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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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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盈 -【群魔獵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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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9 01:48: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朝露還凝結在葉面上,反射著晨曦的光芒,賽姬被窗邊的鳥鳴給喚醒,梳洗過後走近窗子,視線不經意地越過明淨的玻璃窗面,捕捉到沐浴在晨光中的少女。

    鵝黃色的洋裝襯托出雪芬優雅的身段,她走向栽植著玫瑰的花園,陽光落在她發上,反射出一縷縷的金光。

    覺得有必要跟她談一談,賽姬很快換了套米白色的休閒套裝到花園,迅速尋找到站在玫瑰花叢裏的雪芬。

    “雪芬……”她方出聲,便傳來一聲痛呼。

    “噢!”雪芬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閃著惱怒。

    “怎麼了?”賽姬慌亂地走到她身邊,發現她捧到胸口的雪白指頭冒出殷紅的血珠,血腥的氣息令她頓時感到頭暈。

    “對不起,我不該突然出聲的。”她很快地說,慌張地指著屋內,“我去叫人來。”

    “等你叫到人,我都痛死了!”雪芬低頭審視自己被玫瑰花刺刺傷的指頭,對於賽姬驚慌的態度感到狐疑。

    她昨晚做了個怪夢,夢中有個紅發綠眸的奇怪女人,她的左右是一些醜怪的鬼影,噗噗聲中,蝙蝠滿天飛舞,那景象有說不出來的驚悚,她嚇壞了,夢中的冷意直到醒來時仍然竄布在她四肢。

    嚇醒後,她再也睡不著,索性到花園裏來,想剪幾枝玫瑰來插,卻被晨光映照下的花園深深吸引,看著玫瑰豔美的姿態發呆,才會被賽姬突然的出聲嚇一跳,不小心刺傷手。

    這一刺傷,腦子裏突然冒出連串思緒,有些話好像是夢裏的奇怪女人對她說的。她要她讓賽姬吸血,只要讓她吸到人類的血液,她就會暴露出真面目來,再也迷惑不了她的父親。

    這是什麼意思?吸血?真面目?難道賽姬是吸血鬼,還是狐狸精嗎?

    雪芬雖然覺得相信夢太過傻氣,但心裏的另一道聲音在說,試試看又何妨,反正對她並沒有損失。

    她看向賽姬憂慮的綠眸,咬了咬唇,低聲道:“這種小事不必驚動別人,我只是被玫瑰花刺刺傷手,噢,好痛。”

    “對不起。”賽姬再度道歉,微微眯起眼抵擋逐漸強烈起來的晨曦,移動身子背著光,輕聲解釋道:“我急著想跟你說話,才會開口叫你。”

    “你想跟我說什麼?”她好奇地問,秀眉蹙得更緊。

    花刺刺得頗深,傷口泛著陣陣的疼,直抵心窩。

    “我過幾天就離開……”

    雪芬清亮的眼眸閃過一抹喜悅的火花,但隨即被她接下來的話熄滅。

    “但我必須告訴你,我愛你父親。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會改變。”

    “你……”雪芬暗暗咬牙,微垂下睫毛遮住眼中的惱怒,思緒如電。

    “我愛彥廷,並不會妨礙他愛你。你永遠是他疼愛的女兒,雪芬,父女親情與男女之愛是完全不同的,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在我痛得這麼厲害時,你希望我想清楚?”雪芬氣呼呼地道,“難道你是故意害我刺傷手;好用這種手段逼我答應?”

    “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無意跟你為敵,我們都愛彥廷,為什麼不能和睦相處?我覺得……”

    “噢,好痛,痛死我了……”不想再聽下去了,雪芬嬌聲呼疼,淚水不斷地冒出。:

    看她痛得這麼厲害,賽姬慌張了起來:“我……去找郝管家,還是我們進屋找醫藥箱。”

    “等到那時候,我都疼死了。”雪芬驕蠻地說,“花刺深入肉裏,不想辦法取出來,會一直痛的。哎喲,真的好疼喔。”

    “不然,我們去醫院。”賽姬從來沒處理過這種事,顯得無措。

    “都說我等不及了,而且這麼做也太小題大作。”雪芬對她的遲鈍暗暗咬牙,都暗示得這麼明白了,她還不懂,索性朝她伸出受傷的指頭,“你幫我把刺吸出來。”

    “什麼?”賽姬困擾地喊道。

    “吸出來呀。”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我是說,你為什麼不自己吸?”

    才偷罵她遲鈍,沒想到她還有這招。雪芬轉了轉眸,眉頭蹙得更緊,眼眸濕漉漉的,很委屈地扁著小嘴。

    “因為……我害怕嘛!哎喲,人家看到血就頭暈了,我剛才是一直忍耐。我手又痛,頭又暈,你還叫我自己吸!說什麼要跟我和睦相處,根本就是想看我笑話!”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怕不乾淨……”

    “我的血不乾淨?”雪芬覺得深受侮辱。

    賽姬被她氣惱的一瞪,畏縮了一下,解釋道:“我是怕我口水不乾淨,反而不好。”

    “你沒聽說口水有消毒作用嗎?”雪芬胡亂地講,還邊以輕視的眼光向上瞄她,明明人家比她高一個頭,她還設法做出睥睨樣。“除非你身上有病菌,怕會經過唾液傳染給我。”

    “我當然沒有。”

    “那就快呀!你想看我痛死呀!”

    雖然不相信一根小小的玫瑰花刺會痛死人,但雪芬一再用言詞相逼,為了討好她,賽姬只好勉為其難。

    她遲疑地握住她修長鮮嫩的指頭,血珠似乎冒得比剛才還大顆,竟然沒有凝固。她不知道雪芬趁她不注意時,偷偷將那根花刺紮得更深,傷口受到刺激,自然就會不斷出血。

    她凝視花刺所在的位置,質疑著用嘴吸得出來嗎?

    “快點!”雪芬大聲命令,突然將手指頭往她嘴唇伸去,血腥的氣息洶湧而至,賽姬頭一昏,意識像被什麼牽引住,竟主動地張唇含住她的指頭,鮮美的血液在舌上滾動,味蕾大受刺激,勾起了某種不曾有過的欲望。

    “快把刺吸出來呀!”雪芬雖然覺得她的神情變得古怪,仍沒有放棄想要證實夢中人所言的打算。只要父親不被賽姬迷惑,要她做什麼都可以,何況只是訃賽姬吸幾滴血。

    她不知道這幾滴血對賽姬的影響有多大,勾起了她隱藏在心靈深處的魔性,血液的鮮美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蕾,那從舌上滾動貫穿至腦門的鮮味,使得她食欲大開,情不自禁地想多嘗一些味道。

    她用力吸吮,像個饑餓的饕客,某種癮被勾起,被催促著更多養分來供養體內一股逐漸蘇醒的力量。她感到門牙處發癢,指甲迅速地生長,心越來越熱。

    “你幹什麼?我是叫你幫我把刺吸出來,不是咬我!”雪芬害怕地道,那雙發著異彩的綠眸,好像拿她當食物般地熱切燃燒著,一陣詭譎的寒意竄過她四肢百骸,她情不自禁地往後退,縮回自己的指頭。

    賽姬卻緊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你做什麼?”她尖銳地叫道,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一聲大喝響起。

    “你對賽姬做了什麼?”

    是泰勒。

    一直心神不安的他,沒法在晨曦來臨時進入夢鄉,信步走出屋外,聽見雪芬的叫聲,急忙趕到,看見眼前的這幕,便知不好。

    “是她對我做了什麼才是!”雪芬哭喪著臉回答,有泰勒在場,她心安了些。只見他輕輕一掌擊向賽姬的天靈蓋,她嘴一松,她的指頭就自由了。

    “她……”她驚疑不定地想追問,泰勒卻完全不理會,逕自抱著賽姬軟倒的身軀往屋裏走。

    來到上樓的梯口和彥廷遇上,後者焦急地詢問:“賽姬怎麼了?”

    “去問你女兒!”泰勒咆哮道,越過他,迅速飆上樓。

    彥廷看向跟著進屋的雪芬,只見女兒臉色蒼白,眼中充滿驚懼。

    “雪兒,怎麼回事?”

    “爹地……”雪芬害怕地投入父親懷裏,臉上很快就濕漉一片。“好可怕喔。我只叫賽姬幫我吸出花刺,她卻咬我。好可怕喲。”

    彥廷心頭一震,一股不祥的感覺爬上心裏,無暇安慰女兒的恐懼,將她交給一旁的郝立,快步跟上泰勒。

    *****************************************************

    “你以為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是警告過你嗎?”泰勒氣急敗壞地低吼。

    將賽姬抱回客房後,他立刻將她體內的魔性封印成原來的冬眠狀況,等她醒過來後,便以義大利語質問她事情發生的經過。

    “對不起,我以為沒關係。”賽姬對於自己被體內莫名的需索牽著鼻子走,以至於失去理性的作為感到既羞愧又恐懼。這就是泰勒一直警告她的事嗎?一旦她接觸到直系親屬以外的血液,體內的魔性就會被喚醒,變成一個吸血鬼?不,她不要!

    “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可能會傷害羅雪芬,讓自己變成吸血鬼!現在是大白天,晨間的陽光雖然不算強,仍然有可能要一名菜鳥吸血鬼的命,你是不是瘋了!”

    她的恐懼成真了!賽姬絕望地領悟到這點,嬌軀輕顫著。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如泰勒說的,傷害雪芬,變成吸血鬼,她就痛苦得想死掉。

    “是雪芬要我把刺吸出來,我不知道有這麼嚴重。”

    她沮喪地道。

    “那個鬼丫頭在想什麼!”

    “她沒有惡意,是我太不心了……”。

    “賽姬,都到這種時候,你還護著她!”

    “是我的錯。雪芬什麼都不知道……”

    “賽姬……”泰勒還想說什麼,卻因彥廷的到來而被打斷。

    “賽姬,你還好吧?發生了什麼事?”彥廷焦急地到床邊探視。雪芬的話在他腦中不斷迴響,他深幽的瞳眸裏除了關懷外,還有著銳利的探究意味。

    “還不是你女兒做的好事!”泰勒餘怒未消地道。

    “雪兒做了什麼?”

    “她讓賽姬吸她的血!賽姬不能接觸別人的血!”

    “為什麼?”

    這個“為什麼”就像個大浪打到泰勒頭上,其中的重量和冰冷立刻讓他警覺了起來。綠眸緊縮,他別開眼光不願接觸彥廷眼中尖銳的質疑。

    “賽姬為什麼不能接觸別人的血?雪兒要賽姬幫她把花刺吸出來,她卻咬她,其中有什麼不對,告訴我!”

    泰勒仍緊抿著唇,惱怒地蹙著眉頭,思索著該用什麼方法阻止羅彥廷追究這件事。

    絕望的啜泣自賽姬唇間逸出,她泫然欲泣地看向彥廷,嬌美的臉龐籠罩一層暗灰的無望。

    “對不起……”珍珠般的淚水自她眼裏滑落臉頰,那裏有著悲痛和遺憾,“我好早之前就想跟你說……”

    “為什麼道歉,賽姬?”他的語氣是輕柔的,話卻有千斤重。

    賽姬閉了閉眼,到這種地步,隱瞞有什麼意思?體認到自己竟控制不住體內的魔性,害怕終有一天會因此而傷害心愛的人,她是不能再隱瞞了。

    “賽姬,別說。”泰勒道。

    她虛弱卻堅持地對他搖頭,臉上有抹美麗但脆弱的笑花。“建立在欺騙基礎上的愛情不是真的愛,我不能要。別阻止我,爸爸。”

    “你……喊他什麼?”彥廷感到頭暈目眩,寧願是自己聽錯。

    “爸爸。”她勇敢地看進他眼裏,“泰勒是我的父親,這就是我為何不能接觸別人的血的原因。從小他就保護我,不讓我接觸血腥,希望我能做名正常的人類。”

    “你是……”

    “我擁有吸血族四分之一的血統,體內的魔性一出生就被爸爸封印住,除了他的血外,我不能接受其他人的血,否則體內的魔性將控制我,讓我變成吸血鬼。”

    “不……”彥廷不願相信,眼中交錯著複雜的情緒。

    “我很抱歉沒早點告訴你。”看出他眼裏的厭惡和恐懼,賽姬的心在滴血,全身都感到發冷。但這是她自找的,怪誰!顫抖著唇,她哀傷地看著他,“我愛你,彥廷,但不能用這個理由做為隱瞞的藉口。只能說,我一直以為我是正常的,可以給你幸福,直到吸了雪芬的血才發覺自己的危險性。我不怪你害怕,也不管你是否願意相信,但我真的愛你。若你沒辦法接受這樣的我,也絕不怪你。我會遠遠地走開,不會打擾你。”

    “賽姬……”他心弦震動,不是不相信她,也不是不被感動,而是……心情好亂,許多思緒都無法理清呀。

    “我只請求你原諒我的欺瞞……。”無法面對他的拒絕,賽姬將臉埋進父親懷裏,抽噎著,“帶我回家,爸爸,我要回家。”

    “賽姬……”感覺到愛女的心碎,泰勒真想狠狠揍羅彥廷一拳,他知不知道賽姬為他付出的情感有多深!但他更清楚如果真這麼做了,賽姬不會原諒他,何況愛情本來就不能計較,如果羅彥廷不愛賽姬,他打他也沒用。

    “爸爸,帶我走!”

    禁不起愛女的一再催促,泰勒咬了咬牙,轉瞬間便帶著賽姬消失在彥廷面前。沒料到他們會走得這麼迅速,彥廷的心像空落了一塊,望著空無一人的床面,心裏像刮了一陣淒風,下了一場慘雨,心園裏的花兒都落盡了。

    **************************************************

    詩人說,人間的季候永遠不斷在轉變;賽姬卻在想,男女之間的情愛如果也能跟著四季更迭,心是不是就不會那麼苦了?

    不管苦不苦,季節是留不住的,正如愛情的無法挽留。還來不及察覺,夏季便悄悄溜走,收穫的季節緊接著來臨。

    當葡萄累累結實,彥廷來電問候,只問她好不好,不提私人情感,純粹公事交往,她卻不爭氣地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心跳加速,掛斷電話後,隱忍的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地奔流而出。

    她愛他,即使季節改變,心卻不會變。他對她呢?從一開始就不曾明白表示,僅有的一次主動還是她先投懷送抱。在知道她的異類身份後,他還願意敞開心接納她嗎?

    當朋友,彥廷是不會計較的,但情人呢?有誰會去愛一個隨時都可能變成吸血鬼的魔女!罷了,就這樣吧,自己這種身份哪有資格追求人間的至愛,不是早有體認了嗎?為何在遇見彥廷時,反而癡想著不可能得到的感情?多情只是空餘恨,讓冷掉的心凍成冰塊也無妨。

    然而,思念像一首歌,每天都在唱,不管是秋天,還是冬天,始終不曾停歇。當聖誕的鐘聲敲起,新的一年來臨,彥廷依然佔據住她整顆心。

    這段期間她受邀到法國幫楊維貞設計禮服,意外地阻止了一場謀殺,還在維貞的夫婿尚德雷位於阿爾薩斯省的家—尚家堡見證他們的婚禮,讓淒冷的心沾染了些許的暖意。

    巧合的是,春天和淩志燁這對歡喜冤家也來參加婚禮,春天一見到她便頻頻埋怨她離開得太匆忙,連跟她說一聲再見都沒有,並對她竟被雪芬打敗,感到不平。

    “我看彥廷這陣子形容清減,沈默了許多,一定是因為你的緣故。而你這個樣子……哎,分明是身分兩處,同樣憔悴!你們明明是兩心相許,卻被雪芬給棒打鴛鴦,教人也跟著難受。”

    賽姬聞言只有苦笑。春天什麼都不知道,如果她曉得她擁有吸血鬼的血統,還會為她抱不平嗎?

    婚禮結束後,賽姬飛回米蘭,心雖為情所困,生活還是要過的。前陣子心情不好,許多工作計畫都耽擱了,來不及參加一月份在佛羅倫斯舉辦的國際時裝節,便將新一季的服裝安排在維洛納的假面狂歡節發表。

    二月十一日這天,維洛納當地依照往例舉辦了傳統的面具遊行與主題花車,各地的觀光客湧進。這裏是莎士比亞筆下《羅蜜歐與茱莉葉》的;故事發源地,如今還保留著茱莉葉的家及墳墓等遺跡。賽姬拿這個極富悲劇性的愛情故事來設計服裝秀的舞臺,整場發表會在維洛納市中心的大飯店裏舉行,模特兒除了穿著流行感十足的服裝走秀外,臉上還戴著賽姬精心設計的各式面具,使得整場服裝秀充滿戲劇效果,也獲得空前的成功。

    賽姬在模特兒走完秀後,被簇擁到舞臺中央接受與會來賓熱烈的掌聲。當一名挺拔的男子捧著花束走上舞臺時,賽姬的頸背竄過一陣難以言喻的電流,心跳加速,狂喜的情緒在心房裏發酵,氤氳著熱氣升上眼睫,視線迷蒙。

    然而,即使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孔,心也能精准描繪出始終盤踞住心的人兒影像。看著他出眾的身影一步步地接近,直到站定在她面前,伸手遞出一束香檳色玫瑰送到她懷中,賽姬的聽覺被一陣魂縈夢系了有近五個月的熟悉溫柔的嗓音給佔領,繃緊的心弦被用力撥動。

    “恭喜你,賽姬。”

    她因等待而生霧的眸子,流淌著驚喜,眼中的霧氣負荷不了心中強烈的情潮,很快凝結成雨淚。在淚影中,他俊美的臉龐流露出某種深刻的情緒,舉起手為她拭淚,並將她擁進懷中。

    “別哭,吾愛。”

    他說什麼?賽姬感到頭暈目眩,太多的驚喜讓她一時間無法負荷,當彥廷的唇靠近她,疊在她藕色的唇瓣,她覺得自己就要因喜悅而死掉。

    周遭的掌聲與人語喧嘩仿佛被隔在他的懷抱之外,除了感受他熱情的吻,與有力的擁抱外,她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以至於自己是怎麼下臺,如何離開人群,都是迷迷糊糊。

    等到她從那一吻中醒來,驚訝地發現彥廷不知何時帶她離開飯店大廳,來到套房內。

    她如夢初醒般,不敢置信地以手指摸索著他的臉龐,想確認他的存在。

    “真的是你…”指尖下略帶粗糙的溫暖觸感教她喜悅得要顫抖起來,他堅毅的下巴就被她捧在手上,那麼真實的存在令人難以忽視。

    “是我,賽姬。我來了,來到你身邊。”彥廷心中同樣湧滿激動的情潮,聲音是溫柔的。他的目光貪婪地梭巡她嬌美的臉顏,儘管之前在台下已看過她的風姿,發現她臉上的圓潤轉為清減,眉目間的開朗為一抹淡淡的憂愁替代,知道害相思病的人並不只有自己,她同樣也承受著相思的折磨。

    “可是,你怎麼來的呢?”賽姬不敢閉上眼,拼命地睜著眼眸,就擔心一個不留神,彥廷就從眼前消失。

    “搭飛機來的。”

    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然而他認真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頓時讓賽姬不曉得該笑還是生氣。

    “我昨天到羅馬,接著轉機到威尼斯,今早才搭車抵達維洛納。你瞧我這裏還有黑眼圈,是長途旅行沒睡好造成的。”為了表示他沒說謊,他還指著自己眼眶下方的陰影說明,看她的表情仿佛很想要人呵疼。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儘管如此,賽姬的整顆心都為他疼痛了起來,傾身向他,在他眼瞼下方各印下一個憐惜的吻。

    “可憐的彥廷,不過我問的是,你怎會來這裏,你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從來沒生你的氣。”他深情的目光如醇酒醉人,賽姬被他看得暈陶陶,聽見他楓糖般甜鬱的話繼續傾倒向她,“是泰勒通知我,你在維洛納舉辦的這場服裝秀。”

    她略略推開他,臉上閃過一絲受傷:“是泰勒逼你來的嗎?如果是這樣……”

    “不是這樣的,賽姬。”他堅定地將她摟回懷裏,抵著她光潔的額頭,黑眼裏有著赤誠的情意,“是我自己想來。”

    “你自己想來?”芳心顫動如弦,她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經過了近五個月的等待,抱著希望的心情都枯萎了,她能為他再生出期望嗎?會不會又是失望?會不會僅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是的。”彥廷堅定地告訴她,扶她在沙發上坐下,為兩人各倒了杯礦泉水。

    賽姬的眼光自始至終繞著他轉,焦急地等待他的進一步說明。

    潤了潤喉後,彥廷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目光柔情款款地注視著她,端麗的嘴唇終於開啟:“原諒我這麼遲才來,實在是我當時的心情很亂,理都理不清楚。在那種情況下,我沒辦法見你。”

    “那你現在……理清楚了嗎?”她猶豫地問,像一個等待判刑的囚犯,焦急又恐懼地等著他的判決。

    “理清楚了。”輕拉著她的手到唇邊親吻,彥廷看著她呢喃:“我愛你。”

    淚水一下子洶湧到眼眶,那三個神奇、美妙的字眼如同一股暖流風浪般地拂過她周身的神經,難以言喻的狂喜流質般地傳遍她的四肢百骸,她發出喜悅的啜泣,投進他懷裏。

    “原諒我這麼久才想通。”他用力抱緊她,抵著她柔軟、波浪般的長髮低啞著嗓音傾訴,“泰勒帶著你消失後,我才驚覺到失去你後,自己的心有多空茫,瞬間找不到溫暖和依靠,甚至不知該怎麼跳動了。但是,你留給我的震驚,如一團迷霧困住我,在佛日堡的經歷,恐怖的印象就像霧中的蛛網把我捆綁住。想像你變成吸血鬼,賽姬,我害怕,也沒辦法接受,因為我有雪芬,有其他的家人,我不能拿我所愛的他們跟我一塊去冒險。”

    “我瞭解,我不會怪你。”儘管心裏很難受,賽姬明白彥廷的考慮是對的。只要他心裏有過她,她就該心滿意足了。

    “不,你不瞭解。”彥廷的聲音像是在哽咽,他按住她欲抬起的頭顱,手指順著她的發絲往下梳理。“你不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起初時,只要腦子一空下來,你的影像就會佔據住,後來卻演變成不管我有沒有空想,你就這麼冒出來了。相思難受,不想你卻分外困難,在這種煎熬下,我不好受。”

    “我也是,我……”

    “春天都告訴我了。她跟志燁從尚家堡回來時,曾找我談過。那個時候我就想來找你,但是手邊的工作讓我沒辦法立刻成行,同時也曉得你正為這次的服裝秀忙碌著,才會延至今天。”

    “是春天讓你來的嗎?”

    “賽姬,你為什麼老想著是別人讓我來的?如果不是我自己願意,誰都沒辦法要我來見你。”彥廷抬起她的頭,那雙翠綠的眼眸裏有著被傷透心後的不確定,是因為這樣,她才不相信他是自願來見她的嗎?

    彥廷為此而心如刀割,溫柔地傾身吻遍她沒自信的臉顏,聲音更加輕妙,像是擔心會嚇著她:“你記得自己去找過善惡吧?”

    “嗯。”她不自在地轉開眼,仿佛難為情他竟會知道這個小秘密,明明拜託過善惡和薔薇不說的。

    “你是經由安琪和魔魅找到他,而安琪也透過善惡交給我一封信,和一件禮物。”

    她驚訝地看向他,迎上他富含深意的瞳眸。

    “你要善惡保護我,是不是?”

    “嗯。”她不好意思地承認,“因為那時候泰勒很氣你,我擔心茱莉亞會乘機對你不利,就拜託善惡守護你。”

    “為什麼你不氣我呢?在你付出這麼多後,我連一絲情都沒還給你,就任你傷心地離開,你都不氣我嗎?”

    “如果我付出多少,就想要你還多少,那不是愛,只是交易罷了。彥廷,儘管我期盼你的愛,但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強。就算你不愛我,我還是喜歡你。”她幽幽地坦白心中的情愫。

    “賽姬,我沒愛錯你。”彥廷心中盈滿一股溫泉般的暖流,語氣是滿足的,“當我從安琪的信中得知善惡和薔薇會來找我,是因為你的拜託,困擾住我的謎團和蛛網忽然間散開了。我羞愧交加,覺得自己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你別這麼說。”她的手輕覆住他柔軟的嘴唇,綠眸裏盈滿情意,“你當然值得。除了你外,沒有另一個人讓我想對他好。”

    “賽姬……”胸中的情潮再度激動,他何德何能得到她如此深情的眷戀!彥廷無法阻止自己想要碰觸她、感覺她的衝動,虔誠地覆住她花蕾似的唇瓣,借著唇齒之間的纏綿訴說他心中的感動。

    當兩雙嘴唇因呼吸困難而分開,他們從對方眼裏看到不需言語說明的纏綿情致,感覺心更近了。

    彥廷在呼吸順暢後,再次輕啄她的唇,重拾之前被打斷的話題。

    “其實我會這麼快想通,全賴安琪的提醒。她在信上問我,是不是還記得彗星堡的那個午後,她與我有過的交談。她曾告訴我說,對她而言,不管魔魅是魔是人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他自己。不管旁人怎麼想,她所認識的他是善良的、溫柔的、愛她的,這樣就足夠了。她問我心目中的你是什麼樣的形象,是可怕的吸血魔女,還是溫柔多情的癡心女子。我想了又想,將她之前的話重新想過一遍。就算你身上流有吸血族血統,但你從未傷害過人,也沒有妨礙你善良的天性,這樣的你,我為什麼要害怕!你根本不可能傷害我,傷害任何

    “我沒這麼怯懦……”她嬌聲抗議。

    “你不是怯懦,你只是善良。”他寵溺地緊摟了她一下,“就連被我傷了心,還惦記著我的安危,拜託善惡要守護我,這樣的你是不可能變成邪惡的吸血鬼。就算你不幸變成吸血鬼,相信你也是善良得捨不得傷害任何生靈,寧願自己受罪的吸血鬼。”

    “彥廷……”她因他的信任喜極而泣,“你真的認為我不會害人?”

    “是的。”他斬釘截鐵地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是我體內有吸血族的魔性,在我吸吮雪芬的血時,我完全地迷失本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不是泰勒趕到,我說不定傷害雪芬了。”

    “你這麼相信嗎?”

    “嗯。”

    見她沮喪地點著頭,彥廷的心跟著難受起來。她是這麼善良、無私,只擔心著自己會傷到人,就沒想過自己會受到傷害。

    他拉她起身,牽著茫然無措的她走到窗邊,用力掀開窗簾,將窗子打開,讓冬日裏難得露臉的陽光潑灑進來,投射在兩人身上。

    接著,他從高領毛衣的衣領裏翻出一條項鏈,上頭的墜子是個水晶十字架,他將陽光下反射出璀璨光芒的水晶墜子放進賽姬手中。

    “緊握住它,你感覺到什麼?”

    “什麼?”賽姬一頭霧水,“有你的體溫,你是要我感覺這個嗎?”

    彥廷的唇緩緩揚高,眸心裏有抹謎樣的光芒,緩緩地道:“你知道嗎?善惡告訴我,當年安琪就是以這個十字架將茱莉亞嚇得屁滾尿流。而且連善惡也吃過這個水晶十字架的虧,可是你握住它,站在陽光下,卻一點事都沒有,不就表示你是善良的、無害的嗎?賽姬,別再為你的出身自卑,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是絕對不會傷害人的。”

    “這個十字架真有你說的威力?”她敬畏地看著、捧著戴在彥廷頸上的十字架墜子。

    “安琪在信上說,只要有信仰,不管是對宗教的虔誠,還是相信愛,相信正義,相信光明,這個十字架一定能發揮力量保護我,這也是她把這個墜子送給我的原因。”

    緊緊地握住十字架,感覺著彥廷的體溫一點一滴地滲向她,窗口吹來的寒風竟然一點都不冷了。賽姬眼中湧出一片濕熱,情不自禁地投進彥廷的懷抱。

    “謝謝你,彥廷。你不知道你的信任對我的意義有多重大,我……”

    “我的愛是不是也足以激奮你失落的信心?賽姬,你曾說過有信心給我幸福的,我希望能幫你找回這份信心。”

    “你找回來了,只要有你的信任,我的信心就回來了。”她吐氣如蘭地道,翠眸似有萬種風情地勾引著他。

    彥廷抵擋不住她的魅力,低下頭覆住她的唇,清楚地感覺著她心甘情願的降服。她分開唇瓣,迎著他探索的舌頭,感受著他男性的欲望逐漸蘇醒。

    一時間。房內彌漫著兩心相悅的纏綿情致,誰都沒注意到陽光被一片烏雲遮住,陰森森、黑壓壓的不明物事籠罩住他們,如一陣龍捲風將沒有防備的兩人捲入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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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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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9 01:48: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哎喲聲中,兩人分別跌落雜草叢生的泥土地面。

    有短暫的片刻,他們搞不清楚自己怎會從富麗堂皇的飯店房間來到這像是廢墟的地方,舉目所及的荒涼及陰森,都像是好萊塢導演喜歡拍攝恐怖片的場景,陣陣不祥的感覺籠罩兩人心頭。

    所以當那道高亢的恐怖笑聲響起,兩人不由得面面棚覷,在彼此眼中找到同樣的答案。

    茱莉亞!

    沒錯,就是吸血族最驕蠻、任性、不講理的茱莉亞公主駕臨!

    她像個女王般出場,身邊有著她召募而來的吸血族手下。雖說這裏是泰勒的地盤,高貴、美麗的茱莉亞公主也有自己的號召力。

    “呵呵呵,你們終於落在我手上了,看這次誰能來救你們!”茱莉亞冰冷的聲音洋溢出趾高氣揚的得意,陰森的綠眸射出令人心寒的殺氣。

    賽姬本能地擋在彥廷身前,重現數月前三人第一次面對面時的情景,看到這幕的茱莉亞心火燒得更旺,綠眸裏射出狂怒。

    “你不是被命令不能對彥廷動手嗎?”儘管心裏很害怕,賽姬仍勇敢地直視向茱莉亞,提出質疑。

    “你這個賤種,竟懂得拿我父王的命令壓我!”茱莉亞冷笑道,綠眸裏閃射出詭譎的光芒。“沒錯,父王是要我不得對羅彥廷動手,我也不打算對他動手,我今天要對付的人是你!”

    當那雙塗滿黑色的尖銳指甲指到賽姬面前,她因震驚而睜大的眼眸瞳孔很快收縮了一下,心臟劇烈跳動,感覺到從指甲傳來的寒酷殺氣。

    “你想對賽姬怎樣?”彥廷下意識地想將賽姬給拉到身後。

    看他竟然想保護賽姬,茱莉亞更加的惱火,怒哼一聲。

    “從來沒有人可以在搶走我茱莉亞的東西後,全身而退!”

    “我不是東西!而且賽姬算起來應該是你的……”

    他想了一下,在她殺人似的目光下,不怕死地加上一句,“侄女,你不應該……”

    “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應不應該!這個賤種也不夠資格當我的侄女!”茱莉亞抓狂道。

    侄女?多可怕呀!雖說自己有千年的道行,年紀其實也不小了,可有個侄女?不,她才不要呢!

    “你不是泰勒的姐姐嗎?”彥廷狐疑地問,對於她口口聲聲罵賽姬“賤種”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那個賤種不配跟我有關係!”茱莉亞怨恨地道,“那傢伙不過是張嘴會說話,竟哄得向來疼愛我的父王嚴厲地訓斥我,不准我得到你,讓我成為全族的笑柄!哼,我絕不原諒他!”

    “你到底想怎樣?”賽姬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對抗茱莉亞的魔力,只希望能保住彥廷。

    “我想怎樣?哼哼!”茱莉亞又是連串不懷好意的冷笑。

    “你說不會對彥廷動手,要對付的是我,那你立刻放彥廷走!”

    “賽姬,要走一起走,我不會留下你!”彥廷哪肯留下她自己逃命,語氣堅決地道。

    “彥廷,你留下來也沒用,還是快走!”

    “不,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

    “彥廷……”

    “好了!”茱莉亞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神情帶著冷血的肅殺。“羅彥廷暫時不能走,至少也得看完這場好戲,看他是不是有命離開!”

    “你不是說不會傷害彥廷嗎?”賽姬驚恐地道。

    “我是不會動手傷他啦,但你就難說了!”茱莉亞陰沈的目光在兩人臉上緩緩遊移。

    “你是什麼意思?”賽姬被她看得一身冷汗。

    “就是這個意思!”茱莉亞忽然拿出一個注射器,針筒裏有著紅色的血液。

    賽姬一見,便知她打的主意,嬌軀因恐懼而顫抖著,“不……”

    “上次如果不是泰勒插手,你早就變成吸血鬼吸幹那丫頭的血了!羅彥廷看到你可怕的模樣,還會想跟你親熱嗎?哼,泰勒竟以你是人類為藉口,說服父王要我把到手的獵物拱手讓給你!那我就把你變成吸血鬼!只要將這個注射進你體內,混亂你的血液,激發你體內的魔性……”

    “原來雪芬會那麼做,全是你的設計!”賽姬恐懼又生氣地指控。

    “沒錯,就是我!”茱莉亞笑得更加的得意,“當我知道你一旦被其他人的血液污染,將誘發你體內的魔性蘇醒,我就想到要怎麼對付你了。上回的事不過是個實驗,這次可是來真的!這管血可不是尋常人的血喔,是人類所謂的愛滋病患者的血,所以哆,你不但有幸擺脫人類身份、成為吸血族的一員,還將成為一名帶著愛滋病毒的吸血鬼!哎,這是多麼大的榮幸呀,”她誇張地笑道,“一旦我將這管血注射進你體內,你會在羅彥廷面前變成吸血鬼,而且還會在魔性的驅使下饑渴地撲向他,咬斷他的喉嚨吸他的血!如果他僥倖沒死,就可以和你做一對隻羨鴛鴦不羨仙的吸血鬼夫妻,而且你看現在的陽光——”

    從廢墟窗口看出去的天色原本還有片烏雲遮蔽,但在茱莉亞手一揮下,那片烏雲移開了些,透出絲絲陽光。

    很快的,她又揮了一下,讓烏雲回到原來的位置。

    “放心,等一下我一定會讓陽光仁慈地普照大地。”

    她陰險地勾起嘴角,“午後兩點雖然不是日照最強烈的時候,但也不溫柔。剛變成吸血鬼夫妻的你們在這樣的陽光下,嘖嘖嘖,光明將消滅黑暗,不能同時生,也能同時死,又是一樁死同穴的千古佳話呀!”

    沒料到她竟這麼惡毒,賽姬氣憤得全身發抖,用力推開彥廷,邊將自己所擁有的少許魔力提升到最高,大喊道:“彥廷,你快走!”

    “賽姬!”

    “誰也走不了!”示意屬下攔阻住彥廷,茱莉亞輕輕鬆松地一個揮手,就將賽姬給掀倒在地,使得她氣血翻騰,接著帶著詭譎的笑意一步步地接近。

    “可別怕痛喔。就像蚊子叮一樣,我會很溫柔的。”

    “走開!”賽姬驚恐地往後退,陣陣無助感圍繞住她。

    只要想到自己會變成茱莉亞口中的魔女傷害彥廷,她就寧願現在死掉。“我寧願你殺了我!”

    “殺了你太便宜了。”享受著獵物瀕死前的掙扎,茱莉亞放慢腳步,揚起的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

    太爽快了,積壓了許久的怨恨終於可以在今天宣洩,看著賽姬在腳邊害怕得顫抖,看著彥廷在手下的擒抱中奮力掙扎想要奔到愛人身邊,仿佛看到安琪與魔魅被她同樣踩在腳下哀求、呻吟。她瘋狂地大笑,眼中的嗜血光芒讓她的神情顯得猙獰。

    “讓你親手殺死心愛的人,讓你飽嘗失去至愛的痛苦,才能消我心頭之恨!”她陰狠地逼近她,手中的注射器一寸一寸地接近。

    “不!”不知是哪里來的力量,讓彥廷掙脫左右挾持的兩名大漢,奔到賽姬身邊,擋在她與茱莉亞之間。“你不可以這麼做!”

    “你命令我?”茱莉亞怒極反笑,眼中充滿冷銳的嘲諷,“來呀,看你怎麼阻止我!”

    彥廷表情冷靜,在最危險、緊急的情況下,體內有股安穩平靜的力量緩緩升起,告訴他該怎麼做。這一刻,他聽不見賽姬要他逃走的哀求聲,也聽不見茱莉亞的冷笑,只聽見心靈深處的那股聲音,伸手握住頸間的水晶十字架。

    茱莉亞的表情一變,覺得那個十字架墜子有點眼熟,像在哪里見過。

    “你以為拿那個能唬得住我?”她嘴角揚起一道不屑的圓弧,邊在腦中搜尋可疑資料。那不是安琪的十字架嗎?許久之前有過的慘痛記憶浮現她腦海,可是安琪是天使降世,十字架在她手中發揮令群魔膽寒的威力,羅彥廷不過是名凡人,能有什麼作為!

    儘管如此想,她仍下意識地倒退一步,眼角餘光瞥見遮住陽光的烏雲散開,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彥廷不理會她,心中只有安琪信中的話。只要相信愛,相信正義,相信光明,十字架就能發揮力量保護他。

    他看進茱莉亞驚疑不定的綠眸,緊握住十字架對著她。

    “相信愛,相信正義,相信光明!”在他似咒語,又像是宣誓的話中,手心感應到一股強大的溫暖力量灌人,流遍全身,隨著他往外推出的拳勢向外發射。

    “不!”茱莉亞大驚失色,驚喊聲中狼狽地往後退離。

    不可能的,羅彥廷只是個凡人!

    一道強烈的白光以彥廷為中心向外輻射,驚駭、絕望的尖叫聲縷縷不絕,當彥廷和賽姬重新張開眼睛,茱莉亞和她帶來的屬下都失去了蹤影。

    “彥廷?”像從一個噩夢裏醒來,賽姬目瞪口呆。伸手攙扶力氣用盡的彥廷坐下,驚疑不定的目光四處遊移,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事。”儘管心有餘悸,彥廷仍然振作起來,將賽姬摟在懷裏,目光溫柔的地逡巡著她:“你怎樣?剛才茱莉亞把你推倒,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她搖著頭,注視他的眼神帶著敬畏與不解,“你打跑了茱莉亞!你是怎麼辦到的?”

    “是安琪送我的十字架。”彥廷從混亂的思緒裏抓到答案。不久前經歷的力量令他感到畏懼,他低頭注視手中的十字架,水晶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尋常寶石的光芒,仿佛之前的那段經歷不曾發生。

    瞪視著彥廷戴在頸上的十字架,賽姬心中被揚起的驚慌的塵埃緩緩地平靜下來。她偎向他胸膛,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還有他的體溫,知道他們安全了。

    抬頭與他一塊看向視窗,溫和的冬陽照射進來,驅走了廢墟裏的黑暗。一株嬌嫩明豔的野花就開在牆角,美麗的身影有如愛情,亭亭玉立不畏寒冷,只要有一點陽光,一點雨水,就可以開得燦爛。

    他們擁緊彼此,感受著生命在周遭湧動。

    *****

    “怎會這樣?”悄悄地退出廢墟的泰勒,帶著驚魂未定的神情看向一起來的善惡。

    夜靈通知他茱莉亞想對賽姬和彥廷不利,他立即呼叫善惡前來相助。當他們趕到飯店,兩人已被擄走,追蹤到廢墟時,恰好目睹了彥廷借著安琪贈予的水晶十字架力量驅走茱莉亞的這幕。

    “一個凡人也可以擁有天使般的靈力嗎?還是那枚十字架在任何人手中都有相同的威力?”

    難怪泰勒會提出這樣的質疑,即使是搞不清楚來龍去脈的薔薇也為彥廷緊握住十字架時所散發出來的光明力量嘖嘖稱奇。

    “羅彥廷不是凡人。”斜倚在廢墟殘破牆面上的善惡懶洋洋地說。

    “羅彥廷不是凡人?”泰勒驚訝得差點舌頭打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也是天使下凡嗎?”

    事情不對勁,何以約瑟那傢伙對我三番兩次逾越許可權守護羅彥廷都沒話講,還一副樂觀其成,隨我高興。“

    “他真的是……”

    沒等泰勒結結巴巴地重複問題,善惡便接著道:“你們應該聽過希臘羅馬神話裏的一則故事吧。關心人類的普羅米修士為人類盜火,帶給人類光明……”

    “他是普羅米修士?”泰勒狐疑地問,“那只是故事呀,怎麼真有這名神祗的存在?”

    善惡因他的打斷而丟給他一個白眼,“人類會流傳這樣的一個故事,自然是有原因。話說跟我父親撒旦同輩的一位主掌光明的天使,就是一個對人類十分關心的天使,他深愛著人類,不但指引人類取得光明,甚至在我父親被打下地獄之後,自願下凡感化人心,一次又一次地放棄回返天堂的機會。雖然上帝警告他,天使的靈力將會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輪回遞減,最後可能沒辦法再回到天堂,這名光明天使仍然不改其志。”

    “你是說羅彥廷就是那名天使?”

    “沒錯。”善惡的藍眸裏閃射出一抹敬意,“他不知輪回幾世了,每次必經歷人間的各種悲歡離合,不管他的身份是什麼,都稟持著一顆純淨的天使心對人對事,即使是面對邪惡,他都心懷善念。像剛才的茱莉亞,即使她那麼可惡地對付他跟賽姬,彥廷只使用水晶十字架的力量將她驅離,卻沒有消滅她。”

    “真是可惜。”泰勒忍不住這麼說。

    “茱莉亞可是你的姐姐,你就這麼沒手足情嗎?”善惡好笑地問。

    “她對我不義在先,我也不必跟她客氣!”一想到她竟然想傷害賽姬,泰勒就恨得咬牙切齒。“我現在就回境外魔域跟我父王告狀,這次非得要茱莉亞受到懲罰不可。”

    “去吧,反正這裏也不需我們了。”

    聽了善惡富含深意的話,泰勒將目光看向裏頭親密擁抱的戀人。在適當的休息後,兩人相互扶持地站起身,尋找著廢墟的出口。

    兩張靠在一塊的臉龐有著情人相處時的款款柔情,相視的眼眸裏散發著不遜于陽光燦爛的幸福光芒,泰勒眼眶一濕,很快別開眼,迅速飛往自己的戰場。這次一定要一勞永逸地捍衛住賽姬的幸福。

    *****

    受不了耳邊的喃念,雪芬終於鬆口了。

    先是一陣不知名的聲音,每到睡夢時便在她耳邊念個不休,要她放棄自私的想法,成全父親的幸福。

    後來隨著賽姬一次又一次地飛抵羅宅造訪,外婆、大舅媽、大舅,以及小舅媽春天也加入嘮叨的行列,不斷在她耳邊訴說賽姬的好處。

    賽姬設計的衣服體面、合乎時尚;賽姬為人溫柔;賽姬做的義大利點心好吃;賽姬的儀態大方;要是有賽姬當羅家的女主人,他們就放心了……

    最後,她那個向來都不愛訓她的小舅也找上她,板著一張臉道:“雪兒,拜託你答應好不好?你要是再不答應,春天就有找不完的理由往你家裏跑,萬一她被姐夫拐走,我看你怎麼還我一個老婆!”

    嘿,有沒有搞錯!你這個老婆還是我一手設計來的呢!

    雪芬真想大聲地這麼抗議,但為了保護既有的形象,只好緊閉住嘴巴。

    她心裏明白得緊,再這麼下去,她這個在家人心目中溫柔、聰慧、識大體的小公主形象就要被任性、自私、不講理的刁蠻女給取代了!

    況且賽姬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做客,每次都住在她家好幾天,跟她父親羅彥廷濃情蜜意,也不管她高不高興,這樣跟嫁進他們羅家有什麼不一樣?就只是名分上的差別而已!

    權衡利益得失,儘管心痛無比,雪芬忍痛地點了頭。

    只希望從此之後,那些煩人的嘮叨都不用再聽了!

    “謝謝你,雪兒。媽眯走了。”

    咦,這是什麼聲音?

    雪芬在睡夢中感覺到那聲音越飄越遠,鼻頭跟著感到酸熱,淚水如串串珍珠無聲地滴滑在枕頭上。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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