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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橙意 -【(聖誕夜的交換人生Ⅱ之)良婿自個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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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6 00:01:57
【第九章】

  事情比預料中的要來得順利,釐清了過去與趙家有往來的名冊之後,葉釗祺便著手調查起他認定可疑的人選。

  當然,這些事不能公開,而是暗地裡命人去辦。

  再來,透過孫御史洩漏的辦案過程,加上趙頤萱提供的線索,他查出了當初聯手向御史台舉發的地方官員,徹查他們的交友情形,以及在地方上的風評。

  葉釗祺順藤摸瓜,找出這些人的關聯性,赫然發覺他們都曾先後與中侍大夫有過交集,有些人更是出自他門下,受他提拔才一路髙升,出任地方縣官。

  而這個正五品的中侍大夫名為梁書堂,正是與趙頤萱娘親同父異母的舅舅。

  查到此處時,葉釗祺心下詫異,擔心會是消息有誤,於是找了個藉口向趙頤萱問起梁書堂。

  「舅舅是妾室所出,聽我娘親說,雖然是唯一男丁,可因為出身低微,舅舅在梁家並不受待見,再加上我外婆可是南郡王府最受寵的麼女,我娘親自然跟著受寵,許是這樣,舅舅與我娘親關係疏離,各自婚嫁後幾乎不相往來。」頓了下,她又說:「上回你也見過我的表妹芳華,她對我的態度如何,你也清楚,由此可見,舅舅並不喜愛我們這一家子。」

  有了趙頤萱這番話,葉釗祺心中的疑竇漸生,開始徹查梁書堂的行跡與其友人。

  要不了多久,他派出去的人順利混進了梁書堂等人的圏子,並且暗中套話,搜集與趙家一事攸關的人證物證。

  畢竟趙家出事已有一段日子,梁書堂等人怎麼也想不到,會有人對他們起疑心,暗中調查此事。

  又過了數日,派去臥底的人向葉釗祺回報,已掌握當初是梁書堂主謀,利誘那些地方官員串供作偽證,進而栽贓趙家的證據,他才決定出手。

  不過在出手之前,他先將此事一五一十向趙頤萱交代清楚。

  趙頤萱聽罷,面色發白,沉默不語。

  葉釗祺憂心的碰了下她的手,發覺她手心發涼,不由得心疼起來。「我知道一時半刻你很難接受,不過,我手邊的證據在在顯示誣陷趙家的主謀便是梁書堂」

  「儘管我很清楚這個舅舅跟我們一家沒緣分,可我沒想到陷害趙家至此的人竟然會是他。」趙頤萱難掩悲痛的說道。

  「我知道你一定很難受,所以才想在事情揭穿之前,先讓你知道前因後果。」

  「與其說難受,不如說是無法接受,到底他與我娘親出自同一家,他怎能……」趙頤萱頻頻搖首,後邊的話己說不下去。

  「無論如何,我都得揭發他,如此一來,趙家的案子便會翻案。」

  「少爺儘管放手去做吧,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

  葉釗祺握緊她涼透的纖手,體貼地問:「那趙夫人那兒,你要不要先透過侯嬤嬤捎個信過去,知會她一聲?」

  趙頤萱聞言,心下發暖,總算露出一絲笑顏,他設想周到,明白這事牽涉的是梁家人,若能先知會她娘親,待到此事揭露,外家的人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少爺,謝謝你。」她紅著眼眶,連連道謝。

  他笑了笑,道:「謝什麼?我心底早把你當成一家人,你的事便等同於我的事,自己幫自己,何須言謝?」

  趙頤萱聞言心更暖,在他的催促下,即刻提筆寫信。

  「五日後,趙頤萱的娘親梁雨晨,輾轉透過昔日與侯嬤嬤相熟的奶娘,將回信轉到趙頤萱手裡。

  老南郡王已仙逝,南郡王的爵位由兒子接下,論輩份趙頤萱得喊現在的南郡王一聲舅公,可南郡王府對待梁雨晨依然親厚,甚至在趙家出事時立刻挺身相助,免去梁雨晨的牢獄之災。

  因此,當趙頤萱捎去信息,告知娘親此事之後,意味著整個南郡王府已經知道趙家出事是梁書堂在背後搞鬼。

  而這恰恰也在葉釗祺的盤算之中。

  揭露一樁冤案不能靠他一個人,即便有人證物證,可官場險惡,他初出茅廬,勢單力薄,讓南郡王府出面幫襯著,方能站穩腳步。

  不出葉釗祺所料,就在他準備上稟順帝,告知趙家案件乃是冤案的前一日,南郡王府差人過來送了信物,表明了將會在背後助他。

  有了南郡王府這個強而有力的靠山,葉釗祺便能放開手腳的揭穿這樁冤案。

  數日之後,趙家冤案在葉釗祺的呈稟之下,徹底令朝堂炸開了鍋!

  順帝治國最忌諱貪官,是以向來嚴懲貪污的官員,沒想到居然有人利用這點陷害栽贓,冤案證據一出,順帝大為震怒,即刻召來當初承辦此案的御史,當朝質問。

  由於葉釗祺獨力查案,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就連當事者梁書堂亦是震愕不己。

  在一陣混亂中,葉釗祺有條不紊的詳述經過,並請求順帝將此案交由他重新調查,順帝自然是允了。

  不出三日,在罪證確鑿之下,那些被梁書堂收買的官員全都招供了,齊齊將苗頭指向梁書堂,梁書堂氣恨難忍,卻也辯無可辯,最終只能低頭認罪。

  「我不明白,你與趙夫人是同父兄妹,為何要這樣用盡心機陷害趙家?」審案之時,葉釗祺望著那個害得趙家險些家破人亡的主謀,神情痛恨的問道。

  只見梁書堂冷笑一聲,道:「如果葉大人知道我過去在梁家受盡了梁雨晨多少窩囊氣,又是怎麼被她那個出自南郡王府的娘親打壓,你就不會這樣問了。」

  原來,梁書堂對於兒時不受父親待見,以及娘親出身不如梁府主母,母子倆處處受盡白眼的遭遇一直記恨在心,方才陷害趙則仕,讓趙家四分五裂。

  葉釗祺雖然氣恨,可這事牽涉太廣,主要還是上一輩人的恩怨種下了惡因,才會結下今日的惡果,他這個局外人也無從論斷。

  但無論梁書堂動機是什麼,他串供作偽證陷害忠臣,這是鐵錚錚的事實,光憑:這一條就足夠定他一個欺君之罪。

  於是,葉釗祺連夜寫摺子上奏,將本案的前因後果巨細靡遺的寫下,好讓順帝清楚這樁冤案是如何發生。

  順帝批閱之後,大動肝火,即刻下令嚴懲梁書堂等人,同時釋放牢獄中的趙則仕,並且下詔恢復他原來的官位,除去趙家人所有罪名。

  不過月餘,趙家由人人害怕沾染的罪臣一夕翻身,成了順帝極欲彌補的無辜忠臣,昔日紛紛走避的官場同袍又轉回了趙家門前,拚命想表達關切之情。

  趙家由黑翻紅,這是始料未及的事,更意想不到的是,破了這樁寃案的人,竟然是一個初入御史台的內務官。

  由黑翻紅的豈只有趙家,葉釗祺經此一役,順利在朝中豎立足智多謀的形象,延續了先前因鎮國公一案的名氣,如今他己是順帝跟前的紅人,再也無人敢小覷!

*             *             *

  葉宅門前停著一輛車,車夫手腳俐落的將衣箱搬上車,一旁的葉釗祺冷著臉,像是在生誰的悶氣。

  趙頤萱掩起衣杣袖直笑,趁著車夫忙著清點行囊時,扯了扯葉釗祺的手。

  「你別這樣,這是好事。」她端著一臉的甜笑,可說是喜上眉梢。

  自從宮裡來過聖旨,撤回她被眨為官奴的懲治,恢復她原來的名門千金身分,她那張秀麗的臉兒便一直掛著笑。

  相較之下,葉釗祺的臉卻是一寸寸黑了下去,等到趙家派來馬車接趙頤萱時,他整個人是滿臉的不樂意。

  「少爺……」

  「別再這樣喊我了,你已經不是奴婢,而是正三品戶部尚書府的千金小姐,真要計較的話,我還比你矮了一截。」

  她笑了笑,說:「我一時還沒改過來。」

  他撇了撇嘴,像被搶了玩具的孩子,不情不願的說:「如果你還繼續喊我少爺,那就留下來,別走了。」

  許久不見他這樣賴皮的痞樣,她又被逗得呵呵嬌笑。

  這樣的燦爛笑容是葉釗祺從未見過的,他比誰都清楚,這段日子她吃了太多苦,如今苦盡甘來,她心中肯定歡喜。

  她這麼久沒與家人團聚,自然是歸心似箭,他不該擺出不樂意的模樣,這樣太難看了,而且也會讓善解人意的她牽掛。

  可他實在忍不住,她離開之後,偌大的宅院就只剩下他孤單一人,沒了她,他做什麼都不對勁。

  「釗祺。」驀地,趙頤萱溫柔的喊了他一聲。

  葉釗祺心下一動,滿心的煩躁霎時被撫平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即便我人不在這兒,我的心依然是繋在此處,你並不孤單。」她滿眼柔情的凝瞅著他。

  她當然明白他的焦躁不安,他已經孤單了太久,從自我放逐到自暴自棄,還被親人設局,經歷過這些,他自然對身邊的人多了一份提防。

  他唯一不設防的人,只有她。

  唯有她在他身邊,他才能真正放低戒心,做回原本的自己。

  其實,離開葉宅,她的不捨並不亞於他……

  有外人在場,總不好做出親密之舉,趙頤萱只能柔情似水的凝視著他,嘴邊揚著安撫的笑。

  「等到一切安置妥當,我會回來的。」她柔聲說道。

  「你當然會回來。」他信誓旦旦的說道。「因為很快我就會實現我的承諾,用著八人大轎把你回來,讓你當我的媳婦兒。」

  趙頤萱聞言也沒反駁他,只是笑靨如花的抬起手替他理了理襟口。

  「好,我就等著你親自上門下聘。」她落落大方的收下他的豪語。

  她終於答應了!葉釗祺先是一怔,緊接著是欣喜若狂,情緒亢奮得像燒開的一鍋水,滾燙沸騰。

  趙頤萱紅唇輕抿,甜美的笑靨染上一絲嬌羞,才想收回手,旋即被他一把握住。

  「你等著我,只要一切安頓下來,我立刻就去見趙大人。」他激動的低嚷。

  「婚姻之事急不得,事緩則圓。」她不忘叮囑。

  「這是當然,當然!」他將這些日子來養得白嫩的纖手緊緊握在心窩處。

  「我得走了。」儘管捨不得打斷他的開心,可見車夫已經準備就緒,她只能抽回手,含笑道別。

  「回去吧,這些日子你辛苦了。」還未別離,他已經犯起相思病,一雙眼灼灼似火地盯著那張花顏。

  她被他那副痴樣逗樂,笑歸笑,胸中卻是極暖,她端正站姿,彎下纖細腰肢,朝他福了一福。

  「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少爺了,少爺,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做任何事之前都得再三思慮,發脾氣之前得先想想我,再想想我們一起熬過的日子。」

  「我知道,我不會忘的。」望著她那雙汪汪水眸,他的剛強與蠻橫早已化為繞指柔。

  趙頤萱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後不捨的別開臉,姿態端莊的上了馬車。

  葉釗祺目送著馬車遠去,情緒依然激動,這段日子他拐彎抹角的求親,卻不斷碰軟釘子,如今她總算是點頭答應了。

  眼下趙家已經恢複名節,趙則仕復職,趙頤萱又當回了名門千金,改換他高攀她了。

  所以這一回,他可不能再謙虛讓功,為了風光娶回美嬌娘,他得好好向順帝討賞!

  用不著葉釗祺討賞,一連立下兩個大功,順帝對他早已讚譽有加,甭說是順帝,如今朝中百官對這個昔日性格乖戾的葉家浪子全都徹底改觀,再無人敢小覷他。

  趙則仕復職不久後,經過刑部多日來的審訊,梁書堂等人二招供畫押,正式認罪,並交由刑部尚書發落。

  而有鑒於此次趙家冤案,順帝命御史台往後查案必得改革,不得再用舊式辦案法,以免有心人造偽誣陷,造成冤獄。

  不久,順帝頒布聖旨,升了葉釗祺的職,他成了歷來最年輕的御史大夫。

  過去不管是官場還是他的婚姻大事,都是乏人問津,如今他成了眾人攀交的對象,京城中專門幫富貴人家牽姻緣的媒婆更是快要踩破他家的門坎。

  對比葉釗祺的風光,葉通賢則是風頭盡滅,不再像從前那樣,老被順帝召入宮中議事作陪。

  有一回葉釗祺被召進御書房時,葉通賢正好也在書房陪順帝下棋,期間他說了一句頗具禪意的佛語,勾起順帝對已逝的葉長卿的緬懷之情。

  不想,葉釗祺聽見後,淡淡的說了一句,那佛語是他爹生前總掛在嘴邊的話,當下暗諷葉通賢總愛在順帝面前模仿死去兄長。

  葉通賢當場滿臉赤紅,心虛得說不出話來,順帝方明白,原來葉通賢並非本性如此,而是刻意模仿長兄的為人作風,對他甚是失望。

  於是漸漸地,他對葉通賢的眷顧淡了,改而看重葉判祺。

  過去人們總在說,葉家走了一個葉長卿,從此再無人能繼,如今人們開始改口,說葉家後繼有人,青出於藍更勝於藍,葉長卿的天賦與風骨徹底傳承下來,交由獨生子發揚光火,葉家風光將在葉釗祺手上延續。

  這廂葉家風光再起,那廂無端受了一場劫數的趙家,同樣也是劫後餘生,在順帝的撫恤之下,重新找回過去的名譽地位,一度門可羅雀的趙家門口,如今又是日日有人等著上門給趙則仕請安問好。

  而這其中也包括了昔日交好的鎮南侯府。

  由於趙家這回大難不死,更受順帝信任重用,眼看朝中聲浪一面倒,原本走避的官員更是趨之若鶩,原先要結成親家的鎮南侯府又怎能不有所表現?

  那個曾經滿口虛言,甚至揚言不會對趙頤萱有興趣的王承翰,也回過頭上門討好。

  由於先前出事時,趙則仕下獄,梁雨晨被拘禁,是趙頤萱獨自一人上侯府求援,是以趙家夫妻並不曉得王家人當初的冷漠以對,只當王家眼下是上門慰問,自然是敞門歡迎。

  趙頤萱一進正廳,迎面就見王承翰與自家雙親有說有笑,她當下一愣,臉上笑容頓失。

  「頤萱,承翰來了。」梁雨晨見女兒停在門邊,笑著喊了一聲。

  王承翰一見到她,表現親熱得很,彷彿先前發生過的那一切,全是她自個兒在作夢。

  「頤萱,這段日子你受苦了。」

  趙頤萱避開了王承翰伸過來的手,往旁邊一站,表情淡然。「多謝王公子特意上門探望,如今趙家雨過天晴,先前遭遇的那些屈辱,也就莫要再提。」

  她原意是想讓王承翰自討沒趣,進而自行離去,不想,她這句話反而正中王承翰下懷。

  「所言甚是!先前的事情就當是夢一場,我們都別再提了。」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趙頤萱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知道他指的是他自私無情的事,心下不禁對此人的人品越發唾棄不齒。

  「先前趙家出事,王公子避而不見,如今趙家復勢,王公子即刻登門造訪,這樣的熱心還真是少見。」趙頤萱笑裡夾諷。

  聞言,王承翰面子掛不住,笑容硬生生的僵住。

  一旁的趙家夫妻聞言也是一愣。

  「爹,娘,我的書房還沒整理好,先告退了。」趙頤萱朝雙親頷首,也不看王承翰一眼,就這麼離去。

  王承翰臉色由白轉青,眼中充滿氣恨,早知趙家能起死回生,他當初真不該撇得那樣乾淨。

  「承翰,剛才頤萱說那些是什麼意思?」梁雨晨不禁納悶地問。

  對上趙家雙親困惑的神情,王承翰尷尬不己,只能顧左右而言他,草草結束了這一次的探視。

  另一頭,剛剛髙升為正三品御史大夫的葉釗祺,門前馬車絡驛不絕,朝中官員頻頻上門道賀沾喜氣,讓他疲於應對。

  不過,他可沒被陞官的欣喜沖昏頭,一律退回了上門官員的賀禮,哪怕只是文房四寶也一概拒收。

  面對昔日冷眼到今日的笑臉相對,他年紀雖輕,卻也頓悟了官場無情的理,對於這些阿腴奉承的話絲毫不為所動。

  他心澄如鏡,已不再像過去那樣浮躁好挑撥,更懂得明辨是非,而這一切都得歸功於趙頤萱。

  這些日子她不在府裡,他鎮日心神不寧,恨不得立刻飛奔去趙家見她,可他不能,這樣太唐突,且不說會壞她名譽,更會讓趙家雙親留下壞印象。

  於是,為了能順利娶得佳人,葉釗祺苦思多日,置辦「許多禮品,挑了一個好日子,穿戴得英姿颯爽才敢上趙家求見。

  面對這個幫著趙家翻案平反的新任御史大夫,趙則仕自然是感激不己,本已選定日子要上葉府道謝,不想葉釗棋竟然帶著一車珍貴禮品登門造訪,他立刻帶著妻女到大門門相迎。

  「葉大人您這是太多禮了,您是趙家的救命恩人,應該是我們全家人上門跟您道謝才是。」

  多日不見趙頤萱,葉釗祺心下激動,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鎮定的回以笑容,禮數周到的與趙則仕打招呼。

  見著一身蓮紋黑衫,髮上簪著白玉,英姿勃發的葉釗祺,趙頤萱眸兒水光瀅瀅,嘴角是掩不住的歡喜。

  昔日的跋扈少年,已成今日麒麟王朝的棟樑,這一路上他的努力與付出,她跟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他的榮耀與成就,全是他應得的,他自該感到驕傲,而她也與有榮焉。

  葉釗祺與趙則仕寒暄一番後,便被請入正廳小坐閒敘,梁雨晨與趙頤萱自當作陪。

  席間,葉釗祺見氣氛正歡,抓緊時機表明來意。

  「不瞞趙大人與趙夫人,我仰慕頤萱己久,只盼此生能得她這樣的良妻,人生再也無憾。」葉釗祺站起身,朝趙家兩老一拜。

  這一拜,可是將兩老拜傻了,他們萬萬沒想到,原來葉釗祺是打著這樣的心思。

  趙頤萱卻是抿起粉唇,巧笑嫣然,一個意氣風發的男子竟為了她甘願彎腰低頭,這對一個女子而言是何等的光榮。

  「葉大人,這實在是太突然了……」趙則仕望向自家夫人。

  趙則仕是文質彬彬的儒生,但是並不迂腐,對外由他張羅發落,可是內宅之事,包括獨生女的婚姻大事,他向來看重妻子的意見,並不獨斷。

  梁雨晨處事甚有主張,並非事事以夫為天的那種柔弱女子,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方能養出趙頤萱這樣不凡的女兒。

  只見梁雨晨輕蹙眉頭,望著葉釗祺,把話挑明了說:「葉大人能為趙家平反,我們一家是心感激,不過頤萱的終身大事,可不能因為報恩而賠上。」

  葉釗祺一凜,趕緊解釋,「趙夫人千萬別誤會,我並非是為了要趙家報恩才上門求親,不瞞兩位,先前頤萱被眨為官奴,正是被我買進葉府……」

  回想起那段荒唐的過去,連他自個兒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我當然知道這事。」梁雨晨氣定神閑的道。「葉大人府上的侯嬤嬤,與我的奶娘是親戚,我被拘禁的這段日子,都是靠著侯嬤嬤傳信。」

  是啊,他怎麼給忘了?這樣說來,梁氏對於他過去的惡形惡狀……思及此,葉釗祺臉色發黑,不安的望著梁雨晨。

  「葉大人願意出手幫趙家平反,我們一家子心懷感激,不過求親這事,恐怕我得老實告訴葉大人,如今葉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官途順遂,氣勢如虹,我們趙家剛剛才從死裡逃生,匹配不上葉大人。」

  葉釗祺心中一緊,聽出梁氏是委婉拒絕,當下急切的望向趙頤萱。

  趙頤萱暗暗對他搖了下頭,示意他別在這個節骨眼上與自家娘親爭辯。

  得了趙頤萱的指示,葉釗祺縱然有滿腔的話想說,也只能吞下去。

  梁雨晨又道:「如今想給葉大人作媒的人多得是,頤萱先前給葉大人為奴為婢,怕是曾給大人添麻煩,冒犯了大人。」

  這話說得甚是挖苦,可見梁雨晨對於過去葉釗祺曾刁難趙頤萱的事,不僅一清二楚,而且耿耿於懷。

  這叫作自作孽不可活。葉釗祺真是悔不當初,卻又沒法替自己反駁半句。

  「況且,頤萱過去已有訂下親事,即便眼下趙家不如從前風光,可我們總不能食言。」梁雨晨抬出了與鎮南侯府的那門親事。

  這下,趙頤萱無法再裝聾作啞,望向娘親說:「娘,王公子他無情無義,王家當時也對我們不聞不問,怎能與這樣背信忘義的人結成親家。」

  「這事容後再說。」梁雨晨使了一個眼色過去。

  得了娘親的警告,趙頤萱不敢再造次,垂下螓首退到一旁。

  眼看向來伶例的趙頤萱也不敢拂了梁雨晨的意,而趙家的一家之主也沒吱聲,葉釗祺頓時明白未來丈母娘的地位有多重。

  葉釗祺不敢硬碰硬,當機立斷放低姿態,好聲好氣的說:「趙夫人,過去是我做得太過,當時我性情浮躁,行事荒唐,與頤萱又有些誤會,方會刁難了頤萱,這事我是該好好道歉。」

  怎麼說葉釗祺都是當前朝中的紅人,順帝對他讚譽有加,眼前有多少官員急著上門巴結,他這樣低聲下氣的道歉,可說是相當難得。

  見狀,趙則仕也不得不出聲說話,「夫人,葉大人怎麼說都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你也別對大人太過苛刻……」

  「妾身並非對葉大人苛刻,而是就事論事,把話攤開來說,自己養了十七年的閨女,因為遭逢家變,去給人家做牛做馬,如今人家上門來娶,有哪個做娘親的會捨得把女兒嫁出去?」

  梁雨晨語氣雖然含著笑,態度也謙和有禮,可話裡卻是句句帶刺,聽得葉釗祺臉色發青,只能在心底把自己痛罵一遍。

  趙則仕也拿妻子沒轍,只能尷尬的低咳一聲,悄悄把臉轉開。

  「過去我做過的錯事,我無可抵賴,也是十二萬分的懊悔與痛惜,我明白趙夫人一時半刻不可能釋懷,這種事也不是用幾句話便能彌補,日後我必定會盡我所能,讓趙大人與夫人感受到我對頤萱的真心實意。」

  話罷,葉釗祺鄭重的躬身一拜,便起身告辭。

  「葉大人已不再是從前蠻橫跋扈的惡少,而且他還幫了咱們家這麼一回,娘為何要這樣為難他?」趙頤萱不解地問道。

  「是啊,葉大人也算是誠心可貴,夫人何苦這樣……」趙則仕也有同樣的疑問。

  「梁雨晨挑了挑眉,睨了他們父女倆,道:「你們父女倆可好啊,為了一個外人連手質問起我來了。」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夫人錯怪為夫了……」

  「當初我們也沒看出鎮南侯府的人是這樣勢利無義,如今又來了一個葉釗祺,我怎能放心?」梁雨晨堵住了他們父女倆的嘴。

  「娘,葉大人的為人我比誰都清楚,再說……」趙頤萱抿了抿嘴兒,臉泛羞紅,猶豫了下才說:「我對葉大人也是同樣的心意。」

  「莫怪方才你一個勁兒的替他說話。」梁雨晨不悅地瞋了女兒一眼。

  「既然頤萱心裡也屬意葉大人,那夫人何不放寬心,接受葉大人的求親?」趙則仕向來疼愛女兒,自然也幫著女兒。

  「你們誰也別再說了,告訴你們,我梁雨晨的女兒自然得嫁給不凡之輩,至於葉釗祺夠不夠格,那得由我來評斷。」

  「娘……」趙頤萱頭疼地望著向來自有主張的娘親。

  梁雨晨不理會他們父女倆無語的模樣,兀自笑道:「好了,我去瞧瞧他都挑了什麼樣的禮,正所謂見微知著,什麼樣的人送什麼樣的禮,我可得好好看看。」

  趙頤萱纖手捧額,直搖頭。看來,有她娘親作梗,葉釗祺想娶她可有得熬了!

  初次求親就失利,葉釗祺雖然氣餒,可卻越挫越勇,絲毫不放棄。

  為了讓趙家兩老認可他,他幾乎是日日上趙家問安,為了能見上趙頤萱,他眼巴巴的在趙家正廳等著,偏生梁雨晨早摸透他心思,經常故意支開女兒,讓他失望而歸。

  可這些都不算什麼,畢竟得罪了未來的丈母娘,若是沒法兒讓丈母娘消氣,他這輩子還能有什麼指望?自然得忍。

  唯一讓他不能忍受的,是王承翰這個龜孫子居然反悔,又跑來糾纏趙頤萱!

  正因為他三天兩頭上趙家,才發現上趙家求親的人原來不只他,王承翰也是隔三差五的來趙家送禮問安。

  這一回,兩人一大早便在趙家門前碰個正著,葉釗祺冷著臉停下腳步,黑眸緊緊瞇起,瞪著態度囂張的王承翰。

  「王公子可還記得,當初在宋宰相的壽宴上,王公子說過,此後再也不會動頤萱的念頭,那麼敢問眼下王公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王承翰心虛的別開眼。「我愛來這兒就來這兒,你管得著嗎!」

  葉釗祺冷冷地說:「我是管不著,不過,還請王公子做個守諾之人。」

  聞言,王承翰漲紅了臉,惱羞成怒的斥道:「葉釗祺,別以為你升了官就可以囂張,你曉不曉得我爹是誰?」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與王公子的爹何干?」葉釗祺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於情於理,王承翰都站不住腳,只能悻悻然的反瞪回去。 

        不多時,趙家大門開了,前來應門的小廝滿臉為難的覷著兩人。「兩位大人,我們家夫人說……今早我們家小姐已隨南郡王府一同去佛寺上香,此刻並不在府裡。」

  吃了閉門羹,王承翰臉色當場又黑又沉,葉釗祺倒是泰然自若,遞了幾枚碎銀打賞小廝,大大方方的轉身離開。

  看著葉釗祺那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王承翰心中越發不服氣,想將趙頤萱搶到手的念頭越來越重。

  他就是不甘心,昔日被他瞧不起的渾小子,今日搖身一變成了朝中紅人,人人爭相巴結,他憑什麼這樣好運!

  一抹妒恨在王承翰心底扎了根,不管用上什麼法子,他都要讓葉釗祺這個不知天髙地厚的小子嘗嘗失敗的滋味!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8-4-26 00:02:24
【第十章】

  由於梁雨晨的刻意阻攔,葉釗祺想見佳人卻不得其門而入,無奈之下,他只好透過侯嬤嬤居中牽線,讓當初幫忙遞信的那位奶娘再次當起信差。

  趙頤萱從娘親的奶娘手中接獲信件,儘管覺得好笑,卻也感到甜蜜,這麼多日未見,她同樣挺想他的。

  過去那段交換身體的日子反促成他們心靈相繫,默契十足,即便不在彼此身邊,只消透過幾行字、幾句話,便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看著葉釗祺蒼勁有力的字跡,在信上寫滿「對她的思念,少了她在身旁,他一人孤單無依等等字眼,雖然肉麻,卻也勾起她的不捨。

  「葉大人還說,初一十五早上他會在萬佛寺上香。」得了口信的奶娘,臨走之前曖昧的丟下這麼一句。

  趙頤萱自當曉得這是葉釗祺耐不住相思,想越過娘親偷偷見她。

  她笑了笑,算算日子,十五剛過不久,要等到初一,可還有十來天呢,他熬得住嗎?

  聽父親說,他近來新官上任,風頭甚健,更主張進行徹查往年舊案,以防有弊端或者冤獄之事。

  皇帝對他是越來越看重了,時不時就召他入宮下棋閒敘,想必日後能承繼他父親,當上皇帝的左右手。

  想著葉釗祺天天上趙家,天天吃閉門羹,心情不知有多鬱悶,趙頤萱忍不住輕笑出聲。

  「小姐在笑什麼?」服侍的丫鬟秋鈴好奇地問。

  「沒什麼,只是想著,天氣這般好,待在宅子裡似乎可惜了。」趙頤萱起身將信條收進烏木鑿花匣子裡,然後望了一眼外頭的天色。

  「小姐這是打算出門?我這就去命人備轎。」秋鈴反應敏捷的問道。

  「不必了,我想用走的。」

  備轎太招搖,如果想避人耳目,她還是低調點,畢竟今非昔比,她已不再是葉府的丫鬟,總不好讓人知道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主動上葉府與葉釗祺私會。

  「這樣好嗎?」秋鈴憂心地問。

  「甭怕,這光天化日的,能出什麼亂子?」趙頤萱笑了笑,接過秋鈴手裡的披風,一邊披上一邊往外走。

  為了不讓太多人知道,她故意從後門出去,秋鈴一路尾隨,好說歹說的想勸她改變心意,他們奉命盯梢己久。

  趙頤萱心情忒好,笑笑與丫鬟嘴上過招,出了趙家,再拐過兩條街,便是京城最熱鬧之處。

  她是打算到了街上再另行雇車,乘坐外頭的馬車才不至於太過招搖。

  不想,途中經過一條小巷時,迎面來了兩名錦衣隨從,擋住了趙頤萱的去路。

  「趙姑娘,我家世子爺想請小姐上侯府閒敘,還請姑娘賞個臉。」那兩名隨從稟明來意。

  趙頤萱冷下臉,道:「王公子這是打算強人所難?」

  「趙姑娘可別誤會,今日是我家小姐的歸寧宴,世子爺念及往昔趙姑娘與我家小姐是手帕交,才會命小的來請趙姑娘賞光。」

  不錯,王承翰有個庶妹,名喚王紫涵,由於過去兩家走得近,她與他這位庶妹自然有些交情。

  想了想,看在紫涵的份上,她確實也該過去祝賀一番。

  趙頤萱臉色稍霽,冷淡有禮的對那兩名隨從說:「既是如此,那我就隨你們走一趟侯府。」

  「小的謝過趙姑娘。」兩名隨從欣喜道謝。

  「小姐,這樣真的好嗎?」坐進侯府派來的轎子後,秋鈴不安地問。

  「那鎮南侯府畢竟是有頭有臉的名門世家,估計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我與王家小姐有幾分交情,確實也該露臉祝賀。」

  聽罷,秋鈴才稍稍放寬了心。

  儘管對王承翰的人品已無指望,可他到底是鎮南侯世子,應該不敢胡來,他這樣千方百計要她上侯府,怕是又想挽回昔日舊情。

  思及此處,趙頤萱也沒多想,就這麼坐著轎子一路回侯府。

  不想,這一回她錯估了王承翰的用心……

*             *             *

  葉家祖宅。

  自從獨立出去之後,除了必須祭祖的日子,葉釗祺已經罕少回葉家,這一次還是碰上了他父親的忌辰,他才會在處理完公務後,特意繞回祖宅祭拜。

  忙完祭拜事宜之後,儘管心中不願,於情於禮,他都得上西院向二叔與嬸嬸請安。

  還未走近西院,正廳裡就傳來嬸嬸的哭聲,他不禁停下腳步,皺眉聽著。

  「我千防萬防,就是怕他學壞,幫他請了最好的師傅,什麼都給他最好的,為什麼到頭來,他還是走偏了?」

  他又聽見叔叔氣急敗壞的聲音,「都怪你!樣樣都要管,結果把他管出病來!這下可好了,他成天不見人影,跟那些不知從哪兒交來的狐群狗黨四處胡鬧,前兩天還有人跑來府裡鬧事,說是他給人砸了店,這個逆子!」

  葉釗祺心下詫異,正好看見西院總管灰頭土臉的走來,立刻喊住他,問起葉家近來發生了何事。

  總管支支吾吾的,說近日來葉德升忽然性情大變,不僅會頂撞羅氏,更不知上哪兒結識了一群豬朋狗友,一天到晚上花樓喝酒胡鬧。

  聽罷,葉釗祺心下感慨,彷彿看見了昔日的自己。

  過去的他也曾經這樣荒唐,多虧了趙頤萱,他才能及時省悟,改過自新。

  嬸嬸為了引他走上歪路,自小就用盡心機,更對堂弟嚴加管束,什麼也不讓他沾染,不想物極必反,堂弟非但沒能當上人中龍鳳,反而因為過度管束,而起了叛逆之心。

  「大少爺,這些話您可別讓二爺跟二夫人知道是小的跟您說的。」管事面色惶惶的說道。

  「放心吧,這是叔叔的家務事,我不會過問。」葉釗祺淡淡說道。

  管事話剛說完,就聽見正廳裡傳出羅氏與葉通賢的爭吵聲,葉釗祺站了一會兒,也沒了入內請安的心情,遂準備離開。

  他剛出葉家大門,迎面就看見他親自挑選的隨侍鐵風黑著臉走來。

  「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報。」鐵風抱拳作揖。

  「有什麼事,等回去再說吧。」葉釗祺只當是他準備稟報查案的事。

  鐵風神情凝重的說:「大人,是急事。」

  「什麼事這麼急?非得在這裡說不可?」葉釗祺皺眉。

  「屬下在查案的時候,正巧路經鎮南侯府,在門口看見趙姑娘下了侯府的轎子,被迎進侯府。」

  葉釗祺猛然一凜,眼神轉為凌厲。「你確定沒看走眼?」

  「屬下絕對不可能看錯。」鐵風斬釘截鐵的說道。

  「走,去一趟鎮南侯府。」不再遲疑,葉釗祺轉身坐進馬車。

*             *             *

  眼下是什麼情形?

  趙頤萱扶著頭,昏沉沉的坐起身,等到眼前那片黑霧散去,才看清房裡的景物。

  她呆坐在榻上,好一會兒回不了神,努力回想先前的種種。

  猶記得進了侯府,侯府總管親自領她到一處院落的花廳等著,說是一會兒王紫涵便會歸府。

  侯府是名門大戶,王紫涵雖然是庶出,自小也相當受寵,身邊總圍繞著一票千金,她與王紫涵雖然談不上是至交,可交情也不壞。

  她坐在花廳裡等著,秋鈴在一旁叨絮著,說是怕回去晚了,會被老爺夫人責備,她不以為意的聽著,啜了一口下人送上的蓮花茶。

  過了一會兒,她頭不知怎地有點犯暈,眼皮頻頻闔上,秋鈴怕她出糗,攙扶著她要起身打道回府。

  「趙姑娘身體不適,就不該勉強移動,乾脆先在客房歇一會兒吧。」此時侯府總管突然出現,擋去了她們主僕倆的去路,並且善意的勸著。

  趙頤萱本想推辭,無奈她腳下一陣虛軟,實在是走不動了,只好應允了。

  幸虧她身邊還有秋鈴。

  可眼前哪裡還有秋鈴的人影?趙頤萱一邊揉額,一邊環顧四周。

  「你可終於醒了。」  

  乍然聽見房裡響起男子的聲音,她整個人一僵,立刻坐直了身,看向窗邊長榻。

  長榻上坐著一道人影,正是王承翰。

  他手中端著茶盞,笑得傭懶閒適,還依稀透著一股得逞的快意。

  趙頤萱卻看不明白他這抹笑的用意,畢竟她很確定自己身上並未有遭人碰觸過的痕跡。

  「王公子怎麼會在房裡?」她沉住氣的問。

  王承翰放下茶盞,得意洋洋的說:「我聽總管說你身體不適,便讓他領你來我房裡歇下。」
  聞言,趙頤萱心下涼了半截。

  她被下藥了!這分明是一個局,一個設好的陷阱。

  「王公子這是打算做什麼?當初我落難時,你棄我而去,如今趙家恢復昔日的榮華,王公子又登門來找,見我不肯領情,便想出這樣下作的方式逼我回心轉意?」

  趙頤萱寒著張俏臉,冷冰冰的看著王承翰。

  王承翰依然笑得很得意,對她的指責不以為忤。「我們兩家本來就有意締結良緣,你又何須這樣生氣。」

  清楚王承翰是打算蠻幹到底,扯再多禮義也無用,趙頤萱抿緊唇兒,鎮定的起身下床,準備離開。

  不想,外間竟然傳來王紫涵以及其它人的嘻笑聲,正要抬手撥開珠簾的趙頤萱當場愣住。

  與此同時,她身後傳來王承翰的笑聲,「你這會兒出去,就被眾人看見你自我的寢房離開,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聞言,趙頤萱瞪大了水眸,纖手緩緩攥起,握成了小拳頭。

  原來這便是他打的主意,他想毀她名聲,讓眾人誤以為他倆關係曖昧,逼得她不得不嫁給他!

  「王承翰,你太卑鄙了!」她轉身斥責。

  「卑鄙又如何?我就是要讓你非嫁我不可。」

  「為什麼?你根本不是真心喜愛我,何苦這樣設局相逼?」

  「誰讓你一再讓我吃閉門羹,還有,我為什麼要把本來屬於我的女人讓給葉釗祺那個渾小子?我偏不讓他如願!」

  看著王承翰臉上那抹猙獰的冷笑,趙頤萱的心冷到了極點。

  原來王承翰是為了賭一口氣,出於見不得葉釗祺風光的心態,才會故意毀她清譽。

  趙頤萱冷眼看著王承翰,對此人已是徹底的失望。「你若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嫁給你,那你就錯了,我永遠不可能嫁給你這樣齷齪的人。」

  王承翰變了臉色,怒道:「只要你從這道門走出去,外頭的人就會認定我倆不單純,風聲一傳出去,肯定沒人敢娶你,與其鬧得雙方不快,倒不如你現在就轉意,好好待我,否則……」

        「否則什麼?」趙頤萱冷冷地打斷他。

  王承翰怒目以對,「難道你真的不怕?」

  「我行得正坐得直,與你清清白白,有什麼好怕的?」她凜然的直視他。

  王承翰一怔,一時之間竟然被她的氣勢震懾住。

  趙頤萱不理會他呆愣的目光,轉過身,撥開珠簾,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步出王承翰的寢房。

  「頤萱,你怎麼會從我哥的房裡……」領著一票閨中密友的王紫涵假意驚呼。

  這兩兄妹分明是串通好的!趙頤萱冷眼旁觀的看著王紫涵演戲。

  「這是你兄長的寢房,你又怎麼會帶著她們進來?」她冷冷的戳破王紫涵。

  不想,王紫涵卻早想好了一套說詞,「我趁我哥不在的時候,想進他房裡借一樣古玩給大夥兒看,話說回來,你怎麼會……」

  話未竟,只見王承翰隨後從房裡走出,時機敏感得讓人覺得兩人沒什麼都很難。

  果不其然,當王承翰緊隨趙頤萱身旁出現,王紫涵身後的那些千金小姐立刻露出古怪的神色,有的甚至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這便是王承翰要的結果,正所謂人言可畏,他就是要引這些人誤會,可別小看這些京城名媛平日居於閨中,許多高門大戶的流言蜚語經常就是從深閨之中輾轉流出。

  「哥,你怎麼會……」王紫涵故意拉高嗓門,然後欲言又止的停住,並且來回瞅著他倆。

  早看穿這對兄妹的把戲,趙頤萱心中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的離去。

  沒有見到預料中的反應,王紫涵有些吃驚,不過眼看她帶進房裡的那些手帕交紛紛露出曖昧揣度的眼色,目的己達成,她也就沒那麼在意。

  趙頤萱走出房間,努力挺直的身體已經在發抖,並非軟弱或害怕,而是氣惱。

  她氣自己居然這麼大意,錯估了王承翰的卑鄙,也氣自己太天真,竟然以為頂著鎮南侯世子的名頭,王承翰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一出院子,迎面就見秋鈴慌慌張張的奔過來。

  「小姐,小姐,你還好嗎?」

  「你去了哪裡?」趙頤萱平靜地問,她得確認自己身邊的丫鬟有沒有被收買。

  「剛才小姐暈了過去,奴婢急死了,趕緊去找人幫忙請大夫,結果問遍了這裡的下人,每個人都說作不了主,要奴婢自個兒去找總管……」

  看來秋鈴是無辜的,趙頤萱從她驚慌的神情做出了判斷。

  她們主僕倆,今日是在侯府狠狠摔了一跤,被人擺了一道!

  趙頤萱渾身發寒,委屈的怒氣直撲而上。

  「……小姐,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體很難受?」

  見秋鈴這個傻姑娘一個勁兒的擔心她,趙頤萱也不忍多加苛責。

  「沒事兒,我們回去吧。」說罷,她抬步繼續往前走,依然挺直了腰桿,不讓人看出她的憤怒與不甘。

  直到走出侯府,迎上正從馬車裡出來的葉釗祺,她才把滿腹的委屈表露出來。

  「頤萱,你這是……」葉釗祺才下車,抬眼就見趙頤萱紅著眼圈走來。

  他太詫異了,當場愣在那兒,他見過她許多面貌,但大多是冷靜沉著的,極少像眼前這樣,簡直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讓他跟著扯疼了心。

  「發生何事?」他低聲問道。

  她咬了咬唇兒,臉色發白,悲憤難平致使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坦白說,這事是她太大意,才會誤入圏套,要怪就該怪她太傻。

  「可是王承翰讓你受了委屈?」葉釗祺心急地問。

  「過些天你就知道了。」她苫笑。

  「這是什麼意思?」

  「王承翰設了局,想毀我清譽,讓我非嫁他不可。」她簡述過程。

  聞言,葉釗祺震怒。「真有此事?!」

  「這事只能吃悶虧,追究不起。」她懊悔的說道,眼角依稀泛起淚光。

  「豈有此理!」葉釗祺怒火一起,便要入內找王承翰算帳。

  趙頤萱及時伸手拉住了他。「別去,他現在正得意,你去找他理論也於事無補。」

  儘管不明白事情經過,可見她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卻還這般冷靜,葉釗祺不得不打從心底佩服她。

  「好,先離開這裡,回去再說。」葉釗祺護著她上了馬車。

  「小姐,那我……」被撇下的秋鈴想跟上去。

  這時,面無表情的鐵風驀然往前一站,擋住了她的去路。「大人跟趙姑娘有話要私下說,你別進去妨礙他們。」

  「我可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又不是外人,你做什麼攔我?」秋鈴瞪大眼。

  鐵風瞟她一眼,不發一語,見狀,秋鈴又想從他身旁穿過去,不想,她的衣領立刻被揪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你隨我一起上馬。」鐵風冷峻的說道。

  「喂!」秋鈴才想抗議,人已經被鐵風拎上馬。

  返回了先前幫著打點的大宅院,葉釗祺一路半摟著她進到正廳,屏退了閒雜人等,便讓她將事發經過詳述一遍。

  趙頤萱的心情己平復許多,忍住了氣憤的眼淚,喝了口熱茶,這才把早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

  聽罷,葉釗祺握緊拳頭,重重捶了一下花几,弄翻了杯盞,灑了一地白毫烏龍。

  「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為了跟我鬥,竟然生了這樣齷齪的心思!」

  「過沒兩天,滿京城的人都會誤以為我與王承翰有私情,不會再有人認為我是清白之身。」趙頤萱冷靜的說道。

  「我找人去辦他!」葉釗祺氣紅了眼,起身就要往外走。

  「釗祺。」還是趙頤萱柔柔喚了一聲,才把他攔住。

  葉釗祺站在門口前,雙手緊緊握拳,高大的背影繃得僵直。

  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興許這正是王承翰的詭計,想要激怒他,引他做出錯事,好再藉機重挫他。

  他明白這道理,可面對心愛的女人被欺負,他就是吞不下這口怨氣,才會失去該有的冷靜窨智。 

  可經她這麼一喚,他及時制住自己的脾氣,拚命告訴自己,大局為上。

  葉釗祺費盡「渾身氣力,才黑著俊臉回到位子上,一把拉過她的纖手,緊緊握住。「是我的錯,我來晚了。」

  「你瞎說什麼,是我太傻,才會被他設計。」她反過來安慰他。

  「眼下打算如何?」

  「不能如何,只能等著王紫涵那些人四處亂傳。」她苦笑。

  葉釗祺垂下眼,陷入沉思。

  「對不住,是我太大意了,才會弄出這樣的事……我與王承翰什麼事都沒有。」見他突然不作聲,她心口一緊,誤以為他是為了此事而不快。

  不想,葉釗祺抬起眼,勾起俊魅的一笑,親昵地問:「你這是在擔心我誤會嗎?」

  她紅了臉,眨著眼說:「那不然還會有什麼?」

  「你放心,你都說了跟王承翰什麼事也沒發生,我信你,又怎麼會去想那些。」

  他黝黑有神的雙眸盡顯對她的信任,趙頤萱心中一軟,不由得眼眶發燙。

  曾幾何時,他已經成了她最在乎的人,也成了她的軟肋,她什麼都不怕,就怕他不信她。

  「這件事你別擔心了,那些人愛怎麼說就讓他們說去,我們自個兒清楚事情的真相即可。」葉釗祺溫柔地安慰著她。

  「嗯。」她總算露出笑容,心底卻隱約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數天後,先前不斷上趙家說媒的媒人忽然不再出現,緊接著開始有了奇怪的傳言,說趙頤萱己是王承翰的人,兩人經常私下幽會,王家早把趙頤萱當成是未來的媳婦兒。

  鎮南侯府是何等人也,這消息一出,自然沒人敢跟他們作對,紛紛放棄了。

  一時之間,人人都在傳趙頤萱行為不檢,尚未出閣便公然出入王承翰的寢房,有失名門千金的教養。

  為此,梁雨晨找來了女兒,細細詢問一番。

  趙頤萱無奈,只得將那日被設局的事情,巨細靡遺的全盤託出。

  「想不到侯府居然出了這樣一個卑鄙的傢伙!」梁雨晨聽罷,氣得七竅生煙。

  「娘,是我太傻,才會中了他的圏套。」

  「你沒錯,你只是太心善,才會被小人設計。」

  「眼下眾人傳得沸沸揚揚,女兒的名聲恐怕是要毀了。」饒是如此,趙頤萱依然不慍不火,冷靜依舊。

  梁雨晨冷笑一聲,「王承翰若以為這麼做便能逼得你嫁給他,那他是大錯特錯,我們趙家可沒這麼好欺負。」

  「娘,人言可畏,難道娘不怕趙家因為女兒遭受流言蜚語所苦?」趙頤萱心疼的瞅著自家娘親。

  「趙家什麼風浪沒經歷過,你爹待過大牢,你娘曾經被拘禁,不也都挺過來了,區區流言蜚語能傷得了什麼?」梁雨晨笑罵。

  聞言,趙頤萱心下添暖,不由得握緊了娘親的手。

  梁雨晨話鋒一轉,「倒是這個葉釗祺,不曉得他會怎麼做?」

  趙頤萱不敢吭聲,因為她很清楚,過去她被貶為官奴時曾被葉釗祺欺負的事,一直讓娘親耿耿於懷,是以娘親對葉釗祺始終心懷成見。

  「你看他會不會就這樣打退堂鼓?」梁雨晨若有所思地問。

  「女兒也不清楚。」碰多了軟釘子,如今趙頤萱也不敢隨便替葉釗祺說話。

  「且等著,我倒想知道這個葉釗祺對你有多少心。」梁雨晨瞇了瞇眼。

  見狀,趙頤萱不由得失笑。怎麼一碰上葉釗祺,娘親就多了這麼多心眼,看來葉釗祺得費更多心思,才能說動娘親。

  葉釗祺依然日日上趙家,絲毫不受流言影響,甚至不曾提起此事。

  梁雨晨詫異之餘,也不由得對他稍稍改觀。

  某日,當葉釗祺照慣例上趙家向兩老請安時,梁雨晨難得沒給臉色瞧,還讓管事請他進正廳坐。

  葉釗祺恭謙有禮的上前請安。「趙夫人。」

  梁雨晨淡淡應了一聲。「坐吧。」

  見梁氏的態度似有鬆動,葉釗祺內心人喜,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半毫。

  「葉大人天天上趙家走動,就不怕惹來閒言閒語嗎?」梁雨晨意有所指的問。

  「言行端正,何懼之有?」葉釗祺目光炯炯地說道。

  看著那張俊悄的臉龐透著睿智的光芒,梁氏心下一定,忽然明白何以女兒會執著於他。

  娘,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現在的葉釗祺已經和從前不同了,過去女兒確實受過委屈,但他已經彌補了女兒,他為了救趙家不知付出了多少,可他從未跟我討過人情。

  回想起女兒曾經說過的話,對比眼前這個被眾人讚譽為天才御史的葉釗祺,梁雨晨原本堅定的心意動搖了。

  不過,選夫婿可不是選好官,好官也不等於是好良人,為了女兒的終身大事,她得謹慎再三。

  思及此,梁雨晨又問:「相信你也聽說了關於頤萱與王公子的流言,難道你都不怕嗎?」

  「怕什麼?」葉釗祺不假思索的反問。

  「這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誰都不願沾上,你這樣大張旗鼓的上趙家提親,就沒想過會招來羞辱嗎?」梁雨晨直言不諱地問道。

  「羞辱?」葉釗祺笑了笑。「趙夫人難道忘了,過去我做過太多荒唐事,有多少人拿我當笑話說,與我有關的難堪流言不知有多少,我又怎會在乎這些。」

  他這番話,倒是說進了梁雨晨的心坎裡。

  不錯,她之所以千方百計反對女兒與葉釗祺,為的正是葉釗祺昔日的臭名。

  「好,說得好,你這話我愛聽。」梁雨晨讚許地說道。

  見氣氛正好,葉釗祺打蛇隨棍上,立即起身一拜。「晚輩冒昧央求趙夫人,請趙夫人答應晚輩與頤萱共訂秦晉之好。」

  梁雨晨笑了笑,說:「你可真是個精明的,知道我對你改觀,便要我點頭將頤萱嫁給你。」

  葉釗祺頭壓得低低的,不敢吭上一聲,心中暗暗叫糟,這個丈母娘實在太精明了,什麼都瞞不過她,莫怪乎會生養出將他克得死死的女兒。

  「這樣吧,只要你能求皇上替你倆賜婚,我就答應你們的婚事。」梁雨晨說。

  葉釗祺聞言,喜出望外。「晚輩這就去求皇上賜婚!」

  趙頤萱在門外聽見,見他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樣,不由得掩袖竊笑。

  只是難道他不曉得,這個節骨眼上想求順帝賜婚,可不是一件易事嗎……

*             *             *

  御書房。

  入夜時分,宮燈已逐次點上,御書房裡龍涎香香氣熏染一室,順帝穿著繡龍常服,站在窗邊向外眺望。

  「……皇上?」單膝跪地的葉釗祺久等不到回復覆,不禁大著膽喊了一聲。

  「朕聽見了。」順帝轉過身,嘆了一口氣。

  「皇上為何嘆氣?」

  「愛卿前來求朕賜婚,這本是美事一樁,可偏偏愛卿想娶的人,是鎮南侯世子內定的媳婦。」順帝一臉困擾。

  葉釗祺暗地一凜,連忙抱拳道:「啟稟皇上,當初趙家遭人誣陷,鎮南侯並未出手相助,鎮南侯世子更是不願相認,兩家此後早己不再往來。」

  順帝皺起眉頭,道:「可近來京城中流言如沸,說是趙家千金與鎮南侯世子有私情,兩人甚至公然在侯府出雙入對。」

  「京城中好事者眾多,閒言閒語也多,皇上切莫將那些話聽進耳底。」葉釗祺臨危不亂的解釋。

  順帝沉吟片刻,才又說道:「你前途正好,何以要娶一個流言纏身的女子?不瞞愛卿,朕原本有意將十一公主許配給你。」

  葉釗祺怔住,他沒想到皇上竟然有意將最寵愛的女兒許配給自己。

  「微臣謝皇上看重。」他趕緊伏地拜謝。「微臣何德何能,竟能得皇上這般看重。」

  「瞧你這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看來是無意當駙馬爺。」順帝怎是個傻的,自然看得出他並無意願。

  「微臣自知過去荒唐,實在配不上十一公主這樣的金枝玉葉,但求平凡女子長伴左右,與微臣相扶持。」

  順帝回到烏木長案後方坐下,看著跪伏於地的挺拔身影,不由得惋惜的嘆了嘆。

  「既然你無意當朕的乘龍快婿,朕也不會強人所難。」順帝說道。

  「是微臣無能,還請皇上恕罪。」

  「愛卿真的想娶趙則仕的閨女?」

  「此情此意,永世不渝,還請皇上成全微臣一番卑微的心意。」葉釗祺言之鑿鑿的央求道。

  「那好,朕就為你賜婚——」葉釗祺大喜,立刻抬起臉,不想,順帝又接著說:「不過,你得先幫朕一個忙。」

  「皇上儘管吩咐,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為了娶美嬌娘,你可真是有心啊。」順帝促狹地取笑他。

  葉釗祺大方回應,「趙氏女有恩於微臣,微臣不能不報。」

  「喔?原來你和她還有這樣一層關係。」順帝摸了摸下巴,一臉玩味。

  見順帝甚是好奇,葉釗祺便將兩人的糾葛一五一十說出來,當然,交換身體這件事是說不得的,只能避過。

  是以在順帝聽來,便成了一個聰慧堅強的官奴教化了冥頑不靈的浪蕩子,進而使這個浪子回頭的故事,不禁嘖嘖稱奇。

  「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莫怪你對她痴心一片。」

  「還請皇上成全這段良緣。」葉釗祺趁機再求一次。

  「這是當然。」順帝哈哈大笑。「若是早知道你倆有這麼一段,朕也會幫著你了。」

  「微臣叩謝皇恩。」葉釗祺又伏身一拜。

  「好了好了,起來吧。」順帝擺了擺手。

  「謝皇上。」

  「朕賜這個婚也是有條件的,你也別謝得太早。」

  「微臣必定竭盡所能。」

  「朕手邊有樁密案,想讓你查個清楚。」順帝笑道,可笑裡流露出來的意味可不輕鬆。

  見狀,葉釗祺斂起了笑,挺直了身軀。「皇上儘管吩咐。」

  「朕的後宮空有三千佳麗,卻一直沒有龍子,多年前皇后曾誕下一子,卻也不幸夭折,後宮傳聞是有鬼怪作祟,朕一直不信,知道近年來後宮不平靜是有人在作怪,卻不知該找誰來查。」

  後宮之事畢竟隱晦,況且,這算起來是皇帝的家務事,找誰來查都一樣棘手,弄不好還會挖出許多皇室秘辛,難保不會惹禍上身。

  順帝將這樣的重責大任交給他,一方面是出於信任,一方面也是給了份艱難的苦差事,真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葉釗祺苦笑。

  「能為皇上分憂解勞,此乃微臣之幸。」他抱拳說道。

  「好,能有你這番話,朕就安心了,你且去查查,後宮是否真有鬼怪,還是有人披著鬼怪的外衣在搗亂。」

  「臣遵旨。」

*             *             *

  「查後宮?」趙頤萱驚詫地抬起頭。

  自聽說葉釗祺進宮求皇上賜婚,她便來到葉宅等上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著了人,不想卻聽見這則驚人消息。

  葉釗祺雖然面有倦色,可見著佳人,欣喜難耐,顧不得身上官服未換,坐到趙頤萱身旁,一把圈住她的腰身,靠在她肩上低嗅。

  難得見他這樣孩子氣,趙頤萱揚唇一笑,摸了摸他的髮鬢。「我娘親這樣百般刁難你,你委屈了。」

  「可不是嗎,我這都是為了誰啊?」他嘆了口氣,往她粉腮竊了一記香。

  她癢得縮了縮頸子,愛嬌地輕推他一下。「別鬧了,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我也是跟你說正經事呢。」他抱怨地說道。

  「查後宮的事,你有把握嗎?」她憂心地問。

  「沒把握。」他賭氣似的撇了撇嘴。

  「真的?」她聞言更擔憂,秀眉緊緊皺起。

  他睨了她一眼,這才改了口,「誑你的,我要是沒把握,哪還有臉娶你。」

  她鬆了口氣。「這事牽涉太多,我是擔心你攤上麻煩。」

  「再多的麻煩我都不怕,只要能把你娶回家,要我上天下海都行。」他嘻嘻笑道。

  「不正經。」她被他逗得呵呵嬌笑。

  「這叫什麼不正經,真正的不正經還在後頭。」說罷,他挑起她的下巴,親了她微笑的紅唇一口。

  她羞紅了花顏,才想摀住他的嘴,已先被他一把抱進懷裡,低頭封住了唇。

  一番唇舌纏綿過後,他才氣息不穩的抽身,灼熱的目光卻離不開那張嬌艷的臉蛋。

  「再不快點娶門媳婦,我可是要憋壞,只能當和尚,夜夜敲木魚了。」他喃聲抱怨著。

  她聞言羞赧不己,不由得重重擰了他手背一下。「說什麼呢,真是口無遮攔。」

  他無賴地說:「為了犒賞我被丈母娘與皇上連番整治,再讓我親一下吧。」

  「你這人真是……」粉拳捶了他一下。

  兩人又靠在一起說了些話,葉釗祺才派人護送趙萱頤萱回去。

  自隔日起為了娶媳婦,葉釗祺可是卯足了勁兒的查案,連著兩個月來幾乎是不眠不休,暗中徹查後宮有鬼怪一事。

  不出三個月,葉釗祺便查出了端倪,發現竟然是皇后與太后連手,讓後宮的妃嬪落胎,由於此事牽連甚大,他只得秘密上報,先知會順帝,讓順帝做定奪。

  聽罷他的上奏,順帝沉默了近半盞茶,才啞著聲開口,「朕千想萬想,也想不到竟然是母后與皇后在背後搞鬼。」

  「皇上,皇后是太后的表侄女,自幼便由太后領在身邊教養,怕是太后心憐皇后膝下無子,才會做出這樣的事。」

  「也是,除了這層原因,不會再有別的了。」順帝神色蒼白的說道。

  「皇上保重。」葉釗祺沉沉地望著順帝。

  「先是誤信鎮國公,差點走火入魔,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你說朕該拿太后與皇后怎麼辦?」順帝苦笑。

  見狀,葉釗祺心下感慨,人人都爭著當皇帝,欣羨坐擁天下的滋味,又怎曉得坐在這把龍椅上,得承受多少的痛苦與掙扎。

  「茲事體大,微臣不敢妄言,還請皇上聖裁。」這是皇帝的家務事,他可不能隨便出主意。

  「朕明白。」順帝擺擺手,面容有絲憔悴。「這事你做得很好,朕必定重重有賞,且先回去歇下吧。」

  「謝皇上恩典。」葉釗祺行了君臣之禮,然後恭恭敬敬的退出御書房。

  待回到葉宅,按照慣例,趙頤萱早在書房候著。

  「如何?皇上怎麼說?」她好奇地問。

  「皇上怕是要為此事傷神了,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又不能視而不見。」葉釗祺感嘆地說道。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看來皇室裡頭也不是全然那般好。」趙頤萱嘆氣。

  「所以說,榮華富貴有什麼用呢?倒不如娶個好媳婦,日夜作伴,白頭偕老。」

  葉釗祺邊說,邊將佳人拉進懷裡,低頭欲吻,卻被趙頤萱笑著躲開。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躲。」他笑斥,湊過俊臉硬是吻了一記。

  「皇上還沒賜婚,我倆可沒個譜。」她嬌瞋一眼,眉間帶俏,惹得他渾身發燙。

  「為了娶你,我可是過關斬將,太辛苦了。」

  「嫌苦啊?那不如不娶了。」她別開臉,佯裝生氣。

  「當然苦,夜夜一人獨睡冷床,你說我苦不苦?」他哀怨地說道。

  「這樣說來,你是打算拿我來暖床?」她輕哼一聲。

  「是我想替你暖床。」他一臉討好。

  「過去你是少爺,眼下是御史大夫,我只是區區一個小女子,怎能讓你幫我暖床。」她故意眨抑自己。

  「我的好頤萱,在你面前,我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一心一意想對你好的平凡人。」他好聲好氣的安撫。

  她心口發暖,被這番話逗得嘴角上翹。「還記得那段日子嗎?」

  「怎麼可能忘得了。」他溫柔地凝睇著她,一手從衣袋中抽出她親手繡的平安符。「這可是世間唯我獨有的聖誕禮物,護我一世長安,我怎麼忘得了。」

  見他這般愛惜她親手繡的平安符,她好感動,面色嬌柔的偎進他胸前。

  「我記得那個奇怪的夢境中,我一個人走在雪夜裡,心中好彷徨,開口想喊人,卻下意識喊了你。」

  葉釗祺摟緊了懷中的可人兒,一手緊攥著平安符。「這證明你心中早已經有我,是不?」

  「蠻橫無理的少爺已經成了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也不枉我曾經那樣委屈了。」

  她在他懷中抬起秀麗的臉兒,笑盈盈地說道。

  他低下頭,與她額貼額。「趕緊嫁我吧,要是沒有你在身邊,我擁有的一切,包括這條命,都沒意思了。」

  「我娘親說了,皇上一下旨,趙家就準備嫁女兒,你且好好盼著吧。」

  說罷,她調皮地湊上前,主動親了親他的薄唇。

  他被撩撥得渾身緊繃滾燙,偏又不能拿她怎麼樣,只能惡聲惡氣地說:「你等著!等到成親那一天,我會把這段時間你欠我的,一一討回來!」

  見他黑著臉,滿腹委屈的模樣,趙頤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看著懷中的可人兒笑得眉眼嬌媚,葉釗祺縱然滿腔無奈,也只能認了,誰讓他此生認定了這個姑娘。

  那場古怪的夢境,那段離奇的遭遇,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他們倆一同經歷。

  其實,他一直在想,或許,趙頤萱就是上天賜給他,幫他找回原有人生的「聖誕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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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6 00:02:39
【尾聲】

  今夜,葉宅大紅燈籠高高掛,宅院裡裡外外全擺置了紅彩,一片喜氣洋洋。

  稍早之前,十駕載滿了順帝親賞嫁妝的馬車才剛剛進了葉宅內院,上門道喜的官員幾乎要踏破了葉宅的門坎。

  儘管京城盛傳新娘子與鎮南侯世子有私情,外人全當葉釗祺是被矇騙,方會迎娶一個非完璧之身的新娘子,可這樁婚事乃是皇帝御賜,是以旁人也只敢將勸阻或奚落的話忍住。

  由於是皇上賜婚,這場婚事可是張揚得很,再加上葉釗祺又幫著查後宮的案子,屢屢建功,順帝親門下旨,要讓這場婚禮辦得風光熱鬧,比照嫁公主的規格來辦。

  是以,這場婚禮是空前的熱鬧,趙家也跟著沾光,面子貼金,走到哪兒都不乏人奉承巴結。

  趙則仕更曾為此感慨,「做了一輩子的官,沒想到居然是因為女婿才能受到眾人巴結。」

  已經徹底被女婿收服的梁雨晨笑著勸他,「你不是一直遺憾沒能有個兒子?眼下倒好了,女婿就等於半個兒子,兒子風光,做老子的跟著沾光。」

  葉釗祺則是趁機攏絡岳父,「我能有今日,全是頤萱的功勞,頤萱是岳父一手教養起來,換句話說,等同於岳父幫著我,我所得到的光榮,自然也該與岳父共享。」

  這話說得動聽,趙則仕自然樂呵呵,心中甚感欣慰。

  佈置得喜氣洋洋的喜房裡,趙頤萱坐在換上了紅絲線鴛鴦繡被褥的床榻上,頭頂著珍珠瑪瑙裝飾的鳳冠,身上則是御織署連月縫製,繡著鳳凰于飛精細圖樣的嫁衣。

  聽著外頭傳來的絲竹聲,以及孩童們嬉鬧的聲響,她滿心歡喜,覺得很幸福。

  葉釗祺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拿秤桿掀起蓋頭,馬上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快,快隨我來。」

  「你這是做什麼呢?」趙頤萱好笑地問。

  「外頭那些人吵著要鬧洞房呢,這一鬧真是沒完沒了,好好的新婚夜肯定會被鬧沒了。」他撇了撇薄唇。

  聞言,趙頤萱忍俊不住,格格嬌笑。「你可是今晚的新郎官,自然得多擔待些。」

  「豈有此理,為了這一天,我不知忍了多久。」葉釗祺孩子氣地嘟囔道。

  拐過了兩個門,葉釗祺牽著她來到過去她居住的清硯樓。

  教趙頤萱意外的是,儘管清硯樓早已空下,今夜卻依然佈置得紅艷喜氣,而且看得出來經過一番收抬,就連花草樹木都修剪得整整齊齊。

  「自你離開後,這裡一直沒變,房裡的東西我命令下人一樣也不準動。」

  葉釗祺牽著她走進主屋,指著她熟悉的景物,大至花瓶字畫,小至擺設的盆栽及精緻古玩,清硯樓始終保持她離去時的模樣。

  趙頤萱又驚又喜,覺得他這樣的舉動,既體貼又窩心。

  「我知道過去我曾經對你做了不少錯事,讓你受了許多委屈,岳父岳母也擔心你嫁來葉家會吃虧,日後可能會受苦,所以我早已經設想好了,即便你嫁給我作媳婦,即便你必須住進葉宅,但清硯樓日後就歸你。」

  趙頤萱聞言一怔,葉釗祺溫柔地凝視著她,指著四下說道:「往後清硯樓便是你的居所,日後你若是對我有什麼不滿,或是覺得我委屈你了,你就把我關在清硯樓外面,別讓我進來。」

  趙頤萱赫然失笑,「你這根本是耍詐,一般來說,媳婦受了委屈是要回娘家的,哪有人把丈夫關在院子外面,說穿了,你是不打算讓我回娘家,是不?」

  葉釗祺露出小狗似的無辜眼神,舉高一隻手,五指頂天。「天地良心,我可沒有這樣想。」

  她笑了笑,拉下他起誓的手,心裡頭比誰都明白,他這樣做是因為不安,怕她日後一聲不吭的跑回娘家,不理他,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

  「這段日子苦了你,你一個人孤軍奮戰,肯定很難熬。」她憐惜地摸了摸他的臉。

  光是接觸到她這般疼惜的眸光,葉釗祺就渾身滾燙,他握住她的小手,壓在自己的胸膛處。

  「若不是有你,不會有今日的葉釗祺,頤萱,我向你發誓,過去荒唐的葉釗祺己死,從今時今日起,我的女人只會有你一人,這宅院裡除了你,不會再有其它女人。」

  「你這麼肯定?」她笑瞅著他。

  「除了你,我眼底容不下其它女子。」他信誓旦旦的說道。

  聞言,她心中發暖,甚是感動,一時情動,抬起羞紅的臉兒,湊近他的臉,落下一吻。

  葉釗祺順勢而為,勾緊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反過來將她狠狠親了一口。

  外頭鬧哄哄,準備鬧洞房的人遍尋不著新郎官,正在前院大聲吆喝,清硯樓卻幽靜無比,誰也猜不著他們躲在這裡。

  燭影晃動下,葉釗祺捧起那張花顏,從細細的柳眉吻至水嫩的紅菱小嘴,正要解開她胸前的繡扣時,卻被她攔住。

  她對他嬌媚一笑,主動抬手,幫他解開了大紅馬褂的同心結。

  「從今以後,這衣上的同心結由我來解,也由我來結,不許再有其它女子碰。」

  頭一次聽見她這樣宣示主權,葉釗祺又開心又興奮,喉頭動了兩下,一等到她解開了衣結,便迫不及待將她推倒在喜床上。

  趙頤萱羞紅了雙頰,輕輕推了他肩膀一把,他不以為意,動手解起她的繡扣。

  不多時,兩人己已是裸裎相對,他高大的身軀欺近,將軟如一灘春水的可人兒牢牢擁在懷裡。

  「他親吻她的髪鬢,一寸寸撫摸那欺霜勝雪的肌膚,她禁不住這樣的親昵,羞得雙手緊摀小臉。

  「釗祺……」她不安地輕喚他名字。

  「頤萱,能娶你為妻,是我此生之幸。」

  他在她耳邊低語,惹得她嬌羞不己,推拒不成,反而溫柔承歡。

  火燙的吻點點落下,落在她的頸肩,引起一陣咳嗦,然後是引人血脈賁張的嬌吟,他就像一把滾燙的刀,煨上了她這匹絲綢。

  繡著鮮艷鴛鴦的紗帳被扯落,遮去了榻裡的春光。

  今宵正長,有情人終成眷屬,只願纏綿到白首。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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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26 00:02:56
【聖誕魔咒? 橙小意】

  首先,先預祝可愛的讀者寶寶們聖誕快樂哦!

  面對即將到來的聖誕節,橙小意是既期待又害怕,因為已經連續三年,只要一到聖誕節,就會發生一堆倒霉跟難過的事。

  因為涉及私事,就不在這裡詳述經過了,但是請相信橙小意,對橙小意來說,這三年在聖誕節前後發生的慘事,已經足以讓橙小意害怕起聖誕節。

  還記得去年橙小意在聖誕節那一晚,是躺在床上哭著說討厭聖誕節,再也不想過聖誕節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超悲傷的。QQ

  聖誕節對橙小意來說,好像變成了一個可怕的詛咒,橙小意現在碰上聖誕節都會很「剉」。

  不過今年可以參與聖誕節的主題書,這應該是個好預兆吧?今年的聖誕詛咒應該不會再纏上橙小意了吧?(淚奔)

  請大家用力幫橙小意禱告,讓今年的橙小意可以擺脫霉運與悲傷,快樂的過一次聖誕節!(跪求)

  這一次的故事主題很特別,特別到在寫這對男女主角對調身體的情況時,橙小意對著電腦屏幕噗哧大笑,因為真的太有梗了,哈哈哈。

  雖然已經脫離孩童時代很久,但相信大家對於聖誕節應該都抱持著美麗的幻想,像橙小意在還未被聖誕詛咒纏上之前,每年一到聖誕節就會超興奮,會在那天買蛋糕或美食來慶祝,真的好懷念那時單純的快樂啊。(再次淚崩)

  無論如何,今年橙小意還是會嚴陣以待,希望能過上一個沒有悲傷的聖誕節,也祝福大家有一個歡樂開心的聖誕節哦!最後橙小意到底能不能過上一個正常又快樂的聖誕節呢?

  就請大家繼續看下去吧,下一次會跟大家分享,今年橙小意的聖誕節究竟是快樂,還是又一次應驗聖誕詛咒。(手握十字架與佛珠拚命禱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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