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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都市言情] 宋雨桐 -【帝國的新娘•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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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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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07: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1)

    霍東齊開車來到了一間酒吧,可以跳舞狂歡的那種,可是他不是來跳舞,而是來喝酒的,滿室的喧囂可以讓人感覺不那麼的孤單,雖然,這當然是假像,一種自欺欺人的假像。

    手機響了很多回,他才接起——

    「少爺,你在哪裡?我已經把夫人送回家了。」

    是麥克。他總是擔心他一個人。

    「那你就回去休息吧,不必等我。」耳邊轟隆隆的狂歡樂曲,讓他不得不把話說得大聲一些。

    「少爺,告訴我你在哪兒?」

    「今天我想一個人,你不要過來吵我。掛了。」霍東齊不等他再開口問東問西,切斷手機,仰頭又把一杯酒給灌下。「再來一杯,酒保!」

    「好的,客人,馬上就好。」酒保忙笑應著。

    霍東齊把領帶給扯下,領子及袖口扯松、眼鏡丟到一旁,只是專心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

    有不少女人朝他偎了過來,說要陪他喝酒。

    他笑著點頭,來者不拒。

    今夜,他太寂寞。

    真的真的太寂寞。

    他需要酒,需要女人,需要徹頭徹尾的放縱一下自己……

    「當年,你救我,是因為我跟她長得很像?」

    「你愛她嗎?聽說,你們是青梅竹馬……」

    腦海中不斷想起慕悠晚問他的一字一句。

    他頭疼欲裂……

    九年了……

    如果她知道他對她做了什麼,她是否會一輩子恨他?

    會吧?

    因為她愛他,愛到可以心甘情願用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平安。

    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酒一杯接著一杯喝下肚,霍東齊來者不拒地對著周圍的女人笑,摟摟抱抱的也許還親吻了她們,誰知道呢?總之她們的味道等於酒的味道,此刻他的舌尖只嘗得到嗆辣的苦澀而不是甘甜。

    九年了……

    他永遠忘不了他們第一次的相遇……

    霍東齊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是甜的,也是澀的,就像世間最醉人的葡萄酒……

    忘不掉。

    也不想忘。

    九年前——

    寧靜,深藍的海,無邊的天,耳邊只聽得見海浪拍打到岩壁的聲音。

    這樣的寧靜背後,卻帶著一抹肅殺之氣。

    皇甫夜焰站立在高處俯瞰著下方層層迭迭的藍瓦白牆,深吸了一口氣,對今天的任務感到些微的排斥。

    「少爺,一切都部署妥當了,宮家的四面八方都埋伏了人,對方似乎沒有預料到今日我們會在這裡行動,並沒有加強守衛,只有保鑣數人和一些家僕、女傭,都在忙三天后宮家獨生女的婚禮。」

    「婚禮?」

    「是的,少爺,宮之南的女兒宮雨漫將在三天后嫁給中東王子,宮之南也因為這事預計于明天回到希臘。」

    「她才幾歲?」就要結婚了?

    「今年十八。」

    夜焰輕輕合上眼,感受海風拂面的溫柔。

    「原叔,我們是否一定要這麼做?她是無辜的,而且還要結婚了。」

    「首領只是要拿宮小姐當人質來牽制宮之南,實因事態緊急,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行走各國的軍火商宮之南,夫妻兩人都是美國華裔,宮之南長年遊走各國,妻子因深愛希臘之美,十年前便帶著女兒定居希臘愛琴海旁的聖托裡尼,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未料卻在一年多前病逝,獨留女兒宮雨漫與眾家僕在此。

    宮之南與X有長年的合作關係,對X的底細知之甚多,這回竟欲對義大利黑幫組織以洩漏X內部之訊息為條件來達成天價的買賣,如果X的底細曝了光,就等同於把帝國的生死大事交到人家手裡,因此這個消息一被落雪截取,第一時間首領皇甫丹便決定先下手為強。

    「只有先拿下宮雨漫,宮之南才會閉嘴,她是他的獨生愛女,他說什麼也不敢肆無忌憚地對付我們。」原珍解釋著。

    皇甫夜焰是臨危受命,剛從國外飛過來的他對這中間的細節並不是非常瞭解。

    「這豈是長久之計?」

    「的確不是長久之計。可是目前,我們也只能用這種法子來讓他先閉嘴,終究,這個人是再也留不得的……」

    「所以,父親終是要殺了宮之南,拿宮雨漫為人質乃權宜之計?」

    「是的,少爺。這回宮之南是犯了商場大忌,一個隨時可能出賣我們的人,豈能留下活路?」

    那她終究也活不了。

    夜焰睜眼,望向眼前蔚藍的海與天。如果這件事要以殺了宮之南做結束,父親又豈會放過他唯一的女兒宮雨漫?當真是天方夜譚!

    這麼多年了,他見過多少殺戮血腥?原不該對任何人、事、物有所戀棧,可今天……或許是天太藍、水太藍,眼前的一切都太美,讓他有點不忍心破壞這天地之間的寧靜。

    「傳令下去,不可傷她一分一毫,我今天不要見到任何一滴血。」

    陸續傳出了幾聲槍響,把屋瓦上的鳥都給震飛而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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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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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07: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5章(2)

    皇甫夜焰堵在一條從山上通往山下岸邊遊艇的唯一路徑上,幾聲槍響不足以讓他判定任何情況,但他相信X不會失手,因為抓一個女人是件太過簡單輕易的任務,他甚至懷疑自己為何還要出現在這裡?

    仔細想想,剛拿到哈佛大學畢業證書的他,究竟為什麼出現在希臘,而不是在回香港的路途上呢?

    是原叔。他打電話通知他這裡有重要任務,首領希望他前來親自坐鎮……因此他便來了。

    抓一個十八歲的女人究竟算什麼重要任務?

    他的眼皮跳著。

    這當中實在透著一絲古怪……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想透這古怪的直覺究竟來自何處……但該周全準備的,他也都依直覺先備著了。

    不管怎麼樣,他不能親眼看見一個無辜的女人捲進來而無動於衷,袖手旁觀,這不符合他的行事原則。

    又是槍聲。

    這半點打擾不到他,因為他已下令不能見血,所以那些槍聲最多只是嚇唬人而已,可,眼前這狀況是怎麼一回事?他竟看見穿著一身新娘婚紗的女人從上頭的石階俯衝而下——

    她跑得那麼快,赤著腳,拉著裙擺,穿著白紗,像精靈一樣的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他的目光在她美麗的容顏上微微定住。

    夏秋?他在心裡低喃一聲。

    不明白天底下怎麼有如此相像的人……

    她就是宮雨漫吧?就算一身的新娘婚紗還不能讓他肯定她是誰,那麼那些追在她身後的他的手下,也已經讓他很肯定她是誰。

    皇甫夜焰輕蹙起眉,幾乎沒有多想的便在她飛奔到轉角處時把她拉進懷中,搗住她的嘴,用他的身子環抱住她,把她帶到安全的角落裡。

    「安靜點,乖,我會救你出去,只要你聽我的。」他在她的耳畔低語,用的是中文。因為宮之南會中文,娶的老婆也是中國人,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判斷懷中這女人也是懂中文的。

    果然,宮雨漫朝他點了點頭。

    她因為劇烈奔跑而嬌喘不已,可看著他的目光澄澈無比,幽然的目光中含帶著一絲企盼。

    那是一雙和夏秋一樣漂亮的眼睛,但卻是不一樣的,搗住了她的嘴的現在,只看得見那雙眼睛的她,眼角微微上勾,比夏秋的眼小一些卻媚一些,睫毛半掩,比夏秋的小兒女情狀多了幾分風情。

    身手俐落的幾個人從洞口飛快而過,夜焰放開搗住她的手,改而拉住她的手腕——

    「跟我來!」他帶著她朝另一個方向跑去,避開了追兵路線。

    雖然他對這裡的地形沒她熟,可是他知道來人的習性及追捕獵物的路線,可以很好的掩藏住自己的行蹤。

    兩人在一陣奔跑及左彎右拐之後,來到了海岸邊的一塊巨石上,這裡離海面還有三、四層樓高的距離,夜焰看了一下四周,視線最後落在她臉上。

    「會游泳吧?」

    她喘吁吁的點頭。「會一點。」

    夜焰對她一笑。「那很好。」

    說著,他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麥克,現在把遊艇開過來,記住,避開他們。」

    話剛落,他關掉通話鍵,轉頭正要對她說話,卻看見她瞪大眼看向他正後方,然後,他敏銳的耳朵在海浪聲中依稀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

    身後有人?

    那鐵定是他的人——雖然,可能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說過今天不想見血。」皇甫夜焰從容的轉過身。

    拿槍對著他的人是原珍,一個他喊了二十幾年原叔的人,也是他父親皇甫丹身邊最得力的左右手,他父親很倚重的一個長輩。

    聽見他的話,宮雨漫錯愕不已的轉而望向他——這個方才說要救她的男人。

    他跟他們竟是一夥的?

    她不敢相信的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怔怔地看著他們。

    「少爺,你在幹什麼?她是首領要的人,你不能帶她走!」原珍沒有放下槍,依然把槍口對準他。

    沒錯,是對準他,不是她。

    皇甫夜焰眯起眼。「原叔,你又在幹什麼?」

    原珍沒答話,瞄了他身旁的女人一眼。「怎麼?她是不是跟夏秋長得很像?」

    「你早就知道她……」話說到一半,夜焰便打住。

    是了,X要抓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長相,原叔是少數認識夏秋的人,一定早在接下任務時便知道宮雨漫長得像夏秋……卻沒告訴他?為什麼?

    「你是想問我為何沒告訴你吧?」原珍帶著皺紋的臉上掛著笑。「因為我知道你一看見她的模樣就會不忍心抓她回去,你不打算抓她回去,自然會帶她逃走,我也才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取你性命而不被任何人發現……」

    他一直在他身後跟著他,才能找到適當的時機下手。

    聞言,皇甫夜焰眉鋒一凜。「你要我的命?」

    「對。就是現在。」

    「為什麼?」他自問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原叔一家人的事。

    原珍的眼光露出一抹陰狠。「你不死,原火就沒得活了。你和原火是X未來最有可能的接班人選,兩人勢均力敵,可也因為這樣,到了最後關頭,皇甫丹定容不下原火,你不死,原火就沒有接掌帝國的一天……少爺,原諒我必須這麼做。」

    原珍是原火的父親,為了原火可以順利接班,為了不讓原火陷入可能被暗殺的危機之中,他今天必須取皇甫夜焰的命。

    只要他死了,帝國之位便會自然而然落在原火手中……

    這樣的推論,正確無比。

    皇甫夜焰提唇,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了,原叔,你動手吧!可是,請你放過我身後這女人,她是無辜的。」

    宮雨漫驚詫的瞪著這男人的背影。

    他瘋了嗎?竟然答應把他的命交給對方而不做任何一丁點的掙扎?

    聞言,原珍也驚詫的看著他,拿槍的手微微顫抖著。皇甫夜焰是他打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對他豈無感情?

    如今,是該取他性命的時候了,只要他扣下板機,一切就結束了,他的兒子原火會繼X帝國首領之位,他不必再擔心首領因為原火威脅到夜焰的位置而派人取他的性命。

    只要他現在扣下板機……

    「我答應你,不會殺她。」

    話落,槍響——

    不是一聲,是數聲,來自四面八方——

    「啊!」

    「原叔!」皇甫夜焰看見原珍被子彈射中,直直地往後倒,他驀地低吼,朝他沖了過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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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07: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6章(1)

    愛琴海一役之後,皇甫夜焰和宮雨漫落海失蹤的消息傳了出去,任憑皇甫丹派出所有的手下去尋找,卻一無所獲。

    本來打算和義大利黑幫談交易的宮之南,知道訊息可能敗露,更因為女兒的不知所蹤,忌憚著女兒可能落在X手中而疾速在軍火界隱退,秘密的派人尋找著女兒的下落,也藏匿起自己的行蹤,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那一年,二十二歲的夜焰帶著十八歲的宮雨漫和幾名心腹前往美國,落雪替全部的人都弄了新身分。皇甫夜焰乃來自香港巨富霍氏家族的少爺,名叫霍東齊,其他幾名手下則化身為他家中的管家、保鑣及助理。宮雨漫則是他在孤兒院收養的義妹,名叫慕悠晚。

    多年過去,這兩人的生死成謎,可兩方人馬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他倆的蹤跡……

    那一日,宮雨漫落海時撞上了海底的礁石,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霍東齊是她醒過來第一個看見的人,也是往後陪伴在她身邊的唯一一個人。

    她的傷,養了好久才好,有一天,她在他懷裡哭——在她知道自己再也想不起任何過去的半年之後。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霍大哥。」她緊緊抱住他,悲傷的大哭。

    他用手輕拍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沒關係,我陪你,我陪你一起,也忘記我的過去……我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一個全新的生活,再也不提起過去,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都是沒有過去的人,好嗎?」

    她其實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麼。

    可,他的嗓音好溫柔,笑,也好溫柔。

    她愛上他一下又一下拍著她的背的那種旋律,半年多來,他都是這樣哄她睡的,像爸爸,像哥哥,也像情人。

    他是她唯一一個想依賴的人,有他在,她才會心安。

    某一天,她突然向他問起——

    「我的名字是大哥幫我取的吧?」

    「嗯,你不喜歡可以改。」

    「我喜歡,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不讓我跟大哥一樣姓霍呢?」

    真是個……好問題。

    切中要害的……好問題。

    「不管你叫什麼,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他避重就輕,伸手去撫她的秀髮。「悠晚……我將你的生日訂在農曆七月七日好嗎?」

    「都好。」她忘了所有事,包括她的年齡、生日和名字,這一切都是霍大哥給她的,她都喜歡。

    「約定好,不管以後我們在何方,不管以後我們變得多老,在你生日的這一天,一定要跟大哥一起過。」

    他跟她打勾勾,那一天,她笑得很開懷。

    好幾年後她才知道,原來他替她定下的生日是東方人所謂的七夕情人節……

    她那時方才明白,那個打勾勾的約定,代表著以後每一年的七夕,陪在她身邊的人都會是他——霍東齊。

    這是他的心機?

    還是心意?

    多年來她一直沒有問出口。

    直到——慕悠晚大學畢業的那一年。

    某個晚上在街頭,一個持刀的人瘋狂了似的朝她沖過來一陣亂砍,她下意識伸手去擋,手臂率先遭殃,痛得她差點昏過去,搗住受傷流血的手,她拼命往前跑,眼見那把刀又要朝她背部落下,一個高大的男人不知從何處俯衝而來,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裡,那刀鋒就狠狠地往他的背部刺下……

    霍東齊因為護她,而被人狠狠從背部刺了一刀。

    慕悠晚方才明白,這男人竟可以為了保護她而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她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守在加護病床旁的那一夜,漫長到她以為她終將因此而老去。

    因為霍東齊的傷太重,所以很久之後才有人發現她被劃傷的手臂還流著血,她感覺不到自己的疼,她痛的是心,痛到她差點忘記該怎麼呼吸。

    她好怕他死掉……

    就算他已脫離危險轉到普通病房去的那幾日,她也要坐在床邊守著他,就算睡著了也會緊緊抓住他的手。

    「傻丫頭。」霍東齊在半夜醒過來,伸手輕撫著她的秀髮。

    守在旁邊的麥克見他醒了,悄聲靠上前來,卻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霍東齊掃了麥克一眼。

    「找到刺傷小姐的那個人了。」

    手一頓,霍東齊的心一凜,一股莫名的不安襲上了他的胸口——

    他的直覺呵,一向准。

    見麥克此時的模樣,更讓他確定了某事。

    「是……他主使的?」

    麥克的頭低了下去。「落雪說,首領要見少爺您。」

    霍東齊的唇勾起一抹笑。這笑,牽動了他背部的傷口,痛得他咬緊牙根。

    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離開X四年了,能這麼久不被找到,落雪當居第一大功臣,這位天生的駭客高手不僅幫他們重塑了一個完美無破綻的身分背景,也同時阻斷了任何可能接觸到他的線索,要找到他還當真不易,但畢竟他在美國的事業越做越大,雖然接觸的都是高官及大企業家,長年下來也難免有所疏漏,對始終未放棄過尋人的X帝國首領來說,掌握到他的行蹤是遲早的事。

    可,父親竟送他這樣一個見面禮呵,是在報復他這個不孝子的拋家棄父嗎?該死的……

    這當然同時也代表著一件事——皇甫丹已知道慕悠晚的真實身分。

    因為那個人原本要傷害的物件是她,慕悠晚。

    他不能不見他。

    第六章

    一個位於轉角的小型咖啡館,在紐約這個處處摩登大樓的城市裡顯得十分不起眼。

    皇甫丹和兒子約在這個隱密的地方見面,這是他數十年來的習慣,去的地方一定可以從上而下的防守,不能是死巷,安全要求百密而無一疏。

    若不是如此,他可能沒法子活那麼久,畢竟在業界太張狂,敵人遍佈全世界,就像他的事業也遍及全世界一般。

    以前沒離開家的時候,皇甫夜焰和父親的關係也不算太好,常年在外念書的他,也是久久才見父親一次。

    所以,就算已四年沒見,好像也沒有很想念。

    本以為會見到一向張狂的那張臉,可這回皇甫夜焰見到的卻是一個像是在四年之間老了十幾、二十歲的老人。

    枯瘦肌黃,本是高挺的身軀像是再也撐不起那副英挺的骨架而微微駝著,手裡還拿著拐杖,十足十的一個老人。

    唯有眼神依舊銳利無比,皇甫丹一看見他,拐杖一揚便朝他打了過來——

    皇甫夜焰不閃不避,硬是接著這一棍,砰地一聲結實地落在胸口上,悶痛卻沒叫出聲。

    「為了一個女人而拋家棄父,你這個不孝子!」說著,又是一杖朝他揮了過去,絲毫沒減下力道。

    皇甫夜焰依然直挺挺的受著,半聲不吭,讓這老人打累了,自己喘吁吁的收了手,坐在一旁喘息。

    「我要殺了她!」他皇甫丹老雖老矣,可大權在握,淩厲的氣勢及狂傲的霸氣依然不減當年。

    皇甫夜焰蹙起一道濃眉,森冷的目光掃向他。「我不許你動她!」

    「我早在四年前就該直接殺了她!」

    「父親!」

    「我沒你這個兒子!」

    皇甫夜焰咬牙,起身長腿一彎,朝他重重跪了下去。「就算父親不認我這個兒子也沒關係,請您放過她吧,她失去了記憶,所有的事都忘記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我了,對您對X來說沒有任何威脅——」

    「她拐走了我唯一的兒子!」

    「是我拐走了她,父親。」皇甫夜焰淡淡地道:「我明明知道她是誰,卻沒有把她送回去她父親身邊,更假裝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明明我是個壞人,她卻把我當成了恩人……」

    這負擔,太沉,沉得他常常透不過氣來。

    皇甫丹冷哼了一聲。「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保護她,你不把她送回去,是擔心她再次成為我的人質或目標。」

    他是他的兒子,他會不明白他那一丁點良善的心思?

    「為什麼?就因為她長得跟夏秋很像?你喜歡夏秋?」

    皇甫夜焰抬眼,很認真的看著父親。「我喜歡夏秋,是像哥哥喜歡妹妹那樣的喜歡,不是您以為的那樣,就像我也喜歡原火,像哥哥喜歡弟弟那樣的喜歡,我之所以救宮雨漫,不是因為她長得像夏秋,而是我本來就不打算把她帶回去變成你的人質。」

    皇甫丹瞪著他,呼吸在瞬間變得有些膠著。

    千算萬算,就是沒把自己的兒子那過於仁慈的心腸給算計進去。

    這個兒子心思縝密,在微處便能綜觀全域,總能在敵人計畫之前先行一步而完美達成任務,這樣的天分可是無人能及。

    他以為把他的天下交給他定是無疑,卻沒想過他從來不曾想要過他的天下……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不回來?X帝國首領的位置就如此讓你不屑一顧?還是,你根本就存著要把帝國相讓給原火的心……告訴我,原珍那天又究竟是怎麼死的?」

    皇甫夜焰神情一凜,凝視著皇甫丹久久不語。

    他知道,那日原叔的死,對X帝國的眾人來說也一直是個謎,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跟他一起離開消失了,後來趕到的幾名組織成員根本不知道原叔是如何中槍而死的,當然就更不知道原叔曾經要置他於死地。

    總之,那日他和宮雨漫的落海、原叔的死、和他兩名親信的失蹤,全被歸咎於任務失敗,遭到對方人馬射殺追捕,所以死的死、落海的落海、失蹤的失蹤……

    這樣的結論是好的。

    至少原叔不會因為叛亂罪名而連累到原火。

    「夜焰,說實話!」皇甫丹有點惱怒。

    雖說當年原珍的死,他把它歸咎于大意輕敵之果,但平安無事的夜焰卻不再回來,寧可一個人待在美國創立自己的事業,這樣的結果讓他怎麼想都想不出個頭緒來,因為在這之前一點徵兆也無。

    原珍的死顯得事有蹊蹺,後來他派人查證過數次,原珍倒臥的地方除了原珍之外,很明顯還有另一個人的毛髮痕跡,驗證過後確認那人為夜焰,但夜焰並沒有留下血跡,足以證明夜焰並沒有受傷。

    但在什麼狀況下,沒受傷的夜焰沒有開槍制伏在原珍身後開槍的「敵人」?因為現場並沒有除了原珍之外的受傷者的痕跡。

    這樣的結果顯示——

    原珍先受傷,夜焰才到,現場已無「敵人」。

    或者,開槍的是自己人,所以夜焰才沒動手。

    又或者,是夜焰開槍殺了原珍再走過去原珍的身邊,因此才留下毛髮痕跡。

    若是第一種可能,那夜焰為何會落海?是因為長得像夏秋的宮雨漫跳海?但他要救她,她豈會因為他而跳海?若是第二、第三種可能,那動手的原因更是值得探究……

    一連串的疑雲都是難解的謎,這麼多年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真想知道答案?」皇甫夜焰淡淡地看著父親,決定今天就把這個謎底給徹底解開——不管這個謎底的真相是真還是假。

    「快說!」

    「……是我不小心失手錯殺的。」

    「什麼?」皇甫丹愣住了,千想萬想,也沒想到真的會是第三種可能。

    「因為原叔當時要開槍殺宮雨漫,我一時情急阻止,本來打算射他手上的槍,未料當時宮雨漫突然轉身要跳海,原叔跟著移動身體,我才會失手殺了原叔……

    「我對此事一直耿耿於懷,對原火的愧疚之心更是沉重難當,因此才會決定再也不回組織……」皇甫夜焰抬眸看著皇甫丹。「父親,讓原火接下X首領之位吧,這是兒子欠他的。」

    咖啡館內,只聽得見流泄一室的古典爵士樂,皇甫丹沉默不語,皇甫夜焰則安靜地等待著一個結果。

    這是一個完美的說法,既可保原叔的聲名無虞,又可增加原火繼位的可能性,更加可以合理化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關鍵就在於父親對他的說法采不採信。

    「你說的可都是事實?」皇甫丹終於在漫長的靜默後開了口。

    「是的,父親。」

    「既然如此,我們就來交換條件吧。」皇甫丹蒼老的臉露出了難得的笑意。「要我傳位給原火可以,可是,你必須娶白宮幕僚納偉恩的獨生女,進入美國政治圈……你們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共同守護X帝國,方能保我帝國百年無虞……如何?答應嗎?」

    就是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

    明著的首領是原火,而暗地裡守護著X的是他——皇甫夜焰。

    以他的聰明果斷睿智,只要一腳踏進美國政治圈,必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國際動向,不管是經濟上或政治上,對X帝國行走國際的幫助更能無限擴大。

    X帝國在全世界都部署了機要幹員及間諜,白宮幕僚納偉恩便是其中之一,雖然皇甫夜焰的作用已經很大,可官員畢竟是官員,很多商人也會忌憚幾分,若能以商人的身分結合政界的力量,能獲取的情報及掌控的資源將更為可觀,皇甫夜焰可謂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選。

    這樣的如意算盤,皇甫夜焰當然懂。

    身為皇甫丹的兒子,又為了確保原火順利繼位,他別無選擇。

    只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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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父親,要打入美國政治圈,不是非要娶納幹員的女兒不可——」

    皇甫丹伸手打斷他。「我知道你很有能力,靠自己也可以順利進入白宮核心,可是我等不及看到那一天了……落雪現在為你所用,相信你也知道關於我病危的傳言——」

    「那只是傳言。」

    「是真的,我快不行了。」

    夜焰皺起眉。「父親……」

    「無妨,人生自古誰無死?你既然可以丟下我這個老頭子整整四年不聞不問,現在就不必再多此一舉的擔憂了,生老病死,這就是人生。」說著,皇甫丹挑了挑眉鋒。「話說回來,就算我死了,你答應我的事,依然要做到,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若你無法實現承諾,未來的某一天,將會有人代替死去的我殺了宮雨漫……你可要想清楚。」

    「父親!」夜焰蹙眉。「雨漫她是無辜的!」

    「我知道,所以,為了保護她平安,你定會信守對我的承諾,不是嗎?」皇甫丹微笑著。

    他雖可置個人死生於度外,但他不能輕易的放掉X——他一手讓它壯大的帝國。

    慕悠晚一直守在醫院門口,一看見從車上下來的霍東齊便沖上前去緊緊抱住他。

    「你上哪去了?我擔心死了!醫生說你還不能出院!你究竟是跑哪兒去了?」她心急如焚,打了幾十通電話他卻都沒有接聽。

    霍東齊低頭瞧著懷中緊抱住他的女人,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才沒讓自己伸手擁住她。

    從今往後,他已失去了可以大力擁抱她的資格……

    為了守護她,他只能把她推向離他更遠的地方。

    那樣,她才會安全。

    只要可以像現在這樣守護她,對他而言已經是足夠的幸福了吧?再多,對他或是對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出去走走。」他灑然而笑,對她說話依然寵溺而溫柔,卻不著痕跡地把她推開了些。「你這傻丫頭,幹什麼守在門口?」

    慕悠晚幽幽地看著他。「霍大哥……」

    「嗯?」

    「其實,我有話對你說……」

    霍東齊看著她,她此刻的眼神,欲語還休,還帶著些緊張及羞澀。

    有一種預感,她要對他說的話,他不能聽。

    他的視線轉而落在她纏著繃帶的手臂上,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轉了話題。「傷口大嗎?下次換藥時記得叫我在場,我得警告一下醫生不能讓你留下疤痕。」

    聞言,她笑了笑。「留疤也不要緊,這樣,我才會永遠記得你對我的好,永遠記得你為了我,差一點連命都沒了。」

    霍東齊抬眸,淡道:「這點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換作是任何一個人被人持刀威脅或傷害,我都會那麼做的。」

    一股涼意,猝不及防地透進心底。

    她看著他,這雙溫柔的黑眸,看似多情卻又無意……

    敏感如她,直覺地明白了一些什麼,像是刻意的疏離,像是要借由這樣的話告訴她,叫她不要對他多存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是嗎?不管是誰,你都會像那天一樣沖過去,用你的身體來保護對方?」她仰頭,笑笑的問。

    「對。就是這樣。」

    「你是希望我不要記得你的好,免得我對你心存愧疚?還是想要告訴我,在你心中,我其實一點都不特別?」

    霍東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忽略她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淚光。

    他在心裡歎息,綿長而悠遠。

    「你對我,當然是特別的,因為你是在這世上我唯一當作是妹妹的人……」

    他話未落,她淚先流,只是月光太淡,或許讓人看不清?

    她希望他沒看見她的淚水,不敢伸手擦去眼淚,佯裝沒事的堅強。

    「悠晚,你問我希望什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希望的是,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讓自己產生錯覺,以為自己愛上了我……感激和愧疚,都不是愛,再長大一些,你就會懂。」

    慕悠晚的身子微微顫著,唇角卻還是上勾,帶著笑容。

    「我知道了,霍大哥,今天晚了,我明兒再來看你。」她背過身,緩緩地走開,卻發現自己兩腿虛浮,使不上力。

    霍東齊凝視著她的背影,那顫抖,明明白白的,月光下的纖細身影,益發地脆弱及無助。

    心,揪著痛著扯著。

    他閉上眼,不忍再瞧。

    「少爺——」

    「送她回去吧。」

    霍東齊說完,走進了醫院。

    不再回頭。

    這場婚禮隆重而低調,安全層級等同總統規格,因為與會來賓雖不多,卻個個是政商大老。

    霍東齊在岳父大人納偉恩的引薦下,一一與來賓把酒寒暄話家常,他是那麼的尊貴耀眼,就算一句話都不說,人們的目光也會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慕悠晚第一次覺得,她和霍東齊的距離這麼遙遠。

    他像是天上最閃亮的那顆星,而她,則是沙灘上的一粒沙,風一吹,就在他眼底不見蹤影。

    他,不再是她的。

    或者說,他從來就不曾屬於她。

    「我要結婚了。」那天,他淡淡地對她說。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對他笑的,她只記得自己很努力的保持著嘴角上揚的弧度,而且可能還笑得太超過了些,連眼淚都差一點笑出來。

    幸好沒有。

    因為她的眼淚奪眶而出的同時,她一個箭步上前擁抱住他,將自己已經濕了的臉龐貼在他的胸口上不讓他瞧見。

    心還能怎麼痛呢?像刀割?火燒?大石壓過?

    她喘不過氣來,悶到胃在翻攪,還想嘔吐,直覺自己像是快要死了。

    「恭喜你,霍大哥。」她在他懷裡笑著道,淚水卻一顆一顆的掉。

    他想把她拉開來瞧她,她卻抱得死緊。

    「霍大哥,我很誠心誠意的祝你幸福,只要你幸福,我就會感覺到幸福……」她說著開始低低地哭泣。

    壓抑的嗚咽聲混著他的心跳聲,似天地間最哀傷的悲鳴。

    她聽見他的歎息,一聲又一聲。

    卻始終沒有伸手擁抱悲傷的她。

    只是任她抱著,好久好久……

    慕悠晚甩甩頭,悄然的離開了婚禮會場。

    她已經親眼看見他和另一個女人的幸福,這樣就夠了。

    能做的,也僅僅是這樣而已,再多,她知道自己會承受不住。

    這一晚,她一個人來到海邊,岸邊的浪大得嚇人,光是站在那裡就被打濕了衣襟。

    夜很深,天很黑,連月光都隱匿。

    她一個人站在風口浪尖上,總是有一股衝動,想就這樣腳一軟躍進大海之中,學著那月娘隱去,暫時消失在這個世上……

    現在的霍大哥,應該正在和大嫂共度洞房花燭夜吧!

    那個曾經緊緊抱住她的臂彎,此刻,躺著的是別的女人,一個對她而言甚至是第一次見到的女人。

    他的婚禮來得又急又快,讓她很難不以為,他是因為發現了她的愛慕而不得不快刀斬亂麻。

    這當然是她的錯覺,自以為是的錯覺。美麗又雍容華貴的納月容,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有著如月亮般的溫柔笑容和優雅寧靜的氣質,也只有霍大哥這樣的男人匹配得了。

    他鐵定是愛她的。在他替嫂子戴上戒指時,她看見他笑得很幸福很幸福。

    她只是個妹妹……

    應該沒有一個妹妹會忌妒嫂子而不想祝福哥哥。

    或許,她是那唯一的一個?

    她是個壞女人。很壞。

    所以,如果她就這麼跳下海,也半點都不值得人同情……

    不遠處。

    一身正式白色西裝的霍東齊就站在那裡看著她,身邊的另一人,是派來二十四小時跟著她的他的手下阿B。

    「她站在那裡多久了?」

    「三個多小時了。我擔心出事才通知麥克。」沒想到少爺竟丟下新婚妻子親自前來。阿B安靜的看著霍東齊,不明白明明很在乎小姐的少爺,為何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決定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少爺不說,他們也不敢問,偏偏少爺屬沉默寡言那型,不管憂愁悲喜,總是不形於色。

    「你回去吧,我看著她就行。」

    「少爺,今天是您的新婚之夜……」

    「回去吧,你也吹了幾個小時的風,該累了。」

    「少爺,小的不累。」

    霍東齊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有殺氣呵……

    阿B見狀摸摸鼻子轉身走了。

    霍東齊一步步靠近她,卻借著大大小小凸起的岩塊輕易的將自己掩藏在黑暗之中。

    這一夜,她站到天明,像風化的岩石動也不動,直到清晨的曙光照亮了她,她在瞬間蘇醒,動動腳又動動手,卻因手腳都僵硬冰冷無比而整個人不支的跌坐在大石上。

    她乾脆直接在石面上躺下去,讓初升的暖陽籠罩住全身,合上眼小憩一番。

    一個高大的人影緩緩走近,伸手拂上她的額頭,那熱度竟燙了他的手心,一道濃眉蹙起,終是彎身抱起了她。

    走幾步路,她卻睜眼了,正眯著眼瞧他。

    「霍大哥?」

    霍東齊不理她,逕自大步往前走。

    她覺得被抱得很舒服……應該是暖陽之故。

    而他的身影,是出自她的過度執念所產生的幻影。

    定是……

    合上眼,她又睡去,這一次睡得很沉,沒想到竟過了兩天之後才醒來……

    慕悠晚這回病得重了。可病一好,她便要離家。

    「我找了工讀,得先去報到了,之後要邊念研究所邊打工,可能就沒時間回來陪你跟大嫂了。」

    說完這句,她就走了,之後很久很久沒有回來。

    再回來看他時,是隔一年的暑假,然後又一年,她拿到碩士學位,一回到家卻告訴他——她要搬出去獨立過生活。

    她,離他越來越遠。

    本以為再也抓不住了……她卻日日在公司大樓對面的木椅上安靜地仰望他。

    她愛他。

    用她的行動愛著他。

    他知道她愛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思念,曾讓他在夜裡痛醒。

    壓抑太過的心,終是要爆發出來……

    該死的!她以為他當年為何要救她呢?她眼中的質疑,像是她親手拿著刀刃去刮他的心,讓他痛徹心腑……

    當年,如果他不出手,她就活不了。

    但,要說恩人,她其實才是他的恩人……

    他,豈能見死不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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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08:03 |顯示全部樓層
第7章(1)

    霍東齊在女人香與酒氣中醒來。

    像是重新經歷過去九年的喜怒哀樂,轉眼間回到了現實,讓他有點迷惑自己所處之地。

    是還在過去的夢裡?還是現在?他此刻人是在香港?紐約?亦或是愛琴海附近的聖托裡尼?

    霍東齊雙手抱住疼痛不已的頭顱,太陽穴傳來的陣陣刺痛讓他不自主地皺緊了眉頭,他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而下,露出他鍛練過的肌理分明的好身材。

    被子下的他,一絲不掛。

    當他發現這個事實的同時,他看見他身邊側躺著一個沉睡中的雪白赤裸的女人——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

    除此之外,這間房裡還有另一個人……

    他聽到清淺的呼吸聲,第三個人的呼息,夾帶著一絲紊亂的急促及壓抑住的驚喘……

    霍東齊倏地抬眸,看見一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人——慕悠晚。

    她正搗住小嘴,瞪大雙眸控訴的瞪著他,彷佛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什麼令人害怕的怪物。

    「霍大哥……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大嫂如果知道了該有多傷心難過?」她顫著雙唇,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霍東齊反倒是豁出去似的,眯起眸在床邊點煙,然後在空氣中吞吐,薄薄的煙圈繚繞著,視線瞬也不瞬地落在她臉上。

    此刻,眯著眼瞅她的男人,有點散漫,有點不羈,還有點壞,看著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急躁與遮掩,沒戴眼鏡的他的那雙眼,犀利得讓人不敢逼視。

    慕悠晚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心怦怦怦地亂跳,她趕緊伸手搗住它,一雙眼卻無法從他那雙帶著絲許嘲弄的眼神中移開分毫。

    怎麼辦?這件事絕不能讓嫂子知道!如果嫂子知道大哥喝醉之後抱了別的女人,豈能不傷心欲絕?

    不!不對……她是傻子才會笨到忘記,她之所以知道大哥在這裡,就是嫂子打電話告訴她,說大哥心情不好喝醉了,一夜沒回家,要她幫忙叫他回家,還特地請麥克開車載她過來……

    他們甚至只到櫃檯說了一聲,便有專人帶他們上來,還幫她開了房門……要不是事先有人打點好,又怎麼可能如此順利進到房裡來?嫂子有可能不知道大哥房中有別的女人嗎?

    如果嫂子什麼都知道卻一句話也沒說,還請她幫忙把霍大哥帶回家,又是什麼道理?

    是嫂子以為她跟霍大哥有什麼?還是嫂子知道她喜歡霍大哥,所以故意讓她來看看他的真面目,這樣比較容易死心?

    她的心思全亂了!

    霍東齊身邊的女人突然醒來,看見慕悠晚竟然在此,忍不住驚呼出聲——

    「天啊……你……你……為什麼闖進人家房裡?」叫嚷的當下,這女人下一個動作是把被子拉上來遮住自己的臉。

    這一拉,差點把身邊男人遮住重點部位的被子給扯掉——

    霍東齊伸手按住被角,冷冷地掃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這女人此刻只露出一雙眼在外頭,那雙眼黑白分明、靈活動人,看起來甚是機靈活潑,半點也不像是會在酒吧、夜店裡玩的女人……除了她頭上那過於浪漫成熟的大卷波浪長髮,那雙眼看起來竟似是二十歲不到的丫頭……

    霍東齊皺眉,正要詢問她,耳邊卻聽到慕悠晚的聲音——

    「對、對不起。」慕悠晚的失神被這聲驚呼給喚醒,她跌跌撞撞、步履不穩地轉身沖了出去——

    霍東齊的眉皺得更深了,握拳瞪著那扇剛剛被關上的門。

    「你不追出去嗎?」遮住臉的女人超級好心的提醒他。「她這樣沖出去可能會出事的……」

    好心女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見到霍東齊完全不避諱她可能看到他的裸體,起身快速地穿好衣褲,再取走放在床頭上的手機,轉身要衝出門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好心女嚇了一跳,被子又往上拉了半寸,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全遮住。

    「你叫什麼名字?」

    嗄?好心女嚇得往裡縮了一下。他幹什麼突然問她名字?

    「快說!」

    「風箏……」好心女怯生生地報上名字。

    「什麼?」她在耍他嗎?

    「就叫風箏!你再不去追,她就不見了!」好心女再一次超級好心的提醒他。

    霍東齊低咒一聲,道:「你在這裡再睡一下,中午前不要離開!」

    「喔……」

    「我要給你錢!所以你乖乖地等著,聽見了沒有?」

    「好……」好心女乖乖地應了。

    這男人又瞪了她一眼,終是追了出去——

    好心女大口地呼了一聲,終於把被子拉下來,露出一張甜美可人又白皙的臉龐,她眨了眨她靈動的雙眸,菱形的櫻桃小嘴微微往上勾起一抹笑弧——

    「要給我錢嗎?可惜啊……我不缺錢……」想拿錢來誘惑她,讓她在這裡乖乖等他叫人來查她底細?

    她是瘋了才會這麼呆……

    慕悠晚這廂跑得又快又急,霍東齊追出去時已不見她的人影。

    他一邊尋人一邊打電話給麥克——

    「你現在在哪兒?」

    麥克是載著慕悠晚來酒店的,可被主子這一問,有點支吾,卻不敢說謊。「我人就在酒店外頭……」

    很好!他該想到的!霍東齊咬牙,命令道:「現在馬上上去我昨晚住的房間把那女人帶回來,查清她的底細,晚一點我要見到她的人,聽見沒有?」

    嗄?女人?麥克愣了一下,少爺昨晚跟女人睡在一起嗎?天啊……那還被慕悠晚親眼瞧見了?他真該死!

    「麥克?」

    「是,少爺,我聽見了。我馬上去辦!」

    「嗯,掛了!」霍東齊掛掉電話,眼角似乎看見慕悠晚的身影,他趕忙往那頭追了過去,卻轉眼不見人影。

    慕悠晚氣喘吁吁地躲在一旁看著他四處在尋她。

    那高大勁瘦的身影很容易辨認,就算在人群中她相信自己也能一眼瞧見他,望著那身影,感覺到他慌亂著急和對她的在意,眼眶忍不住發酸,她趕緊伸手搗住口鼻,以免自己哭出來。

    直到親眼見他走了,她才雙腿一軟,蹲在地上環抱住自己。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為什麼突然之間,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歡著依戀著霍東齊?

    他知道她像傻子一樣每天在對街仰望他,卻一個字也不說,心裡一定覺得負擔很大吧?因為她喜歡他。

    嫂子呢?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嗎?還是單純的以為她可以把大哥勸回家?或者,是認為她傷了大哥的心,所以大哥才會買醉沉睡溫柔鄉?因為她是罪魁禍首,解鈴還須系鈴人,所以才叫她過來?

    一雙黑色皮鞋出現在她面前——

    她後知後覺地抬起眼,看見衣衫有點淩亂,卻又性感的裸露出精壯胸膛的霍東齊。

    他何時又回來了?而且還是用這麼亂七八糟的性感模樣回來?

    她怔怔地瞧著他,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霍東齊伸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指尖緊扣住她的細腕,往來時的方向拉著走。

    現在,他是在生氣嗎?

    他要帶她去哪裡?

    慕悠晚竟是一個字也不敢問,安靜的跟著他走。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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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霍東齊開車把慕悠晚載到海邊。

    這是……五年前霍大哥新婚之夜那一天,她獨自前來待了一整個晚上的海邊。

    慕悠晚頓住了腳步,幽幽地望住霍東齊那高大孤單的背影一步步地往前走。

    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那一次聽說是有人發現她昏迷在海邊才打她的手機,通知她的家人帶她回家……現在想起來,據說一直派人跟著她的霍東齊,應該打從她站在這裡的第一分鐘開始就知道她的行蹤了。

    他卻任她像呆子一樣的站在這裡站到天亮,快樂的度過他的洞房花燭夜。

    他要她死心。

    她卻執迷不悔。

    霍東齊突然轉過身,燦爛的朝陽打上他英俊的側臉,像是在光圈中出現的王子,他突然朝她伸出手——

    「過來我這裡,悠晚。」他輕勾起唇。

    那笑,眩了她的眼,也迷了她的心,她抗拒不了,終是一步步走近再走近。

    他拉住她的手,握在他寬大舒服的掌心裡。

    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想把手抽回,他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拉住我的手,前面的路不好走。」

    層層迭迭的岩石高低落差極大,他一步步慢慢帶著她往上走,中間有一塊落差更大,他的手改而扣住她的細腰輕輕往上一提讓她爬上去,自己轉眼間也翻身而上,落坐在她身邊。

    他們在制高處,吹來的風是溫暖的,一大片的海波光瀲灩,美麗得讓人花了眼,就在他們的腳下。

    他知道她是不怕高也不怕海的,所以把她帶到這裡最高的地方看海。

    「怎麼樣?白天的海是不是比晚上的海來得美麗?」他笑著問她,視線落在很遙遠的前方。

    「嗯。」她側過臉看向他,輕應了一聲。

    好像第一次和他坐得這般近,近到她一個深呼吸就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酒味和女人的香水味。

    她皺眉,把臉轉向大海,之前那一幕赤裸裸的景象,讓她的心隱隱疼著,很難釋懷。

    如果,霍大哥是一個如此輕易便可拋下妻子擁抱別的女人的男人,那麼,她這麼多年小心翼翼地守候究竟算什麼呢?

    她是那麼小心的戀著他,怕破壞他和嫂子鶼鰈情深的愛情,很努力的當好他的妹妹,一步也不敢逾越,但他,卻如此閒散自在地在另一個女人的懷抱中醒來,連一句辯解都不願意說。

    「悠晚……」

    「嗯?」

    「現在的你很討厭我吧?」

    她再次轉頭望住他,他也側過臉來瞧她,溫溫地笑著,一如以往。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

    「討厭我吧,慢慢地一點一滴地討厭我,久了,你就會忘記你曾經對我的喜歡。」這樣,她的心才能被釋放。

    慕悠晚咬著唇,幽幽地看著他。

    他繼續道:「我的確利用了你,關於這一點,我無話可說。你該討厭我的,就這樣一直討厭著我下去吧。」

    聽著,她的淚掉了下來。

    「你就見不得我喜歡你?連偷偷喜歡也不行?非要我討厭你,你心裡才好過嗎?」

    他笑著看她,冷酷地漠視著她的眼淚。

    「我不是你該愛的人。」而是她該恨的人。

    「你能隨便抱別的女人,就不能隨便抱我一下嗎?」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可此時此刻,已容不得她後悔。

    他愣住了,轉眼間連笑意都斂了去,目光森寒的瞪住她。「慕悠晚!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鬼話?」

    他不要她如此輕賤自己!

    那些鶯鶯燕燕,哪是可以拿來與她比量的?

    慕悠晚的淚水劈哩啪啦掉,死命咬住唇。

    「你就不能……愛我嗎?擁抱也是一種愛啊,如果你不能拿心來愛我,就不能抱我一下嗎?」

    「住口!不要再說了!」霍東齊低喝一聲,別開臉,體內澎湃不已。

    這個傻女人……

    若他真的抱了她……他豈能再放手?

    站起身,霍東齊轉身要走——

    她兩隻手緊緊扣住了他的大手。「不要走,霍大哥。」

    「放開!我不想聽你在這邊說胡話!」再待下去,天知道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不能抱我,總能陪我吧。」

    「不行。」他不能再跟她單獨待下去!

    霍東齊躍下大石,本想舉步離開,驀地又想起她可能會下不來,只好轉過身來,正猶豫著要不要伸出手臂將她抱下,孰料,這女人像不要命似的,直接就從上頭一躍而下……

    他慌急地張臂接住落下的她,根本來不及猶豫。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他惱起她的莽撞。

    她喘息著,雙臂緊緊抱住他的頸項,兩人的身體密密貼合著彼此。

    她的柔軟,她的芳香,她對他的渴望……明顯到他根本忽略不了。

    慕悠晚抬起眼,對上他著惱的黑眸。

    他倏地放下她——

    「我是哥哥!慕悠晚!」他提醒她。

    她笑了,很輕很輕。「我知道。」

    她知道,他很努力的要把她推開,這跟他是不是她哥哥根本無關。

    她什麼都知道……關於他從來就不想喜歡她這件事。

    「我想哥哥你,應該也不愛那個我像的女人,就算,你當初救我是因為我像她,是妹妹吧?那個我像的女人,你對她,也是像妹妹吧?」她笑著猜。

    所以,他才總是能這麼理智的對她,不像原火那男人,總是三番兩次地對她失控。

    「慕悠晚,我只說一次,我救你跟你像誰無關,就算你不像夏秋,我一樣會出手救你。」

    「我想你要說的是,就算我換成別的女人,你也一樣會出手救我,然後把我帶在身邊……就像當年你為了我受的那一刀一樣,不是因為我是慕悠晚,不是因為我有多特別,更不是因為你有那麼一點喜歡我,就只是下意識地反應而已,對嗎?」她幽幽地看著他。

    是,也不是。

    但多言無益。

    他不說話,慕悠晚也不是真的想聽他的答案,因為他的答案總是傷人心,磨得她心痛。

    想著,慕悠晚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既然出來了,陪我去市集逛逛吧,我想去買海鮮,今天,我突然想吃自己煮的大餐,走吧。」

    「不用上班了?」

    「一早就向經理請假了。」

    她沒事似的挽住他的手,笑,很刻意的飛揚。

    今天,她穿著碎花長裙洋裝,長髮被海風吹得微亂,腳上踩著涼鞋,一跳一跳地走在海岸邊。

    他沒有再拒絕她,偷偷地凝望住她的美麗。

    「不要再派人跟著我了,大哥。」她突然回眸,撞見他那雙凝視著她的深邃眼眸,心輕輕一跳,住了嘴。

    霍東齊淡淡地別開眼,沉默不語,沒答應也沒拒絕。

    「還有,我不會跟嫂子講今天所看見的事,雖然我想她應該知道,因為是她叫我過去找你的……說起這個,我很迷惑,大嫂是不是知道……我一直喜歡著你?」

    霍東齊頓住了腳步,眯眼看著她。「是她告訴你我在那兒的?」

    「嗯,她說很擔心你……」

    本想回去再問問麥克事情的經過,如今聽她一言,倒是讓他有點惱了。

    納月容……是何居心?

    「你不必胡思亂想,也不必太在意她的看法。」

    慕悠晚怔怔地看著他。「霍大哥……」

    面對她詫異的目光,霍東齊知道自己失言了,隨即解釋道:「她不自己過來找我,是她的體貼,跟你無關。因為她知道,男人偶爾在外頭逢場作戲是很正常的,為了不讓我感到負擔,所以她才不親自前來,叫你過來,正因為你是妹妹,無妨的。懂嗎?」

    是這樣嗎?

    或許是吧。

    慕悠晚稍稍放了心,眉上卻多了輕愁。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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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08: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1)

    「什麼?人不見了?」霍東齊詫異的揚眉。

    「是的,我接到少爺的電話馬上就去樓上房間找,可一個人影都沒有,而且房間已經有人在打掃。我問打掃的阿婆有沒有見到剛剛在房間裡的女客人,她說剛走,我問她長什麼樣子,阿婆說她是長髮、瘦高、穿著性感的紅色短洋裝,我依著她的形容飛快到門口堵人,也是什麼鬼影都沒見著,可笑的是,櫃檯也說沒見到這個人。」

    「查過房間登記的名字嗎?」

    「登記的名字叫風箏。」

    「監視器調了嗎?」

    「嗯,酒店原本不給調,我說她是偷兒才給調,詭異的是……監視錄影帶裡一樣沒瞧見相關的影像,連少爺的影像也消失無蹤……」麥克越說越小聲。「飯店的保全系統部門也因此事一團亂,說這是前所未見的事,安全監控系統像是被駭客侵入,平白消失了一整段時間。」

    網路駭客?

    霍東齊想起那雙靈動美麗又單純不已的眼……

    他揉了揉有點疼痛的太陽穴,竟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前一晚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哪一個有像她那樣的一雙眼睛?

    還有,他又是如何抱了她的?

    只記得一股淡淡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尖,那香氣……分辨不出是什麼香味。

    「去查酒吧!」如果他昨晚當真有抱過這個女人,那麼,也鐵定是從酒吧帶出去的……他昨夜喝了太多酒。

    「查了……」麥克頭都不敢抬。

    「一樣沒有?」

    「是的,少爺。」

    霍東齊挑高了眉,陷入沉思。

    所以,一切都是布好的局?否則,豈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把所有痕跡清得一乾二淨?

    那人是誰?目的又是什麼?這一切著實太詭異!如果是單純的仙人跳,對方沒必要把所有可以當證據的東西都給毀了,如果不是,他想不出他跟一個女人上床究竟可以對誰有好處?

    「麥克。」

    「是,少爺。」怎麼少爺此刻叫他名字的嗓音,如此莫名的令人感到背脊冷颼颼地?

    「你是怎麼查到我在那間酒店的?」

    「嗄?」麥克被問得一愣。「少爺,你忘了你的手機有設定位追蹤功能嗎?小的就小小麻煩了落雪一下——」

    「那麼,納月容又如何知道?」

    「就是少奶奶讓小的去查的……因為少爺到淩晨都還沒回來,她不放心少爺,叫小的一定要查出您在哪兒,親自去接您回來,可又怕小的帶不回您,所以就讓慕小姐跟小的一起去——」

    「那為什麼你沒一起上樓?」

    「我本來是要一起上樓去找您的,可是突然來了一通電話,因為手機訊號不太好,所以我便出去聽,慕小姐就說她自己上去找您就可以了,叫我把車開到後門等她,說少爺是名人,不方便在酒店門口進出……」

    霍東齊眯了眼。「那通電話是誰打的?」

    「是……落雪。」

    今天是她特休的日子,慕悠晚本打算大睡特睡,睡到中午再起來吃飯,沒想到,嫂子納月容卻來找她。

    「嫂子,這裡小又亂,你隨便坐,我幫你泡杯咖啡。」慕悠晚順了順淩亂的發,眼睛還腫腫的,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納月容打量了一下這間小套房,在窗邊的綠色小沙發椅上坐下,從窗邊望出去,便是美麗的中央公園。

    慕悠晚邊泡咖啡邊偷瞧著納月容的神情,雖然偶爾會通通電話,可是大體來說,納月容跟她沒啥交集,納月容也是第一次來她住的地方。

    嫂子和霍大哥結婚已經五年了,沒生下一兒半女,嫂子的身材就跟五年前結婚時的她一模一樣,穠纖合度,合身的香奈兒套裝、優雅的貴婦模樣,舉手投足間都顯現出她的好家世及好教養。

    「嫂子,喝杯咖啡吧。」慕悠晚把咖啡放在小幾上,有點忐忑不安的看著她。

    納月容終於把視線定在她臉上,微微一笑。「謝謝。其實我今天過來,是特地來謝謝你的。」

    「嫂子要謝我什麼?」慕悠晚用手貼著杯子,想借著咖啡的熱度讓自己的手不那麼冰涼。

    「要謝的可多呢,光是你自願出面當人質救回我這件事,就已經算是我的大恩人。」納月容說著,戴著鑽戒的手輕輕地覆上慕悠晚的手。「你不要怪東齊犧牲你來救我,這其實只是他權衡輕重之後所做的考慮,不是他不在意你,而是……」

    而是他更在意她?納月容是想這麼說吧!

    慕悠晚突然覺得很想笑。

    她輕輕地抽回手。「嫂子,我明白的,我一點兒都不怪大哥,他是因為知道就算我出面也不會有事,才放心讓我去幫這個忙的,可以救回嫂子,我很開心,但這真的是件小事,嫂子不必放在心上。」

    納月容定定的看著她,想看清楚她說的是否真心。「另一件事也要謝你,幫我把東齊給帶回來……沒嚇壞你吧?我聽說他……」

    「大哥是喝醉了,才會一夜未歸。」慕悠晚笑笑地打斷她。「是有點被嚇到了,因為我從來沒見過大哥醉成這樣子,不過大哥看見我也嚇得不輕,嫂子,以後還有這種事,叫麥克去就好——」

    「他喝醉是因為你,他自覺利用了你,所以心底很受傷,才會去那種地方喝成這個樣子……我叫你去,是想讓你親眼看看他的傷心,讓你看明白,你的大哥是很在乎你的,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慕悠晚愣住了,半晌不語。

    她以為,嫂子是來立威的;沒想到,卻是來安慰她。或者不是安慰她,而是不希望她誤會大哥?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她汗顏。

    嫂子是那麼瞭解大哥呵,溫柔體貼又聰慧理性,她是怎麼樣也比不上的。

    所以,大哥才愛嫂子,才會把嫂子給娶進門……

    「我知道了,嫂子,謝謝你。」慕悠晚對著納月容,露出一個真心的微笑。

    「下班了,ROSE!」有人朝慕悠晚揮揮手。

    「明天見,彼德。」她回以一笑。

    「要不我送你吧?」千篇一律的問話。

    「不必了,我住很近。」千篇一律的回答。

    因為餐廳櫃檯的帳有點問題,慕悠晚幫忙對帳,下班時已是晚上十二點,換下制服走出M飯店的大門,照著每天回家走的路,她慢慢地吹著風走著。

    空氣中有點潮濕,踩到落葉還有沙沙的聲音,慕悠晚像平常一樣的走著,卻感到一股異樣的感覺,像是被人窺視。

    霍大哥還是派人跟著她嗎?

    不,應該不是霍大哥派來的人,這九年來她對被監視這件事始終一無所覺,不可能現在才故意讓她察覺……

    突然想起大學畢業那一年被襲擊的事件,一個瘋了似的男人朝她沖過來,二話不說的便拿刀朝她劃下……想及此,她加快了腳步,不再走人行道,反而往大馬路上奔去。

    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似乎不只一個人。

    她開始拼命往前跑,邊跑邊伸手招計程車,一個人卻由後方扯住她的手,她大叫一聲想甩開,卻反手被人用一塊布搗住口鼻——

    嗆鼻的藥味讓她一陣暈眩。

    她瞪著前方,有人跟對方的人馬扭成一團,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看不清來人是誰……

    然後,她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昏迷過去……

    霍家在紐約近郊的獨棟別墅——

    本該是寧靜的夜,大廳卻燈火通明,還傳來玻璃碎裂聲和一連串驚呼——

    霍東齊硬生生將手上的骨瓷杯給握斷了,裂口劃傷他的手,瞬間血流如注。

    納月容見狀從二樓奔下來,沖進浴室找來一條乾淨的毛巾,趕緊幫他把手給緊緊包紮住。

    他卻甩開了她——

    納月容花容失色的望著他,卻不敢再上前。

    這麼多年來,她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生氣,氣到連在人前為她護著顏面這事也徹底忘記。

    霍東齊怒火沖天,黑眸燃燒著火焰。「為什麼到現在才回報?」

    麥克的頭低了下去。「因為阿B被打傷了,剛剛才醒過來……」

    霍東齊的口氣頓了一下。「他沒事吧?」

    「人已經在醫院……應該沒事。」

    「查到是誰幹的嗎?」

    「阿B說對方是一群訓練有素的人馬……應該是X的人。」

    X?霍東齊咬緊了牙根。

    怎麼也想不到,原火竟然會動慕悠晚……

    他想幹什麼?竟然派人綁架她,上回他利用她來換回納月容,這回他乾脆直接綁了她!綁她做什麼?而且還是用這種低等的方式?

    或者,原火發現了她跟他的關係,所以才把人給擄走?

    想及此,霍東齊氣惱地一拳打在牆上——

    「東齊!你不要這樣!」納月容沖了過去,緊緊抓住他不斷在流血的手。「悠晚不會有事的,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你不是說她長得像某人,所以才能把我換回來嗎?所以,如果對方是他們,你就不必擔心,不是嗎?」

    「是啊,少爺,小姐她不會有事的。」麥克也勸,忙把方才的毛巾再次纏上霍東齊的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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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08: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8章(2)

    「我要出動夜軍。」

    嗄?夜軍?

    麥克瞪著他,納月容也瞪大眼看著他。

    夜軍是打皇甫夜焰一出生,皇甫丹便下令組成的一支特種部隊,就算他已離開X,夜軍還是只聽命於他,只要他一個指令,這些人就會從世界各地彙集到此。這些人個個身手了得,各有所長,絕對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可,霍東齊從來沒有動用過他們。

    這些年他的生死成謎,夜軍沒有解散也等同於解散,九年是一段很漫長的歲月,若他發出指令,將會驚動X內部的其他人,他還活著的訊息將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出去,甚至他的行蹤也將會被掌握。

    這……非同小可。

    動用夜軍的同時,也等於夜派和火派的爭鬥即將開始,很多事一旦被搬到檯面上,將一發不可收拾……

    不只如此,九年前對X虎視眈眈的義大利黑手黨及這些年始終關切著X的美國政府,甚至是長年不知所蹤的宮家都可能隨時插手,攪亂一池春水……

    「少爺,請您三思。」

    納月容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望住他。上一次她被綁架,他都不曾想過要出動夜軍,可這一回,他卻輕易的把話說出口,她和慕悠晚誰輕誰重,他簡單一句話就足以讓她明瞭。

    慕悠晚對他來說,當真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嗎?重要到他寧可再淌進這渾水裡,將他自己陷於危機之中?

    霍東齊終於把視線放在納月容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

    當年,他是奉父親之命娶了她,他一直對她感到很愧疚,畢竟,她花了五年的青春在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身上,她甚至對這男人的背景一知半解,就從了父命嫁了他,助他順利踏進政治圈,也讓他的身分得到了掩護。

    可如今……

    他對不起她,也要辜負了她。

    「我會發訊息出去,看看原火帶來紐約的這批人裡頭有沒有夜軍,如果有,我們今夜就行動——」

    一樣的房間,空氣中卻流動著不一樣的味道,夾帶著一股宜人的清香。

    原火一進房便發現了,他挑起眉、眯起眼,將房內整個掃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他那張大床上。

    今夜喝了許多酒的原火慢慢走近,高大的身影杵在床前,瞪著此刻只被紫色輕紗包裹住、躺在他的大床上的女人。

    「見鬼的,這是怎麼回事?」他低吼一聲。

    那女人,不是別人,而是他這幾天刻意避開不去想的女人——慕悠晚。

    聞聲,小孟奔了進來,摸摸鼻子,笑著:「BOSS,她是我們幾個送你的生日禮物……」

    「誰要你們送這鬼玩意了?」他惱火地吼小孟。「是日子過得太清閒了嗎?竟幹起擄掠良家婦女的勾當?正經事不做,就幹這種下三流之事,你當我們X是流氓帝國嗎?還是從事買賣人口的黑市?」

    小孟又伸手摸摸鼻子。

    說真格兒的,他們X幹的本來就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雖然都是別人出資他們接案,幹的可不是這些「小事」而是「大事」,追根究柢,禍國殃民的事也幹了不少,這區區一個綁架女人的事……上次不是才幹過嗎?

    唉。「BOSS,大家是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才想讓你開心點,我們幾個想了好幾天,也才想出這個有可能討你歡心的生日禮物,沒想到卻惹你生氣了,那不然……我馬上派人把她送走……」

    「她身上的衣服誰脫的?」原火倏地打斷他。

    嗄?小孟愣愣地看著他。

    「你們誰碰了她的身子?脫了她的衣服?」原火惡狠狠的模樣很是嚇人。

    小孟忙不迭地揮揮手,還兩手一起揮,就怕首領直接一拳朝他揍過來,弄得他鼻青臉腫,見不得人。「沒有!我們沒敢動她一根寒毛,是找女傭幫忙的!她還幫她洗了澡,全身弄得香香的,這才敢送過來……」

    「誰抱她過來的?」原火冷了嗓。只要想到有某個臭男人碰過她的身子、抱過她的人,他就恨不得拆了對方的骨頭!

    「是……」

    「誰?」

    「BOSS……她是兩個人一邊頭一邊腳抬過來的……沒有人碰到她的身體,我們都知道她是BOSS想要的女人……」

    「哪兩個人?」

    「就……我和J……」

    「把你們兩個人的手給我剁下來!」原火大吼。

    小孟忙跪了下去。「BOSS饒命!我們真的沒有碰到她啦!進來之前,她還用大被子包住,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問其他人,BOSS一定要饒命!沒有了手,小的怎麼繼續幫您賣命呢?」

    「該死的!」他真想殺了他們!「滾出去!」

    「是,BOSS!那慕小姐——」

    「怎麼?你還想再碰她一次嗎?」

    「小的不敢!絕對不敢!保證不敢!」小孟跪著直往後退,一直到門口才飛也似的起身跑開。

    真是小人難為……

    當大人的為何總要如此虛偽……明明喜歡高興得要命,卻又要自詡清高,偏要來為難他們這些小人……

    「什麼事?小孟,老大他開心不開心?」眾人見小孟從老大房中出來,連忙趨前詢問。

    小孟「啪」地一聲打上那人的頭。「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什麼生日禮物,差點害我變成殘疾人士!」

    「什麼?殘疾……」

    「老大說誰碰過那女人就要斷了他的手……」小孟哀歎,苦著一張臉向大夥兒訴苦。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自己的雙手,驀地,不約而同的縮了起來,紛紛走開。

    「我連她的臉都沒瞧清楚……」

    「我連她的頭髮都沒碰到……」

    「我只聞到她身上的香氣……」

    「聞到香氣?小心等會兒你鼻子沒了!」

    那人趕緊搗住鼻子——

    有沒有那麼誇張啊?

    她究竟何時才會醒來?

    那些該死的傢伙,究竟對她用了多重的迷藥?

    原火坐在床上俯視著她微紅的容顏,視線緩緩地往下,落上她赤裸在絲綢外面的雪白雙肩和她那細緻美麗的頸項。

    紫色輕紗掩不去她豐盈有致的體態,隨著她的呼吸起伏,那好看的渾圓上微凸的蓓蕾,就彷佛要穿透紗面而出,撩得他心癢難耐。

    現在躺在他床上的女人,明明有一張和夏秋相似的容顏,可此刻她這個美豔動人的模樣,卻全然和他的夏秋沾不上邊,他的夏秋總是留著一頭直直的短髮,溫溫柔柔地笑著,清純甜美、溫柔婉約,而眼前這個女人……

    是性感動人的。

    就算她此刻閉著眼睛,他也能想像一會兒當她醒過來看見自己這副模樣時,那眼底冒火的樣子。

    他甚至已經迫不及待了……

    如果她還要這樣一直睡下去……他可能得想點法子叫醒她。

    原火傾身,俊顏就在她的咫尺之遙,他可以看得很清楚,她有著吹彈可破的細嫩肌膚,那紅唇豐潤有型、不點而朱,睫毛密密長長就像把扇子,還有她頸部的線條,美麗而性感……

    他從來沒有那麼近的審視過一個女人。

    連夏秋也沒有。

    她總是遠遠地瞧著他,他對她的笑也總是漫不經心的,因為習慣她的存在,而不曾將她真正瞧個仔細……

    他對夏秋的愛是帶著愧疚的,因為她活著的時候,他其實不夠愛她……直到她在他懷裡死去的那一刻,他彷佛才深切感受到她已不存在了。

    是悔恨的。

    因為悔恨才更痛。

    原火盯著眼前這張酷似她的容顏,不禁濕潤了眼睛,他不會把慕悠晚當成夏秋,因為她像,也不像,他並不會把她們搞混。

    他其實怕的是……他越來越在意起眼前這個女人……然後,比愛夏秋更愛這個女人……

    雖然這想法很荒謬。理智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對這女人的在意都是因為她酷似夏秋!可感情上卻告訴他,就算他清楚知道眼前這女人是慕悠晚,她對他的吸引力或許還更致命……

    他輕合上眼簾,用他挺立的鼻端低下輕嗅她的臉,用他的唇輕輕地摩搓她的唇,像羽毛掠過一般,卻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下腹部傳來的異樣緊繃,驀地睜眼,黑眸深處閃過一抹獵取的欲望。

    很該死……

    他竟想要她,現在……

    原火瞪著眼前性感不已的女人,感覺體內滾滾流動的渴望,而他的下腹也因此越繃越緊。

    他想直接把她身上的紫色紗巾扯掉,不,不扯掉也行,應該說他根本就想直接撲上去……

    忍得很辛苦!

    身體痛得要破表!

    「醒過來,慕悠晚!」他在她的唇邊呢喃,呼出的氣息含著濃濃的酒氣。

    是,因為喝太多酒了,才會讓他覺得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再不醒來,我當真在你睡著的時候吃了你,你就別怨我。」他又自顧自地道。

    說完,雙唇很自動地在下一秒貼覆上她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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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慕悠晚在此時睜開眼醒來,鼻尖聞到的是男人的古龍水味和酒味,而眼睛看見的,是一張放得極大的男人的臉。

    而她的唇……正被人輕薄著。

    火熱滾燙的舌尖勾惹著她,像是企圖挑開她的貝齒……

    「唔……」她開始掙扎著,雙手死命的推開眼前這個人。

    原火鬆開她,雙手撐在她頭的兩側,很近很近地瞅著她。

    原火的眸中,有貪戀之色,還燃燒著異樣的火。

    「是你?你怎麼會……」想問他為何會出現在她面前,又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她好像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跟蹤了,用布迷暈了……是他?該死的是他叫人把她弄到這裡來?

    「你被我綁架了。」或者正確點說,是被他的手下給綁架了。但他覺得現在他不管說什麼,她都不會信,不如就簡單點說。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這種事!你究竟綁架我幹什麼?」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正燃燒著熊熊大火。

    就說吧,他愛極了她會冒火的這雙眼睛,果真如他所想,火起來就是這麼令人亢奮不已。

    他笑。「是生日禮物……今天淩晨開始是我的生日。」

    所以他們那些人才會半夜把她放在他床上,應景。

    她怒瞪他,現在是這樣對她笑的時候嗎?她被綁架了耶!他卻一副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她為什麼要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因為他生日,她就活該被綁架來愉悅他?

    「難道還要我跟你說生日快樂?」可笑!

    「你要是說的話我會很開心。」

    她咬牙。「放開我,我或許會施捨你一句。」

    「你確定我放開你,你不會對我動手動腳?」

    「我為什麼要對你動手動腳?」她又不是他!

    「好。這可是你說的。」原火起身,讓出一個空間給她起來。

    慕悠晚想也沒想就連忙從床上爬起身,但她身上的紫色薄紗也因這個動作而落下到她的腰間,瞬間,春光大現——

    她雪白豐盈的嬌乳在空氣中晃動挺立著,呈現在他眼前的還有她那纖細如水蛇般的腰……

    原火的眸光倏地轉熾,深沉不已。

    「啊!」她後知後覺地大叫出聲,雙手連忙扯住一旁的被子試圖遮蓋住被眼前這男人盡飽眼福的春色。

    然後,她想也沒想,手一揚便朝他的面頰上使力揮了過去——

    原火沒躲沒避,硬是受了她一掌。

    「說好不對我動手動腳的……」他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

    她氣惱地伸手又是一掌——

    他的大掌卻即時扣住了她的手腕,眸色更沉。

    她想把手給抽回,卻發現他的力道大得驚人,她的手都快抽到脫臼了還掙不開他的手掌心。

    她氣得咬住唇,開始罵道:「我沒想到你如此下流卑鄙齷齪!竟然這樣對我!我會去報警!把你抓進牢裡蹲著!」

    他對她的威脅根本無動於衷,只是眸光深沉的望住她,陡地露齒一笑。「打我就能消你的氣了?」

    當然不能!可是不打他,她更不能發洩她的怒氣與羞窘!

    他怎麼可以這樣綁架她,還脫光她的衣服?她如果一直沒有醒來,他是否在吻了她之後還會要了她?

    想及此,她就恨他個透頂!惱他個徹底!

    她全身都被他看光了……

    如果霍大哥知道了會怎麼想?她的腦子瞬間混亂成一團!

    她是瘋了才這樣吧?現在應該是想著要怎麼逃離這裡才對,霍大哥又不愛她,他說了只把她當妹妹的,她就算和別的男人上了床,霍大哥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的,不是嗎?

    他根本就不曾想要過她……

    可笑的人是她自己,在這種時候想的竟然還是霍東齊的感受!

    想著想著,她鼻頭一紅,眼眶浮上淚霧,覺得自己委屈又可憐可笑、可鄙可憎,她拼命咬住唇,硬是不讓淚給掉下。

    瞧見她這模樣,原火的心竟莫名揪著,瞬間,他松了她的手——

    「打吧。想打幾下就打幾下,就打到你心裡快活了,嗯?」他柔聲說著,像在哄小孩般地寵著。

    慕悠晚瞪住他,半點不客氣,手一揚,便狠狠地揮了他一巴掌,然後又一掌,再一掌……

    她的手打得很疼,也看到原火的那半邊臉,隱約的透著紅……

    她打得氣喘吁吁,原火卻動也不動,吭都沒吭一聲,只是用他那雙彷佛帶著情意的眸子看著她。

    真是瘋了……

    他是被虐狂嗎?被她這樣打,他望著她的眼神還能飽含情意?是她眼花?還是他有病?

    「痛嗎?」原火突然抓過她的手,看見她雪白的柔荑微微地紅著,便將它擱在嘴邊吹了吹。

    那模樣,很可惡……溫柔得讓人覺得很可惡。

    慕悠晚氣悶的瞪著他,感覺到胸中的火因他溫柔的吹拂而越來越小。

    是個卑鄙的傢伙!她想。以為這樣服軟,就可以讓她原諒他的所做所為嗎?這近乎無恥的舉動,她豈會原諒?

    她從他掌心中將自己的手抽回——

    原火沒有為難她,只是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還要打嗎?」

    她不語,內心掙扎不已。他明明該打,可她的手卻突然抬不起來,還隱隱約約顫抖著。

    他靠近些,送上自己的左臉。「打這邊吧,這樣兩邊可以平均一點。」

    他一靠近,她便往後退,雙手緊緊抓住被子的一角,氣悶又羞窘的別開臉。「你走開!」

    「不打了?」他笑。

    「你滾!」

    原火沒滾,反而伸手挑起她別開的小臉,很正經八百的看著她。「我只說讓你打我消氣,可沒說要放你走。」

    什麼?慕悠晚愣愣地看著他。這男人也未免太讓人難以捉摸了吧?

    「你是我的生日禮物,既然是生日禮物,當然是要陪我過生日,今晚,你就留下來吧。」

    「我不要!」

    「如果你敢一絲不掛的從這裡走出去的話,請便。」

    「你——」

    「不行吧?那就陪我。」說著,他一個側身在她身邊躺下,手臂緊緊地挨著她雪白的臂膀。

    她驚地彈開,抓著被子想躲到床的角落裡去,他轉身,長臂一伸便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

    「乖乖地別再動了。」他說。

    此刻,兩個人的身子密密的貼近,她可以感應到他剛硬的身軀上那勃發的熱氣,滾燙的貼觸著她柔軟脆弱的身子,也感應到他急促的呼息在她的發間掠過,她的身子產生一股異樣的躁熱,整個身子不自主地緊繃起來。

    她何時這樣親密的靠在一個男人懷裡過?何況還躺在同一張床上,被迫窩在一個男人懷裡?她甚至是全身赤裸裸的……

    想到此,她的耳根子更熱了。

    抵在他胸前的雙手剛好在他心臟跳動的位置,那急遽的心跳聲,也讓她有點發慌。

    「你放開我!」她的心,跳得亂七八糟。

    「你還沒對我說生日快樂。」

    她咬唇不語,聽得他的心跳聲越來越快。

    還有她的……

    「知道嗎?你很小氣。」連一句生日快樂都不願對他說。

    雖然她被綁來是他的錯,但他是壽星,壽星最大不是嗎?而且他很想聽她對他說這句話,莫名地就是很想聽很想聽。

    其實,他對小孟的做法感到不以為然及火大,可是,他不能否認內心最深處,他是開心得不得了,在這特別的日子裡,可以有她陪,他突然覺得他的生日終於不再那麼孤單。

    兒時便失去母親的他,父親常忘了他的生日,只有夏秋會記得,從小到大,她都會陪著他過生日,可他總是不以為意……與其說他開心,不如說是因為替他過生日可以讓夏秋感到開心,所以他便由她去做了……

    就像他身邊的人,在這樣的一天非要替他慶生不可,他也只是一杯酒一杯酒的灌下肚,不曾覺得真正的踏實喜悅及溫暖。

    幸福與快樂,是夏秋死後他才感覺得到的過去,從不是現在。

    可今天……

    他卻很渴望懷中這個生日禮物,希望她可以陪在他身邊……

    這情緒,令他莫名,可就算如此,他就是不想鬆手,不管這情緒的背後究竟代表著什麼……譬如說他的弱點或是脆弱什麼的。

    「原火,我不是那個人,我不要當替身,這輩子我已經活得夠累了,沒必要還要當人家的替身來取悅你。」

    「我知道你不是她。你本來就不是她。我沒把你當成她,你就只是你而已,慕悠晚。」

    「你當真分得清?」

    「不必懷疑我的聰明才智。就算現在抱著你的男人擁有一流的好身材,也不代表他是個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那他用什麼思考?」

    「當然是腦子。」他閉上眼,將她摟得更緊。「但他的下半身也是很厲害的,想不想試試?」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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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她臉紅得快爆掉……

    這男人當真是自戀又自傲到極點,而且,還很色又無賴。

    「放開我。」她的嗓音有點氣若遊絲。

    「受不了了?因為我的話,還是因為我這樣抱著你?」他緩緩睜開眼,低頭,先瞧到的是她粉紅色的頸項,然後才是粉紅色的臉。

    所以他猜,現在的她應該整個人都是粉紅色的……

    這樣的遐想讓他的某個部分更加剛硬無比,甚至疼痛得讓他皺眉。

    慕悠晚感應到了他對她的渴望,這讓她又氣又羞又惱,她想掙開他,薄被下赤裸裸的敏感卻因這樣的廝磨而產生了異樣的酥麻感……

    該死的!他根本是在誘惑她!

    再這樣被他抱下去,不必他對她怎麼樣,或許會變成她對他怎麼樣了!他要的就是這個嗎?勾引她?讓她自動自發撲向他?

    噢,她不得不承認被他抱著的感覺並不壞……當真該死!

    「你再不放開我,我會讓你這輩子永遠沒兒子可抱!」

    他挑眉,笑了。「你想怎麼做?」

    「要試嗎?」

    「嗯,可以試試。」

    他話方落,慕悠晚抓緊紫紗,一個屈膝便使力往他的胯下踢過去——

    卻沒成功……

    因為他抱她抱得太緊,緊到他那話兒就抵在她的腰間,她的腿根本踢不到他的致命點,這樣還不打緊,她伸出去本要踹他的長腿被他的一隻手給抓住,就這樣將她的雪白長腿給架到他的長腿上方——

    不知情的人看來,倒像是她熱情的擁抱住他……

    這色狼!討厭鬼!該下十八層地獄!

    「你放開!」她羞惱地吼他。

    「我以為你喜歡這個姿勢?」他笑得邪惡,存心戲弄她。

    「原火!」

    「唉,我喜歡你這樣叫我的名字,再叫一次如何?」

    她咬住唇,開始奮力的掙扎,用拳頭搥他,拼命扭動身子,被他扣住的腳也不安分的死命往前踢,像瘋了一樣,因為她真的快瘋了,快被這男人給搞瘋了!

    「不要這樣,你會弄傷自己的!」她的力氣比起他,就像細嫩的豆腐遇到大石頭,隨便一碰就會遍體鱗傷。

    「我死了也不關你的事!」她繼續掙扎,手腳都被他抓得生疼,可是她就是沒打算就這樣乖乖認命。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不能再冷靜的、乖乖的待在這男人懷中什麼都不做,好像他的一根手指頭、一個呼吸、一個心跳,都可以引起她身體異常的敏感……

    那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屬於男女之間性的吸引力,太過強大到讓人害怕。

    她怕自己會情不自禁……

    原火在下一瞬間翻過身,把她整個人壓制在身下——

    她的兩隻手被高舉過頂,她的兩條腿也被他的長腿撥開到兩旁壓制住了,還有她柔軟芳香的身子也被他的某部分剛硬給抵住了……

    她不敢亂動,也動彈不得,只是滿臉的羞、滿臉的惱。

    長髮散落在淡藍色的床單上,她身上的紫色紗巾也早已因為劇烈的掙扎而下移到她的酥胸之間,半露半掩的雪白渾圓隨著她呼吸而起伏,完完全全的誘人。

    原火的黑眸變沉變深,胯下的剛硬更是熾熱無比,整個人就要燒起來了。

    他真的沒打算要了她的,至少今夜沒有。

    把她留下,要的也只是她的陪伴罷了,他私心的期望。

    可現在……

    他懷疑自己可以不要她……

    「我警告過你的,慕悠晚。」他歎息。「叫你乖乖不要亂動,你卻偏不聽,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她喘吁吁的看他,看到他越來越近、越來越放大的臉,她再次輕喘著,這男人的臉越靠近她一寸,她的心就越慌,雙手緊張地抓住床單,覺得心都要跳到喉間。

    「你——」正要再一次叫他走開,他的唇卻在刹那間覆上來——

    他輕輕地含住她的上唇,舌在她的唇形上繞著舔著,又緩緩地移到下唇重複同樣的動作,他的動作很輕很柔,吻著她的樣子也極其慎重認真……

    她被他吻得情動,幾乎要發出嚶嚀。

    他的唇舌卻改而往下,落在她敏感不已的頸項,再往下沿著她性感不已的鎖骨來到她的酥胸……

    「不可以……」她叫出聲的當下,他的唇已覆蓋住那抹渾圓的頂端,溫柔地舔弄吸吮。

    「啊……不……」她整個身子都敏感的發顫著,卻什麼也不能做,下意識想夾緊雙腿,卻感覺到那股剛硬彷佛要穿透她的柔軟……

    她全身都發著疼,那疼痛太過陌生,疼得她甚至要拱起身子渴望更多他的親吻與愛撫……

    原火終是停下了挑逗,半撐起上半身瞅著她一臉動情的紅潮。

    「慕悠晚,我要你。」

    她搖搖頭,難受得都快哭出來。

    「你不要?」

    「不要。」

    「你口是心非!」

    對,她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她的身體渴望著他,可是她卻只能說不。

    她愛的是霍東齊!怎麼可以把她的身體給他?

    可是,現在這樣跟真的把身體給了他又有何不同?這男人把她看光了、摸遍了,也幾乎要吻透了她……

    「放了我,原火,我求你。」慕悠晚哭了出來。「我不愛你啊,我們不能這樣……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

    她,不愛他。

    這四個字,像是破解動情的魔咒。

    至少對他而言是。

    原火瞪著她,很顯然的是不知該拿現在的她如何是好,他想要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卻不要他,可笑的是,她不要他,他為什麼還是如此的渴望著她?

    他太久沒享用女人的身體了?應該是。

    「不要哭了!」

    她的淚掉得更凶。

    「我叫你不要哭了!我不動你就是!就算我現在想直接把你吞到我的肚子裡去,我也會很好的克制住我自己不那麼做——如果你不哭的話!」

    她瞪他,然後緊緊咬住唇,他鬆開她的手,替她拭去眼淚,看了她半晌,這才從她身上爬下床,腳才站定,就聽見有人在外頭狂敲門——

    找死嗎?

    「滾進來!」他火正大呢。

    小孟發瘋一樣沖了進來,見他家BOSS一身衣服完好如初,先是一愣,下意識地望向他身後——

    原火的身子很快地移動擋住了他。「你眼睛不要了嗎?」

    「當然要!」小孟忙退了一步。「BOSS,夜軍將我們團團圍住了!夜焰已朝這邊闖進來——」

    聞言,原火一愣。「你剛剛說什麼?」

    「是夜軍!我們這邊有夜軍的人,親自將人給迎了進來,BOSS,雖然我們人多,可大家今天喝了太多酒,更沒想到會有突擊,所以一時之間阻擋不了夜焰,他已經快到這裡了,BOSS,我們是不是要——」

    「要幹什麼?逃?沒用的傢伙!」原火怒視著他,走到衣櫃前打開門,抓了一套運動短上衣及一件長襯衫,轉身丟給已經躲在床角用被子蓋住自己赤裸的女人。「快穿好!」

    說完,原火跟著小孟大步走出房間,來到二樓的起居室。

    「BOSS,夜軍出動應該是因為慕小姐……」

    原火斜了他一眼。「廢話!你當我連這點小事都弄不明白?」

    「那我們是不是該拿她當人質——」話還沒說完,小孟的頭就被人狠狠K了一下,痛得他低叫不已。

    「你敢再動她一次試試!」原火一把抓起他的衣領,狠狠地瞪著他。「不管我發生任何事,你都聽清楚了,誰都不准找她麻煩,讓我知道了,就給我斷手斷腳的滾出X,聽見沒有?」

    「是,BOSS!」小孟趕忙道。

    原火惱怒地放開他,耳邊已聽見有人侵入此處的細碎腳步聲,隨即便看見夜焰出現在他面前。

    夜焰的黑眸燃燒著一把火,幾要毫不留情地朝他燒來……與當日納月容被綁的從容不迫當真不可同日而語。

    原來,夜焰也有致命的弱點,就是慕悠晚。為了她,他甚至不惜一切動用了夜軍。

    夜焰一個跨步上前伸手揪住原火的衣領,他的身上有酒氣,還有女人香……夜焰瞬間手握成拳。

    「她在哪裡?」

    「當然是在我床上,我已經抱過了她,身上還有她的味道——」

    一個拳頭迎面朝他揮了過來,原火一個側臉閃過,卻沒躲過夜焰那快如閃電接二連三的拳頭——

    面對夜焰,他得全面迎戰,打小便如此,輕敵不得!

    「少爺!」

    「BOSS!」

    「全給我退下!不准插手!」兩人不約而同地朝其他人怒吼,邊打邊叫旁人全給滾出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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