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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野櫻 -【(都是銅錢惹的禍之)福星禍美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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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30 00:07:25
【第九章】

  再一天的路程,他們就能抵達京城了。  

  眼見臘八越來越近,杜書淵心慌不已,迫不及待地想儘早抵京,不為別的,只因她希望能儘快跟樓冬濤成親、結合。

  若她的存在是為了破除樓冬濤二十八歲時的死劫,那麼他們的婚事便不能再拖延了。

  她坐在床沿,想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她在二十一世紀因為一場警匪對峙的槍戰而喪生,然後被國師樓玉峰施術召喚來到古代,代替杜書淵成為樓冬濤的保命符。

  要是她一來就得嫁給樓冬濤,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但因為她來時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被爹娘寵愛了幾年培養出感情,從而願意聽從他們的意思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人。

  原本,盲婚啞嫁她也不寄望什麼,卻沒想到對象是樓冬濤這般的極品好男人,重點是他愛她,甚至願意為她犧牲生命。

  現在想來,她真的很感謝天老爺給了她這一段不可思議的奇緣。

  早點睡,明天才有精神趕路。她心想著,旋身整理被褥,準備就寢。

  突然,傳來敲門聲——

  「誰?」

  「小姐,是我。」

  聽見壽娃的聲音,她毫不猶豫地去開了門。

  看著壽娃,她一笑,「還不睡?」

  「我來看看小姐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壽娃說。

  她搖頭一笑,「不需要,我自己來就行。」其實她還是習慣凡事自己來,讓人伺候挺不自在的。

  「小姐要就寢了吧?」壽娃看著她攤了一半的被子,就要上前,「壽娃幫小姐鋪被子。」

  「不用、不用。」杜書淵攔著她,「我自己來行了,你趕緊去歇著吧。」說著,她旋身回到床邊繼續鋪被。

  就在此時,她忽然聽見耳邊傳來陌生老奶奶的聲音,「李景慧!」

  她陡地一震。李景慧?在這兒有誰知道她是李景慧?

  她本能地轉身,哪有什麼陌生的老奶奶,只看見壽娃手持一把三尺利刃,雙眼著魔似的盯著她,唇角勾起,笑得讓人心裡發毛。

  「壽娃?你、你這是……」她呆住,木木地看著壽娃。

  壽娃一個字都沒說,邁出步子猛地朝她衝來,意識到自己即將遭刺,杜書淵本能地倒退一步,跌坐在床上。

  還沒能做出任何反應,眼前突然一黑,一個高大的身子擋在她跟持刀的壽娃之間,她定睛一看,竟是樓冬濤!

  說時遲那時快,壽娃手上的三尺利刃就這麼刺進了他的胸膛。

  「唔!」樓冬濤應聲倒在床上,那柄利刃就那麼插在他胸口上,而他已經斷氣。

  看著眼前突發的狀況,杜書淵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徹底呆住。

  「不……」她看著動也不動的樓冬濤,再看看臉上有著不屬於十三歲女孩的狠厲陰邪表情的壽娃,「不、不是真的……」

  她告訴自己她只是在作惡夢,可當她用指甲掐自己的手背時,很疼很疼……這是真的,是真的!

  「啊——」她瀕臨崩潰的嚎叫著,「冬濤!」

  她趴在樓冬濤身上,抱著他又搖又喊,「醒醒!你醒醒!不、不要!」她崩潰痛哭,然後猛地掌摑自己的臉頰,「醒醒,杜書淵,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快醒醒!都是假的!」

  她卯足了勁的打自己,可不管她怎麼使勁,都沒能改變眼前的事實。

  這不是夢,樓冬濤真的在她眼前死了。

  「不要!」她痛哭關聲,悲憤地瞪著壽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壽娃冷冷地看著她,「你這無知的女人,到現在你還是沒弄明白吧?」

  「什……」杜書淵無法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女孩竟會如此兇殘邪惡,「壽娃,我跟冬濤對你不薄,你怎能恩將仇報?你……」

  「笨女人,到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壽娃哼笑著嘲弄她。

  她一愣,「什……你是什麼意思?」

  「你看我是壽娃,但其實我不是。」壽娃得意地說:「壽娃不過是本道人的一隻容器罷了。」

  聞言,杜書淵陡地一震。

  壽娃是他的「容器」?慢著……難道說壽娃被奪舍,此時宿在這十三歲女孩體內的另有其人?

  「你……你到底是誰?」杜書淵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本道人是秋山,是一個為了報父仇、斷絕樓家血脈而苟活至今的人。」

  「斷絕樓家血脈?你……」杜書淵很快便意識到這個秋山道人是樓家的仇人,奪了壽娃的身體以接近她、取信她,就是為了報仇。

  「我本來是要殺你的。」秋山道人哼哼一笑,「可你身上帶著那老妖婆施術的銅錢,以至於我無法對你下手,於是才會偷走你的銅錢……」

  杜書淵一怔。秋山道人偷走她的銅錢?什麼時候?銅錢一直都在她身上呀!

  「我偷走你銅錢時被黑丸那隻蠢狗發現,我便趁機誣陷他,」他說:「那蠢狗不會說話不會寫字,根本無法為自己辯駁,再加上樓冬濤未有靈力,根本無法與那蠢狗溝通,我要陷害他,易如反掌。」

  聞言,杜書淵知道自己果然誤會黑丸,心裡懊悔不已。

  她應該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所認識的黑丸,而不是……都是她的愚、蠢害死了樓冬濤。

  想著,她流下懊悔的眼淚。

  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他露出嘲諷、戲謔的眼神,「唉呀,看來你是真的愛上他,難怪他對你也是情深意重呀,居然……」說著,他看著倒在床上,胸口插著利刃的樓冬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終究是個男人。」

  「你住口!」杜書淵恨得幾乎要衝上去扯著他的頭髮,狠狠的掌他幾耳光。

  可是她知道就算她把壽娃的身體打出幾個洞,也對秋山道人造成不了傷害。因為,他只是暫宿在壽娃體內的一條邪惡靈魂。

  「你是與樓冬濤相生共生之人,在他滿二十八歲之前若不與你結合便死劫難逃,也因此只要你在這之前死了,他就不能活。」秋山道人續道:「你十一歲那年,我咒殺了你,沒想到那老妖婆讓你起死回生,還在你身上施咒讓我無法下手……」

  「什……」原來原主的死,是他咒殺的。

  「我本來要殺了你,讓樓家絕後……」他瞥了一眼樓冬濤,陰陰地一笑,「沒想到他卻先跑來送死,哈哈哈。」

  他猖狂大笑,「我終於給我父親報了仇,終於讓樓家斷後了!」

  聽了他這些話,桿書淵才想起樓冬濤說的話——越是邪惡的東西,越會以純真無害的樣子呈現在人們面前。

  當時,樓冬濤是不是已經在暗示她?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她不明白?

  是她給了秋山道人這樣的機會,是她害死樓冬濤的。

  「冬濤……」她轉頭看著床上的他,淚如雨下。

  倏地,她想起樓冬濤所說的返還咒一事。他說返還咒是為了讓人們可以彌補並搶救已發生的遺憾及錯失,也就是說,只要她死了,一切都會回到她跟他還未見面之前。

  對,她要救他,她死都要救他。

  於是,她猛地上前拔出樓冬濤胸口的利刃,毫不遲疑地朝自己心口刺下——

  刀尖就那麼抵在胸口,不動了。

  杜書淵用力地想將它刺進自己的身體裡,卻完全無法動作,她驚疑地看著那刀,秋山道人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麼可能?」秋山道人不解地道:「你的銅錢已經在我這兒了。」

  經他一提,杜書淵想起了這事。

  對,因為銅錢護身,所以她連想殺了自己都辦不到,於是她伸手將銅錢自腰間掏出。

  見到她身上竟有一枚銅錢,秋山道人陡地一震,「你身上還有……」

  話未說完,一條體型龐大的黑狗衝了進來,一個飛撲將秋山道人撲倒在地。秋山道人宿在身形矮小的壽娃身上,被這麼一撲,登時難以動彈。

  黑狗張開血盆大口,像是要把他生吞了般。

  杜書淵被這一幕嚇傻,瞪大了眼睛。「這……」

  隨後,一名穿著黑色帽兜斗篷的老婦人像風似的飄進房裡,站在壽娃的肉身前。

  一見她,秋山道人驚恐地說:「老妖婆,你!」

  老婦人伸出手指,在壽娃的肉身頭上繞了兩圈,念念有詞。突然間,秋山道人的脖子像是被無形的繩索套住般,教他難以呼吸、痛苦不已。

  這一切教杜書淵看傻了眼,動也不動地杵在一旁。

  這時,老婦人接著取出一個瓶子,手指輕抵著壽娃的腦袋,又念了一串咒語。

  「啊……啊!老妖婆,你、你……啊!住手!」宿著壽娃身軀裡的秋山道人發出痛苦的哀嚎聲,面孔猙獰。

  老婦人氣定神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慢條斯理地揮動著手指,不一會兒,她的手指離開了壽娃的腦袋,卻從中勾出白色猶如雲霧繚繞般的絲線。

  那白色絲線順著她的手指指引,一點點、一寸寸地滑進瓶子裡。

  接著,老婦人蓋上瓶塞,壽娃的肉身瞬間昏死過去。

  黑狗放開了她,退到一邊看著老婦人。

  老婦人在掌心呵了一口氣按在壽娃的腦門上,不一會兒,壽娃慢慢蘇醒,虛弱地睜開眼睛。

  見狀,杜書淵立刻上前,「壽娃?你……你是壽娃吧?」

  「嗄?」壽娃恢復了意識,看著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她,「你……你是小姐?」

  「壽娃,你……」杜書淵其實也不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一切都很神奇,很不可思議。

  「壽娃是在作夢嗎?」壽娃虛弱地說:「我好像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小姐,有……有姑爺?還有……我以為是夢,但不是夢嗎?」

  「不是,應該不是。」杜書淵模了摸她的臉頰,安撫著神情有點驚慌的她。

  「秋山道人佔了她的身體,與她的靈體共存在這個容器之內,所以她才會對發生過的事情有印象。」老婦人說。

  聽著老婦人的聲音,杜書淵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認得這聲音,剛才就是這聲音喊了她一聲「李景慧」,她才會轉過身的。

  「老奶奶,您、您是……」

  老婦人慈祥一笑,「我是樓玉峰,冬濤的外祖母。」

  聞言,杜書淵陡地一震,「原來您是……」

  眼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就是當朝國師樓玉峰,也就是樓冬濤的外祖母,就是她在銅錢上施了咒的。

  既然她能施行護身咒及返還咒,那她一定能救樓冬濤吧?

  「奶奶,您快救冬濤,冬濤他……咦?」當她回頭看著床上的樓冬濤,卻發現他已經消失了。

  不!他那麼大個人怎麼可能會消失呢?他又不是會融化的冰,也不是看不見的空氣,他、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呀!

  她霍地站起身衝向床邊,只見床上躺了個紙人,而紙人的胸口破了一個洞。

  「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

  她立刻轉過身看著樓玉峰,而當她轉身時,竟見樓冬濤安然無恙地站在那兒。

  她瞪大眼睛,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動也不動。

  樓冬濤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踩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她愣愣地看著他,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怎麼可能?她明明看見他衝到她面前擋刀,她明明看見他氣絕身亡,她明明……她伸出顫抖的手,觸碰了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是實體,是有溫度的。

  「冬濤?」她眼底泛著激動的淚光,定定地望著他,「是真的嗎?」

  樓冬濤笑視著她,「是真的。」

  一聽他說「是真的」,她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撲進他懷中,緊緊地抱住他,像是只要一鬆手,他就會消失在眼前似的。「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

  「對不起。」樓冬濤伸出雙臂擁抱了她,道歉並安慰著,「為了引蛇出洞,連你也騙了……」

  杜書淵淚眼注視著他,「騙我什麼?」

  「其實外祖母幫我開了靈視及靈聽的能力,讓我能看見陰邪之物,也能與黑丸說話。」他說:「我早就知道壽娃被秋山道人奪舍,也知道黑丸是被冤枉的。」

  「什……那麼……」她秀眉一擰,疑惑地望向一旁的大黑狗。

  那大黑狗對著她搖尾巴,吐著舌頭像是在笑。

  杜書淵意識到什麼,卻又不敢置信地說:「難道……」

  「沒錯,它就是黑丸。」樓冬濤一笑。

  「老天……」她驚呼一聲,瞪大了眼睛。

  「汪!」黑丸興奮地吠了一聲。

  「所以一路上陪著我的其實是、是……」

  「黑丸是外祖母座前的護衛犬。」樓冬濤轉頭看著樓玉峰,「外祖母,我看這事得由您來說明……」

  杜書淵驚奇又驚疑地望向樓玉峰,樓玉峰氣定神閒地微微一笑。

  「是的,黑丸是將軍府的護衛犬,是我將他化作人形,陪你一路前往出雲。」樓玉峰說。

  這一切都太讓人驚嘆,杜書淵覺得自己根本置身在哈利波特的世界裡。只可惜,她是個標準的麻瓜。

  「孩子,這事說來話長,今日已晚,大家先歇下吧,這事明兒路上說。」

  坐在馬車裡,杜書淵專注聆聽樓玉峰說著那些幾乎可算是怪力亂神的事情。樓冬濤一出生,樓玉峰便預知他在二十八歲時將有死劫,而且在這之前必須前往北方討佑氣以保安康。

  為了破其死劫,樓玉峰一直在找尋解方,也就是跟他有相同本命,能與其共生、相生及護生的女子,只要能與這女子結合便能破解死劫,從此無災。

  她尋尋覓覓,終於在樓冬濤十一歲時找到了這個女孩,也就是鹿原縣城杜家的麼女杜書淵,於是立刻派人前往訂下親事,不顧他人眼光及評論。

  沒想到杜書淵在十一歲時遭到蟄伏在暗處的咒師咒殺,樓玉峰只好折壽施法,將擁有同樣命格的二十一世紀小女警李景慧召喚至古代來,宿在杜書淵的身體內。

  「哇……」杜書淵瞪大著眼睛看著樓玉峰,「奶奶,原來我是被您召喚來的?」

  既然與樓冬濤確定了感情,她自然改口叫奶奶,而不是國師大人了。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點頭。

  杜書淵驚嘆之餘,忽又想到樓玉峰方才所言,不禁眉頭一皺,憂心地道:「可是奶奶剛才說您是折壽施法才將我召喚來,那麼您……」

  樓玉峰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卻只淡淡一笑。「孩子,不必擔憂。奶奶的命不算短,折幾年壽無礙,再說為了樓家命脈,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無怨。」

  聽著,杜書淵握住她的手,「奶奶,身為樓氏的族長,您太辛苦了……」 

  樓玉峰慈愛地一笑,「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命和職責,這就是我身為族長的天命及職責。」

  「這還需要本事吧?」杜書淵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奶奶把紙人變成冬濤,實在太厲害了,我一點都沒發現呢!」

  樓玉峰呵呵一笑,「那不難。」

  「不難?」杜書淵瞥了樓冬濤一眼,笑說:「可冬濤不會呀。」

  樓冬濤濃眉一蹙,不服氣地說:「那是因為我是男子,若我身為女子,也是有這種本事及能力的,再說,我可是早早就看出壽娃不對勁呢。」

  「是嗎?」她咧嘴一笑,「那你怎麼不揭穿她?」

  「因為我必須讓她踏進圈套。」他續道:「我趁你不在,將自己的銅錢擱在你床上就是為了引她出手,果然……」

  聞言,她一怔,驚疑地道:「什麼?原來銅錢是你的?」

  她就覺得奇怪,秋山道人說他拿走她的銅錢,可她的銅錢明明一直在身上,原來秋山道人偷走的銅錢是樓冬濤的。

  「他以為你沒有銅錢護身,就會對你下手,而當他下手之時,也是他露出馬腳之時。」他說。

  杜書淵驚訝地看著他,回想起過去這幾天來發生的每件事情。

  原來樓冬濤一直都知道壽娃被奪舍,他假裝沒發現,又假裝相信黑丸意圖非禮壽娃而將他押下……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秋山道人一步步走進他跟他外祖母布下的陷阱裡。

  「奶奶,」她不可置信地說:「這些事,您也知道?」

  樓玉峰高深地一笑,「這些年來,秋山道人一直躲藏得很好,直到他開始對你低出魔爪。」

  「對我伸出魔爪?」她頓了一下,忽而想起她在水邊發生的事,「難道我在水邊差點……」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唇角一揚,「那便是他所為,也正因為他對你伸出魔爪,才會曝露了自己的行蹤。」

  「發現他藏身在兵部尚書府中,我便趁著他本靈出竅附身在壽娃身上時,佔了他的身體。」

  杜書淵驚愕地瞪大眼睛,「您是說,他佔了壽娃的身體,您也佔了他的身體?」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點點頭,笑問:「有趣吧?」

  「嗯!」她點頭如搗蒜,開玩笑地道:「這算不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呵呵,算吧。」樓玉峰以憐愛的眼神笑看著她,「孩子,你能理解這一切嗎?」

  經她說明,杜書淵大抵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樓玉峰所使用的法術及這一切亦覺得很新奇、很不可思議,對一切都抱著開放態度及豐沛想像力的她,真的覺得很有趣。

  「奶奶,我覺得很有趣。」杜書淵眼底看不見一絲的疑慮及惶惑,「尤其是黑丸居然是一條狗。」

  樓玉峰呵呵一笑,「他呀,即使幻化人形卻還是狗模狗樣,你跟他一路相處了那麼久,居然一點都沒懷疑,奶奶我也算是服了你。」

  杜書淵抓抓臉,難為情地說:「我怎麼想得到奶奶居然派一條笨狗來護送我呢?」

  樓冬濤一聽,促狹地說:「呦,你好意思說他笨,你自己也不怎麼精明吧?」

  「什……」她羞惱地說:「我比他聰明多了。」

  他噗哧一笑,「我就不多說你都做了些什麼蠢事了。」

  「樓冬濤,你!」杜書淵脹紅著臉,氣呼呼地威脅他,「小心我不跟你成親喔!」

  「咦?」他一怔,故作驚慌卻說出調侃的話,「除了我,還有誰會傻到娶你嗎?」

  杜書淵羞得往他身上招呼幾記粉拳,他樂得哈哈大笑。

  樓玉峰看著他們小倆口感情如此濃密,不禁露出安心欣慰的笑容。

  返京後,離臘八隻剩兩天了。

  一抵達京城,樓冬濤便跟樓玉峰一起押著肉體被奪舍的秋山道人進宮,並揭發張清文利用心術不正的咒師誅殺異己,以及盜竊調包軍需、變賣圖利的罪行。

  至於杜書淵,則待在將軍府吃好用好,什麼都不愁,人人都將她奉為上賓,跟前跟後的伺候著,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原因無他,只因大限已近。

  再兩天,樓冬濤就滿二十八了,可是到現在他們還沒成親。如今他進了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宮門,要是……

  雖說有樓玉峰這位女版鄧不利多的外祖母看照著,決計不會讓他發生什麼意外,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卻還是讓她心驚。

  她坐在廊前的階梯上,兩手托著腮幫子,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黑丸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趴下。

  她伸手摸摸它的頭,它便舒服地伸展著四肢。

  「真是不可思議……」她說:「你曾經像個人一樣跟在我身邊,還幫我駕馬車呢!」

  「嗚……」黑丸嗚了一聲,兩隻幽黑的眼睛望著她。

  「唉。」她又不自覺嘆了一口氣,對著他說:「雖然我知道奶奶法力無邊,可是臘八就要到了,我真的很擔心冬濤……」

  黑丸用嘴巴蹭了蹭她的手,那眼神像是在告訴她「不要擔心」。

  她感激地一笑,「我懂,你在安慰我,對吧?」

  「嗚嗚。」

  「謝謝你。」杜書淵揉了揉它的頭跟脖子,「這一路發生了這麼多事,雖說都是逢凶化吉,但我心裡還是不踏實……」

  「嗚——」黑丸蹭在她身邊,「嗚——」

  「奶奶可是不惜折壽才讓我來到這兒,要是有個什麼差錯,那奶奶的壽就白折了,不只如此,我……」她嘴裡念念有詞,突然一頓,露出了悲傷的眼神,「要是他發生什麼事,我會很傷心很傷心,傷心得快要死掉的……」

  「嗚嗚嗚……」

  「黑丸,我真的很擔心他,我、我能做什麼呢?」她有點無助旁徨地說:「我對他,真的有幫助嗎?」

  說著,她忽地靈光一閃,想起秋山道人對她說過的話。

  「對了,我記得那個秋山道人說只要我在冬濤二十八歲前跟他結合,就能破除死劫……」她盯著黑丸,有點難以啟齒地說:「那妖道說的結合該、該不會是指「那個」吧?」

  「汪!」黑丸突然吠了一聲,並站起來繞圈圈,像是在告訴她「對的,就是那個」。

  雖然聽不懂狗話,但她從他的肢體語言判斷,心想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我猜的……沒錯?」

  「汪!」黑丸給了她肯定的答覆。

  確定自己猜的沒錯,杜書淵不禁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天啊,好害羞喔!」她摸著自己發燙的雙頰,難為情地說:「所以我要在臘八之前跟他「那個」,才能破他死劫嗎?」

  「汪!」黑丸又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她半信半疑地說:「沒有成親也行嗎?」

  「汪!」黑丸不斷地轉著圈,興奮地說:「汪!汪!」

  她一臉慎重地確認,「你……是真的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汪!」黑丸再度給了她一個絕對的答案。

  她驚訝地看著它,「你聽得懂人話,我卻聽不懂狗話,看來……你是真的比我聰明。」說著,她有點沮喪。

  「欸,」她瞥了它一眼,「我是個麻瓜,怎麼能生下有靈力的孩子?我真能替樓家延續香火嗎?」

  「汪!汪!汪!」黑丸叫了幾聲。

  「你是說……沒問題?」

  「汪!」它興奮地轉圈圈。  

        看它的反應,她增添了一點信心。雖然她聽不懂狗話,但意外地能跟它心電感應、心靈相通呢!

  「以後我的孩子也能像奶奶一樣,把紙人變成人嗎?」她問。

  「汪!」

  「哇!」她眼睛發亮,「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好期待喔。」

  「汪!汪!汪!啊嗚——」

  「冬濤從宮裡回來,我就要主動去找他那個那個嗎?」她認真地問起它的建議。

  「汪!」它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他會不會覺得我太大膽、太不檢點?」她有點猶豫,但旋即想起大限在即,又決定將無用的矜持擺一邊,「不行,就算他會覺得我很那個,我也要跟他那個那個,不然他會死的!」

  「汪!」它大吠一聲,像是在贊同她的決定。

  有了黑丸的力挺,杜書淵眼底燃起鬥志及決心。

  「好!」她握拳,表情認真地說:「就這麼決定,等他回來,我就立刻抓他去那個那個!」

  「啊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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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30 00:07:44
【第十章】

  「小姐!」陶管事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臉上帶著笑意,「國師跟少主回來了!」

  杜書淵一聽樓冬濤跟奶奶回來了,立刻丟下手邊吃了一半的甜糕,飛也似的往前院跑去。

  當她來到前院,樓冬濤跟樓玉峰祖孫兩人已進入大廳。

  「奶奶!冬濤!」她衝進大廳,有點激動及興奮,一時忘了這是將軍府,而她是準少夫人,應該要有少夫人的作派及樣子。

  可即使如此,那些下人並沒有覺得她有失體統,反倒因為她的率直真誠而認為她是個可愛的準少夫人。

  見她疾奔而來,樓玉峰一笑。「書淵,怎麼了?跑得喘吁吁的?」

  「奶奶,我、我……」她快步來到他們面前,「我一直在等著你們回來。」

  樓玉峰一笑,語帶促狹地說:「才跟冬濤離開兩日,就想著他了?」

  她一聽,兩朵紅霞飛上了雙頰,不自覺看了樓冬濤一眼,而他也正看著她。

  「奶奶,不是的,我、我只是……」

  「你是著急吧?」樓玉峰笑視著她,眼底有著憐愛,「臘八就到了。」

  杜書淵一頓,然後猛地點頭。「是呀,奶奶,明兒就是臘八了,我怕……」說著,她又看了一旁的樓冬濤。

  看樓冬濤一臉氣定神閒,好整以暇的表情,她有點懊惱及懷疑。

  怎麼他不擔心嗎?他的死劫就快到了,他難道不怕?

  「書淵,」樓玉峰伸手輕輕拉起她的手,「來,我們到溯源院去吧。」

  溯源院?那是什麼地方?她安靜乖順地跟在樓玉峰身邊,樓冬濤押後,一行三人就這麼來到了將軍府西邊的一處院落去。

  踏進草木扶疏的溯源院,看見的是一座硃紅色的建物,正門是八扇對開的大門,此時是全開的,可以清楚地看見建物裡面的景況。

  走在通往正廳的石板道上,杜書淵已發現溯源院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了。

  因為意識到這是個莊嚴神聖的地方,她不自覺地打直背脊,戰戰兢兢又小心翼翼的跟著樓玉峰的腳步。

  走上廊前,跨過門檻,進入的便是供奉樓家列祖列宗的廳堂。看著上頭陳列著大大小小、新舊不一的牌位,杜書淵偷偷地倒抽了一口氣,不禁緊張起來。

  走到供著香燭、果物及茶水的長案前,樓玉峰轉身看著兩人,輕聲地道:「你們跪下。」

  她愣住,木木地看著一旁的樓冬濤,他淡淡一笑,拉著她在拜凳上跪下。

  樓玉峰不發一語,點了兩炷清香分別給了兩人後,轉身面向祖宗牌位——

  「樓家列祖列宗在上,第二十六代族長樓玉峰偕同第二十八代子孫樓冬濤及第二十八代孫媳杜書淵,在此叩拜祖宗。」樓玉峰慎重而嚴肅地向祖宗上告著,「今日,第二十八代子孫樓冬濤將在祖宗見證下,將鹿原杜家五女杜書淵正式迎娶過門,從今往後還請列祖列宗庇佑。」

  杜書淵一臉茫然地看著樓玉峰及面前的樓家牌位,她想,這應該就是拜堂吧?

  「冬濤,書淵,拜。」樓玉峰說。

  樓冬濤旋即恭謹一拜,杜書淵急急忙忙跟著他拜。

  「再拜。」

  這回,杜書淵雖然還有點回不過神,但與樓冬濤幾乎同步敬拜。

  「三拜。」

  拜完祖宗,樓玉峰滿意地一笑。

  杜書淵自聲音裡可以聽得出她的愉悅,「因為時限在即,來不及籌辦喜宴,所以先讓你跟冬濤在祖宗面前成親,日後樓家一定會給你一個風光公開的婚宴,絕不教你及杜家委屈。」

  聞言,杜書淵榣揺頭,「奶奶,書淵不覺得委屈,所以……」她疑恭地瞄了一眼身邊的樓冬濤,怯怯地問:「我跟冬濤已經成親了嗎?」

  樓玉峰點頭微笑,「當然,你們已經是夫妻了,稍晚我會讓人整理冬濤的院子,為你添置生活物件,你今晚就到冬濤的文修苑去,不能再待在客苑了。」

  「……」聽著,她不自覺地紅了臉。

  她已經是經由樓家列祖列宗認證的第二十八代媳婦了,也就是說,她是樓冬濤的妻子了,不能再待在客苑,而是要住到他的文修苑去,那麼今晚……對,明天就是臘八了,她得儘快地跟他結合,以破除他的死劫。

  想到今晚就要跟他有肌膚之親,行周公之禮,她不禁緊張起來,關於那件事,她可是個完全沒有經驗的人啊!

  在二十一世紀的她,雖說談過戀愛,但也是一場純純的、止乎於禮的戀愛。

  當然,她也不是純真到不知道那件事是怎麼一回事,只是突然要自己真槍實彈的上場,她還是有點膽怯。

  可回頭想想,她雖然沒有經驗,但樓冬濤是有的,她應該什麼都不用做,樓冬濤自會主導一切吧?

  稍晚,下人將杜書淵的東西全都移至文修苑。雖沒張燈結綵,可也在各處貼上了雙喜字花,多少增添一點喜氣。

  用過晚膳,杜書淵洗了個香香的澡,穿上特地薰過香的衫裙在房裡等著樓冬濤,不久,樓冬濤沐浴更衣後回到房間,見她坐在床沿,他先是一頓,然後朝她走了過來。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又害羞的低下頭。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在發抖……喔不,她根本是全身上下連頭髮都在顫抖。

  鎮定一點,杜書淵。她在心裡對自己說。

  當他走到她面前並停下時,她忍不住憋住了呼吸。

  「你……」樓冬濤開口了,「要睡哪裡?」

  「咦?」她一愣,疑惑地抬頭看他。睡哪裡?當然是睡房裡、睡床上呀!怎麼他這問題像是要她選擇睡屋裡還是門外,床上或是地上呢?

  「我是說……」樓冬濤指著那張大床,「你要睡裡面還是床側?」

  她猛地回神,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想也沒多想地說:「裡、裡面吧。」

  「嗯。」他一笑,「那還不過去一點?」

  「喔!」她趕緊地脫了鞋,爬到裡面去,然後拉起被子就定位。

  樓冬濤在床邊坐下,逕自的脫了外褂及鞋,然後上床。

  這時,他們兩人都在床上了。杜書淵倒抽了一口氣,心跳加速。

  她的腦子裡有各種的想像及演練,教她臉紅心跳。她想,接下來他就會像電視上演的那樣靠過來,親吻她、撫模她、脫去她的衣服,接著再親吻她、撫摸她,然後……  

  樓冬濤拉了被,直挺挺的躺下,「睡吧!」

  「欸?!」她一愣。他說的是真睡?還是……她迷惘地看著他,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瞄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道:「怎麼不睡下?」

  「……喔。」她頓了頓,慢動作的躺下,拉被。

  就這樣,他們兩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而他沒有任何的下一步動作。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就要滿二十八歲了,再不趕快跟她結合,可是會出人命的,那麼,他為什麼不撲過來?

  他該不會是……不會吧?不可能,他跟沐春樓的綠湖姑娘都不知道好過多少回了,怎可能不諳人事?

  那他是害羞?不,他才不是那種會害羞的人呢!

  既然不是不懂,也不是內向害羞,那麼他為何還不靠近她、佔有她?莫非……

  你若愛,就愛個真男人。

  一個像隻饑渴的猛獸般,把目光集中在你身上的男人。

  一個像會在黑夜裡迷失在你眼底的男人。

  ―個將你視如世上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男人。

  一個即使眼前手邊只有紙筆,也會努力為你蓋座城堡的男人。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這首近代的情詩。

  像隻饑渴的猛獸般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女人身上,不是最基本的嗎?情慾不是人類最基本、最單純的欲求嗎?怎麼他……不為所動、無動於衷?

  難道說她激不起他一丁點的慾望?他對她一點性趣都沒有?

  想著,她突然覺得好沮喪。

  杜書淵,別管他要不要,你撲上去就是了!她在心裡這麼鼓勵著自己。

  事不宜遲,攸關性命的事可是拖延不得呀!

  她鼓起勇氣移動手,偷偷地用小指頭碰了他的手臂一下。

  他無動於衷,閉著眼睛,像是正準備進入夢鄉。

  於是,她用兩根手指頭碰他、三根手指頭碰他、四根手指頭碰他、五根手指頭碰他……他都沒反應。

  不會吧?她轉頭瞪著他沉靜的側臉。她碰得太小力嗎?否則他怎麼會沒感覺?

  她越來越急,越急越惱,伸手去握了他的手,甚至與他十指緊扣。

  這會兒,他該明白了、醒了,就算沒靠過來也該睜開眼看她吧?

  她滿懷期待地等著他轉頭看她……結果,希望落空,他依然閉著眼睛,睡著了似的。

  怎麼可能呢?她有這麼缺乏魅力嗎?她正值嬌艷欲滴的十七歲,只要是男人都會心動吧?他……慢著!他該不會沒呼吸了吧?

  她心裡一驚,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探他的呼吸。有啊,他在呼吸呀!

  再摸他的胸口,也有心跳。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怎地,她氣了。

  她一個翻身跨坐到他身上,兩手扯住他的衣襟,「喂!樓冬濤!」

  這會兒,他慢慢地睜開眼睛,懶洋洋地看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她,「怎麼了?你不睡?」

  「你……」她氣怒地瞪著他,以命令的口氣對他說:「快跟我那個!」

  他微微挑眉,聲線緩慢慵懶,「什麼那個?」

  「就是那個啊!」她情緒激動地說:「你到底懂不懂?」

  「什麼?」他濃眉微擰,一臉迷惑。

  「你!」她氣得在他胸口槌了一記,「少騙人了!你明明跟綠湖姑娘睡過,別說你不懂!」

  樓冬濤頓了一下,「我還是不明白……」

  她覺得他在裝傻。他怎麼可能不會?怎麼可能不懂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要她?可是,怎麼可能?這一路上,他明明對她是有感覺的。

  不管,她一定要在他二十八歲之前跟他結合!他不懂,她教他;他不要,她就硬來!

  想著,她扯開他的衣服趴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有點粗暴魯莽的強吻他。

  「唔!」他小小的掙扎。

  「不準動!」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抓住了他的手,兩隻眼睛惡狠狠的注視著他。

  她想起從前聽女同學說過男人也有敏感帶,就是那種一碰到、一摸到,男人就會崩潰、投降的地方。

  雖然很害羞,她還是伸手去撫摸他胸上的兩點突出。

  結果,他咯咯的笑起來,「你幹麼?別搔我癢。」

  搔癢?她在挑逗他、愛撫他,他居然以為她在搔他癢?

  好!既然如此,她可要放大絕了!

  鼓起勇氣,她把手往下一探往他的重要部位,可手還沒到,已經被他攔截。

  「做什麼?」他問她。

  她覺得很窘、很丟臉、很……不知為何,她忽地覺得委屈,她這麼擔心他,可他卻寧死都不想碰她嗎?

  眼淚毫無預警地從眼眶中湧出,像斷線珍珠般一顆顆落在他胸膛上。

  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可憐兮兮地說:「你……不想要我嗎?」

  他幽黑的眼睛望著她,沒說話。

  「再過幾個時辰就是臘八了,我、我好怕你死掉……」她哽咽地道:「不是說唯有我們結合,才能破你死劫嗎?為什麼你、你不……我讓你提不起勁嗎?」

  樓冬濤沉默地看著她,還是沒說話。

  她淚視著他,難過地道:「我要怎麼做,你……你才會起勁呢?」說著,她又眼淚直掉。

  樓冬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唇角勾起一抹溫柔而寵溺的笑意,突然拉著她的手,去碰了他早已沸騰的慾望。

  觸及它,杜書淵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發現那是什麼。她臉上一熱,猛地抽回了手,驚羞地看著他。

  樓冬濤笑視著她,淡淡地道:「誰說不起勁?」

  她眉心一蹙,不解地道:「那你……」

  「鬧你的。」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瞧你,多大膽。」

  她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而且……她還跨坐在他身上。

  她羞惱地說:「你可惡!」然後急著想從他身上下來。

  樓冬濤一把扣住她的腰,不讓她離開,兩隻眼睛燃燒似的注視著她。

  此時,她在他眼裡看見饑渴猛獸般的渴望。「原來你比我還急……」他故意逗她。

  她秀眉一擰,氣惱地說:「我、我是怕你死……」想起先前發生過的事,她又忍不住掉下眼淚。

  「想起你兩次為了我,在我眼前被刀劍刺穿……雖說之後那次並不是真的你,而是紙人,可是我……」她說著,眼泛淚光,「我只要想起那一幕還是覺得很害怕,很可怕……我真的真的好怕你死掉……」

  見她淚眼婆娑,樓冬濤知道自己鬧過了頭。她是真的擔心他,是真的害怕。

  「書淵……」他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擔心害怕了。」

  她俯視著他,輕咬著下唇,那唇瓣因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別怕,我會好好活著,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臉,大手沿著她的臉頰滑至頸子,然後繼續下移至她的胸口。

  她的身子微微的震了一下,驚羞地望住他。

  他深深一笑,「別說我不起勁,你不知道我已經忍耐多久了……」

  「咦……啊!」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扣著她的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她脹紅著臉,羞赧地望著此時正俯視著自己的他。

  她在他眼底看見了閃耀的、躁動的、沸騰的慾望,不,那不單純只是欲,還有炙熱濃烈的愛。

  俯身,他親吻了她。

  她怯怯地伸出手輕輕的搭著他的肩,回應了他溫柔中又帶著霸道的吻。

  她想,雖然時限已至,時間急迫,但他會給她一個美好的開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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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8-4-30 00:08:06
【尾聲】

  四年後,將軍府。

  杜書淵坐在廊上,正給兩個三歲的雙胞胎女兒樓詩云、樓詩繪讀著繪本。

  繪本是她自己給女兒們畫的,故事當然是她熟知的《白雪公主》《拇指姑娘》《小紅帽》《灰姑娘》……對了,還有《龍貓》。

  當了娘親後,她發現自己有無限潛能,那是不需要靈力及法力就能擁有的潛能,而那潛能的名字叫「愛」。

  因為北疆安定,樓冬濤受命鎮守京城,統領京城三萬雄兵,至於她的父親杜君望也父憑女貴,雖未恢復官職,卻拿回被查封沒收的田宅及財產,在鹿原過著安穩無憂的日子。

  正結束了一個故事,準備接著講下一個故事時,黑丸跑了進來——

  「汪!」

  它後頭跟著一、二、三、四、五、六、七隻狗崽子,蹦蹦跳跳的追著它。黑丸似乎受夠了它們的糾纏,露出厭世的表情及眼神。

  杜書淵看著,忍俊不住的笑了。

  「黑丸,你活該。」她說:「誰讓你去招惹胡大人家的黑妞?」

  黑妞是胡大人家的家犬,也是隻健康的黑色母犬。幾個月前,胡大人家辦宴,樓冬濤帶著她一起前往,黑丸死活都要跟上。

  沒想到,它去了胡大人家居然跟黑妞攪和在一起,沒多久便搞出七條小生命了。

  人家胡大人也大方,將黑妞跟七隻小狗全送給樓家,說是要讓它們一家團聚,共享天倫,於是乎,樓家就多出了八條狗了。

  外祖母樓玉峰說「八」跟「九」都是個吉數,欣然接受了胡大人的贈與。

  這些小狗似乎知道黑丸是它們的親爹,總是跟前跟後,這隻咬咬黑丸的腳、那隻咬咬它的尾巴,有趣極了。

  「汪!汪!啊嗚……嗚嗚嗚……」黑丸無奈。

  杜書淵聽不懂它的話,只能猜測著回話,「別抱怨了,既然都當爹了,你就負起責任吧。」

  那七隻小狗將黑丸團團包圍,全往它身上蹭。

  「嗚嗚啊嗚……嗚嗚嗚……嗚嗚……」黑丸像是在說什麼,有點急。

  杜書淵看著它,莫可奈何。「你就認命吧。」她說。

  「汪!嗚嗚啊嗚……啊嗚啊嗚……嗚嗚嗚嗚……」

  「娘,」這時,三歲的樓詩云拉著她的袖子,用稚嫩可愛的聲音說著,「黑丸生氣。」

  她微頓,笑問:「生氣什麼?」

  一旁晚了樓詩云一刻鐘出生的樓詩繪接著說:「娘,黑丸說七寶不是它的小孩。」

  「嗄?」她一怔,驚疑的看著兩個小女兒。

  「嗚汪!啊嗚嗚……啊嗚嗚嗚啊嗚……」

  「黑丸說七寶是來福的小孩。」樓詩云又道。

  她疑惑地說:「來、來福?」

  「來福是胡爺爺家的黃狗。」樓詩繪說。

  「……」

  杜書淵訝異的看著姊妹倆,不是因為七寶的親爹不是黑丸,而是因為兩個女兒竟能聽懂黑丸的話。

  「汪!汪!」聽見樓詩云跟樓詩繪翻譯出自己的話,黑丸很興奮。

  「詩云,詩繪……」杜書淵驚喜地看著她們,「你們……聽得懂黑丸的話?」

  兩個小娃兒點點頭,異口同聲地道:「是的,娘。」

  「我的天……」她忍不住驚呼著。

  詩云跟詩繪因為是雙胞胎,一直以來都展現出高度的默契,可這是她第一次發現她們有特殊的能力。

  果然是流著樓家的血,縱使是藉由她這個麻瓜娘生出來的,還是有著與生倶來的靈能。

  慢著……會不會只是外曾祖母在她們眉間開了眼,或是什麼?

  「詩云、詩繪,你們一直都聽得懂黑丸說話嗎?」她語帶試探地問。

  兩人十分有默契的一起點頭。「娘,上次黑丸跟我說你胖了……」樓詩云說。

  「什……」杜書淵立即目光一凝,掃向黑丸,「你說我胖?你才胖吧?也不看看你的腰!」

  黑丸耳朵一垂,「嗚……」

  「怎麼大家都在這兒?」突然,月洞門那頭傳來樓玉峰的聲音。

  大家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樓玉峰正慢慢的走進來。樓詩云跟樓詩繪一見到可親的外曾祖母,立刻衝上前去。

  「曾祖奶奶!」

  兩個小妮子一人一邊拉著樓玉峰的手,興奮的看著寵愛她們的曾祖奶奶。而樓玉峰也心滿意足地看著兩個小曾孫女。

  「外祖母,」杜書淵走向前去,「您今天好多了吧?」

  樓玉峰這幾天有點小風寒,雖不礙事但也在院子裡休息了兩天,還吩咐不能讓樓詩云跟樓詩繪到她院裡去。

  「好多了,所以來看看你們。」樓玉峰說著,又滿心歡喜的看著兩個寶貝曾孫女。

  「外祖母,」杜書淵想起方才的事,問道:「您是不是幫詩云跟詩繪開了靈聽?」

  樓玉峰蹙眉一笑,「她們可是樓家的女孩,還需要開什麼靈聽?」

  聞言,她一頓,「所以她們是真能聽懂黑丸說的話?」

  「當然。」樓玉峰摸著樓詩云跟樓詩繪的頭,笑說:「這兩個小妮子的能力估計在冬濤的娘親之上。」

  「嗄?!」杜書淵驚訝地說:「您是說……」

  「我是說……」樓玉峰眼底有著感激,「謝謝你幫樓家生了兩個這麼好的女娃。」

  杜書淵難以置信,天啊,她這個麻瓜真能生出兩個天生的女魔法師?這樓家的基因太強大了吧!

  她看著樓詩云跟樓詩繪,難掩欣喜地鬆了一口氣,「那真是太好了,幸好你們不像娘……」

  這時,樓詩云突然走向她,拉著她的裙子,「娘,弟弟說他不喜歡吃甜的。」

  她一愣,「嗄?什麼弟弟?」

  樓詩云還沒回答,樓詩繪已搶著幫姊姊說:「是娘肚子裡的小弟弟。」

  「咦?」杜書淵怔愣住,木木地看著兩人。

  肚子裡的小弟弟?她肚子裡有……小弟弟?!

  她還沒回過神,樓玉峰已呵呵笑了起來,「果然是我樓家的孩子,真是太令人驚艷了。」

  「外祖母?」杜書淵驚疑不解地看著她,「詩云跟詩繪……」

  「你不知道自己又懷上孩子了嗎?」樓玉峰問。

  她搖頭,「我、我沒發現。」

  樓玉峰蹙眉笑嘆,「你這個當娘的也太粗心,她們都知道你肚子裡有了新生命,你還沒發現?」

  「我……」杜書淵太震驚了。

  生下樓詩云跟樓詩繪後,她其實一直都希望能再接再厲地替樓家生下孩子,可肚皮始終沒動靜,沒想到現在……

  她驚喜雀躍,卻又患得患失地說:「詩云、詩繪,娘的肚子裡真的有小弟弟?」

  樓詩云跟樓詩繪點點頭。

  「弟弟說他喜歡酸的東西。」樓詩云說。

  「還有辣的。」樓詩繪補上。

  杜書淵下意識的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眼角泛著愉悅的淚光。「太好了,太好了……」她溫柔地撫著自己的肚子,喜極而泣地說:「詩云、詩繪,你們跟弟弟說娘很開心,娘等他很久了。」

  樓詩云跟樓詩繪捱著她,「娘,您蹲低一點。」

  她半蹲著,好讓兩個女兒更接近她的肚子。

  她們倆輕輕的抱著她,對著她的肚皮說:「弟弟,你要乖乖的喔!」

  杜書淵感動淚下,欣慰地看著正笑視著她的樓玉峰。

  「書淵,」樓玉峰衷心地說:「謝謝你,你是我們樓家的恩人及福星。」 

*             *             *

  杜書淵心滿意足地看著懷中剛出生不久的樓詩岳,她的第三個孩子。

  她生他並沒有費太多的氣力,他就像他的兩個姊姊一樣貼心,在整個孕期不曾讓她有一絲絲的不適,臨盆時也是乖乖的來。

  樓冬濤坐在她身邊,單臂攬著她,修長的指頭溫柔地揉捏她的肩膀及胳臂,「書淵,你辛苦了。」

  四歲的樓詩云跟樓詩繪捱在床邊,興奮地看著她們盼了幾個月的小弟弟,不時的對著他說話。

  「詩岳,我是詩云姊姊。」

  「我是詩繪姊姊。」

  杜書淵知道剛出生的嬰兒其實是看不見的,他們只聽得見聲音。

  不知是不是因為早在肚子裡跟兩個姊姊說了幾個月的話,一聽見她們的聲音,本來還嚶嚶哭著的他突然不哭了,專注地聽著她們的聲音,像在尋覓她們的方向。

  「詩岳,你好乖喔,都不哭。」

  「詩岳,你可來了,姊姊等你幾個月了。」

  看著這一切,杜書淵雖然早就習以為常,但心裡偶爾還是有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她是個神經大條又遲鈍的人,別說有什麼了不起的第六感,就連直覺都很差,可這樣的她竟生出有如此特殊能力的孩子。

  「詩云、詩繪,來……」樓玉峰輕聲喚著兩個曾孫女,「跟曾祖奶奶出去,讓你們的娘親休息一會兒。」

  「嗯。」兩個小女娃乖順地跟著樓玉峰走了出去。

  「我把兒子放下。」樓冬濤起身,從她懷裡抱走樓詩岳,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她身邊。

  樓詩岳看來是個乖巧的孩子,不哭不鬧,閉著眼睛就睡著了。

  樓冬濤在她身邊坐下,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休息,他一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臉頰,另一手則輕握著她的手,溫柔地揉著。

  「辛苦你了。」他說。

  「一點都不辛苦,詩岳很體貼我呢。」她說。

  「算這小子識相。」樓冬濤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要是他折騰你,我一定要修理他。」

  她蹙眉一笑,「他是個孩子,懂什麼?」

  「那可不成,他不能折騰我的妻子。」

  「說什麼?他是你兒子。」

  他眉心一擰,一臉正經地道:「他以後就是別人的丈夫了,可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聽著,她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音來,「你還認真了呢!」

  「當然認真。」他低頭在她額頭上深情的一吻,「誰都不能欺負你,就算是我兒子。要是他日後不聽話惹你生氣傷心,我一定教訓他。」

  她覷他一眼,促狹地道:「詩云跟詩繪出生時,怎沒聽你這麼說?」

  「那不同。」他說:「女孩是生來疼的,男孩是生來打的。」

  「什……」她失聲而笑,「這是什麼道理?」

  「女孩要富養、要嬌養,我就是要寵著她們。」他鄭重其事地說:「往後想從我身邊帶走她們的男人,也得像我這個爹一樣寵溺著她們。」

  她笑視著他,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

  「我從沒見過爹娘……」她問:「爹是不是也這樣寵著娘的?」

  樓冬濤頓了一下,「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為國捐軀了,娘也走得很早,我對他們其實不太有印象……」

  看他眼底有著一抹憂傷,杜書淵有點自責。她想,她不該提這事。

  「冬濤,對不起……」她反手握著他的手,歉意地說:「我不是故意提這事。」

  他溫柔注視著她,搖頭一笑。「書淵,我曾經是個很高傲自負的人。我目中無人,冷峻倨傲,當初外祖母為我訂下這門親事時,我打心底抗拒,甚至覺得杜家人連給我提鞋都不夠格……」

  聽著,她微微的瞪大眼睛,「哇,這事你沒說過。」

  他尷尬地一笑,「那是一開始,當時我沒見過你,更不了解你。」

  「那後來呢?」她直視著他,「為什麼後來你願意娶我了?」

  「因為我發現你跟我以為的不同。」他深深注視著她,眼底滿滿濃情蜜意,「你善良堅毅,率直天真,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覺得生命有什麼不同。」

  她微頓,「綠湖姑娘沒給過你這種感覺?」

  他濃眉一蹙,無奈地說:「唉呀,到現在孩子都生三個了,還吃她的醋嗎?」

  她噗哧一笑,「鬧你的,我早就不介意了。」

  他笑嘆一記,兩隻手將她環住,發出幸福的喟嘆。

  「書淵,謝謝你去了出雲,謝謝你沒中途跑了。」他由衷地說:「你拯救的不只是我的性命,還有我的幸福人生。」

  她抬起臉來望著他,「說不定別人也能給你這樣的幸福……」

  「不!」他想也不想地說:「不是你,就不是幸福。」

  這話,她聽在耳裡,甜在心裡也暖在心裡。

  「其實我們最該感謝的是外祖母,」她臉上漾著恬淡的笑意,「是她把我從那麼遠的地方召喚到你身邊,若不是她,我不知道去了哪裡,或是跟什麼人相遇了。」

  「也是。」他忖了一下,眼底因過一抹狡黠,「說不準,你就變成了一頭豬,然後遇上別的小豬了。」

  她故作生氣地說:「呴!你說我是小豬?是不是嫌我胖?」

  「絕對沒有。」他鄭重地否認。

  「哼!」她故意哼了一聲,「詩云說黑丸曾經跟她說我胖了,說不定就是你跟黑丸說的吧?」

  「天地良心,我從沒說過那種話。」他話鋒一轉,「你說黑丸嫌你胖?那隻笨狗居然敢批評我完美無瑕的好妻子?看我不宰了它!」說罷,他作勢要起身。

  杜書淵好氣又好笑地拉住他,「算了你,別跟我抬槓。」

  他露出頑童般的笑意,「那你不氣我說你變小豬了?」

  「有什麼好氣?」她挑挑眉,將臉一撇,「豬就豬吧,我都生三個了。」

  見她認真了,上心了,樓冬濤忙不迭地又將她攬在懷裡,這次更緊更牢。

  「書淵,如果你變小豬,那我就會變成一頭豬去找你。」他說得一臉認真。

  「所以……」她睨著他,「你會變成一頭種豬?」

  「……」

  「如果我變成一條狗呢?那你會變成一條公狗?」

  「可以了。」

  「要是我變成一個男人,那你就得變女人了!」她笑了起來,「那你可得漂亮一點,不然我可不要你。」

  「行了,還說?」

  「如果我變成男人,一定是很帥、很俊的男人。」她說。

  「然後還是這麼矮嗎?」他問。

  「……」她瞪著他,「滾。」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惹得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他不以為意地將她環抱著,溫柔地說:「書淵,不管你變成什麼,我都會跟你相遇,都會跟你在一起,永遠……」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胸口一悸,不自覺地抿了抿下唇,忍住那激動又感動的淚水,將臉埋進他溫暖寬闊的胸膛。

  聆聽著他穩健的心律,她竟不知不覺安心地睡著。

  他在她頭上輕輕一吻,下意識地摸著自己腰間的那枚銅錢。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他想,不管他們之間何時結束,以什麼方式結束,都能用另一種樣貌,或是在另一個時間重新開始……

  曾經他覺得這是魔咒,而現在,他深深的認定這是最美的祝福。
匿名
狀態︰ 離線
匿名  發表於 2018-4-30 00:08:29
後記 對不起,我愛你 春野櫻】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回到你生命中的某一刻,你會希望是哪個時刻呢?你想再遇見誰?想跟他說什麼?有沒有一種遺憾深藏在你心中,卻已無法再彌補呢?

  這個故事裡的男女主角因為一個神奇的咒術,得以一次又一次的讓時光倒轉,並修補曾經的錯誤,改變既定的事實。

  可現實生活中,我們沒有這樣的咒術,沒有這樣的機會,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因為無法改變的過往而遺憾感傷。

  如果你有這樣一枚銅錢、如果你可以選擇回到人生中的某一刻,你希望是哪一刻呢?

  小櫻想了好久,人生中有太多已經過去、已成既往且無法改變的遺憾,實在難以選擇。

  但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希望回到弟弟驟然離世的前兩天。

  那是個星期天,我跟友人去台南逛逛。回程時,友人問我要不要繞到弟弟工作的地方跟他說幾句話。

  當時,我心想幾天前才見過面呀!

  那天,是我們姊弟妹三人難得齊聚一堂。長大後,大家各奔東西,南北兩地,平時要喬到同時出現的時間真的很難,尤其是遠在桃園的妹妹。

  記得那天,我們連孩子們總共十一人去吃了羊肉爐,大家還討論著過年去宜蘭走走,或是到桃園妹妹的住處做客。

  那天,我們盡興愉悅,每個人都想著原本以為可以預期的未來。

  因為心想幾天前才見過面,又不好去他工作的地方打擾,於是我跟友人說,下次吧!

  星期二一早,我接到弟媳的電話,知道弟弟因為小腦出血、傷及腦幹,已被成大醫院宣告不治。

  至今,我仍想起那個星期天,如果我特意繞過去,是不是能跟他多說上一些話?我跟友人說,我真的很氣自己,為什麼那天我沒聽其建議,特地繞過去見見他。

  友人安慰我,如果那天我見了他,卻在兩天後接到惡耗,或許我會更難以承受。

  或許吧?但這份遺憾一直深深的藏在我心裡。每當到納骨塔看他,我總是提起這件事,並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弟弟對我總是熱情,總是很驕傲的告訴別人我姊姊在寫小說喔!好像我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般。

  他總是不吝嗇表達他對我的愛,甚至會說「姊,我愛你」,雖然那通常是在他有點醉的時候。

  可是,我從沒對他說過「我愛你」,從沒讓他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他,多麼慶幸及感恩他是我的弟弟、我可愛的弟弟。

  如果時間倒轉回到那一天,我希望我聽了友人的建議,我希望我見了他,我希望我能抱抱他,告訴他……

  「弟,對不起,我曾經對你很嚴厲。」

  「弟,我愛你,謝謝你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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