。

  因為這個理由,再捨不得,他也必須暫時讓她離開。

  “你想怎麼做?”風間天禦澀澀地問。

  “如果你同意我的做法,其他的事我會安排,你只要好好的養傷就可以。”堂之君一肩攬下所有事。

  “再給我一天時間。”風間天禦已下了決心,“明天天亮以前,我會離開這裏。”

  “沒問題。”就算再難,他也不會讓任何人來這裏打擾。

  “那就拜託你了。”

  “別說‘拜託’,我們之間沒有這種話。”堂之君拍了拍他,與“川”一同離開,留給他多一點的時間,與她相處。

  風間天禦走近她身邊,除下氧氣罩,他總算能看見她的臉,雖然蒼白、缺少笑容,但表情卻很平靜。

  輕吻了她的額、她的眼、她的臉、她微涼的唇瓣,他緊握她的手,傾身在她耳邊堅定地道:

  “靜,現在我讓你回去,但是,最多十年,我一定會去找你,你要等我,靜……你一定要等我!”

  一整夜,他疲倦的眼不曾闔上,只是看著她。

  賀靜始終沒有醒,只是穩定的昏睡著。

  她不知道,他在她身邊守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心愛的男人,在天亮前,將一滴淚水,掉在她胸前。

  因為手朮而拿下的琉璃墜,風間天禦重新戴上她胸前。

  這一別,他沒有把握什麼時候能再與她相見,只知道,在他的情況尚未穩定前,他不會見她。

  她是賀氏的千金,而他要靠自己的力量,為她打造出一個王國。

  然後,重新得回她。

  當曙光乍現,就是他該離開的時候;而他們,連一句再見,都不能當面說。

  “靜,你一定要等我!”留下最後一句,風間天禦放開手,轉身悄悄離開了病房,離開了醫院。

  賀靜頓失溫暖的手突然下意識的握了下,卻只是一陣空虛。

  溫暖不見,耳邊的聲音也不見。

  禦……

  一顆晶瑩的淚珠,自她沉閉的眼角無聲地滑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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