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歸凱撒 凱撒的也屬上帝？

ryang

中國國務院4月3日公布宗教白皮書，總結1997年以來大陸宗教管理與進展，並利用這個機會答客問，證實中國、梵蒂岡之間已建立溝通管道。當梵蒂岡願面對北京、北京又接受彼此商討天主教在中國的教務問題，中國的宗教管理可予世界一個開明形像，即使討論過程漫長、不那麼樂觀，但機會之窗總是打開了。

當美中貿易戰開打、南海軍事角力之際，中國公布宗教白皮書，或許想展現軟實力，讓世界知道，主張「無神論」的中共政權，已可接納各種宗教的存在。文化、藝術、宗教都是企圖讓外國「接受」而不是「施壓」的軟實力，釋出宗教白皮書，更讓各國對中國的宗教寬懷有所感。

美中兩國的本質差異：民主vs.極權專政；宗教信仰、言論自由vs.不自由。美國自詡宗教開放，信仰自由，但從九一一事件後，穆斯林幾乎與伊斯蘭極端主義畫上等號，不論在美土生土長的穆斯林或穆斯林移民，長期被懷疑，甚至監視，這都與政治有關，因為恐襲導致穆斯林恐懼症，害慘了無辜、平和的美國穆斯林。

前總統歐巴馬一直小心翼翼、減緩這種有害美國社會的畸形現象。孰料川普當選上任不久，就簽署行政命令，禁發穆斯林國家簽證，涉及伊朗、敘利亞、伊拉克等七個國家。其最大危害是兼及種族、國籍和宗教歧視，在全世界掀起抗議浪潮。川普過猶不及餘波未息，如今在美國的穆斯林仍活在戰戰兢兢中。

中共建政後一直被批評缺乏宗教與信仰自由；近年大國崛起，不斷傳出梵蒂岡有意與中國協商，解決天主教在中國發展的問題。中國國家宗教事務局適時發布宗教白皮書，似有意先發制人，早一步設下各項前提。不過，跡象顯示，梵蒂岡與北京雖彼此有「相向」想法，但主教任命爭議猶在，「相向」雙方能走得近嗎？

中國首次宗教白皮書發布於改革開放20年的1997年，20年後的今天，各宗教教徒人數、組織都增長一倍以上，而達2億之眾，足以驗證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下，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伊斯蘭教蓬勃發展。除了政治敏感度高的達賴喇嘛問題尚難妥協外，與教廷間對中國天主教的發展一直無法接軌，多年來形成「一教兩會」情況。一是中共建政後扶持「自治、自養、自傳」的天主教「愛國教會」；一是教廷管轄的地下教會，前者教徒600萬，後者至少800萬，隨著社經發展，教友人數持續增長。

天主教在中國一直是「一國兩制」，長久下去終究是中國的宗教問題。中共總書記習近平19大特別提出「全面貫徹黨的宗教工作基本方針，堅持我國宗教的中國化方向，積極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應是今後中共的宗教政策，隨後就把宗教局納入黨的統戰部，宣布宗教白皮書。梵蒂岡看重中國14億「羊群」，「牧者」願走向中國傳道，因此建立溝通管道，並傳出可能簽署中國「主教任命協議」，但宗教白皮書卻也砌起一道道石牆。

8000字的白皮書，重點在宗教不得干涉內政，外國人在中國境內進行宗教活動應遵守中國法律，中國宗教堅持獨立自主自辦原則，宗教工作納入國家管理體系。國家宗教事務局副局長陳宗榮說白了，政治上引導宗教界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擁護社會主義制度。

照中共的政策，教廷必須面對天主教「中國化」。所謂中國化就是政治化，服膺中國特色的「擁黨愛國」。這與天主教強調的信奉教義，能並行不悖嗎？上月底傳出聖經在中國被迫全國網購下架，專賣書店銷戶；有說法指大陸要出中國版的聖經，是否加入「中國化」內容，令人疑惑。教友只讀「三自會」聖經，聖經「中國化」如屬實，天主還是天主，基督還是默西亞嗎？

中梵如何解決主教任命問題令人好奇，中國天主教愛國會主教一直是「自選自聖」，如能與普世主教皆由教宗任命的「聖統制」相融相合，必定彼此釋權，但這樣產生的主教能心安，教友能信服？

主教任命即便有解，還有更棘手問題：愛國教會與地下教會不能雙軌，必須地上地下合一，一教一會，則教區如何整併、畫分，教產管理誰屬，都牽涉教權與政權相容的大問題。中梵之間要處理的，是上帝的也歸凱撒，凱撒的也可以屬於上帝。全世界都想看，雙方怎麼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