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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都市言情] 季可薔 -【現在只想愛你(龍鳳鬥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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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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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4 01:24:5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事情爆發了!”

    當殷海薔震驚地急奔回家時,在東京住處正欲就寢的衛襄也接到殷樊亞的電話。

    “什麼事?”他先是一陣莫名其妙,但不過幾秒,腦海驀地靈光一現。“你是說……檢調單位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了?”

    “沒錯。”

    “為什麼是今天?”衛襄失神。為何偏偏在他離開臺灣的時候?

    “你也知道,檢調單位查案的進度,不是我們能掌握的,算算時間,他們也差不多該確認過證據,展開搜索了。”殷樊亞沉聲解釋。

    衛襄不語,默默聆聽殷樊亞說明目前狀況,一面在腦海裏玩味著。

    十天前,也就是殷世浩壽宴前兩天,殷樊亞將搜集了殷家犯罪事證的光碟交給他,透過他在政界認識的人脈,不著痕跡地將證據外流。

    今天下午,檢調單位在初步檢視過證據後,除了傳喚涉嫌貪瀆收賄的殷世浩、殷世裕兩兄弟外,還大舉搜索“弘京集團”旗下的銀行及營建工程公司。

    “……目前事情還沒牽涉到‘弘京科技’,不過我想從明天開始,‘弘京科技’的股價就會連續下跌,到時就麻煩‘譚氏投資’放出公開收購的消息了。”

    “這個沒問題。”衛襄應允,頓了頓。“海薔她……知道了嗎?”

    “恬雨剛剛打電話通知她了。”

    衛襄心一緊。“她還好吧?會不會很不能接受這件事?”

    “她很吃驚。”殷樊亞澀澀低語。“我想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件事。”

    衛襄默然。

    雖然殷樊亞說過,她對家族醜陋的一面早有所聞,但他還是懷疑她無法接受事實。

    如果她知道,他在這件事也插了一手……

    “怎麼?你後悔了嗎?”殷樊亞似乎猜出他思緒,直接點破。

    衛襄一凜,倔強地冷哼。“我後悔什麼?”這是殷世浩罪有應得,他絕不後悔。

    “別告訴我,你一點也不擔心海薔會把這件事怪到你身上。”

    他當然擔心.衛襄懊惱地擰眉。“我會跟她解釋這件事.”

    “你不用解釋,該解釋的人是我。”殷樊亞悠悠歎息。“你放心吧,我會找機會跟海薔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會為難你。”

    “你的部分當然由你說明,不過這件事既然不是完全跟我無關,我也有必要跟她講清楚。”

    不論她對他有多少質疑,他都非得勇敢去面對。

    衛襄下定決心,隔天一早進公司前,便先撥打殷海薔手機。她沒開機,他不死心,下午繼續打,這回她開機了,卻不接電話。

    一整天下來,他撥了不下十通電話,也留了言,她不接不回,無言的沉默。

    這安靜的抗議,在衛襄心頭壓下了可怕的重量,他慌了,心神不寧,匆匆處理完幾件緊急的公事後,訂了最快的班機回臺灣。

    一下飛機,他直奔月桂餐廳,店裏的人說她這兩天一直待在殷家,他立刻又飛車來到殷世浩位於天母的豪宅。

    車到重重深鎖的大門前,他停下來,仰望前方傲然矗立的宏偉宅邸,胸臆澀澀地,漫開一波焦躁。

    這屋子,他已經十一年沒來了,十一年前最後一次來此的記憶,仍深刻到無法磨滅一分一毫。

    他曾在此,像個被擺錯時空的古董花瓶,教一屋子的人肆意嘲弄,也曾遭受畢生永難忘懷的謾駡與淩辱。

    他更無法忘記,他最深愛的女人,就在那頂華麗的屋簷下,用如何驚懼哀痛的眼神瞪著他,從此與他決裂……

    衛襄胸口擰痛,雙手緊緊拽住方向盤,指節泛白。

    他曾經在那屋裏失去他最愛的女人,這一次,他有辦法將她帶回來嗎?

    ***鳳鳴軒獨家製作******

    “我要把她帶回去!”

    十一年前,一個暴躁的、不安的年輕男人,曾在殷家富麗堂皇的大廳裏失控地咆哮,那模樣,就像一頭誤觸陷阱的猛虎。

    但他面對的,卻是比他精明幾倍的豺狼。

    “你想帶她回去?憑什麼?”殷世浩瞠著一雙銳眼,鄙夷地打量他。

    “憑我是她的丈夫!”

    “丈夫?哈!你居然還有臉這麼說?”一聲冷哼。“海薔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吃了你的迷幻萊,跟你私奔,我早知道她跟你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

    衛襄渾身顫抖,他一再深呼吸,極力命令自己冷靜,他面對的是權勢經歷都遠遠比自己老練的男人,他必須鎮定,輕率地反擊只會令自己更居於弱勢。

    “讓我見她,我親自跟她解釋。”

    “解釋什麼?”殷世浩微笑如狼。“解釋你跟她結婚一年來是怎麼虧待她的嗎?你對她不聞不問,根本拿她當家裏不說話的花瓶——我女兒嫁給你,就是讓你這樣踐踏的嗎?”

    “我沒有!”

    “那你倒說說看,為什麼海薔會氣到回娘家呢?”

    衛襄一窒。

    他很明白自己不該因為海薔一再追問心事,便氣惱地斥責她,更不該與她冷戰,逼得她回娘家求援,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但他絕不會在這卑鄙的老頭面前承認。

    從兩人私奔成婚以來,殷世浩千方百計挑撥離間,為的就是想將海薔帶離他身邊,他絕不能讓這老頭得逞!

    “我要見海薔。”他漠然聲明。“不管你怎麼想,我現在還是她的丈夫,我有權利見自己的妻子。”

    “丈夫?哼,你很快就不是了。”

    譏誚的言語如刃,砍傷衛襄驕傲的背脊,他一顫,淩厲的眼神射向殷世浩。“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還不懂嗎?海薔要跟你離婚!”

    離婚?!

    衛襄凍住,全身僵硬如冰,就連血液也仿彿在這一刻凝結。他咀嚼著殷世浩拋下的訊息,那滋味極可怕,不是苦,也不是酸,唇舌淡到麻痹,言語全死絕。

    海薔要跟他離婚,他最愛的女人,唯一愛的人,要離開他?

    “衛襄?”

    在神智迷茫到極點的時候,一聲遲疑的呼喚驚醒他,他抬眸,視線觸及站在樓梯口的妻子,心臟一下子蘇活了,語言也找到再生的勇氣。

    “海薔,跟我回去!””他激動地上前一步,如溺水的人亟欲抓住海上浮木。

    但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凝望他的眼潭,浮著悲傷。

    那悲傷如影如水,虛無縹緲,卻比驚濤駭浪還兇猛還強悍,徹底擊潰他。“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她沒點頭,也不搖頭,水眸瑩瑩含淚。“也許我們……不適合,衛襄,我真的沒辦法懂你,你太複雜,我——”

    怎樣?

    他等著她說,恍惚地瞧著她雪白的容顏,但她卻不說了,千言萬語都化為眼淚,墜落在他胸口。

    他太複雜,她不懂得他,他們不適合——這就是她提出跟他離婚的理由嗎?

    藉口,全是藉口!

    “其實你只是不相信我,對不對?”他嘶聲質問。“其實你跟你爸一樣,根本不相信我這麼一個沒背景沒來歷的窮小子能給你幸福!”

    “不是那樣的!”她慌亂地搖頭。“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痛苦地瞪她,從她倉皇的神情又找到一絲絲殘餘的希望。“你跟我回家!海薔,我們回去慢慢說,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的,你跟我走!”

    說著,三步並兩步飛奔上樓,硬是扣住她纖細的皓腕,拖她下來。

    她掙扎著要擺脫他。“衛襄,你別這樣,你聽我說……”

    他不肯聽,步履如風,匆地,一記堅硬的拳頭毫不客氣地往他鼻樑招呼,他一陣踉蹌,身子往後搖晃。

    殷海薔驚聲尖叫。“衛襄!你沒事吧?”她慌忙扶住他。

    在她扶持下,他總算穩住了重心,站挺身子,單手搗住斷裂的鼻樑。

    “你流血了!”殷海薔花容失色,急著拿衣袖要替他抹去那不停由鼻孔竄出的鮮血。

    他拉下她的手,痛楚的眼眸直視她。“我再問你一次,海薔,你跟不跟我回去?”

    她惶然無語,唇瓣虛弱地顫動。

    他的心也跟著沉落。

    終究,他還是要不回她,他早知道她總有一天會離開他,他一直在等,而這天,果然來了。

    衛襄昂首,一串嘲諷的冷笑,乍然抖落。

    “你以為我跟你在一起,很容易嗎?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痛苦?我累了,真的很累,不論我怎麼做,好像都不對,我永遠都高攀不上你這個大小姐!你總是那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很恨你?”

    “你……恨我?”她驚懼不已,不知不覺鬆開他的手,退後一步。

    “對,我恨你!你聽清楚了嗎?殷大小姐,你要離婚就離婚吧,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在乎……”

    ***鳳鳴軒獨家製作******

    他不在乎,才怪。

    思緒從不堪的往事回首,衛襄微扯唇,自嘲地苦笑。

    如果不在乎,他不會花十一年的時間,處心積慮地爬得與她一樣高,重新回到她的世界。

    如果不在乎,他不會刻意再次現身於她面前,強迫她的目光追隨自己。

    如果不在乎,他不會恨殷世浩恨到想令那老頭身敗名裂。

    就因為太在乎。

    所以他又來了,來到他最恨也最怕的地方,要回他最珍愛的女人。

    “海薔不想見你!”

    阻撓他的,仍是狡詐苛刻的殷世浩,永遠瞧不起他的殷世浩。

    “那我就在這裏等,等到她願意見我為止。”他語氣堅定,神色冷靜而淡漠。

    面對殷世浩,他唯一的武器,就是不讓自己成為一隻發狂的野獸。

    “她不會見你的!”殷世浩嘶聲咆哮,眼眸燒著熊熊烈火。“你以為我不曉得嗎?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的鬼!是你把那些資料交給檢調單位的,對吧?”

    “我不明白殷先生的意思。”

    “你不用裝傻了!除了你還會有誰?我早知道你對我們殷家不懷好意,只是沒想到你會卑劣到這地步!”殷世浩暴躁地指責他。

    他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你不曾做下那些肮髒事,又何必怕政敵拿這些事對付你呢?”

    “什麼政敵?根本是你這小子幹的好事!”

    “隨你怎麼說吧。”衛襄漫不在乎。

    毆世浩氣得臉色鐵青。“你不要以為哄騙檢調單位來查我,就可以扳倒我了,我告訴你,還早得很!檢察官還不一定能起訴我呢,就算他敢起訴我,我也會找最優秀的律師來替我辯護!”

    “是嗎?”衛襄似笑非笑地撇唇。“那我就先祝福殷先生了,希望一切真能如你所料那麼順利。”

    “你!”聽出他語氣裏的濃濃諷味,殷世浩咬牙切齒,一時卻無法反駁,他頓了頓,轉念一想,嘴角驀地揚起冷笑。“你以為你贏了嗎?小子,你大概不曉得當年海薔為什麼堅持跟你離婚吧?”

    衛襄一震,小心翼翼地不讓臉上的表情產生一絲動搖。

    “你知不知道海薔失去了部分記憶?”殷世浩繼續挑釁。

    “什麼記憶?”他不動聲色。

    “她忘記自己流產過。”

    “什麼?!”這消息來得太突兀太猛烈,如落雷,劈得衛襄暈頭轉向,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你不知道吧?”殷世浩得意地笑,鷹眸吐出銳利的光芒。“你應該還記得你來這裏大吵大鬧,說要帶海薔回去那天吧?就是那一天,她為了把你追回來,不小心在門前的階梯絆倒,結果流產了。”

    “就是那天?”衛襄全身發涼,臉龐褪去血色。

    “她本來不曉得自己懷孕的,後來在醫院醒來知道這件事,受到重大打擊,生了一場大病,一病醒來,就把流產跟你那天來找她的事全忘了。醫生說這叫心理性失憶,因為她潛意識不想面對那些事,為了保護自己,只好忘得乾乾淨淨。”

    殷世浩不懷好意地說明來龍去脈。“不過我想,海薔雖然失去那天的記憶,但內心深處其實還是記得的,所以後來才會下定決心跟你離婚。”

    “……”

    “你說,如果我把她曾經流產的事告訴她,她會怎樣呢?”

    衛襄倒抽口氣,心跳瞬間停止。

    她會恨他,或許永遠不會原諒他!

    他會再次失去她……

    恐懼,如最黑暗的海潮,逐漸淹沒衛襄,他浮沉在浪裏,再度品嘗到絕望,十一年來,從不曾遺忘過的淡澀滋味,如今,又佔領他。

    他繃著全身肌肉,無暇顧及殷世浩嘲弄的眼神,如一具無生命的機械人,僵硬地轉身。

    他想逃。

    與其眼睜睜看著她再次拋下自己遠去,他寧可像個懦夫縮在角落。

    他不敢面對現實。

    現實太殘忍、太嚴酷,現實會帶走他心愛的女人,現實總是刺傷他。

    他早知道的,不是嗎?現實不是童話,夢想是嫩芽,只要一點點風雨,便足以摧折。

    而他不是個好園丁,他不曉得該怎麼去種一個夢,該怎麼呵護它不夭折在風雨裏,他的心田,總是荒蕪。

    他轉身,逃離,走在荒蕪的心田裏,期盼著躲到世界盡頭,然而,上天終究不肯讓他好過。

    他在殷家庭園裏,遇上了他不敢面對的女人。

    殷海薔。

    她靠坐在噴泉邊,手上若有所思地把玩一朵玫瑰,見他來了,她起身,裙袂在風中輕盈地飛揚。

    “我想,我應該給你一個機會解釋。”她輕聲低語,清亮的眼潭映著他蒼白的臉。

    他默然無語。

    “我爸爸跟叔叔被檢調單位調查這件事,和你有關嗎?”

    他一窒,半晌,點頭。

    “你是為了報復他,才這麼做的嗎?”

    他又點頭。

    “你是不是也在利用我?”她嗓音發顫。“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復仇嗎?”

    他悚然一震,抬眸,望向眼前神情哀傷的女人。

    他又讓她受傷了,他總是令她難過。

    他心一擰。“對不起,海薔,但請你相信我,我接近你,跟我要報復你父親是兩回事。”

    “什麼意思?”

    “我之前跟你說的都是實話,我接近你,請你當紅娘幫我介紹別的女人,其實都只是為了讓你看見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再愛上我。”他喑啞地解釋。

    “真的嗎?”

    “嗯。”

    “那我爸的事呢?”

    “是……有人將殷家官商勾結的證據交給我,希望我能透過管道流到檢調單位手上。”

    “那人是誰?”

    “那人——”衛襄驀然咬牙,思考著該不該說——既然殷樊亞說會親自對她解釋,那他就不該越俎代庖。“我不能說。”

    “為什麼不能?”

    他別過頭。

    “因為那人就是樊亞,對嗎?”

    他一驚,訝異地望向殷海薔,而後者粉唇競勾勒著淺淺笑意,令他暈眩。

    “其實樊亞都已經告訴我了,我只是想親口聽你說。他說證據是他給你的,交換條件是你得幫他保住‘弘京科技’。”她頓了頓,輕輕歎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之所以需要資金,不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總經理職位那麼簡單。”

    笑痕斂去,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惆悵。

    他手足無措地看著她。“你不生氣嗎?”

    “我當然生氣!我已經罵過樊亞了,他不該一直把我蒙在鼓裏。”她咬唇。“雖然我知道是我爸跟叔叔他們做錯事,不過沒想到樊亞真會做得那麼絕……”

    “他說你會諒解他。”他試探。

    “他這麼跟你說?”她揚眉,櫻唇淡淡銜起嘲弄。“看來他就是吃定我了,哼。”

    懊惱的語氣聽不出一絲憤怒,反而有幾分無奈意味,衛襄愕然。“你真的不怪他?”

    “怪他又能怎樣?”殷海薔苦笑。“我很清楚樊亞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也是不得已,何況,這也是我爸他們自己的報應。”

    就這樣?

    除了一點嗔,一點惱,她竟然完全不責怪自己的堂弟。

    真讓殷樊亞給料中了!

    衛襄驚疑不定——為何殷樊亞可以如此瞭解她?為何理應是與她最親密的他,卻把握不住她?

    她感受到他波潮起伏的情緒,伸出手,主動握住他。“你是來帶我回去的嗎?”

    他瞪著兩人親密交疊的雙手,良久,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我也該回‘月桂’看一看了。”

    她真的要跟他走?

    他不敢相信,瞠視她。

    “怎麼啦?”她奇怪他的遲疑。“你臉色不太好看,不舒服嗎?”

    “不是,我沒事。”他調開目光,逃避她關懷的眼神,卻恰恰與上方一張嘲諷的臉孔相對。

    是殷世浩,他站在二樓書房窗前,嘴角勾著意味深長的冷笑。

    衛襄胸口一涼,再度凝結成冰。

    逃不掉的,就算他不說,殷世浩也會跟她說,她遲早會知道過去的秘密。

    我想聽你親口對我說。

    但他該如何開口?又怎麼有勇氣開口?

    說了,她會恨他,不說,她不會原諒他。

    他究竟該如何是好?

    “衛襄,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

    “你說謊!”她擔憂地蹙眉,控訴的語氣在他心海掀起狂風暴雨。“到現在,你還是不肯坦白跟我說心事嗎?為什麼就是要瞞著我?”

    為何要瞞著她?

    因為她知道了,就會離他而去啊!而他無法承受自己的世界再度成為一片孤寂的荒漠。

    衛襄痛楚地凝視她,凝視著這個他最鍾愛也最怕失去的女人,他與她就像天邊的兩顆星,仿彿很近,卻距離幾萬光年。

    並不是你有錢了、成功了,就代表你離海薔更近一些了。

    殷樊亞說得沒錯,他與她的距離不在背景與來歷,而在於他從未真正接近她的心,也錯失了讓她接近自己的時機。

    他抓不住她。

    關於她流產的秘密,不論他說與不說,她或許都會離開他。

    但他知道,自己逃不了的,就算他情願一輩子被人嘲笑是懦夫,也躲不掉命運的作弄。

    他還是必須面對現實,還是只能往世界盡頭走。

    因為回頭的路,已經斷了——

    “海薔,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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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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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4 01:25: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你總是那麼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很恨你?

    你要離婚就離婚吧,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在乎!

    我們很遺憾,殷小姐,你肚子裏的胎兒保不住了。

    你是說,我肚子裏有個寶寶?

    是的,但可惜……

    可惜流掉了。

    因為她的不知不覺、粗心大意,她和他的寶寶還沒來得及出生便夭折了。

    是她的錯!

    都怪她,一切都是她的錯!

    如果他知道她沒能保護好他們的孩子,一定會恨她,會更討厭她。

    他一定不會原諒她……

    殷海薔哭著,從夢裏醒來。

    這個夢,好深好長,十一年來,她一直將它遺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如今,終於找回來。

    這是個哀傷的夢,是她不想也不敢回憶的夢,她害怕,怕去承受那沉重的懊悔與自責,怕自己擔不起,會崩潰。

    她怕受傷,怕自己傷痕累累的心又添上一筆。

    她是膽小鬼。

    殷海薔下床,踏著飄忽的步履,來到臥房窗前,天色濛濛亮,隱隱透出一抹粉紅。

    自從衛襄提醒她這樁遺忘的往事,已經三天了,每個夜晚,她都從惡夢中驚醒,淚水濕了枕畔一大片。

    年輕時的驚懼、不安、悲痛、悔恨,一點一滴,全回到記憶裏了,她不得不再次領受。

    那時的她,很痛苦。

    太過狂熱的戀愛,太過輕率的婚姻,太單純的她,面對太複雜的他,像誤跌入陷阱的白兔,愈是掙扎,困得愈深。

    是錯誤的時機啊!

    在錯誤的時間,遇見正確的人,雖然愛得很癡很狂很甜蜜,終究還是落得滿身傷痕。

    好傻啊!

    殷海薔倚著窗扉,漫然沉思,淚水在晨光的照拂下,漸漸幹了,眼眸洗去灰塵,清澈地發亮。

    她回憶著,深思著,直到門扉傳來兩聲剝響。

    “請進。”

    來人是殷樊亞,他捧著餐盤,盤上擱著一盤切片三明治,一杯牛奶,還有一朵庭院裏新摘的玫瑰花。

    她驚訝地揚眉。“你怎麼會來?”

    “我來看你。”殷樊亞將餐盤擱在玻璃茶几上。“我聽管家說你這兩天胃口不好,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所以自告奮勇送早餐上來給你。”

    殷海薔眨眨眼,從堂弟俊朗的星目裏看出濃濃關懷,她微微一笑。“我沒什麼,你別擔心。”

    殷樊亞將牛奶遞給她,一面意味深長地打量她。“我聽衛襄說,他把你當年失去的記憶全告訴你了。”

    “嗯。”她捧著溫熱的馬克杯,點了點頭.

    “所以你都想起來了?”

    “嗯。”她又點頭。“這幾天一點一點,慢慢想起來了。”

    “是嗎?”殷樊亞凝視她,似有千言萬語想問,但最後,只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張卡片。“哪,給你。”

    “這什麼?”她好奇地接過。

    “某人‘求’我交給你的。”殷樊亞半揶揄地勾唇。“沒見過他那麼低聲下氣,我還真嚇了一跳呢!”

    殷海薔聞言,領悟到“某人”是誰,心跳一亂。

    她低眸凝望卡片,一時間竟有些慌,手指顫著,猶豫著該不該馬上打開來瞧。

    “你不看嗎?”殷樊亞柔聲問。

    她輕輕咬唇。

    “他這幾天跟你一樣,也幾乎都沒吃東西。”

    “什麼?”她一震,驚慌地追問:“真的嗎?”

    “不但不吃不喝,還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他那間奇怪的屋子裏,電話也不接,連他公司同事都找不到他。”

    他把自己關起來了?

    殷海薔惘然,胸口隱隱抽痛。“是你去他家裏找他的嗎?”

    “是他來公司找我。”殷樊亞微笑。“他來請我幫忙,將這張卡片交給你。”

    “那他看起來怎樣?瘦了嗎?你有沒有請他去吃飯?”她一連串地追問。

    “他有沒有瘦我不曉得,不過看起來的確很憔悴的樣子,好像好幾天沒睡覺。”

    好幾天沒睡了?

    她心弦又是重重一扯,臉色刷白。

    殷樊亞打量她蒼白的容顏,心念一動,忽問:“你恨他嗎?海薔。”

    恨?她茫然揚眸。

    “你會不會恨他害你流產?”

    恨他害她?

    殷海薔啞然,半晌,搖頭。“我不是恨他,我怎麼會恨他?”她低聲自嘲。“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麼?”

    “我怕……”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眸。“他不肯原諒我,怕他會更討厭我,我沒勇氣再面對他,所以才選擇遺忘。”

    殷樊亞挑眉。“你是說……”

    “我是個膽小的女人。”她苦澀地低語。“現在想想,我當年實在太不夠堅強了,我應該懂得他的,他那時說恨我不是真的討厭我,只是因為他也害怕。”

    他們都害怕。

    因為太年輕,因為愛太深,所以更容易膽怯。

    她應該明白的,明白他也和她一樣地嘗盡愛情的甜與苦……

    “你真的很愛他。”殷樊亞若有所思地評論。

    是的,她的確很愛,從來沒停止過對他的愛,他是她的一期一會,她一直都知道。

    殷海薔淺淺彎唇,釋懷地笑了,她打開卡片,看上頭情深款款的兩行字,眼眸又盈淚——

    我愛你。

    如果你願意原諒我,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

    陽明山某處,一棟原木與玻璃打造的怪奇屋。

    屋外,是一圈白色木籬笆,油漆是新上的,在陽光下燦爛著;籬笆內,院落裏,長著一棵葉蔭濃密的老榕樹,粗大的枝幹間,搖曳著一張帆布吊床,一旁,還有一張很地中海的藍白休閒躺椅。

    草地修剪得很整齊,綠油油地發亮,石板道兩旁是一叢叢迎風招展的花朵。

    踏上門前階梯,屋簷下,一盞古典的銅制風鈴叮咚作響,推開門,玄關的五斗櫃上插著一盆香水百合。

    屋內蜿蜒的水道旁,站著一株充滿熱帶風情的觀葉盆栽,垂落的枝葉拱著一張原木咖啡桌,兩張躺椅。

    廚房的原木餐桌上,擺著兩套別致的餐具,大廳裏,座落著一套L形沙發,罩著暖橙色的外衣,幾個五顏六色的可愛抱枕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走上斜斜的樓梯,二樓還是原先毫無隔間的開闊格局,但窗簾換過了,色彩顯得恬靜可人,幾盞造型各異的立燈桌燈綻放著溫暖的光芒。

    殷海薔注視著那透過燈罩送出的暖光,感動地怔愣著。

    這地方,完全變了,不像之前冷冰冰,拒絕任何不速之客闖進,如今,所有的傢具都不孤單,所有的用具都至少有兩套,內斂地展露著主人與以往不同的心思。他開放著,等待著,歡迎他心愛的人踏進他的世界。

    他在等著她,她知道。

    殷海薔盈盈一笑,捧著愈跳愈激烈的一顆心,扶著木梯爬上去,臉蛋方探出窄口,目光便找著靠坐在窗邊躺椅的衛襄。

    他垂著頭,一點一點,打瞌睡。

    她心弦一緊,眸光溫情地愛撫他疲倦的睡顏——樊亞說得沒錯,他看起來的確像好幾天不曾好好睡過了,眼皮下濃濃的黑影,唇畔刻著令人心疼的紋路。

    天文望遠鏡的鏡頭打開,似是觀星看到一半,窗臺上的玻璃煙灰缸,滿滿地堆著於蒂。

    又抽煙了,為什麼他總是不聽她的勸呢?

    她懊惱地歎息,怕吵醒他,輕手輕腳地爬上閣樓,坐在窗臺上,癡癡地望他。

    時光,在一腔濃情密意中,無聲地前進,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驚醒了,身子不安地彈跳一下,眼簾掀開。

    “你醒啦?”她柔聲問。

    他怔了怔,眨眨眼,仿彿以為自己在夢中,半晌,他確定是她,手足無措地跳起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好一會兒了。”

    “為什麼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很香,不想吵你嘛。”她笑得很溫柔,溫柔到令他六神無主。

    他怔望她,然後視線一落,觸及她身邊的煙灰缸,驀地一陣窘迫,連忙將那煙灰缸拿起來,往角落的字紙簍一拋。

    她好笑地望著他迅雷不及掩耳的舉動。“幹麼那麼緊張兮兮啊?”

    他微微赧紅臉。“抱歉,我答應過你不再抽煙的。”

    “對喔。”她俏皮地偏過臉蛋,故意眯起眼,裝出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態。“那怎麼又抽了呢?”

    他無語。

    “因為心情不好,對嗎?”她替他找答案,輕輕笑了。

    於是他知道,她一點也不怪他,驚異地睜著眼。

    “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真的要少抽點煙,抽煙真的對健康不好。”她與他約定。

    “我知道。”他點頭,依然不可思議似地瞧著她。

    揉合著不安與困惑的眼神幾乎讓殷海薔的心融化成一團。“你幹麼這麼看著我?”她嬌聲問,頰葉淡淡染霜。

    “你……願意原諒我了嗎?”他很困難地從喉間擠出嗓音。

    “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她深深地望他。“沒有誰對誰錯,只怪我們當年都太年輕了。”

    他不懂。

    她繼續解釋。“我會忘了那天的事,不是因為我恨你,而是怕你討厭我,怕你因為我保不住我們的孩子責怪我。”

    “我怎麼會?”衛襄失聲否認。他怪自己都來不及了,又怎會怪她?想起她當時一人獨自承受流產的痛苦,他便自責萬分。

    “我現在知道你不會了。”她看懂他的思緒,聲嗓更溫柔。“我說過,是我那時太不懂你,如果我能更努力一點,更體貼一點,我應該會明白,你是真的很愛很愛我。”

    衛襄心猛然一擰.體會到她完全的瞭解輿包容,感勤不已。

    “其實我一直……很擔心。”他低低地、對她傾訴內心深處的脆弱。“我不能相信會有人那麼愛我,而且還是一個跟我背景來歷完全不同的大小姐,我不覺得你能愛我一輩子,我忍不住要想,有一天等你清醒了,一定會離我而去。”

    他頓了頓,嘴角噙著一絲苦澀。“從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一直等著你哪天會離開。”

    “原來你一直那麼想。”這回,換她震撼了,心疼地瞅著他。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之間真正的隔閡不在於我們的身世背景,而是我從來不讓你真正地靠近我。”他幽幽歎息,握住她柔軟的手。“就算我今天有錢了、成功了,如果我還是一直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你也一樣走不進來。”

    “所以,你終於願意為我打開門了?”

    他堅定地頷首,墨眸深深凝視她。“我要打開,也要為你改變,我不想你被迫留在一個又暗又冷的世界裏。”

    她動情地微笑。“我注意到了。”

    他看著她明媚的眼,看出藏蘊在其中的濃濃情意,忽然有些窘迫,別開視線。

    “那個,是我送你的禮物。”

    “什麼禮物?”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張望,驀地倒抽一口氣。

    在閣樓的另一角,躺著一張雙人床墊,上方,罩落一頂浪漫又漂亮的蕾絲公主簾。

    “這是……”她搗著唇,吃驚地起身,來到那夢幻的簾幔前,探頭進去,頂上系著許多金色、銀色、五彩繽紛的紙星星,宛如童話世界裏的星空。

    感動,哽咽在唇腔裏,她淚光閃閃地望向衛襄。“這是帳篷,對吧?”

    “嗯。”

    他竟在室內,為她搭起一頂夢的帳篷。

    她飛奔進他懷裏,緊緊地、緊緊地環抱他,淚顏貼在他令人安心的胸膛上。

    “你喜歡嗎?”他問。

    “我喜歡,好喜歡!”她激動地回應。“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浪漫的一面。”頓了頓。“你會跟我一起睡在裏面嗎?”

    他身子一僵。“嗯,偶爾是可以啦,但也不要太常……”

    “為什麼不能太常?”她仰起嬌顏。“你不覺得睡在那樣的帳篷裏很好玩嗎?”

    “嗯,這個嘛……”他說不出理由。

    她卻明白他為何遲疑,想到一個大男人睡在那頂如夢似幻的簾帳裏,確實很好笑。

    櫻唇淺淺一彎。

    他見到那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明白她故意作弄自己,又是懊惱,又是無奈。

    她哧聲一笑。“來,跟我進裏面躺一躺。”她牽起他的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硬將他拖到簾帳裏,躺在柔軟的床墊上。

    兩人手牽手,肩並肩,像露營的孩子一起仰望繽紛星空。

    “好像作夢一樣!”她開心地眉眼彎彎。

    他胸口一震,側頭望她嬌美的容顏。

    她就是他的夢,他好怕夢會枯萎,但他一定會學著找到正確的方法來種這個夢,讓它成長,茁壯,健健康康地活著。

    “衛襄。”清柔的呼喚勾惹他心弦。

    “什麼事?”

    “你說,我們生個寶寶好嗎?我很想為你生一個屬於我們倆的寶貝。”

    她看著他,很快樂很無辜地笑,她不知道,光只是看著她那樣的笑,他便感覺到——

    幸福,在敲門。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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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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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4 01:25:16 |顯示全部樓層
終曲

    “愛情是滿布荊棘的玫瑰,戀人們手上握著,渴望著親近那美麗的花瓣,但愈是親近,愈是彼此刺傷,在一次次受傷中,有些戀人學會了互相舔舐傷口,包容彼此,保護彼此,終於,那一根根的尖刺拔掉了、磨平了……”

    午後,一扇扇落地的玻璃窗大方地迎接璀璨的陽光,餐廳裏,一桌桌賓客散坐著,啜著粉紅香檳酒,聽臺上的致詞者祝福一對新人。

    靠近後方窗邊的餐桌,坐著兩男兩女,都是新人們最親密的家人或好友。

    “不愧是藝文界的人,連結婚致詞都這麼有意境。”路柏琛半調侃半諷刺地感歎,笑望臺上甜蜜相擁的新郎與新娘。

    他很高興,他那個最愛裝腔作勢的好朋友,終於再次找回真愛了。

    “衛襄那傢伙,從沒見過他笑成那樣!”

    “怎樣?”坐他身畔的殷恬雨好奇地問。

    “不覺得他笑得好傻、好幸福的樣子嗎?”路柏琛對愛妻及其他兩人微笑。“你們不曉得,他那人總是愛裝酷,擺一張死人臉。”

    “我知道。”李相思幽幽回應,玉手把玩著酒杯。

    路柏琛愣了愣。“對喔,差點忘了衛襄是你的恩人,你們已經認識很久了。”

    關於衛襄與李相思的關係,他最近才曉得,衛襄坦承自己為了逼使他跟妻子離婚,請李相思幫忙,用了一些手段……

    當時他聽了,勃然大怒,不客氣地扁了好友一頓,兩人還差點絕交。

    “對不起。”李相思敏銳地看出他眼神裏陰晴不定的思緒。“你還介意嗎?”

    “過去的事就算了。”他微微擰眉。“只是委屈了恬雨。”

    “我沒關係喔。”殷恬雨清朗地聲明,瞳眸就和她的嗓音一樣,清清似水。她轉向李相思,很真誠地坦白。“說真的,我那時候的確很介意你刻意接近柏琛,但現在我很明白,你真正愛的人是我哥,而柏琛唯一愛的人是我。”她頓了頓,嫣然一笑。“事實上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柏琛也不會認清他對我真正的感情。”

    這樣的大方與寬容震動了李相思,她無助地望向殷樊亞,他摟了摟她的腰,對她鼓勵地微笑。

    於是她又有了勇氣,跟曾經傷害過的、戀人的妹妹道歉。“對不起,恬雨,也謝謝你。”

    “別說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殷恬雨主動捏了捏她的手。“我現在把你當成未來的大嫂,只要你能令我哥幸福就好了。”

    “是他給我幸福。”李相思淺淺抿唇,明媚的眼波,凝定在最愛的男人身上。

    殷樊亞親了親她額頭。

    “好了,現在你跟相思成了一對,我跟恬雨雨過天青,衛襄跟海薔也破鏡重圓了,大家皆大歡喜,幹一杯吧!”路柏琛豪氣地建議,舉起酒杯。

    其他人聽了,也舉起酒杯,在空中撞擊出幸福的聲響。

    “對了,我答應過薔姊,彈一首曲子祝賀她結婚的。”殷恬雨喝了半杯香檳,微紅著臉起身。“你們繼續聊,我先過去。”

    三人目送她盈盈走向餐廳中央那架白色鋼琴,玉手撫弄琴鍵,彈出一串串美妙樂樂。

    趁她不在場,路柏琛連忙追問殷樊亞。

    “我聽衛襄說了,那些貪污收賄的證據其實是你洩漏出去的吧?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有些懷疑吧?不過他現在忙著出庭,也沒空追究我。”殷樊亞澀澀低語。

    在反覆訊問後,檢察官已于日前將殷世浩、殷世裕兩兄弟依貪污收賄罪嫌起訴,全案目前審理中。

    “我跟幾個法律界的朋友交換過意見,起訴書的內容對他們很不利,法官一審很可能會宣判有罪。”

    “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殷樊亞儘量保持面無表情。

    但路柏琛仍從他抓緊桌緣的指節,看出他情緒的波動。

    大義滅親畢竟不是一件好過的事啊!路柏琛悄然歎息。

    李相思也察覺男友起伏的心思,體貼地握住他的手。

    殷樊亞感受到她無言的安慰,溫柔地瞥她一眼,收拾好情緒。“對了,柏琛,你這次選舉情況如何?”

    因為這回爆發的醜聞,殷家在政壇影響力大為衰退,殷世裕於是命令女婿出馬參選縣市長,試圖重整殘餘的勢力。

    “我啊,應該算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吧?”路柏琛自嘲。“你也知道,家裏發生了這種事,選民沒當面唾棄我就很不錯了.”

    “真抱歉。”殷樊亞懊惱地擰眉。“我們家的事,卻拖累了你的前途。”

    “無所謂,反正我當初能從政也是靠殷家的幫忙,現在也算是報恩吧?”路柏琛本人倒是看得很開。“放心吧,只要恬雨在我身邊支持我,我一定能撐過這場選舉的,大不了落選而已,沒什麼。”

    “辛苦你了。”

    “都是自家人,說這些幹什麼呢?”

    “你們倆在聊什麼呢?”

    一曲彈罷,殷恬雨笑著回到座位。

    三人默契地交換一眼,打住話題。

    “沒事,我們在說海薔今天看起來真美。”

    “對啊!”殷恬雨贊同地點頭,眸光望向前方,正與衛襄相偕站起來的殷海薔。

    她看著心愛的男人,笑容好甜、好美,融化一屋子男人的心。

    “要丟捧花了!”

    見新娘盈盈背過身,舉高花束,室內忽地響起一陣驚聲尖叫,好幾個女人都沖上去,擠在一塊兒,等著接。

    “相思,你也去啊!”殷恬雨熱情地推李相思起身。

    “不用了。”李相思略微尷尬地搖頭。“我不喜歡湊這種熱鬧。”

    可她不湊熱鬧,熱鬧卻偏偏找上了她。粉色的玫瑰捧花在一群女人七手八腳的爭奪下,竟無巧不巧地落到她腳邊。

    她愕然。

    “快撿起來啊!”

    在殷恬雨的極力催促下,她才遲疑地拾起,垂眸呆望著那嬌豔欲滴的花瓣。

    殷樊亞見她整個人傻了,又疼又愛,將她一把摟進自己懷裏,呵呵笑。“這難道是在暗示我,應該快快向你求婚嗎?”

    李相思嬌容乍紅。

    “什麼啊?哥,原來你到現在還沒向人家求婚啊!”殷恬雨跟著在一旁打趣。“拜託!動作也太慢了吧?”

    “沒問題,我馬上就補救。”說著,殷樊亞不客氣,當眾輕薄女友飽滿性感的朱唇。

    驚噫聲四起,有人鼓掌,有人誇張地吹口哨。

    就連衛襄與殷海薔,也笑望著這一幕。

    屬於他們的鋒頭,被放肆地搶去了,但兩人一點也不在乎。

    因為他們的幸福杯,已經太滿太滿了,他們很樂意將這幸福分送給每一個人。

    每一個,懂得幸福的人——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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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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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4 01:25:30 |顯示全部樓層
後記

    話說編編寫信提醒我該動手寫這篇後記時,本人心裏不禁浮現一絲愧疚。

    老實說薔不太愛寫後記,每次老是拖到最後一刻才動筆,而這回又更加不想面對現實了,因為……因為……我又耍寶了啦!

    慎重跟各位讀友道歉,這本書名又改了,從原本最先想到的“桃色交易”,到不得已改成的“桃色合約”,最後定案的竟是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的《現在只想愛你》——嘿嘿,真的很烏龍,對吧?(尷尬ing^^b)

    不過稍可安慰的是,雖然書名一波三折,最後定案的這個總算也是個電影名,而且溫柔的調性倒很符合書中的氣氛,所以,還算圓滿嘍!(拜託千萬別跑來跟本人吐槽書名啊!薔誠懇地抱拳感謝,呵呵~~)

    說完書名,來談談這本書的男女主角衛襄和殷海薔吧。

    不知大家有沒有覺得,相較於這系列前兩本衛襄陰沈又心機的形象,這本書他的格調UP不少啊?雖然老是酷酷板著一張臉的模樣還是很陰沈,不過也有可愛的一面,我個人還滿喜歡他一面抽著煙,一面很不屑又很無奈地聽著女主角“說教”……不瞞各位,寫到那一幕時,作者本人對他的好感度可是直線飆升喔!

    仔細想想,比起路柏琛跟殷樊亞,衛襄好像反而是神經最纖細的一位。他很清楚愛情的甜蜜,更忘不了愛情的痛,所以他在《愛情決勝點》一書裏會勸李相思別愛殷樊亞,怕她受傷了會痛。

    我覺得衛襄愛殷海薔,真的是愛得很深很執迷的,也許是因為他從來不曾被一個女人那麼溫暖地愛過擁抱過吧?我忍不住要想,當他接到殷海薔送來的離婚協議書那天,他會是如何地痛楚與發狂,我其實好想把他砸碎天文望遠鏡那一幕寫出來,一定很具有衝擊性。^_^

    至於殷海薔,她也從來不曾放下衛襄。當我寫到兩人重逢後第一次見面,她站在梯子偷窺閣樓上的衛襄,我就知道,她其實一直愛著他。(呵,你們一定很好奇薔怎麼會寫到那裏才知道?不蓋各位,作者本人我一開始還真沒法厘清殷海薔的心思,是順著故事情節寫下來,才漸漸掌握的。)

    這個故事有一點點在討論男女戀愛時機的問題(當然不是真的很嚴肅在探討啦,畢竟是言情小說),在錯誤的時機,遇見對的人,愛情很難完滿,反之亦然。年輕時候的殷海薔與衛襄,對彼此都是真心,卻沒辦法真正碰觸到對方的心,所以錯過了。經過十一年,兩人都更成熟了,對人生有更多的體悟,再相逢,就有了另一種可能。

    可喜可賀,真的是可喜可賀啊!

    OK!老女人暫且先碎碎念到這兒,接著來預告一下我下一本新書吧。

    如無意外,薔應該會挑戰某個我從未寫過的古老芭樂設定,至於有多古老?又有多芭樂?呵呵,就請大家拭目以待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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