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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晶 -【公子可有婚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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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0 00:14:38 |倒序瀏覽
公子可有婚配 作者:金晶

她死纏他時,他看不上她,卻把她藏在心窩頭;
他霸佔她時,為了守住人,賠上一顆心算什麼。

吳家大軍常年駐守西邊邊疆,只是吳家少有女兒,
每一輩的女兒越發的少,是以女兒身在吳家一群漢子的眼中是無比嬌貴,
這一輩,吳家嫡系就出了一位七小姐,名叫紓梨。
西北百姓心中,能文能武的七小姐萬般好,
可惜西北沒有什麼男子能治得住她。於是,七小姐被帶回京城婚配,
半路教九王爺拔刀相助,她竟半點不矜持地勾搭起來了。
這趙欽可是當今聖上與長公主的皇弟,自小被尊貴地養著,
吳紓梨沒見過男子功夫那麼俊,容貌也那麼俊,
不害臊地問著,公子可有婚配,她稀罕他。
為了求嫁,她追上門,輕薄了他,他卻涼涼說看不上她,
妹有情男無意,吳紓梨也不糾纏,瀟灑地揮揮手,
可趙欽這不要臉的,竟半夜爬上她的床,笑問嫁他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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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0 00:15:07
第1章(1)

    吳家軍常年駐守在西北邊境,吳家很少有女兒,每一輩的女兒越發的少,是以女兒身在吳家一群漢子的眼中是無比嬌貴,這一輩,吳家嫡系就出了一位七小姐。

    這位七小姐從小就被一群外表粗糙,但是內心細膩的漢子捧在手心裡,這不,為了給這七小姐找一樁好婚事,他們特意在過年前遞了摺子給皇上,說是要回來過年,其實是想給七小姐找對象。

    西北那裡,他們才熟悉了,誰家有什麼男子他們都認識,什麼品性、什麼模樣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但他們眼高於頂,認為那些男子尚不配七小姐。

    而在西北百姓的眼中,七小姐並不是那麼嬌貴的人,她笑起來可愛、漂亮,就跟天上的驕陽般,熱烘烘的,熾烈、奔放,遇到什麼不平的事情,她定然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沒錯,七小姐還會武,在崇尚武力的吳家裡怎麼可能不會幾招,其實不然,七小姐會的可不是幾招,那銀鞭子甩起來可是看都還沒看到鞭影,人就已經被抽飛了。

    所以在西北百姓心中,七小姐萬般的好,就是這抽人的本事太高了,西北沒有什麼男子能治得住她,於是,七小姐被她的五叔給帶回京城了。

    不管別人怎麼想,吳紓梨開開心心地跟著吳五叔回京城,一路上,吳五嬸在車廂裡陪著她說話,她的眼睛時不時就溜到外面,眼饞地看看風景。

    吳五嬸好笑地說:“我們快到京城了,以後也沒什麼機會給你遛馬了,你可得忍忍,這京城的風氣和我們那裡不同,大家閨秀可不能隨便騎馬。”

    吳紓梨一聽,大眼瞪得大大的,“五嬸,這可是真話?那京城裡的姑娘家不是悶得慌了?”

    吳五嬸聽了直笑,“哪裡會呢,琴棋書畫、女紅……”

    吳紓梨聽得頭皮麻了,“五嬸,你別說這些了。”

    見她怕了,吳五嬸捂著嘴偷笑。吳家老祖宗是一個嚴厲的,看不得吳紓梨被養野了,在吳紓梨五歲的時候,親自抓她到身邊好好教養,硬生生地將吳紓梨調教得樣樣精通。

    但吳紓梨一想到那段日子,心裡就苦得跟黃蓮一樣,她是會,而且極好,可若是能不出手,她是絕對不出手,那狼毫筆、那棋子、那繡花針……她這一輩子都不想碰了。

    不過,老祖宗對她嚴厲,但也是真心疼她,否則也不會讓她學這些姑娘家本該要學的東西。

    “五嬸,那我要是嫁到京城了,以後就要過上這麼悶的日子了?”吳紓梨皺眉說。

    “怎麼,不想嫁了?”吳五嬸取笑她。

    “倒也不是不想嫁,老祖宗怎麼想著將我嫁遠了呢?”吳紓梨歪著腦袋看吳五嬸。

    吳五嬸歎氣,“西北那裡畢竟不是一個姑娘家待的好地方,那裡只有那些粗漢子才能受得了。”

    “那五嬸還嫁給了我五叔?”

    “好你個丫頭,還取笑我。”吳五嬸的臉一下子紅了,好半晌才說:“還未嫁過去的時候,我也是心裡很忐忑的,京城啊,多繁華,那繁華都迷了人的眼……”

    吳五嬸是從京城嫁給西北的吳五叔。吳紓梨第一回聽到這話,見吳五嬸的眼中並沒有任何留戀,古靈精怪地說:“五嬸,還是西北好吧?”

    “是啊。”吳五嬸的嘴角揚起笑容,透過窗外,隱約看到吳五叔的身影,滿眼的溫柔,“本以為會嫁得苦哈哈的,進了吳家才知道什麼叫好。”

    吳紓梨的眼睛笑彎了,“五叔聽到要開心了。”

    “這話卻是不能教他聽到,免得他又翹起了尾巴。”吳五嬸說到這個,峨眉微蹙,“吳家的男子個個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屋子裡也乾淨得很,京城的話……”

    聽明白了吳五嬸的意思,吳紓梨卻揮揮手,“五嬸,八字還沒一撇呢,我瞧上的男子怎麼也不能比爹爹、伯伯、叔叔差吧。”

    吳五嬸看著眼前俏麗的姑娘,這副模樣加上吳家軍的勢力,是以要娶吳紓梨的人不少呢,“放心吧,若不是個好的,老祖宗也不會讓你嫁的。”一頓,“再走兩日就該到了。”

    吳紓梨點點頭,想著馬上能回京城的家,她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吳五嬸歎了一口氣,“可還是不喜回去?”

    吳紓梨輕哼一聲:“娘將弟弟當作寶,我回去不過是紮她的眼罷了。”

    吳紓梨是吳家二郎的嫡女,吳父在京城做官,與在西北的兄弟不同,他一身的儒雅,但也是一個潔身自好的好男人,後來他娶了吳母,吳母是一個性格強勢的,自認嫁了一個武官丟面子,第一胎又是女兒,對吳紓梨更加的不喜。

    吳家老祖宗便將吳紓梨接到了身邊,畢竟吳家的男人可是很稀罕女兒的。後來吳母生了兒子,對吳紓梨更加的漫不經心了。

    吳紓梨幾年才會回一趟京城,老祖宗之所以執意要教導那些她不喜愛的事物,也是因為吳母曾經寫信埋怨老祖宗將吳紓梨養得不懂禮教,只知道跟男孩一樣玩耍。

    老祖宗又氣又心疼吳紓梨,硬要吳紓梨文武雙全。與吳母動不動嫌棄西北吳家不同,吳家從老祖宗到最小的堂弟,沒一個人說吳母不好,連私下嚼舌根都沒有。

    可即便這樣,吳紓梨也能從其中瞧出端倪,她看著粗枝大葉,心思卻極其纖細。吳母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吳母,只是礙於身分,她該行的禮、該懂的規矩不少一樣,雖然心裡極為不耐煩。

    “你啊,愛恨分明。”吳五嬸輕輕歎氣。

    “我這是黑白分明。”吳紓梨揚著精神的大眼說道。

    吳五嬸無可奈何,“是、是。”

    吳紓梨的眼睛眨了眨,“五嬸,既然還要兩日才到京城,那不如讓我遛遛馬?”

    吳五嬸瞪著她,“胡說什麼呢,要是被人看到……”

    “聽說當今皇后也是一個愛騎裝的女子。”

    “你……”吳五嬸牢牢地抓著她的手,板著臉,“不許胡來。”

    “好、好,那到京城之前會先經過嵐山,五嬸,我去嵐山的香佛寺求個平安符,到時再帶回給老祖宗……不

    行、不行,其他人都會嫉妒的,我還是每人帶一個的好,這樣總行了吧?”

    吳五嬸的心一下子軟了,這個孩子是貪玩些,可對吳家人卻是實打實的好,要不是她一直說香佛寺的平安符很靈,吳紓梨是絕對不會去的,吳紓梨更愛遛馬。

    “好。”

    “九王爺,你什麼時候能回去?”一個白麵男人彎著身子,尖著嗓子細細地問。

    “本王想什麼時候回去便什麼時候回去。”

    說話的男人身材極為頎長,坐在泉水邊,拿著魚竿釣魚,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身上穿著的是講究的淡紫雲紋衫,通身氣派格外的高貴、疏離。

    那娘氣的白麵男人摸出一條絲絹擦著額上的汗,最後挨著會被削尖了腦袋的威脅繼續說:“皇上……”

    “知道了。”趙欽隨意地說了一口。

    “是、是。”來者立刻迅速走人,怕惹惱了九王爺,九王爺最討厭別人來管他的事情了。

    “九王爺……”一個深藍衣衫的男子立在樹下。

    “怎麼了,你也想勸本王早些娶妻?”

    瀝青搖搖頭,“不敢。”

    趙欽冷哼一聲。瀝青又說:“屬下站在山上,看到有一輛馬車往這條路上來……”

    “這路又不是本王開的。”趙欽無所謂地說。

    “屬下擔心的是……”

    “本王護不了自己?”趙欽的聲音猛地一陡,冷了好幾分。

    瀝青立刻搖頭,“沒有。”

    “那就閉嘴!給本王站在一邊去,沒看到這魚都被你嚇跑了嗎?”趙欽遷怒地說。

    瀝青欲哭無淚,看著站在另一棵樹下的烏木。烏木對他搖搖頭,示意九王爺在氣頭上,不要上去多話,免得火上澆油。

    瀝青委屈極了,九王爺一向喜靜,釣魚的時候最忌諱有人吵,他才會提醒九王爺的,偏撞上了劍口上。

    瀝青說的馬車正往上爬,轂轆轂轆地經過清澈的山泉時,陡然發生驚變,數十個黑衣人從隱秘的草叢裡跳了出來,他們剛一動,趙欽的唇不明顯地一扯,身子卻一動也不動。

    啪!一個黑衣人被踹進了泉水裡。啪,另一個黑衣人掛在了樹上。啪啦!接著一個黑衣人暈倒在趙欽的腳邊。

    趙欽的神色不變,緩緩地轉過頭,看到一個黑衣人持著劍朝他飛奔而來,他並未動,只拿著魚竿的手指悄然地微動。

    在所有人沒有看清的情況下,那魚竿咚的一聲將那行刺的人狠狠地敲了一記,那人毫無防備地被打暈在了石頭旁。

    一聲驚呼響起,“好俊的功夫。”

    瀝青和烏木正解決了剩下的人時,聽到這話都不由自主地笑了,是哪戶人家的姑娘?居然還有閒工夫誇獎他們的九王爺功夫好。

    很顯然,趙欽也聽到了,他收回魚竿的時候,黑眸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坐在馬車裡的人兒。

    窗幔正隨風輕舞著,一張小巧的臉蛋趴在車窗上,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地盯著他,沒有一絲害羞,大膽且直勾勾地看著他。

    趙欽面無表情地背過身,那馬車旁的人也走了過來。吳五叔順手也綁著解決了幾個人,瀝青正拱手朝他感謝,“多謝大俠出手,不知……”

    “舉手之勞,無須客氣。”吳五叔這麼說,說完後也不求謝禮,“告辭。”

    瀝青一看,便知道這人身分不凡,那氣勢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將士,特別是剛毅的眼神以及沉穩的步伐,顯然身分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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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0 00:15:27
第1章(2)

    “你家公子是什麼人?”一道嬌俏的聲音響起。

    瀝青一愣,差點脫口而出,忽然懸崖勒馬,驚覺地說:“這位小姐……”

    “我沒見過人的功夫這麼俊,容貌也這麼俊,我就想問一問,公子可有婚配?”

    公子可有婚配?響亮、輕透的聲音幾乎響徹了山澗,連一向木訥的烏木也傻了。他們的九王爺這是被一位姑娘家給調戲了?他們可從來不知道有女子敢調戲九王爺啊!

    他們的九王爺長得好,京城裡所有人都知道啊,可誰敢當面說?功夫好也是自然,畢竟九王爺天資聰慧,學什麼都快,可也沒有誰敢當面說。

    好一會,他們聽到那出手相助的中年男子罵了一聲:“梨兒!”

    那叫梨兒的姑娘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是、是。”

    窗幔放了下來,馬車裡隱約能聽到另一名女子在教導那位梨兒姑娘,“你怎麼能胡說八道……”

    “五嬸,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那公子的眼睛真好看,黑得透亮,面白儒雅,而且那一身的功夫只怕幾位伯伯、叔叔也打不過啊。”那梨兒姑娘很委屈地說。

    瀝青和烏木聽了直點頭,沒錯、沒錯,梨兒姑娘說得太對了。

    “可你是姑娘家……”

    雖然她們壓低了聲音,可在場的人都是會武,聽力不在話下,瀝青和烏木很好奇那姑娘會怎麼回。

    “哎。”

    “知道錯了?”

    “不是,我是想,那麼好的男子只怕是已經有婚配了,相見恨晚啊。”

    噗嗤,瀝青和烏木笑了,偷偷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們的主子,心中已經笑瘋了。沒有、沒有,他們的主子沒有婚配。

    那頭女子一本正經地教導著,“你既然知道,怎麼還問,是傻了不成?”

    吳五叔上了馬,輕咳了一聲,對車夫說:“走。”

    馬車又重新上路了,隱約中,梨兒姑娘的聲音還是能聽清。

    “不問問,好像有些不甘心呢……”

    瀝青笑彎了腰,烏木沒有表情的臉上也浮現了笑意。等馬車完全地消失了,他們心中後悔不已,這麼有勇氣的姑娘,他們應該告訴她的,這位公子叫趙欽,是京城裡皇上最疼愛的麼弟,也是京城還未娶妻的老男人,梨兒姑娘,別走!

    “笑夠了?”趙欽沙啞的嗓音淡淡地揚起。

    瀝青和烏木同時緊了緊脖子,異口同聲地說:“屬下沒有笑,絕對沒有!”

    “哼!”趙欽將魚竿隨手一扔,眼中染著怒火,“一些見不得光的狗雜種也敢犯到本王面前。”

    瀝青和烏木收了笑,聽到趙欽淡淡道:“不給些顏色看看,是當本王閑雲野鶴慣了。”

    吳紓梨剛回到京城才七天,便聽到禮部尚書因為貪污被摘了烏紗帽,她剛走到書房,便聽到裡面吳父和吳五叔正說話。

    “那日回來便遇到了刺客,我從他們身上收到了禮部尚書的權杖,如今他就被收監在大牢裡,不知道被行刺的那一方人是誰。”吳五叔說道。

    “表面是宰相文慶林動的手,可聽說背後的人來勢洶洶,只怕被行刺的一方身分不低。”吳父壓著聲音說。吳五叔忽然看向外頭,“梨兒,在外面聽了這麼久,該進來了吧?”吳紓梨帶著甜甜的笑容走了進來,乖巧地行禮,“爹、五叔。”

    “梨兒來了。”與吳母不同,吳父對吳紓梨格外的寵溺,也稀罕她,一邊說道:“外面的風大,怎麼不多穿一些衣衫?”

    “爹,我不怕冷。”吳紓梨早已習慣了冷天氣,京城的秋天還不算冷,風吹著挺舒服的。

    “二哥。”吳五叔無語地看著吳父。若今天是吳父的兒子吳耀武在的話,只怕少不了被責罰一頓,竟敢偷聽,也就梨兒有這個膽子。

    吳父沒搭理吳五叔,論起來,這幾個兄弟沒一個不疼吳紓梨的,現在還嫌棄他太寵自己的女兒了?沒天理,他要是不疼,女兒以後不認他怎麼辦!

    吳父讓吳紓梨坐下,吩咐丫鬟去端蜜汁香梨湯過來,“新來的廚子很擅長做湯湯水水,你多喝些。”

    “爹,你真好。”吳紓梨甜甜地說。

    吳父立刻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爹當然對你好了。”

    “老爺,少爺過來了。”門外的小廝說道。

    這就是吳家養女兒的區別待遇,吳耀武進來要稟告一聲,吳紓梨愛去哪,就去哪。吳母看不慣吳家對女兒的方式,在吳府裡總是強調這一點,但很快的,下人們便看到吳父對吳紓梨的疼愛,下人們最會見風使舵了,正好迎合了吳父的心。

    吳母氣得跺腳卻沒用,奈何不了吳紓梨每次回來令府中氣氛全變,最可惡的是她自己的夫君也將以後要潑出去的水,吳紓梨當作寶一樣。

    吳耀武進來,規規矩矩地給吳父、吳五叔行禮,最後向吳紓梨尊重地喊了一聲:“姊姊。”

    “弟弟長得真快。”吳紓梨笑咪咪地說。

    吳耀武只覺得頭皮麻麻的。他從小被吳母灌輸他是府中除了爹娘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在有一回,吳紓梨回來被吳父當寶似的對待後,他嫉妒極了。因為吳父對他從來很苛刻,所以他就想著挑釁一下這位姊姊。

    但最後的結果,他不是被吳父給揍了,而是被這位姊姊剽悍地用鞭子鞭了一頓,自此他便學乖了,姊姊很可怕,不能得罪。且因為姊姊鞭了他一頓,吳父拍手叫好,吳母氣得不能自已,卻不能拿姊姊怎麼樣,吳耀武逐漸知道了,姊姊比他大,不能隨便挑釁。

    “你過來有什麼事情?”吳父蹙眉地說,一改在吳紓梨面前慈祥的模樣。

    “過幾日就是長公主舉行的海棠花宴,兒子過來跟爹說一聲……”

    “書,不好好讀;武,不好好練,就想著風花雪月的事情。”吳父冷下了臉。

    吳耀武委屈地說:“爹,就等你這句話了。”

    吳父立刻明白是吳母逼著兒子去這些地方,雖然能結識更多的達官貴人和同年齡的朋友,可若是被什麼公主、郡主看上就不好了。

    “海棠花宴。”吳五叔忽然開口道:“是相親宴嗎?”

    噗嗤!正在喝糖水的吳紓梨噴了,側眸見三人直直看著她,她放下糖水,儀態萬千地拿出絲絹擦拭著唇角,好像剛才失態的人不是她一樣。都是五叔啦,說話太搞笑了。

    吳五叔回過神,“怎麼二嫂不喊梨兒去?”論年紀,梨兒已經及笄,該訂下婚事了,這也是他們此趟的目的。

    他也交代過妻子跟二嫂說一聲,可想必二嫂根本沒放在心裡。

    吳父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雖然不想女兒這麼快就嫁人,可也該找個物件,先訂親,等一兩年再嫁過去,否則太遲不訂親,會影響吳紓梨的名聲。

    “爹,我並不是很想去。”吳耀武可憐兮兮地說。他還不想太早成婚生子,可吳母逼得太緊了,再這樣,他就跟五叔回西北,等闖下自己的一片天地再回來。

    “爹,我也不想去。”吳紓梨同樣可憐兮兮地說。什麼海棠花宴,她一點興趣沒有,比起這個,她更喜歡逛逛京城的大街小巷。

    吳父蹙柔聲道:“梨兒,你最好還是去一趟,若是你以後嫁到了京城,多結交一些大家閨秀也是好的。”吳父

    又板著臉對吳耀武說:“你這一次便去吧,陪著你姊姊去,但是別給你姊姊惹禍。”

    吳父一錘定音,吳紓梨和吳耀武將一起參加大後天的海棠花宴。

    到了參加花宴的日子,吳紓梨和吳耀武在吳母的陪同下一起參加了海棠花宴。

    吳母跟吳紓梨坐一輛馬車。吳母淡淡地說:“長公主的兒子已經成親,連孩子都有兩個,這一回是給長公主的親弟弟,也就是當今的九王爺相看。”隨即瞥了她一眼,“你雖然不差,可九王爺也不是你能選的,若是看喜歡了,可別做蠢事。”

    吳紓梨微微一笑,“娘,女兒如此差,怎麼敢覬覦那九王爺?”

    吳母冷了臉,這個女兒從來不是軟的,不過是好心提醒幾句,就不動聲色地反擊回來。吳母就是不喜歡吳紓梨,就算吳紓梨是從她自個的肚子裡出來的,還是不喜。

    等馬車到了長公主府,吳耀武在丫鬟的帶領下去了男眷那邊,吳母則是帶著吳紓梨去女眷那裡,一起給長公主行禮。

    長公主看了一眼吳母,眼睛便落在吳母身後亭亭玉立的吳紓梨身上,“這姑娘長得倒是嬌美。”

    吳母正要搭話,後面的吳紓梨先嬌笑一聲,甜滋滋地說:“長公主也很美啊。”

    長公主一愣,隨即捂著嘴笑著,“哦?本公主都當祖母了還美?”

    吳紓梨揚眉,“哪一個沒眼睛的說你不美?”

    長公主歡快地笑了,俏皮地說:“好像還沒有。”說著,從手上脫下自己的玉鐲,“你這姑娘我喜歡,來,這是見面禮。”

    吳紓梨詫然,“這可不成,我說的可是實在話。”

    長公主微怔,她還沒有送禮送不出去的。吳紓梨笑咪咪地說:“玉鐲更適合長公主你。”

    長公主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吳紓梨,家裡人都喊我梨兒。”

    “可是西北吳家?”

    “是啊,長公主知道?”吳紓梨一說到西北,神色飛揚。

    “果然是西北吳家會出的人,實誠得很呐。”旁邊的一個貴婦人輕笑地說。

    “是啊,長公主你還是別送我玉鐲了,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是阿諛奉承呢。”吳紓梨直言不諱。

    長公主聽了,歡快地笑了,默默地收了玉鐲,也不再硬送給吳紓梨,可對吳紓梨這坦蕩的性格卻極其有好感,粗中有細,剛才行禮時的姿態比一旁的吳母還要端莊、標準,儼然是一個有家教的姑娘家。

    “可不送些什麼總是說不過去。”長公主故意逗她。

    吳母急得額上冒汗,這個吳紓梨能不說話,安靜當個啞巴不行嗎?

    “那小女子便討一杯金絲海棠花茶,據說這金絲海棠花茶只有長公主府有。”吳紓梨不卑不亢地說。

    長公主最愛侍弄花花草草,其中金絲海棠還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心中得意不已,此刻聽了吳紓梨的話,更樂了。一向捨不得給人喝的她大方地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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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0 00:15:43
第2章(1)

    等吳紓梨討了一杯金絲海棠茶,便被帶到年輕姑娘中,吳母這才松了一口氣。與她交好的葉夫人笑呵呵地說:“緊張什麼,你家姑娘可是個厲害的。”

    吳母嬌嗔,“你不知道。”

    “我看是當局者迷。”葉夫人笑著說。

    不管吳母和葉夫人怎麼說話,圍著吳紓梨的有好幾個姑娘,各個都誇她的膽子真大,有幾個還偷偷白她一眼,暗忖她是一個舌燦蓮花、心思不正的姑娘。

    吳紓梨笑著問:“各位姐姐、妹妹,不知道你們平時做些什麼?”

    一時間,各個姑娘家被轉移了話題,都七嘴八舌地說起了平日做的事情,若是有人注意到吳紓梨,便會發現吳紓梨的手正默默地扯著絲絹,一緊一松。

    瀝青和烏木以為他們不會再見到那位梨兒姑娘了,他們可沒有遇到過這麼有趣的姑娘,敢直截了當地透露出要嫁給九王爺的姑娘也就只有她了,雖然她當時不知道是九王爺,可就沖著長得俊美和武功俊就想嫁的姑娘還真是少,別的姑娘看中的都是九王爺的地位、財力。

    “這位梨兒姑娘怎麼一直扯著絲絹?”瀝青好奇地問。

    “習慣動作。”烏木說。

    一道聲音涼涼地插了進來,“她是無聊。”

    瀝青、烏木同時轉頭看向九王爺趙欽,這裡的位置是長公主專門為趙欽設立的,好讓趙欽看看哪一位姑娘被他看中。

    他們等了很久,都不見九王爺開口說一句話,現在居然說話了。瀝青興奮地問:“九王爺,你覺得這位梨兒姑娘如何?”

    “就這樣。”趙欽意興闌珊地說。雖然比別的姑娘多了一雙活潑的眼,可那一身的儀態不是一天兩天練出來的,想必也是花了心思,不過對他而言,她也只比別的姑娘多了一絲有趣罷了。

    不是瞪他,也不是冷著臉不說話,而是回答他了。瀝青開心不已,“九王爺……”

    “你若是喜歡這個姑娘,不如找個媒婆給你說說看?”趙欽邪惡地勾了勾薄唇,“正好皇上也想找一個武將,

    你做了武將,接著娶了吳紓梨,再好不過。”

    瀝青渾身一抖,顫抖地說:“九王爺,屬下還不想成親。”

    “哦?”趙欽淡淡地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瀝青差點要哭了,九王爺因為是最小的王爺,跟皇上、長公主又是同一母胎,三人年紀差了許多,可關係卻是很好,但九王爺再小也二十五了,再不娶妻就真的是老王爺了。

    烏木偷偷地踹了一腳瀝青,這麼多年了,瀝青還是學不乖,每一回都被九王爺壓制,可瀝青他自己還不知道,回回將臉給九王爺踢,也真是蠢。

    瀝青哀怨地低下頭,不敢再說那吳紓梨怎麼樣了,否則九王爺真的讓他去做什麼武將,他一定會累死的,還是待在九王爺身邊好。

    趙欽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笑不露齒,但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的吳紓梨身上,明明很無聊,卻耐著性子忍著。

    忽然,她抬頭,朝他這個方向看過來。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但對習武的人來說,眼力好就是一件方便的事情,趙欽清楚地看見她朝他眨眨眼。

    她知道他在看她。莫名的,趙欽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從小到大,他還沒有這麼丟臉的時候。

    “她知道了。”趙欽平靜地說。

    烏木警覺地往後一退,順手拉了一把瀝青。緊接著,他們聽到趙欽含著怒火的聲音響起,“你們說說看,這個主意是哪一個蠢材想出來的?”

    烏木、瀝青同時不說話,這個主意可不是他們想的,而且那人肯定也沒想過會被一個姑娘家察覺了。

    九王爺不願意參加,長公主拉下臉求他,甚至說有人獻計說不會讓人發現他的存在,只要他看幾眼姑娘就夠了,不用他親自出面。

    趙欽身邊的氣溫一下子降到了零度,偷看姑娘家,還被姑娘家給抓住了,這種憋屈的感覺真是磕磣人。

    “小舅舅,這個位置好吧?我特意讓人空出來的。”冤大頭墨子安不知道此時某人正在怒火中燒,笑笑地走過來。

    “真是好眼光。”趙欽嘲弄地說。

    “咦,有人發現了?”墨子安驚訝不已。

    “哼!”

    “看這個姑娘腳步扎實,行走如風,看來是個練家子。”墨子安下定論道。

    “外甥倒是看別的姑娘看得緊。”趙欽輕輕地說。

    “我……”

    “我那外甥媳婦可真是可憐了。”

    “小舅舅,你可別亂說!”墨子安一時間有一種腦袋被浸在冰水裡的恐懼。

    “我想你一定有辦法跟姊姊解釋我為何要先走一步吧?”趙欽如笑面虎地說。

    長公主娘不好對付,但是他可以勉強扛住,但正面對上趙欽,墨子安覺得他完全沒有贏的可能性。

    在墨子安的沉默中,趙欽往外走去,剛走到外面,隔著一排高大的樹木,他與吳紓梨不期而遇。

    吳紓梨站在隱約的樹影下,巧笑倩兮地望著站在正對面的男人,“公子,又見面了。”

    跟在趙欽後面的瀝青和烏木這次放聰明了,誰也不敢發出一點屁大的聲音。

    “姑娘可知道恬不知恥如何寫?”趙欽不客氣地說。

    “知道啊,公子想考究我的筆墨嗎?”吳紓梨嬌笑地說。

    她的眼光令趙欽很不舒服,好像他是她的獵物。他沉下了臉,“你再這麼盯著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

    “雖然公子的武功很俊,可小女子的武功也不在話下。”吳紓梨笑著說。吳家的家訓就是堅持,既然她跟這位公子有緣,一而再、再而三地見面,那她何不試試看呢。宴會上的男子她都覺得他們太弱了,她還是喜歡長得好看又強的男人,就跟眼前的公子一樣。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還是第一回有女子這麼大膽地回他說不怕,“你的膽子很大。”

    “不大、不大。”她依舊笑咪咪的。

    “你可知道我是誰?”

    透過斑駁的樹影,吳紓梨隱隱地能看到他英俊的臉龐,心比上一回見到他還要緊張,跳得還要快。她深吸一口氣,“敢問公子是何人?”

    “趙欽。”

    他報出名字之後,她安靜了一會,姿勢優美地行禮,“趙公子有禮了。”一頓,“小女子姓吳名紓梨。”

    趙欽的食指微微一曲,唇角帶笑,“本王是皇上最小的胞弟,排行九。”

    這一回,趙欽如願地在那一雙明亮的水眸裡看到了吃驚。她張著小嘴,“九王爺?”今天宴會的主角!

    “嗯。”

    “九王爺的身分珍貴。”吳紓梨輕輕地說:“想必眼高於頂,心中已有了未來九王妃的人選,看不上這裡的庸脂俗粉吧?”

    “吳小姐是想說自己也是庸脂俗粉?”想套他的話?真是一個聰明得令人不能掉以輕心的女子。

    “自然,我的容貌是不錯,但在看過大江南北的美人的九王爺眼中就只是庸脂俗粉了。”吳紓梨歎了一口氣。

    趙欽驀然笑了,“你很有趣。”

    “九王爺笑起來就更俊了。”吳紓梨喟歎一聲,水眸緊盯著他不放,“老祖宗告訴小女子,若是遇到喜歡的便不要放棄,大可以寫信給她老人家,但是我覺得,喜歡得自己行動才是。”

    趙欽握了握拳,當年西北吳家曾經立下一個大功,皇上正愁著西北吳家不提要求,若是吳家老祖宗提了這個要求,只怕皇上不僅開心地解決了心中所憂,更恨不得將他打包送給吳紓梨了,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你在威脅我?”

    “你們京城的人真奇怪,我說實話你不相信,我都說了,我自己會追你。”吳紓梨語末,唇角揚起明亮的笑容,“你要等我追哦。”

    有一瞬間,趙欽覺得自己被一個麻煩的姑娘家纏上了,但是想到她說不托吳家老祖宗求皇上,那麼他便沒什麼好怕的,他還不知道這京城除了兩位至親,他還會怕一個小姑娘。

    陰暗的黑眸微抬,趙欽慵懶地掃了一眼她,還是和當初見到時一樣,她的笑容始終明媚,令他的眼禁不住地微微眯起,她的笑容太亮眼了,“本王不喜歡你的笑。”

    她卻笑得更樂了,“你不喜歡,但你記住了。”

    趙欽額頭的青筋狠狠地抽了一下,這個女人……

    “而且我開心啊,我開心自然要笑。”吳紓梨笑得更歡了。

    他沒好氣地說:“有什麼好開心的!”

    “當然開心啊,我終於知道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有沒有婚配……”

    趙欽的臉色隨著她的話一點一點地黑了,身後的瀝青、烏木在心中大大地給梨兒姑娘豎了一個大拇指,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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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在趙欽的臉色如墨汁的同時,不遠處發生一陣異動,緊接著便響起一聲驚呼聲,“啊!”

    本來笑盈盈的吳紓梨忽然斂起了笑容,猛地腳下生風地往那聲音跑去。趙欽定定地看了一眼,抬起腳,卻跟上了她的腳步,不遠不近地追在她的身後。

    吳紓梨看到吳耀武掉進了水裡,一旁幾個貴公子在笑著,其中有兩個會武功,她只看了一眼,手便往腰上一抽,一根白狐軟鞭便騰空而起,看似細細的軟鞭,卻在湖面上狠狠地劃開了一道痕跡,極快地揚起,又在水花落下前纏住吳耀武的腰,啪的一聲,將吳耀武甩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吳耀武不會游泳,這是吳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因為吳耀武小時候曾經落水過,極其怕水,雖然他的武藝不錯,可一看到稍微有些深的水,他便兩腳發軟。

    掉進湖裡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等他從白茫茫的陽光中抬起頭,確定自己沒有被淹死,身上傳來被甩的疼痛時,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手持軟鞭的姊姊。他低啞地開口,“姊姊……”

    “這幾位公子,不知道我弟弟是怎麼掉進了湖水裡?”吳紓梨將軟鞭放在手心裡,眉眼微低,比低眉順眼的大家閨秀多了一股不馴。

    其中一個貴公子笑著說:“原來這位姑娘是吳耀武的姊姊啊,吳家果然是厲害,不僅男人習武,連女人也這般的厲害。”

    “我弟弟是怎麼掉進了湖水裡?”吳紓梨低低地重複著,較之前多了一絲煩躁。

    “呵呵。”一個會武的貴公子冷笑,“一個玩笑罷了,他不小心自己掉進去的。”

    “哦……”她拉長了聲音。

    “聽說吳二郎的嫡女從小在西北長大,沒想到比起京城的姑娘倒是不遜色。”另一個痞痞地說。

    “嗯嗯,雖然看著凶了一點,但是吧,很有味道……”

    這幾個貴公子是京城有名的紈褲,吳紓梨並不認識他們,她似自言自語地說:“本姑娘不僅凶,是很凶……”

    她的聲音很輕,只在她身後的趙欽聽得仔細。他看她將手裡的軟鞭一下一下地擊打著她的掌心,嬌嫩的掌心在陽光之下格外的白皙。

    “若是不爽,就直接揍。”趙欽開口道。

    吳紓梨忽而朝他一笑,“這便聽九王爺的!”

    趙欽被氣笑了,他什麼時候讓她聽他的,只不過是暗示她這些人的身分一般般,不需要顧忌,她倒是好啊,直接說是他的命令,那他讓她滾遠些,她為什麼不滾遠些?

    但趙欽卻來不及說這些,下一刻,他的薄唇彎了起來,她是他見過使鞭子裡的人中使得最好的一個,不論男女。

    細細長長的軟鞭包含著看不見的威力,一下子將那幾個紈褲全部掃入了湖裡,他們要是想出來,吳紓梨手裡的軟鞭便輕輕地將他們推進去,巧妙地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但他們卻被困在了湖水與她的軟鞭之中。

    會武功的那兩個人也只能泅水,根本沒有餘地反擊。吳紓梨便心不在焉地一邊甩著鞭子,一邊跟趙欽說話,道:“九王爺,你既然是宴會的主角,為何不出現?要偷偷看小女子呢?”

    趙欽聽到了瀝青和烏木退得更遠的腳步聲,想必他們兩人早已在心中笑翻天了。他面無表情地說:“本王沒有偷看你。”

    “可我看到了呀。”

    “沒有。”

    “可怎麼正好被我看到了?”吳紓梨困惑不解。

    “你若是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趙欽反問,何況他也沒盯著她看。

    “練武之人又不是用眼睛,是用五感啊。”吳紓梨說。

    “你的感覺錯了。”

    “不可能。”

    瀝青低聲在烏木耳邊嘀咕道:“九王爺是在跟梨兒姑娘吵架?”

    烏木橫了他一眼,“似乎有這麼一點意思。”

    吳紓梨耳朵一動,聽見腳步聲徐徐而來,見差不多火候,便輕巧地收回了軟鞭,本來兇狠的軟鞭瞬間乖巧地回到她的手裡,緊接著盤在了她的腰間,霎時沒有任何危險性。

    不久,長公主帶著人過來,身後還跟著不少大家閨秀,長公主穩重地正要開口,自不遠處過來的吳母嚇得臉色發青,瞬間忘記了她在何處,“吳紓梨你在做什麼!”

    “弟弟被這幾個人推進了湖裡,我便救了弟弟上來,哪知道這幾位公子掉進了湖裡,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吳母這才發現坐在草地上的吳耀武,連忙跑了過去察看吳耀武的身體。一想到吳耀武丟臉的樣子被身後的大家閨秀看光了,她心裡發急不已。

    長公主知道事情不簡單,但是她並不在意。她的目光發亮地落在了吳紓梨身邊的趙欽上,“九弟來了。”

    趙欽頷首,恭敬地喊了一聲:“皇姊。”

    長公主心裡跟明鏡一樣,見他站在吳紓梨身邊,心中多了幾番思慮,卻面不改色地點頭,“來了也不過來看看我。”

    聽了長公主的話,趙欽沒好氣地說:“皇姊,我還有事情,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人,瀝青、烏木立刻跟上。

    長公主暗歎,轉而親昵地對吳紓梨說:“你弟弟受了驚嚇,是府中的疏忽。”

    吳紓梨行了禮,“長公主並不需要放在心上,弟弟是男子漢,這種事實在是不足掛齒。”

    長公主頷首,“這湖邊的木欄前幾日被卸掉,卻連累了諸多公子落水,實在是……”

    “不知道吳小姐如何救起了令弟?”一個貴婦人不滿地說。

    吳紓梨淡淡一笑,“小女子不才,會些武功。”

    “哦?那就是說這幾位公子……”貴婦人抓住了機會。

    “也不知道莫夫人在說什麼,本公主已經說府中木欄沒弄好,若是不相信,不如請九王爺過來?他方才也在。”長公主淡淡地說。

    不少人心中明白,今日的事情算是揭過了。

    莫夫人頭一歪,急忙地說:“不敢、不敢。”

    “有九王爺為梨兒作證,梨兒也沒什麼不敢說的。”吳紓梨嬌媚地一笑。

    長公主對上吳紓梨那雙璀璨的水眸,唇邊露了笑。九弟這一回可麻煩了,看著嬌滴滴的吳紓梨怕是不好對付。

    落水一事很快就過去了,宴會繼續如常進行,只是之前想跟吳紓梨交好的姑娘家一時間都避開了她,她們可不想跟情敵做朋友,更何況這個吳紓梨還會武功,不小心被暗算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吳紓梨不知道她們心中所想。而吳母因為擔憂吳耀武,便提出要早些離開花宴,吳紓梨正覺得花宴沒什麼意思,便隨吳母向長公主告辭離開了。

    剛走到門口,長公主身邊伺候的一位嬤嬤走了過來,遞過來一個檀木盒,“這是長公主賜給吳小姐的。”

    “這……”吳紓梨蹙眉。

    “長者賜,不能辭。”嬤嬤笑著打斷她的話,將檀木盒塞入她的懷裡,“吳小姐回去再看。”說完,嬤嬤便離開了。

    吳母的眼睛落在吳紓梨懷裡的檀木盒上,眼珠子轉了轉。吳紓梨便道:“娘要看嗎?”

    吳母冷哼一聲:“既然是長公主賜給你的,你自己拿著吧。”但她心裡又極為好奇長公主到底賜了什麼給吳紓梨。

    娘真是口是心非,但正合她的意思。吳紓梨順著吳母的話,“既然如此,我回去再好好看。”

    吳母暗罵她不懂眼色,隨即將頭轉了過去。

    吳紓梨等回去之後,用了晚膳,洗漱一番之後便躺在小榻上,拿出檀木盒,裡面靜靜地躺著幾張紙,她小心地打開,快速地流覽了一番,隨即笑得在小榻上打滾。

    伺候她的春夏探頭一看,“小姐這是怎麼了?”

    吳紓梨笑夠了,對春夏揮揮手,“無事、無事。”

    春夏見她真的無事,便退到了外間。

    吳紓梨之所以這麼開心,是因為長公主送了一個寶貝給她,那幾張紙啊,雖然薄薄的一小疊,可裡面的意義卻非凡,裡面詳細地記載著趙欽平日會去的地方,喜歡吃什麼、喝什麼……

    看來長公主很支援她追趙欽,可長公主是怎麼看出來的呢?吳紓梨心中鬱悶不已。

    看著那幾張紙,吳紓梨心中很快便有了計畫。很好,明日便去逛逛街,順便來一場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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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京城第一花樓,汾酒樓。

    趙欽正悠悠哉地聽著小曲,喝著酒,烏木忽然敲了敲門,推門而入。趙欽懶散地問:“什麼事情?”

    “九王爺,有人找你。”

    “誰?”

    烏木臉上浮現一抹奇怪的神色,“還是九王爺自己瞧瞧。”

    趙欽頗為疑惑地揚揚眉,應道:“進來吧。”

    烏木往旁邊一站,一個俏生生的公子哥,身高只到烏木的肩膀,一身綠色的衣衫襯得臉色白皙、透亮,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趙欽。

    捏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趙欽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否則他為什麼會看到吳紓梨女扮男裝地站在那裡對他巧笑倩兮。

    “九王爺,好久不見。”

    “吳小姐這身裝扮當真是雌雄難辨。”趙欽嘲弄地說。

    吳紓梨自幼在男人堆裡長大,對於女扮男裝很有心得,對自己扮成公子哥的模樣更是很自信,“九王爺真是謬贊。”

    趙欽聽了,將酒杯放下,那彈著二胡的女子立刻起身離開了廂房。吳紓梨搖著扇子,緩緩地走了進來,對他說:“怎麼九王爺這麼小氣,不請我聽聽小曲、喝喝酒?”

    烏木離開時自動將門帶上。

    吳紓梨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興致勃勃地看著趙欽。趙欽淡淡地說:“你成何體統。”

    聽了他的話,她豪爽地大笑,“不這樣,我如何找到你。若是以女裝進了這裡,只怕我的名聲就難聽了。”

    “裝瘋賣傻。”趙欽吐了四個字,冷冷地睇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有好心人相助,我豈能告訴你。”吳紓梨俏皮地朝他吐吐舌頭。

    趙欽孟浪地往榻上一倒,姿勢優雅、悠然,“你既然喜歡這裡便待著吧,本王不致於這麼小氣。”

    “我可不喜歡這裡,我喜歡的是你。”吳紓梨笑嘻嘻地說,一雙水眸眨呀眨的,好不可愛、天真。

    趙欽聽得失笑,“西北來的姑娘果然是不拘小節。”

    “呵呵,誠然些不好嗎?”她和盤托出,“老祖宗讓我回京城找門親事,但我一定要找我喜歡的,難得我遇到喜歡的了,我為何不能直白些呢?”

    “可惜本王不喜歡你。”趙欽閉上眼睛,似要睡著了。

    “無妨、無妨,我們才見了幾次面,你對我又不瞭解,等以後你瞭解了我,你定然不會這麼說,到時可別太喜歡我了。”吳紓梨自信滿滿地說。

    要他不要太喜歡她?趙欽睜開黑眸,定定地看著她,似要看出她有什麼魅力能讓他如此,半晌,他的唇角往上一勾,“怕是讓你失望了,別說太,恐怕連喜歡也難。”

    吳紓梨一點也不失望,反而笑了,“不先相處看看,你又知道了?”

    “有些事,不需要試。”

    她坐在那裡,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忽而對他一笑,“好吧,那你別試,我來試就好。”

    半天等來她這麼一句話,趙欽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最後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吐了三個字,“驢腦袋。”

    吳紓梨聽得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怎麼知道我老祖宗都這麼喊我的?”

    這一會,趙欽笑不出來了,果真是一個驢腦袋的女子,否則正常閨女哪一個會如她這樣。也怪他晦氣,竟招了她這麼一個麻煩,但他並不放在心上,她再能糾纏又如何,他不喜歡她就不喜歡,不娶她就不娶她。

    趙欽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話,道:“會磨不代表一定會成。”

    吳紓梨笑笑,不在意,“若真是磨成了老姑娘還等不到你喜歡我,我也不會再纏著你。”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你就會乖乖嫁人了?”

    “是啊,如果你一直不喜歡我,嫁誰都一樣,我不如挑一個聽話的夫君嫁了。”吳妤梨灑脫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等不到他請她喝酒,她自己給自己倒茶喝,“你放心吧,我吳紓梨一向不會隨便糾纏人。你沒有中意的女子,也沒有婚配,我這才敢追你,否則我也不會招惹你,我可不想與別的女子共侍一夫。”

    趙欽仰頭大笑,髮絲散在肩上,與身上的富貴花形成鮮豔的對比,“難為你還知道找一個聽話的夫君。”

    “哼,找不到喜歡的已經很慘,還不聽我的話,那我不是慘了?這虧我可不喜歡吃。”吳紓梨皺了皺秀麗的娥眉。

    這樣性子的女子當真是少見,只是最後她是否能做到她自己所說的這樣瀟灑?趙欽對她一笑,“本王拭目以待。”

    她瞬間忘了喝茶,兩眼直盯著他瞧,拼命點頭,“九王爺,你可得多笑一笑,當真是好看。”撲通,外面似乎有人在樓梯上摔倒了。

    趙欽淡淡瞥了一眼外面,“你可得多說些好笑的,這不,本王的屬下都被你逗笑了。”吳紓梨並不喜歡他說話的方式,小臉板正,“九王爺,我說的是實話。” “呵呵。”他輕笑不語。

    吳紓梨微微歎氣,奇了怪了,京城的人怎麼都這樣的性格,她說的大實話為什麼都沒有人相信?平時她裝腔作勢的話反倒讓不少人信服,“你是我見過最俊的男子了。”她不得不努力說服他。

    “嗯。”

    “不笑也好看。”

    “嗯。”

    “笑了更好看。”

    “嗯。”

    “還有你的……”

    “吳小姐。”

    “什麼事?”

    “閉嘴!”

    吳紓梨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讓她閉嘴,她能說什麼呢?她嘴巴一癟,乖乖地閉上。

    這日,伺候吳紓梨的春夏遮遮掩掩,看著終於回來的吳紓梨,松了一口氣,“小姐,你真的嚇死奴婢了。”

    “呵呵。”吳紓梨沒心沒肺地一笑,“怕什麼?”

    春夏撓著頭,弄亂了髮髻,“小姐,你總是這樣偷偷出門,要是被人發現了……”

    “誰會知道。”吳紓梨將男裝脫下。一回生、二回熟,她找趙欽的次數也多了,趙欽對她嘛,似乎也越來越習慣了,只把她當作貪玩的少年,這樣的發展趨勢似乎有些不對。

    她摸著下頷,這可不行。但他對她似乎也太冷淡了,吳紓梨心中唉聲歎氣。

    春夏不解地看著吳紓梨,“小姐,這種事情還是小心點吧,要是被人發現了就不得了了。”

    吳紓梨隨意地頷首,心想以她的輕功,絕對不會被人發現,但春夏的擔憂也有道理,世事無絕對嘛,“好吧,以後不穿男裝了。”

    “太好了。”春夏歡呼一聲,立刻將那男裝收起來,“小姐以後不找九王爺了吧?”

    “誰說的?”吳紓梨將靴子一踢,往暖榻上一躺。

    “小姐不穿男裝了呀。”春夏一直以為小姐是故意穿著男裝去找九王爺玩的。

    “為何一定要穿著男裝找他?”吳紓梨舒服地躺著,說:“我一個女兒身還是以女裝見人比較好,免得他以後將我當成男子,這不就弄巧成拙了嘛。”

    “京城裡確實有風聲,說九王爺好男風。”春夏害怕地說。

    “可有證據?”

    “沒有。”春夏搖搖頭。

    “沒影的事情便不要拿出來說了。”吳紓梨不在乎地說:“而且以我看,是京城的男子太濫情,所以覺得沒小妾、沒通房的九王爺是個好男色的,按照這樣的邏輯,只怕我那幾個叔叔都是好男色了。”西北吳家的男人個個都不是好色之徒。

    春夏看著吳紓梨,不由自主地說:“當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啊。”九王爺身分貴重就不要說了,而且九王爺又長得俊美,可當真沒什麼人敢惹九王爺,那些想追九王爺的女子早排到了城門口去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九王爺很兇殘啊。九王爺的兇殘是有目共睹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惹到九王爺,九王爺不會讓那人立刻死翹翹,但絕對會讓那人痛不欲生,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所有對九王爺有想法的姑娘家也得先掂量一下才敢行動,春夏真的是很佩服自家的小姐,看中了九王爺是好事,說明小姐的眼光好啊,但是可別太上心,免得自己受傷了。

    春夏憂心忡忡的模樣落在吳紓梨的眼中,吳紓梨笑得沒心沒肺,“春夏,我的好春夏,既然我鐘意他,我追他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可不會傻傻地追,若實在沒法子令他喜歡上我的話,那我也不會逼他。”

    春夏咬著唇,“小姐,奴婢擔心的是九王爺被你惹怒了,對你報復呢。”

    吳紓梨的心很大,一點也不擔心,“放心吧、放心吧,他要是想發火的話,早就發火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

    春夏一想,也對哦,小姐這樣偷偷跑出去找九王爺玩好幾回了,回回都是全須全尾地回來,好像真的不用擔心,而且小姐又會武功。春夏無形中被吳紓梨給說服了,“小姐,你還餓不餓?要不要用些甜品?”

    吳紓梨搖搖頭,“不了,今天跟他在臨仙閣吃得飽飽的。”

    春夏再看了一眼吳紓梨,“小姐,要是九王爺要發怒了,你可得趕緊跑,別忘記了你會輕功的事情。”

    吳紓梨看春夏一臉小心的樣子,真誠地說:“我的好春夏,放心吧,我的功夫你放一千一百個心吧。”

    豪華的畫舫停在碼頭,趙欽從馬上下來的時候,看到出現在他面前的吳紓梨,眉挑了一下,“吳小姐。”又對吳紓梨身邊的吳耀武說:“吳公子。”

    “九王爺,我們又遇到了,可真巧。”吳紓梨笑著說,露出臉頰上可愛的梨渦。

    “呵呵。”趙欽的反應便是笑了兩聲。

    吳耀武頭痛不已,不知道自己這個姊姊帶他來這裡幹什麼,正好聽到吳紓梨開口道:“弟弟自從上次落水之後便想痛改前非,好好改掉這個臭毛病,小女子便帶他來這裡,正想找船,沒想到就碰到了九王爺,相逢便是有緣,想必九王爺不會拒絕我們姊弟倆上你的船吧?”

    趙欽真是滿佩服吳紓梨的意志,無論他怎麼無視她,她都能勇猛地再來一次,現在也不扮男裝了,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要求。他眯了眯眼睛,忽然,他發現她還是女裝看起來順眼多了,她穿了男裝待在他身邊,他渾身不對勁。

    身後的瀝青心想的卻是自家主子的脾氣近來好了不少啊,被吳小姐這樣追著也不惱,莫非是紅鸞星動了?

    可惜瀝青想錯了,趙欽毫不客氣地說:“吳小姐,本王並不想你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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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0 00:16:36
第3章(2)

    本以為吳紓梨會生氣,哪知吳紓梨臉一紅,支吾地紅了臉,輕聲道:“九王爺,你真的要小女子上你的床,小女子也不介意啊,小女子本來就心儀你。”說著,她抬頭,朝趙欽巴巴地眨了幾下眼,送去幾波春波。

    趙欽愣住了片刻,隨即笑了,他笑得不能自已。趙欽終於知道他為何能容忍她在他身邊待著了,這京城是找不出一個比她還有趣的女子,哦,不,是比她臉皮還要厚的女子。是船,不是床,可她吳小姐硬是能說成反的,還一副她心甘情願的模樣。趙欽笑了,他倒要看看她能纏他到什麼時候。

    吳耀武聽不下去了,自家姊姊就這般鐘意這個九王爺?除了身分、除了外貌,有什麼了不起的!

    吳耀武輕扯了一下吳紓梨的衣袖,正要說自己不想上去,那頭趙欽退了一步,“吳小姐、吳公子,請。”

    吳耀武當場軟腳了,他不要靠近碼頭,不要坐什麼船啊!結果被吳紓梨一手提起,直接往船上走去。

    等船一開,吳紓梨將吳耀武拎到了船舷邊,“堂堂大男人,怕什麼水,你要是不改了這個臭毛病,我便回回帶你到這附近。”

    吳耀武被粗暴的吳紓梨一弄,什麼怕不怕都不怕了,他最怕的就是他這個姊姊了!

    趙欽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姊弟倆,本以為吳紓梨只是藉口,料不到上了船之後,吳紓梨便提著吳耀武到處走,逼著吳耀武看看水,時不時拎著他往水面壓,半個身子吊在了船舷外的吳耀武悲慘地喊了幾次,最後似乎認命了,安靜地在那裡掙扎著。

    趙欽看得津津有味,勾起唇角,漫不經心地喝著茶。一旁的瀝青疑惑地說:“倒是沒見過這麼給自己弟弟治病的。”

    “越是逃避越是解決不了問題,也算是一種方法吧。”趙欽的黑眸幽幽地暗了暗。這就是吳紓梨的解決方法嗎?用這樣的方式解決任何問題。

    喜歡他便纏上,也不迂回,他倒是要高看她幾分。目光落在慘兮兮的吳耀武的身上,趙欽唇角的笑容更深了,這兩姊弟倒是有趣得很。

    吳紓梨忽然喊瀝青,“瀝青,幫一個忙,可以嗎?”

    瀝青看了一眼趙欽,見主子沒說話,他便點頭,“吳小姐請說。”

    吳紓梨笑著說:“你能不能替我壓著他一會?我的手酸了。”

    在她手下的吳耀武哀怨到說不出話。瀝青見趙欽不反對,便上前幫忙壓住了吳耀武,“好。”

    “有勞了。”吳紓梨揉了揉手腕,神情嚴肅地看著吳耀武,“吳耀武,你是我的弟弟,你要是一個孬種,我便一腳結果了你,下回再被人戲弄到水裡去,你姊姊我可不會這麼好講話地幫你了……”

    後面的話陰森森的,聽得吳耀武不敢再反抗,從沒見過人是這麼幫的,他無力地掛在船舷上。

    瀝青同情地看了一眼吳耀武,見吳紓梨往趙欽那裡走去,他連忙將腦袋轉過來,耳朵卻豎得長長的。

    “九王爺。”吳紓梨一看到趙欽,臉上那張夜叉面具一下子就被撤掉了,笑盈盈地望著他。

    “吳小姐有什麼話要與本王說?”趙欽慵懶地說,沙啞的嗓音彷佛醉人的女兒紅,勾得吳紓梨臉蛋紅紅的。

    吳紓梨嬌美的臉頰上浮現淡淡的紅暈,小聲道:“幾日不見,九王爺又俊了不少。”

    趙欽捏著酒杯的手緊了緊,真是怪了,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動不動地將這些話說出來?這樣的情話不是更適合

    男子說嗎。

    “吳小姐,有沒有人說過,這種話不適合對一個男子說?”趙欽挑眉望她。

    吳紓梨嬌憨地頷首,“我知道啊,對不喜歡的人自然不能說,可是對喜歡的人,這種話要信手拈來,千萬不能害羞。我的大伯、三叔、四叔、五叔都是這樣的人,每次他們這麼說,我的大伯娘、三嬸、四嬸、五嬸都會很開心的,所以我想啊,九王爺,你聽到我這麼說,你也一定很開心吧?”

    趙欽面無表情地看向身後的烏木,指了指吳紓梨,“你告訴她,本王開不開心?”

    烏木的唇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吳小姐,九王爺並不樂意聽你這麼說。”

    “你說的又不代表九王爺想的。”吳紓梨輕哼一聲。

    趙欽笑了,“本王忘記你是驢腦袋。”

    “王爺,你開心就開心,何須假裝不開心呢?”吳紓梨不懂,吳家的男人都是直來直往,絕對不是這樣心思深沉的,奈何她喜歡上的是這樣的人,沒辦法啊。

    “吳小姐,你的大伯娘、三嬸、四嬸、五嬸會喜歡,那是因為她們喜歡她們的男人,本王不喜歡你,你說什麼本王都不會開心。”趙欽涼涼地說。

    這人的嗓音這麼好聽,可說的話卻是這般的冷酷,不斷地打擊她,想打消她的念頭,哼,作夢!“我便是喜歡這樣說話,你愛不愛聽都得聽著。”吳紓梨笑著說。

    倒是比他還橫?趙欽挑高了眉,身子微微向她靠去,彼此間的距離很近,近到她能聞到他帶著普洱香氣的熱氣,她的臉頰紅紅的。

    “吳紓梨,你信不信本王讓人將你丟下去?”趙欽惡狠狠地威脅她。

    吳紓梨笑嘻嘻地說:“信倒是信的,只可惜小女子會泅水,王爺這樣做不就白費工夫了嗎?”

    趙欽的身子往後一靠,輕哼一聲,懶得理她,閉上眼睛假寐著。頭頂的陽光正烈著,吳紓梨望著他俊美的臉,心跳不由得加快,這個人怎麼這般的迷她的眼呢?

    吳紓梨的臉頰燙燙的,呼吸也灼熱了幾分。畫舫緩緩地沿著流水行駛著,經過一處時,一棵龐大的木棉花樹歪著樹身,大半的花開在了湖上,美輪美奐,襯得那沉靜的男子越發的絕色無雙。

    鮮豔的紅色在他的臉上留下斑駁的影子,吳紓梨忍不住地捂住跳得飛快的心口,眼睛悄然地瞟了瞟四方,沒有人注意他們,大片大片的紅色木棉花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籠罩著她與他,她就跟中邪了一樣朝他傾身而去。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朝他過來,薄唇上一陣溫熱,趙欽猛地睜開眼睛,落在眼中的是滿滿的紅色木棉花,而吳紓梨坐在他旁邊,臉色倒映著木棉花的豔色,他薄唇微動。

    殘留的香甜讓趙欽明白,方才不是他的錯覺,再看她,她水汪汪的眼眸含著笑意。她嬌笑著,“原來,你是這般的滋味。”

    趙欽眼裡浮起一抹殺意,這個該死的女人!

    “和我愛吃的白糖糯米糕一樣的好吃。”吳紓梨下了評語。

    趙欽直接黑了臉,像一個被男子調戲了的黃花大閨女,坐直了身子。船從木棉花下劃過,那頭吳耀武仍然在慘叫,船上各人都在忙碌著,誰都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一幕,彷佛她方才並沒有做出什麼越軌的行徑來。

    “九王爺,我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陽光灑了下來,照在湖面上,泛起金燦燦的一點一點光澤,她的模樣也越發的清晰,嬌憨地望著他,一臉的深情。

    “吳紓梨,本王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趙欽冷聲道。

    “你為什麼要忍耐呢?你直接說不喜歡就好了。”吳紓梨無所謂地說。

    “然後呢?”

    “什麼然後?”

    “本王不喜歡你,你接著會如何?”

    “你繼續不喜歡我,我繼續喜歡你啊。”吳紓梨一本正經地說。

    趙欽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冷冷道:“烏木!”

    “九王爺。”

    “將她給本王扔到湖裡去!”趙欽狠戾地說。

    烏木一愣。吳紓梨委屈地癟著唇,“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

    到底是誰霸道,到底是誰偷吻了誰!趙欽的薄唇彎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烏木!”

    烏木不敢不動,主子發話了,他只好動手。下一刻,烏木便將手中的劍往吳紓梨刺去,吳紓梨頭也不回,在那劍就要刺到她的時候,吳紓梨直接往趙欽的懷裡一躲,烏木愣住,直接收回劍,一臉的驚訝。

    趙欽額上青筋浮起,他磨著牙,看著躲在他懷裡的吳紓梨,他竟沒有防備地被她抱住了,“放手。”趙欽冷言冷語。

    “不要。”吳紓梨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膛上,“烏木嚇到我了。”

    趙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子,端莊的時候很端莊,調皮起來無人能管得住,像個小女童般俏皮,耍賴的時候更是臉皮厚得不得了,“吳紓梨,本王知道你很想嫁給本王,可你別以為抱著本王不放便能得逞。”趙欽嘲弄地說。

    吳紓梨無辜地鬆開手,“九王爺,小女子可不喜歡逼人。”她再不要臉,也不會做出毀了自己名聲的事情來,更不會敗壞吳家的名譽。

    “本王還沒被人逼過。”

    吳紓梨心中一歎,手指指著她自己,“梨兒醜嗎?性格不好?還是家世王爺看不上?”

    趙欽淡淡地橫了她一眼,“比你好的女子多的是,本王都不要,為何要你?”

    吳紓梨難得地被氣了,磨了磨牙。行,他厲害,多的是女子給他選,一股酸氣在胸口升起,酸得她的牙都松了。

    難得見她說不出話,趙欽滿意了,總算她還有些自知之明。

    “她們是她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她們管不著,你也管不著!”吳紓梨惱羞成怒地說。說著她站起來,一把提過吳耀武,“我要下船。”

    趙欽似笑非笑,對著瀝青使了一個眼色,瀝青立刻下命讓船夫將船靠岸,吳紓梨提著吳耀武下了船,頭也不回地走了。

    吳耀武被以毒攻毒的法子弄得有些不怕水了,腦袋也清晰不少,抬眼偷偷覷了吳紓梨一眼,咦,他這個霸道到沒天理的姊姊居然眼眶紅了。

    “這裡風沙大,我們早些回去。”吳紓梨嘴硬地說。

    吳耀武抽了抽嘴角,這裡哪裡來的風沙啊?傷心就傷心,難過就難過唄,他又不會嘲笑她。只是他這個姊姊,為何對趙欽情有獨鍾呢?性格這麼獨的趙欽怎麼也不像個好良人啊,“姊姊……”

    “閉嘴!”她才不想聽任何勸告呢,她就是這樣,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她自己挑的路,便是苦、是痛,她都會自己走完。

    畫舫又緩緩地離開了岸,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好似剛才的熱鬧只是一場煙花一樣,過眼便不見了。

    “王爺,要不要屬下派人送梨兒姑娘回去?”瀝青問道。

    “她的武功不在你之下。”趙欽涼涼地說:“本王好不容易把她給氣走了,圖個清靜,你想她再纏上來不成?”

    瀝青嘴快地說:“屬下看,梨兒姑娘怕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呵呵。”趙欽笑了幾聲,“你倒是瞭解她。”

    “王爺一直喊吳小姐驢腦袋,屬下覺得是有幾分道理。”話音剛落,一粒石子似的東西打在瀝青的腿上,瀝青疼得快要尖叫了,眼尖地一瞧,咳咳,一粒花生米。

    瀝青再看看趙欽,趙欽骨節分明的手正慢條斯理地剝著花生米,他含淚忍住痛,不敢再多說一句。等趙欽不再多看他一眼,他立刻跑到烏木身邊,“烏木,王爺是怎麼了?”

    “王爺一向護短。”

    “是啊,這個我知道。”瀝青點點頭。

    烏木瞄了他一眼,“那還問。”

    “我不懂的是王爺為什麼要護著梨兒姑娘啊?”

    “梨兒姑娘不是驢腦袋,你才是驢腦袋。”烏木笑道。

    瀝青更加不懂了,梨兒姑娘跟王爺非親非故,這到底是護哪門子的短啊?

    趙欽剝了幾顆花生米,放在掌心裡隨意地玩著,薄唇抿了一下,彷佛殘留著她的芳香,腦海裡忽然閃現她笑著說他的滋味好的模樣。喀嚓,他粉碎了一手的花生米,眼神幽幽地望向遠處的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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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吳紓梨回去的路上,心情極不好,便拉著吳耀武去逛街市,嘗遍了美味的小吃,她的心情也好多了,打道回府。

    剛回吳府,發現下人興匆匆的,她挑眉地問:“這是怎麼??”

    “回小姐,是表少爺過來了。”下人稟告完之後便離開了。

    吳紓梨看了一眼吳耀武,“是他?那個愛哭鬼?”

    吳耀武笑了笑,“姊,他現在可不是愛哭鬼,是……”

    “喲,表弟,我還以為你是什麼都不懂的童子雞,沒想到也知道跟女子親近了。”一個紈褲樣的男子走了過來,臉色發青,一看便知是縱欲過度。

    吳紓梨眯起了眼睛,嘴角帶著冷笑,倏地從腰間扯過鞭子,啪的一聲響,“愛哭鬼,你說什麼?”

    表少爺瞠目結舌地看著那熟悉的動作,突然哇的一聲,轉身便跑。吳紓梨側頭對吳耀武揚揚眉,“愛哭鬼就是愛哭鬼。”

    吳耀武默默無語,恐怕也就姊姊有這能耐。

    兩人走進正廳,一個婦女拉著表少爺往外走,“我兒怕是消受不起這福分!”走過吳紓梨的身邊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吳紓梨帶笑地讓了路,再轉頭,正好看到怒火中燒的吳母。吳母兩手插腰,“你做了什麼好事!好好的一門親事就這麼壞了。”

    “哦?好親事?娘,你可問過爹了?”吳紓梨才不信吳父會看得上這樣的男子做她的夫君。

    吳母如鯁在喉,難受得說不出話。

    吳耀武淡淡地說:“姊姊嫁誰也不能嫁給表哥。”表哥這樣的紈褲他都瞧不上。

    吳母深受打擊,“你怎麼跟娘說話的?”

    “娘,姊姊的婚事不僅要問問爹,還得經過老祖宗同意呢,吳家可就姊姊一個姑娘,這婚事要慎重。”吳耀武不得不提醒吳母,免得吳母擅作主張,到時難看的還是吳母自己。

    吳母被氣得說不出話。

    吳紓梨輕哼一聲:“弟弟,怎麼說話的?”

    吳耀武乖乖不語,吳母看得更氣,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哪裡不瞭解,能治得了自己這個頑劣的兒子竟然是她最不喜歡的女兒。

    吳母不想看到他們,直接扭頭就坐下了。吳紓梨規矩地行禮,轉身走人。吳耀武忍不住多嘴,“娘,姊姊的親事你還是多用心些吧。”

    吳母一聲不吭,反正她想作主,也會被吳家人嫌棄,哼,要她管,她管了又不滿意,不管也不滿意,那她不管了,落得一身輕。

    吳紓梨回了自個的院子,春夏連忙給她倒了一杯春茶,“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奴婢聽說那表少爺上門,心裡就懸著。”

    “怕什麼?”吳紓梨笑著說。

    “幸好老夫人說了,讓你自己挑你自己喜歡的。”春夏開心地說。

    “是啊,讓我自己挑我自己喜歡的,但若是那人不喜歡我……”吳紓梨咬著唇,水眸透著淡淡的迷茫。

    春夏輕聲道:“小姐,女子這一輩子求的就是男子的寵愛,若是強求的,以後苦的也是自己。”

    吳紓梨點點頭,“道理聽得多,我也都懂,可真遇上了,哪裡能說得通呢。”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說一說,腦子想一想便能放棄的。

    “其實比九王爺俊的人也有,比九王爺武功好的人也有……”春夏解釋道。

    “但沒一個比他還要好了。”吳紓梨歎氣地說。

    春夏也跟著歎氣,“但願九王爺能看到小姐的好。”突然春夏的額頭被吳紓梨給重重地彈了一下,疼得春夏紅了眼眶,“小姐!”

    “瞎想什麼呢,他一定會看到本小姐的好。”吳紓梨瞪了她一眼,“不准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春夏吐了吐舌頭,“是、是。”

    吳紓梨想到今天偷親成功,臉上浮起一抹得意,“放心吧、放心吧,他一定會喜歡本小姐的。”

    趙欽能不防備她,被她偷親成功,說明他對她多少是不一樣的。吳紓梨心喜地捂著唇,一想到自己做的大膽之事,她又興奮又忍不住地害羞,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都要怪當時的木棉花太美,而趙欽又比之更盛,她一時難以把持,就親上去了。吳紓梨的臉又紅了幾分。

    春夏看得納悶,“小姐,你不舒服嗎?臉好紅。”

    吳紓梨側過身,逕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沒有,只是熱。”

    春夏遲鈍地沒有異議,“那奴婢開窗。”

    “嗯。”吳紓梨喝了一口水,溫熱的液體滑入她的身體,那種舒服溫暖的感覺令她想起唇上的那抹柔軟,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撫了撫唇,他的唇好軟。

    春夏轉過頭,但見吳紓梨的臉更紅了,於是道:“小姐,奴婢給你打扇子吧。”

    吳紓梨羞惱地趴在了暖榻上,捧著臉,“不要,我要喝蓮子湯。”

    “是,奴婢給你去做。”春夏打了簾子出去。

    吳紓梨翻過身,精緻的小臉上佈滿了紅暈,貝齒輕咬著手指,怎麼辦?好想再偷親他一回,真是好羞啊。

    吳紓梨回京一個月,除了時不時地“偶遇”趙欽之外,其餘時間乖乖地待在了屋子裡,要嘛睡懶覺,要嘛就是在院子了練一會拳,日子過得也逍遙。不過自從上回偷親了趙欽,他又明白告訴她想嫁他的女子很多之後,她心口的酸氣還沒過去,便停止了“偶遇”了。

    今日一早,吳紓梨起來練完拳,吐了一口氣,仔細一想,她已經有好幾日沒去“偶遇”了,她撫了撫胸口,覺得這裡還是很不暢通、很不爽快,她決定還是過幾日再說。

    沒想到她用了早膳,便收到了長公主的邀約,她頗為驚訝,但想了想之後,她還是答應去了。

    吳紓梨跟吳父、吳母稟告之後,用過了午膳便坐馬車去長公主府。到了長公主府,迎接她的是一位慈祥的嬤嬤。

    “吳小姐來了,老奴是在長公主身邊伺候的徐嬤嬤。”

    “徐嬤嬤有禮。”吳紓梨行了半禮。

    徐嬤嬤連忙還禮,見她舉止進退有度,暗歎她是個心靈剔透的姑娘家,“吳小姐,長公主在正廳等你。”

    “好。”

    吳紓梨跟著徐嬤嬤往正廳走去,耳邊聽到奇怪的聲音,腦袋微微轉過去。午後的陽光和煦、輕柔,趙欽站在樹下,雙眼閉著,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陰影,雙手背在身後,靜謐地站在樹蔭下。

    吳紓梨停下腳步,入定般緊盯著他看。真是奇怪了,這人走到哪,哪便是一道風景。她心悸地望著他。

    嗖!一道細小的聲音劃破了空氣,小巧的耳朵靈巧地動了動,吳紓梨猛地睜大了眼睛,想也沒想,小手往腰間一按,卻來不及了,她想也沒想,飛奔而去。

    那是一條銀狐鞭,她喜愛鞭子,也喜歡耍鞭,所以她很瞭解,那人的鞭子耍得並不是很好,所以她能在第一時間看出鞭子的痕跡。

    眼瞅那鞭子就要鞭笞到趙欽的背上,吳紓梨想也沒想,直接整個人貼了上去。趙欽高大的身子緩緩地轉過身,正好看到她輕巧、快速地從天而降,雙手朝他大張開,尾隨在她身後的是一條鞭子。

    啪,吳紓梨重重地抱住他,就如海納百川的大海擁抱住他,雙眸緊緊地閉上,黑色的髮絲隨著風輕揚。她學鞭,從小就開始學,在學之前必須要先學會被鞭子抽,因為年紀小,控制不住力道,總會傷了她自己。

    吳紓梨知道那種痛,身體被鞭子抽到,肉跟皮被蠻力狠狼地被抽得分離了,鮮血被鞭子抽成了水滴狀,在衣衫上形成花骨朵的形狀,傷口那裡又疼又辣又麻,恨不得暈過去。

    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吳紓梨忍不住地害怕,就算她皮厚,可對疼,她還是會有感覺,她還是會恐懼。

    趙欽望著用力抱著自己的吳紓梨,她嬌小的身子偷偷地顫慄著,她在害怕,不是嗎?既然這麼害怕,又為何要擋在他的面前?

    趙欽眯起了眼睛,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被保護的滋味,弱不禁風的她妄想用她纖細的手臂保護他,這種奇妙的感覺如螞蟻啃噬他一般,彷徨在他的心上小口小口地咬著,令他難耐地朝那使鞭子的人狠狠一瞪,遷怒道:“墨子安,還不住手!”

    那本來快傷到趙欽的鞭子一頓,又被墨子安扯了回去。力道太大,墨子安一開始也沒想過留情,收回來的時候反而弄疼他的虎口,他齜牙咧嘴,沒好氣地說:“吳小姐,你幹什麼?”

    吳紓梨緩緩地睜開眼睛,就見到趙欽沉著一張臉看她,再轉頭看看墨子安,她疑惑地張了張嘴,“你們在做什麼?”

    墨子安還未說話,趙欽緩緩地開口了,“你又在做什麼?”

    吳紓梨後知後覺地發現大庭廣眾之下她還抱著趙欽,臉紅不已,嬌羞地鬆開了手,往後一退,小聲地說:“我看到鞭子快抽到你了……”

    墨子安跳腳地說:“我們兩人在喂招呢。”

    聞言,吳紓梨的臉更紅了,她哪裡知道呢,她只看到趙欽差點被鞭打到了。正鬱悶的時候,趙欽沙啞的嗓音如狗尾巴草掃著她的耳郭,癢得她臉蛋更紅了。

    “本王便這般弱?”

    吳紓梨總覺得趙欽的語氣有些奇怪,彷佛在責怪她,卻又不像。她伸手揉了揉耳朵,“九王爺,我可沒有這麼想,你的功夫可好呢。”

    趙欽便沒有再說話,重重地抿了一下唇,因為心急,所以忘記他的武功曾經被她稱讚很俊?從他出生到現在,護著他的人很多,但他們可不會像她這樣傻氣地直接擋在他面前。

    吳紓梨感覺他的目光格外的深沉,彷佛浩瀚的星空,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麼。她捏了捏手,也不解釋她方才的行徑了,“長公主找我來,我先去長公主那裡了。”說完,吳紓梨跟在徐嬤嬤的身後,趕緊地走了。

    墨子安摸著下巴,“小舅舅,這吳小姐對你真的是情深義重。”

    趙欽瞥了他一眼,“方才都看到她了,還故意使鞭子?”

    墨子安被抓了尾巴,一點也不心虛,“便是鞭子落在她身上也是她自找的,何況是為了小舅舅你受傷,我看她是心甘情願的。”

    趙欽聽了,笑了,手緩緩抬起,折下一旁樹上的一截樹枝,似笑非笑地說:“我看你是皮癢了。”

    墨子安不懼,“以我看,小舅舅也該認真了,否則這喂招真是沒意思。”

    趙欽捏著樹枝,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很好。”

    安靜的樹林裡很快地又恢復了生機,隱約可以看到刀光劍影,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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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吳紓梨到了正廳,長公主正慢悠悠地喝茶,見她來了,笑著說:“來了?”

    “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親熱地讓吳紓梨坐在她身邊的位置,微笑地說:“我送的禮物你可喜歡?”

    吳紓梨側過頭,對上長公主俏皮的眨眼,忍不住地也笑了,“多謝長公主的禮物,梨兒很喜歡。”

    是一個心思剔透的人兒。長公主滿意地笑了笑,“喜歡就好,用得可順當?”

    吳紓梨笑著說:“長公主送的禮物再合心意不過了。”

    “那便好。”長公主很喜歡吳紓梨。吳紓梨喜歡趙欽,又勇氣十足地去追,這才是她喜歡吳紓梨的主要原因,她那個弟弟她都快操心到不行了,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如今終於出現一個不顧世俗眼光的女子追著趙欽,長公主樂見其成。而且吳紓梨心思聰慧,雖然追著趙欽,但也沒有做出任何不妥當的行為。

    “過幾日天氣熱了,雁湖那裡開了蓮花,我那九弟便愛去那裡。”長公主隨口地說道。

    吳紓梨明白長公主的意思,但她還在酸氣上呢,“是。”

    “這是怎麼了,鬧彆扭了?”長公主好奇地問。她九弟那脾氣可是能逼瘋人,但吳紓梨好好的,看著並沒有大事。

    吳紓梨身邊正沒有可以吐酸水的人,長公主這般問,她便和盤托出。她看人很准,長公主並不是碎嘴的人,況且長公主似乎有意撮合她和趙欽,由此可見,長公主算她這邊的人。

    長公主聽了吳紓梨的話,臉上浮起了笑意,“他呀,想嫁他的女子是多的去了,可他也沒有看上的呀,你生什麼悶氣呢。”

    吳紓梨糾結地說:“梨兒就是聽著難受。”

    “他並不是炫耀,如實地說罷了,你聽著難受,但他又不知道。他從小便是這樣,把別人氣到了,他自個還好好的。”長公主歎氣說。

    “咦?”

    “他年紀不輕了,子安都已經成親,有孩子了,他連個影子的事都沒有,害得我也跟著著操心,但磨破嘴皮子也沒用。”長公主說著,歎了一口氣。

    吳紓梨聽了這樣的話,臉色微紅,小手無意識地抓著襦裙,“九王爺確實是一個很自我的人。”她跟在他身後追了這麼久,他完全無視她的存在,有時候說的話也極其不好聽,還好她的心寬,這些事情在她看來都不是大事。

    “是自私。”長公主嘖了一聲,“被我和皇上寵壞了。

    吳紓梨抬起頭,忍不住地說:“九王爺也沒有這般的壞。”

    長公主機板著的臉一下子多了歡快,“怎麼,心疼了?捨不得他被人看差了?”

    吳紓梨紅了臉頰,裝作淡定地端起茶喝,“長公主別取笑我了。”

    看吳紓梨害羞到恨不得躲起來的模樣,長公主的心情大好,留著吳紓梨用了茶點。過會,吳紓梨見天色不早了,便告辭離開了。

    一旁的徐嬤嬤輕聲道:“長公主很看好吳小姐?”

    “九弟的性格是最小心眼了,既然容不得人,便不會讓那人成天在身邊走來走去,既然他沒有趕她,必然是有原因的,如果是……”長公主的聲音越發的小,“那就再好不過了,說不定年底便能喝到喜酒了。”

    吳耀武被吳紓梨拉著出去玩了幾趟,隱約明白了這位姊姊的心思。這一日,吳紓梨想找吳耀武一起,吳耀武歎氣道:“姊姊,這可不成。”

    “怎麼了?”吳紓梨裝作不明白。

    “姊姊喜歡九王爺,對不對?”吳耀武真的不知道吳紓梨怎麼就看上了九王爺,身分暫且不論,就九王爺那性格都夠吳紓梨喝一壺了。

    “是啊。”吳紓梨也不迂回。

    吳耀武聽了,更加頭痛,“姊姊,九王爺並不適合你。”

    “那誰適合我?”吳紓梨問。

    “姊,你想見九王爺何須拉上我呢?”吳耀武生氣地說:“要我給你做擋箭牌不成?”

    “是啊。”吳紓梨笑著點頭,“我與九王爺並沒有婚約,私下見面於理不合啊。”

    “你既然知道於理不合,為何還……”

    “我喜歡九王爺啊。”

    吳耀武睜大了眼睛,看著坦蕩地望著自己的姊姊,那雙乾淨的水眸裡寫滿了堅定,他張了張嘴,竟說不出一句話。

    吳紓梨笑著扯了扯吳耀武的衣袖,“弟弟,你以後遇到了心上人,你便懂了。”

    吳耀武不懂,真的不懂。看著走在他前方的吳紓梨,他納悶地問出了心裡最好奇的問題,“若是九王爺始終不喜歡你呢?”

    吳紓梨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背著吳耀武,一字一句地說:“那我以後也不會喜歡他。”

    “那九王爺可說過……”

    “他說過了。”吳紓梨的語氣又恢復了愉悅,“他說過不喜歡我,可是那時他還不認識我呢。若是日後他還是不喜歡我……”

    “怎麼樣?”吳耀武心急地問。

    “從此兩廂陌路。”

    吳耀武放心了,怕就怕她拿得起,放不下。姊姊雖然脾氣壞了些,愛動武,但姊姊心寬,若是能拿得起,放得下,那麼便隨姊姊的心意也無妨。

    “好啦,一個男子漢不就是被我當擋箭牌嘛,以後你若是也有想求娶的姑娘家,別說擋箭牌,便是讓我給你牽線都不會多說一個字。”

    吳耀武早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少年,也已經到了被吳母逼著成親的年紀了,聽到吳紓梨的話,臉紅得不像樣。吳紓梨瞧了,糗他說:“害羞什麼?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誰的臉皮跟姊姊你一樣厚。”吳耀武反駁道。

    兩姊弟鬥嘴到了一家茶館。上了二樓,吳紓梨很快找到了趙欽的廂房,見到一聲不響的烏木,吳紓梨笑咪咪地說:“九王爺在嗎?”

    烏木不說話,眼睛溜向了門內。吳紓梨立刻明白,也不逼問,直接自己推門進去。看到坐在窗臺旁的趙欽,吳紓梨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身後的吳耀武正要跟上,被吳紓梨給推了出去,門,被輕輕地關上了。吳耀武愣愣地看著緊閉的門,再看了一眼彷佛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烏木,他乖乖地合上嘴,站在了另一邊。

    門內,吳紓梨輕悄悄地走到窗臺下的暖榻,趙欽正衣衫淩亂地躺在了暖榻上,窗外藍天白雲,暖風時不時地拂過木窗。

    她悄悄地在暖榻旁坐了下來,看著沉睡的趙欽,她小心地將手枕在他的衣衫上,小臉壓在手上,眼睛直直地望著趙欽的睡顏。

    怎麼會有如此的美男子呢?越看越稱心。

    吳紓梨抿了一下唇,情不自禁地往上爬了爬,一點一點地蠕動著,她的臉也越來越靠近他的臉,她紅著臉,忍不住地想再親他一下。

    “吳紓梨,男女有別,你不知道嗎?”

    一道清雅的嗓音響起,吳紓梨盯著他瞧,見他依舊閉著眼睛。她心中微微可惜,以他的功夫,只怕早就知道她來了,真是可惡。

    吳紓梨忽然爬上了暖榻,整個人壓在了趙欽的身上。他驚訝地睜開眼眸,見她就跟個土匪子一樣,跨坐在他的腰上,雙手抓著他的衣襟,行為極為不雅,語氣惡狠狠地說:“九王爺,你從了我吧。”

    要不是時候不對,趙欽真的很想笑,他堂堂九王爺竟被她壓著,甚至要他從了她。

    他揚了揚狹長的黑眸,從下往上看,這時才發現因為初夏的關係,天氣漸漸炎熱了,而她的衣衫也薄了不少,粉色薄紗勾勒著她如藕的白色肌膚,如蟬衣的立領若隱若現地包裹著少女豐滿的前胸,往下便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柳枝般纖細。

    黑色的烏髮因為她垂首的關係,鋪天蓋地地從圓潤的肩膀上散了下去,他的鼻尖能聞到淡淡的蘭花香。趙欽眨了一下眼,從短暫的失神中回神,正想將她推下去,哪知就在他走神的瞬間,她的手摁住他兩手的命脈,技巧性十足地將他壓制住。

    “真乖。”吳紓梨含著笑意望著他,大刺刺地藉著頭頂的陽光打量著他,粉嫩的小嘴快速地在他的額心上落下一吻。

    溫溫的,透過他的額心,令他的背脊泛起一股酥麻。趙欽危險地眯了一下眼,“吳紓梨,給本王滾下去!”

    “九王爺,你娶了我吧?”

    碧藍之下,吳紓梨帶著撒嬌,帶著求全,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多想他快些娶她回去,多想他快些成為她的夫,多想以後與他雙宿雙棲。

    趙欽抬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吳紓梨,你何德何能讓本王娶你?”

    吳紓梨的臉一瞬間暗淡了,本來鮮活的小臉上多了一抹慘白,無聲地訴說著他的無情無義。

    “放開。”他極淡地開口道。

    吳紓梨的貝齒輕輕地咬住嘴唇,水眸裡流轉著受傷的委屈,“我哪裡不好?”

    他沒有說話,眼神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令她的手一松,下一刻她被他壓在了身下,他如一頭虎視眈眈的猛虎,兇猛、冷靜,“你不顧禮儀地趴在本王的身上,就不怕本王吃了你……”聲音漸漸地轉冷,“再拋棄殘花敗柳的你。”

    吳紓梨眼裡晶亮的神色逐漸暗淡,她咬著唇,咬得唇瓣染上了血色,倔強地不說話。

    “對本王而言,放任你在身邊跟著,鬧著,只因為你很有趣。”趙欽唇角微彎,“沒見過比你還有趣的女子了。”

    吳紓梨沒有開口辯駁,靜靜地望著他好一會,她才開口,“既然九王爺覺得我很有趣,何不乾脆娶了我?”她話音剛落,便見他的眼裡閃過一抹詫異,顯然他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九王爺,你以為你這樣說,就能讓我打消念頭了?”吳紓梨揚起嬌豔的笑容,突然反手掙脫了他的手,猛地抱住他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脖頸上,沒由來的,弄得他一身燥熱。

    一股蘭花香圍繞在他的周身,引得他的呼吸重了幾分,耳邊聽到她俏皮的聲音,“既然小女子這麼特別,你就娶我啊。”

    趙欽的頭狠狠地疼了,他這輩子還沒遇到這麼臉皮厚的女子,難纏!

    “把我娶回去放在身邊,多好啊。”吳紓梨嬌嬌地說,就如蠱惑人的妖精,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趙欽眯起了眼睛,低低地說:“本王並不覺得好。”話音剛落,他的手腕一轉,避開了她的巧勁牽制,反身推開她,快速地下了暖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一身的熱氣。

    趙欽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廂房,烏木快速地跟上。吳耀武走進一看,嚇得趕緊將門給關上,看著衣衫不整的姊姊,他咬牙切齒,“九王爺欺負你了?”

    吳紓梨歎了一口氣,“他要是欺負我就好了。”她也好名正言順地勾搭上他,可惜啊,他並不是她能纏的人。

    想到這裡,她不禁沮喪。

    吳耀武松了一口氣,幸好沒發生什麼事請,否則他就是拼了命也會要九王爺負責,吳家的男人從來都是很護短,特別是吳家唯一的女子,自然是當成寶。吳耀武以前對這個姊姊有些討厭,如今卻覺得她可憐,誰看不上,偏要看上九王爺,那人可不好對付,但看姊姊被九王爺嫌棄,他又矛盾地心疼姊姊。

    但吳紓梨並沒有憂傷太久,她很快地下了榻,將衣衫整理了一下,飛快地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吳耀武微微一哂,這才是他瀟灑的姊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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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0 00:17:29
第5章(1)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不苟言笑的皇上此刻輕鬆地坐在上位,他的左首是長公主,右首是趙欽。

    “我們三人很久未聚聚了。”皇上輕輕地說。

    若是有旁人在,一定會驚奇,皇上看上去格外的輕鬆、和藹,也只有在嫡親親人前,他才會如此行事。

    “是啊。”長公主捂著嘴笑著,眼睛瞄到趙欽身上,對著皇上使了一個眼色。

    皇上意會地輕輕頷首,“九弟,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有喜歡的人了?”皇上溫聲道。

    趙欽認真地搖搖頭,“皇兄,沒有。”

    “哦,是嗎?”皇上擺出一副不信的樣子,“可是聽說最近有一個姑娘家在追你,好像是西北吳家的姑娘,叫什麼來著呢?”

    長公主適時地解釋道:“皇上,那姑娘叫吳紓梨,長得嬌媚、可愛,與九弟很配。”

    “哦,是嗎?”皇上看趙欽不說,又說:“九弟,既然如此,不若皇兄給你賜婚吧。”

    皇上有意打鐵要趁熱,將這件事情給確定下來,好解決了他和長公主的一樁心事。趙欽年紀不小了,卻誰都看不上,確實,皇上也覺得少有女子能配上九弟,可他卻不想九弟孤獨一生,眼光太高也不好,皇上差點為此急白了發。

    趙欽笑了,眼神淡淡地掃了一眼皇上和長公主。兩人在他看去的時候面帶微笑,非常的鎮定,“那吳小姐是一個好的。”

    聞言,皇上和長公主同時一喜。趙欽接著說:“不過我並不想娶她……”

    “為什麼?”

    長公主喜歡吳紓梨,忍不住地開口為吳紓梨說話,道:“吳小姐哪不好了?”

    真是好熟悉的問題,趙欽搖搖頭,“她好不好與我無關,我並不喜歡她,也不會娶她。”

    趙欽心情不愉,丟了這麼句話便行禮告退了,皇上和長公主同時一歎。長公主心疼地說:“那姑娘真是個好的。”

    “九弟不喜歡也沒有辦法。”皇上無奈地歎氣。

    “隨便九弟了。”長公主生氣地說:“等以後他自己喜歡上了,自會求過來。”

    皇上默默地不說話,心中也想看看日後九弟求他賜婚的場景。

    十日之後,吳紓梨從長公主府中出來,便直直地跑去九王府,身後的春夏追得氣喘吁吁。瀝青正好從外邊辦好了事情回來,遇上了吳紓梨,“吳小姐……”

    “你家王爺呢?”吳紓梨飛快地問。

    瀝青總覺得今天吳紓梨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仔細一想,瀝青發現,這是頭一回,他沒有看到吳小姐笑。

    “吳小姐,王爺在府裡。”

    瀝青話音剛落,吳紓梨便飛快地跑進去。瀝青一頭霧水,抓住後來跑過來的春夏,“春夏,這是怎麼了?”

    春夏著急地說:“快讓開!”

    春夏推開瀝青就要進去,瀝青連忙拉住她,“春夏,不要急,我帶你過去,別跑錯了。”

    這一廂,吳紓梨已經找到了趙欽,趙欽正慵懶地拿著水壺澆灌著花園裡的花,那閒情逸致的模樣看紅了吳紓梨的眼。

    吳紓梨走過去,趙欽抬頭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來了?”

    吳紓梨面無表情地在他前方站定,雙手攢成拳頭,緊緊地盯著他看,“我剛才聽說了一個笑話,你要不要聽?”

    趙欽隨手將水壺扔在一旁,“且說來聽聽。”

    “長公主說皇上有意要給你我賜婚,你拒絕了?”吳紓梨一口氣說完,一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趙欽神色淡然地望著她,薄唇緩緩地開口,“沒錯。”

    “說完了。”吳紓梨冷冷地說:“九王爺,小女子說得可好笑?”

    趙欽站直了身子,高大的身影站在吳紓梨的面前如一堵牆一般高大,望著她白淨的小臉,“本王確實不會娶你。”

    這句話,吳紓梨聽了不下數次,但之前她總是樂觀地認為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總有一天會喜歡上她,但如今,她才發現,原來聽多了,心還是會疼。

    眼眶發熱,吳紓梨深吸一口氣,她傷心、難過不是因為他不喜歡她。長公主憐憫她,不想她越陷越深,長公主說,這世界上沒有人會為難趙欽,就連皇上也寵著這唯一的親弟弟,而趙欽直接拒絕了皇上想要賜婚的想法。

    長公主婉轉地要她想開,她卻想不開,她傷心、難過的是,有一天,她因為這個男人而悲痛欲絕,而他就如此刻一樣,神色平靜,彷佛什麼也影響不了他。他對她,是真的無心。沒有情愛,又何來有心?

    看多了吳家男子對妻子的疼愛,吳紓梨也渴望一份純正的感情。但對趙欽,她渴望、她想要,都沒用,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動搖趙欽的心思。心痛得無法開口,吳紓梨偷偷地喘了幾口氣,忍著那蝕骨的疼,抑制著脫口而出的痛吟。

    “就算吳家老祖宗出面,本王也不會娶你。”趙欽漫不經心地加了這句話。接著,他垂首,卻看不到她的臉色,她低著頭盯著她自己的繡花鞋看。

    吳紓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向來看得開,心也寬得很,曾經大言不慚地說,就算他不喜歡她,她大不了也不喜歡他,但為何此刻,她一點也瀟灑不起來。

    果然是什麼人也逼不了趙欽,不對,她沒有逼他,但他也不會喜歡上她。吳紓梨沙啞地開口,“不會娶就是不會娶,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是不是?”

    趙欽的劍眉微蹙,看著她潔白的後頸,他眨了眨眼。

    “九王爺一言九鼎,從來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思,對不對?”吳紓梨喃喃地問。

    未見過這麼垂頭喪氣的她,趙欽的掌心微癢,想摸摸她的頭。他掌心一緊,五指收攏,克制了心中的欲望。

    “是。”他向來不會遷就別人,他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從他出生那一刻起,他註定可以為所欲為,他連婉轉的話都不屑說,看她神色一點一點地淡去,看她垂下眼眸,看她緩緩轉身。

    風,吹起了她的髮絲,若有若無的蘭花香隨風而去,她輕如棉絮的聲音隨風入耳,“好。”

    他繼續做他高高在上的九王爺,她繼續做她的吳家小姐,她知道她不能任性,對趙欽的這一回是她唯一的任性。她是被吳家人放在掌心裡疼著、寵著的,但她知道,她不能隨意地任性,她的婚事她可以任性一回,她可以找自己喜歡的人,但她不能在一次不行之後還繼續下去。

    吳紓梨的靈魂彷佛被吃掉了一樣,她的身子一下子空了,輕飄飄的,腳下無力地往九王府外走。春夏看到她,連忙說道:“小姐……”

    “回府。”吳紓梨有氣無力地說。

    “哦。”春夏什麼話也不敢多問,跟在吳紓梨的身後離開了。

    瀝青摸摸腦袋,心中暗忖這是怎麼回事?

    吳紓梨如遊魂地回了吳府,去了吳五嬸的院子。吳五嬸正拿著花剪在修著花圜,她走了過去,沙啞地喊了一聲:“五嬸。”

    吳五嬸轉過身,“梨兒。”突然她一臉的慌亂,將花剪放在一邊,上前一把摟住吳紓梨,語氣急匆匆地說:“這是怎麼了?”

    吳紓梨將臉埋進了吳五嬸的肩膀,吳五嬸肩膀處的衣料快速地濕成了一片。

    吳五嬸心疼不已,這個丫頭從小骨頭硬,從不會輕易掉眼淚,卻哭著來找她,“來,告訴五嬸,發生什麼事情了?”

    吳五嬸放柔了語氣,吳紓梨仍然沒有說話,小臉貼著吳五嬸溫暖的身體,眼淚無聲地沾濕了吳五嬸的衣料,眼角濕潤得很快,一小團的濕潤一下子擴大了。

    吳五嬸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雙手靜靜地將她摟著,“好了、好了,沒事,有五嬸在。”

    吳五嬸溫暖的手掌心輕輕地拍著吳紓梨的背部,哭累的吳紓梨閉著眼睛,啞著嗓子說:“五嬸,你給梨兒找一戶好人家嫁了吧。”

    她心口那裡好疼、好疼,疼得她不想再想起趙欽這個人,疼得她恨不得將心挖出來。憑什麼長在她身上的心會為了那個無情無義的人疼得這麼厲害,那她不要她的心,可以嗎?

    吳五嬸還有什麼不懂呢,她明白吳紓梨的意思。她從小在京城長大,京城很繁華,這裡的公子、姑娘也都被養得嬌氣,那九王爺是什麼人,偏偏讓梨兒喜歡上了。別人是嬌氣,九王爺那是霸氣,他想如何便如何,梨兒對上他只能是輸。

    可梨兒的性格這麼倔強,他們根本也沒有辦法,想著等梨兒受傷了、挫折了,那麼事情也解決了。但看著梨兒這麼難受的模樣,吳五嬸也忍不住地紅了眼,成長都是需要代價。

    本來就懂事的吳紓梨以後會變成怎麼樣,吳五嬸很擔心,但此刻吳紓梨能理智地說出這樣的話,吳五嬸已經明白吳紓梨的心已經死了,情根已經斷了,那九王爺跟他們吳家以後也不會有關係。

    梨兒是如何看明白這一切的,吳五嬸不敢問,只雙手緊緊地抱著她,“好,五嬸會給你找最好的人家。”

    “嗯,夫君要聽話,屋子裡要乾淨,夫家友善。”吳紓梨一邊垂著淚,一邊啞著嗓子說:“梨兒想來想去,這京城離西北太遠了,梨兒離不開老祖宗,也會想念叔叔、嬸嬸,所以梨兒想嫁到西北。”

    聽著吳紓梨每一句話,吳五嬸眼角的淚還是掉了下來,“好、好,西北我們熟,也不怕嫁錯了人,一定找一個讓你滿意的。”

    “五嬸,你真好。”吳紓梨閉上眼睛。對她好的人很多很多,她不要再去想那個對她心狠的人了。何必想呢?等她嫁到西北去,她跟他便再也不會有關係了,不會再看到他了。

    吳紓梨反反覆覆地告訴自己,可心那裡還是好痛好痛。如果那一天,她沒有被他神采飛揚的身影吸引,那麼

    她跟他也許就不會有交集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這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他,更希望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喜歡過他……

    “五嬸,梨兒這裡好難受、好難受……”吳紓梨的嗓音帶上了泣音。

    吳五嬸低頭看去,看著吳紓梨捂著自己胸口的手。她輕聲地哄著,“好梨兒,不難受啊。”

    吳紓梨閉上了眼睛,整個人猶如進入了不見天日的地牢,黑暗、陰冷,她怎麼也走不出這個地牢,將她自己禁錮在了其中。

    “好梨兒。”吳五嬸故作輕鬆地說:“五嬸也不喜歡你留在京城,五嬸稀罕你,若是你願意,就讓你五哥娶了你,這樣我們就親上加親了。”

    “呵呵……”吳紓梨笑了,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嫁給誰都無所謂了,只要那人符合她剛才提出的要求便成。

    嫁不了自己喜歡的,那她起碼也要嫁一個自己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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