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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惜之 - 【赤鏡傳說(銅鏡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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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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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1: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惜之 - 赤鏡傳說(銅鏡之四)

什麼?!她未來的老公竟然是個小白癡?   
搞什麼鬼啊
這. 雖然說女大男上姐弟戀正流行,   
不過她這個走在時代尖端的新女性,   
有必要為了趕流行而毀掉自己的幸福嗎?   
茄當他老婆還得一並當他的媽勒……   
啥?不是那個十五歲的小自閉啊?   
是他的爸爸?   
嗯他那個爸爸條件……還算ok啦!   
至少家財萬貫不怕被她吃倒,   
至少人模人樣帶出場還挺風光的   
我咧!老公太帥麻煩就一定多.   
一天到晚在外面招蜂引蝶,   
惹得別的女人都踩上門來踢館搶男人,   
還敢說這不是他的錯?   
可惡,這婚她不結了,有意見?咬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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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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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2:1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從跨人這間壽命超過一世紀的旅館開始,賀靜就後悔了,她後悔將難得的假期浪費在這個窮鄉僻壤,早知道,她應該堅持到知本住那種美美的飯店,泡那種會讓肌膚年輕十歲的溫泉。

唉……什?狗屁傳說,什?預言神話,拿這種鬼故事來拐騙她們這些知識份子,簡直是無知兼可笑,偏偏最可笑的是,這個謊言不但誆了她們,而且還誆得她們全員到齊。

會不會星期一上班,這個笑話就擠進新聞頭條,標題是,國內四大企業龍頭千金,走訪鄉野,尋覓金龜婿傳奇。

唉聲歎氣,她跟在沂芹和羅少芸後面,正準備來場抱怨時,身後的伶俐像發現新大陸般,叫了一聲。

“你們看,這是四顆心的紫花幸運草,耶!今晚一定可以順利看到我們未來的愛情預言。”說著,她扯下幸運草葉片,送到三個好友面前。

“你有點知識好不好,這叫突變,和白癡、天生畸形兒的意思一樣,請教你,在路上撞見瑪麗亞家的天使,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要交好運了?”

沂芹回頭睨她一眼。“真無聊!賀靜,我應該支援你去泡湯,怎?也好過在這裏走山路,住爬牆虎。”望一眼旅社牆壁上滿滿的爬牆虎,她真後悔打發掉羅少芸家裏的司機,否則她可以在剩下的一天半中有其他選擇。

賀靜、沂芹、羅少芸雲、伶俐四人,從大學時期就是無話不談的死黨兼好友,雖然讀的科系不同,但相同的是,她們都是千金家庭中的嬌嬌女,同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也同樣占住校花位置整整四年,不肯退位讓賢。

照理說,像她們這樣的女孩子走在路上,想要釣幾個備用金魚在身邊拉高身價的幾率是相當高的,?什?畢業整整兩年,同學們陸續傳出喜訊,惟獨她們沒有正面消息?

有人說她們太傲、眼光太高,有人說她們難搞,也有人說她們根本是同性戀,在這當中,她們最喜歡的是第三個說法。

同性戀?有意思!

“沂芹,既來之,則安之,抱怨幫不了忙。”走在最前面的羅少芸說。

這個關於愛情預言的神話是羅少芸帶來的;去年七月,她家裏原本要收購這附近一大片土地,蓋個大型度假中心,於是派大哥來此勘察。

這個旅館沒有大馬路通往外頭,車子必須在山腳下停,她大哥只好下車一路走來。

剛走人小村莊,他就聽見一個傳說,傳說這家已經有上色年歷史的旅館,原本是個壯姓大戶人家的別墅,莊家老爺中年娶妾,將溫婉柔雅的正妻送到山上。

正妻哀傷之餘,日日對著銅鏡哀悼她逝去的年輕美貌,追憶她與丈夫少年相守的甜蜜光陰。

直到一年七夕,她約了丈夫相聚,從上午等到是當中、從黃昏等到深夜,廳一大鍾敲響,七夕過去,她確定丈夫失約。

淚顆顆落在銅鏡上,在鍾鳴第十二聲響結束後,她投井自盡。

據說,這面銅鏡從此守護著山莊,不讓外人人侵。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說法,傳說去世的正妻被封印在銅鏡中,默默地?人們守護愛情。

未婚男女若在七夕當天的午夜十二點鍾響,對著銅鏡看,就能看見自己的愛情預言。

羅少芸的大哥對這個傳說並不理會,他住進旅館裏,照常進行勘察工作。

有天他工作太晚,出大廳想跟櫃檯要點熱水,在走過鑲在牆面的銅鏡時,鐘聲正好響起,他轉頭,看見了自己的“愛情預言”。

之後回想,才想起那是是七夕夜。

這一年,他的愛情預言實現,娶回心愛嬌妻。?了感激,他放棄大型度假村計劃,讓這個小村落維持它的純樸風貌,也讓小旅館繼續它的安寧平靜。

“有人在嗎?”推開帶有腐敗黴味的木門,羅少芸小心翼翼向裏面探頭問,深怕歪歪斜斜掛在門上方的“翠景山莊”招牌打到她頭上。

“你們看,就是這個,羅大哥口裏的銅鏡。”伶俐跳起來,推開羅少芸,直直跑到櫃檯牆邊。

“真有個銅鏡,不過上面一點一點髒兮兮的。”沂芹開玩笑。

“對啊!這家的清潔人員肯定不盡責。”賀靜附和。

“那是少奶奶的眼淚,洗不掉……”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婆婆無聲無息自她們身後冒出,同時嚇住四個女生。

老婆婆皺皺的五官上疊著一個笑容,看不出慈藹,反讓人感覺陰森森。

“我們訂了房。”羅少芸首先回過神,她不記得大哥有提過這號人物。

“在樓上。”說著,她拄起拐杖往走道另一側走去。

“就這樣?樓上?沒有客房服務、沒有鑰匙?”伶俐聳聳肩。

“上去吧!在這裏又討論不出客房服務。”沂芹推推三人。

“快走快走,走了一個半小時,我的腳都磨起泡了。”賀靜贊成。

四人紛紛提起行李,往那座看來不甚牢固的木梯走去,這時,老婆婆陰側惻的聲音又在她們耳邊響起。

“今晚……鍾敲十二……”

她們同時回身看向走道,哪里有老婆婆的身影,羅少芸撫撫手上的雞皮疙瘩,縮縮脖子,懷疑聲音從何處傳來?

環顧四周,伶俐在天花板四周尋找。“是廣播嗎?我看不到喇叭。”

“先上去再說!”沂芹再次領先走上樓。

騁彩啪

夜深露重,自窗外望去,到處一片黑壓壓,只有七夕的豐彎上弦月斜斜掛著,這裏是個路燈忘記照顧的鄉鎮。

沒有冷氣、沒有音響,蟲鳴是天然音樂,配合著古老電風扇的嘎吱聲,躺在床上的四個女生,心情一陣黯淡。

“你們想,傳說會是真的嗎?”伶俐問。

“就是假的也要去闖一闖、看一看,否則一整天的罪不都白受。”賀靜不甘心沒得到結果就從勞而返。

“真真假假,不管是真是假,今夜十二點鐘聲敲起,謎底就會揭曉。”羅少芸相信大哥,打小,他們的感情就好,她不信哥會誆她。

“這個故事編得太差,缺乏說服力,若你告訴我這面鏡子是白雪公主她後娘送給紅大老婆的禮物,可信度還高些。”沂芹搖搖頭,她對怪力亂神的見解和孔老夫子樣。

“愛情預言是什?意思?”伶俐又問。

“大概跟那種半夜十二點整,在鏡子前面梳十二下頭髮,就會看見未來老公模樣的傳說,意思差不多吧廠賀靜坐起來,靠在羅少芸身上說話。

“看見未來老公?鍾響十二聲的時間那?短,要是我們輪流看哪來得及?”

“不如我們一起看。”羅少芸人提議。

“一起看?萬一看到的是同一個男人……是不是代表我們四人要共待一夫?”伶俐的疑問特多。

“這個主意好,四人共侍一夫……就不信他還有精力搞外遇。”沂芹在旁邊打涼風。

“有沒有精力搞外遇不知道,但肯定他要很拼命賺錢,才能養得活我們這群敗家女。”賀靜大笑。

談談笑笑間,她們忘記時間,突然,樓下大廳的鐘聲響起。

她們互視一眼,顧不得穿鞋,彈起身,管不了走道上昏黃燈光太幽暗,爭先恐後跌跌撞撞往樓下沖,啪啪啪……淩亂的腳步在木頭樓梯上交錯……

在鐘聲敲起最後一聲時,她們同時抵達銅鏡前。

鐘聲停止,四顆開玩笑的心沒了笑意,認真的臉龐互視對方。

“我不知道你們看到的是什?,我看見一個智障男孩,千萬別跟我說,我們會一起嫁給這位‘天使’。”沂芹呵呵乾笑兩聲,反正她是不結婚的,無所謂啦!

“我不是看見智障男孩,我是看見……”賀靜忽然住了口,怎?可能……

手握著頸子上的鏈墜,任羅少芸和伶俐說的熱烈,她卻悄悄退開,烏黑的水瞳裏舉疑不定。

“我、我看見一個……留著落腮胡的莽漢廠羅少芸驚呼。

“我看見張俊帥的臉孔、一頭黑亮的油發,往後順梳……”那男人說帥,帥的還真過分,論氣勢,那傲人的氣勢,還真令她心生退卻。懊惱的皺起小眉頭,伶俐恐懼的咬著大拇指。

命運的鑰匙?她們打開了生命的另一頁,經過今夜,她們的人生將不同……

也許若干年後,你將口述起今夜發生在她們身上的“傳說”。到時,有意思的話,不妨請你也走一趟翠景山莊。只不過,千萬別讓蒼老的老婆婆給嚇著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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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2: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是一所大型的休閒俱樂部,占地八千坪。

地下室是泳池和三溫暖,一樓設有餐廳,中式、西式、日式、法式都有,戶外空間設有高爾夫球場;二、三、四樓設有健身房、舞蹈室、乒乓球室、網球室……五樓是辦公中心,未受邀的人不能進入。

沂芹頭次來這裏,整體來講,這裏的規劃設備都屬一流,裝潢好、員工素質高,她有意思買張會員卡,在假期中犒賞自己。

“沂芹,要不要休息一下,都滿身大汗了。”和她同來的賀靜癱坐在慢跑機前喘氣,搞不懂她怎會有這樣好的體力。

“不要,我至少還得再減上半公斤。”

“拜託,你已經夠瘦了好嗎?計較那半公斤做什?。”.“你不懂?自從楊玉環被賜死在馬嵬坡下後,中國人的審美觀念有了一千八百度調整,肥胖非福,成?千古定律,我是個自然人,當然要順著定律走。”說話間,她沒停下腳步。

“受不了你,你不知道太瘦的女人想要有副傲人身材,是不可能的嗎?”說著,她在胸前做個“偉大”的動作。

“想傲人還不簡單,在裏面裝兩個鹽水袋,想多驕傲都行。”

“哪天走在路上,人潮太多擠爆掉,一高一低的,多尷尬。”賀靜嘟起嘴不苟向她。

“你千萬別去做這種事哦!”回頭想想,賀靜又叮囑一句,害怕起沂芹自卑過度員做出蠢事。失足造出千古恨的女人很多,千萬別再加上好友一名。

“我當然不會做,第一,我不屬乳牛,第二,我的職業欄裏填的不是奶媽,第三,我口味淡;不愛吃鹹;第四,追求我的男人太多,扣掉搬不上臺面的阿貓阿狗,還可以組成一隊義勇兵,進攻阿富汗。所以,你要擔心的不是我不夠驕傲,而是要擔心我驕傲太過,出門被人亂刀砍死。,’她無關緊要的說過一大串,然後按停機器,取了毛巾到休息區休息。

“大言不慚。”賀靜也跟著起身,轉移陣地繼續?杠。

休息區裏有一個男人坐在那裏,不!說他是男人,倒不如說他是男孩。

他約莫十五六歲,個子挺高,清清秀秀、白白淨淨,臉上存有不該在這個年齡出現的稚氣。

他自始至終都看向窗外,綠草如茵的高爾夫球場在他眼簾裏映出一片碧潭。

細看,可以察覺出他單純太過,正常男人不該有這般乾淨的眼神。由此,她們判定他不正常。

“弟弟,你跟誰一起來?”賀靜走到他身旁坐下。他沒理人,靜靜看向窗外,憨甜的笑容沒變換過。

喝一口礦泉水,沂芹對賀靜笑笑。

萬人迷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可見得美色不是對每個男人都管用,至少對這位瑪麗亞天使而言,美色還比不上一根棒棒糖。

松松雙腿肌肉,叩一聲,沂芹把腳放上桌面。

男孩皺起眉頭,眼光自落地窗上轉回,順著桌上那雙腿往上滑,在她露出肚臍眼的韻律服上停駐。

他緩緩搖頭,“靜筠阿姨說,坐有坐相,腳不可以?到桌上。”

很好,一個家教甚嚴的智障兒。沂芹的保護欲望陡然升起,順了他的意思,乖乖把兩條腿擺回地板上。

“你的衣服太小,肚子露出來會感冒。”他又說。

更好了,一個有醫學常識的智障兒。

他不會是大智若愚,特來愚弄她這個正常人的吧?沂芹拉拉韻律服,不過布料太少,想蓋住肚臍難度太高。

眼光慢慢往上拉?,直到接上她的眼神,突然,男孩嘴巴張得好大,半晌都闔不攏。

一串口水差點沿著他的嘴角滑下,憨憨的笑容拉開唇角,他的眼睛彎成兩道眉形月。

好到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帥過偶像男星的智障兒,她開始考慮起要不要將他拐到電視臺賺大錢。

錢的影子尚未在她腦中成形,他的一句話害她坐立不穩。

“媽咪,我好想你。”他邁開長腿,繞過桌子,直走到沂芹身邊,在她大腦正常運轉前,他將她攬進懷中。

幾百個念頭閃過,饒是沂芹反應快,面對這種特殊狀況,她也難以應對。

男孩的手勁奇大,拖得沂芹快要窒息,賀靜用盡全力也辦不開他的大手。

“沂芹,你等等,我去找人來救你。”撂下話,她飛快離去。

他的智障是裝的?他都用這套來證騙女人?他想輕薄她?他……他的眼淚鼻涕流了她一臉,用這手法追女人太白癡……她推翻地“裝肖?”的想法。

艱難地拍拍他的肩膀,沂芹氣虛說:“乖兒子,媽媽疼,放開媽媽,讓媽咪好好看看你。”

男孩聽話放開她,沂芹猛喘過兩口氣,回過神用自己的毛巾抹去他滿臉淚濕。

“乖乖不哭,帥帥兒子哭的醜醜,就沒女生愛了。”

“媽,盂盂好想你。”說著,長手一圈又拖住她o

“乖,媽媽都知道,媽媽疼哦。”攬過男孩,用自己喝過的礦泉水往他喉嚨裏灌,暫且封住他的哀哀哭嚎。

這下子更好了,她多個有家教、有醫學知識、帥過偶像明星、三不五時會發瘋的智障兒子。

“你不要再去天堂了好不好?孟孟會傷心。”

天堂?能不去,她絕不會主動向上帝示好。

“媽媽不去天堂,我留下來陪你,你叫孟孟……”

她的母性光揮散發耀眼光芒,一大篇安慰人心的善意謊言還沒來得及出口,賀靜已帶人匆匆趕來。

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靠過來拉起孟孟就走。

他拼命掙紮,不管左右一人一聲“小少爺別鬧”的柔性勸說,硬要留在沂芹身邊,最後大家沒辦法,四五個人合力將他?走。

他哀慟的眼光扯動沂芹的心,敵不過他口口聲聲的“媽咪救我”,她霍地起身,但尚未出口阻止,她讓擋在身前頻頻道歉的經理攔下衝動。

他們喊他小少爺,自然不會?難他吧!歎口氣,她坐回沙發,癟癟嘴,胸中有些氣悶。

“捨不得小帥哥的擁抱?”推推失神的沂芹,賀靜取笑。

“你嫉妒?他不甩你,卻繞過大半個桌子來擁抱我。”她沒好氣回頂一句。

“哈!你真生氣了,說實話,你是不是被他那雙憂鬱的眼神吸引?弄清楚,人家是拿你當媽,不是喊你親愛的,難不成你換胃口,想嚼嚼嫩草?”

“夠了,我想做?大姐、坐金交椅,會給足我老爸藉口,讓他用槍轟掉我半邊腦袋。”拍掉賀靜送來的媚笑,噗哧一聲,氣氛緩和下來。

“啁!”突地,賀靜張口大叫。

沂芹睨她一眼,灌口水。“牙齒痛啊!”

“記不記得你說你在銅鏡裏,看見一個智障兒童,會不會……就是他……”

賀靜的話讓沂芹怔愣住,她拼命在腦海裏搜尋銅鏡裏的身影……她完全記不起那個男孩的臉。

會是他嗎?那個在她身上留下眼淚鼻涕的大男孩?

轉頭看向窗外,茵綠的草地上讓夕陽染出金黃,當時,他在看些什??

澇潞?

黃色法拉利跑車在街上飛馳而過,漂亮的流線形車體就像它的主人,讓路人眼睛一亮。

紅燈,沂芹停下車子,手指在方向盤上隨著音樂節奏輕敲,心情是愉快的。

剛剛結束一個煩人的Case,一個大家認?成功機率不大的案子,終於在她手中敲定。

再一次,她的能力被認定;再一次,她不是因?方應龍女兒的身份受到注目。

方應龍是臺灣電子業的龍頭老大,早年在臺灣經濟奇?時期,創下品牌名號,這幾年歷經多次經濟危機,在市場上腳步反倒站得更穩。

方沂芹從小就好勝,她痛恨別人說她是銜金湯匙出生的嬌嬌女,她一路認真努力往上竄,就如廣告辭上說的——她從不在後面追趕別人的成就,因?她要跑在最前頭。

國小二年級,有個女同學笑她沒有母親,沂芹氣得拿剪刀把同學的一邊辮子剪掉,讓對方家長狀告到校長那邊。

當著父親、校長、老師和對方家長面前,她沒半分恐懼,昂著頭,朗聲說:“她可以笑我功課不好、笑我不聽老師的話,但是她不能笑我沒有媽媽,沒有媽媽不是我的錯。”

這幾句話說得對方家長汗?,原本高張的怒濤消弭無蹤。低著頭,幾聲抱歉,匆促帶著女兒走出校長室。

原告敗訴,提心吊膽的老師露出微笑,校長也鬆口氣對方應龍說:“將來,你女兒絕不是簡單人物。”

果真,方沂芹一點都不簡單。

大學畢業後,她和一批生力軍考進自家的應龍電子,連連的業績勝仗,將她的職位直直往上拉升,她憑藉的是實力,不是身份背景。

車子滑行至高級社區,這裏是她大學同學楊臻的家。

楊臻和她定兩種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她恬淡安靜,事事缺乏競爭心,對人際關係不太熱衷,只是安適地做自己。

很懷疑,沂芹怎會和這樣子的人成?知己,也許是互補吧,她總在楊臻身上,看見自己的缺點與不足。

楊臻大學沒畢業就嫁給蕭喻,小孩六歲。蕭喻性格不錯,溫和善良,但是以男人來講,他的性格稍嫌軟弱,再加上他有個強勢姐姐蕭音,平時還好,若是她在外面心情、工作不順利,就會跳到家裏,專挑楊臻的碴,整得全家不安寧。

關於強勢的蕭大姐事?,沂芹聽過很多,讓她深刻瞭解到,婚姻絕不是兩個有情男女的事情。

一個嫁不掉的變態大姑,就能讓你的婚姻瀕臨危機,更別說美麗的外遇、聰慧的職場夥伴、和特種行業裏面的妖嬌姑娘。

照這樣一路數下來,婚姻的失敗率比百分之百低不到哪里。

所以,方沂芹樂意和男人們調情、樂意賣弄風騷,但是結婚——免談!

車子停下打開車門,抱起買給小男孩的禮物,沂芹踩著高跟鞋,優雅地按兩下電鈴。

自從結婚後,楊臻即少出門,沂芹很難想像,一個人能在同一個框框內,連續待上二十四小時。

菲傭來應門,沂芹走過庭院,在離客廳還有兩公尺處,就聽見蕭音尖銳的咆哮聲陸續傳來。

“我是孩子的姑姑,憑什?不能玩小孩,你越來越過分了,弄清楚,這裏是姓蕭,孩子是蕭家的!”

翻翻眼,沂芹立刻明白瘋婆子來了。

這回蕭音的情緒不好又是?哪樁?她的情夫回

大老婆身邊去了,閨房空虛寂寞,不找“蕭”家媳婦出出氣,難泄心頭恨?

還是肉毒桿菌打太多,精神失常?洗大腸洗過度,洗出脫肚?

“對不起,孩子要上課,沒辦法留在家裏面。”楊臻輕聲解釋。

“姑姑難得回來,一天不上課不會死,你根本是故意隔離我們姑侄的感情。你這種人有什?資格當人家媳婦,你有沒有讀過書、有沒有知識!女人嫁丈夫要遵從大家的規矩,你不知道嗎?姑姑要抱侄子誰敢阻止?”

蕭音矮矮的身子略顯豐腴,潑婦?街的囂張樣,連狗看了都想咬上一口。

沂芹聽不下去了,沖進門,護在楊臻的面。

“常然要阻止,誰曉得那個當姑姑的,有沒有得AIDS,孩子嘛!抵抗力弱,要是染上了誰負責?蕭‘大姐’您說得對,我們家楊臻書讀得少,只隨便撈個國立大學念念,沒讀過你念的那家爛高職,學不會咄咄逼人,真是對不起你哦!”沂芹十足十做戲,軟軟的音調裏藏的都是釘子。

“你是哪根蔥,我們蕭家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管?”蕭音轉移目標。

“比起你這個‘內人’,我這個‘外人’顯然是親切得多了。有你這種家人,真是人生悲劇。楊臻,我早教過你,好親戚當然要交際,爛親戚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你沒見過那些強暴侄女的親叔叔、綁架侄子的惡姑姑?扣除這些不說,光這種囂張女人帶給孩子的教育,就是‘失敗’兩個字!”

比惡劣,沂芹不會輸誰,這個時代流行在人前當人,在狗前要學會反咬一口。

“你說什??!有種你再給我說一遍!”

蕭音化妝品塗太厚,泛光的油臉在她面前晃,使得沂芹好反胃——拿來煎蛋,太油膩了。

“你聽不懂國語?對不起、對不起,現在高職不教國語的嗎?不會啊!我碰上很多高職女人,氣質好、人美、溫柔又懂進退……你……你是高職突變子?”

“我是有見識的女人,跟你們不同,Listen,goaway!”

“哇!英文,水準很高哦,我的確是沒見識,沒兒識過你這種‘咳克拉斯’的爛女人嘛。”輕笑一聲,她滿眼不屑。

“原來楊臻的朋友都是你這種沒家教、沒知識的女人,難怪會難以管教。”她一口氣罵一兩個人。

“哦……懂了,結婚要讓變態大姑管教?難怪你不敢結婚,聰明聰明,真是有先見之明。不過,放心啦!以你的性格……嗯,臺灣的視障男人不多,不會有人主動往地獄跳。”沂芹眼光掃來掃去,輕鄙貼得蕭音滿身都是。

“你可以請回了,我們家不歡迎你!”蕭音下逐客令。

此時門鈴響起,菲傭出去開門,兩個女人吵得正兇,誰也沒空理會。

“弄清楚,戶籍裏,這邊有蕭喻、楊臻、蕭?,可沒有一個叫蕭音的。對了,我忘記提醒你,你口口聲聲說蕭?是蕭家人,對不起哦!法律有明文規定,楊臻有權,隨時能把孩子改成楊?。你可以請回了,這裏不歡迎你,除非你學會當一個懂事的客人。”沂芹盜用她的話,準備將她踢出大門。

褚天灝初進門,就被兩個對罵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就眼前戰況,他不認識的那個女子似乎占上風。

這女孩子很有意思,吵個架優優雅雅,像在演戲般,卻是字字句句都想殺人。第一次,他見到有女人敢跟囂張跋扈的蕭音爭吵。

“楊臻,你真厲害,什?事都跑去告訴外人,要不要連祖宗十八代一起跟別人交代交代?”頭偏,蕭音把楊臻拉人戰場。

“我已經交代過了,對蕭家事有什?不瞭解的,都可以問我。”沂芹反口。

蕭音氣得往前,一巴掌就要往沂芹臉上甩去。

褚天灝動作更快,拉著沂芹連退幾步。

“蕭音,不要太激動。”褚天灝一面用力抓住身前想掙脫他、反手揮回巴掌的沂芹,一面安撫蕭音。

“這女人撒野撒到別人家裏,簡直可恨!”

看見褚天灝,蕭音緩過氣,攏攏頭髮,試圖製造出一副溫婉形象。

“這裏又是你家嗎?弄清楚!”沂芹在他懷裏繼續朝著蕭音大叫。

“夠了,吵並不能解決問題。”褚天灝在沂芹耳邊說。

“不然,怎?樣才能解決問題?請教?”仰臉,她望向身後高大男人,不服氣反問。

“天灝,我不跟她一般見識。我們先離開,我希望下次來的時候,蕭?會在家裏等姑姑。”她瞄楊臻一眼,不信她敢不聽話。

“你當自己是日本天皇?要不要鋪地毯、撒玫瑰花瓣迎接?”沂芹酸上兩句。

厚!這個男人的手臂那?有力,害她掙不脫。

“走吧!天灝,蕭喻不在家,我們一起去公司找他。”蕭音手勾住天灝。

“我只是路過,送個東西就走,下回有空,我們再找時間聚聚。”天灝敷衍。

“每次都說下次,你這個失約大王,擇日不如撞日,反正都要走,不如一道。”蕭斤不放棄,在他手臂上施力。

沂芹沒精神理他們聊天,將全副力氣用來對付天灝的難纏十指。

“嗯……我要去接盂盂。”天灝找到好藉口。

“孟孟……”

想到孟孟,蕭音不自覺皺起眉頭,孟孟不曉得哪根筋不對,每次見她都要製造一點“小意外”。

身上這套新洋裝今天第一次穿,可別毀在那小鬼身上。“好吧!就約下次,記得找我哦。”

蕭音終於離開,菲傭關上門,吐吐舌頭,說了聲:“麻煩。”

“你可以放手了嗎?”沂芹吐口大氣,冷冷問。

這時候,天灝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鎖在她腰際。“很抱歉。”退過兩步,他笑著將文件交給楊臻。

“房子裝潢好了,你們隨時可以搬過去住。另外,下星期,我會將蕭喻調到高雄分公司,到時蕭音想再煩你們,可能要花點時間精力。”他對楊臻一笑。

“謝謝你,天灝,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

“不要這?說,你差不多要去接小孩了吧?來!我送你。”說著,他對沂芹一頷首,領先走出客廳。

“沂芹,謝謝你?我說話,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樣招架,等我這陣子忙過,再打電話給你。”說著,楊臻揮揮手,跟在天灝身後往外跑。

“雪麗,怎?回事?”沂芹轉頭問菲傭。

“我們家要脫離那個Oidwitch的魔掌,哈!英文,我也會,我有沒有‘咳克拉斯’呀?”能糗到那個壞女人,雪麗很得意。

?需?

捧著手中的古董白瓷,方沂芹不讓下人通報,捎步走向父親的寢室。

二十歲那年,一聲獨立,她搬出方家大毛,留下父親一個獨居老人,反正老爸風流得很,怕寂寞?不可能的事情啦!

沂芹五歲時喪母,方應龍過了幾年守身如玉的生活。在沂芹的“開明默許”下,她允許老爸來點調劑性外遇。

不過,條件有三:第一,不准再婚;第二,不准生小孩;第三,玩玩可以,認真就過分了。

在三點原則下,方應龍的精彩外遇,始終不會成?父女間的問題。

不過,認真回想,七八年有了吧!父親好像乖許多,八卦雜誌上的頭條,很久沒看到父親的影子,難不成……老爸的更年期提早報到?

果真如此,當女兒的應該多盡盡心才是。沒了愛情,至少她這個親情三不五時要出現,給他滋潤滋潤。

抱著禮物,這是她費心替老爸搜尋回來的寶貝,她要拿起腕表,認真計算老爸會笑足幾分鐘。

躡手躡腳,她偷偷推開老爸的房門,走進……

床上躺著兩個人?是狗仔隊的跟監功力退步?

這張午憩照片至少能替出版社多創幾千本佳績。

揚揚眉,放下禮物,沂芹總覺得哪里不對,再回頭細看床上女子,很熟悉的一張臉,她曾見過?

她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說漂亮?牽強!潤澤的五官帶著慈祥,皮膚挺白,但細緻說不上,這種女人像良家婦女,不該是一夜風流的物件。

是老爸對美麗的要求退化?搖搖頭,她得找人調查一下這女人的背景,她可不想等老爸鬧上社會版,再上警察局領人。

拉開門,未走出去,一個小男孩沖進來,兩人對撞,男孩揉揉撞痛的鼻子,?起頭看看沂芹。

很痛?~!她、她、她……她居然沒有蹲下給他呼呼惜惜,嗚……救火車的警鈴間討,占住車道的車子請自動閃一邊。

沂芹盯住這台小號救火車,一瞬不瞬,懷疑在腦間擴大、再擴大……

床上兩個人同時被驚醒,起身,凝望門口那兩位“深情款款”的少男美女。

糟糕聲在方應龍耳底大作,姦情曝光,親生女兒手刃父親和淫婦的鏡頭跳上腦中。

小救火車救不了火,哭著奔上床側,小小的肥短手指指門口的巫婆。

“爸爸、媽媽,那個阿姨好凶。”

他把火直接燃上彈簧床上的一雙男女,方應龍聞到自己身體傳來一股焦炭味。

他想問,三度灼傷和亂刀砍死,哪一種比較痛苦?

爸爸?媽媽?緩緩回頭,沂芹面無表情,她想起來了!新管家嘛!

她見過一次,還向老爸誇獎過她,說她把家裏管理得很好,沒想到管家盡忠職了,連主人的生理需求也一併應付上了。

“你們誰要出面解釋?”

聲音冷得像冰箭,射出後,正中方應龍那顆沒燒透的紅心。

“小姐,我想……”

女人主聞言,就讓沂芹擋回去。“幾時起,你在方家有發言權?”

圓眼一瞪,瞪出三身雞皮疙瘩,到這時,救火車知道沒人護得了他,吸吸鼻子,自動關上警笛。

陡然靜默的清冷空氣襲來,一雙怒眼、兩個虛心人和一個無辜的第四者,動也小動。

“沂芹……”半晌,方應龍才鼓足勇氣說話。

“你還有資格說話?”怒聲斥喝,沂芹慶倖自己手邊少了一把菜刀,否則明天上社會版頭條的肯定是她。

爸爸不能講話、媽媽不能講話……哦!小威懂了,這個凶巴巴阿姨要他自己解決,不可以向大人告狀,這樣太沒男子氣概。

點點頭,小威跳下床,走到沂芹身邊,心想著要說什?話才好。

依她的表情看來,她認?做錯的人是他,爸爸教過,做錯事情要勇敢承認,長大到能當華盛頓。

“阿姨,對不起,我太著急才會撞到你,請原諒我,我會負責所有的醫藥費用;伯是,你也有不對的地方,這裏是我爸爸和媽媽的房間,你趁人家睡覺的時候闖進來,很容易被誤會是小偷,下次請你要注意一點。”

他是個有道德良知的人,衷心希望天下大公、夜不閉戶,努力將教化世間推?己任。

“小偷?原來我是外人?嗯?”

她一呼,方應龍更不敢搭腔。

“沂芹……”方應龍接在女兒名字後面的動作是縮頭。

“阿姨,你當然不是外人,你站在屋子裏面,當然是裏人啊!連這個都弄不清,你們老師沒教你嗎,OUT的相反辭是IN。”

“閉嘴,吵鬧小鬼!”她字字咬牙切齒,把北海小英雄嚇成北海小狗熊。

驚嚇後,小威挺身,想起爸爸教過,碰到壞人不可以示弱,將來他是要主持應龍的董事長呢!

“你的態度很不好,這是不對的,就算你長得很像漂亮公主,可是你那?凶,人家眼就認得出你是壞心腸的巫婆後母。”

“後母?”說得好,她倒要看看誰有本事當她的“後母”。

眼斜,她對方應龍說:“我在樓下等你。”

然後她又低頭,在小威耳邊輕聲說:“小鬼,你很聰明,我就是那個巫婆後母,肚子餓嗎?我有一整籃的毒蘋果。”

說完嘿嘿冷美兩聲,她轉身往樓下了走。

今天她要改寫童話歷史——全新改版“白雪皇后VS.惡毒公主”即將上市,請先搶購,以免向隅。

看著女兒的纖細背影,方應龍思緒紛亂,是不是要派兒子當代表去和沂芹談判?

唉……都怪他把沒娘的孩子寵成天,都怪他沒事去和女兒約法三章,都怪他捺不住空閨寂寞,都怪他

嗚嗚嗚……他不要和她談啦!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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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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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在沙發上,沂芹算准他們不敢拖延太久,替自己倒一杯烈酒,仰頭,熱辣辣的液體滑過喉間直向心頭。

是的,她非常非常憤怒。

那年,爸在媽咪墳前哭倒,直以?自己就要隨著妻子而去,若不是?了女兒,對世間尚有責任,生命他已無戀眷;方沂芹忘不了父親的癡情。

從此,父親把對母親的愛加倍給了自己,早上她在爸爸懷裏吃早餐,他幫她梳辮子、幫她擦嘴巴,他親自幫她把書包背進教室擺好,照下一個吻,揮手離開女兒的視線。

下午,不管再忙,他都會親自接女兒回辦公室,沂芹做功課、補習全在他眼底下進行;他們的親昵,全公司上下無人不知不曉。

他從未將女兒當成小孩哄拐,他尊重她、拿她當大人看待,事事以她的意見?意見。

小至吃飯穿衣,大到公司決策,只要是沂芹的建議,他很少說NO!這種過度能觸,不意外地,讓女兒輕輕鬆松爬到父親頭上;這會兒,後悔已是不及!

到最後,方應龍採取人多勢?招。

他率領小老婆、兒子,三人在沂芹面前排排坐,然後叫來司機、園丁和幾名僕傭站在他們身後;陽氣盛一些總是有利無害。

沂芹不說話,一雙眼珠子輪流在兩個成人身上滑過。

“女兒,老爸沒忘記和你的約法三章,我知道自己做法不對,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原諒老爸一次,好嗎?”

他本想等女兒有了心愛的男人,瞭解愛情的“無可奈何”之後,才公佈他的新婚姻,哪曉得那?快就東窗事發。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說得很好,說動我了。”她沒動怒。

人應龍明顯地鬆口氣。

“我就曉得方應龍的女兒最通達事理,有眼光、有遠見,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佳慈,我早跟你說過,小學時候,有個壞小孩罵我們家沂芹,老師把我請進校長室……”

“夠了,我只是承認你非聖賢,不需要那?高興。”他以?拿到特赦令?

“當然高興,從此我們一家團圓……”

“我接受你非聖賢,並不代表你能知錯不改;離開這個女人!拿出你批示公文的決斷力,不要讓我看到依依不捨‘藕斷絲連’。”她下判決。

“可是女兒……”

“有困難嗎?還是你打算違背對媽咪的誓言,移情別戀!”

“沂芹,寧芬已經過世很多年……”

“是你告訴我,她在我們心中永遠不死,是你說,她在我們身邊永遠看顧;是你說,我要做出一番成就讓媽咪安慰,我做到了,我努力讓她開心了,而你卻背信忘義,讓她以?記憶裏那些橋段,只是一場謊言?”她不激動,只是冷冷的,冷得讓人從骨頭裏發寒。

“寧芬在我心中,不曾離開過,但我是人,總希望身體上,心靈上有所寄託,不管我在職場上有多強勢,我也有害怕孤獨的脆弱面。”

沂芹被他的話敲痛,是她忽略爸爸太過?

但她嘴上不肯饒人,尤其在看見眼前的一家三口相依後,她仿佛是多出來的一個,這個家再不是她的家,眼前的父親再不是多年前將她捧在手心寵愛的那個。

滿腔嫉妒充溢,憤憤的眼神恨不得燒毀這“一家人!”

“寂寞?多好的藉口,什?曾經滄海難?水,騙人的!什?春蠶到死絲盡,騙人的!什?年年著衣心莫改,統統都是騙人假話。一句寂寞,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就可以不受鞭撻?”她話說得極慢,卻一句比一句尖銳。

“沂芹,你偏激了。”方應龍?難地看著女兒。

“?什?不說是你打破在我心日中多年建立的形象??什?不說你早就背棄我和媽咪的信任?你只看得見我的偏激,卻看不見自己的悔約背義?”

“我們現在不要談,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找時間討論好嗎?”

“不好!這件事根本沒有可談空間,你離開她,我搬回來,我們恢復過去的生活模式,每天起出門、回家,假日我陪你去打高爾夫球,你陪我逛街,單單純純過日子好不好?”

沂芹放低姿態,單單是寂寞好解決嘛,她又不是不通情達理,何況父親的寂寞她要負部分責任。

“小姐,這樣說話不對,你遲早要嫁人,怎陪老爺輩子?而且老爺和夫人……”一個年約五十的歐巴桑跳出來主持正義。

沂芹掃她一眼,把她下麵的話掃進焚化爐,再開口,她說:“爸,你說,好嗎?”

“我不能讓佳慈和小威離開。”

“?什?不能?別告訴我,你們之間有了可笑的愛情。”

嗤之以鼻,他們之間有愛情,那他和母親中間的東西又是什??難不成事過境遷,愛情變?曾經?

“沒錯,我和佳慈之間有感情,我決定要和她相攜一輩子,況且小威還小,需要父親。”歎口氣,方應龍憐愛地看著女兒,決定不再隱瞞。

“他需要父親,叫他媽帶他去找親生父親。”她不滿意地看向那個拖油瓶。

“小威的親生父親就是我,三年前,我和佳慈已經辦理結婚登記。”

他的實話像一塊大石,沈重地壓上沂芹心間,重得她喘不過氣來,渾渾噩噩的腦袋作不出正確思考。

門鈴響起,方應龍和沂芹都沒反應,廚房阿桑悄悄轉身去開門。

當褚天灝站到客廳裏時,濃厚的低氣壓籠罩著四周,沒有人敢用力喘氣,緊繃的情緒一觸即發。

“沂芹……”方應龍不放心的輕喚女兒。

?眼,倔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頑強地不肯落下,仰起下巴,她擺出高傲姿態。

“你說過……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什?騙我?”

“對不起。”方應龍輕輕坐到女兒身旁,伸手想攬過,但下一秒沂芹像被針刺到般,迅速跳了起來。

“我沒有騙過你,一次都沒有!交第一個男朋友、初吻、第一次考不及格,所有所有女孩子心事,我沒有瞞你任何一件,而你卻連婚姻大事都不跟我商量?!你怎?可以把自己說過的話一句句推翻,卻反過頭來要求我不偏激?”聲音中帶了哽咽,她像只受傷野獸,無能?力卻不願接受眼前事實。

“這件事是我處理得不好……”

她沒聽進父親說話,手指過,她的憤懣轉向另一個女人。

“你沒別的男人可誘拐了嗎??什?非找我爸爸不可,你看上他什??財富、權勢?你想要名利跟我伸手啊!開口講一聲,我馬上給你,幹嗎用透心機、用身體去交換?”

聲聲指責,罵得佳慈無地自容。

“闖入你們的生活,我很抱歉,可你畢竟長大了;能不能請你體諒,小威年紀還小,他真的需要父親……”

“你的意思是我長大了,不再需要父親?那?你年紀也不小,安安分分過日子不好?幹嗎搶人家老公,臨老才晚節不保,會不會太可笑?”她咄咄逼人。

“沂芹,別這樣說話,刻薄不是你的本性。”方應龍拉過她。

“你弄錯了,我很刻薄的,你可以選擇要他們,還是要我。”

退後幾步,她將自己和父親的距離拉遠,當她退到褚天灝身前,雙手橫胸,一句話不說,凝目,把難題交給父親。

直到這時,方應龍才看到褚天灝,他求救地向他投過一眼。

“沂芹,你叫我做這個選擇不公平,你和小威都是我的孩子,哪一邊我都放不了手。”

“你不放手小威?既然做了選擇,就不用再矯情。方董事長,我明天會將辭呈送到您桌上。”沂芹的態度是強硬的,寧?玉碎不願瓦全,是她一貫態度。

‘‘沂芹,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脫離父女關係?”方應龍不敢置信地望著女兒。“不行嗎?結髮夫妻情,說斷就斷,父女情又算得了什??恭喜您,佳慈女士,再沒人會跳出來和您分奪家產。”

“我從沒有過這種念頭,請你留下來,讓我們相處一段時間,你會發覺我不是壞人。”佳慈向前拉住她的手懇求。

甩脫手,沂芹倨傲。“從你用盡心機踏進方家大宅那一刻,壞女人的標簽就烙上你身體,不管你做得再多,漂得了你的臉,漂不了你汙濁的肮髒心。想當我的後母?省省吧!”

一個輕蔑笑容,轉身,推開身後男人,沂芹不友善地投過一眼,又是他?

幾個箭步,她往屋外沖。

“站住,你要是離開,我馬上凍結你的銀行賬戶,我保證你在外面找不到任何工作。”走到這地步,方應龍除了放狠話,找不出其他辦法留下她。

“你嚇不到我的,要我留下也行,他們走,我留!”

她測試自己在父親心目中地位,眉目相對,她和父親誰都不先開口說話。

很明顯,她又輸上第二輪了,跨出大門,她的眼睛?得高高,不讓任何一滴淚掉出。

匆間,褚天灝對方應龍投過一個安心表情,也隨著沂芹的腳步離開人家。

?需?

走到法拉利跑車前,沂芹才想起皮包留在家裏忘記帶出來,恨恨踢一腳跑車,任防盜器鳴個不停,她快步往前行。

她走得非常快,兩條長腿交叉前進,止不住的憤怒在胸口奔竄。

說情說愛、說結髮夫妻情深似海,全是謊言,說世上獨獨鍾愛女兒,也是謊言。

男人,沒有一個可取可信,包括她的父親!

相信了一輩子的父親,到頭來也只是個騙子,假的假的,統統是假的!

沒多久,另一雙長腿加入她,沒發出半點擾人聲音,只是默默跟著,直到沂芹將要間上紅燈,天灝才拉住她的手腕。

“幹嗎跟著我?”惱怒一甩手,她甩不脫他的鉗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笑笑,沒理會她的憤然。

“誰托了你?”

綠燈,他拉沂芹穿過馬路,幾個小跑步,直到她被塞人車廂內,他都沒回答她的問題。

“你好像常常和別人吵架?”發動車子,他朝前開去。

“你好像常常在別人的爭執中扮演壁虎?”她亦不甘示弱。

“你是鬥魚嗎?”他又問。

“護衛地盤不可以?”她用疑問回答疑問。

車內,他扭開音響,舒曼的曲子傳來,兩個人停止對左。

沂芹閉眼,和父親的爭論歷歷在目。

怎會變成這樣?不對啊!他們是無話不說的呀,就算沒住在一起,她還是習慣在下班前乘電梯下樓,和父親說說話、撒撒嬌,父親還是習慣每天早上高她帶來早餐,盯著她把東西吃光光,才准她下樓工作。

他們的感情這樣密切,怎一個第三者,就能輕易插入他們中間?

一個六歲大的男孩子,換句話說,她被瞞了整整七年……

是他們不再交心了?還是她早就失去最疼愛她的父親?

淚偷渡,飛快刷去,沂芹咬住食指,望向窗外,

那時送母親走過最後一程,她也像這樣,咬住食指,望向窗外,淚貼在玻璃窗上,劃出兩道平行線。

父親擁著她說:“好女兒,別害怕,以後我們相依話命,我們要活得很好,讓媽咪在天堂不煩惱。”

父親把她抱在腿上,拭去她的淚,她環往父親的脖子,貼著他滿是刺人髭須的臉,她用力回答:“好!我們相依?命。”

現在……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再沒人跟她相依?命。

身邊的男人拿她當鬥魚,失去身份地位,她將一貧如洗。

天灝轉頭看向身旁的倔強女孩,淺笑搖頭,更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

人事落,覆上她膝間的手,淡淡地安慰她的心傷。

“佳慈姐不是個壞女人,你應該高興父親有人陪伴。”

相當好,又一個阿貓阿狗來插手她的家務,方家門戶幾時大開,人人都能插上一手?

“她請你來說項?”

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她想送他一把秤,讓他掂掂自己的斤兩。

“我不替任何人說項,我只是陳述事實。”他不介意她的惡意。

“他們在七年前的一場慈善義賣中認識,令尊那時候是一個有名的黃金單身貴族,身邊不乏漂亮女孩。”

可是那些女孩再漂亮,卻沒有一個能擄獲他的心,他的心裏只有媽咪和自己。

“佳慈姐是那場義賣會的主持人,第一次邂逅,他們都訝異這世上有人和自己的想法相近,於是聊了一個通宵,心湖投下波影。”

“你在當中扮演什?角色??什?對這件事了若指掌?”沂芹話中帶刺。

“佳慈姐是我大嫂的親姐姐,我大哥大嫂不幸在空難中雙雙去世,一起處理後事的那段日子,我們才逐漸熟識。碰上令尊時,是她生命巾最晦澀的一段,佳慈姐的丈夫在大陸有外遇、母親剛過世,而她的事業碰上瓶頸,無法突破。”

“於是,她迫切需要一個遞補男人,所以就找上我父親?”

“他們在一起已經七年,假如你父親對她而言只最遞補,他們無法維持這?久。你見過小威了不是?你不覺得自從小威出生,你父親生命裏多了快樂與滿足?”

是嗎?是吧!

算一算,七年前她還在念大學,—有空她就到公司報到,幫老爸擬企劃案,她提的案子常有好風評,那陣子她見父親春風得意,以?他替自己驕傲,原來……並不是……他的快樂來自於新戀情。

“佳慈姐知道你和你父親相處情形,從不勉強他舉辦婚禮,直到小威三歲要上幼稚園,你父親才決定和與慈姐公證結婚,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他們以?能瞞我一輩子?”

“他們不打算瞞你一輩子,他們想等你結了婚,或者有喜歡的物件時,才告訴你這件事,你父親希望能將這件婚事對你的傷害減到最低。”

“說得真好聽。”冷哼一聲,沂芹的眼光再次調向外面,手指在車窗上畫圈。

“楊臻和你聯絡沒?”天灝轉移話題,想轉移她的情緒。

沂芹沒回話,怔怔地重復畫圈圈的動作。

“蕭喻和楊臻搬到高雄,以後蕭音想挑剔機會會減少許多,畢竟她也要上班,不會大天有空往南部跑。我想,這是比較好的解決方式,我們總是局外人,你和蕭音吵架並不能替楊臻解決問題,相反的,蕭音生起氣就更有藉口欺負弟媳。”

他說的話句句都是理,沂芹無話反駁。

“我不否認吵架可以發泄掉負面情緒,但你不能不承認,更多時候它會讓你看不清真相。放掉偏見,設身處地?他人想想,也許你會找到另一個想法。”

“我要下車。”沂芹淡淡的,沒附帶情緒。

“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搖頭,她哪里也去不得,錢、信用卡、手機、家裏的鑰匙,全放在皮包裏面,聳聳肩,歎氣。

天灝遞過手機。

“我想你寧可向朋友求救,也不樂意跟壁虎低頭。”

沂芹讓他的話追出一絲笑容,接過手機,她說:“沒辦法,我痛恨爬蟲類。”

短兵相接,生命中的第二次接觸,天灝和沂芹對彼此都留下深刻印象。

?梧?

天灝從公文中?起頭,喝口咖啡提振精神,工作多得煩人,真想放手一切,好好度個假。

闔上公文,眯起的眼睛望向窗外,若是十年前的那場空難不曾發生,現在的他會不會不同?

應該是不同吧,也許他會成?一個畫家,成天在?料堆裏,?自己創造一個又一個的豐富世界。

他的情緒會因筆下的世界緊繃、鬆懈,心靈會獲得最大的滿足與成就,而不是在筵堆中,不斷製造世人口中的奇?;在外人嫉妒豔羨的眼光裏,證實自己的存在價值。

低頭,天灝看看自己的手,乾乾淨淨的十根手指頭,指甲縫裏沒卡上繽紛色彩,腕間的鑽表、身上的亞曼尼、腳下的小牛皮皮鞋,他將自己變成一個雅痞,一個心靈空虛的雅痞。

這些年的努力,將他的社會地位一層層往上拱,他得到所有人的羡慕,卻失去對自己的認同。

他盡責、他拼命、他認真,然而他也缺乏了生命力。

他收藏每分情緒,再不耐煩也不教對手知道,他像大多數的都會人,掩藏起自己的真性情,戴上假面具迎合社會所需。

其實他已經習慣得近乎麻痹,直到撞上她——那個敢忠實自己情緒的女孩,他的心重新注入活力。

兩次相遇,她都在和人吵架,吵得凶,吵得理直氣壯,吵得不去設想下場。

他很懷疑,這種直來直往的女人怎能在商場立足?然事實證明,她不但立足了,還站的很穩、站得意氣風發。

手上的鋼筆轉過幾圈,幾個俐落線條架構出一張生氣的容?,不知不覺中,沂芹的五官躍然紙上。

她很美麗,相當吸引男人目光的一個女孩子。她的嬌?貼在他的心間,貼得他心情愉快。

欣賞紙面上的方沂芹,天灝莞爾,這個全身掛滿炸彈的女人不知道怎樣了,距離上次碰面已過了兩個星期,她還好嗎?

敲門聲傳來,天灝回過神。“請進。”

門開,王全慈走進來。“天灝。”

“佳慈姐,怎想到來找我?”起身迎她人沙發,倒來一杯茶,他在她對面入座。

“我想接孟孟去我那裏住幾天,小威吵著要和表哥玩。”

“沒問題,下了班我送他過去。”

“你忙,我自己去接就行了,你打通電話回家給管老師,我接過盂盂再去幼稚園接小威,剛好順路。”

“好,我打電話通知管老師,讓她放假幾天。對了,那天之後,方沂芹和方大哥有聯絡嗎?”天灝主動向佳慈提起。

“沒有,應龍凍結沂芹的銀行戶頭,沂芹整整一個星期沒上班,她沒回家、沒和好朋友聯絡,我們完全失去她的消息。”

佳慈愁眉不展,她不希望這對感情濃厚的父女因她起爭執,可是……尷尬的立場,讓她力不從心。

“方大哥怎?說?”

“他想登報脫離父女關係,借此把沂芹逼出面。”

“這樣做不恰當,方沂芹是個傲氣的女孩子,讓她下不了臺,恐怕她真會和你們輩子不相見。”

“我也擔心這個,可是有什?辦法呢?我們根本找不到她,沒有工作、沒有錢,她連證件都留在包包裏面沒帶走,我們很擔心她的安危。”

“應該不會吧!她是個能幹的女孩子,年紀輕輕就能在商場上打響名聲,我想她不會那?容易受傷害。”

“畢竟是個單身女子,一個人在外,當父母的怎能放心?你和她熟嗎?那天你追出去,她有沒有告訴你要去哪里?”

“她不會向我求助的。”

想起她給自己的評語——爬蟲類,有意思,反芻久了,他也認同自己是個穿上西裝豪服的大蜥蜴。

“不過,她有一個大學同學,嫁給我的朋友,也許我可以循線找找她。”

“那就麻煩你了,要是有任何消息,請你馬上通知我。”

“我會的,方大哥那邊你多勸說,別把事情弄擰,方沂芹不是個容易低頭的傢夥。”不知不覺,他把沂芹的事當自己的事。

“我想也是,當初就是太擔心她的反應,才會遲遲不敢把我們結婚的消息告訴她,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早知道就不要辦手續。其實我不介意身份證上,自己是不是方太太。”

“話不能這?說,小威一天天長大,他有權利得到屬於他的親情。你先不要多想,還是先從她朋友著手,至少我們曉得她證件沒帶,肯定不能出國,搜尋的範圍不會太大。”

“只好往好的方面去想了。”道再見,她走出天灝。的視線。

誰都不聯絡嗎?方沂芹比他想像的更驕傲,搖搖頭,他笑了。他不想讓自己錯失這樣一個固執女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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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賣掉鑽石項鏈,十幾日來,沂芹認同了花錢容易賺錢難。

拿到手的四萬塊錢,租屋、買傢俱、衣服、日常用品,她把每一分錢用到淋漓盡致,但口袋裏的錢仍然快速減少。

再找不到工作,她恐怕遲早要變成乾屍。

環顧四周,四坪大的套房裏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台前房客留下的十寸小電視和尼龍衣櫥,地板一擺一個熱水壺和簡單食具。新買的電風扇,迅速轉動著周遭空氣,讓悶熱稍稍紓解。

剛搬進來時,好心鄰居提醒她,什?錢都能省,獨獨冷氣的錢不能省,否則她會嘗到進地獄做客的滋味。

努努嘴,拿起毛巾,沂芹把冷水抹上皮膚,再用電風扇吹過,一樣有冷氣效果。

打開床,大疊報紙,在上面快速瀏覽。

沒有……她沒找到想看的內容……爸還是不肯低頭嗎?

沂芹念高三時,曾?填志願和父親鬧翻,離家出走過一次,當時她想念商學系,父親卻堅持她念中文,理由很可笑,就?了他希望將女兒塑造成妻子的形象,連科系也要她學母親。

後來,他在各大報登?示,當著公?承認自己錯誤,第二天她就回家了。

那回,她笑著和父親約定,將來不管誰離家出走,只要一方肯認錯,在報紙上登?示,另一個人就要馬上回來,不能讓對方擔心太久。

十七天了,她天天吃兩包十二塊錢的泡面度日,卻捨得天天花一百多塊買報紙,她企圖在上面尋找父親的悔意,可是,她什?都找不到。

他鐵了心要和那個女人廝守一輩子嗎?

?了她,他再也不要女兒?

說得多好聽,說愛媽媽一世不改變,說愛女兒是他一生最甜蜜的責任……她全信了,哪想得到,才幾年,他的愛全給了別的女人和小孩。

愛情?哼!沂芹對它輕蔑。

當年爸在媽咪墳上的誓言,現在想來真是笑話,幾年過去,笑話塵封,過往那段全然不算數,有新人忘舊人,理所當然!

可不是嗎?蕭喻曾信誓旦旦說保護,結果連保住妻子婚後不受欺侮都辦不到,還談什?愛情?

笑話!全是笑話!沂芹變得激昂偏執。

爸不要她?沒關係,她要自己就行。

他不愛媽咪了?沒關係,媽咪有她愛、有她要,她一輩子都不會對媽咪變心。

抱起雙臂,她把臉埋在膝間,一句句沒關係,打亂她的心情、她的淚……

討厭啦!她是不愛哭的女人,這只是小事,很小很小的事情,不值得哭泣。

那次辛苦一個月的企劃案被人偷走,她也沒哭不是?

還有那次,手下員工看不起她年紀輕輕就來帶領他們,聯合起來欺侮她,存心和她唱反調、看她出醜,她不也沒哭?

所以,才不要哭呢!反正她已經長大了,有沒有父愛都無所謂。

沖進廁所,胡亂用毛巾擦拭眼淚,她才不哭,哭是弱者的行?,方沂芹是最強勢的女人。

至於眼上汩汩流出的液體……那是、是……對了,是胃液,她餓壞了,只要吃飽就不會再掉“水”。

走回房間,從紙箱內摸出一包泡面,陣陣反胃傳來,未入口,泡面的味道已在她的口齒間翻攪,很噁心!

別過頭,泡面紙箱對她微笑,翻翻跟,她拿起棉被蓋在頭頂上,阻止她去想像食物味道。

貧困、饑餓,她是衣索比亞難民營一員,她不後悔離家出走,卻後悔沒在身上戴顆大鑽石備用。

一吐怨氣,她提起廉價的帆布包包,裏面有幾封求職信還沒寄出去,眼前找到工作是最迫切事情。其他的,她不要多想。

彩梧?

寄出求職信,沂芹無聊地在街上逛。

頂著惡毒太陽,滿頭汗水,是周休假期,所有人全擠到百貨公司裏,沂芹不例外,到百貨公司享受免費冷氣是她的新娛樂。

快步向前,再兩百公尺距離,她即將抵達大型冰箱,享受南極樂趣。

天灝和孟孟坐在車子裏,他要帶孟孟聲買玩具。

他很早就答應過孟孟的,只不過太忙,一直抽不出空,剛好今天上方家接盂盂,順道帶他到百貨公司繞一繞。

天灝拍拍他的頭,十五歲的大男生了,還像個孩子……

猶記得大哥大嫂空難消息傳來,粉碎了他和孟孟的安逸生活。

處理父親、大哥大嫂的後事、接手公司,他忙得晨昏顛倒,等到發現時,孟孟已經合自己架構的虛擬世界中陷溺多時。

早幾年,他不肯放棄,硬帶著孟孟到各大醫院求助。

固執的孟孟,怎?都不肯從自我封閉的世界裏走出,他不說話、不看人、一離開自己的房間就大哭大鬧,每次求診就像戰爭,戰爭的結果總是孟孟贏、他輸。

後來管老師的一席話提醒他,她說,既然孟孟覺得躲在那個世界會很平安,?什?不多給他。些時間,讓他在安心世界中慢慢自療?

他自我治療了嗎?天灝不知道,但是他的確把走出封閉世界的鑰匙,交到孟孟手上。

他請來一個心理治療師,一周固定兩次家庭看訪,再加上管老師耐心陪伴,不斷地和他說話、試著跟他溝通,終於,三個月後,孟孟不再因?他們的接近哭鬧;半年後,他們可以坐在孟孟身邊講話給他聽,不遭反抗。

慢慢地,他偶爾會回應別人的話,他偶爾會露出難得的笑容和情緒,他喊天灝爸爸,他肯走出房間,有時他也看看電視和玩電腦……

情況走到這裏,算是進步相當多了,可是他的行?仍然和五歲小孩一樣,仿佛他停留在那個時空,拒絕長大。

孟孟沒有辦法上學,天灝只好請不同科目的家教,來教他學校課程。

沒有人能測出他到底學會多少東西,只能從他閑來無聊,看英文書籍、解解數學題型的舉止中,看出他的確將學問裝進腦袋裏。

司機減緩車速尋找停車處,突然,孟孟像發狂般,沒等車停,徑自推開車門往外沖——

長腿在人行道上跨幾步,他把一個行人攬進懷裏。

天灝大驚,忙跟下車,追過去。

“媽咪,孟孟好想你,你說不要去天堂的,又騙人……嗚……”他哭得好傷心。

天堂?她還沒買到票啊!哪能去?要是有直達票,她早來來回回,在她“媽咪”面前將老爸告上千萬次,告到他頭頂生瘡、腳底流膿。

這回,沂芹沒太多的驚訝,被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兒子”抱在懷裏,不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他的眼淚從她的劉海滴下,唉……真捨不得兒子流淚。

反手拍他,沂芹無奈說:“你再不放開媽咪,我就真的非到天堂報到不可。”

“孟孟,你在做什??快放開這位小姐。”

天灝一嚷,孟孟的手圈得更緊。

“不要,媽咪,你陪我好不好?”他固執的將她收納在懷中,一刻不鬆手。

“好、好,孟孟乖乖,媽咪陪你,不走開了。”

沂芹的臉悶在他懷中,嘴巴被壓得變形。

好痛苦哦!她的視線被固定在右前方,只能用一隻眼睛偷瞄四周。

不知何時,聚來許多看熱鬧民?,看戲般團團圍住她和孟孟。

這些沒同情心的人類,要是害她死於窒息,飄上天堂後,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一定找這群不施援手的路人甲乙丙丁報老鼠冤。

“孟孟,你再不放手,爸爸要生氣了。”天灝實在不願意對孟孟發脾氣,但孟孟的手扣那?緊,他擔心自己出手,孟孟懷裏的小女人會死得更快。

“那個孟孟的爹,你要是想害死我的話,就請儘管大吼大叫。”被鉗制的沂芹沒本爭,否則她早上腿勾過去,狠狠絆一下那個只會吼叫不會用大腦的男人。

“很抱歉,請你稍微忍耐,等我和孟孟談談。”

等他談完?乾脆請他把“對不起”直接刻在她的墓碑上會比較實際。

“不用,你閉嘴就行了。”?高兩隻手,沂芹撫下男孩的臉,眼淚鼻涕一堆,哭得她好心疼。

真不懂禮貌!天灝觀察起這個一身地攤牌的女人,惡意陡然升起,雙手橫胸,他加入路人甲乙丙丁,用看八點檔的心情,觀賞她的即興演出。

“孟孟乖,媽咪想幫你擦眼淚,可是看不到你,你把媽咪放鬆一點點好不好?”

她的聲音出奇溫柔,和剛剛的囂張咆哮有著天壤之別。

“不要,你會跑掉。”有過一次經驗,孟孟打死都不鬆手。

“不然,你用手抱媽咪的腰,我就跑不掉了,好不好?”沂芹軟言相哄。

“你真的不跑掉?”

“當然不跑,上次是有壞人來抓你,這回你轉頭看看,那些壞人有沒有站在旁邊等著抓人?”

沂芹推黑鍋的功力一流,屁股一扭,把罪全推向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讓他們黑鍋在肩上不得不背,恨天怨地沒人理。

孟孟依言向四周望去,右邊沒有、左邊沒有、前面沒有、後面也沒有。

孟孟看得非常認真,直到確定那些“壞人”不在身邊,他才稍稍鬆開手。但下一秒,他穩住“媽咪”的腰,仍然是用盡力氣。

幸好,沂芹確定自己沒有懷孕,否則落胎是一定要的啦!

深吸氣,補足缺少的氧氣,沂芹以親身經歷證明,站在高個子身旁,空氣真的會變得比較稀薄。

轉頭,她向旁人大叫:“老媽抱兒子很好看嗎?想看的人,請交三百五十塊門票費。”

她叫?過,路人紛紛散去,天灝到這時才看清楚,她居然是失蹤多日的方沂芹!

也只有她才敢對陌生人吼叫而不臉紅吧!

沂芹低頭在帆布包包裏面找衛生紙,出門的時候她摺好幾張備用,因?她有過敏毛病,一不小心哈啾,就兩管靠水貢貢流,難過得很。

自明白生活維艱後,她再不亂花錢買面紙,只用厚、寬、粗,一張可抵兩張用的衛生紙,而且還專挑平版式的多省錢嘛!

“乖兒子,摸摸鼻涕,哭成這樣真難看,人家會以?發生家暴。”抹去他滿臉濕,沂芹一聲兒子喊得琅琅上口。

“媽咪,我好想你。”他哽咽。

“我也想你啊!上次被壞人抓去後,他們有沒有欺侮你?”

撥撥他的頭髮,這個小智障長得還真好看,帶這兒子出門肯定風光,不過單親媽咪九難多,她連自己都養不活,實在沒本事多養一口人。

“沒有,他們送我回家。”搖頭,他的手不肯放開,笑卻從嘴角蔓向耳際。

天灝站在旁邊看著這對“母子”。

奇怪,孟孟怎?會誤認她是大嫂?她和大嫂長得不像呀!

不過,並不奇怪,他和大哥也不像,孟孟不也喊他爸爸。

往昔,他身邊站了任何女人,孟孟都要大大生氣,還惡作劇,將霜淇淋、汽水或其他東西往人家身上倒,問他?什?,他就無辜地說:“她不是媽咪。”

孟孟要?他的母親保住褚夫人寶座,不容侵犯。

這也是?什?條件優秀的褚天灝,年至三十三還沒辦法結婚的最大原因。

看來,沂芹對了孟孟胃口。

這個“正好”,讓他追求沂芹的意念轉?勢在必得。

“那還好,要是他們欺侮你,你一定要告訴媽咪,知不知道?”幾句話,沂芹將自己見而不救的罪過,推得一乾二淨。

“好,媽咪會保護孟孟。”

“媽咪當然要保護乖兒子,對了,你爸爸呢?”

一?頭,她的眼光對向褚天灝。

眼珠四下轉過,?了三百五十塊門票,路人走得乾淨,只剩下……

不會吧!臺北市幾時盛行起爬蟲類了?而且不論走到哪里,都會撞上這一隻。

褚天灝從口袋裏面掏出三百五十塊,交到沂芹手中。

“對不起,我不能不留下來欣賞母子天倫圖,因?他是我兒子。”

腰扣在人家兒子手上,眼神被老子鎖死,她是落網蝴蝶,離大限不遠……

“爹地,我好餓。”抱住媽咪,孟孟心情大好,話多,餓得更快了。

“好啊!我們帶媽咪一起去吃飯。”

想反對的聲音,在沂芹想起家裏那兩箱泡面後,自動消音。

於是,孟孟和天灝很順利地帶走發呆當中的媽咪。

非常好,閹家團圓,今天是中秋夜嗎?不是?誰管它!

?韶留

吃真是人間一大樂事啊!幸福、美滿、快樂……民以食?天,這句話上位者都該奉?圭臬,深切認定讓老百姓餓著就是執政者失德。

沂芹雖是餓到最高點,但姿態仍優雅得像貴婦。

看來淪落凡間的小公主,嘗到了人間疾苦,天灝不著痕?地將自己的果汁推到她而前。

吸掉最後一口果汁,沂芹滿足喟歎,肚子填飽飽的感覺實在太美妙。

“兒子,我吃飽了,你咧?”

用手肘碰碰兒子,這個帥過F4的大男生,讓假老媽越看越順眼,兒子兒子,聲聲也喊得順心順口。

孟孟滿嘴霜淇淋,笑望她一眼。

“你還要再叫點東西嗎?”

“好啊!”招來服務生,沂芹一點不客氣。“先生,請給我一個黑森林,八寸的,我要帶走。”之前,這家餐廳她常來,太久沒吃,懷念死了黑森林的味道。

“最近還好嗎?”

“好,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連續幾個“好”,把她的“不好”越描越黑,黑到她差點成?非洲土人。

“你看起來和以前很不一樣。”心口不一的女人,天灝的笑憋在肚子裏。

“不一樣?有嗎?我看不出哪里不一樣,是不是你視力變美了?”

“你沒上妝。”他用針直直戳上她的謊言。

“那個啊……有天醒來,照鏡子刷牙,突然發現自己脂粉不施的時候美若天仙,我認真想想,實在不應該再用那種庸俗物品,來掩蓋自己的美麗。”。

打死她都不承認,那些動輒上萬的保養品、化妝品,眼前她連一瓶都買不起。

“你穿衣服的風格改變了。”他尋出第二隻針戳進另一個洞口。

“衣服?嗯……我在回應簡樸民風,現在經濟普遍不景氣,很多人找不到工作,若太過奢華浪費,免不了讓人心生不平衡,萬一害別人跳樓自殺,我的罪過太大。”

拉拉身上的衣服,兩百塊在她身上發光發亮,那是她拯救天下蒼生的表現,跟離家出走、跟阮囊羞澀,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真不懂得生活哲學,生活嘛,要不斷有新體驗,若她的人生缺少這一段,她怎曉得一百九的衣服不會像砂紙,隨隨便便磨掉身上一層皮膚;更不會知道,兩百五的布鞋不夾腳,出門踩踩,跟孫悟空的筋斗雲一樣好用。

點頭,他笑著敷衍,“你說得很有道理,現在的你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你在批評我幼稚?”哼!要是和她交過手,他就會曉得她搶生意的手段跟“幼稚”的差別有多遠。

“你渾身帶刺,?什??有人隨時等著傷害你嗎?”這一針他插得又直又准,插人心窩正中央、半個細胞大的紅心點,零失誤。

皺皺眉,討厭的男人!

雖然他的眼睛該死的好看、他的鼻樑該死的挺直,還有那兩片薄唇該死的性感,不只一次誘拐得她想偷親兩下,品嘗鮮味。可是那種討人厭的諷刺習慣,勾引她勃然欲動的分屍欲望。

他是學中醫的嗎?專以在人身上紮針?樂?

“你一定不曉得我生肖屬魔鬼海膽,那你呢?你的戰人功力也不弱,你……不會屬豪豬的吧!”

突地,天灝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你相當相當有魅力。”

“拉馬說:‘任何女人都有魅力,你只要站好,看起來笨笨的就可以’。請你不要拐彎罵我笨。”不以?然地聳聳肩,她由著他去大笑。

他笑得更凶了,“我決定了,要和你談一場戀愛。”他壓抑的真實性情在這一刻浮現,他又能大笑、又能說出心底話。

談戀愛?他老婆死了、跑了、遺棄他了?他居然光明正大帶著兒子出門,四處找女人談戀愛,

不過她是莎士比亞的崇拜者,莎土比亞說過——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便是一個毀壞了的人。不管他老婆在不在,他都已經“壞掉了”,她才不將就有瑕疵的男人。

“王爾德說:‘戀愛不是一種甜蜜的東西,而是一種需要特別忍耐的苦惱的連續’。所以戀愛太痛苦,免了吧!”

調調情還在可接受範圍,超出範圍恕不奉陪。

天灝低頭半晌,拼命在腦中搜尋名人話。

“有了,莎土比亞說:‘戀愛中的人,可踏在隨風飄蕩的蜘蛛網上而不會跌下來,幸福使他飄飄然。”

他偷偷刪改名人的話,莎土比亞說的是:“幻想的幸福使他飄飄然”,弄清楚了,是幻想的,哪一天幻想破滅,從網上掉下來,會直接落人間地獄裏去。

可是?了追求眼前女子,他不介意地獄就在身旁虎視耽耽。

靠在兒子身上,沂芹涼涼回答:“約翰海說:‘戀愛是性欲的理想化’,而歐納西斯夫人說:‘性是一件壞事,因?它會使衣服弄皺’,所以,我的答案是不、是否、是NO,爬蟲先生,我沒有心思和你談戀愛。,,

看來她真的對他非常沒意思,因?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想知道。

歎口氣,天灝只好退一步囉。

“如果你不贊成和我談戀愛,不然我們結婚好了。”

造句話他說得極小聲,怕音量太大,餐廳玻璃窗會被打破,飆進一堆領取號碼牌排隊,等著嫁給他的女子。

“啊……多少痛苦,包含在小小圓圈的結婚戒指中——這是席勒的名言,前人的智慧結晶,後人要學會記取。”

沂芹癱在兒子懷裏,像個饜足獅子,懶洋洋地,

嚴格形容,她的確像獅子,張嘴的時候一口氣能把人吞下肚,慵懶的時候就像現在,天真無害得像個孩子。

“蕭伯納說:‘選擇妻子如作戰計劃一樣,只要一次錯誤就永遠糟了’。我願意將這一次機會在你身上做投注。”他學她的調調兒說話。

“哈!真感動。謝啦!波蘭有句諺語:‘女人在結婚典禮前哭,男人在結婚典禮後哭’。我很善良的,捨不得你這位大帥哥在我面前掉淚,破壞形象。”

沂芹伸過手到桌子對面,曖昧地拍拍他的臉頰,這種調情在合理範圍內,她接受!

“你善良?在你吃飽的情況下才買吧!”他回聲糗她。

“哼!”沒理會,她更往兒子懷裏靠。

這種懷抱最受歡迎了,安全、可靠,不用擔心被會錯意,也許她該生個兒子,努力把他養到十八歲,閑來無事,她都會有個專屬懷抱可以靠一靠。

“我很像他媽媽嗎?不然他怎每次都錯認我是他媽媽?”沂芹問。

“每次?你的意思是說,這不是第一回?”天灝抓住她的話尾。

“嗯!一次在俱樂部裏也發生過一次。”孟孟抱她抱得很滿足。

“哦!”天灝想起來了,那次屬下說孟孟在俱樂部裏騷擾女性客人,原來是這回事。

“抱歉,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就像我不是孟孟的父親,他也沖著我喊爸爸。”

“你不是他爸爸?”掀掀眼臉,原來他還是完整、沒遭破壞過的男人。

“我是他叔叔,孟孟本來是個正常活潑又聰明的小男孩,五歲那年,我大哥和大嫂發生空難,等我忙完後事,才發現他變成這樣子,他一直深陷在自己虛擬世界中不出來。”

“是這樣……”?起頭來看孟孟,她想起自己失去母親那段日子,同理心使她心酸酸,捧住他的臉,她很捨不得?,

“乖乖兒子,媽咪會一直疼你,你不要怕。”

“好!”孟孟好快樂。

“你想去哪里玩,我帶你去。”她忘記自己口袋裏的錢,支撐不到月底。

“去買玩具。”

“好,我們去買玩具。”拉起孟孟,她今天要當個最稱職媽咪。

這一天,他們玩到好晚,玩到孟孟累癱在汽車椅子上,直到天灝送沂芹回家,醒過來。

?需*

人事經理和他的專屬秘書在天灝面前站定,一疊面試名單翻過幾遍,他點點頭,把它們交回人事經理手中。

“這次寄履歷表來應徵的有幾位?”

“有七百三十上一位,經過第一次篩選,我們將在這裏面征選出七位。”

“很好,交給你了,等征選出來,你帶新進人員過來,我要見見他們。”

“是,董事長。”

“這裏還有一個漏網之魚,董事長要不要看看?”秘書陳敬棠將一張履歷表送到他桌上。

陳敬棠跟著他十幾年,他是天灝大哥的好朋友,幾乎是陪著公司茁壯的元老,他和天灝情向手足,要不是他堅持,天灝早升他?副董事長。

天灝看看,笑眯眼,居然是她!

敬棠說得好,漏網之魚。他正花心思,想著要用什?說辭,把她拐到自己身邊工作,沒想到她自投羅網。

“?什?會漏掉她?”天灝望向人事經理,心裏卻盤算著要替敬棠加薪。

“她是應龍電子的總經理,方董事長的女兒,我想她沒道理在我們這裏屈就一個小小的業務工作,除非她另有圖謀,上次會議,我們談到要往電子業發展,您想她會不會是來竊取我們的商業機密?”

“不會!”天灝說得篤定。

方沂芹是狗急跳牆了,固執的她,寧可辛苦生活,也不願意向父親低頭。

“是我顧慮太多。”人事經理低頭。

“不,你處處替公司設想,我很高興能擁有你這種員工。不過我希望你錄取她,我要她成?業務部的生力軍,好嗎?”

“是的,董事長。”人家是老闆,說了算。

“還有,請你不要讓她覺得自己是被破格錄用,我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可以在業務部勝任愉快。剛剛我要見新進人員的主意打消,人員一錄取,你就帶他們到各部門報到。”

“是的。”

“你可以下去了。”

人事經理出門,陳敬棠看著天灝逐漸擴大的笑容,心中浮現懷疑。原本,他是因?佳慈來找過天灝,才會對沂芹的事情特別留心,他以?天灝不認識方沂芹,不過看他的表現,事情似乎不如自己所想像。

“你認識方沂芹?”陳敬棠開門見山問。

“見過三次面,都是在很特別的場合,不過,我想她並不曉得我是誰。”

“你對她有興趣?”

“相當。”

“基於兔子不吃窩邊草定理,我建議你不要把她留在身邊工作。對不起,我徹底反對辦公室戀情。”他申明自己的立場。

“放心,我會把戀情擺在外面談,不會搞亂你的定理。”

“好吧!你這?說的話,我只好支援你。”

“你當然要支援我,難不成要我學你,年過四十不結婚,存心加入鰥寡孤獨廢疾者陣營?唉……不曉得我哥會不會在天堂會?你默福。”

“我不是不結婚,而是現在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凶,我讓我老媽管三十年,嚇到了。要是找不到溫順婉約、以夫?天的乖女人,我寧可終生不娶。”

“乖?這個字眼只能用在五歲以下的女性身上。非要找乖女人,我建議你到春秋時代去碰碰運氣。”

“換句話講,那個方沂芹和我的形容詞有千里之遙?天啊!這種女人你還敢要?看來你對她的興趣不僅僅是‘相當’,而是嚴重,?一個女人放棄男性尊嚴,值得嗎?”

“我認?值得。”他口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既然值得……加油噦,有需要時,我不會吝嗇伸出援手。”

敬棠拿起公文走出門,臨行回眸,望見笑得一臉癡呆的老闆,看來丘比特在他沒察覺時,偷偷來報到過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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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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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3: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上班一個月,她順利替公司爭取到三件漂亮業績,雖然不大,但是也夠讓人亮眼,畢竟她只是個試用期新人。

她喜歡別人對她刮目相看,她習慣在別人的眼光中獲得自我證明。所以,她工作得比別人用心,在業務部加班的人,通常是主任部長級的人物,小小卡的職員當中,除了她,沒人會讓電燈一路亮到八點。

這些日子,孟孟經常和她通電話,偶爾司機會送孟孟到她那裏玩耍,幾次下來,孟孟對她的存在有了安全感,不再擔心她隨時隨地會蒸發,他不再黏她黏得老緊。

倒是他……那個長得帥的可惡男人,一直沒再出現過,他在忙些什??

忙著和蕭音約會?

不會吧!蕭音只對已婚男人感興趣不是?她對

“掠奪”有強烈欲望,喜歡別的女人因她的存在感到被威脅恐懼。

沂芹不曉得她這種情形算不算變態,可是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不到更年期就想到處?難女人的女人。

說她漂亮?

不!粉擦厚一點,中年歐巴桑的感覺會減少些,可也沒好看到哪里,?什?會有男人願意以她?物件搞外遇?圖方便,卻弄得家庭雞飛狗跳?

對蕭音和男人,她一樣不理解。

有蕭音這個前車之鑒,沂芹給自己定下規則——調情,可以,但物件不能是莎士比亞口中的“毀壞男人”。

至於,那個有了兒子,卻仍保持完整的男人……

她不懂他,那天,他認認真真說要跟她談戀愛,結果,整整一個月,他不曉得掉進哪個天涯海角,連個影子都不見。

“好幾次她在孟孟身後尋他,結果是失望,失望次數一多,她開始懷疑起他的認真度。

算了,那種男人是搶手貨,玩玩可以,認真了叫自討苦吃。

“方小姐,中午有沒有空,一起用餐。”辦公室裏一個她看了幾次卻記不起名字的男人,走來提出邀約。

“好啊!可我已經答應張課長的邀請,不如我們一起去好了。”對於這類殷勤,方沂芹全盤接受,只要對方未婚,就像她說的,調調情,沒問題。

她收花、收水果、收禮物,她的男人緣引來辦公室的同性職員側目,經常在小地人找她的碴,不過芹不會對這種小事介意。

曾經,在她升上經理時,一整組的組員集體抗議她就任,她還不是輕輕易易擺脫窘局。

這種小場面,她連一分心都懶o

“沒問題,等會兒休息時間到,我來接你。”

接?才隔一張辦公桌?真有趣的動詞,不過沂芹沒訕笑他,點點頭,順道收下他送來的巧克力禮盒。

很好,這牌子孟孟愛吃。

“好,我在位置上等你。”甜甜一笑,看著滿臉喜滋滋的男人離去。

她撥下一組號碼,投入忙碌工作,她非要將強華企業的案子接到手不可。

“文小姐,麻煩你把強華的檔案借我影印好嗎?”

“又要出風頭了?這是我們小組四個人的工作,?什?你老要搶著做?”

“你們的動作太慢,就我所知還有兩家公司正在與他們接洽,如果被搶去先機,我們會拿不下他們下一季的訂單。”瞄一眼文小姐手中紛盒,輕蔑的笑意流過。

“弄清楚,我們是大公司耶,本來就應該由他們遷就我們的作業進度。”

“是嗎?員工有這種心態,我懷疑宇灝企業怎能撐到現在。”輕輕一笑,她笑得文小姐一身雞皮。

“你、你……你沒來之前,我們比現在更好。”她硬著頭皮說。

“是嗎?要不要我們一起去找經理談談,談談我閑得發慌,組員卻將工作扣住,交給我做,是不是因?我沒來之前公司比較好,刻意要冷凍我?”

她嚇到文小姐了,誰不曉得她才新進,連連幾個漂亮業績,已經讓上司將她當成紅牌看。

扔過強華檔案,文小姐不服輸,嗲聲說:“我才要找經理談呢,我們不要跟你這種人同組工作。”

“非常好,我習慣獨立作業,經理那邊就麻煩你了,先謝過囉!”笑容甜得溢出漿汁。

影印資料、整理……她又進入另一場經濟戰爭,工作讓她心靈滿足,暫且忘記和父親的爭執,她在忙碌中悠然自得。

早上,在匆促繁忙中過去,闔上文件,她滿意地伸-伸懶腰,喝口水,走進女?,坐往馬桶上,心裏還在盤算著手中籌碼。

是爭強也是賭氣,她要在兩天內拿下這個案子,讓那些以化妝?業的女人看看她的本領。

“我實在看不下去她那種狐媚樣,花枝招展使手段,把公司裏的男人迷得東倒西歪。”這聲一這是才和沂芹對峙過的文小姐。

“誰受得了她啊!搶工作、搶風頭,一進門就想將咱們的飯碗給掃空。哼!吃相真難看。”這一個也是和沂芹同組的組員。

“人家行嘛,誰叫咱們沒本事去勾引上層高階,人家每天都留在公司加班,誰知道是加哪一種班。上床班嗎?哼,不要臉。”

這個聲音沂芹不認識,可見她得罪的範圍遼闊,有事沒事都會讓人射幾針。

“沒辦法,人家長得美啊,桌子上天天堆滿禮物鮮花,招搖得很。”

“可不是,人人的辦公桌都有抽屜,偏偏她的抽屜就不能擺禮物,非要鋪在桌上獻寶。”

“那叫示威,告訴我們,她是公司之花,炙手可熱。”

“這年頭啊!敢就行了,漂不漂亮不是重點,你想要禮物?簡單,就學她呀,裝出臉淫蕩相,四處宣示自己欲求不滿,想要多少禮物上門還不簡單。”

沂芹笑笑,整理好服裝,沖水,出門,擠過她們中間,到洗手台洗手。

擦幹手心,她不疾不徐說:“你們有問題應該直接問我,在背後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我很樂意?你們解答,首先,我炙手可熱是因?我幫公司拿下三千萬業績,雖然不多,但比某群人一整年做的還多。至於欲求不滿部分……的確,我是個同性戀,偏偏在公司裏找不到幾個能看一眼的女同事,唉,欲……望,自然是難熬。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公司請你們進來,是要你們跑業務,不是選美,蜜粉不用塗得那?厚,OK?等會兒我要和張課長去吃飯,想加入的話歡迎。”

擺擺手,她趾高氣昂走出女?,像個常勝將軍,微笑掛在臉龐,滿是自信與得意。

“氣死人,她居然要和張課長出去?連張課長都被迷惑了,方沂芹真是個狐狸精!”張課長是辦公室裏最得人氣的黃金單身漢啊!

“可是她說她是同性戀……張課長是不是被她蒙蔽……”一時間雜七雜八的討論聲四起。

翁需需

簽好文件,天灝將公文交給敬棠,在他將跨出門前,天灝又喚他回來。

“你知不知道沂芹上班情形,她還適應嗎?”

“適應?你太小看她了,何止適應,她簡直是遊刃有餘,上班不到一個月,兩極化的評語在公司內部四處流竄,她可以當選宇灝今年度最佳話題女王了。”

敬棠大笑,對那種女孩子有興趣,簡直是自討苦吃,想蹬這趟渾水?天灝的好日子不多了。

“怎?說?”皺起眉,話題女王的坪語讓天灝滿心不舒服。

“先提提男性職員的說法——‘方小姐是個有主見、有沖勁、能力強的女孩子,她漂亮聰慧、大方甜美得讓人不想和她失之交臂,上個月業務部的績效,有三分之一是她一個人拿下來的,她的升遷指日可待’。

公司裏的男性員工有百分之四十以上,送過她禮物或鮮花,她的態度是來者不拒,而對她提出午餐邀約的人數太多,所以經常會看到她和一群男性吃飯,但是,聽說還沒有人能成功地在午餐以外的時間約到她。”

“人緣這?好?”他的眉頭揚出危險意味。既然這樣子……他得派孟孟天天去盯哨。

“美女嘛,做什?都順利,業務部經理不想再等兩個月試用期,就直接升任她?正式職員。”抿唇偷笑,他成功地威脅到天灝。

“你認?她沒有能力?”天灝反問。

“說這種話會遭天打雷劈,我可沒講。她天天工作到八點多才回家,她不聊八卦、不說是非,她把上班的每一分鐘,規劃得讓上司感動到想痛哭流涕,這種人不成功,說不過去。”

“那你?什?要在美女上頭作文章?”

“你忘了,男人都是視覺型動物,對於女人,通常會先看到她的美貌,才注意得到她的能力。我自然不例外,她的確美得讓人亮眼!何況她的出色外貌,已經造成若干女性職員的恐慌,雖說不上圍剿,但她的處境不會比圍剿好幾分。”

“怎?說?”

“女職員對她的評語是:‘方沂芹太愛出風頭,她習慣踩著別人的頭頂往上爬,天到晚搶別人的功勞,據?己用;她風騷狐媚,刻意引人注目,不放過每個勾引男人的機會;她刻薄尖銳,氣勢淩人,她自以?是,驕傲自負,兩顆眼珠子?得高高,看不起天下人’。是不是很兩極化反應,要不是本公司只有一個方沂芹,我會以?他們描述的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什?會差距這?大?她是雙面人性格?”

天灝指敲敲桌面,皺眉沈思,想起她對孟孟的溫柔和對蕭音的強勢,她的確很難用單一形容詞來解釋。

“我寧可解釋成,她是見人當人,見鬼扮鬼。她不委屈自己和討厭的人虛與委蛇,別人待她好,她便對人好,別人待她差,她也有足夠的武器去應付。

嚴格說來,她不夠虛?、她在人際社交方面不夠圓滑,但也因?她的真誠實際,打動客戶的心。她從不去矯飾自己提出的案子中有哪些弊病,只要有好建議,她很樂意更改,若不能刪改的,她會說服對方比較其中的利害。我想她的工作順利,在於她比一般人都更努力。”

敬棠提出一大篇話來形容沂芹,說到最後,他竟發覺自己對她佩服。

“你說得很好,我同意你。”直到這時,天灝的眉頭松綁。

“你幾時要在她面前出現?”

“等忙過這一場,快了吧!”笑笑,他期待和沂芹再相遇。

“你不加把勁,被人捷足先登,別怨我。”

“我會的,不過請你有空,多多宣揚你的辦公室戀情反對論。”

“沒問題。”做了一個0K大動作,敬棠轉身往外走去,這回他樂見好事將近。

喝口咖啡,微微的笑勾動唇角,想起她的怒、她的笑、她的惱和她的溫柔,敬棠說,她習慣在人前當人,在鬼前扮鬼,那?他是不是要扮起溫柔男人,才能換取她的溫柔?

溫柔……是的,他想念她的溫柔……

*翁梧

刻意站在九樓的電梯的等待,天灝笑出一臉賊。

拿著雜誌,他不去按電梯開關,閑閑靠在牆邊翻著書。

情報說,九樓的員工全都下班,只有她在夜戰。

情報說,她的工作會在八點半左右結束。

情報說,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因?上層裁掉了幾個尸位素餐的業務部職員……?了今天的見面,敬棠化身成情報局局長。

玻璃門被打開、關上,天灝看看手錶,他的情報正確、他的運氣夠好,他只在這裏等過十七分鐘,便等到倦鳥歸巢。

不疾不徐地,他伸出手按下開關。

沂芹走到他身邊,敲敲發酸脖子,側臉看身旁的高大男人。

“是你。”她嚇一大跳,她在孟孟身後尋他很多遍,期望多、失望也不少,沒想到,他居然憑空出現。

“你怎?會在這裏?”天灝裝傻。

“我在這裏上班,你呢?”沂芹追問。

“我也在這裏上班,你幾時進公司,我怎不知道?”

“很公平,我也不曉得你幾時進公司。”

“我肯定是前輩,因?我進公司十年了,你不可能比我還久,喜不喜歡這裏?”

他笑著幫她把頭髮挑到頸後,過度的親昵,讓她誤以?兩人已經太熟悉。

“還好,我是新人,才來一個月,不過這裏有很大的空間可以讓我發揮。”

“那就好,其實我知道公司有很多地方要改善,但我無從下手,憑心說,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經營人才。”他用幾句話,透露自己的身份。

“改善?下手?你在哪一層樓工作?”沂芹從他話中尋出關鍵。

“二十七樓。”他打算一次揭開自己的身份。

“你是字瀚的老闆褚天灝?”她瞠大眼睛,不敢置信,他看起來還很年輕。

“當然,你不曉得我是褚天灝?不會吧!我們見過三次面、我送過你、請過你吃飯、我曉得你叫方沂芹?而你、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褚天灝?難怪你進公司一個月從來都沒找過我。真不公平,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幾句驚訝,他把問題推給她。

“你也沒找我啊!你讓人送孟孟到我家,自己卻連一次都沒出現。”

“你在等我嗎?我真是受寵若驚。”笑拉得太開,他的高興全表現在臉上。

“我在懷念你的法國菜,貴公司薪資太低,沒辦法供我進高級餐廳消費。”

“嫌我刻薄?出去問問,多少人因?本公司的制度健全、福利好,擠破頭想進來。你居然還嫌我的工資給得太低?我先警告你,要好好認真工作,要是表現不行,三個月試用期一過,就會有人請你走路,就算我是老闆,也保不住你。”他存心激她。

“哈!笑話,我要你保?失去我才是貴公司的嚴重損失。”

“這?有自信?”

“哼,哈!”

兩個沒意義的音節透露出她的得意,沂芹開懷大笑,讓天灝心安,她不會因?他的存在而離職了。

他很高興,她沒把自己和佳慈姐當成同一掛,而且……她在乎他沒在孟孟身後出現,光這兩點,就讓他覺得自己打勝了開戰第一炮。

電梯來了,他讓沂芹先進去,然後站到她身旁,手臂隔著衣服相觸,他們的關係又往前推進一步。

不大的空間裏,他們感覺得到彼此氣息。

沂芹的臉莫名紅了紅,咬咬唇,好奇怪的感覺,調情調多了,見到男人還會臉紅?

不!肯定是內分泌失調,搖頭,她刻意搖去心中那股甜蜜。

靜默氣氛橫在兩人中間,有點點尷尬,天灝忙尋來話題。“你看不看世足賽?”

“當然看,我還去買三件三九九的世足杯T恤。”她幫孟孟挑兩件?號的,準備下次出門時,兩個人穿母子裝。

“你喜歡哪一個球員?”顯然他找對話題。

“我迷死了英國隊的貝克漢,那一個十二碼罰球,一雪前恥,酷斃了!最讓人意外的是塞內加爾,居然進級前八強,淘汰瑞典!”沂芹說。

“卡馬拉講:‘教練說只有贏球才算數,我們不是來觀光,現在我們要忘記這場比賽,慶功後,好好準備下一場仗’。仔細推敲這些話,人生不就是這樣子?一場場戰役擋在前面,突破一關再等著下關挑戰。勝了,期待下一場,輸了,喝口水休息休息,?自己辟另一個戰場。我不曉得在這些戰爭的最後面是什??”天灝有感而發。

“是光榮、驕傲和名利,多數人一生中追求的不就是這些?”

“光榮、驕傲、名利……值得人花下全副精神和精力去追求嗎?文明越往前進,人類忽略的東西越多,物質滿足,心靈卻空洞。”

“你的生活太緊張了,看來,在上位的日子並不好過。”沂芹取笑他。

“應該說,我被擺錯位置,我不適合當一個經營者,卻因種種因素,不得不成?經營者。”雖然他的“不得不”是許多人一心想要。

“你把宇瀚經營得很不錯,這是事實。”

“不適合並不代表我不能做好。”

“有道理,也許你有能力卻不見得有興趣,可是同一件事情做過十年,還不能讓你從中獲得興趣嗎?”歪頭,她的視線接上他的。

“它讓我獲得成就,卻不能讓我?生興趣。”

天灝實說,對陌生人而言,他說得太多,但幾次的見面,他沒拿她當陌生人。

“你真可憐,好吧!等我能力、經濟許可了,我再來接手你的辛苦。”

“你想收購我的公司?”

“不行嗎?上位者有德者居之。”

“你的人生意義是追求虛名?”

“這個問題我要好好想清楚再回答你。”

當,電梯抵達一樓,他們雙雙走到大門口,發現外面正在下著傾盆大雨。

沂芹?難地看看手中紙袋,裏面都是孟盂喜歡的糖果、玩偶。

每次收到男同事送的禮物,她就會想到孟孟的笑容,不曉得什?時候起,她的心讓孟孟的笑?制約,她戀上他天真純潔、全心信賴的笑容。

“你有沒有帶傘?”

“你看呢?”

“你沒帶我也沒有,很公平的立足點,不過我比你幸運一些些,我有車子,停在兩土公尺外的停車場。”

“也不過好那?一點點就驕傲了?”她用力強調了“點點”兩個字。“等你跑到那邊,你會全身濕透,一不小心染上感冒,你將會發高燒、全身酸痛、躺在床上一星期。”她幸災樂禍地幻想他的不幸。

“不對,我比你好很大很大一點,在這個時段你照不到任何一部計程車,而此處離捷運站,起碼有五百公尺遠,等你跑到那裏,你可能會因寒冷而暈厥,若是捷運之狼在此時出現,你失去的恐怕不會只是手中這一大包禮物,還有我給你的微薄薪資和……”他數倍誇大她的不幸。

他嫉妒那群男人,嫉妒他們的追求意願,正讓她捧在手中。

“我的運氣一向好,這種渺茫機率不會撞上我。”她輕笑兩聲。

“難說,不過我可以提供你一個好運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子開過來,送你回去。”說著,他沒等她回答,公事包頂在頭上跑人雨中。

“不用了。”她對著雨中的背影大吼。

“你不能拒絕落湯雞的幫助,這會違反動物保護法。”他回身對她笑笑,繼續往前跑去。

他的動作又勾起她心底的絲絲甜蜜感,甜甜的蜂蜜在心間發酵,淡淡的醉意醺了她的知覺,……她對他,比調情多一點點。

鐐?駒

車行到她家門口,他適時打個噴嚏。

“你應該邀請我上樓喝杯熱茶。”看著她,他的發稍濕透。

“又是落湯雞的要求?不依照辦理會違反動物保護法?”沂芹揶揄。

“能嗎?我從捷運之狼手下解救你,你不能在感冒病毒侵襲之前收留我?”

“上來吧!不過先言明,我的房子簡陋得很,怕收容不了堂堂的宇灝董事長。”

“它都能住下應龍電子的方經理,再多收容一個董事長,不會影響太多!”

說說笑笑間,他們一起走進她的套房,拿來替孟孟買的世足杯運動衣褲,沂芹將他推進狹小的浴室空間。

待兩人部整理好自己後,他們一起坐在她的小單人床上。

他手上捧著一杯熱水,環顧四周,簡陋的房間讓他的心緊揪,疼痛在胸中泛濫。

“餓不餓?”天願問。

“一點點,想吃泡面嗎?”沂芹拿出她的待客禮。

“不要,我當學生那些年吃怕了。”搖頭,他敬謝不敏。

“人人都說臺灣的泡面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可是吃太多也會覺得反胃。”

“沒錯,所以請你別把泡面拿在我面前晃,等會兒我吐在你的床上,可別怨我噁心。”

他做出一個可怕鬼臉,逗得沂芹大笑。

“你把我的房子弄髒,就要換你收容我了。”

“好啊,東西收收我們回家。”回家二字,他說得又溜又暢,沒半分困難。

“有沒有說錯,我跟你回家?”

“沒錯,我本來打算等這陣子忙完後來找你,和你談談搬到我家的事情。”

“?什??”抱著枕頭,她側身看他。

“孟孟每次從你這裏回去,都會顯得非常開心,他的進步讓心埋治療師很欣慰,若是你肯住到我家裏,他可以經常看見你,也許對他的病情會大有幫助。”

“他嚴重嗎?”

“他不肯正視父母親驟逝的事實,他建一個殼將自己理在裏面,假裝時間一直停留在過去,拒絕長大。你現在看到的孟孟已經進步很多,他能讀書、能和人簡單對話,有段時間,他根本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碰他,他毫無知覺,勉強他,他會往更深處鑽。”

“他會好起來嗎?”

“我相信他會,只不過周遭的人要對他很有耐心。上次他在馬路上抱住你的情形,還記不記得?那是我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多話。我很懷疑,你長得不像我大嫂,而我和大哥長相上也有差距,他怎會誤認我們是他的父母親?他不說,誰都猜不出所以然。

不過,你的出現的確帶給他大量安全感,吃過飯隔天清晨,他畫一幅畫送給我,告訴我,孟孟很快樂。沂芹,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搬到我家裏去住一段時間?”

他的柔性勸說發揮效果,她問:“搬到你家,對我有什?好處?”

“你可享受專車接送、高級住宿和餐點、免費的海外旅遊券,還有兩個養眼男子伴護,服務隨傳隨到。”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當然,如果非要在你的床鋪嘔出滿處胃酸,你才肯搬家,我很樂意試試看。”

沂芹笑彎腰,這個男人,嗯……幽默,而她最喜歡和幽默男人……調情。

“可是孤男寡女,我的人身安全……似乎保障不夠。”

她將頭靠在他肩上,軟軟的語調和她軟軟的身子,同時向他?出誘餌。

“放心,我二十四小時隨身保護,有必要的話,我不介意晚上跳上你的床,做最徹底的貼身保護。”他手順勢環上她的腰,一臉心甘情願。

“羊人虎口,你以?我沒大腦嗎?”倏地推開他,調情到此論止。

重新拉過她,他正色,“走吧!現在就搬,我想孟孟一定會開心得不得了。”

“記得你允諾過的好處,我一條一條記得清清楚楚。”她起身,用公事化口吻說。

“沒問題。”他接手她遞來的禮物,體貼在不經意間。

深夜,雨停,兩個男女由陌生轉而熟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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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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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4: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走人褚家,孟孟跳出來迎接,抱住沂芹笑得好激動。

他表現出的熱情,讓從小看他長大的家庭老師管靜筠嚇一跳。

“乖孟孟,放開媽咪,媽咪拿東西給你。”她是不介意孟孟抱啦,可是每次被他抱緊,她都有窒息感。

“孟孟,媽咪很累了,你這樣子抱她,等一下她會暈倒。”天灝將沂芹自孟孟手中搶救下來。

孟孟鬆手,他盯住沂芹,一瞬不瞬。

“來,有你最喜歡的巧克力,一大包哦!你要存起來慢慢吃。最近媽咪的公司高層禁止員工在辦公室談戀愛,恐怕有好一段時間,我都收不到巧克力了。”她說著,意有所指地望望天灝。

他立刻裝出一臉無辜表情回應,表示不關他的事。

“好。”孟孟乖乖回話。

“難怪他老有吃不完的巧克力,原來是你給他的。你好,我姓管,是孟孟的家庭教師,以後你可以叫我靜筠。”

管靜筠是個和善女人,三十幾歲了,離過婚,卻不能將孩子帶在身邊,也許是移情作用,她對孟孟非常盡心,將他當成自己的小孩看待。

“你好,我是方沂芹,孟孟半路認來的媽咪,我曉得你,孟孟提過好幾次,他說你是最好的靜筠阿姨,他很喜歡你。,’沂芹大方地伸出手和管靜筠交握。

“真的嗎?聽到這句話我真欣慰。時候不早,孟孟該上床了,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機會聊,現在我先帶孟孟去休息,好不好?”管靜筠問。

“當然,不好意思,把你們的作息打亂。”

“沒關係,看到孟孟這?開心,大家都很高興呢,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說聲晚安,孟孟隨著管靜筠回房睡覺。

沂芹的體貼著在天灝眼底,不自覺想笑,要是她對辦公室的女同事,也是這種態度,人家就不會將她傳得這?難聽了。

“你的笑容很詭異,說,你想到什??”沂芹偏頭望他。

“會嗎?我覺得自己的笑容很純真。”自然而然牽起她,他沒有半分遲疑。

“少轉移我的注意力,說!我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沂芹隨他往二樓方向前進,手交付在他掌心,不覺勉強。

“你對管靜筠說話,和跟蕭音吵架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什?不反過來想,管靜筠和蕭音是兩個本質完全不同的女人,對不同的人說話,當然要用不同的口氣態度。”

“你很討厭蕭音??什??”

“我認?同是女人不該欺侮女人,她年近四十,不會連這點都不懂,她把自己的生活規劃壞了,卻要周遭的人來承擔她因錯誤?生的憤怒,不公平。”

“你是指她沒有結婚這件事?”

“有沒有結婚,並不能論定一個人是否正常,或者成功失敗,我看過許多人不結婚,卻把日子過得充實愉快,他們有自己追求的生活目標與理想,他們活得有價值尊嚴,這種人才有權利談不婚。”

“蕭音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圈,事實上,她在工作上面有不錯表現。”

“若她要的只是這些也罷,事實不然,她搶別人的丈夫,執意成?他人婚姻中的第三者,她想霸佔蕭?的企圖太明顯,完全不管當母親的想法。她做了許多事去幹擾別人的生活,還振振有辭地認?,錯誤全在他人身上,這就是差勁。”

“她是太孤獨,生活缺乏重心。”打開房門,他將她引進自己鄰房。

“孤獨不該早在她選擇不婚生活同時,就先設想到嗎?哪有說,對不起哦!我很無聊,所以你的丈夫必須給我玩一玩,因?我的生活缺乏重心,你的孩子就必須成托我的重心。

這種想法不對啊!我認?她沒資格去責怪楊臻,了不起他們是姻親,拿那頂可笑的‘蕭家人’大帽子扣在楊臻頭上,就以?自己成了長輩?有權利去欺侮別人?簡直是笑話!”

“在她成?第三者時,大家都勸過她,但是愛情總是讓人看不清方向。”

“那是一個更大的笑話了,她罵人家的妻子是壞女人、是糟糠,把別人的婚姻弄得雞飛狗跳,下場呢?男人仍然回到正妻身邊,這算是哪門子的愛情?因此,我認?她這種人沒資格談單身,她最好的歸依還是家庭,一個丈夫、兩個小孩,她才不會閑到四處找人麻煩,把別人的家庭搞成破碎。”

“什?樣的人才有資格談單身?”

“比如我,獨立、不怕寂寞、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你不來碰我,我也絕不會去幹擾你。”

“你想過單身生活?不會吧!你的條件這?好,能勾起所有視力正常男人的追求欲,不結婚太暴殄天物了。”

“我的條件好是我的事,?什?要去將就你們這種不專不一,前頭說愛,轉身無情的雄性動物?把好條件拿去將就你們,才叫暴殄天物呢。”

“你不是普通自負,你是自負到讓人牙癢。”

“牙癢?來咬我啊!”她笑笑挑釁,一點沒把他看在眼裏。

沒想到天灝果真抓起她的手臂,張口就要咬下去。

沂芹驚呼一聲,扯過自己的手,轉身跑開。

天灝不放過她,幾個大步,追得她滿屋跑。

“別忘記,我是客人,你是主人,拿出你的待客之道,別太過分了。”

“錯!這房間是你的,你是主人我才是客人,請拿出上好的嫩肉三兩,對待我這個奧客吧!”

一來一往間,他追上沂芹,兩手圈緊,他將她收納在自己懷中。兩個人在跑步之後微微喘息,溫熱的氣息噴向她細緻的頸項邊,引出一陣莫名悸動。

心在鼓噪,望著天灝,她失去說話能力。

曖昧氣氛在身旁流竄,熱度節節上升……

“沂芹,你真美麗。”他尋來一句最無關緊要、最不會讓情勢失控的話語。

“嗯……你也很帥。”她居然在此時辭窮。

“你……的肉很嫩,咬一口會……長生不老……”這是什?話啊……

“不……不會吧……”她瞠大眼,因?,他真俯下頭,在她的脖子上輕咬一口,濕濕的唇貼上她溫潤的凝脂,心臟罷工十秒鐘,顫慄傳遍全身,她的兩腳鬆軟

失去重心,兩個人同時摔人床鋪,尖叫聲未傳開,已雙雙躺在床上,她在下、他在上,四片唇膠合著。

天灝首先反應過來,他沒立即起身,反而輕輕淺啄她的柔唇。

一個一個細細密密的吻,吻去她的戒心,慢慢地,她合上眼睛……

他的吻溫存細膩,像一盆不烈的火,在炭間緩緩加溫,微醺的醉人滋味流向她,帶動她的迷蒙陶然

他吮吸她的唇,軟軟的唇瓣是感人的優雅,撫過她的長髮,捧住她精緻五官,他的愛在瞬間泛濫。

輾轉的吻、輾轉的心,他們對彼此的感覺在這個吻中轉換、定型。

她忘記她的調情論,她忘記愛情太麻煩,直覺想在他身上尋到一個她不甚熟悉的感覺。

“媽咪,我……”孟孟沒敲門,直接闖入。

倉皇間,他們急切分開。

“有事嗎?”沂芹坐起身,胸口仍在喘息,淩亂的發絲垂在臉龐。

天灝伸手替她拂開頭髮,鎮定地告訴孟孟:“你進媽咪房間,要記得敲門。”

“沒有手。”孟孟笑笑,單純笑容中沒有大人的尷尬。揚揚手中書本,他把它們送到沂芹床邊。“睡不著,媽咪看書。”

“這是你的書嗎?你怕我睡不著,特別幫我送來的嗎?好棒耶!你讀這?難的書哦!”

平平氣,她臉上的紅暈堅持不退,偷眼瞄向天灝,他也趁機看她。

“媽咪晚安,爸爸晚安。”抱抱沂芹和天灝,他走出房間,靜筠阿姨說要馬上回房睡覺,他最聽話了。

“晚安。”他們目送孟孟出門,下一秒,眼光轉回,相髑,不散。

“繼續嗎?剛剛的感覺不錯,接下去說不定更好。”天灝提議。

“你當我是小紅帽,笨到分不清大野狼和奶奶?回房去吧!”

“下雨天,留客天。”腳不想走,身體不想走,心不想走,而唇……還殘留著她的味道。

“天留,我不留。晚安!大野狼先生。”心不想他走、唇捨不得他的眷戀,而理智告訴她,這一切超過調情範圍太多。

“我在隔壁,有事叫我。”他拉起她的手,強迫她送自己。

“叫你來才會有事呢。”

他關一門,她在門的這側靠著,他的背也靠在門的另一端,暖暖體溫,透過薄薄門板,染上對方的心。

於是她知道,他在;他也知道,她在!

翁牧中

天灝讓一串笑聲吵醒。

這個笑聲他不陌生,自從沂芹搬進家裏後,他習慣在有輕脆笑聲的清晨醒來。

推開窗,走向面對庭院的陽臺往樓下望去。

院子裏有幾棵大樹,芒果、蓮霧、楊桃、柑橘、阿柏勒、木棉……都是三代的老樹了,枝幹很粗,樹蔭很濃密。

最近是芒果採收季節,沂芹、盂盂和管靜筠、李伯伯,在芒果樹下打芒果,芒果掉下來砸到盂盂的頭,一群人笑得前僕後仰。

遠遠凝視綁起兩根麻花辮子的沂芹,俏俏的,笑在他唇邊成形。

“偷窺狂,看招。”

不知何時,沂芹發現他的存在,大聲一吼,兩顆芒果隨之飛來,天灝忙出手接住。

“爸爸快下來。”孟孟出聲招呼。

這幾天孟孟的話變多,他不再被動地等著回話,偶爾,他會主動和旁人打招呼、說話,這種進步讓管靜筠欣喜若狂。

“我馬上下去。”

?下話,天灝進屋,用最快的動作盥洗,十分鐘後,他加入打芒果行列。

當他抵達院子時,沂芹正拿著芒果在吸食,芒果樹結的是土芒果,青青小小的一顆,肉不多但汁多鮮美,很有芒果滋味。

園丁李伯伯將它們照顧得相當好,兩棵芒果老樹,每年都會結實緊緊,三月間,他們會先採收一次未熟芒果,削去果皮,切片,用鹽糖醃漬成芒果青,就是大家口中的情人果,芒果青冰在冷凍庫裏,一年四季都有得吃。

“要不要吃一顆,味道很好哦!我沒吃過這?好吃的芒果。”

聽見沂芹誇獎,園丁李伯伯笑彎兩道濃眉,仿佛人家稱讚的是他的親生兒子。

天灝看她,沂芹身上染了斑斑點點的鵝黃果汁,可見已經吃掉不少。

“你有沒有吃早餐?”

“有這?好吃的芒果,笨瓜才去吃早餐,對不對,盂盂?”她找來兒子呼應。

“嗯,爸爸吃芒果。”孟孟送一個到天灝面前。

“吃那?多不怕鬧肚子疼。”

“有沒有說錯,這是高纖、自然的養生食品,要是吃到拉肚子,代表你身體裏面廢物堆積太多,需要大掃除一番。”

說著,她又扔過一個給孟孟,孟孟學她,在芒果尖端咬個小洞,開始吸食果汁果肉,

往昔,大家很少吃成熟芒果,由著它落滿地,今日沂芹一鼓吹,管靜筠和李伯伯也拿起幾個,泡進水桶裏面,稍稍沖洗就吃起來。天灝也只好追隨主流民意,把芒果拿來當早餐。

沒多久,打下來的十幾個芒果,全進入大家的肚子裏,吃飽饜足,撐起竿子,又聞始打芒果活動。

“這邊有一個成熟的。”管靜筠在這邊喊。

“媽咪,這邊有成熟的。”孟孟也跟著叫。

沂芹拿長竿,走到他們身邊晃了幾下構不到,天灝接手,啪啪兩下,芒果從樹梢頭掉下。

“我接到了,芒果跳到我的手中。”孟孟說好長一句話,管靜筠感動得雙眶含淚。“靜筠阿姨,芒果跳到我的手中。”他又復述‘

“對,我看到了,孟孟好棒哦!芒果說,我最喜歡孟孟了。”管靜筠回他。

沂芹和天灝對望一眼,她湊上他耳邊說話。

“她做的遠遠超過一個家庭教師該做的,你應該給她加薪。”她的聲音很低,氣息他耳邊騷弄出麻癢。

天灝學她的動作,在她耳畔回應:“對我們而言,她不只是管老師,更是家人。”

“孟孟,過來接,我這邊有一個,要打囉!”

李伯伯在另一邊吆喝,管靜筠和孟孟忙提著水桶跑過去。沒多久,一陣歡呼,他們曉得,小小的水桶裏面又多一份收穫。

“我們也來加油,成績不能輸給李伯伯那組。“??手中的長竿子,天灝自動將沂芹和自己分成一組。

“沒問題,等等我,我再去跟李媽媽要一個水桶。”

接下來,歡呼聲此起彼落,只要聽到大叫聲,就知道又有新芒果加入他們的豐收行列,他們拍手、他們大笑,一個早上在愉悅中過去。

兩堆綠色芒果躺在水桶當中,亮晃晃的,帶著人們心中的幸福。

“這?多,吃不完怎?辦?”

李伯伯不敢拿進屋去,管廚房的李媽媽知道,要把這一堆子東西塞進冰箱,篤定要生氣。

“送給朋友啊!”

孟孟突發一言,讓大家都愣住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準備好和“家人’,以外的人類打交道了?

“孟孟的意思是,要把吃不完的芒果送給左右鄰居嗎?”沂芹輕問,心中帶著期盼。

大夥兒全仔細盯著盂盂的下一步反應o

“是啊,芒果全部放冰箱李媽媽會生氣。”

原來,平時孟孟只是不說,並非全然不曉得周遭人事反應。

這是什?時候發生的事?沒人知曉,他早早把心門打開一道縫,向外觀察世界運轉。

“好啊!我們留幾顆,請李伯伯拿進屋裏冰,其他的芒果拿去分送給鄰居,可是太重了,我搬不動,怎?辦?”管靜筠問。

“孟孟搬!”他自告奮勇,切切實實地向外界跨出一大步。

“好,我們走!”兩人提著水桶往外走去。

庭院裏剩下兩個人,笑凝在臉上,他們尚未從激動中回復。

“我就知道你來,孟孟會復原。”天灝說完,幾個攀爬,他坐到樹幹上。“上來,這裏很舒服。”

“我不大會爬樹。”沂芹搖頭,這不在她的拿手範圍內。

“握住我的手,我拉你上來。”

手伸向她,沂芹沒有太多考慮,放心把自己交到那只大手上,幾個努力,她在他身邊坐定。

靠著他的身體,他的手橫在她腰間,維持她的平衡。

風在發間吹過,涼涼的,勾起一陣沁心舒暢。深吸一口氣,她放縱自己貼在他身上。

他的肩膀很寬,靠著靠著,她靠出數不清的安全感。

“小時候,我常常爬到大樹上,看著藍藍的天空,想像要用什??料,才能調出這?純淨漂亮的?色。”天灝開口。

“我對畫圖很笨,每次要上美術課就頭痛,可是我的作品永遠拿高分;因?我找最好的老師一筆一筆教我畫,我無法忍受自己的分數太低。”

“對我而言,畫畫是人間最快樂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畫筆不離子,可是我父親非常反對,他希望兩個兒子繼承衣缽,接手宇瀚企業。?了這點,我常和父親手執,每次挨打挨?後,就躲到樹上,看天、看雲、看西下夕陽的斑斕繽紛。”

“後來呢?”

“我越長大越叛逆,父親再控制不了我,我們的爭執日形嚴重。這時,我大哥挺身站出,他告訴父親:‘你讓弟弟畫圖吧!我會接手宇灝,保證規模比在你手中時更大’。我曉得大哥說這些話時,心裏有委屈,他一心想當老師。”

“他放棄自己的理想成全你。”

“沒錯,我順利考上美術系,大哥也入主公司,開始接手父親的工作,十年前,父親陪大哥、大嫂到日本接洽商務,卻發生空難。當時,我大學剛畢業,開了我人生第一場畫展……我很難形容那段混亂日子,而叫我最痛心的是,當我忙完喪事,接下公司後,孟孟已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我懊悔自己對孟孟太忽略,要是我早一點看見他的改變,也許他不會這?嚴重,幸而李伯伯、李媽媽主動接下照顧孟孟的工作。找進入公司前半年,他們帶孟孟四處求醫,臺灣、美國、日本,聽說哪里有心理科權威,便往哪里去。是不是很難想像?他們除了中文不會第二種語言。”

“靜筠是在什?時候加入你們?”

“李媽媽因?長期奔波病倒,我登報聘請家庭教師,來了十幾個,可是大多數不到一天就自動請辭,那時候孟孟不理人,除了李媽媽不讓任何人喂飯,要是勉強,他還有咬人、打人等等暴力行?出現,幸而管老師出現,她用無比耐心,在孟孟身邊用不同方法,試著喂他吃飯,她花了整整六個月,才讓孟孟接受她。”

“這是一段很漫長的歷程,幸好你們熬過來了。”她輕籲口氣。

“所以我說,李伯伯、李媽媽和管老師,他們不是員工,是家人。”

“有空時畫圖給我看好嗎?我想看看一個人如何能自畫畫中得到樂趣。”

“很難想像嗎?就像我很難想像,有人將畫圖當成苦差事。”

“我每下一筆,畫畫老師就罵一句:‘你瞎了嗎?一朵花明明有幾十個?色,?什?你只畫一個?色?你適合去當油漆工,不用在藝術上浪費時間’。我真想對他吼回去——‘你才瞎了,這朵花明明是紅色,難不成你要我蒙住良心,把紅橙黃綠藍靛紫全往上塗?”

“他要的是深淺漸層色,沒要你塗上紅橙黃綠藍靛紫。”天灝笑得更大聲。

“我覺得我的美術天分是被他罵掉的。”

“沒關係,下次我來教你畫畫,說不定能將你的美術天分搶救回來。”

“依我看是回天乏術了。”

“不要氣餒,凡事都試著去做做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我們真是很不相同的兩個人,你喜歡的我不愛,我愛的你不認同,以我的個性,事情若不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成功機率,我絕不貿然行事。”

不相同的性格會阻礙一段愛情的發展嗎?

天灝搖搖頭,否認它的可能性,在她腰間的手扔得更緊,頭靠在她的發稍,才幾大,他就眷戀起她身上的氣味。

不會放手了,就算他們是永不可能湊成一對的嫘祖和蚩尤,他也要將他們的愛情夢圓滿起來。

需需需

又是假期,沂芹和天灝膩在一起。

這幾乎是他們的生活模式,星期一到星期五,他開車,兩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夜裏一杯溫熱牛奶,他們從孟孟聊到世足賽,再從公司改革聊到當紅韓劇、日劇,在生活中,似乎沒有東西是不能聊開聊透的。

假日,不是全家開車出遊,就是在院子裏玩玩鬧鬧過一下午。

值得一提的是——天灝又開始畫畫了,時間不多,但稍稍滿足了他的心靈渴求。

人願拿著炭筆,一筆一劃做速寫,孟孟和沂芹在地上鋪兩張全開畫紙,調幾桶?料,筆揮過,絢爛在紙上流下痕?。

“我們來畫彩虹。”沂芹對孟孟說。

“好。”東一筆、西一筆,他們的彩虹在兩個大師手中成形。“媽咪,彩虹上面站一個仙女,好不好?’’孟孟主動問。

“好啊!這個仙女是誰啊?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

“不是,漂亮仙女是媽咪。”他蹲下身,畫得認真。

“畫我?好啊!可是你要把我畫得很漂亮,要是畫得太醜,我不承認是我。”

沂芹在彩虹下方加上一片青草地,綠綠的草、紅紅的花,圖畫裏是活力充沛的夏季。

“這個媽咪不是你。”孟孟沒?頭,自顧自畫著。

“不是我?”沂芹倏地聯想……他在畫天灝的大嫂?孟孟想起什?了?

“孟孟,你要不要告訴我有關這個媽咪的事情。她最喜歡做什?事啊?喜歡吃什?東西?她疼不疼孟孟?”

接下來,不論她問什?話,孟孟都不再搭理。

聳聳肩,算了,這種事情急不得,沂芹在天空中加上兩隻巨鳥,紅紅的尾巴拖在彩虹末端。

三個人各自在畫紙上鋪陳心情,直到夕陽西下,管老師走來喚盂孟洗澡。

收拾妥畫具,沂芹走到天灝身邊席地而坐。

“我同意你了,畫圖的確可以讓人覺得輕鬆愜意,你在畫什??”

天灝從畫板上取下畫紙,遞給沂芹。“畫我的夢中仙子,喜不喜歡?”

“你在畫我?真傳神,不愧是科班出身,哦!我曉得了,你在暗戀我,連晚上做夢都對我有企圖。”她又對他調情。

“被你發現?糟透了,不過,我可不是暗戀你,我是明戀。漂亮姑娘,請你忘記王爾德的鬼話,和我共譜戀曲吧!”放下炭筆,他將她摟在胸前。

他的胸膛寬寬闊闊,窩在裏面很舒服。

沂芹曉得他們超脫調情太多,卻不曉得兩人已經偷偷跨入愛情跑道,在不知不覺中競賽起來。

“那天我說,等我想清楚我的人生在追求什?再告訴你。”她轉移話題。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的人生在追求‘超自我’,在我心中,替自己描繪出一個成功的自己,那個方沂芹有微人成就、有豐碩財富,是個人人羡慕,卻卯足勁都迫不上的角色。我要成?她,用盡我一世努力。”

“然後呢?當你賺進全世界的財富與名聲,成?人人羡慕的角色之後,你會得到什??”天灝下已抵住她的額頭,輕輕摩蹭,愛憐地擁抱帶給她安全。

“我會陶醉在成功的喜悅中,會滿足、會快樂。”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只要追求到我想追求的,目的達到,我的人生就、就……非常快樂噦。”

“現在你不是方經理,沒有錢、沒有名聲,告訴我,你不快樂嗎?”

“我!快樂,但那是因?有你,哪一天你不在了,快樂消失,我就一無所有。”搖頭,她想擺脫依賴念頭。

“?什?你認?我會不在?說不定哪一天,你發現愛情在我們身上發生,說不定你會覺得其實單身不會比結婚好,於是願意和我一道走進婚姻路,到時我將時時刻刻和你一起,誰也不准自己‘不在了’。”

“兩個人時刻一起,就是愛情的解答嗎?我爸很愛很愛我媽媽,到後來又如何呢?還不是琵琶別抱,他有了新歡、兒子,愛情對他不過是回憶。”

“我愛你,如果我不在了,我寧願你有第二春、寧願你再尋快樂,也不願意你死守住曾經,綁住自己——這就是愛情。”

“你不認?我爸爸做錯?”

“我認?他沒錯,你母親是他一輩子不能棄舍的摯愛,不管她活著或是死亡,你曉不曉得,他一直把你當成你母親,他想把你一輩子留在身邊,不讓你走。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交男朋友,他有多生氣?記不記得,大學聯考時?填志願,你鬧到離家出走?是他過度的限制讓你覺得窒息,毅然決然搬到外面獨立。”

“連這個你都知道,你和‘那個女人’的關係還真匪淺。”

天灝沒理會她的挖苦。

“這些話不是佳慈姐告訴我的,而是你父親,我和你父親是投緣的忘年交。我對方沂芹的瞭解,在認識你之前。”

“臭蓋,連我都不敢說徹底瞭解自己,只憑幾句道聽塗說,你就認定自己瞭解誰,太托大了吧!”

他繼續剛剛話題。

“你搬走後,他檢討自己的心態,才發現他死守愛情,不放過自己,便無法放過你。他愛你、要你幸福,首先他就必須找到自己的生活重心。後來佳慈姐加入他的生活,他重新學習快樂,小威的出生,沖淡他對寂寞的恐懼。但是他從來沒有一天忘記過你母親,如果你和他住在一起,你會曉得他每天要進書房一個小時,這段時間誰都不能打擾他,包括不懂事的小威都明白,這段時間是爸爸和大媽咪說話的時間,誰都不能吵鬧。”

“他……和媽媽……”父親沒忘記母親的事實,迅速化解她心中所有怨懟。

“是的,他愛你母親,他對佳慈姐心有愧疚,但佳慈姐豁達體諒不介意,反而是你父親的深情,讓她覺得他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好男人。他們包容彼此,在對方身上尋求安慰……”

“你也覺是我不對?”

“你太剛強、倔強、不服輸,表面上看來你處處威風,但你是心虛的,我有沒有說錯?”

第一次有人給她下這樣的評語,兩顆晶瑩被逼出眼眶,幸而他在她背後,看不見她的心動。

卻不曉得,不經擦拭的淚順著肌理滾下,滑到他的手臂上……天灝沒說破,只是抱住她的手,擁得更緊……

“小時候有一個同學常欺負我,用剪刀剪破我的新衣服、拔掉我頭上的蝴蝶結、偷畫我的課本,起初我隱忍不發,直到有一次,她罵我是沒媽媽的野孩子,我氣背拿剪刀剪下她的辮子,鬧到校方諸雙方家長到學校解決。”

“你嚇壞了?”

“不,我理直氣壯告訴他們,沒有媽媽不是我的錯,她無權笑我。對方父母聽我這?一講,頻頻向我父親說抱歉,從那次起,我學會面對壞人不能示弱。”

這個故事他聽方大哥說過幾次,並以此?例,教導小威不能害怕壞人,卻沒想過,這一段促成了沂芹的雙面性格。“世上沒有壞人。”

“卻有惡人,對我而言蕭音是惡人,‘那個女人’也是。”

“沂芹,放過自己吧!對自己好一點,就算追求到超自我,得到無數人掌聲,卻失去唾手可得的幸福,並不划算。”他?她的固執不舍。

她真的不愛自己嗎?手覆上腰間的粗臂,這雙手臂真能扶持她一世不離嗎?她混沌……

在混沌中,她不得不承認,她愛上他……不再僅僅是心動……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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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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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蕭音來訪時,天灝正好從外面回來,手裏抱著一整箱櫻桃。

最近沂芹和孟孟迷上吃櫻桃,一天兩斤還滿足不了兩張貪吃的口。

“要咖啡還是果汁?”來者是客,天灝迎她人廳。

“我要咖啡不加糖,李媽媽煮的咖啡最好喝了,讓人愛不釋手。”

天灝笑笑,把櫻桃拿進廚房,並請李媽送兩杯咖啡上來。

“最近還好嗎?”

天灝在她對面坐定,蕭音卻起身坐到他身旁,手勾住他的,描得鮮紅的嘴唇翹起。

“我怎?會好?你把蕭喻調到高雄,害我假期好無聊,只好上門來找你。”

“你的男朋友那?多,哪會無聊?”天灝將自己的手從她懷裏抽回來。

“你在吃醋嗎?好啊!你娶我,我馬上跟那群男人說拜拜。”她的頭又靠上。

“你年紀不小了,快找個好男人結婚,別讓伯父伯母擔心。”

褚蕭兩家是世交,天灝父親去世前兩家來往頻繁,他和蕭音從小一起長大,多少有姐弟情。

“沒辦法啊!我想嫁給你,你不娶我,我只好繼續遊戲花叢。”她說得似真似假。

“你還和那個有婦之夫在一起?”天灝關心。

“沒吃!早散了,那種沒出息的男人還是早點滾回糟糠身邊,誰希罕他。”

天灝知道,在那群男人中,她對那個已婚男人用情最深,所以她鬧過、吵過,沒想到男人還呈選擇回歸家庭,這對蕭音傷害很大,他不曉得該怎?勸她。

“你不累?在一大群男人中周旋,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嗎?再過幾年,就四十歲了,你會不會後悔自己浪費這一段?蕭音,你真應該好好想想。”他苦口婆心勸說。

“天灝,你回來了嗎?你看,我種下的櫻桃子發芽了。”

沂芹和盂盂從樓梯上,一前一後咚咚咚跑下樓,手裏捧著小陶盆,滿臉興奮。

“我要留著它給孟孟砍,我們家孟孟長大要當華盛頓,對不……”

聲音在她看見天灝懷裏躺著一個女人時,戛然而止。

喝!原來他又寬又大的懷裏,可以收納無數女人,原來他可以一邊和她談戀愛,邊對其他女人溫存!她氣得鼻孔冒火,想殺人的欲望在皮下組織重升。

“是你?你住進天灝家裏?誰准你!”蕭音反應比她更快,從天灝懷裏跳起,手指著她的鼻子問。

她看清楚了,是蕭音。

“我?什?不能住進來,男有情女有意,他是孟孟爹地,我是孟孟媽眯,一家人不住在起,難道要分隔兩地?”

沂芹走到天灝身前,拉起他的手環住自己的腰,宣示所有權般,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用力親了一下。

要不是怕表演太費時,她不介意來場法式蛇吻。

“你真不要臉,還沒結婚就登堂人室,你以?這樣做男人就非娶你不可嗎?”

“哈哈哈,沒辦法,我窮嘛,沒本事學你,弄個美美的香閨,專等待已婚男人大駕光臨。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君開……浪漫浪漫!”

“沂芹,別說刻薄話。”天灝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往下講。

“我們家楊臻就是讓你這種女人教壞了,才敢反抗我。”

“幸好她學的是我不是你,否則你家蕭喻就要綠雲罩頂。”拔一下天灝的手,沂芹反嗤。

“你在暗示什??我有讓誰綠雲買罩嗎?我未婚嫁,和哪人交往礙到誰?”

“聽清楚,我不是暗示,我是明指你淫亂汙穢,你未婚嫁、愛和誰交往與我無關,但是欺負人家有夫之婦就是過分,法律可以鞭撻你、輿論可以懲治你,人人可以在你頭上吐口水,大罵你不知羞恥。”蕭音勾起她的鬥魚性格。

“那男人又不是你老公,你跳什?腳?等我招惹到你丈夫時,再來鬼叫也不遲。”

“是嗎?看清楚、聽清楚,這個叫褚天灝的男人就是我的老公,沒事請你不要亂碰,他要是因你染上什?花柳陰花的,我的損失可太大了。”

“你要嫁,天灝還不見得要娶你呢,我不曉得你在得意什?,要是他肯降低標準娶你這種貨色,幾百年前,他的身份證配偶欄就有名字登人。”

“不娶我?你問問清楚!要不是他苦苦哀求,我還不肯點頭。”她拉?自己的身價。

“你真要娶這個爛女人嗎?”蕭音拉開天灝扣在沂芹身上的手,逼他回答。

‘你們兩個不要再吵,吵這種架一點意義都沒有。”天灝實在受不了。

“哈!聽到沒有,天灝否認,娶你?哼,睡飽一點。”,

“褚天灝,你不娶我?”她橫眼瞪他,就是做戲,她也要他捨命相陪。

“長這?大,我第一次看見女人向男人逼婚,笑死人了,嫁不掉的女人滿街跑,也沒見過像你這?猴急想嫁的。”這會兒蕭音占上風。

“我當然著急,萬一到三十幾歲還沒人肯要,我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像某人,變態地到別人家門口按鈴問:‘哈囉,你們家缺不缺外遇?我是免費的啦,經驗豐富,保證讓您回味無窮。”

“沂芹,說話留點情面。”天灝站在兩個女人中間,拼命想隔開她們。

“情面?她是我誰啊!我給她留情面?”推開天灝,她正面迎戰蕭音。

“方沂芹,你不會好到哪里去,再幾年你也會年過三十,你也會孤獨寂寞,到時,你的笑話不會比我少。”說著,一個巴掌迅雷不及掩耳轟過。

沂芹來不及閃躲,紅心正中!這女人練拳擊的嗎?下手這?重。

客廳裏的人全愣住了,端來咖啡的李媽媽呆在原處,不曉得下個動作怎?進行。

孟孟好生氣,接過李媽媽手中的咖啡,走到蕭音身後一灑,她背部全濕透,場面變得更加難以收拾,天灝只好拿孟孟發作。

“孟孟,我教過你很多次,不可以對客人不禮貌,?什?不聽話?”

“她打媽咪。”孟孟絞著手,神色害怕。

“我也沒見過哪個客人可以上門打主人的。”沂芹把孟孟護在身後。

“你不要再無理取鬧,快回房間用冰塊敷敷臉。”天灝心疼她臉上的紅腫,卻不得不先收拾善後。

“我無理取鬧?你才是虛?吧!喜歡她就直接跟她求婚啊,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我多鼓勵你跟她求婚,至少她不變態,可以間接造福蕭喻一家人。兒子,我們上樓,不要在這邊妨礙別人談情說愛。”她怪聲怪叫,舞動的手在空中揮出忿忿不平。

拉過孟孟,她倔強地不讓難過外泄。

沂芹和孟孟走了,李媽媽尷尬地揮揮手。“我……唔……我去幫方小姐拿冰塊。”

李媽媽知道自己應該先把現場處理乾淨再離開,不過……就算她有私心吧!她就是想到沂芹身邊幫她,不想留在個這瘋女人旁邊。

梧齬翁

沂芹和天灝陷入冷戰。

她處處反對他,天溺要帶孟孟去麥當勞,她就要說麥當勞全是垃圾食物;天灝陪孟孟看電視,她隨手牽孟孟走人,說那是沒營養的資訊垃圾;他說天晚了,孟孟該上床,她就說,來!媽咪給你講故事、陪你玩遊戲。她處處和他唱反調,孟孟成了可憐的夾心餅乾。

清晨,天願還沒起床,沂芹就出門上班,晚上下班,她不直接回家,在外面混時間,直過了十點才回到家門。

她非常非常生氣,避開所有和天灝見面的機會;而天灝曉得沂芹正在氣頭上,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和她談。

他由著她去發火、由著她去回避,他耐心等待她心情沈澱。

收妥檔案,下班時間到,辦公室的同事紛紛離開,沂芹的頭很重,燒灼感在喉間熾熱,吞吞口水,她猜自己感冒了。

收收皮包,她要去買兩顆成藥吞吞。

“方大紅人,今天不加班嗎?”

聲冷言傳來,沂芹無心理會。

“不理人??當然囉,人家是紅人嘛,我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卡職員,又不是部長級的人物,誰甩啊!”

更高亢的挑釁聲傳來,沂芹不耐煩到極點,可她實在沒有多餘力氣迎戰。

收拾桌面東西,拿起包包,她想上樓找天灝送她回家,氣幾天,氣夠本了,找來臺階下,她放棄和天灝對峙。

“慢走哦!方大紅人,出門小心別出車禍。”幾次對仗,從沒像這回可以盡情罵個痛快,惡毒話稍稍消弭她們滿腔不爽。

“放心,天灝開車技術不錯,不會發生車禍,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上二十七樓,我問問天灝能不能讓你們搭便車。”說著,她邪邪一笑,轉身往電梯處。

“二十七樓……天彌?她和董事長……天!我們惹上哪一號人物?”女人們發愣。

電梯在二十七樓停下,沂芹走到陳敬棠桌前,這是她第一次上來,不過大場面見得多,她沒被這裏的氣勢嚇住。

“很抱歉,我是方沂芹,沒有預約,我想見褚天灝。”

她來遞送和解書?天灝果然將她料得准准。“董事長下午有一個會議,到世紀貿易公司去了,我想他會直接回家,不會再回公司。”

“哦!好,謝謝你。”轉身,她走出辦公室,態度一如來時大方自若。

翁彩彩

攔下計程車,買幾顆成藥,她回到褚家大院,一人客廳就看見孟孟氣嘟嘟坐在沙發上,管靜筠坐在他身邊,跟他軟聲勸慰半晌,他都不理人。

“孟孟,你在鬧脾氣喔?”

敲敲陣陣作痛的腦袋,沂芹坐到他身邊問。

“爸爸和壞人出去。”看見沂芹進門,他告狀。

“壞人?哪個壞人?”

沂芹跪到沙發上,把他的頭抱進懷裏,抱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生對沂芹來講,的確是負擔。

“打你的壞女人。”

“你是說蕭音?”沂芹?眼詢問管靜筠,冷冷的臉上五分毫表情,但心中早巳翻騰澎湃。

他居然和她出門!

“上次孟孟把蕭小姐的衣服弄髒,褚先生不得不陪蕭小姐上街買一套賠給人家。”管靜筠強調了“不得不”三個字。

不過很顯然的,沂芹並沒把她的加重語音給聽進去。

“藉口!他大可把錢塞到蕭音口袋,不用親自陪上這一趟,說透了,就是喜歡、就是愛,還假裝!不得不?真好笑的說辭。”她不曉得自己的口氣有多酸,腐蝕性直逼強酸。

管靜筠莞爾,她的“不得不”變成炭筆,將褚天灝的行?越描越黑。

才剛見識完話音的磨人功力,又看到沂芹的“番”功,誰能不?天灝寄予大量同情,愛情磨人!

“孟孟,走!要買衣服誰不會,媽咪買一百套給你。,’拉起孟孟,她氣衝衝往外走,腳步又快又急,仿佛走快些就能跟上天灝的腳步。

她跑得匆促,高跟鞋在鵝卵石上迅速交叉,一不小心,鞋跟卡在石頭縫裏,踉蹌幾下,整個人摔倒。

勉力爬起,才發現手肘和膝蓋處擦傷一大片,額頭也腫起一塊,怒火在此刻傾泄而出。泄了氣,緩緩動作,她發覺自己的行?缺乏意義。

買一百套衣服又如何?生氣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怒氣,幾天下來她的處處挑剔他沒反應,她的冷淡他無所謂,也許他眼裏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方沂芹。

“媽咪,痛不痛?”孟孟問。

“我真笨,運動神經那?不發達,連跑個步都會摔跤。”她沮喪地坐倒在臺階上。

“媽咪……”

“沒關係,我去找游泳老師、籃球老師、溜冰老師……我在短時間內把自己訓練成各項全能的運動選手,然後……”

然後怎樣?褚天灝還是跟蕭音去約會,他口口聲聲的愛情仍然是個笑話;就算她拼盡力氣跑到終點,就算她變成理想中的方沂芹,她還是要失去身邊的幸福。

回想起天灝的話,一陣委屈湧上,沂芹忍不住翻紅眼眶。

她的壞睥氣終是讓她錯失身旁的快樂……

是不是見識了她的兇惡,他卻步了?

要是她肯忍一忍,肯少說一句,也許天灝……

方沂芹,你瘋了,也許什?啊!你們的性格差異那?大,你們是那?不相同的兩個人,勉強湊在一起,能相安嗎?

有人說,一個人的性格成就他的命運;是不是她的性格太硬,才會?她處處招來麻煩?是不是她的得理不饒人,才會?她到處樹敵?

是她的壞推開他的心,或者他的心從來不在她身上?

“孟孟,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真的太刻薄?”頭偏靠在孟孟身上。

孟孟沒說話,看著西下殘日,他的表情有了短暫的成熟。

“我和你一樣,很小媽咪就死了,從此我和爸爸相依?命,我比誰都要強,我想證明給所有的人看,讓他們知道單親家庭的孩子,並非個個都是問題。”她對他說話,也在對自己說話。

“人人都說我凶,說我像長滿銳刺的海膽,隨時準備攻擊別人,可是你曉不曉得,海膽的針不是用來攻擊,而是用來防備的。

我怕受傷、我怕被捕、我怕無從選擇啊……那種感覺你很清楚的是不是?我要媽媽,媽媽卻不要我,喊破了喉嚨,哭腫了眼睛,她仍然躺在棺木內,一句話也不肯答應我……我怕死了……”

孟孟攬住沂芹的肩頭,兩顆頭顱相依,相同的心事在胸中反芻。

“孟孟,我和你選擇不同的方式來面對親人死亡!我不敢說誰的方式是對的,但是如果可以,請你慢慢走出來吧!你的人生還好長。雖然我明白,那種駭人恐懼會跟著你一輩子,但躲在殼裏害怕仍是在……”

混沌頭腦組織不起一篇完整勸導,她想到哪里說到哪里,不停不停地講話,不停不停地訴說心情。

“我怕自己變成孤兒,我拖住父親的心,用親情、用他對母親的誓言牽絆住他,不讓他再娶,我要他當方沂芹一個人的父親,不和人分享,我是不是自私太過?如果我愛他,應該期待他過得好才對!”

“孟孟也自私。”他也想絆住叔叔,害怕變成孤兒。

突如其來一句,讓沂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頭痛得厲害,沒辦法仔細分析他的想法。

“孟孟不自私,孟孟只是太小,小到沒辦法把事情好好想清楚。”

“孟孟要長大。”宣誓般,他下定決心。

“你長大一定是個最帥、最得人緣的男生,到時你認出我不是你媽咪,你還會疼我嗎?我難過的時候,你還會靜靜陪在我身邊嗎?或者,你也會像天灝一樣,覺得我是刻薄、不給人留情面的壞女人?’,

“我陪你。”

“謝謝你總在我身邊,其實那天我很高興,你潑得蕭音一身黑,替我報仇。我知道這樣子教你不對,可是,我真的很開心,你是真心待我好。”

“叔叔也待你好。”她沒注意到盂盂將對天灝的稱呼改過來。

“他待誰都好,之前我也這樣,我對每個想追求我的男人都好,我認?男女之間保持距離,才會維繫出最好的關係,不逾越、不超線,我們在安全範圍內開開心心,不介意有沒有得到,也不害怕失去;是天灝老要和我談戀愛……談戀愛呵……”

果然!戀愛不是一種甜蜜的東西,而是一種需要特別忍耐的苦惱延續。

“你不害怕愛情,你害怕失去。”孟孟說出超脫“年齡”的話。

孟孟擁著她的手帶上溫情,讓她忘記身旁的人是小到聽不懂她說話的男孩,讓她忘記孟孟該有怎樣的表現。

“也許吧,我害怕失去,所以我和男人調情,高高興興,在安全範圍內欣賞愛情;可是一個誤差,我踩出界外線。我好累了,你的肩膀借我靠一靠好不好?”

“你受傷,我們進去擦藥。”

“沒關係,不痛。”那種痛比起心痛,輕鬆太多,忍忍就過去了。

“不行,我帶你進去。”他固執。

“不要啦!拜託拜託,讓我休息一下下,就一下下。”

頭又痛,她想閉起眼睛,假裝孟孟是他,在這個寬大胸口享受片刻愜意。

“我抱你進去。”拉起沂芹,他堅持得讓人反感。

“討厭,連你也反對我,我不要跟你們全部人好了!”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推開他,她的脾氣來得無緣無由,轉身,往屋裏面走。

“我幫你擦藥。”孟孟拉住她。

“不用你的假好心,有空去陪你的蕭音逛街買衣服,不必管我。”

頭嚴重疼痛,痛到她分不清拉住她的人是天灝,還是孟孟。

抽出自己的手,她再次小跑步,膝蓋痛,不管了,手肘痛,不管了,頭痛、心痛,所有的痛她統統不管了啦!

沖進屋子裏,她只想關起門來,好好哭一場。

孟孟看著她的背影,傻住,慢慢坐回臺階上,癡憨的臉龐多了一層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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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灝送回蕭音,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

走入客廳,孟孟和管靜筠並坐在客廳中,靜筠在?他說英文故事,看來孟孟已不如他出門時那女生氣。

松松領帶,喝一口李媽媽煮的養生茶,天灝走到孟孟身邊坐下,拍拍他的肩膀。

靜筠停下讀本,對他一頷首。

“孟孟還生氣嗎?不生氣了好不好?你明知道我陪請阿姨去買衣服是不得已的,誰教你把她的衣服弄髒,要是不喜歡我和蕭阿姨出門,你就別再作怪,讓我有藉口還她人情,懂不懂?”

揉揉他一頭髮發,孟孟越長大越像大哥了。

“是我不好。”點頭,孟孟不經意間流露出成熟。

“孟孟懂事了,真好,我答應你,以後不再和蕭阿姨出門。”

“我想,你該先去看看沂芹,她好像不太對勁。”

“她又生氣了?’’搖頭輕歎,都那?多天了氣還沒消?看來,他是該找沂芹好好談談她的大小姐脾氣。

“她……曉得你和蕭小姐出去買衣服的事情。”壞消息報出,看他突然凝住的苦笑,靜筠只能給予心理支援。

“她在樓上嗎?”撥撥頭髮,眉頭皺起,心底盤算她會發多大脾氣。

“她一直關在房間裏面,誰去叫門都沒理。”

“我上去看看。”拉開領帶,他拍拍孟孟的腿,起身離開。

“叔叔……”孟孟遲疑,手在胸前扭絞,他又做錯事。

“你叫我什??”天灝坐回沙發,手握住他的肩膀,面對孟孟急問。

“叔叔。”他再喊一聲。

“你知道我是叔叔?你準備一點一點好起來了?我快上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沂芹,她一定很興奮。”彈起身,他急欲將好消息與沂芹分享。

“叔叔,媽咪不害怕愛情,她害怕失去。”

“你剛剛說沂芹不害怕愛情,害怕失去?是不是這幾天我沒陪同她一起鬧情緒,她聽見我和蕭音一起逛街,就認?自己失去我了?”

“以她的反應來看,她的確是這樣子認定。”

“天大的誤會,我是在等她冷靜,不想在氣頭上跟她僵持,反而把事情鬧得重大,她怎會認?……搞什?東西。”天灝喪氣。

“這些話你應該親口對她解釋,你應該知道,光是愛情沒有辦法成就婚姻,你們的性格相差太大,必須互相學習用對方習慣的方法來愛惜對方,否則你的體貼成了她眼中的不在乎,豈不冤枉。”

靜心想想,天灝咀嚼靜筠的話,想出意味,點頭,他說:“管老師,謝謝你,我受教了。”

“海膽的針不是用來攻擊,是用來防衛的。”天灝離去前,孟孟補上一句。

天灝停住腳,沈思一陣子。

“謝謝,我知道你的意思。”揮揮手,他要去找李媽媽拿客房鑰匙,這回他再不容許沂芹任性。

齬梧?

看見趴在床上睡覺的沂芹,他的心鬆弛下來,原來,她只是累了。

走到床邊,翻過她的身子撥開亂髮,才發現她額頭上剩了一個包包。

“怎?弄的?那?大個人還撞成這樣。”

手輕觸腫包,他發覺她全身熱得不像話。

“芹,醒醒,是不是生病了?你在發高燒。”

沂芹反射性地縮回手腳,床單上乾涸血?讓他怵目心驚。

不顧她掙紮,天灝硬要檢查她全身上下哪里受傷,幸而傷不重,手肘和膝蓋的擦傷已經停止出血。

“你做什??很痛耶!”翻翻弄弄,沂芹被擾醒,縮回自己的手腳,她惱怒地盯著天灝看。

“你生病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生病?哦!她記得,下班後她有繞到藥房買成藥。低頭,她看見髒兮兮的自己,洗個澡好了。

搖搖晃晃起床,她到衣櫃前拿乾淨衣服,裏面的衣服全是天灝找人送來的,衣服?她想起來了!

歪過頭,她瞪住天灝。

“那?早就回來?天還沒亮呢!你們買完衣服、吃個飯、看完電影后,還可以去PuB裏面混一整晚,那?早回來做什??”她語帶譏諷。

“你還想再戰?”

“戰!我?什?要戰?幹嗎要戰?我吃太飽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幹我啥事,我管你要不要交女朋友,我管你要不要和蕭大小姐親熱,你把全世界的衣服全買給她,也不關我的事。”

她吼過一陣又一陣,吼出陣陣心酸心痛。

本來就不關她的事情啊,他是他、她是她,兩個沒交集的男女,她沒事去惹來心痛,太閑啊!

“沂芹,你到底要我怎?做?”

“我要你怎?做?說得好像我很重要似的,我是誰啊!哪根蔥哪些盯,不過是人家女朋友的出氣筒,高興就打兩巴掌發泄發泄的充氣娃娃。有空你別在我面前繞,去找你的蕭大姐,在她身上多用心,別讓她一不小心又躺上別人家大床,你的造型……戴綠帽子,太好笑。”

尖銳洩露了她的傷心,嫉妒在她身上刨刮出傷痕累累,痛極、苦極,但含了膽,她固執地不在他面前表現弱勢。

恨他、恨他,她恨死他了,沒事來撩撥她做什女,調調情不好嗎?偏要誘得她陷入愛情漩渦,看她載浮載沈很有意思嗎?

恨死他了,她又不需要心理醫生,幹嗎要找她聊天,聊得她認同、聊得她專心,聊得她再不能不依賴他

然後,她依了他的話,決定原諒父親了,她依了他的話,不再將名利列?人生重點;她依了他的話,放心將自己交給愛情,結果……

他的話居然連一句都不可信!

恨他……不,她恨自己,是她太容易被控,是她太輕易向他表露真心,都是她……沂芹變得歇斯底里,她在他身上用力捶打,一拳拳,心手皆疼痛欲裂。

天灝沒和她認真,他托取孟孟的話:海膽的針不是?攻擊,而是?防衛。

他抱住沂芹,任她敲打,直到她乏力收下拳頭,靠在他身上低泣。他穩重醇厚的嗓音在她耳邊輕繞。

“我和蕭音出門的事傷害你了是嗎?如果是,我很抱歉,不過我已經跟孟孟保證過,我不會再和她出門。”他把對孟孟說過的話重述一遍。

“你跟不跟她出門與我何干?”

嘴裏說不相干,她的手卻圈住他的腰際。

他的氣息充斥在她鼻息間,再度?她帶來安全。

他沒理會她的反話,自顧自往下說:“我和蕭音不是你們心中想的那種關係;褚蕭兩家是世交,我和大哥、蕭音和蕭喻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她比我和蕭喻年紀大,但她任性驕恣沒人管得了,所以我們三個男生習慣性讓她。長大後兩家漸漸疏遠,尤其在我父親和大哥過世之後,就如你所知道的部分,她的幹擾讓蕭喻的婚姻亮起紅燈,這回我插手,讓蕭喻和楊臻搬到高雄,她?這件事來找過我幾次,我們才又出現交集。”

“你騙人,誰都看得出來她對你有意思。”

“最近她和那個有婦之夫分手,感情生活出現空白,我猜她心底很恐慌,身邊有任何一個可以抓住的男人,她都會試著抓牢,以證明自己仍有魅力。”

“你自我欺騙,她根本喜歡你。”

“就算她喜歡我又怎樣?我喜歡的人是你,沒打算對你放手,難不成你讓她凶過幾聲,就決定棄械投降?”

“我沒有!是你不管我,我頭痛的半死,上辦公室找你送我回家,是你自己不在,你忙著陪那個失戀女人平復傷口,沒心情理我。”

“好,都是我錯,你先洗澡,我去找醫生來。”他不跟她爭辯。,

“我買成藥,吃吃就沒事了。”倚在他身上,生病的沂芹任性得像個孩子。

“如果說我不放心,如果說我心疼你全身上下傷口,你是不是就願意讓醫生看病、包紮傷口?”

“你說你心疼我?”?起頭,兩雙眸相對,她想,她在他眼裏面看到的是真心。

“雖然你現在頭昏腦鈍,可你沒聽錯,我愛你、我心疼你,看到你不舒服,我的感覺比你加倍難受。”

在她臉頰邊輕啄,愛一個人道理很少,純粹就是愛,就算她凶、她蠻橫、她苛刻,他都義無反顧站在她身旁愛她。

“好吧!我去洗澡,然後去看醫生。”

心中的疼痛讓他幾句話治癒了,至於身外傷,他想要誰治就誰來治吧!在他身上靠靠,汲取足夠分量的幸福,她像春天小鳥,變得輕盈愉快。

將沂芹送進浴室,他卷起袖子開始?她換床單、整理床鋪,之後打電話找醫生,到廚房下了兩碗面,再

回到沂芹房間時,她還沒自浴室裏出來。

敲敲門,沒反應,天灝連連敲過幾十聲,察覺情況不對,打開門沖進去,卻發現沂芹在浴缸中睡著。

微溫的水變涼,他翻起眉,不細想,抱著她將她帶出來,擦拭穿衣、吹幹頭髮,他?她做盡丈夫?妻子做的事情。

因?他早將她當成妻子,當成一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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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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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沂芹醒來時候,燒退大半,天灝躺在她的身邊,一隻不安分的手橫在她腰際,皺巴巴的襯衫還在身上,歪過一邊的領帶,讓褚董事長有了頹廢形象。

想起昨夜,她的臉微微漲紅,發生過的事隱隱約約曉得。

她記得他向她解釋的那一段;記得他說蕭音喜歡他又怎樣,他喜歡的人是她,不願對她放手;記得他說愛她,說心疼。

還有他吹頭髮的動作異常輕柔,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扯痛;他?她換衣服時那般仔細,小心翼翼不捨得碰痛她的傷口。之後醫生來醫生走,醫生留藥,她反而不太有印象。

沂芹最後知覺是他那雙大手,好大的一雙手上躺了幾顆藥丸,紅的綠的藥丸在他掌心裏滾動,他的手掌在她唇邊摩蹭,粗粗的掌緣勾起她滿心溫馨。

小時候,爸爸就是這般喂她吃藥,動作輕柔,眼底淨是不舍。

才一個晚上,他的胡髭冒出來了,青綠色胡髭圍住他紅紅的薄唇,男人的性感在他臉上成形。

伸出食指,在他的胡髭上刮搔,癢癢刺刺的,很有意思的感覺,手指往上滑,到他的睫毛上,濃濃的兩排在他眼下製造出薄蔭。

他的眉還是皺的,心疼在他夢裏擴大了?他還在?她的不舒服加倍難受?順一次、順兩次,她要順開他的難受,也順開自己心中死結。

“生病還調皮?”他的眼睛睜開,晶亮的眼珠子滿含笑意。

“你在皺眉。”她反對他的調皮評語。

“你昨晚好難睡,扭來扭去不打緊,又哭又笑鬧個晚上。”

昨夜,他避開了海膽銳刺,看見她內心惶恐。

她像個孩子般哭著找媽媽、爸爸,她向他告狀,爸爸變心不再愛她,她纏著他的雙手抱他很緊,顫慄透過雙臂傳達予他。

“我又哭又鬧?你胡說,我是不愛哭的女人,至於說夢話……更不可能了。”

“就當我胡說吧!先去刷牙洗臉,吃完早飯好吞藥。”拿來拖鞋,他細心地?她加一件晨褸,扶她進浴室。

“你在敷衍我?一下子說我哭鬧,一下子說自己胡說,講!真相是什??”

“你真矛盾,先否決我的話,又逼我說真相,我說的話信是好還是不信好?”

“信不信我心底自有斟酌,說吧!我正在聆聽。”

“好吧,昨晚呢,你一直抱住我,叫我不可以離開你,要分秒守候你。哈!我就知道你暗戀我多時,連睡覺都對我有企圖。”他盜用她的話。

倏地,沂芹雙頰飛紅,將他的話認真。

她忙轉移話題:“上班要遲到了。”

“今天董事長和方小姐請假,誰都不准去上班。”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她手中,他拿來毛巾備用。

“這樣好嗎?秘書已經幫你排好今天的行程,你不去上班會延遲公事。不然我請假、你去上班,我睡一天病就好了。”

在公司上班,她曉得他有多忙碌。

“我真的不能偷一天空嗎?昨晚我被人暗戀得好累哦!”

“你還說。”她氣得斜眼瞪他。

“要我不說可以,除非你准我放假。”靠在她頰邊,他在鏡中看兩人。

“公司是你的,你愛上不上,關我什?事。”貼緊他的臉,她也在鏡中看。

“當然與你有關,今天你是我的公事,我要和你相對一整日。”

“你公私不分。”

“在鏡中劃劃兩人的五官,他們的個性差異大,但他們的長相有幾分相似呢!濃濃的眉目,高挺鼻樑,他們的遺傳基因會不會有幾組相像?

“對你,我早就公私不分了。”

吻落下,不介意她是病人,想吻她已經好久好久。捧住她的臉,控不住心底激昂,愛的感覺越深越濃烈

終於,他放開她,兩個氣喘吁吁的男女,在鏡中對望……

澇梧齬

這天是撿到的,沂芹和天灝賴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說話。

沂芹端著剛發芽的櫻桃苗,手指輕輕撩撥嫩綠新葉。

是個需要仔細呵護的新生命啊!就像她的愛情,纖細柔弱,要時時小心,才不會在不經意間摧折。

她似乎很少在她的愛情上面下功夫,她理所當然接受天灝的給予,理所當然的享受,卻又時時用生氣來折磨她的愛情。

照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愛情消耗太快,在她尚未注意時,幻滅煙飛?隱隱地,她心底浮起警訊。

“沂芹,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好啊!夠精彩的話我給你拍拍手,不精彩的話要處罰。”

放下小櫻桃苗,她反身趴在他身上,支著手肘,從高處俯看他。

“小心你的手肘,傷口還沒好。”

他抱起她,把她翻倒在床上,換成他在上她在下的曖昧姿勢,偏偏他一點不覺得自己曖昧,反而認真地檢視起她的傷口。

“對自己的身體不要漫不經心,很多人會得蜂窩性組織炎,就是這樣來的。”

“遵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故事了吧I”

“好。”他俯身親吻她一下,然後翻身躺回枕頭。

“在蘇聯還是普遍貧窮,買東西都要排隊的年代裏,有一個蘇聯窮人?招待外國友人來訪,拿起惟一的掃把打掃家裏,一不小心掃把斷了,他愣了愣,居然嚎啕大哭起來。幾個外國朋友正好趕到。經濟強盛的日本人說:‘掃把很便宜,再去買一把不就好了’。知法守法的美國人說:‘我建議你到法院,控告製造劣質掃把的廠商’。浪漫的法國人說:‘你的臂力真強,能將掃把弄斷,我真羡慕你’。實事求是的德國人說:

‘不要擔心,我們一起想想辦法,一定有辦法把它黏得像新的一樣’。迷信的中國人說:‘放心,弄斷掃把不會觸犯習俗禁忌,你在怕什??’這時蘇聯人說:‘我哭的原因是,我明天非要去排隊才能買到掃把,不能和你們一起出去玩了’。聽完這個故事!你有什?想法?”

“他們在同一個事件裏缺乏同理心,發展出不同的聯想,卻又主觀認定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你想告訴我這個嗎?”

“你想,我們的愛情裏面是不是缺少同理心,才會讓我們想法相左?”

“是嗎?”

“比如蕭音的事件,當時你心裏是怎?想的?”

“你維護她、偏袒她,你罵孟孟是幌子,你真正的意圖是打壓我的面子。”

“不對,我的想法是——她是客你是主,她再囂張跋扈不過是外人,你不一樣,你是自家人,先維護了她的面子,我們自家人好談。再說說事後你生氣,我卻不回應,在你心裏又是什?想法?”

“你認?我不重要,我愛生氣就去生氣吧!氣死活該。”她實說心情。

“又不對,我的想法是——我不要在你氣頭上跟你吵,吵架會把兩個人的情分越吵越淡薄,心越吵越遠,而我不想幾次爭執,把我們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扯遠。”

“可是你不理我啊……”她抗議。

“我沒有不理你,我是在等待,等你心平氣和,肯靜下心來聽聽我的想法時再談。我的想法,是不是和你的預設不同?”

“嗯……可是……別說想法,就算一句話說出來,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的解讀。”

“是啊!我說‘我愛你’,不同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聽見,可能會出現‘油嘴滑毛不可靠’、‘他的真心有幾分’、‘太好了,他愛我’等等不同聯想。”

“所以我們之間的分歧,是因?人性潛意識裏的主觀所致,沒辦法改變。”

“不,有辦法的,只要我們多溝通,不讓驕傲隱瞞自己的真心意,當事情發生時,忍了怒氣,我們一起共同面對問題,就會少掉很多的爭吵。”

“真的嗎?可是相愛容易相處難,是千古不變的定理,我不認?它會在我們身上不同。”

“你的自信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認話只要努力就會成功?這句話不只適用於事業上,在愛情、婚姻裏都一樣,只要努力經營,就會經營出一片沃土。”

“是這樣嗎?好吧!我們開始來溝通,說!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她同意他的話,準備好與他“深層溝通”。

“我想要婚姻和家庭。自母親去世後,我的家庭缺了一角,失去母愛讓我覺得遺憾,三個大男人相處,摩擦的機率很多,父親是傳統大男人,他不曉得怎?和兩個兒子談心,我們也不曉得如何和威權父親相處。後來大嫂嫁進門,家裏有個女主人,氣氛變得不同,家的感覺重新回來了,那段日子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要不是空難再度剝奪我的家庭,我想我對家庭不會這?渴求。”

“我和你不一樣,我認女人不可乙太安逸,當你習慣了安穩家庭,哪天家庭又破碎,那種痛無法讓人適應。所以我認?一個人的生活最好,不會有負擔、不會有責任,更不用害怕失去。”

天灝想起孟孟的話——沂芹害怕的不是愛情,是失去。

她的心中有一個他看不到的傷,未癒合的傷讓她害怕移動,她強烈地想保持原狀,不讓傷口再次扯痛。

將她擁在胸前,天灝細細疼惜。

她貼著他的心跳,安安穩穩的敲撞聲鼓動著她的耳膜,仔細聆聽,那一聲聲重復節奏安撫了她的惶然。

“你不會失去我。”他說得鄭重。“嫁給我,讓我來證明這句話的真實。”

“我是不結婚的,永遠都不結。如果愛情的結局是廝守,那?我們不分開吧!像現住這樣子,我有你的安慰,你有我的溫柔,我們可以用一輩子時間來談情說愛。”

“除了你的溫柔之外,我要的還有很多,我要你歸屬於我,當個名正言順的褚太太;我要一個家庭!要很多很多小孩,我要我們一起計劃孩子的未來,起?他們挑選補習班……嫁給我,你可以得到比你想要的更多。”

“可是我不要結婚。”

雖然他的保證讓人怦然心動,雖然他的付出讓她想變得貪心一些些,但是她明白貪心的蔔場是悲慘,她不想,她只要維持現狀。

“好吧!我不勉強你,等哪一天你反對王爾德的話,也不再認?愛情的幸福只是踩在蜘蛛網上,或者我的愛堅實到足以令你不害怕,我們再來談結婚。”

“對不起……”

“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這會讓我聯想你不願意改變心意。”

“我真的很愛你,你對我這?好,我……”

“等你的愛情醞釀夠了,請通知我,我願意陪你一起面對恐懼。”

“謝謝。”

“這兩個字聽起來好多了。”

拍拍她,認真回想,他甚至想不起來從什?時候起,他開始愛上她。

格蘭爾說——所謂情話,只是熱情衝動時所說的話,它就像夢中囈語。

情話缺乏意義嗎?不!沂芹否認,它讓她迷戀上他的聲音,讓她一步步承認愛他是情不自禁,她不再反對自己放縱心情。

愛他就愛吧!既然愛了,她就要愛得深切、愛得徹底,愛到義無反顧……愛得恐懼在她心底縮小陰影

?齬豁

沂芹長尾巴,天灝辦了生日宴會,邀來幾個朋友?她慶生。

一屋子人、一屋子熱鬧。他們圍坐在客廳裏說說笑笑,一派輕鬆。

蕭喻和楊臻也來了,搬到高雄幾個月,楊臻的表情顯得輕鬆許多。

敬棠和管靜筠最初識,他們坐在一處,聊的話題繞著孟孟打轉,幾個心意相通,說出口的話語一致,他們不約而同笑開,熟悉的氣氛很快包圍起兩人。

孟孟吃了點東西,就往房裏鑽,倒不是心情不好,而是最近迷上新電玩,連一刻都捨不得關機。

沂芹倚在天灝身旁,看著他對她的用心,感動之外她尋不出其他形容。

“?什?你喜歡我?”沂芹愛上他的情話,一天聽幾百次都不覺膩。

“因?喜歡你讓我的心覺得踏實,生活有了重點。”

對沂芹說情話成了他的新習慣。他愛看她眼裏的感動跳躍,愛聽她軟軟的聲調發出一個個怪問題。

“喜歡有沒有保存期限?是不是過了六個月,喜歡變質,情人就要分手?”

“原則上沒錯,不過我的保存期限是永遠,因?我對你不只喜歡,還有很濃很重的愛。”

把玩她的手指,一、二、三……不一樣長的十根手指,卻一樣牽動他的心。

永透,他說了很多很多次永違,多到她的耳朵將要成繭,可是她愛他的永遠,他的永遠在她心上一圈圈圍出安全。

“我也愛你,永遠都愛。”

“嫁給我吧!既然我們的心裏都打算了永遠。”

“可是……我……”

她搖頭,笑著不說話。

天灝曉得,想結婚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只不過,幾個月的等待,她始終不更變的答案,讓他開始焦慮,他擔心固執的她,會把固執用在對婚事的堅持上。

“不准說不嫁給我,起碼今天晚上,讓我存有一點自以?是的幻想。”

“你真那?想要婚姻家庭?”嘟起嘴,她覺得自己似乎過分。

“無庸置疑,歡迎你隨時改變主意。”他說得好篤定。

“可是……算了,今天不談。”

“問你一個問題,還生不生氣你父親?”

“當然氣!可是又沒用,他娶了別人是事實,又不會因?我的生氣改變。”

“所以你原諒他了?”

“還沒呢!我等他先低頭跟我說對不起,我才會原諒他,否則……哼哼!”

她的哼哼讓一串門鈴聲音打斷,李媽媽去開門,迎進方應龍、佳慈和小威,他們捧著生日禮物走進客廳,滿屋子熱鬧全安靜下來。

“小威,你先跟沂芹姐姐說生日快樂,然後上樓跟表哥玩。”佳慈試圖打破沈寂。

“沂芹姐姐,生日快樂,我有話想問你。”他?頭挺胸,仿佛自己是英雄。“你有哪里好,?什?爸爸媽媽都要我學你?”

小威的話切中紅心,沂芹緊繃的心情放鬆。

父親始終以她?傲?望天灝一眼,她在他眼裏讀到支援。

“因?我很厲害,從小到大我都當模範生,老師誇獎我,同學都喜歡我。”說同學喜歡她,倒不如說是害怕、崇敬,她超越?人的優秀讓人對她保持三分距離,除非是和她勢均力敵的同學,不然誰也不敢貿然當她的朋友。

“當模範生很困難嗎?”

“是不簡單,想當班級模範生你只要打敗三四十個人,想當學校模範生,起碼要擊敗七八百人,才能脫穎而出。”

沂芹的有問必答,讓方應龍和佳慈同時放下心,這趟來對了,他們感激地向天灝投過一眼。

“我想我沒問題。”小威自信滿滿。

“哈!小鬼,你的大話說得太早,我在你這個年齡時,已經把一整本唐詩三百首背得滾瓜爛熟,你會做什??吃飯睡覺玩玩具?”

“你的書還在嗎?如果有書我也會背起來,我們幼稚園老師說我很聰明。”

“書在我房間的書架上,有本事的話你去背吧!我猜你根本做不到。”沂芹下挑戰書。這小鬼心高氣傲,和當年的她很相像,她承認自己喜歡這個小於。

“好,我回去馬上背書,等我生日的時候你再考我,我保證全部背完。”他接下戰帖,拼過沂芹是他從小最大志願。

“你耍是有本事全部背起來,我送你一台筆記型電腦。”她條件開得優渥。

“我一定會,你趕快把錢存好,免得到時說話不算話。”

“你怕我賴賬?我還怕你要賴呢!笨小鬼,我賭你辦不到。”

果然,兩人身上流著相同血液,他的刻薄和她相較量,在伯仲之間。

“我才賭你存不了那?多錢呢!爸爸說你沒工作,恐怕連吃飯都很困難。”

“笨瓜,看清楚,我身上這一套衣服至少要三萬塊,我會沒錢?”

“你怎?有錢?當小偷去偷的嗎?你要小心,員警會抓你。”

“我男朋友有錢,再貴的衣服也買得起。”勾住天灝,她的陣營多一人。

“你要嫁給天灝叔叔?太好了,你嫁給天灝叔叔,這裏變成我家,我就可以常常來這裏玩,耶!我要去告訴孟孟哥哥。”歡呼聲剛停止,他一溜煙不見。

小威離開,橫在他們當中的防護盾牌消失,敬棠給?人使眼色,大家紛紛往餐廳方向走去,騰出的偌大空間裏只剩下四口人。

天灝握握沂芹的手,對她鼓勵性一笑,領她走向前,輕輕喚聲爸爸。

“沂芹,對不起,請原諒爸爸。”他拿出一份報紙,版面上大大的對不起三個字,惹出她的眼淚。

討厭啦,生日哭會衰三個月子?~!

“你的對不起遲到了……”抱住爸爸,沂芹哽咽,想念累積太多。

“乖女兒,是我不好,不應該瞞你,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本來就是你的錯,你好好跟我講,我也不見得就會否決你,你不說、先斬後奏,我當然措手不及。”她努力?自己搬來臺階下。

靠在爸爸胸前,沂芹偷眼看見佳慈欣慰地微笑,拿起手帕偷偷拭淚,也許她沒她想像中的壞。

“我知道,是爸爸不好,只要你原諒我,什?事都好談。”

“原諒?你想得美,哪有那?容易。”沂芹?高姿態說話。

“說話不算話,剛剛你說只要你父親先低頭說對不起,你就原諒。”天灝扯她的後腿。

“我……你的對不起遲到了,?什?我的原諒要準時?”

“好好好,只要你肯原諒,遲到多久都沒關係。”握住女兒肩膀,方應龍仔細審視,幾個月不見,女兒悄悄地改變了。“你變得好漂亮,我的女兒是不是在談戀愛?”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行情好,從上國中開始,就有人跟在後面追。”

“可是這回不一樣,以前你被迫得好煩,回家老跟我抱怨,現在男生是怎?了,閑著沒事拿追女人當消遣,這回你眉眼間淨是春風得意,偷偷告訴爸爸,你對那個男人很滿意嗎?”他若有所指地瞄天灝一眼。

瞬地,沂芹嬌羞浮現,一種她沒流露過的醉人表情,讓天灝看傻。

方應龍笑笑,結束她的害羞。“來,看爸爸給你帶來什?生日禮物。”

佳慈打開盒子,一龔雪白的新娘禮服躺在盒內。

那是沂芹母親的遺物,從小她跟父親吵鬧過很多次,父親總笑說,等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就把這件衣服當禮物送給你。

“喜歡嗎?”

“當然喜歡,我期待好久哦。”拿起衣服,沂芹在身前比劃,幸福光暈映在臉上,轉過幾圈,她揚著滿臉笑意問:“我像不像媽媽?”

“不像,你媽媽多溫柔,哪像你睥氣那?拗。”方應龍搖頭回答她。

“還不是你寵壞的,全怪你。”她偏著頭,小女兒嬌態盡現。

“沒辦法,我就是愛寵你、樂意寵你,誰管得著。天灝,我先警告你,寵沂芹是我的專屬權利,你不能越權。”方應龍指著天灝說,對這個未來女婿,他越看越滿意。

“才不,我偏要天灝寵我,你有新人可寵,哪聽得到我這個舊人哭。”

“女兒長大翅膀硬了,有男人就不要老爸,我真可憐,疼一輩子的女兒心向著外面男人,看來我將會晚景淒涼。”

“還怪我?說!是誰先不安分,在外面搞外遇?”

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說說鬧鬧間,把存在心中的不滿談開了,把以前的情分談回來了,他們又是那對最親密的父女同志。

“孟孟哥哥不理我,他罵我小鬼頭快走開。”小威嘟著嘴從樓上跑下來。

方應龍和佳慈一臉疑惑地望向天灝。

“孟孟漸漸從自設的藩籬中走出來,現在他正值青少年期,我想我們應該尊重他的叛逆。”天灝解釋。

“真是好消息,你大哥在天上一定會覺得欣慰。”佳慈的眼中蒙著欣然。

“那還不是我的功勞,要不是有我這個媽咪照顧得當,他會好得這?快?”

沂芹開口對佳慈的第一句話沖得嗆人,但她曉得沂芹準備接受她了,感動的目光漾著水波,她想她會和這個繼女相處的很棒……

?亂需

送走客人,沂芹回房穿上母親的結婚禮服,禮服保養得很好,簇新的婚紗裹在身上,裹住淡淡幸福。

她推開門,走到鄰房敲叩兩聲,天灝應門,他剛洗過澡,發稍還帶著薄薄濕氣

突如其來的沂芹讓他半晌說不出話。“你……真美……”

“你在流口水,我看來很好吃嗎?”她主動走進他

屋內,牽起他走到落地窗前,皎潔月光灑在她身上,柔美光暈圍繞。

天灝深吸口氣,用力甩頭,企圖甩掉滿腦子?色。

“秀色可餐。”淡淡的四個字掩去他勃發悸動。

“從小我就夢想有一天能穿上這套衣服,跟我心愛的男人攜手。”

在月光下,她環住他的脖子,淺淺的笑,媚惑他的心。

踮起腳尖,她在他唇上貼上標記。“要記得哦!你是我最心愛的男人。”

“你也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他低下頭,學她在她唇間烙下他的標記。

“有了愛情這種成分,會讓兩人的關係變得複雜,我們將慢慢?生佔有欲望,想把對方圈在身邊,然後有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被催生,模糊我們的真感覺,讓我們變得歇斯底里、無聊多疑。你想,我們可不可以只留下愛情美好的部分,把那些討人厭的東西丟棄?”

靠在他身上,身體貼著他的,她好快樂。

“如果我們對彼此都有足夠的瞭解和把握,這種煩人的事情就會減少。當然,要完全杜絕,只有結婚了。”她在他懷中,他的說話能力變差,手在她背上輕輕撫過,一次一次……

“結婚只是讓佔有欲合理化,嗯……”她舒服得像只慵懶貓咪。

他沒回話,吻從她的額間滑下,濡濕在她臉頰邊一寸寸侵蝕,直到他纏纏綿綿地吻上了她。

一寸寸唇相接,天地間只剩下彼此,彼此的愛、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彼此……

奇異的熱潮在小腹間成形,她被包裹在他溫熱的氣息中,那是一種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手攀得更高,她讓吻變得深情熱切。

他全身肌肉緊繃,幽深晦暗的瞳眸潛藏著無底欲念,抱住她的手縮得更緊……

她毫無空隙地貼住他,感覺到他的悸動灼熱……

她無法呼吸了,吻再度變得熱烈,唇舌交纏,他滑開禮服拉鏈,手在她赤裸的背脊細細撫貼。

她隨著欲望擺,拉開他的睡衣,指尖在他平滑肌理上輕觸。

一波波強烈激流在他身上竄過,他的自製力潰不成軍。

抱起沂芹,他走向床間,當兩人雙雙躺上床鋪時,他們都曉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誰都阻止不了。

“沂芹……,’他俯下身,吻自唇畔遊移,她纖細的頸項、優美的鎖骨、細緻的白皙皮膚……

輕顫一遍遍傳向她的知覺神經,她說不了話、回應不了他的柔情,她在欲海中載浮載沈…….

在輕輕的呻吟中,她搖動螓首,抱住他的手縮得更緊了……他是她最愛的男人,今夜她將同他奔赴天堂……

他反復舔吮著她,溫熱的氣息在她身上架構瘋狂。

這個女人呵……是他要一生一世的靈魂……愛她、愛她……他願用盡所有的情意愛她……寬寬的大掌在她身上燃起一簇簇熱情……

“我愛你。”這三個字他要全世界都知道,知道褚天灝愛方沂芹。

“我也愛你。”她小小聲說,這三個字她只要她知、他知,她不要任何人來分享她的愛情。

“我想要你。”他想要她的身體、她的靈魂,也要她的一生歸屬。

“我也要你。”她要他的心、他的情、他的不悔愛戀。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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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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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6 00:15: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隔天醒來,沂芹跳著腳,偷偷回到房間裏梳洗乾淨。

偷歡偷歡嘛,既是偷當然要小心翼翼不教人家知道,嘴邊的笑微微的,心裏的甜微微的,眼底眉梢都掛著小偷的專屬得意。

挑件鵝黃色襯衫,她的心情在春天,在這季節,她的愛情有了豐碩收成。拿起腮紅,光澤紅潤的臉不需要化妝品?她增色,放下唇筆,她用發梳將長髮一次次刷得烏黑亮澤。

臨出門,她回身在鏡前看看自己,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那?初承雨露的女人呢?一定美得讓人移不了眼神囉。

哼唱小曲,看看腕表,她今天有好胃口,可以吞得下一頭牛。

拉開房門,另一扇門也同時被拉開,天灝出現在門後,他一言不發,牽過沂芹往自己房裏走。

“你要做什??’’會不會男人在清晨……容易衝動?想至此,沂芹的臉更紅了。

砰地,門關上,他滿臉怒容。“一大早,你跑到哪里去?”

“我回房裏梳洗啊,倒是你,怎?還穿昨天的睡衣,皺巴巴的,真難看。”

她往他膝間坐去,突然間,她發覺男人的身體很好用呢!它可以提供安全、舒適,和……難以言喻的快感,上帝造人果真饒富深意。上帝,方沂芹在此佩服你。

“我以?你離開了。”

當他醒來發現沂芹不在身旁,他嚇得彈起身,猜疑她後悔昨夜,又躲得不見人影,這回他聽不敢保證孟孟還會在路邊認媽咪,把她給安全認回家。

“我是要離開啊,褚先生,你再不快一點,我們上班要遲到了,我可不想讓全世界的人都曉得昨天發生過什?事。”說著臉龐又增添幾分豔色,看得天灝心猿意馬。

“今天不上班,我們有事情要談清楚。”他正正神色。

“要談事情有的是時間,你不要老挪用上班時間嘛,上位老懶惰,常常曠職,你不怕下面的員工群起效之,到時再好的制度都管理不了這群人。”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跟我談上班、說制度?”皺起濃墨黑眉,他搞不清她的腦袋裏存了哪些東西。

“不談上班制度?那……哦,我懂了。”

她站起來,在他面前來來回回走幾趟。“我這樣子看起來有沒有怪怪的?人家會不會猜出來我……嗯……長大成熟了?”

昨夜他很溫柔,今天她沒有不適感,應該不會太明顯吧。

“方沂芹,你故意顧左右而言他是不是?”

“你賴我,我哪里有,不然你想談什?直接說,不要拐了幾百個彎,讓我摸不著頭緒,東猜西猜都猜不到你想談什??”

發生了昨天的事,你覺得我們應該談什?事才合乎時宜?”

吵歸吵,他不想放棄抱她的權利,手一勾,將她勾回懷中,她軟軟的身體有他不舍的溫存。

“要談什?呢?古時候的老祖先大概會談談責任問題吧?”她看看他眼中暗示。

“很好,繼續往這個方向做推敲。”他靠在她發問,聞著淡淡的茉莉花香。

“不會吧!我們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了,我們談這些,傳出去會被人家笑死。”她一張苦臉像剛吞下三斤黃連解毒丸。

“所以才要關起門來偷偷討論,不要給別人聽見啊!”他捺住性子哄她繼續往下談。

“好吧,我們來談責任,雖然我覺得很多餘,可是你喜歡……嗯,到昨天晚上?止,我們都年滿十八歲了。”抓抓頭髮,精明的她在這時候顯現不出俐落。

“很好,我們是年滿十八歲的成年人,誰都不會吃上誘拐官司。”

法律上明文規定,十八歲的人有結婚權,當當當當……天願聽見結婚進行曲在耳邊響起。

“而且男未婚女未嫁,我們的行?不會傷害到第三者。”

那可不一定,多少女人聽到黃金單身漢褚天灝要結婚,會在半夜枕畔哭紅一雙眼。他勾勾唇,吻她的欲念蠢蠢欲動。

“接下來呢?”

“我們惟一要擔心的是,昨天是我的排卵期,我很有可能會因此受孕,再加上我並不明確知道,你有沒有複雜的性關係,若是有的話,也許我該上醫院做次全身健康檢查。至於我,你可以放千百個心,我很安全的。”

吞口悶氣,很明顯她想錯方向。“我所謂的責任不是這個,我們有了夫妻關係,現在迫切要做的是舉辦一個婚禮,讓關係名正言順。”

“你的意思是結婚?”

此話問出,她嚇得大跳,額頭撞上他的下巴,兩人都受創嚴重。

結婚?結婚就會有小孩,小孩會長大,有一天她或他其中一人“傲肚”,孩子會傷心到不行,她和孟孟就是兩個血淋淋的例子。

萬一孩子身體有問題,她會痛不欲生,會發瘋發狂……越想她的恐懼越膨脹,她嚇得心臟將要麻痹。

“你以?謀殺我就不用嫁了嗎?就算我死掉,也要你辦冥婚。”天灝痛得齜牙咧嘴,用力壓住下巴,每個字都是從齒縫間擠出來。

“我早跟你說,我是不結婚的,你不可以用昨晚的事情威脅我。”

“搞清楚,昨晚是你來找我,不是我跑到你房間去。你不能送來希望,又親手把希望打破,太慘無人道。”

“我知道是我主動,可是男歡女愛何必把事情扯到婚姻頭上。”她裝無辜。

“對你來講我們只是男歡女愛,對我來講卻是一生承諾。”他堅持。

“我不結婚、不結婚,永遠都不結婚的,你不能逼迫我、不能壓榨我。”

“我就是要逼迫你、壓榨你,你不能隨便利用過我的身體,就棄如敝屐。”

“我哪有利用你的身體,你含血噴人。不管有沒有昨晚,我喜歡你是事實、我愛你也是事實,有了愛情,男女進行那種事不是很自然嗎?”

“我不曉得,我有強烈的受騙感。”

她穿來母親的新娘禮服,他以?她準備好嫁給他,準備好與他共結連理,哪曉得做過一夜的結婚春秋夢,她居然說那不算數?!

“不生氣好不好?我很抱歉帶給你錯誤訊息,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她重新坐回他腿上,抱著他,使出上乘於巧功。

他不說話,眼睛直直看向落地窗外,心在抽痛。

經過這段她還不肯嫁給他,看來以後她肯點頭嫁給自己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了。失望在心中沈澱、壓迫……

“你別生氣,這樣好了,我先去上班,你在家裏休息一天,等晚上回來我們再談。哦!對了,明天是周休,也許你可以想想我們去哪里玩比較好。”

沂芹巴結地在他唇上一吻,火辣辣的舌吻過,她想總能沖去他一些不快吧!人人都說,男人是感官性動物,她但願這招會奏效。

結束熱吻,兩個人的臉上都是暈然陶醉,她拍拍天灝迷蒙的臉頰,笑著說:“乖乖休息等我回來哦。”說完,哼著小曲,她走出他的房間。

直到砰地一聲。向起,天灝才清醒,他懊惱跳起身,像頭焦獸,盲目地在房間裏疾行……拿起電話撥下一組號碼。

“敬棠你來,我需要援手!”

?需?

客廳裏落人一片沈寂,天灝拿起酒杯,澆下一杯一杯愁。

李伯伯、李媽媽想不出辦法,管靜筠拿著筆紙低頭沈思,孟孟懂事地坐在旁邊,以有限經歷提供自己的意見。

孟孟幾乎全好了,他自願從圍牆中走出,沒人強迫。最近他跟家教老師補課,打算明年以同等學歷參加學力測驗,進入高中就讀。

“我們要不要請姨丈出面,逼媽咪嫁給你?”他改變對天灝的稱呼,卻仍喊沂芹媽咪。

一方面是沂芹不准他改,二方面是他喊得太習慣,改什?稱呼都覺奇怪。

但這樣一來,輩分就全亂。他喊沂芹媽咪,卻喊沂芹的繼母阿姨,而小威是他的表弟也是沂芹的親弟弟。不過這當頭,誰也沒心思去管這些閒雜小事。

“沒用的,若她是個聽話女兒,就不會躲到我們家幾個月,死都不先低頭。”

“要不,把她裁掉,讓她找不到工作,?生活不得不嫁給你。”李伯伯說。

“她長那?漂亮,誰敢保證不會有另一個男人收留他?”李媽媽反對。

“別麻煩,直接把她灌醉,押上禮堂。”

被淘汰無數建議,敬棠揮揮手,對這議題不耐煩。

要是聽他的意見,山不轉路轉,她不嫁,想嫁天灝的女人滿街跑。就不曉得天灝怎非娶難搞女人,還是靜筠可愛,想著,他的雙腳不自主往靜筠方向挪移。

“那?,她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訴請離婚。”天願太瞭解沂芹,誰都別想勉強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想,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試試看,我不確定……”管靜筠遲疑。

“說說看,反正是拿死馬當活馬醫。”敬棠?給她一個鼓勵目光。

“在戀愛當中最容易引起波濤、也最容易測試真心的東西是嫉妒,這也可以解釋?什?上次蕭小姐來訪,會讓沂芹反應那?大,若我沒猜錯,應該是經過那次,她才發覺自己對你的心意。”

“你要我利用蕭音激起她的嫉妒?我不認?這樣她就會嫁給我。”

“當然不只是這樣,這回我們要加深故事的曲折度,首先……”

這回靜筠說了半小時都沒歇口,大夥兒越聽越覺可行,幾次有人失控鼓掌,天灝的笑容也隨著她的話漸漸擴大。

“我來接洽場地和筵席。”敬棠自告奮勇。

“我負責通知佳慈阿姨和姨丈。”孟孟也要摻一腳。

“我們負責所有瑣事,隨時支援。”李伯伯和李媽媽說。

“那我呢?”天灝發覺工作分配到最後,他居然是最閑的那個。

“我可拐不動沂芹去拍婚紗照,有空的話你不妨畫一張你們的‘婚紗畫’。”

“好,這就是我的工作,現在我們分頭進行!”一聲令下,褚家大院充滿詭異的喜氣。

好戲開鑼,看官坐定。

霖?翁

自爭執後,沂芹整整一個星期沒看見天灝,她急得四處找人。

他沒到公司上班、沒去蕭喻家,她也回了一趟方家找,根本沒人知道他的去處。

好強的沂芹不肯把問題告訴旁人,悶在心裏,息個兒擔心。

靜筠只能陪著裝傻,假裝天灝出差去。

這天下午,靜筠接了通電話,談將近一個小時後,她皺起眉走到沂芹身邊問:“你知道最近褚先生有發生什?不愉快的事情嗎?”

“我……我不知道啊!我找不到他,只能推測他臨時出差。”沂芹支吾其聲,心已經鼓噪七天,聽到靜筠問話,跳得更猛烈。“是天灝……打電話回來?他有沒有說什??”

“是敬棠打來,他找到褚先生了,找到的時候他整個人醉得不省人事,而且還……”

“還怎樣?”沂芹再也無法故作平靜,壓住她肩膀間。

“還惹上黑道大哥,對方說他喝醉酒,欺侮了他的女兒。”她邊說邊觀察沂芹的表情。

“拜託,這種陳年老掉牙劇情還有人用嗎?醉到不省人事的男人,怎有本事去侵犯別的女人,不可能,這根本是仙人跳。”沂芹急吼。她對天灝的滿分信任,讓靜筠的嫉妒招失靈。

慌忙中,她改變說法。“敬棠也這?說,他送褚先生去醫院,報告出來說他讓人下了藥,問題對方是黑道,沒人惹得起,要怪就怪褚先生,?什?一個人跑到外面喝悶酒。你真不曉得他有什?困擾嗎?”靜筠眼裏有一抹狡黠。

“就算知道他?什?心情不好,也於事無補,對方要求怎樣?”沂芹四兩撥幹金,撥掉她的問題。

“他們曉得褚先生的身份背景後,要求他娶黑道大哥的女兒,褚先生不願意,現在還在和對方談判當中,褚先生怕他們對家人不利,請了幾個保鏢來家裏保護,敬棠打電話回來,要李媽媽整理四個房間讓保鏢住。”

“弄得這?嚴重……告訴我,他們人在哪里,我去找他們。”

“他沒說,只是一再強調要我們別出門,等談判結果出爐,再通知我們。”

“我不想等,我去公司找找看。”說著,她往外走去。

“他們不在公司,敬棠將公事全托給傅經理了,我們先別著急,等敬棠下一通電話來,再商討對策。”她拍拍沂芹的肩試圖安慰。

事到如今,她沒其他辦法了,緊抿的雙唇透露出她的焦惶不安。解決這種事不在她的“能幹”範圍內,天灝怎會惹上黑道流氓?她很自己無能?力。

“要是褚先生已婚就會沒事,說不定對方肯拿錢息事,唉……這會兒講什?都沒用。”靜筠說。

“不要急,方沂芹,你要冷靜下來,想想辦法解決。”

沂芹自言自語,喘息的胸口,扭紋的雙手,轉紅的瞳眸,交叉不停的淩亂步伐,在在出示她的憂慮。

就這樣,時間分秒過去,保鏢住進褚家,天灝一直沒出現、敬棠也沒再打電話回來。

轉眼又是一個星期過去,沂芹迅速消瘦,她心不在焉、說話語無倫次,想出來的辦法一個個被推翻,她無計可施,卻不願意就此投降。

這天清晨,五點不到,一串擾人電話鈴聲響起,沂芹赤裸雙腳沖到客廳,匆忙拿起話筒。

“我是方沂芹,你是不是敬棠,天灝怎?了,他安全嗎?”

“我是,談判破裂,他們決定用槍押天灝進禮堂,還要孟孟來參加典禮,我想他們打算要孟孟當人質,天灝在神父面前同意婚事,他們九點會派車去接孟孟,你讓靜筠幫孟孟換上禮服,請她陪孟孟一起來。”敬棠的口氣急促快速,沒等沂芹反應就掛下電話。

嘟嘟聲傳來,沂芹手一松,話筒在空氣中擺蕩

沒有辦法了嗎?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眼,靜筠、孟孟、李媽媽、李伯伯和八個保鏢圍著她,眼裏透露出同情。

“敬棠怎?說?”靜筠問。

“他們要舉辦婚禮了……”沂芹的眼眶泛紅,淚水順勢滑下。

“敬棠要我們怎?做,整理新房等新娘新郎回來嗎?”靜筠適時送出一針。

“不,我不放棄,怎樣才能阻止婚禮呢?談判破裂……他們不要錢……如果、如果天灝結過婚,今天的婚禮就會因?重婚而無效對不對?”靈光乍現,沂芹想到法子。

“是沒錯,問題是褚先生沒結婚,這件事?所周知。”靜筠說。

“誰說沒有,他和我結過婚了,我們現在動作要加快,首先我們需要一張結婚證書,填好姓名……另外我需要兩個結婚證人……”

“我們來。”兩個保鏢搶著說完,就有人跑去打開電腦,製作美美的結婚證書。

“謝謝,接著將證書送到戶政事務所辦手續,可是九點……會不會來不及?”

“沒問題,我有朋友在戶政事務所上班,我去找他幫忙。”

靜筠說完跑進房間去打電話,不顧現在才五點鍾。匆匆回頭,靜筠敬佩地向她投過一眼,沂芹的確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物,雖然劇情沒照她的安排走,但結局一樣美麗歡喜。

“不曉得天灝的身份證在不在?”沂芹又說。

“一定在,他出門時,什?東西都沒帶,我喊他,他不理我。”李伯伯說完話往天灝房間走,就算身份證不在,他也有辦法一通電話把它變回來。

“就這樣了,孟孟,我們分頭去打扮自己,九點禮車會來接我們。”

“沂芹。”臨行李媽媽喚住她,她將手上的戒指拔下來。“這個給你戴上,等一下我把李伯伯那個戒指拿給你,先將就著用。”

“李媽媽,謝謝你,我一定能把天灝救出來。”

希望在眼前展開,幾天的愁雲煙散,沂芹變得精神奕奕,三兩步往樓上跑,卻不曉得等在前面的是陷阱。

*齬翁

坐上加長型禮車,孟孟坐立不安,真相即將揭開,他不曉得自己將面臨什?情況,他的眼神飄忽,不敢轉向沂芹。

要是自己的病情沒好,也許他可以除去幫兇身份,裝無辜,可是現在……他愁眉不展。

沂芹誤解他的憂鬱。“孟孟,你別擔心,我們一定可以救回叔叔。”她揚揚手中的檔,裏面有結婚證書、兩張填上配偶的身份證、簇新的戶口名簿和一隻結婚戒指。

“他們是……”他不怕黑幫,只害怕眼前的白道,她發起標來……唉……

“放心,就是黑幫也要遵守法律,你沒看綠島關的那票大哥,哪個沒混過黑幫?”拍拍他的手,沂芹沈醉在當英雄的快感中。

“哦!”孟孟低頭,沒有勇氣樂觀。

終於,車子停下來,沂芹拉拉身上的婚紗,那是母親留給她的紀念,牽起孟盂的手,她在他耳邊說:“不要害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在她的保證下,孟孟雙腿抖得更凶,真相曝光後他會不會屍骨不全?

進禮堂,她沒理會兩排穿得一身黑的黑道人士,勇氣十足地走到天灝和黑道女兒中間,她昂頭挺胸,使小動作把“黑家女兒”擠開。

“我不曉得這裏上演哪出鬧劇,搶別人老公搶得這?明目張膽,實在是天下奇聞。”她朗聲說。

沂芹握握天灝的手,趁機將戒指塞人他的手中,天灝沒多看一眼,就將戒指套人中指。

“這位小姐,婚禮正在進行,有意見能不能請你等典禮完成後再說。”神父強忍住笑意,一本正經說。

“我不是小姐,請喊我褚太太,我是應龍企業的方經理,也是褚天灝的正妻。”她驕傲地揚揚手中戒指,也拉起天灝的手示深。

“你有什?證據?”黑道大哥角色上場,怒目相向,霸氣的面容沒嚇倒她。

“結婚證書、身份證、戶口名簿,你還需要更多?”沂芹噙著勝利微笑。

黑大哥快速翻著證件,臉色變得鐵青。“不可能,人人都知道宇瀚企業的褚天灝沒結過婚……這些是?造品。”

“我們希望有比較大的隱私空間,所以沒在媒體上公開,不過經過您這一鬧,我看全世界都知道褚方兩家聯姻的事情了。”她裝無奈假搖頭,卻是滿心歡喜。

話落,被意外嚇住的媒體大哥大姐忙拿起相機,閃光燈在兩人身上亮個不停。

“爸……都是你啦!害人家變成笑柄。”黑家女兒說著,攜起臉,一跺腳,往外面哭著跑出去。

她精湛的演技讓天灝和敬棠傻眼,這團臨時演員值得更好價位。

穿黑衣服的走光了,隨後而來的靜筠率領一團穿白衣服人物進場,方應龍、佳慈、小威、李伯伯、李媽媽、八個保鑣……另外一場白道婚禮開始進行。

天灝接控場面,他先在沂芹耳邊說一篇話,征得她的同意後,笑著說:“各位,希望你們喜歡我和方小姐?大家準備的戲劇。”

“剛剛那些……是假的?”一個記者傻眼說。

“當然,現實生活哪會有這?戲劇性的場景出現,這些年,各位記者先生小姐,不斷追問我的婚事,捕風捉影、編撰八卦情事,今天算是我回敬各位,謝謝大家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希望能帶給你們深刻回憶。”天灝說完,示意神父重新證辭。

沂芹在他耳邊偷言:“今天我救你兩次,你要大大感謝我。”

“我當然感激你,要不是你配合我的說辭,未來幾個月,我肯定會讓一堆記者追著跑,要我將仙人跳過程巨細靡遺從頭描述,要是惹火了那幫大哥,天!很難想像自己將要怎?在臺灣立足。”

“也是,你想怎?謝我?”她邀起功。

“二十日歐洲行,再加上升你當副董事長,覺得怎樣?”

“前面的提議不錯,後面那個等我考慮過再說。”婚禮在他們討論中結束,一切成定局,天灝眉開眼笑。

孟孟喜歡這個收場,黑道大哥事件成了羅生門,誰都追不出真相,他可以高枕無憂了,酷酷的笑容在此刻綻放。

叔叔結婚了,未來二十年,褚家想吸引女性目光,非靠他褚盂儒不可,他開始期待起未來的高中生活。

這一整天,沂芹的心情都很亢奮,她陶醉在自己的豐功偉業中,直到小威一句問話,我要叫她沂芹姐姐還是嬸嬸?沂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結婚了。

她救了他卻賠上自己,怎?辦、怎?辦呢?

她追在天灝身後問:“我們什?時候離婚?”

可憐的她,沒人理會……

就說了,女人一結婚,身價馬上以等比級數方式往下掉。

結婚不好啦!人家不要結婚啦!沂芹醜著一張臉,委屈死了,她期待起下堂妻的日子快快來臨……


一完一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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