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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 -【帝國的新娘•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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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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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15: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帝國的新娘•三》作者:宋雨桐

原火,人如其名,狂野如火、直來直往、戰力十足,
身為X組織當家首領,極具魅力及侵略性。
第一眼看到慕悠晚,他就忘不了那彷佛處在停格的美麗畫面,
她長得像他已逝的未婚妻,但性格又難捉摸許多,
一開始如一場好奇的遊戲,他禁不住地想接近她、討好她,
看她哭泣,他就想逗她開心,即使被罵也甘心承受。
偏偏直腸子性格讓他老被扣分,極力討好,換來的是她的巴掌!
身為第一個跟她有肌膚之親的男人,被如此忽視怎不挫折?
明知她眼裡總是望著那個和他亦敵亦友的男人,他卻不想退讓!
猶如某種毒種在心裡,思之欲狂,直到最後才發現,
原來三人的糾葛遠比他想像中更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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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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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16:21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華流蘇是在市區的一間酒吧找到他的。

    這夜,他喝得爛醉,左擁右抱著各式各樣的女人,來者不拒,英俊尊貴優雅的他,就算醉了也依然保有君子風範,舉手投足依然是那般迷人而且尊重女人,只除了他的眼神,微微勾惹著幾絲挑動人心的戲謔,平添上一抹風流。

    為了不讓任何人包括霍東齊本人,在往後的日子裡有認出她的一絲可能性,也為了不讓自己的存在在這間酒吧裡顯得太過突兀,她在穿著打扮上做了與平日大相徑庭的改變,戴上一頂浪漫大鬈髮,化上濃而豔麗的妝容,一身露半胸、半背的性感火紅小洋裝,把她雪白好看的膚色襯得十分美麗,她不是很高,可身材穠纖合度;不是很瘦,但也不胖,圓圓的眼睛閃亮亮又水汪汪地,生動靈活,一笑,像是把春天都帶來了。

    所以,就算她一身性感裝扮,可看起來卻像是只誤闖黑森林的小白兔。

    很多男人的目光投向她,可她理也不理,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一個男人身上,那個男人就是今夜突然來買醉的霍東齊。

    她從十六歲開始便一直注意著他,剛開始是因為工作,後來絕大部分變成是她想念著他,然後公器私用地將關注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變成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正確的時間點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或許是從第一次看見他的照片開始?或許是打從知道這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幾乎犧牲了自己的所有開始?抑或是因為日復一日的研究這個男人,所以漸漸地中了他的毒,對他的一切瞭若指掌之後,純粹因為喜歡這個男人而開始?

    她真的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好喜歡好喜歡他,喜歡到沒事就往紐約跑,把這個城市當成她的家——雖然這一點根本沒人知道。

    除了落雪……

    他自然是知道的,雖然他從來都不過問,卻會出其不意的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說要看看她有沒有長高、長胖些。

    她甩甩頭,順便把一頭波浪長髮撥了撥,看著被一群女人圍著的霍東齊,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朝他走了過去——

    她兩手環胸,下巴微抬,眼神帶笑的朝這些女人一個一個看過去,既沒口出惡言,也沒對她們大吼大叫,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各位,他是我老公,可以讓讓位子嗎?」

    老公?

    所有女人都看向她,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連本來在低頭喝酒的霍東齊也抬起頭來眯眼瞧著她。

    華流蘇對他一笑,非但沒有心虛的樣子,還對他甜甜一笑,叫了一聲:「老公,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霍東齊的黑眸微微閃動,唇角輕輕地勾起一抹笑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指著身旁的位子對她說:「坐吧。」

    此言一出,眾女大驚失色,全部轉而望向他。「她真的是你老婆?你結婚了?」

    「對,我結婚了。」只是老婆不是她。

    眾女眼一瞪,小臉兒一板,一哄而散。

    他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還大方的承認他結婚了……

    這應該代表他不介意她過去陪他吧?

    想著,華流蘇坐了過去,卻離他有三十公分遠。

    主動伸手拿過酒瓶替他把空了的酒杯給斟滿,卻沒有打算跟他說話,她只是安靜地在一旁陪著他,幫他倒酒。

    舞池裡男男女女在狂歡扭動著腰肢,舞池外的男男女女說話的說話、喝酒的喝酒,還有人在角落或包廂裡擁抱接吻,夜店裡樂聲震天,閃爍的燈光、迷人的樂曲,讓人可以暫時把煩惱忘掉拋開……她想太吵是原因之一。

    她不愛夜店,因為音樂聲太大,讓她說話要很大聲,聽人家說話也聽不清楚。邊皺眉邊想,她陸陸續續已替他倒了四杯酒,霍東齊全部一仰而盡。

    第五杯時,她終於開口說話了,刻意的把音量放大。「你喝慢點,會傷身子的。」

    聞言,霍東齊終於轉過頭看著她。

    她如果再不說話,他可能真的會把她當成空氣。

    這個女人,明明打扮得性感豔麗,那雙眼卻清澈無比,看著人時水汪汪的,剛剛笑著時眼中彷佛還帶著一股春天的美妙氣息,讓人感到舒服而愉悅。

    他一眼便看出這個女人和方才圍繞在他身邊的那群女人是不同的,氣質清新而乾淨,甜美單純,卻不是個沒腦子的女人。

    聲音呢?甜甜的……

    像葡萄酒。

    霍東齊突然傾身上前,一個低頭便攫住她粉嫩的紅唇,輕咬著——

    她驚喘一聲,被他的舉動嚇了好大一跳,呆呆的定在當下動也不動,感覺到他強烈的男性氣息罩著她……

    那濕熱帶著一絲挑逗的唇齒輕咬著她的唇,一點都不痛,一股酥麻卻從唇瓣一直蔓延到她全身,讓她禁不住顫抖。

    她沒推開他,直到他鬆開了她的唇,把身子稍稍退開了些,帶著一絲醉意的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微愣的瑰麗容顏。

    她還在喘,而且很害羞,眼睛一對上他的便躲開,雙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裙子下擺,但她的身子很鎮定,依然一動也不動,他想她撐得很辛苦……他的唇角再次勾起一抹笑。

    那笑,迷人又眩目,看得她頭有點兒發暈。

    「為什麼吻我?」她怔怔地問。

    他眯眼。「因為我醉了。」

    原來是醉了哪……終於。

    「很醉嗎?醉到分不清東西南北,醉到醒過來時連我是誰都會忘記的那種境界?」

    他又笑。「嗯,恐怕是這樣。」

    很少人知道他霍東齊有這樣瞞天過海的本事——

    本事一,醉到底的時候,他看起來還是和正常人無異,可以跟人家聊天說話、對答如流,而他一向話少,就算真醉到一句話也不想說時,也不會有人察覺。

    本事二,醒過來的第二天,他會完全記不得他醉了的這段時間內遇見的所有人、事、物,所以他從不在外頭喝太多的酒。

    這個女人,剛剛卻默默地幫他斟滿好幾杯威士卡……

    他真的醉了,得走了。

    因為他竟然告訴她——他醉了——這個不該有人知道的秘密。

    霍東齊起身,她忙不迭地跟著站起,想也沒想伸手便勾住他的手臂。

    他挑眉,她則對他甜甜一笑。「我是你老婆,你忘啦?哪有老公走了,老婆還留在這裡的道理?」

    她不能在此時此刻放開他。

    因為她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而她在這一天之前也恰巧不小心知道了他酒醉之後的秘密——雖然她沒有機會親自像今天這樣確認過。

    霍東齊的眉挑得更高了,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真想當我老婆嗎?當老婆可是有當老婆的義務——」

    「陪你上床嗎?」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你很想的話,我願意,因為我也想抱你。」

    話說得這樣直白,是存心要挑逗他,還是她根本就不知輕重死活?

    看來剛剛那一吻還沒嚇壞她……

    「那就走吧。」他反手拉住她的手,結完帳後便走出夜店大門。

    她的手被他拉著,他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把她推上去,順便說了一間飯店的名字。

    車內很窄小,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香味,很淡、很好聞,是從這個女人身上飄過來的。

    「你身上的香味……是什麼香?」

    嗄?華流蘇一愣,看向他。

    她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裡,所以霍東齊可以輕易的察覺到她的緊張,她甚至想抽回手……他當然沒有讓她得逞。

    「是香水……我也不太清楚。」她低下眼眸,連在車內都不敢與他的黑眸對視。

    她突然有點後悔了……

    怕他發現了什麼……

    可她根本沒機會逃離,被他拖下車直到飯店櫃檯,櫃檯要證件,他只是看著她,她乖乖地從包包裡把護照拿出來遞給他,反正她護照上的名字也不是真的,根本查不出任何東西來——這是X組織成員行走各國為了保命及省麻煩常用的伎倆。

    他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護照上頭的名字叫風箏,他只看了一眼便交給櫃檯,用她的名字訂房,直接付現。

    她真的再次後悔了,拿回護照時本來想尿遁,這個男人卻不理她,直接把她拉進飯店房間,才一進門他就轉身把她抵在門板上——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她低下頭,他伸手把她的下巴挑起,驀地低頭吻她——

    唇碰到唇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想要汲取更多。

    那吻,比他預想的熱烈且長久……

    而且當他擁抱住她身子的那一秒,竟然就不曾想要放開過……

    他感覺到體內一股莫名的灼熱感直逼而來,已醉到底的俊臉上閃過一抹警覺的錯愕。

    「你對我下了藥?」

    她看著他,沒否認,踮起腳尖主動貼上他的唇,不是很熟練的去親吻他……

    「我沒對你下藥……是香水,你太靠近我了……所以看來只能再更靠近我一點……」

    那香味,有一點點催情作用,對正常人而言只會覺得有點兒微熱,讓身體的感官變得敏感些,但對一個喝醉的男人而言,就會變成一股熱切的渴望,尤其,當彼此肢體接觸之後,更可以產生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是的,她用了一點兒小心機。

    她想成為他的女人……

    就算只有一夜,她也心滿意足。

    之後,他不會再記得今夜的一切,而她,卻擁有了屬於他跟她的回憶。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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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16:37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華流蘇從昏迷中醒來,微微睜眼,在夢中回想起的往事,恍如昨日。

    她沒想過會因此擁有了他和她的寶寶,當她在醫院知情的那一刹那,尤其是這個消息還是從霍東齊的嘴裡說出來時,她嚇到了,因為心虛不已,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她是開心的,因為她懷的是他的孩子,就算這個秘密她可能要獨守一輩子,就算她可能因為這個孩子而嫁不出去,一個人和孩子相依為命孤獨終老,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拿掉孩子。

    那是上天給她的禮物,雖然她知道,如果霍東齊知道孩子是他的,第一個湧上心頭的絕不會是喜悅……

    華流蘇輕歎了一口氣,伸手撫摸著仍然看不出來的平坦小腹,複又想起在這之前差點兒發生的一切,她微微打了個寒顫,將眼睛睜得更大些,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四周都是落地窗的大房間,外頭陽光燦爛,彷佛還聽得到蟲鳴鳥叫,前頭開了一小片窗,微微的風從窗外吹進來,拂動了那片米色繡花窗簾。

    這裡是哪裡?

    她彈坐起來,不明所以,卻因這個動作而有些微頭暈,她下了床,光潔的腳丫子踩上舒服的木質地板,緩緩地往房間裡唯一的那扇門走去,用手輕輕的旋轉門把,房門才開了一條縫,她就聽到有人的談話聲——

    「告訴我慕悠晚在哪裡?」原火打夜焰的手機打不通,直接殺到紐約近郊的霍府來。「她甚至辭了工作,離開了紐約!」

    霍東齊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見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他皺起眉,回想起前兩天慕悠晚打了數通電話給他,他卻沒有理會,又想起麥克昨夜見到他時那略微不安的眼神……

    他當時抱著華流蘇沖出那腐臭的診所,麥克負責開車,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的模樣……當時的他,所有的心思都在懷中的女人身上,看著她昏迷過去蒼白的臉,想著她在昏迷之前看見他時所說的那句話……其他的,對當時的他而言沒有一件事是重要的。

    而今天早上到現在,他一直沒見到麥克……

    霍東齊的眼皮跳了跳,直覺告訴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他的心微微一沉,竟有些不安。

    可雖是如此,當霍東齊面對原火時卻半點也沒有顯露出來。

    霍東齊冷冷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原火當真將所有的耐性都用完了!聽到這個男人如此雲淡風輕的對他說話,當真是氣惱得想揍人!

    「霍東齊,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有權利知道她在哪裡!」

    「你的女人?如果她真是你的女人,你為什麼來此找我要人?」霍東齊疲憊的看著他,唇角冷冷地上勾。「如果她是真心喜歡你,又為什麼要離開?」

    「這就是我想要問她的!為什麼選擇當了我的女人之後,又一聲不響的跑去躲起來,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原火氣悶的瞪著他。「我想是因為你……你是不是跟她說過什麼話?關於我和她之間的事?」

    「說了又如何?她還是沒聽我的話。」霍東齊輕笑。就算他已壞人做到底,拿自己的感情來威脅,她還是投入了原火的懷抱。

    說心不痛是騙人的。他煩悶至極,是真心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人——在短時間之內。

    聞言,原火長手一伸揪住霍東齊的領口——

    「你該死的當真跟她說了什麼!你究竟見鬼的說了什麼?快說!」他想這必定是慕悠晚離他而去的主要原因。

    那女人是愛著霍東齊的,他知道。理所當然,霍東齊的話對她而言絕對是非常非常有分量的。如果她跟他在一起是違背了霍東齊的意願,那想必她的心是苦的、難過的、悲傷的……

    想到此,原火又是一陣懊惱。

    「我要她跟我在一起,如果她選擇了你,往後我們彼此毫無關係。」霍東齊話方落,一記狠拳已迎面掃向他,他不避不閃,下顎被狠K了一記,唇角瞬間滲了血。

    「你這卑鄙的傢伙!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說?你不是很有信心她是愛你的嗎?為什麼還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就從沒想過她心裡會有多難受嗎?為什麼她不能愛我?既然你不能給她完整的愛,又為什麼不像個男人,大方的祝福我們?」

    因為他不能。霍東齊在心裡苦笑。

    他可以祝福她跟任何一個男人,就是不能祝福她跟原火……但他什麼都不能說。

    「她當然是愛我的,只是因為我是有婦之夫,她感到混亂之餘才會投向你的懷抱……可她終究還是離開你了,不是嗎?」一切,都是他猜的。「這樣的答案還不夠顯而易見嗎?」

    悠晚的心,他自然也是懂的。

    就是因為懂,才會讓自己變成那個壞人,卻沒想到,她愛原火的心已大大超過了她與他之間數年的牽繫……雖然,她終是選擇了離開……在她已經成為原火的女人之後。

    霍東齊的心微微疼痛著。

    當原火再次朝他揮來一拳時,他依然沒有閃避,原火接著便要揮出第三拳——

    「住手!」旁邊,傳來一陣清冷的嗓音。

    這聲音該死的像極了……

    原火猛地轉過臉去瞧,竟見華流蘇一身粉紅睡衣、赤裸雙腳的從房間裡走出來,她走得很慢,臉色蒼白得緊,原火不是沒看見,但對於她竟然出現在霍東齊家裡還一身睡衣這件事……像是有人莫名的狠狠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氣惱非常。

    「你怎麼在這裡?」原火看著她,又回眸看向霍東齊,突然間,某種認知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他突然瞪向夜焰。「她是你的人?一直都是你的人?所以她才會沖出來替你擋子彈?這麼多年來她跟在我身邊,都是你暗中安排的?所以,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是你的?」

    華流蘇聞言大驚失色,臉色變得更蒼白了。「你住口!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這個人真是……啊!」

    她突然搗著肚子,痛得彎身下去——

    霍東齊見狀一把甩開原火,一個箭步沖到她身邊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華流蘇,你在幹什麼,醫生說你一個星期之內都不能下床!除非你不想要你肚子裡的孩子了!」

    他要把她抱進房間,華流蘇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你先讓我跟原火說說話……我得跟他解釋……」她虛弱地直喘息,不希望讓原火對夜焰有任何誤解。

    「不必!有什麼話我會跟他說!」

    「可是……他會誤會的!」

    「那是他的事!你不必擔心他!」說著,霍東齊已抱起她回到房間。

    「可是我就是會擔心……」

    「現在的你,只要擔心你肚子裡的寶寶和你自己就好,其他的事,你都不准管,包括原火。」霍東齊把她放回床上,目光瞬也不瞬地望住她。「我們還有事要談,等會兒我再來看你,我會先叫管家讓人把早餐送上來,今天有特別想吃什麼嗎?你說,我讓人幫你做。」

    華流蘇幽幽地望住他。「我說過了,你不要再管我了。」

    聞言,霍東齊的黑眸一沉。「關於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

    說著他便要起身,華流蘇伸手扯住了他的手。「你……不管怎麼樣……謝謝你救了我……」

    霍東齊居高臨下睨著她。「應該是我對不起你吧?」

    嗄?華流蘇抬眸,有些驚懼的望住他。

    他為什麼這麼說?還有,他看她的眼神實在太奇怪……他知道了些什麼嗎?還是……昨天昏迷之前的她對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皺眉,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對他說過什麼。

    就在她慌亂失措、驚疑不定之際,霍東齊卻道:「聽說是我的妻子對你下的毒手,關於這件事我非常抱歉,我已經在處理這件事,你就安心待在這裡好好休養一陣子,讓我彌補我妻子所做的錯事,可以嗎?」

    原來……是這樣啊……

    因為對她感到歉意,因為要彌補她,因為要替他的妻子贖罪……

    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華流蘇鬆開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對他淡淡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氣,很乖的閉上眼。「我會好好休息的。」

    她好想哭。

    可是她不能,至少在這個男人面前不能。

    霍東齊又看了她一眼,這才緩緩地走出房間,順帶關上房門,門外,原火的黑眸正直勾勾地瞅著他。

    「你的妻子把我家的蘇兒怎麼了?」他不是聾子,聽力好得很,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讓他猜出了個七、八分,是他誤會蘇兒了。

    霍東齊挑挑眉。「剛剛不是還在吼她一直都是我的人嗎?怎麼現在又成了你家的蘇兒了?」

    原火瞪他,是誤會!不行嗎?

    任何一個人看到她剛剛那個樣子從他房間裡走出來,都會想像成一些什麼的好嗎?更何況,她是華流蘇!他一直很信任卻又不能太信任的人!

    「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晚,納月容找人要拿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差一點那孩子就會沒了。」想到當時的情景,霍東齊的心還是一陣窒悶。

    如果他再晚一點……

    他不敢想像他將會面對什麼……

    「那個該死的女人!她竟敢——我要去斃了她!」原火火大的轉身要走,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

    「你不找悠晚了?」嗓音極輕,像是在掙扎後的自我妥協。

    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親自去把她帶回到身邊,只可惜,她的心已不在他身上,能帶回她的人,也帶不回她的心了。

    原火腳步一頓,手握成拳,驀地回過頭來瞪著霍東齊——

    「我可以先斃了那個女人再去找慕悠晚!」他真的太火了!沒把那個女人揪出來痛宰一頓,他當真是不甘心!竟敢碰他可愛的蘇兒!是沒把X當一回事了,也沒把他原火當一回事!

    「我有在悠晚身上放追蹤器,就算我的人跟丟了她,也可以即時找到她……你去把她帶回來吧。」

    關於慕悠晚和原火的一切,他還無暇去想清楚。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悠晚已經把自己交給了原火這個男人,那就表示在她心裡,她已做了選擇。

    她對他,只剩下愧疚和長年下來不能輕易割捨的情意,不管那情意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都不重要了。

    她甚至因為原火而丟下一切離開……再說什麼都是多餘。

    聞言,原火把眉挑得老高,懷疑的眯起眼。「你一點都不擔心悠晚?還有,你不擔心她再次投進我的懷抱,再也離不開我?」

    霍東齊不理會他的挑釁,繼續道:「我這邊有太多事要處理,就麻煩你了。至於納月容,她是我名義上的妻子,也是白宮幕僚大臣的獨生女,不是任何人可以隨意動的,尤其是你,別白白替X惹禍,再說,不管于公、於私,她都幫了我很多。」

    「所以?你不會替蘇兒報仇了?」原火冷笑。「也對,蘇兒怎麼說也比不上納月容對你的重要性,她就算對你有救命之恩,也比不上納月容幫助你離開帝國的再造之恩。」

    霍東齊不語,沒解釋、沒反駁,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幫我查一查,悠晚現在人在哪裡?」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話筒的那頭,彷佛可以聽到鸚鵡的叫聲……

    那聲音、那語調……和霍家大院外他親養的那只一模一樣……

    難不成……落雪現在人在這裡?

    霍東齊凝著眉,走到窗邊把窗子推開往下望——

    那人,果真站在霍家大宅的大門口。

    「先告訴我華流蘇怎麼樣了?」那人輕聲問著,嗓音聽起來竟有些不平穩。

    他是為了華流蘇而來的嗎?看來是的,而且是大老遠飛過來的,是現在才到,還是他已經來了一陣子,卻不願意進門?

    霍東齊微皺著眉,陷入沉思。

    究竟,他跟華流蘇是什麼關係?他從來不知道這小子也有如此上心的人……

    他佯裝沒瞧見他,淡道:「她沒事了,只是身子虛弱些,我會照顧好她的,如果不放心,你可以親自過來一趟,我們也是時候好好聊聊了。」

    「如果我可以親自過去,就不必麻煩你了。」那人仰頭望著霍家大宅,顯然沒有要大大方方按門鈴進屋看人的意思。

    「這句話很有深意。」霍東齊凝了眼。

    對方顯然不想理會他這句話的深意在哪裡,很快轉移了話題——

    「慕悠晚現在人在夏威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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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從紐約飛往夏威夷,加上轉機的時間,共飛了十一個小時。

    慕悠晚在威基基海灘附近找了一間很有休閒風味的三星級飯店住下,小小的房間呈現淡淡的綠,推開窗戶便可以看見藍色的大海。

    她把簡單的行李放下之後便去沖澡,洗完澡之後,換上背心、短褲及一雙布鞋,背起一個斜背小布包,便走出飯店逛街去了。

    走在夏威夷的大街上,全都是悠悠哉哉的男男女女,各式各樣的小吃攤遍佈在大街小巷,來到威基基海灘,藍天碧海,當真是天上人間。

    她深深的呼吸,感受夏威夷撲面而來的微風和陽光,脫掉布鞋,她踩在白色的細沙上,開始狂奔,然後回頭看到自己在沙灘上留下的一長串足跡,氣喘吁吁的笑了。

    再多的足跡,當海浪拍打而上,都會有消失的時候。

    就像人生啊!再深的刻痕,也終有被抹去或是漸漸遺忘的時候,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所以,沒事的……

    都會過去的。

    她告訴自己,就算失去一切也可以一個人微笑……

    雖然很難,雖然很痛,雖然在黑夜的時候總會特別的傷心,但,都會過去的。

    她會慢慢忘記,那個一直一直在心底盤旋的男人,她也會慢慢忘記,那個讓她想去再愛一次的男人。

    直到胸口不會傷痛為止……她才能再次面對他們。

    慕悠晚在海邊待了好久,什麼事也沒做,只是發呆,晚上睡了一個長長的覺,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她到谷蘭尼牧場去騎馬,谷蘭尼牧場位於夏威夷歐胡島東北海岸庫勞山脈,景色之美,常成為拍電影的聖地。

    光是在來的路上,風景就已美不勝收,更別提來到現場了,慕悠晚本來就學過一點騎術,所以她不像一般觀光客跟著一個帶馬的領隊走那固定的路線,而是租了一匹挑選過的、極溫馴的白馬,一個人緩緩地行在風中,走在美麗的山谷裡。

    有個工作人員騎著一匹馬跟了上來,說不放心她一個人進山林裡,怕她迷路或發生危險,她微笑說聲謝謝,並沒有拒絕對方的好心,走著走著對方甚至帶她到一處極隱密的山谷,讓她一探此處最美之幽境。

    「這裡真的太美了!我實在不敢相信!」慕悠晚對著帶領的男人一笑。

    那男人一身牧場人員的工作服,皮膚很黑,笑的時候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齒。「來過這裡的人沒有不喜歡的。」

    「我相信。」因為真的太美了,美得不像真的。

    「再往裡走有一處湖泊,更美。想去看嗎?」

    慕悠晚很心動,可是看這天色,怕是再往前走要回頭時天已黑。

    「不了,下回吧。我會在這島上待很久,有機會再來。」她微笑的對他說,並再次感謝他今天的帶領,此時,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卻聽到那個人說——

    「既然如此,那就下回吧。我們往回走。」工作人員一笑,扯扯韁繩,往另一頭行去。

    「不是這一邊嗎?」慕悠晚下意識抬頭叫住他,又低頭確認了一下手機的畫面。「我記得我們剛剛是從那一條路過來的……」

    那男人回眸笑道:「你記錯了,是這一頭,你跟好,別跟丟了。這裡我熟,你放心吧,跟我走就對了。」

    慕悠晚微笑,沒說什麼,卻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剛剛來的小徑出口處,對照著她每到一個路口便拍下的照片,應該是那頭無誤……這個男人為何要騙她?

    她怕迷路,所以,在陌生又很容易迷路的地方,她都會用手機拍下各路口的照片,免得回頭找不著路……很顯然的,這個男人不是記錯路就是在說謊,可是看他很肯定的神情,她直覺地認為是後者的因素居多。

    「怎麼不跟上?」那人回過頭看她,見她一直盯著手機看,神色竟有點不安和緊張。

    「我覺得你好像走錯路了。」她再次對他說道,提出自己的質疑。

    那人大笑。「小姐,我在這裡工作十年了。」

    所以,那就是在說謊嘍?

    她對他一笑。「看來是我記錯了。」

    「一定是這樣。」

    慕悠晚笑笑,扯著馬兒走兩步突然詫道:「哇,那裡的花好漂亮,你等一會兒,我去瞧瞧——」

    說著,她扯了韁繩便往來時路的方向行去。

    「喂,你——」那人才想叫她回來,卻見她用力扯動韁繩,座下的白馬朝原路賓士而去。「你走錯路了!慕小姐!」

    他叫她慕小姐?

    該死的!她從沒跟他說她姓慕……

    慕悠晚想著,死命的扯著韁繩,讓馬兒越跑越快,她盡可能俯低身子,可還是有些承受不住馬兒這樣的顛簸,好幾次差點從馬上摔下。

    「慕小姐!你快停下來!很危險!」那人邊說邊策馬趕上,不一會兒,一左一右突然多了兩匹馬朝他靠近。

    「搞什麼,怎麼跑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單獨一人的機會想下手,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給擄走,沒想到都快到手了,人卻跑了?

    「她好像察覺到什麼了。」

    「快,追上去!今天一定要把人帶回去!」那人邊說邊快馬加鞭追上去。

    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讓慕悠晚心驚,此時的她根本也沒空分東西南北了,有路她就走。

    她的雙手緊緊抓著韁繩,想讓馬兒跑快些,可是另一方面卻又擔心自己會因此摔下馬,只能死命的穩住身子,就在此時,突聞一聲槍響,同時,她胯下的白馬像是因劇痛而舉高前蹄,一個起身便把她整個人摔落到地上,揚長而去——

    她的頭狠狠地撞擊到地面,痛得眼冒金星,全身都麻掉了,伏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

    「你在搞什麼?幹麼開槍?」她聽到有人在林中低吼。

    「我怕她跑出去啊,外面觀光客這麼多,如果被發現了——」

    「你開槍會引來更多人,該死的!快!把她帶走!」那人邊罵邊翻身下馬,朝地上的慕悠晚大步走去。

    不行!慕悠晚掙扎著起身,她不能被抓到!

    可是現在她的頭好痛,全身都在痛,根本站不起來!

    那人已站定在她面前,對她露出一抹笑。「慕小姐,你就不要再想逃了,這樣只會傷到你自己,就乖乖跟我們走吧!」

    慕悠晚瞪著眼前高大的黑人男子,對他講的破英文皺眉。「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

    「老大想見見你罷了。」

    「你的老大是誰?」

    「你見到就會知道了。」說著,那人彎身便要將她抱起,手才朝她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便朝他的手劃了過來,當場把他的手給割傷了,血流如注。

    「臭娘們!」那人又驚、又氣、又惱,瞪著被割傷的雙手,痛得大吼。「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這些人沒料到這個女人會反擊,而慕悠晚之所以會隨身攜帶小刀,是因為多年前無故被人刺傷後養成帶小刀自衛的習慣。

    她拿著刀瞪視著他,頭還是疼著,卻不著痕跡地往後挪了一步,感覺身子沒那麼沉了,這讓她稍感欣慰些,忙又道:「你再過來我還是會再刺的!這一次,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眼睛或耳朵了!我的技術不好,只能亂砍,不確定是會刺瞎你的眼睛,還是割下你的耳朵。」

    男人嗤笑一聲。「你以為用一把刀子就可以威脅我啊?」

    她冷冷地睇著他,雖然覺得頭暈目眩,頭疼得緊,可是卻半點沒有顯露出她的害怕。「你可以試試!」

    「好。」男人咧嘴笑,突然掏出槍對著她。「這個怎麼樣?怕了嗎?」

    「你想殺我?」

    「對。」

    「不是要跟你家老大交差嗎?」

    「我改變主意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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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慕悠晚握著刀的手微微顫著,仰頭看著眼前拿槍指著她頭部的男人,腦袋陡地一陣暈眩,眼前的影像變得模糊,還隱隱約約的跟另一個影像重迭著……

    曾經,有人也是這樣拿槍指著她……

    她的頭更痛了!痛得她聯手上的刀子滑落到地上都不曉得,她的雙手緊緊捧住疼痛不已的頭,疼得連呼吸都感到困難不已。

    拿槍對著她的人以為她在耍詐,並沒有馬上上前抓她,後頭的人卻不耐煩了,騎著馬走過來。

    「剛剛還叫我不要開槍的!你在幹什麼?快把她抓起來啊!老大要活的,又不是要死人!」說著,翻身下馬要把這女人給拎起,手才伸出,身旁傳來一聲槍響,而且差點打中他,他氣得朝那人鬼吼。「你幹麼對我開槍?」

    「不是我……」那人無辜的看著他。

    「不是你是誰?這裡只有你拿著槍——」

    「是我。」

    聲音,來自他們身後,清清淡淡的,當這兩人聽到聲音而回頭瞧的同時,原火已一人一槍送出兩發子彈,剛好打中他們的小腿,瞬間林中哀號震天。

    「你們是誰派來的?說!不然我斃了你們!」原火的俊臉上滿是惱火與不耐,他看著一旁看起來很痛苦的慕悠晚,一顆心緊揪著,巴不得什麼都不顧不管的就沖過去抱住她。

    夜焰的兩個手下和小孟共三人就在這林子裡的某個地方,聽到槍響馬上會尋過來才是,他再怎麼急都得等等,等他們過來把這兩人綁回去問審,卻沒料到其他人可能也被絆住……

    「還不說嗎?我可以讓你們的另一條腿也見血!」

    「不不不,我說,是宮——啊!」那人話沒說完,身子卻往旁一歪,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另一人也在下一秒跟著中槍,一樣一槍斃命!

    該死的!是滅音槍!

    原火見那兩人倒下的方向及中槍位置,下意識地反應,朝右前方的某個矮叢裡發射了兩槍,陡地聽見悶哼聲後,原火大步的朝慕悠晚走去,一把將她抱起——

    「不!不要碰我!」她劇烈地掙扎著。

    「是我,我是原火,你看清楚我是誰。」原火沒放開她,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你別怕……沒事了。」

    慕悠晚睜開眸子,緊皺的眉頭稍稍鬆開了些,雙手緊緊攥著他,淚流了下來。

    「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這裡很危險!」原火抱著她上了方才敵人的馬匹,等安置好她,他自己隨即一躍而上。

    風裡,彷佛傳來子彈上膛的細微響聲,如果他沒聽錯的話,林子裡埋伏了不少人……

    原火皺眉,兩腿夾緊馬腹,將韁繩大力往馬上一甩,載著慕悠晚往前狂奔。

    沒多久,他似乎聽見子彈在兩旁飛過的聲響,可就算知道敵人已追上來他也不能閃避,連子彈他都不能閃,他一閃,子彈射中的可能便會是在他懷中的女人,他不能冒這個險!因此,他只能不住地往前沖——

    他將慕悠晚整個護在懷裡,轉了個方向馳去。

    這林子他不熟,可以說是亂闖,此刻,他已別無它法,只能以甩掉身後的人馬為第一優先,也管不得自己究竟奔離了多遠……

    慕悠晚緊緊抱住他的腰際,原火的出現讓她安了心,她甚至感覺身體和頭都不那麼痛了。

    「我們會死嗎?」她突然輕輕地問。

    「不會!」他答得強而有力,自信得不得了。

    她笑了,把他抱得更緊。「原火……」

    「說!我還沒有原諒你的不告而別,別以為你隨便對我撒嬌,我就會對你好言好語!」

    他的身體很緊繃……是真的很生氣吧?

    「原火先生,現在我知道了,我愛你,很愛你,因為,我在想,就這樣跟你抱在一起死了,我也會很幸福的笑著……我好高興你來了……」

    原火低下頭掃了她蒼白的容顏一眼。「如果來的人是你的霍大哥,你就不高興了?」

    「一樣會高興的。」她實話實說。

    原火聽著,俊臉繃得難看至極。

    她伸手去撫摸他的下巴,笑了。「你吃醋了?」

    他瞪她一眼,不語。

    她又笑,把手重新環上他的腰,正要說話,手心卻觸摸到一股濕熱……

    這是……她的心一凜,悄悄地把手移到眼前。

    果然,她的手上沾滿了血……

    他受傷了!

    她的心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淚驀地湧上眼眶。

    他中彈了卻一聲不吭,還跟她閒話家常,是怕她擔心吧?他這個大壞蛋……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死的……

    她不要他死啊!她絕不允許他離她而去呵!她才剛剛愛上他而已……

    如果他死了,她也活不了吧?

    「怎麼不說話了?」他再次低頭瞧她,卻見她淚眼汪汪瞬也不瞬地瞅著他,心一窒,低頭便攫住了她的唇,狠狠地親吻著。

    只有幾秒鐘的吻,卻如烙印般深刻不已。

    她看著他流淚。「我要嫁給你,原火……你答應我,會娶我,跟我走進結婚禮堂……」

    他看著她,黑眸幽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你要娶我嗎?答應了,就一輩子不能反悔,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等一直等,如果你食言了,我慕悠晚就一輩子不嫁……」

    她在祈求一個承諾——他絕不能死的承諾。

    他若死了,她將一個人孤老一生……這是她給他的承諾。

    能嗎?他怎能答應她?

    他就快撐不住了……他甚至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

    就在閃神之間,竟見前方已無路可走,而後有追兵……

    冷汗一直淌下,落在她仰起的淚顏上,他連她的容顏都快要看不清了,能對她承諾嗎?

    他要她幸福快樂,就算不是嫁給他,他也要她幸福快樂……這才是他此時此刻面對生死關頭的真正心願。

    「我愛你,慕悠晚。」他對她笑著,眼眶裡卻湧出了淚水。「但我不要娶你,更不要你等我,我只要你幸福快樂……一輩子都幸福快樂……」

    話落,驟聞一聲槍響,原火身下的坐騎像發狂似的仰起上半身要把他們給甩開,原火緊緊抱住她,死命的扯住韁繩,馬兒見甩脫不成,瘋狂的往前沖——

    前面就是懸崖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原火本想把她給推下馬,未料,慕悠晚眼一閉,緊緊抱住原火,雙手扣住他的腰杆死也不放開……

    「放手!慕悠晚!」他朝她大吼。

    「我不要!我要跟著你!死都要跟著你去!」她笑著對他說。

    話落,兩人同時墜落了山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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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霍家大宅今日異常的氣氛凝重,眾家僕都被主人遣得遠遠的,屋內一個下人都沒有。

    一張離婚協議書靜靜地躺在桌上。

    納月容氣得身子直發抖,高傲的仰起下巴看著一臉冷漠的霍東齊。「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

    霍東齊微微挑眉。「你對流蘇做了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

    「流蘇?叫得可真親熱呵,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不管是不是,你做出這種事情,我永遠都無法原諒你。」

    納月容笑了起來。「你這是做賊的喊捉賊嗎?我是你的妻子!你卻在外頭胡來,還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傳出去可是你的錯!你為了一個小三要休妻,傳出去更是你的錯!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我為何要答應你離這個婚呢?」

    「納月容,該給的我都會給你,現在就放手吧。」

    「如果我說不呢?」

    「你該知道,我決定的事就一定會達成,你不簽字,我也會讓你不得不簽,到時候你將什麼都沒有。」

    「霍東齊!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我用我的青春來成就你的豐功偉業,你不愛我、不碰我、不抱我,我像個活寡婦一樣的守了你這麼多年,這就是你報恩的方式嗎?你對我就沒有一絲絲的愧疚?」

    「有的。」霍東齊淡淡地抬眉,疲憊的看著她。「我一直都對你感到愧疚,所以,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的私生活——」

    「你什麼意思?」納月容顫抖著瞪視他。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就像你偶爾派人看著我一樣,我當然也不可能對你的事一無所知。」

    他其實並沒有派人盯著她。但因為落雪一直在追查殺手的事,自然也沒有把她排除在可能名單之外,或多或少也能因此知道她的一些私事——包括她和她的那些男人們。

    「你……你……」她指著他的鼻子說不出話來,難過、羞辱,和不敢置信,全都顯現在她臉上。

    「我從不怪你,因為你跟我的關係只是夥伴。如你所言,你對我來說是恩人,所以,這件事我不會再追究……但絕對沒有下次。如果你再傷害我身邊的人,我斷不會再饒恕你。」一想起華流蘇當時病懨懨又淚流滿面的容顏,霍東齊沉痛的閉上雙眼。

    絕不能,讓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他告訴自己。

    這麼多年來,他靠著納家在美國政治圈站穩腳步,不僅建立了人脈,也架構起一張經濟網路,早就足以獨當一面,不再需要依靠納偉恩的勢力,便可以實現當初答應父親照應X的承諾。

    而他之所以一直未對納月容提出離婚的要求,一來是因為尚未找出幕後殺手,在不是很必要的狀況之下,他不想輕舉妄動。二來,是因為對納月容的愧疚,他一直以為她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他也知道她喜歡自己,所以不想輕易傷害她,想把選擇權交給她。

    可如今……是到了該面對一切的時候了……

    在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來照應X的當下,他相信隱藏在暗處的那個人不會輕舉妄動,除非對方根本不關心他是否會照應X,甚至可能因悠晚之死而反撲於X,否則,他不相信對方會對悠晚動手……這是他近日來慎思之後的結論——幾乎是很肯定的結論。

    不管如何,日後,他將會更加強人手去保護悠晚,就算自己判斷失誤,也萬不會讓對方有可乘之機。

    納月容看著他,三兩步上前抱住他。「我不想離開你,霍東齊,你不要丟下我好嗎?」

    霍東齊睜眼,正要把她推開,手機便響起,他迅速拉開她的手接起電話——

    「……你說什麼?V組織是檯面上的幌子……竟是……宮之南?」

    聽到「宮之南」三個字,納月容一愣,神色倏變,緊緊地盯著霍東齊。

    「他為什麼要……該死……他發現了什麼?……」霍東齊聽著,冷峻的容顏益發地清冷。「你說……他的目標應該是悠晚?……我知道了。」

    手機才剛掛,又再次響起——

    霍東齊一看是麥克的來電,趕忙接起。「麥克,找到悠晚了嗎?你說什麼?有人在追殺她?原火呢?他找到她了嗎……不知道?因為你們都跟人動起手來了?……我知道了,X組織的人馬既已出動,你們就全力配合,我會再派人過去,務必把人給我找出來!」

    話落,霍東齊掛掉手機,轉身便要離開,納月容卻再次緊緊抱住他——

    「放手!你在幹什麼?」

    「你不要去!那邊有X組織的人就夠了,你為什麼還要過去?你就不怕身分曝光嗎?」

    霍東齊是夜焰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況,她不能讓他去送死……

    「快放手!悠晚有危險,我不能放著她不管!」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具體的狀況,但據落雪方才的報告加上麥克那邊的情形,他實在放心不下!

    霍東齊說著便要拉開納月容的手,她卻再一次抱住他——

    「不是說對方是宮之南嗎?悠晚是他的女兒,他說什麼也不可能殺了她,她根本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你這一去是自投羅網,悠晚不會有事的!」她對他吼叫,就怕他去送死。

    她是真的擔心他。宮之南是什麼人?這麼多年來他隱忍不發,銷聲匿跡,為的就是這一刻,當他發現了夜焰的行蹤,就不可能會放手,他一定會找出他的女兒,並殺了當年擄走他女兒的人,他一定會!她不能讓他去送死!

    這會兒,霍東齊沒有再拉開納月容,他的身體緊繃著,隱隱地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盯著納月容瞧,黑眸中閃過一抹憂傷與沉痛。「是你?真的是你?」

    「什麼?」她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眼中的沉痛意味著什麼。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感覺到一股迫人的氣息朝她逼迫而來。

    「你就是那個只要我違背對父親的諾言,就會取了悠晚性命的幕後殺手吧?」他逼近她面前,痛苦極了的望住她。「回答我,是或不是?」

    納月容搖頭再搖頭,神色甚是慌亂,忙道:「你誤會了,東齊,我不是!真的不是!」

    「那你怎麼會知道悠晚是宮之南的女兒?」霍東齊已把她逼到牆角,伸手一把扣住她纖細的頸項,他沒用力,卻已經讓她動也不敢動一下。

    納月容害怕的望著他,平日這個男人沉穩斯文又優雅內斂,從不輕易動怒,但此刻,她覺得他可能會殺了她……

    「我真的不是!」她輕聲道。「知道慕悠晚是宮之南女兒的人不是只有我吧?落雪知道,當年跟著你離開X帝國的人,麥克、阿B幾個不是也都知道嗎?」

    「他們知道無可厚非,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他不相信麥克和阿B會把這個秘密透露給任何人,落雪更不可能!

    納月容看著他,知道如果不說出來,他絕對不會饒過她的,遂道:「自然是老首領說的。」

    「他為什麼要告訴你?」霍東齊的手勁更大了些,勒得她幾要透不過氣來。

    「我是你的妻子!就算是假的,我也有權利知情不是嗎?如果對她一無所知,你以為我可以容忍你跟她的這種關係?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如何的在乎她,在乎到寧可放棄帝國,我早就殺了她!」

    「你……」

    「如果我要動手,你以為你保得了她?」她輕笑地瞅著他。「就算你一直派人跟著她又如何?我是她大嫂,多的是私下跟她見面的機會,真要動她,誰能保得了?連你也不能,不是嗎?」

    霍東齊看著她,緩緩松了手。

    她說得沒錯,這些年來他對她的愧疚大於一切,雖然不是全然信任她,但對她也少有防心,如果她要動手……他的確防不了。

    他放開她,納月容退了幾步,伸手搗住自己的脖子,幽幽地看著他。「我愛你,夜焰,我以為你終有一天會愛上我的,我一直在等……沒想到卻又冒出一個華流蘇……你可以想像得出我有多恨那個女人嗎?只是想拿掉那個孩子,算是我一時心慈了,我該直接殺了她。」

    他冷眸一掃,再次逼視著她。「我從不知你心腸如此歹毒!」

    納月容哈哈大笑。「你何曾花心思瞭解過我呢?你的一顆心全在那慕丫頭身上,你說我為何不殺了華流蘇?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愛華流蘇啊,你只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才對她上了心,早知道我也來這招,也許就能留住你了。」

    霍東齊皺眉不語。

    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華流蘇肚子裡的孩子是否真是他的,他又能說什麼?他到現在都還沒空去問華流蘇這件事,她的身子還太虛弱,睡睡醒醒的,他不想在這當下逼她回答什麼。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才對她上了心,而是從她撲到他懷裡救了他一命的那一刻開始……可是這一點,他不必跟任何人解釋。

    「把字簽了吧!然後馬上離開這裡回岳父那裡去,你的東西我會讓人送回去。」說著,霍東齊轉身上樓。

    他要去一趟夏威夷,但在去之前,他必須告訴華流蘇一聲。

    才想著,他便在樓梯轉角處遇見來不及躲開的華流蘇。

    他皺眉,不知她已經站在此處多久?又都聽見了多少?

    「醒了?」

    「嗯……」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是想吃什麼?」

    他慢慢走向她,她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只是搖頭。

    「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她突然抬眸,瞬也不瞬地望住他。「我不知道你為何認為那是你的,更不知道納月容為何以為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這實在太荒謬了……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你知道吧?」

    頭,狠狠地撞上了海底突出的礁石……

    又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慕悠晚覺得自己快要滅頂了,無法呼吸,身子不住地往下沉再往下沉,只是這一回,有人緊緊抱住她,甚至……吻她……不斷的給她灌進氣體,讓她可以再多呼吸一點,再一點……

    她好像快死了……

    有人拿槍要射她……

    腦海中拿槍對準她的人的面容變了又變,她其實想不起來對方究竟長什麼樣子……然後,她看見了一張臉……

    是她的霍大哥……

    那人正拿槍對著他,她看見自己朝那人開了槍,那人流了好多的血,像是快死了……

    她殺了人!不……她竟然殺了人?

    慕悠晚不住地搖頭,頭好痛呵,痛得就快要死了,她感覺到有雙手不住地替她揉著太陽穴,溫柔地對她低哄……

    「不要再想了,就算你想不起來任何事,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疼你、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宮雨漫……」

    宮雨漫?

    聽到這個名字,她的淚倏地流下……

    過了好久好久,她的淚依然不停的流……

    坐在一旁看護著她的霍東齊,不住地拿手帕替慕悠晚抹去淚水。

    她哭得他一顆心都揪成一團!夢裡的她究竟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傷心又痛苦?他想喚醒她,可是喚不醒,之前他一聲聲的呼喚,就怕她醒不過來,如今見她不住地流淚,心很酸,可卻釋了懷,終究,她還是會醒來,這讓他如釋重負。

    她昏迷三天三夜了……

    看到她哭,總比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躺在病床上來得強。

    他請醫生來看過,確定她已脫離危險期,幸好她除了腦袋撞到海底的石頭之外,身上並沒有其他外傷,這一切都要感謝老天爺的眷顧,要不是那頭的山崖下剛巧是一片深藍大海,她和原火恐怕便無法撿回性命,也幸好麥克他們即時動員了所有人,很快地找到落海的兩人,再加上天氣溫暖,他們才能逃過這一劫。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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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慕悠晚當天晚上終於醒了,只感覺到全身上下所傳來的疼痛是如此強烈,骨頭像是被拆散一般。

    而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摟進懷中——

    「你終於醒了!悠晚!」霍東齊啞著嗓音道。「我都快擔心死了!這輩子,不准你再嚇我第三次……」

    慕悠晚靜靜地偎在霍東齊懷裡,心痛的閉上眼。

    她的霍大哥在擔心著她呵,那個說不想跟她再有任何關係的男人,此時抱得她全身發痛,她卻半點兒也不想推開他。

    或許是最後一次這般靠近他了……

    因為她突然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情來面對他……

    這麼多年來,他是真心護著她的嗎?這個千里迢迢本是要來殺她的男人,卻在最後關頭救了她,她該感激他的——如果九年前的他把她送回她父親身邊,而不是把失憶的她藏起來的話。

    心緊緊地揪疼了起來,一股酸楚往鼻尖冒,讓她濕了眼眶。

    她能問他為何不把她送回她父親身邊嗎?就算她失憶了,可是他沒有,不是嗎?這麼多年來,他究竟是用什麼心思來對她的?把她當成X帝國的人質,還是未來要迎戰的籌碼?

    她不敢再想,不能再想!寧可當個縮頭烏龜埋在他寬大的胸懷裡,什麼都不要想、不要問!

    「悠晚,下次不准你再嚇我了,知道嗎?」霍東齊退開了些,認真的瞧著她落淚的容顏,修長的長指抹去她頰上的淚。「不要再哭了……傻丫頭,告訴我,你在哭什麼?」

    她幽幽地抬眸看著他。

    剛剛在長眠的回憶中醒來,關於過去的一切,憂傷得讓她差點就忘了在另一個真實世界中發生的事,此時驟然想起那落崖前的一幕幕、那男人對她說的話,驀地慌急了起來,她陡地抓住霍東齊的臂膀——

    「原火呢?告訴我原火在哪裡?」

    原火剛剛才從慕悠晚的病房前折回自己的病房。

    她終於醒了,謝天謝地!偏偏他不是第一個在她床邊守到她醒過來的人!因為他這幾天一直在發高燒,也是昏迷不醒,才剛剛醒來便啥也不顧的沖到她的病房,沒想到卻撞見那一幕……

    霍東齊和她抱在一起,她在他懷裡一直流淚,問都沒問他一句……

    「砰」地一聲,原火狠狠地一拳擊上房門,像不知道痛似的,卻嚇了剛進門的華流蘇一跳。

    「是嫌你的傷口還不夠大嗎?要不要我再補一槍給你?」華流蘇輕輕的皺眉,把帶來打算孝敬這個男人的水果、雞湯什麼的全堆在房內的桌幾上,這才回頭微笑地看著他。

    「你怎麼來了?不是還病著?」看見本來應該在紐約休養的女人突然出現在他的病房裡,原火不由地軟了調。「身體還好嗎?」

    「比起你差點死掉這件事,我的身體無恙,你不用擔心。」她甜甜一笑。「傷口不痛嗎?怎麼還亂跑?」

    得知他和慕悠晚在夏威夷墜崖落海之後,華流蘇事先沒有知會任何人便搭機飛了過來,剛剛她才問過主治醫生,知道這個男人的傷口發炎得很嚴重,燒了三天三夜,而悠晚呢,則是落海時撞到頭,也是昏迷了三天三夜,聽說好不容易才醒來。

    「看到你來看我就不痛了。」他難得嘴甜。

    華流蘇的眼睛濕濕的,知道這剛剛還在發火的男人是因為憐惜她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才馬上轉為好言好語的,說來說去也算是疼她的舉動。

    「來,我削蘋果給你吃,讓我充當一下賢妻良母好了。」

    原火看著她一笑,乖乖的走過來坐在床邊。「好,削得漂亮一點。」

    雖然現在的他很氣、很悶、很火大,可是,面對華流蘇,他不忍撒下半點氣,這陣子他忙得太過忽略她,因此此刻就算心情再不好,還是對她露出笑容。

    「嘖,你這笑比哭還難看呢。」華流蘇糗他,坐在他身邊替他削蘋果。

    原火還是笑。「我以為你很喜歡我呢,怎麼看都是帥的。」

    華流蘇大笑,有沒有這麼自戀的啊。「對對對,我愛死你了,你乾脆娶我回家好了,怎麼樣?答應嗎?」

    「好啊,我敢娶,你敢嫁嗎?」原火故意逗她,一抬眸,卻看見慕悠晚一臉蒼白的站在門口看著他。

    真是……

    什麼話不好聽,卻剛好聽到他說了這句?剛好氣死她,如果她會生氣的話。

    慕悠晚看著他身邊那位笑得甜甜的女人,親耳聽見他答應要娶那個女人,答應得真爽快呵,前幾天卻拒絕了她,說他不要娶她……

    華流蘇看見慕悠晚,起身收起了笑,喚了她一聲。「晚姐姐。」

    慕悠晚看著她,微笑的點點頭。「你是……」

    「我叫華流蘇。」

    慕悠晚恍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救了霍大哥一命的那位小姐,沒想到今天總算見到你了,我一直想親自謝謝你的,流蘇小姐。」

    華流蘇臉一僵,笑得不太自然。「哪兒的話……那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你不必謝我這種事……呃,你們聊吧,我突然想到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華流蘇要走,原火卻伸手拉住她。「喂,你蘋果還沒削完,想去哪裡?還有,我不跟陌生人聊天的,你不知道嗎?」

    陌生人?慕悠晚和華流蘇同時望向他。

    「原火,你在鬼扯什麼?晚姐姐怎麼會是陌生人?」華流蘇一時愣住,不知這個男人在玩什麼遊戲。

    原火往她說的晚姐姐方向冷冷看了一眼。「我不認識她!」

    「原火……你怎麼……」慕悠晚擔心的望住他。「你不認識我了嗎?你摔傷頭了?讓我看看——」

    原火把她探過來的手給推開。「不要碰我!」

    「原火……」

    「說了不認識你!」他正一肚子氣呢,她就送上門來給他出氣,他怎麼能放過這天大的好機會?

    華流蘇眉頭挑了挑,差點沒笑出聲來,這彆扭的大男人呵,敢情剛剛就是在生晚姐姐的氣,鐵定是出去轉悠時看見了什麼……能讓原火惱悠晚的,大概也只有霍東齊了……想著,她眸光一黯,心裡也跟著浮躁起來。

    她告訴自己不要多想,霍東齊本來就喜歡慕悠晚,旁人根本就無法介入,這是她早已知道的事,又何必因此而傷心?

    此時,護士小姐送餐點進房——

    「晚餐來了。」護士小姐笑著對原火這位帥氣高大的病人道,轉個身卻看見慕悠晚在原火房裡,微微皺起眉。「慕小姐,你該躺著多休息,怎麼一醒來就亂跑呢?等一下昏倒了怎麼辦?醫生明明說過你現在還在觀察期的。」

    原火聽了更惱,瞪著一臉蒼白的慕悠晚。「在說你呢,還不快走?」

    慕悠晚不理他,逕自對護士笑了笑。「我等會兒就回去,不必擔心。」

    護士搖頭歎著氣離開了。

    慕悠晚沒事似的,走過來拿起桌上的粥幫他吹涼——

    他更氣了。「不是叫你走了嗎?就說了不認識你!你就這麼不知羞,沒有自尊心?硬要貼上來?」

    她還是不理他,自顧自道:「等會兒要吃藥,你得吃一點兒東西填填肚子。」

    她宛若無事的模樣讓他更是火大,他想掐死她,可是不行,只好別開臉去不理她,剛好她靠近要喂他吃粥,他下意識地揮手想趕她走,卻把一匙黏稠的熱粥灑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啊。」她輕叫出聲,因為燙到手而皺起眉。

    他瞪著她的手,把牙根都快咬碎了,都沒看見她想去沖水的意思,氣得他一個起身,粗魯的拉她到廁所去沖水——

    高大的他抵在門邊,她頭低低的,水一直沖,她的淚也一直掉,落在他手背上熱熱的,搞得他胸口一縮,氣得仰頭瞪向天花板,一隻手在她的背上懸著,想落下又往上移,就這樣一上一下數十次……

    「你在練手臂運動嗎?」華流蘇好笑的站在一旁看著他。

    這一說,讓他的臉整個脹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你繼續,我要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吧。」華流蘇笑笑,當真轉身就要走,沒兩步又回頭,很瞧不起他的嘲弄了一句:「你越來越不像男人了,原火。」

    這個死丫頭!他哪裡不像男人了?原火瞪著自己的手,氣得收回來。

    邊笑著,華流蘇邊走到門外,卻看見霍東齊斜倚在轉角的長廊上,她的腳步一頓,一顆心差點跳出胸口。

    「你……是來醫院照顧晚姐姐的?」

    「嗯。」霍東齊清清淡淡地望著她,俊臉上看不出喜怒。

    其實剛問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她根本就是在問廢話,連自己都覺得很好笑的廢話,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那……我先走了。」她匆匆地從他身邊走過。

    「你應該在紐約好好休養。」霍東齊伸手拉住她,輕聲道。

    「我沒事了。」華流蘇咬牙閉眼,心跳聲大得都快把她的耳膜給震壞了。「這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不放心,所以就過來了。」

    霍東齊溫柔地看著她。「這幾天,有好好吃飯嗎?」

    這一問,讓華流蘇驀地紅了眼眶,低下頭,哽著嗓,硬是裝輕快道:「好吃好睡呢,比豬還行。」

    「我再去看你。」

    「不用了!你又不欠我什麼——」

    「我當你是朋友,好朋友,可以嗎?」

    「不要……我這個人很孤僻,不太喜歡交朋友……再見。」說完,華流蘇匆匆奔離。

    她又用跑的……霍東齊皺眉,想追上去,卻聽到病房裡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是在怪我讓你摔傷了嗎?所以你氣得後悔認識我,才假裝不認識我?所以你全部的事都記得,就是不記得我?我不是和你未婚妻長得一模一樣嗎?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忘了?就算你忘了我,也該記得你那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啊!」

    他怎麼可以記得所有人卻獨獨忘了她?他是故意氣她的吧!他應該沒有失憶吧?可是她這一撞恢復了記憶,他當然也有可能經這一撞而失憶……可就算是這樣,怎麼可以就只有忘記她一人,太過分了!

    慕悠晚淚眼迷蒙的瞅著他,越想就越委屈。

    原火低低的睨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淚顏,滿肚子的惱火都要被她這副模樣給弄熄了,她怎麼老愛在他面前哭?偏偏他一見到她哭的樣子,心就不由地軟下來……

    流蘇剛剛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真的越來越不像男人了。

    想著,他不禁硬了聲,道:「我當然記得她!她比你溫柔美麗多了,對著我總在笑,哪像你老愛哭給我看,醜死了!」

    聞言,慕悠晚驀地抬起頭來,淚盈盈地佈滿了眼眶,此刻卻閃閃動人。「你這個壞蛋……為什麼要騙我你失憶了?你沒失憶,對不對?你剛剛都是騙我的,對嗎?你說話啊!」

    「不行嗎?我真希望我可以忘記你!」

    「你以為忘記過去是一件快樂的事嗎?」真是可惡極了!她淚如雨下。「這個傻蛋!你真的就這麼想要忘記我,你就這麼不想愛我?」

    害她擔心得要命!傷心得要命!難過得要命!

    如果他真的忘記她,她會很悲傷的……

    他深深地睨著她,看到她眼底的痛和淚,莫名的哀怨著。「你什麼意思?明明心裡還愛著別的男人,現在卻在這裡淚眼汪汪的埋怨我?」

    「什麼……」

    他勾唇一笑,突然伸手撫摸她的臉龐。「你這小女人未免太工於心計了,想把兩個男人都玩弄在你的手掌心嗎?先前才倒在另一個男人懷裡哭,轉眼之間又跑到我面前來獻殷勤……我不是說了我不要你了,你倒又巴巴地纏上來?」

    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他那冷漠的眼神傷得體無完膚。

    心痛如刀割,他偏要一刀接一刀的刺過來。

    怎麼可以這樣?她以為在那生死一瞬間,她已經把對他的愛意表達得很清楚,他卻這樣對她……就因為她剛剛偎在霍大哥懷裡哭嗎?這個小氣巴拉的臭男人!

    她轉身想沖出去,他高大的身影卻擋在門邊。「怎麼,惱羞成怒了?想逃了?不是還想留下來照顧我嗎?不是打定主意就算我趕你走,你也會忍氣吞聲留下來嗎?你就這麼點能耐?飯店多少刁鑽的客人你都可以應付忍耐,怎麼就我偏不行?我連你那些客人都不如是嗎?」

    真是的……她的頭好痛!而且越來越痛!

    她抱著頭痛苦的皺眉,他卻還繼續在旁冷嘲熱諷。

    直到身後傳來一聲冷冽的輕喝:「放開她,原火!」

    「不要!」看見霍東齊,他的怒火更熾。

    「我叫你放開她!她頭在痛!」霍東齊一把推開原火將她從他的桎梏中拉出來,抓住她不斷搥打自己頭的手。「悠晚,忍著點,你這樣會受傷的!我帶你去看醫生,乖,不要亂動……」

    霍東齊溫柔低哄著,抱起她沖去找醫生——

    原火嚇壞了,連忙跟了上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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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17:46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你不死,原火就沒得活了。你和原火是X未來最有可能的接班人選,兩人勢均力敵,可也因為這樣,到了最後關頭,皇甫丹定容不下原火,你不死,原火就沒有接掌帝國的一天……少爺,原諒我必須這麼做。」

    皇甫夜焰提唇,微微頷首,道:「我知道了,原叔,你動手吧!可是,請你放過我身後這女人,她是無辜的。」

    宮雨漫驚詫的瞪著這男人的背影。

    他瘋了嗎?竟然答應把他的命交給對方而不做任何一丁點的掙扎?

    聞言,原珍也驚詫的看著他,拿槍的手微微顫抖著。皇甫夜焰是他打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對他豈無感情?

    如今,是該取他性命的時候了,只要他扣下板機,一切就結束了,他的兒子原火會繼承X帝國首領之位,他不必再擔心首領因為原火威脅到夜焰的位置而派人取他性命。

    只要他現在扣下板機……

    「我答應你,不會殺她。」

    話落,槍響——

    不是一聲,是數聲,來自四面八方——

    宮雨漫早原珍一步開了槍,子彈命中原珍的胸口,從皇甫夜焰後方趕來的一個人也在同時朝原珍開了一槍,正中原珍的後背,她親眼看見那長者倒下,而在此同時,那人再次舉起槍對準她——

    「住手!」夜焰急忙大喝一聲。

    宮雨漫卻一個轉身,縱身跳下了大海……

    慕悠晚冷汗涔涔的在霍東齊的懷中醒了過來,這一次,恍若隔世。

    她都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她想起原珍是誰,她想起是自己親手開槍殺了原火的父親……這輩子她唯一殺過的人,竟是原火的父親……

    那把隨身攜帶在她身上的槍是用來自衛的,當時,她因為不想看見夜焰這個男人無故被殺而率先開槍,朝那叛離之人射去……

    該死的……是她!是她殺了原火的父親!天啊……她該怎麼辦?她竟然是原火的殺父仇人!

    她頭又痛了!她伸手一次又一次的敲打自己的頭!

    霍東齊見狀趕緊抓住她的手。「悠晚!你在幹什麼?頭還痛嗎?已經吃過藥了,還疼嗎?不行!還是再叫醫生過來!」

    說著,他便要去按緊急按鈕,一隻細白的手卻抓住了他——

    慕悠晚仰起眼眸,定定的瞧著他,淚突然撲簌簌地流下。

    一切的一切,她突然都明白了,霍大哥知道是她殺了原火的父親,所以才不讓她跟原火在一起,怕哪一天原火知道真相後,可能會狠狠傷她的心,離開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愛她……

    她的霍大哥是如此用心良苦呵,她卻在心裡怨他、怪他、罵他。

    「怎麼又在哭?」霍東齊伸手替她抹去淚水。「是因為原火不在你身邊嗎?他的傷口裂了,剛去換藥,我去看他弄好了沒——」

    她搖頭再搖頭。「不用了,我現在不想見他。」

    霍東齊聞言一愕,拿面紙將她臉上的汗和淚輕輕地抹去——

    「你很久沒這樣頭疼了,醫生說這次你又摔傷了頭,所以才會這樣……」說著,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幸好,這次你沒有再忘記什麼……」

    她笑笑。「如果我忘記了你,你會怨我嗎?」

    霍東齊頓了一下,搖首。「不會,我倒希望你忘了我,這樣,你或許會更快樂些。」

    她看著他,感受到他對她的真心真意。

    這麼多年了,她怎能看不出這個男人對她的好,竟然還懷疑他的居心呢?就像他不讓她跟原火在一起,也是因為不想她受到傷害,所以,他之所以帶她離開X帝國,不把她交還給她父親,鐵定也是有他的理由……

    她不該懷疑他的。

    就算,他真的做錯了什麼,他對自己的好也都是真的……

    這個男人,對她都比對他自己好,她怎還會去懷疑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真是傻呵!

    慕悠晚突然撲到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我一直都很快樂也很幸福的,霍大哥,因為遇見了你。」

    霍東齊輕輕笑了,伸手輕撫她的秀髮。「真是這樣就好。」

    換完藥便飛奔過來看她是否已經清醒的原火,一見到她又背著他擁抱別的男人,真要氣得流鼻血,剛剛才換好藥的傷口,因為他劇烈的胸口起伏差一點又要裂開。

    「慕悠晚,你是想把我氣死嗎?」他大剌剌地走過去,把她從霍東齊懷中拉開,轉而抱進自己懷裡。「讓你幸福快樂的人是我,你不要忘記自己說過愛我又要嫁我的話!」

    慕悠晚看著原火,笑了又哭了。

    這個男人……在吃醋呢,好大的醋意。

    之前還不理她,說他不認識她,轉個身又死命的把她抱在懷中,說她是他的,真像個任性的小孩。

    可她,卻偏偏被他這樣霸道又任性的性子給吸引了,他的愛直接而簡單,霸氣卻也單純,愛就愛了,管不得其他……多好。

    但,如果他知道她是他的殺父仇人……他,還會像現在這樣愛她嗎?他應該會很痛苦吧?因為愛上了殺父仇人……

    想著,她的心就疼,眼底難掩悲傷。

    突然,一聲輕喚在她的前方響起——

    「雨漫!」

    這一聲叫喊,讓慕悠晚的身子一震,也讓霍東齊一怔,倏地轉過頭去——

    那個人竟是……宮之南!

    原火眯起眼,完全不明白這個只看過照片卻從不曾出現過的男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有,他剛剛叫誰「雨漫」?他知道宮雨漫是宮之南的女兒,但這間病房裡只有一個女人。

    還有,宮之南雖是隻身前來,但憑他可以安然無事的就這樣走進病房的狀況看來,X部署在外頭守護的人馬,可能都已被其他人引開或是擺平了……當真是該死!

    原火起身擋在慕悠晚面前,也擋住了宮之南的視線。「你好大的膽子,敢這樣單槍匹馬的來,就不怕進得來出不去?」

    霍東齊的心一緊,回眸看向慕悠晚,她眼底連一絲懷疑驚詫都沒有,望著宮之南便落了淚。

    她都知道了?一切都想起來了?霍東齊心痛地眯了眼。

    「雨漫!你不記得爸爸了嗎?」宮之南又再次喚了聲,整個人都在顫抖著,他摸摸自己的白髮,又摸摸自己的臉。「爸爸有變這麼多嗎?變老了是嗎?老到你都不認識我了嗎?」

    他沒想到真的可以在這裡找到他的女兒……

    派到夏威夷的人馬行事失敗後,宮之南便收到一封網路密件,上頭竟赫然寫著——

    你竟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逼到絕境,讓她跳崖求生,現在她生死未蔔,這應該算是你的報應吧!

    他一看便嚇壞了,叫來相關人等詳問當時抓人的經過,並要來他們要抓的女人的照片,這才發現那個據說讓X帝國兩個准首領互搶的女人慕悠晚,竟然是他的女兒宮雨漫……

    當初,他之所以下命令要抓慕悠晚,完全是因為聽手下說起有這麼一個可以利用的女人,可以當人質好控制威脅X帝國的兩個准首領,卻根本沒詳加查明她的所有事……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如果他做事再細心點,甚至是找出那個女人的照片來看,就不會差點鑄下大錯!

    他的女兒呵,她真的還好好的活著呢,當時他激動不已的落下淚來,照著信中所寫的醫院地址立馬飛了過來,根本顧不得是否是陷阱,抑或可能因此暴露行蹤而招致危險。

    幸好他來了!可以親眼看到女兒還好好的活著,他就算丟了一條老命也值了!他想她都快想瘋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暗中默默的關注著X組織的動作,希望可以借由它找到當初跟他女兒一起失蹤的夜焰,找到一點有關女兒的蛛絲馬跡,現在終於讓他如願以償……

    「我當然記得你,爸爸。」慕悠晚輕輕地說著。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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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17:58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聞言,宮之南瞬間老淚縱橫,啞了聲,而擋在她身前的原火一愕,驀地轉身看著慕悠晚——

    「你剛剛叫他什麼?」原火不敢相信的瞪著她。

    慕悠晚輕輕地抬起頭來,望著原火。「他是我爸爸。」

    「他怎麼會是你爸……」原火突然想起了什麼,倏地回頭轉向霍東齊。「她真的是他女兒?」

    霍東齊微微斂眼,淡淡地點頭。

    原火低咒一聲,回眸看向慕悠晚。「霍東齊……該不會就是你口中說過的那個救命恩人吧?那個把你從生死關頭救回來的人——」

    「就是他。」慕悠晚接下他的話,望著原火的眸子有些哀傷。如果他連她是宮之南的女兒這件事都難以接受,那麼,當他知道是她親手殺了他的父親原珍,他應該會恨死她吧!

    原火沉著臉不語。

    該死的!他該想到的!

    悠晚第一次見到他時就有跟他提過,她失去了記憶,完全想不起來她的過去,而她又心甘情願為了夜焰去當人質,救回夜焰的老婆納月容……他早該想到的!她之所以會如此執著的愛著這個男人,連人家有老婆了都還愛著,想必他們之間除了情愛之外,有更大的淵源……

    再想回來,他屢次叫流蘇查慕悠晚,流蘇卻常藉故轉移話題或推託說查不到云云,她應該早就知道慕悠晚的真實身分了,這個臭丫頭,果真胳膊往外彎……

    不過,不對,悠晚不是失憶了嗎?怎麼這會兒見到宮之南卻半點兒也不驚詫或是迷惑——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原火問。

    「這次掉下山崖醒來以後,才慢慢想起來的。」慕悠晚輕輕地說,說完,看了霍東齊一眼。「我不是故意不說的,霍大哥,我只是想……這樣也很好。」

    好嗎?霍東齊輕扯著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就真的不怪他、不怨他、不曾懷疑過他一絲一毫?

    宮之南聽了他們的談話,終於有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原來他的女兒失去記憶了,難怪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不曾試著找過他,甚至還跟著夜焰一起改名換姓、定居紐約……如果這會兒不是因為受傷而恢復記憶,恐怕一輩子也認不回他這個親生父親了。

    「跟我走吧,雨漫,跟爸爸回家去。」宮之南朝她伸出了手。

    原火皺眉,氣得火冒三丈。「你憑什麼帶她走?你派人追殺我們,害我們差點落崖而死——」

    「當時我並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兒!」宮之南冷叱地打斷他,身子氣得直發抖。「更何況,要不是你們抓她在前,我們父女倆又如何會九年不得相見,還害我差一點親手害死我的女兒?這一切都要怪你們!我還沒找X帝國算這筆帳呢,你在對我叫囂什麼?」

    這九年來,他因為思念女兒不知蒼老了多少,想到自己差一點就害死她,甚是自責,如今被這個人一挑起,怒意更盛,多年來的新仇舊恨一股腦兒全湧上心頭。

    「你……總之,她還在休養當中,哪裡都不能去!我不會讓你帶走她的!」原火尚未從她是宮之南的女兒這件事上平復過來,此刻的他腦袋一片空白,卻非常清楚他此時此刻決計不會再讓這個女人從他手中溜走!

    「她是我的女兒!」宮之南對他吼。

    「她是我的女人!」原火也對他吼。

    當年他的父親原珍之死,在混亂的槍戰中被定調成意外死亡,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跟宮之南脫不了關係,當初要不是他背叛X帝國,他們也不必派人前往追捕他的女兒為人質,他的父親也就不會死了。

    想到這一點他就一肚子惱火,這麼多年來X帝國一直在找宮之南,此刻這個老男人送上門來了,他卻因為對方是慕悠晚的親生父親,而無法馬上決定將他拿下或是處置,心中已是萬分不悅,現在這個老男人還對著他挑眉瞪眼的……真是悶爆他了。

    「我不准她跟你在一起!」

    當真是……這死老頭,還嫌他不夠悶嗎?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不管你准不准,這輩子她只會有我這個男人!」

    慕悠晚看著這兩個對她而言都很重要的男人相互低吼,心中就不住地傷痛。

    「你們兩個別吵了。」她的頭又開始疼了,她皺起眉,用雙手抱住了頭。

    霍東齊第一個發現她的不對勁,趕忙上前抱住她,關心的低聲問道:「頭又疼了嗎?」

    慕悠晚點點頭。

    「我去拿藥,你先躺下。」霍東齊說完,轉而面對這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男人。「你們出去吵吧,悠晚不舒服。」

    雖然醫生一再保證慕悠晚的頭疼之所以在短時間內反復發作,是因為頭部撞傷再加上緩慢恢復記憶之故,過陣子就無大礙,可這一夜,宮之南還是堅持守在女兒的病床邊不願離開。

    看似平靜的醫院,其實外面部署了三方人馬,X帝國、夜軍和現在實際由宮之南統領的V組織,都靜待著自己的主子發佈下一個命令。

    外頭劍拔弩張,待在醫院樓梯間的其中兩位主子卻都沉默得很,最後還是原火先不耐的開了口——

    「你決定怎麼辦?」

    霍東齊挑挑眉。「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打算怎麼辦?這麼多年來,X從沒打消過找出宮之南的主意,這也無可厚非,因為他曾經對X有過威脅,為防未爆彈,知道對方的動靜也是必要的,可找到了之後又如何?就算當年他做了對不起X的事,畢竟沒有成功,而我卻讓他失去了女兒整整九年……這筆帳算到底,能算得清誰錯得多、誰錯得少嗎?」

    「聽你的意思是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我從來就不想蹚進這渾水中,當年我之所以帶宮雨漫一起離開X,除了她失憶之外,就是不想再讓她成為我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沒想到還是避不開我父親布下的網,她終究還是因為我成了被威脅的目標。」想到此,霍東齊突然道:「有件事得跟你說一聲,我跟納月容離婚了。」

    「什麼?你——」原火一愕,想起流蘇差點流產一事便馬上明白了。「那……那個殺手會不會對悠晚動手?」

    「這點我自然是想過,可是這事我非辦不可,如果納月容的存在已經危害到我身邊的人,我自然不能再容忍,更何況,我現在在美國政治圈的勢力已站穩,就算和她離婚,也不會影響到我守護X的任務,以這一點來說,對方沒有殺悠晚的理由。但,我們還是不能不防範未然……

    「其實,納月容有可能就是那個殺手,因為她知道宮雨漫是慕悠晚的事,不過她否認了。」

    什麼?她竟然知道連他都不知道的事?原火大駭。

    「你信她?」她比他這個X首領都還清楚內幕,若不是老首領身邊重要的人才有鬼呢!

    「不信,所以我已經派了幾個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若是她,反而容易提防,就怕不是她,另有他人……你上次說的,我父親可能派在你身邊的那個殺手……究竟是誰?」

    原火瞪著他,不語。

    「是流蘇吧?」霍東齊輕輕地說出她的名字。

    「你——」見鬼的!這個男人的敏銳度當真是直逼神的境界!「那只是我的猜測!蘇兒無父無母的,根本沒有人威脅得了她,所以,她沒有接受這個任務的可控制性,以老首領縝密的性子而言,不可能把暗殺悠晚的任務交給無可控制性的蘇兒,那樣風險太大。」

    「若是這樣看來,流蘇不可能是那個會取悠晚性命的人,但,她也許知道那個殺手究竟是誰。」

    「落雪都查不出來的人,她能查得出來?」

    「如果流蘇是我父親的人,自然比落雪又更容易掌握到一些訊息。」而如果她是老首領的人,也就不難猜出她之所以留在原火身邊的原因。

    原火突然看了霍東齊一眼。「如果,納月容或華流蘇是那個殺手,你要如何?殺了她們?」

    霍東齊黯了眸。「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要如何處置宮之南吧?假裝打一場,然後自稱技不如人放他走?還是不管悠晚的感受硬是要把她父親綁回去,繼續這場沒完沒了的冤冤相報?」

    原火的眉頭挑得老高。「你在問我嗎?」

    「這裡沒有別人了。」

    「我的意見是把悠晚娶進門當我的妻,從此冤家變親家,這樣,是不是簡單明白又輕鬆多了?不過……我懷疑宮之南會放過你,你可是害他思念女兒思念了九年的人呵!說到底,你才是那個該仔細思考這個問題的人——」

    「我無妨。」霍東齊的眼色更沉,聽到原火這傢伙說要冤家變親家,他的心便不由一緊,沉悶得難受。「現在最重要的是守護好悠晚,不管那個殺手是誰,斷不能讓他傷害到悠晚一絲一毫……」

    如果,當真能冤家變親家……這該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

    就算,他將要永遠失去慕悠晚……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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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3 00:18:15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才一大早,原火便像只爆怒的猛獅狠狠瞪視著眼前對他冷冰冰的慕悠晚。

    果真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得太美好!

    冤家變親家嗎?一旁的宮之南還沒大發雷霆的拒絕,慕悠晚連想都沒想就逕自毀滅掉他的美好想像!

    「你剛剛說什麼?」

    「我不嫁你。」

    「慕悠晚!」

    「叫我宮雨漫,我已經不是慕悠晚了。」慕悠晚冷冷地看著原火。「當我記起過去的一切時,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當年,X派人追捕我,害我墜入海中失去記憶,至此跟父親生離了九年——」

    「那是因為你父親背叛X在先,打算借他人之力毀掉X,老首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知道!關於這一點,我已經跟父親說清了,既然兩方都有錯,前仇舊恨都一筆勾銷吧,我跟我父親一起離開,我父親也不會再對X或是你及夜焰做出任何報復的舉動,從此兩方無恩無怨,就此太平過日子。」這已是她企求的最美好的結果了。

    原諒她不能在此時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如果她告訴他是她殺了他父親,他可能一氣之下會殺了她,她的父親在此,勢必又會引發一場戰爭,她不能冒這個險。

    更何況,她殺原珍是因為原珍背叛了X,因為原珍想殺夜焰,如果這個真相公諸于世,原火的人生可能就此毀了,他將不能在X中立足,甚至在氣怒之餘還得承受更大的傷心與自責……她不願見他如此。

    最好的方法便是將一切真相掩埋……這是她此刻想到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所以她必須離開,不能再留下來,讓他繼續愛著她,若他繼續這樣待她,她怎麼逃脫得了他?等哪一天東窗事發了,他會悔不當初,而她將成為害他娶了殺父仇人的壞女人。

    「那你嫁我不是更好?這樣兩方不只無恩無怨還能成為親家,永保太平。」

    「我不願意。」

    「為什麼?」原火氣悶的瞪著她。她竟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便拒絕了他?

    如果是宮之南反對還有理,她究竟為什麼要拒絕?她愛他不是嗎?

    她究竟有什麼天大的理由不再要他?那個怕他死掉她獨活,寧可當一輩子的寡婦都要他先允諾她為妻的女人,為何今日竟如此想甩脫他?對他的提議如此不屑一顧?

    難道她的愛是因為她恢復記憶後便消失無蹤?不可能!這其中鐵定有一些他如今還沒有想通透的內情。

    慕悠晚別開眼,輕咬住唇道:「因為我不想再跟X有任何牽扯。這九年來失去記憶、失去父愛的日子,我怎能忘懷?」

    「所以呢?你是怨嗎?怨X?怨我?還是你的霍大哥?」原火失笑的看著她。「你真正該怨的人已經死了,皇甫丹已經死了——」

    「可是傷害已經造成!」慕悠晚打斷了原火的話。「除了我,你們還傷害了我父親,讓我父親這九年來躲在暗處不敢現身,他本來擁有的一切都差點失去了,身為他的女兒,就算不希望他做出任何復仇的舉動,可總要考慮到他的心情,他對X的觀感——」

    「那夜焰呢?你的霍大哥呢?你沒有想過他也一樣跟你遭受同樣的痛苦,甚至比你更苦嗎?為了不讓你變成X首領的人質,為了不讓他父親拿你來威脅你父親,他在沒有失憶的狀況下帶你離開他打小成長的地方,離開他的父親、他的家、他的一切,只為了守護你……

    「這九年來,你雖失去了父愛,可是保全了性命,你的霍大哥愛你至此,你還有什麼好怨的?他比你更苦!為了你,他犧牲了他的所有,還娶了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就是為了保護你!」

    慕悠晚的心陡地一震,愣愣地看著他。「你……說什麼?他娶納月容是為了保護我?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懂……」

    「你不懂的可多了!你的霍大哥一直愛著你,卻不能擁有你,他雖然離開X,卻依然被老首領拿你當威脅,如果他不娶納月容為妻,如果他不能以這樣的身分打進美國政治圈,建立一股更大的勢力及情報網來守護X,暗處就會有殺手來取你性命……現在你懂了吧?知道你的霍大哥對你所做的一切遠大於你所失去的!你還要怨他把你藏起來九年嗎?」

    原火一口氣把該說的話都說完、吼完了,心情卻半點也沒有好轉。

    他是在親口告訴他深愛的女人,還有另一個男人是如此的愛著她,在一旁努力默默的守護著她九年呢……他是白癡還是瘋子?

    「你說的都是真的?」慕悠晚顫著聲問,淚流了下來。

    其實,就算原火沒有對她說出這些真相,她也早已經不怪她的霍大哥了,就算她不知道霍大哥之所以把她藏起來是為了保護她,甚至為了她犧牲他的一切及所有,她也不打算再怨他。

    可是……她真的沒想到霍大哥為她做了這麼多這麼多,多到她這輩子可能都無以為報的地步……

    她的霍大哥愛著她呵,是真心愛著她呵,她卻一點兒都不知情,還愛上別人,把自己給了別人……想著,慕悠晚心痛難抑,胸口灼灼的燒著、疼著、悔著,卻又無能為力。

    看著慕悠晚清冷的容顏上為了別的男人流下的眼淚,原火皺了眉,本來就鬱悶難當的心情,更加的火上加油。

    「還有假的嗎?難道幫情敵說話對我有任何好處?你以為我喜歡說實話讓你更愛你的霍大哥而把我丟在一邊?我是瘋了才會對你說這些!你不想嫁我就不要嫁,你可以選擇嫁你的霍大哥去,說到底,他不只是你的恩人,還是你一直都深愛的男人!你自己看著辦!」原火撂完話,氣衝衝地轉身走了。

    病房內,安靜得只聽得見慕悠晚哽咽的細微聲響,她幾乎是無聲的流淚,看得在一旁的宮之南心疼又心憐。

    昨天夜裡,他們父女倆聊了一會兒,他知道夜焰這些年來一直都很照顧他女兒,把她像公主一樣的捧在掌心裡,就算他對這個人心有怨懟,可女兒說她喜歡上這兩個男人,不希望見到他們之間有任何恩恩怨怨,他便想作罷。

    如今,再聽見原火方才的一席話,更加明白一切前因後果,對夜焰這小子的作為更是感動萬分,別說怨了,倒還升起一股感恩及敬佩之心,畢竟九年前這小子也才二十郎當歲,竟然可以為了他女兒拋家棄父,一個人脫離組織到美國闖下這番局面,除了卓越的能力、非凡的勇氣與毅力,最重要的是他的仁慈與仁義,及他對女兒的那份真心,當真是難得之至呵,叫他如何不動容?

    「女兒啊,沒想到夜焰那小子對你如此至情至性,你若真心愛著那小子,爸爸也會同意的,萬不會讓你有半分為難——」

    「不要說了,爸爸,明天我就跟你離開這裡,不是說在日本幫我買了棟大房子嗎?以後我們就住在那裡吧。」慕悠晚抹去淚水,對父親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我們父女分離這麼多年了,讓女兒多陪陪爸爸吧。」

    「你這樣當然好,可是——」

    「我已經決定了,爸爸。明天一大早我們就走,你讓人訂好機票吧,我沒什麼東西要收的,隨時可以走。」

    宮之南看著女兒堅定的表情,終是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相信夜焰那小子也不會為難我們,你不要想太多,若是改變主意了,隨時跟爸爸說一聲就行,懂嗎?傻女兒,爸爸一切都會以你為主,嗯?」

    慕悠晚聞言撲到宮之南身上緊緊抱住他。「謝謝爸爸,是女兒不孝,讓您辛苦難受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站在窗前,今晚的月光特別美,那人看了好久都捨不得移開眼。

    慕悠晚在黑暗中睜開眼,看著那背影好一會兒,如果天上的那抹月光之于這個男人是美麗得不可侵犯且令人讚歎的,那這個男人之于她也是一樣,神聖優雅迷人又美好到讓人無法去真正擁有他。

    她曾經很愛很愛他,現在她也是愛著他的,可是不一樣了,她知道她跟他之間的情感已經不一樣了,因為,她後來又愛上了原火,選擇了原火,重傷了這個男人的心,再也救不回來。

    可,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遠都是她慕悠晚的霍大哥……雖然,這是她太過自私的奢求。

    他已經為她付出這麼多這麼多,多到這輩子她都償還不了了,她怎能再企求他什麼呢?如果,只是如果,她可以更早一點知道他是如此深愛著她、保護著她,用盡他的所有……她想,她或許不會愛上原火?

    這一點,她自己也無法肯定。

    因為原火這個男人,只是一眼便讓人無法忽略;因為原火這個男人,就有如他的名字那般,他的愛如野火燎原,一旦被他看上的女人,終是會引火上身,就算飛蛾撲火亦在所不惜……

    如果說她對夜焰的愛,是仰慕多一點、依靠多一點、愛上相思的感覺多一點。那麼她對原火的愛,便是如渴望掙脫既有牢籠的鳥,想要飛到更遠的地方,和他一起走遍千山萬水的那種想願。

    她喜歡原火看著她時那種霸道的眼神,她喜歡原火的大手拉著她不顧一切往前走的魔力,她喜歡他在吃醋或是鬧性子時低吼的火大樣子,那都讓他平添魅力,她喜歡他狂吻她、佔有她時的眼神,可以迷得她神魂顛倒……

    更喜歡,他為了保護她,怕她擔憂,受了傷也還對著她笑的酷樣……

    更加的喜歡,他為了不想讓她守寡,臨死前也不允諾她為妻的深情……

    是的,她愛極了原火,她愛原火是真真實實地,而不是憑空的仰望,或是抓不牢的夢……

    可如今,連這一股腦兒的真實,都要化為雲煙了……

    淚,再次無聲無息的落下,她微吸了一下鼻子,卻驚動了那位在窗前欣賞月光的男人。

    霍東齊轉過身來望向她,黑夜裡,他望著她的眼神依然準確無誤,毫無錯漏。

    她的心猛一跳,淚掉得更凶。

    「傻瓜,又哭了?」他朝她走來,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水,俯低身子凝視著她帶淚的雙眸。「已經決定要走了,不是嗎?走了也好,把過去九年裡你所失去的都補回來吧,這樣,我便不再覺得欠你了。」

    慕悠晚突然撲抱過去摟著他,嗚咽的哭出聲。「你不欠我了,可我永遠都欠著你,你對我那麼好那麼好,我卻不知道……對不起,霍大哥,真的對不起,我來生再還你,好嗎?我能許你的,只有下輩子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今生的她已不能夠再愛他一次,她的心,已真正給了原火。

    可偏造化弄人呵,為了他,她親手殺了原火的父親……

    她決定離開,他不意外,因為愛,很愛,所以不願意讓事實的真相浮出檯面,卻又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愛,最後的選擇便只能離開,這樣的心情,他比誰都懂,所以他完全沒想過要阻止她。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男人,鐵定是心痛的,卻是痛得深、痛得淺之別罷了。

    就像他愛她……

    霍東齊的眼眶一熱,卻笑,伸手去撫摸她的秀髮。「傻丫頭,我有說過要你的下輩子了嗎?你只要過得幸福快樂,我也就幸福快樂了,懂是不懂?」

    「你才傻!全世界最傻的人就是你了!」她哭得更傷心,像是要把過去九年來沒哭足的一併給哭完。

    霍東齊抱著她,依然微笑。

    他知道,她什麼都知道了,不怨他、怪他,還心心念念著他的好,這樣已經值了,他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了。

    「答應我,要過得很好。」

    他溫柔的嗓音,是這世上最美的聲音,所以她才會這麼喜歡他吧?

    這一刻,她突然又憶起了在她昏迷無助時,那個總在她耳畔響起的他的聲音,總是那麼溫柔又讓人放心的聲音……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霍大哥,你也要為我好好的,答應我……」她哭著、說著,終於眼皮撐不住地閉上。

    過了好久,才聽到一聲淺淺的歎息飄散在空氣中——

    「我答應你。悠晚。」

    終要曲終人散,再多不舍也只能徒留歎息。

    原火一直站在病房門外的長廊上,沒有進門。

    那哭聲嗚嗚咽咽的,聽了讓人鼻酸又動容,還有那聲歎息呵……

    終究,連她最愛的男人都沒能留住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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