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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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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巧 -【累世小冤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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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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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5 00:07:51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2)

  “我聽說你因為劉樂璿,做出一連串反常行為,你該不會真的迷上那個小妞了吧?”嚴海明微眯起眼。小兒子一直替劉巨泰說情,這很不尋常。

  小兒子風流成性,但不像已逝的大兒子娶了三任妻子,除了第一任是奉他之命娶的,之後兩任皆是自由戀愛才娶進門,可惜每段婚姻也維繫不長久。

  小兒子都三十四了,完全沒有定下來的打算,連他接連替他挑選合適的聯姻對像他都意興闌珊,表示不急。

  他清楚小兒子不會一直單身,他遲早會娶妻生子,但以小兒子的心性,不太可能會對女人動真情。

  小兒子曾諱言坦承,將來妻子人選是以他看的順眼,且對他的事業能如虎添置的對象為考量,怎麼現在竟會反常的在大钜集團失勢,才在意起小他十二歲的劉樂璿?他實在理不出頭緒。

  雖說在過去,他曾興起與大钜集團聯姻的念頭,對那從小被嬌寵、個性活潑的劉樂璿印象不差,但撇開小女娃對大她一輪的小兒子沒興趣,小兒子和她也一直沒交集,是直到最近兩人才又有了聯繫。

  他怎麼想都不認為小兒子會對劉樂璿動真情,又或者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迷上清純年輕的她?

  “你該不會想娶她吧?”嚴海明進一步探問。

  以現今大钜集團的狀況,他可不樂見小兒子娶劉樂璿。

  嚴世爵因父親揣想他一反常態幫助大钜集團的真正動機,俊容一沉,臉色難看。“我是對劉樂璿萌生好感,但我不會像爸一樣,借此談利益交換,要她委身於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海明神情一凜,怒瞪著他。

  “什麼意思,爸心知肚明,又何必要我挑明瞭說。”嚴世爵撇撇嘴,神情難掩一抹鄙夷。

  “我就是要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嚴海明拿起龍頭拐杖,忿忿地敲打旁邊幾案,喝道。

  年過九十的他,身體還很硬朗,行動無礙,走路無須拐杖輔助,這根拐杖不過是象徵他的權勢,他在這三代同住的嚴家大宅是一家之主,無人可違逆。

  嚴世爵直視動怒的父親,既然挑起這話題,他不想再壓抑回避,坦白表露對父親的不滿,“當年,爸不就是趁媽娘家事業出現危機,提出交換條件,你願意提供大筆資金,幫助外公的事業重生,卻要他唯一的女兒嫁給你當三房。”

  他對父親長年在商場上諸多狡猾作為都能不予置評,畢竟無奸不商,而他也從中學了許多,唯獨這件事,是紮在他內心深處的刺。

  他對看似疼愛他的父母,一直有著難以言喻的怨慰矛盾。

  他對父親的行為感到不齒,對因此委身于父親的母親也有些輕視。

  他從小聽來的及後來自己的認知,都認定母親是看上父親有錢有勢,即使嫁他為三房,也能享有如王妃般的榮華富貴。

  身為名門千金、養尊處優的她,若外公事業一倒,她也過不了苦日子,這才寧可嫁給大她兩輪有餘、年近六十的父親當三房。

  就因這緣故,他其實度過一段不快樂的童年。

  表面上,他是嚴家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二少爺、父母疼寵的麼子;背地裡,他在這大宅邸,常有意無意被嘲諷、被欺負。

  他七歲時發生溺水意外,造成他對水池有恐懼,即使成年也遲遲學不會游泳,這成為各方面完美的他最大的弱點。

  而那起意外,其實是被惡意傷害。

  母親年輕貌美,受到父親特別疼寵,大媽、二媽對他心存嫌隙,連姑姑們都瞧不起他母親,表兄姊與異母姊姊也被大人觀感影響,不時嘲諷他。

  在一次嬉鬧中,推他跌入後花園的造景水池……

  事後,一群大他好幾歲的孩子們跪在父親面前認錯,父親念及是孩子們玩耍不小心,加上孩子們的母親求情,只能從輕發落。

  之後,同住嚴家大宅的孩子們雖不敢再取笑欺負他,卻也離他遠遠的,又因他跟大哥年紀差距大,他後來便跟大哥的兒子,也就是小他兩歲的侄子嚴焱逐漸熟稔,兩人一起成長,交情有如親兄弟。

  “沒想到你是這樣看待我,這樣輕視你母親?!”嚴海明聽完他一番怨言,更是怒火中燒,他用力敲打龍頭拐杖,怒聲喝道:“你給我跪下!”

  嚴世爵挺直腰杆,對父親的怒喝無動於衷,甚至把話說得更難聽,“我沒說錯。爸就是貪戀女色,才連娶三房,利用錢財買下我媽的身體,而我媽也因為能享有榮華富貴,樂意伺候你。”

  “我不會這樣對待劉樂璿。”他一臉正色強調,“即使她比我小了這麼多歲,我也不是膚淺地看上她年輕的肉體,更不會藉故要求她嫁給我,或用身體討好我。我想要她,會等到她心甘情願愛上我。”

  “你、你這渾小子!”嚴海明霍起站起身,手持龍頭拐杖直指說話大逆不道的小兒子,甚至要揚起拐杖抽打他。

  生平第一次,他動大怒想教訓這個從小溺寵的麼子!

  砰!這時,一道聲響阻止了他高舉在半空中、欲探向小兒子的拐杖。

  他看見大廳入口,第三房妻子面色發白,癱軟在地。

  他丟下拐杖,朝愛妻走去,邊喊叫傭人過來。前一刻他跟小兒子單獨談話,已遣退大廳的一干傭人。

  嚴世爵抿抿唇瓣,轉身,大步離開大廳。

  嚴世爵自香港飛回紐約。

  一路上,他無比陰鬱煩悶的情緒,一直揮之不去。

  他也許不該說那些話,一旦將心底深處的刺挑出來,只是擴大傷口,也破壞長年維繫的平衡狀態。

  聽說母親原本得知他回香港,興沖沖想來看他,未料聽到他與父親一番口角爭執,因他不堪的一席話,大受打擊,一度昏了過去。

  他一時無法面對母親,在確認她無礙後,匆促飛離香港。

  他在紐約時間晚上十一點,回到曼哈頓宅邸。

  黑色勞斯菜斯座車駛進宅邸,穿過廣大花園和廣場,繞過羅馬式噴水池,在主屋大門前停下。

  司機克利夫下車替他拉開後座車門,他長腿才邁出車外,就見前方大門被推開,一抹嬌柔身影奔了出來。

  “嚴世爵,你回來啦!”劉樂璿笑盈盈地迎接他。

  嚴世爵原本鬱悶至極的灰色情緒,在見到她明亮笑顏的瞬間,窒悶的心口舒緩不少。

  前一刻,得知他的座車回來,她迫不及待想見他,匆匆穿過寬敞客廳,穿過長長玄關,步出大門迎接他。

  她朝他奔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笑道:“幸好你趕回來了,我還怕你今晚回不來,我就白忙一場,不能替你慶生了。快,快進屋裡吧!”

  “慶生?”嚴世爵一愣。

  “今天你生日欸,你忘了嗎?還是已經在香港先慶生過了?”劉樂璿笑問。今天是他滿三十四歲的生日。

  “我沒在過生日。”因她提起香港嚴家,他的神色不由得一沉,悶聲說道。

  一直以來總是他替女伴們慶生、送禮,而他已經好幾年沒慶生了,尤其當上總裁後,常忙到忘了自己生日,那一天也往往在工作中度過。

  “王嫂說你總忙著工作,常忘了自己生日,更鮮少在宅邸慶生,以後我幫你記著,年年都替你慶生,這樣好嗎?”她笑咪咪地問道,內心期待著能年年替他慶生。

  “以後再說,今晚沒心情,撤了吧!”他甩開她的手,淡漠地道。他的生日沒什麼值得慶祝的。

  他異常的壞情緒並沒有讓劉樂璿退縮,她反倒更輕聲細語地哄他,“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回香港發生不開心的事?”

  她以前就聽父親提過嚴海明娶了三房,育有兩子五女,而嚴世爵的大哥也娶過三任妻子,生下一子三女,嚴家大宅還有嚴世爵的姑姑們及表兄姊同住,人多口雜,規矩也一堆。

  由嚴家大老嚴海明主事的嚴家大宅仍恪遵不少傳統,且是以嚴海明為天,而香港嚴家不論在外觀建築及內部的生話樣貌,儼然像皇宮大院的現代版縮影。

  “我不想提。”嚴世爵繃著臉容,只要一回想,心頭又湧上更多窒悶不適。

  “不提,不提。”劉樂璿沒打算探究,笑笑的轉移話題,“雖然不清楚你回香港發生什麼不愉快,但能不能先放下,今晚開心一下,接受我安排的慶生?”她笑笑的轉移話題。

  “沒心情。”他別開臉,悶悶的回道。

  她伸手扳過他繃緊的臉容面對她,踮起腳尖,將小嘴湊上他緊抿的唇,親了一下。

  嚴世爵因為她的主動怔了下。

  她面帶一抹羞怯,笑問道:“喏,給你吃點糖,心情是不是比較不苦?”

  “不夠。”他仍未舒緩繃著的臉容,心情卻因她一個甜蜜小動作,輕易得到一抹舒緩,欲向她索討更多。

  劉樂璿再度踮起腳尖,同時往下扯他領帶,讓他低下頭來,她大方地又親吻他一下,接著拉起他的手催促道:“這樣可以了吧?大總裁,快進屋裡,我有準備更多好吃的給你。”

  原本半點慶生心情都沒有,面對她純真模樣,他實在不想將壞情緒牽連於她,只能勉強順從她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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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5 00:08:08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1)

  主屋餐廳內。

  長餐桌上擺了許多豐盛的料理,還放了一個大蛋糕,而餐桌前已經圍坐了幾個人。

  “今晚替你慶生熱鬧點,讓園丁羅伯伯、雷斯特、艾瑪他們一起入席,還有,克利夫跟曹謙也一道替嚴世爵慶生吧!”劉樂璿示意跟在他後頭的兩人跟著入座。

  平時,宅邸的其它人即使有職位而非一般僕傭,也不會跟他同桌吃飯,只有王嫂能跟他一起用餐,而她入住後,自也是跟他平起平坐。

  “本來要等你回來吃晚餐的,現在只能改吃宵夜了。”劉樂璿笑說。

  “無妨。”嚴世爵揚個手,示意見他進來而起身的幾人落坐。

  他原就沒心情慶生,即使在飛機上沒吃晚餐,也沒什麼食欲,是為了附和劉樂璿才待在這裡。

  當他朝長餐桌主位走去,這才看清楚桌上擺的三層生日蛋糕是客制化的造型蛋糕。

  “蛋糕是王嫂準備的?”他問向坐在一旁的王嫂。

  “才不是,這是我專程替你準備的。”劉樂璿強調。

  王嫂笑著接腔道:“樂璿為了這一個蛋糕,可是煞費苦心!”

  “怎麼說?”嚴世爵不免感到好奇。

  這個藝術蛋糕的最上層竟然擺著一顆粉紅色壽桃,上頭還用黃色糖霜寫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盯著那顆可愛的壽桃,有些發噱。

  “這顆壽桃是你指定鑲在蛋糕上的?”他看向劉樂璿,唇角淡揚。

  他想起她小時候幾度指使他去她家院子摘桃子的情景,心情又覆上一抹歡愉,不若剛進門那麼低悶。

  她對桃子特別偏好啊!

  “雖說生日蛋糕不可少,但我認為放壽桃更有意義,所以向蛋糕店師傅訂制蛋糕時,特別要求一定要加上去。”她一臉認真強調,不清楚為何突然對壽桃有也許,是受夢境影響……在夢中,她記得頤陽公主曾在司徒絕生辰時,送過他壽桃。

  王嫂忍不住又接話,“這裡的蛋糕烘焙坊哪來的壽桃?西點師傅也做不出來,樂璿還要雷斯特載她去中國城買,再交由蛋糕師傅做裝飾。解決壽桃問題,上面題的字可就更波折了,要一個美國烘焙師傅寫中文字,還要求寫得好看,真的是給對方出難題呀!”回想這段過程,她不禁呵呵笑。

  劉樂璿先傳了字帖,要求烘焙師傅先用糖霜在紙上依樣畫葫蘆試寫,再回傳給她檢視。

  她看了非常不滿意,要對方重寫幾回,如此來來回回五、六次,師傅生氣了,她也生氣了,對方一度要放棄這個龜毛的客制化蛋糕,還是王嫂從中調解才能完成。

  “這上面的字還是寫得很醜。”劉樂璿忍不住又抱怨。

  “我想師傅已很盡力了。”嚴世爵好笑地道,心裡有些同情那位師傅。

  其實字跡美醜,甚至有無蛋糕他並不在意,可是她為了他如此用心,他真的很感動,心頭也曖曖的。

  當他又看向那顆壽桃,腦中不禁浮現一抹模糊的畫面,仿佛……似曾相識?

  他的心無端一動,漫上一抹奇異的感動。

  “你如果不嫌棄,那我就不計較了。”見他的表情比剛回來時柔和許多,她放心多了,她隨即笑盈盈的拍了拍手。

  嚴世爵因她的動作有些怔住。

  這時,餐廳明亮的水晶吊燈燈光忽地暗下來,只刺幾盞微暈橙光映照。

  這時,他看見傭人們分為男女兩排,從他正對面的餐廳門口魚貫走進來,人人手拿一支點燃的紅色蠟燭,合唱生日快樂歌。

  這刻意的排場,他感覺突兀又怪異,不由得聯想到耶誕節,而那些手持?燭的人,該唱《聖母頌》才是。

  劉樂璿拍著手,神情歡樂地跟著唱著英文版的生日快樂歌。

  之後,她催促他許願,吹熄蠟燭。

  雖覺她的安排太過矯情,仍因她花心思安排而感到欣慰,順從她的要求,許願、吹蠟燭。

  餐廳燈光再度變回一室燦亮。

  他看見她一張盈滿笑容的粉臉,陰鬱的心情又被她療愈幾分。

  “嚴世爵,祝你生日快樂。”劉樂璿從餐椅拎起一隻提袋,將禮物遞給他。

  嚴世爵當面拆開禮物,一條銀灰色長圍巾,上面繡了一些簡單花紋圖樣,幾朵卷雲紋和幾個他曾在中國古代服飾看過的小巧紋樣,且繡上他名字的英文縮寫。

  “這是你繡的?”這個禮物有讓他驚豔到。

  “嗯。”沒料到他會當眾拆禮物,劉樂璿不免感到羞窘。“我想了很久,認為該親手做禮物才有誠意。”

  她還刻意警告道:“這是我第一次刺繡送人,你可不准說比那蛋糕師傅提的字還醜。”

  她唯一才能就只有珠寶設計,總不能做個女性飾品送他,她也不會什麼其它手工,先前逛中國城,因為新奇買了一些古風圖紋的刺繡樣本,於是有了這樣的構想,買一段適合當圍巾的長布料,再在上面依樣本繡圖紋,不過生手的她,只挑簡單圖樣挑戰,自認成品不會太糟才是。

  雖與前世的他親手鑄造送她的生辰禮長命鎖金飾相比,簡直端不上檯面,可這一針一線皆是她對他的心意,禮輕情意重。

  她已認定夢境裡的頤陽公主和司徒絕便是她與他的前世,只不過還沒有合適時機,向他提起這個奇特的秘密。

  “繡得很漂亮,我喜歡這個禮物。”嚴世爵由衷贊道。

  他更仔細欣賞這條銀灰色長圍巾,柔軟溫暖的布料,由她手縫滾邊,並繡上一些精巧古典的花紋圖樣,這可是他收過最特別也最珍貴的禮物。

  “真的嗎?”劉樂璿聽到他的稱讚,難掩欣喜,她原本還有些擔心這手制禮物太陽春,可能會被他取笑。

  “替我圍上。”嚴世爵將圍巾交給她,要求道。

  “呃?”她怔了下,接過長圍巾,微低下頭,往坐在餐椅的他頸項披上。

  原本只是隨意被在他頸項,她卻橫生一抹玩性,將長圍巾繞兩下,在他領口前打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俊帥高貴的他,忽地變得有些滑稽,令她咯咯笑出來。

  “把我當玩具?”嚴世爵挑了下眉,即使沒看到,也清楚她的行為,而她無比燦爛的笑靨,令他心念一動。

  他一抬手,摟住她的腰,稍一使力,將她身子更往他帶近,他的唇直接覆上她的唇。

  她瞠大雙眸,嚇了一跳,倏地直起身子,往後一退,整張臉蛋瞬間漲紅。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稍早進門前,她也大方親吻他,但此刻餐廳裡可是有一堆觀眾呀!

  她感覺有數雙眼正注目著她,感到一陣不自在,不敢抬起頭,匆匆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桌上一杯冰香檳大口灌下,緩緩躁熱。

  嚴世爵見狀,不免莞爾。

  先前她都大方主動親他了,這會兒卻因他一個輕吻就一臉羞澀,若非顧慮現場太多觀眾,他不會只對她淺嘗輒止,不會如她先前只是蜻蜓點水的吻,他想像初次熱吻她那般,再次深深的、熱切的品嘗她的美好。

  稍後,一群人愉快用餐聊天,熱鬧的氛圍漸漸掃去嚴世爵內心的陰霾。

  他很感謝劉樂璿堅持替他慶生,因她的笑容、她的禮物,令他原本積累的壞情緒很快就消散一空。

  嚴世爵沒想到劉樂璿竟會喝香檳喝到醉,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醉態。

  當他發現她腳步蹣跚,攙扶著她離開餐廳,她在長長的走道上忽地停步,扯扯他的衣袖笑說:“嚴世爵,我要載歌載舞替你祝壽……”

  他先是怔了下,隨即俊唇輕揚,玩味道:“好,你跳。”他放開她,退到一旁,雙臂盤胸,等著看她表演。

  沒想到她真的哼起節奏輕緩的古老小調,手舞足蹈起來。

  她因醉酒,身子搖搖晃晃,他擔心她絆倒,連忙又上前扶住她,打算帶她上樓休息。

  “我能跳,別拉著我。”她堅持要為他獻舞。“沒有水袖不好舞動,這個借我一用……”她水眸氤氳,咕噥著說道,伸手解開先前系在他頸頂的長圍巾,就往自己肩頭披上。

  嚴世爵有些沒轍,只能放開她,卻又緊跟在她身側,若她不小心絆倒,他能及時拉她一把。

  她雙手捉著長圍巾,當是彩帶般甩著,舞動著。

  她踮起腳尖,雙足輕點,緩緩移動,雖腳步有些飄浮,但跳起慢舞來,身段仍柔軟輕盈。

  她的小嘴,隨著舞步繼續哼唱著。

  “怎麼還沒上樓?”王嫂聽到聲音,走來探看,納悶嚴世爵帶她離開餐廳好半晌了,怎麼還沒上樓?又見劉樂璿搖搖晃晃地揮舞手腳,嘴裡不知在哼唱什麼,問道:“要不要我幫忙?”

  “她在唱歌跳舞,說要繼續替我慶生。”嚴世爵莞爾回道。“我等一下就帶她上樓,無妨,她發酒瘋挺可愛的。”

  他一雙眼直盯著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俊容流露溫柔神色,唇角高揚。完全沒想到她竟會跳中國古典舞蹈,雖然帶著醉意,倒也有模有樣的,賞心悅目。”

  莫名地,他有種熟悉感,似乎有另一個模糊影像透過她,與她重疊……

  那模糊身影像是穿著古代裙據、揚著長長水袖的女子……那究竟是什麼?夢嗎?但他並未作過這種奇怪的夢。

  “還真的挺可愛呢!”王嫂見她又唱又跳的醉態,呵呵直笑。

  忽地,劉樂璿身子一歪,腳步踉蹌,嚴世爵馬上大步上前,探手扶住她的腰肢。

  她身子歪倒向他,喃喃道:“我……想睡了……”她眼皮一閉,頓覺一股濃濃睡意襲來。

  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朝樓梯步去。

  他抱著她上樓,抱進她住的西側客房,將她輕放在床上。

  當他要替半醉半醒的她蓋上被子,意外發現自她衣襟露出一個墜飾,瞬間驚訝地瞠大雙眸。

  他常看見她白?頸項戴條銀鏈,但並未注意那銀鏈系著什麼墜飾,只因她都將墜飾放進衣襟內,若穿低領或較單薄衣物,則會換戴不同項鍊,或乾脆不戴。

  此刻,他大掌握著那塊長命鎖,心口一震。

  這造型、樣式,甚至重量,跟他常在把玩那一塊漢代長命鎖一模一樣,只差在新與舊。

  她這一塊非常新穎,金飾閃著金芒亮澤,儼然是新鑄造的。

  原本醉意茫然想睡的劉樂璿,察覺胸前系的墜飾被人拿起,她驚了下,張眼,坐起身。

  “這是我的寶貝,不准你偷走。”她將一度置在他大掌的長命鎖奪了回來。就算物件是他,她也無意輕易割愛這貴重的寶物。

  “你什麼時候打造的?不是說不要贗品?不過這鑄工師傅仿得很細膩,工藝技巧高超。”嚴世爵不禁贊佩。

  雖只瞧幾眼,因他已摸透真正古物,對她這塊仿的長命鎖,竟能鑄造得分毫不差、一模一樣,不免驚歎。

  “這是真的,貨真價值的金子鑄造的。”劉樂璿強調。

  “我沒說它是鍍金的,但它是贗品。”仿古的鑄工確實非常細膩逼真。

  “才不是贗品,這是貨真價實的真品,是出自西漢宮中第一鑄劍師司徒絕之手,他生平唯一鑄造的純金長命鎖!”她握緊系在胸前貴重的長命鎖,大聲強調。

  “你清楚它真品的來歷?”嚴世爵這才又想起那次她到三藩市飯店房間找他,就是為了告訴他,關於他們同時感興趣的漢代長命鎖的故事。

  “我還知道這是一對的,但另一塊長命鎖下落不明……”她的眸色不由得一黯。

  “另一塊在……”他猛地一頓,差點脫口道出秘密。

  劉樂璿卻沒注意到,自顧自地說起她身上這塊長命鎖的秘密——

  在她十二歲時作了一場古代怪夢,醒來時,床邊就離奇出現這塊與夢中相同的長命鎖。

  因詢問身邊的人皆不清楚它來歷,她只能自我解釋,這是漢宮的女相士作法,讓它穿越時空送到她身邊。

  這塊長命鎖被司徒絕長年系在胸前珍藏,深藏著他對頤陽公主無法表述的濃烈愛戀,在他身負重傷墜落湍流不止的飛渠離世後,他的魂魄請托女相士覓得它,並囑咐轉交給頤陽公主。

  女相士卻離奇的把這重要飾物交給年僅十二歲的她。

  轉眼間,它已陪著她十年。

  她想,另一塊長命鎖應該一直戴在頤陽公主身上,也許在多年後,跟著她一起埋葬了。

  嚴世爵聽她一臉認真陳述離奇夢境,自是不相信,可他的心竟莫名抽扯了下,漫上一股奇異優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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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5 00:08:23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2)

  “嚴世爵,幫我倒杯水。”劉樂璿向他分享完這塊長命鎖的秘密,坐直身子,命令道:“我口渴了。等會兒要跟你分享的故事很長很長……”

  嚴世爵無奈一笑,依照她的要求,替她倒了一杯開水。

  他坐在床應她要求當唯一聽眾,一開始他是被半強迫的聽她說故事,但過了一會兒,他不由自主全神貫注去聆聽。

  即使她說的是虛構夢境,他心裡卻莫名湧現諸多情緒,腦中甚至浮現一些模糊的畫面,猶如拼圖似的,教他宛如陷入一片迷霧中……

  日光穿透窗簾,溫暖光線迤邐至床鋪,映上一張柔柔睡顏。

  一對扇子般的長睫輕扇,她緩緩撐著眼皮,頓覺有些頭昏腦脹。

  她從床上坐起身,雙手抱著頭,低聲呻吟,“這就是宿醉嗎?真不舒服……”

  她跨下床,先轉往浴室盥洗並淋浴,恍忽的神智這才完全清醒。

  她換上新衣物,對著穿衣鏡望著空蕩蕩的頸部,心頭猛地一驚,項鍊呢?

  她昨天沒戴嗎?但她記得昨天穿好衣物,她將那塊長命鎖戴上了,並將墜飾放在衣襟內才是。

  她轉往化妝台尋找,拉開抽屜也不見它的蹤影,不免開始緊張。

  是她喝醉後不小心掉了嗎?那應該掉在房間或餐廳吧?

  她匆匆朝房間地板找了一遭,接著奔出客房,直接奔樓下前往餐廳。

  “樂璿,你起來了,要吃早餐了嗎?”王嫂見她起床了,關心問道:“有宿醉不適嗎?”

  “王嫂,有設有看到我掉的項鍊?幫我問問有誰撿去了。”

  “項鍊?什麼時候掉的?沒聽說呀!若有傭人撿到會交給我。”這宅邸雇請的傭人雖多達數十名,但個個手腳都很乾淨,不會將不屬於自己的貴重物品占為己有。

  “我記得昨天一直戴在身上,早上醒來卻找不到了。”

  “會不會是昨晚少爺抱你回房,順手替你拿下來了?”王嫂揣測著。

  一聽王嫂提起昨晚是嚴世爵抱她上樓,她這才好像有點模糊記憶,神情微窘。

  她醉酒後是不是做出什麼失態的行為?

  她想向王嫂探問詳情,但又聽王嫂告知嚴世爵尚未出門,人應該在收藏古物的房間,她便急匆匆轉上樓去找他。

  她知道他熱衷古物收藏,這宅邸的二樓東側,打通了數間房間用來陳列擺放他歷年來收藏的大量古文物,聽說藏量琳琅滿目、豐富珍貴,宛如私人博物館,而他的收藏品多為東方各國古物,以中國歷代古物居多,尤以漢朝為最。

  不過她過去對古物沒多大興趣,也只鍾愛身上戴著的長命鎖,並對另一塊同樣為司徒絕鑄造的長命鎖下落感興趣,是以沒想過要求參觀他的收藏品。

  此刻,她站在這排房間前,輕敲門板,沒等到裡面的人有所回應便直接推門而入。

  眼前,是一室的清代傢俱和古物——一張黃花梨木的四方桌搭配四張南官帽椅,窗邊擺了一張貴妃椅,上面鋪著精緻的緞布軟墊,牆上掛著八角形的花鳥木雕縷空窗櫺、幾幅水墨仕女畫和字畫,右邊一面靠牆的格子櫃擺放許多青瓷花瓶、茶壺及古玩。

  她朝一扇月牙門走去,猶如走過時空眯道,眼前陳設是循序漸進的各朝代古文物——明朝、元朝、宋朝……

  她緩緩穿過每個朝代,進入華麗富饒的唐朝,接著是混亂的魏晉南北朝,僅有少少的幾項殘破不全的古物陳列。

  當她又轉進另一扇月牙門,眼前充斥大量漢朝古文物,她望著一堆漢朝的玉器、鑭器、陶器、擺飾用品、古鑭鏡等,心頭一陣激動莫名。

  過去,除了那塊長命鎖,以及古代女性配戴的一些飾品、小配件外,她並未對漢朝古物有所感觸,她甚至不曾去參觀過歷史博物館,但此刻,她內心竟漫上無以名狀的熱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當她對著一面古銅鏡,穿著鏡中映出的模糊面容,她的心緒怔忡,下意識端詳了好半晌。

  她的眼眶漫上淚霧,她又想到夢中的頤陽公主……

  是了,因為這是曾屬於她的朝代,她才會忽地觸景傷情,感動莫名。

  這時,她聽到輕微聲響,悄悄再朝裡面走去,走近不屬這朝代的一扇雙面雕素格花鳥屏風,探頭一看,只見屏風後方擺了一張雕刻精緻的羅漢床。

  羅漢床上閒適躺著一男人,單腳曲起,一手枕在腦後的玉枕上,另一手抓著一條銀鏈,專注端詳著系在下方的長命鎖墜飾。

  “嚴世爵,你這個小偷!”看見她遺失的長命鎖真的在他手上,她心頭一惱,上前奪了過來。

  嚴世爵一詫,他想事情想得太專注,竟沒察覺她進來。

  “借看一下,緊張什麼?”他撇撇嘴,因她的指控心有不滿。

  他跟她現在可是關係不凡,她竟為了這塊仿古的長命鎖,對他擺出厲色。

  “不告而取謂之偷。”劉樂璿睞他一眼,刻意嚼起古文。

  “原來你對我這麼小氣,昨晚還說什麼都想跟我分享,甚至把自己給我也沒關係。”嚴世爵坐起來,睨她一眼。

  “你、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說出那種話。”她粉頰一熱,慌亂辯解。

  就算非常心儀他,兩人已接吻過,她也沒那麼大膽開放。

  “人家都說酒後吐真言,我就不知你是說真話,還是故意玩弄我?”他故意露出一副受害者的神情,哀怨地瞟她一眼。

  昨晚她滔滔不絕跟他說完長篇夢境故事,一雙眼轉而濃熱地望著他好半晌。

  她眼眶濕潤,伸手摟抱他,聲音輕哽的央求他別離開她……

  他怔愣了下,內心激動鼓噪。

  而後她又主動吻上他,而他不客氣的加深那個吻,瞬間對她湧起強烈欲望。

  他情不自禁將她壓在身下,熱吻愛撫著她的嬌軀,他的身心因她熱燙不已,首次被欲望挾制,理智幾近失控,最終他強拉回一絲理智,撐起身子,欲離開她太誘人的嬌軀。

  他絕不能趁人之危,她醉迷糊了。

  未料,她竟拉住他手臂,嬌顏紅通通的,用著致命的嬌柔喚音對他道:“我是你的……我願意給你……”

  他的腦袋轟的一聲,如火山爆發,理智線頓時斷裂,再度覆上她的嬌軀,顧不得一切,決定讓她完全屬於他。

  沒想到她下一秒……竟然睡死了!

  他腦袋一白,差點想將她用力搖醒,要輕易點燃他渾身欲火的她,對他負責到底。

  他愣愣地看著她憨睡的嬌顏好半晌,大掌用力抹抹臉龐,跨下床鋪,轉進浴室,沖冷水。

  之後,他離開客房,回到自己的臥房,卻半點睡意也沒有。

  他拿起她的那塊長命鎖,來到古物收藏房間,她害他失眠,只能在這裡把玩古物,平心靜氣,陶冶性情。

  只不過,她身上那塊長命鎖明明是仿古鑄造,他卻愈看愈有感覺,愛不釋手,定定的審視它許久許久。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色、色誘你?”聽他轉述昨晚情景,劉樂璿一陣臉紅耳熱,口吃地為自己辯駁。

  只不過她腦海好像浮現一些朦朧影像,她好像有跟他很親密的熱吻……

  她想到不久前沐浴完,望著穿衣鏡,當下只在意項鍊不見了,沒特別研究鎖骨和胸前,但依稀看見似乎有幾處不明紅痕……

  想到這裡,她的臉龐倏地變得更加熱燙。

  該不會……她喝醉後真的跟他這個那個了?

  “你……是你趁人之危,占人便宜……”她抿抿唇,尷尬又羞窘,只能把錯都推到他頭上。

  “是,我是小人,是色狼。”嚴世爵自嘲,不否認他確實在她醉自動重的狀態下仍想撇開顧忌,順從內心渴望要了她。

  此刻,他有些慶倖昨晚沒真的得逞,否則他肯定會懊惱自己對她太過隨便。

  坐靠在羅漢床上的他,長臂一伸,扣住她手腕,將她拉向他。

  她無預警的跌進他懷中,心頭一陣急跳,“你——”

  該不會……他想強迫她繼續?

  “昨晚我是小人,跟你道歉賠不是,但其實受煎熬、被折磨的人是我。”嚴世爵親了下她的額頭,扯唇一笑。

  花心風流如他,輕易就能跟女人上床,卻是第一次飽受欲望折磨,只因為她。聞言,劉樂璿怔怔地望著他,心裡又是一陣悸動。

  “為了表示道歉誠意,我也給你看我最貴重的古物。”嚴世爵一手探向擺在羅漢床側的一張紫檀木幾案,取過置在上面的古物,交放她的手心。

  見狀,她瞠眸大驚,沒好氣地罵道:“你果然是小偷!”

  他放在她手心的,是一塊跟她的一模一樣的長命鎖,唯一不同是,這塊一看就歷史悠久,是兩千年的古董!

  當日她從古墓清單看到的照片和物品就是這個沒錯,且果真是被他偷天換日給掉包私吞了。

  “小偷也罷,奸商也認了,無論如何,它是我的,我不會把它納進聯合投資挖掘的古墓出土古物清單。”嚴世爵態度強硬地聲明。

  若不是如今兩人關係不同,他也沒打算讓她看到這個。

  劉樂璿不再計較他小人行為,低頭直直瞅著右手心上歷史悠久的長命鎖,再與放置在左手心相同卻新穎的長命鎖比較。

  她雙手併攏,將兩塊一新一舊地長命鎖並在一塊,心口撼動,不由得熱淚盈眶。

  “終於……它們終於重逢了……”她一語雙關,聲音一哽,豆大的淚滑下臉龐,淚珠滴在兩塊長命鎖上。

  嚴世爵見狀,他探手取過她手心的兩塊長命鎖,不舍地道:“跟你分享古物,不是要看你掉淚。”

  他就是對她的眼淚招架不住,一見她落淚,心口便緊揪著,很不舒服。

  “嚴世爵……我好感動、好感動……”她抬眼看他,抑不住一顆顆晶淚潸然而落,抽泣道:“它們……終於重逢了。”

  這一瞬間,她更能斷定擁有另一塊長命鎖的他,就是它真正的主人。“你那塊是仿古贗品,又不是真正的一對,哪算重逢?”嚴世爵神色平靜,淡然提醒莫、名感動到掉淚的她。

  “才不是贗品,這是真品,是穿越時空送到我手中的。”劉樂璿再次強調。

  她記得昨晚告訴過他她這塊長命鎖的秘密,還說了她曾作過的關於前世的夢境。

  “關於你夢到這長命鎖的離奇來歷,我完全無法相信,但對於你提的夢境,我不全然否認。”嚴世爵說得理智。

  只因當她提及關於漢宮的夢境,他莫名心生感觸,甚至聯想到近來跟她在一起,不時會浮現一種模糊且熟悉的異樣感受,使得他對於前世今生之說不再完全抱持否定態度。

  “嚴世爵,如果我說……你的前世就是鑄造這對長命鎖的鑄劍師司徒絕,你信嗎?”劉樂璿認真地望著他,說得慎重。

  嚴世爵不免怔愕住,一顆心也因此強烈震盪……

  不多久,王嫂匆匆來到收藏古物的房間外頭,朝裡面叫喊,說是嚴老爺來電,有急事要他接電話。

  嚴世爵只得從王嫂手上接過無線電話,心情再度一沉,聽著電話那頭父親的怒聲叫駡——

  “你這渾小子!立刻再給我回嚴家一趟,你媽被你氣出病了!你要是不回來看她,向她好好道歉,老子就跟你斷絕父子關係!”嚴海明生平第一次對小兒子說這麼重的話,只因對染上心病的愛妻非常擔心焦慮。

  嚴世爵聞言,瞠眸一震。

  他倒不是介意父親一時氣極對他撂下狠話,而是父親竟會因母親生病難掩暴躁焦慮。

  父親對母親是真愛嗎?

  以前的他從不去想這個可能性,而今因自身對感情的體悟,不免也生起一股懷疑。

  他簡單跟父親應諾一聲,將無線電話交還給王嫂。

  王嫂看著他,躊躇半晌,認為還是該先跟他說明一些事。“少爺若不急著立刻去機場,能否聽王嫂說幾句話?”

  前一刻她接到老爺來電,老爺先在電話中向她抱怨少爺那日回嚴家道出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三夫人聽到傷心不已,老爺要她找個機會跟少爺好好說明,不希望他一直誤會下去。

  聽完,嚴世爵故作不以為意地道:“我媽又不是病危,我過幾天再撥時間去趟香港探視就行。”

  其實他對於害母親生病頗為歉疚,但又怕面對母親時會尷尬,還是過幾日,等大家的情緒都緩和一點再說。

  “嚴世爵,你怎麼這麼說話。”劉樂璿指責道。

  她從小就失去母親,前陣子差點以為會失去父親,讓她有了更深的體恒,對於父母應該多存感恩之情和孝心才是。

  “那你陪我回香港。”嚴世爵脫口向她要求。

  劉樂璿直覺反應就是愣住,遲遲無法做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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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嚴世爵隔天又啟程前往香港——

  劉巨泰已在他暗中協助下順利返回上海,而一度被查封的劉宅也已歸還其名下,能再度入住。

  劉樂璿得知,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父親。

  嚴世爵便和她商量,她先陪他去趟香港嚴家,他再送她返回上海劉宅,與她父親重逢。

  劉樂璿想了想,同意了。

  嚴家大宅位於九龍半島,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能坐擁如此一座占地廣闊、無比豪華氣派的中國宮殿式建築,其雄厚的財勢,令人瞠目結舌。

  朱紅色大門外,兩座齜牙咧嘴、神態兇猛的銅獅子佇立,象徵護衛著這座宏偉宅邸。

  連綿不絕的綠琉璃瓦頂,簷下五彩斗拱和彩畫,紅柱、紅門窗,黃綠兩色的琉璃欄杆,石欄杆柱頭上,龍飛鳳舞的精緻雕刻,金碧奢華程度,宛如北京的紫禁城縮版。

  美麗遼闊的庭園,仿江南園林設計,亭榭回廊、湖邊堆石,園中石橋跨水通岸,綠柳、秋菊,各種樹木花草點綴其間,景致迷人。

  “你家真的像皇宮。”劉樂璿驚歎道。

  打從一進大門,就遇到一堆傭人頻頻向他恭謹打招呼,聽說這宅邸傭人,比起他曼哈頓宅邸多了數倍,少說有上百人。

  她這才想起,小時候曾跟父親來過這像皇宮的大宅院一次,不過那時並未見到嚴世爵。

  “你想住在這裡?”嚴世爵探問。

  “沒有啊!住我家自由自在又舒適,雖比不上這裡氣派驚人,但我家也是豪宅耶!”劉樂璿回道,她更懷念自己的家。

  “若將來有機會,願不願意跟我住在這裡?”他進一步探問。

  “為什麼要跟你住在這裡?你在曼哈頓的豪宅我住得比較習慣,跟王嫂、雷斯特、羅伯伯等人都混熟了,以後若要借住,也住你曼哈頓的房子。”她沒有多想,只想著她可不希望跟一堆不認識且講究輩分的人住在一塊。

  嚴世爵無聲輕歎,他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她怎麼完全聽不出來?

  算了,反正以後她總會知曉的。

  他牽起她的手,朝母親所住院落大步走去,心裡一邊想著,也許等正事忙完後,他該帶她坐高爾夫球車遊園。

  當嚴世爵踏進母親房間,意外父親也在裡頭。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父親一眼。

  他人高步伐大,劉樂璿一路跟著,有些喘,看到年邁的嚴海明,她連忙輕聲,朝對方禮貌間候,“嚴伯伯,好久不見。”

  “嗯。”嚴海明有些意外小兒子會帶著劉樂璿一起回來。“你跟你媽好好說話,再敢讓她傷心掉一滴淚,我就真的拿龍頭拐杖抽你幾下。”他繃著臉警告完,轉身步出房間。

  這幾日,嬌妻無精打?,鎮日躺在床上,動不動就掉淚,令他看得心疼,也對小兒子更氣惱。

  “媽……”嚴世爵走近床鋪,輕喚一聲。

  柳書荷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羸弱的肩頭輕顫了下。

  “老爸他……是不是真的很愛你?”嚴世爵直言問道。

  先前王嫂向他道出的一番話令他非常詫異,王嫂說當年父親確實曾以聯姻為由,提出大筆資金挹注他外公面臨危機的事業,卻被他外公拒絕,不願讓女兒為了公司而犧牲,賠上一生幸福。

  沒想到母親卻求外公接受,她想嫁給父親,不單為了拯救自己父親一生事業,更因她是打從心底愛上嚴海明……

  他首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自是不信,打斷王嫂的話,質疑當年年輕貌美、貴為名門千金的母親,不可能會對一個大她二十多歲,還娶了兩房的老男人動情。

  王嫂卻指正他,小看了自己父親的能力和魅力,更難得對他板起臉,指責他不該認為自己母親是愛慕虛榮,為了錢能夠出賣自己的女人。

  王嫂不單在香港嚴家工作教十年,也與他母親有遠戚關係,輩分上算是他母親的表姊。

  王嫂瞭解母親的性格,她聰明有涵養,勇敢又有自我主張,年過三十還沒結婚不是沒人提親,是她眼光高,如果不是對他父親有真愛,她不可能以自己的婚姻為籌碼做交易。

  王嫂又說,他父親與他外公有私交,很早就認識他母親,也心儀她許久,但顧慮兩人年齡差距,加上他已娶了兩房妻子,不敢奢求。

  直到他外公事業發生危機,父親才以企業聯姻為由,其實也是存著私心,有些趁人之危,只因他很想名正言順愛著母親,想給她幸福。

  王嫂再三強調,儘管外面傳言都認為兩人婚姻是建立在商場利益,但他父母確實是真心相愛才結婚的,王嫂本以為他長大後就會明瞭認同,未料他一直心存芥蒂,也因此不相信愛情。

  王嫂一番解釋,令他怔愕良久。

  若是過去的他,肯定不相如今,他想相信那才是真相。

  他的父母是因彼此真心相愛才結合,也才會生下他。“媽是不是也真的愛上老爸,才會甘於委屈當三房?”嚴世爵又問。

  柳書荷緩緩側過身,神色憂傷地看向兒子,沒什麼血色的唇瓣輕掀,氣若遊絲地道:“我說的話,你信嗎?”

  不待他回答,她又神情黯然道:“別人怎麼看我、怎麼眨低我,我都無所謂,我只是選擇自己所愛的,我可以得到相對的愛,很幸福、很知足……

  “只是,沒想到在你心中,也跟外人、跟這大宅邸的多數人一樣,認為我是賣身求榮……沒想到被自己的兒子輕視會這麼痛苦……你一句話,比這數十年來旁人的背後辱駡,更令我承受不住……”她說著,聲音哽咽,心口緊扯,再度淚漣漣。

  “對不起、對不起……”一旁聽著的劉樂璿也跟著眼眶泛紅,她一把將嚴世爵推開,坐在床側,安慰道:“伯母,嚴世爵是笨蛋,以前的他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情,他說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相信你跟嚴伯伯是真愛。”

  年已六十多歲的柳書荷,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儘管臉色蒼白,卻不掩雍容華貴氣質,可見年輕時是很有涵養的美女,也難怪嚴世爵生得如此俊美,儼然遺傳母親的好基因。

  而像她這樣內外兼具的美女、才女,怎麼可能為了錢財出賣自己的一生幸福?嚴世爵連這點都不懂,真是柱為人子。

  “伯母,我相信真愛沒有年齡差距,像我爸媽也相差了十歲,可是我爸爸對我媽媽專情又忠貞,甚至在我媽媽過世後,他發誓這輩子不會再續弦,他的愛只給了兩個女人,就是媽媽和我。”劉樂璿用自己當範例,繼續安慰柳書荷。“雖說嚴伯伯己娶了兩房才又娶你,但我相信你才是嚴伯伯心中最最珍貴的真愛,你們只是比較晚相遇罷了。”

  柳書荷詫異初見且年紀輕輕的劉樂璿,竟會對她道出這番安慰話語,頓時一陣感動。

  “嗯,你怎麼把我說得像個白癡似的。”嚴世爵臉色難看,拉扯她的手臂。

  “我沒說錯啊!要不你問問你媽,誰才是好色之徒?”劉樂璿不諱言地又指責道:“你竟然有臉說你父親貪圖女色,至今跟你上過床的女人,恐怕比皇帝還多。”

  “你幹麼又針對我放箭?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嚴世爵沒好氣地瞪著她。

  她簡直爬到他頭頂上了,竟一再對他出言不遜!這世上除了他老爸,也只有她膽敢這樣教訓他。

  “你對伯母大逆不道讓我不高興,不是說要我陪你來探望她,你要好好向伯母道歉認錯,怎麼進來這麼久,還沒聽到你一句道歉?”劉樂璿站起身,抬高下巴,雙手叉腰,瞪了回去。

  “我要說的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嚴世爵撇撇嘴,內心忍不住腹誹,他竟拿頤指氣使的她沒轍,他還真的遇到天敵了。

  “哪裡說完了?你想說什麼自己說,又不是啞巴,還要我代你發言不成?”劉樂璿吐槽。

  原本傷心欲絕的柳書荷,見劉樂璿跟兒子唇槍舌戰,不禁訝然,她沒想到兒子會跟女孩子鬥嘴?

  嚴世爵轉向母親,往床側另一邊坐下,低聲道:“媽,對不起……”

  柳書荷怔怔地看著兒子。

  “對不起,我說錯話,傷害了你……”他再度向母親道歉,誠心認錯。“我相信你跟老爸是真愛。”他直到現在才終於明白愛的真義,也能感同身受。

  柳書荷聞言,心房一揪,肩膀輕顫,忍不住又掉淚了,不過這次她不是傷心、痛心,而是非常寬慰,只要兒子相信她就好。

  “媽,別哭了,否則我真的會被老爸抽打。”嚴世爵伸手,輕拍母親哭得顫抖的肩頭。

  他倒不是擔心被父親責罰,而是見母親被他幾句話重傷,傷心到臥病在床,才短短時間就消瘦憔悴,令他內疚懊悔不已。

  如果說劉樂璿的眼淚是第一個令他招架不住,那母親就是這世上第二個令他害怕掉淚的女人。

  “媽,別哭了。跟你說件會讓你高興的事。”他不知該怎麼安撫母親,只能轉移話題,他轉身,拉起站在一旁的劉樂璿的手,向母親正式介紹,“這個女人,劉樂璿,我特地帶來讓你監定的。”

  劉樂漩一愣,他帶她來給他母親監定什麼?

  “她是我打算娶回家的女人,但你剛才親眼見識過她的潑辣,我懷疑這個決定太過冒險,你兒子日後應該會被欺負,你用你的智慧和遠見幫我好好判斷,她適不適合當你媳婦和你兒子的老婆?”嚴世爵一臉認真地向母親請教。

  柳書荷和劉樂璿皆是一陣驚愕。

  兒子要結婚了?!

  他終於找到想定下來的對象,而且看樣子不是出於利益考慮,而是真心愛上對方。

  劉樂璿先是錯愕,在重新消化他那串問題後,更是驚嚇駭住,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你說什麼?你想娶、娶我?!”他在開玩笑吧?

  “如果我媽同意我這個冒險的選擇的話。”嚴世爵彎起嘴角,把答案丟給母親。

  “什麼叫娶我是冒險決定?要我嫁給你才是真正的冒險好嗎!”劉樂璿大聲辯駁,“還有,你竟敢罵我是潑婦!”

  “我是說潑辣,但你這表情是潑婦沒錯。”嚴世爵不怕死,故意挑釁她。

  “敢罵我是潑婦,我讓你看看什麼叫潑婦!”劉樂璿忿忿地掄起粉拳,朝他身上捶打。

  柳書荷見兩人竟動起手來,無比驚愕。

  不,嚴格來說,動手的只有劉樂璿,兒子只是邊閃躲邊伸手抵擋。

  她見小倆口相處得這麼熱鬧,不免發噱,內心哪裡還有什麼悲傷憂鬱情緒。

  嚴世爵擋了她幾下不痛不癢的繡花拳,雙手捉住她一雙手腕,制住她胡亂揮拳繼續攻擊。

  “你——放開我!”輕易就被他挾制,敵不過他的力氣,劉樂璿心有不甘。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把我打傷了,你捨得嗎?”嚴世爵一雙眼刻意朝她放電,低凝她一張氣呼呼的粉臉,一陣莞爾。“我想娶你不是開玩笑,我發現我愛上你了。”他坦然向她訴愛,他對她的感情再沒有疑慮和迷惘。

  他渴望得到她,卻不願隨隨便便要了她。

  他要名正言順擁有她。

  他要娶她,給她幸福。

  一如她的心願,羡慕母親能得到父親完全的愛,也希望將來能遇到可以全心愛她的另一半。

  他會專一地愛她、寵她、疼她,長長久久。

  “其實你才是小偷,把我的心偷走了。”他甜言蜜語地打趣道。

  她因他赤裸裸的告白,因他道出的愛語,心口撼動不已。

  “你……才是小偷,更早之前就把我的心偷走了。”她羞赧地輕斥他。“所以我們得為對方負責才行。”他唇角一揚,俯下身,吻住她的蜜唇。

  床鋪這方——

  半坐起身的柳書荷,因眼前上演的愛情喜劇,看得呆住了。

  兒子是忘了這裡是她的房間嗎?還是故意要曬恩愛給她看?

  不過不管是哪個理由她都不介意,她很高興兒子總算覓到真愛。

  嚴世爵帶著劉樂璿回到上海劉宅。

  劉樂璿一看見父親,一把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摟著他,感動得淚漣漣。

  劉巨泰也緊緊摟著女兒,感動得哽咽。

  嚴世爵看著分別又重逢的父女,相互安慰關懷良久,內心對這結果非常寬慰。

  劉巨泰在他的協助下,不動聲色地回到上海,帶著尚未痊癒的傷,立刻重返大钜集團,令集團內部和商界人士大感驚愕。

  他不僅不是遭遇不測亡故,更未卷款逃亡海外,他藉著偽裝失蹤期間,只與少數幾名親信取得聯絡,之後又靠嚴世爵大力協助,捉到真正的集團背叛者。

  大钜集團的內奸竟是總經理!

  總經理與一名股東大老聯手,並假借總裁名義,盜用公司高達五億美金的現金轉出海外,意圖製造是身為總裁的他又獨斷拿去投資迦納的海上石油開採,導致集團資金運轉出現大洞,造成一連串跳票,內外部營運出現大問題。

  在這虧損事件曝光之前,總經理趁著劉巨泰私自前往西非巡視跨投資事業,買通人襲擊他,造成他重傷,一度昏迷,幸而被一名暗中跟行的親信所救,被送到偏鄉小醫院接受治療,順勢隱瞞行蹤,讓外界猜疑他可能亡故或蓄意逃亡,他再趁敵人松心,予以反擊。

  而這中間,他非常感謝有嚴世爵出手大力相助,否則即使他找出真正陷害他的內奸,在他返回大钜集團時,恐怕集團也已崩毀、四分五裂。

  他想重振事業,怕得耗上數年心力,而非如現在,輕易就又奪回大權。

  與此同時,迦納的海上石油探勘也傳來好消息,再又往下挖掘三百多英尺,在水深三千三百四十二英尺處,挖出原油。

  初步估算,這座海底油田,將可生產高達三十億桶石油和十七兆四千億立方英尺天然氣,而大钜集團在此投資中佔有高達百分之二十五的所有權。

  一夕間,大钜集團股價迅速攀升,日日開紅盤,不僅輕易回到原先的般價,未來還可望持續攀升上去。

  這全因嚴世爵在兩方投入資金紆困的大功勞。

  他對嚴世爵除了無限感激,還真不知怎麼還他這個大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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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5 00:08:51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2)

  “那就杷巨泰叔最寶貝的東西送我吧!”嚴世爵趁機提出要求。

  “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巨泰叔有的,全都大方送你。”劉巨泰以為他是想向他拿什麼古董收藏,阿沙力允諾。

  “我想要的,是這個寶貝。”嚴世爵摟住劉樂璿的肩頭,唇角高揚。

  劉巨泰一愣,面容倏地一繃。“不行!除了樂璿,我什麼都能答應相送,樂璿也不是東西,她是我的心頭肉。”他一把將女兒又拉回身側,萬萬沒料到嚴世爵會對女兒動邪念。

  他怎麼可能把寶貝女兒送給風流花心、換女人像換衣服的超級花花公子!

  “我當然清楚樂璿是巨泰叔的心頭肉,她現在也是我的心頭肉。”嚴世爵笑著強調。

  劉巨泰對他的話一陣納悶,他再看看女兒,女兒面帶一抹嬌羞,令他感覺不尋常。

  “你該不會……趁我不在,好意收留有家歸不得的樂璿暫住你宅邸,卻趁機對她……”劉巨泰惴想那可怕結果,臉色丕變。

  嚴世爵要是膽敢染指他的寶貝女兒,他這個恩人就立刻變成他的仇人!

  “巨泰叔別誤會,我跟樂璿是關係不同了,但我跟她可是名正言順、循序漸進地在交往。”嚴世爵立即澄清兩人還沒生米煮成熟飯。

  他不免慶倖那日劉樂璿醉酒,無意識誘惑他之下,他沒有真的將她吃幹抹淨,否則這會面對劉巨泰,他肯定要被未來岳父先追著打。

  “你跟他在交往?!”劉巨泰聽到這真相,仍大受打擊。

  他才不在多久,女兒少了他的保護,竟就輕易被情場高手嚴世爵給騙去了!

  “爸爸,世爵對我是真心的,他已經結束跟一堆女人混亂的關係,是專一跟我交往。”劉樂璿也替轉性的嚴世爵說話。

  “巨泰叔,我在來上海之前,已經帶樂璿去香港見過我父母了,也向他們正式宣告要娶樂璿為妻。”

  劉巨泰一聽更為驚駭。“寶貝女兒,咱們父女倆好不容易才重逢,你一回家就想丟下爸爸跟別的男人跑了?!”

  他頓時眼眶泛紅,這個消息比起他被公司親信背叛的打擊還要大。

  “爸爸,我又不是明天就嫁人,就算嫁出去,我也不可能丟下爸爸,一定會比以前更常回家陷爸爸。”劉樂璿再度擁抱父親,安撫他的情緒。

  她還以為爸爸聽到她要結婚會很高興,沒想到他先因不舍而難過了。

  “巨泰叔,我是希望能儘快娶樂璿為妻,但該有的程式儀式都不會少,這婚禮一定要辦的隆重,讓你很有面子。當然,我也會證明給你看,我會疼愛包容樂璿,如你一般。等你認同接納我,再將樂璿交給我。”

  嚴世爵向劉巨泰誠懇表示。

  他有信心很快就能得到劉巨泰的認同,相信他對劉樂璿是絕對認真的真情。

  蒙古,距離首都烏蘭巴托以南約三百公里的戈壁區。

  火紅的夕陽掛在天際,一台直升機如大鷹般自天際一方盤旋而來。

  不多久,直升機降落,揚起大片沙塵。

  片刻,艙門開啟,俊美的男人先下直升機,再將嬌美女子抱下來。

  男人牽著她的小手,朝不玩處的墓室遺跡走去。

  在嚴世爵將返回紐約之前,劉樂璿央求他,希望能再來這處古墓看看,正巧他也有這樣的打算,便與她同行。

  古墓內所有出土古物皆已運走,考古研究人員也改到別處繼續研究那些古文物,這裡只剩空蕩蕩的墓室。

  “為什麼想來這裡?”嚴世爵問道。

  “我怕我說出來的答案會嚇到你。”劉樂璿走下幾階石階,進入完全開挖、已沒有墓頂的第一層墓室,打算直接朝第二層墓室入口而下。

  她想好好參觀第二層墓室,那裡才算是真正的墓室。

  “有什麼事能嚇到我?”他不禁莞爾。

  “喂……”她轉頭看他一眼,故作神秘。

  “咦?下雪了!”她一驚,仰頭穿著自天空緩緩飄下的雪花。

  “這裡十月底,下雪不稀奇。”嚴世爵不以為然。她因下雪就大驚小怪,那她想嚇他的事,肯定不會讓他有半點吃驚。

  他脫了身上的長大衣,披覆在她身上,儘管她一身冬袍,也穿了件及膝毛料大衣,他還是擔心她會受不了這樣的天氣。

  “我不冷。”她笑咪咪地道,雙手仍緊捉他披覆的長大衣,不僅衣料溫曖,還有屬於他的好聞氣息。

  她隨即又朝前方入口走去,因入口處狹窄,兩人一前一後步下階梯。

  砰!無預警的一道聲響竄出,一顆子彈從上往向擦過她身側。

  她嚇了一大跳,踩空階梯,翻滾而下。

  “樂璿!”嚴世爵驚駭不已,倏地朝她奔去,一把擁住她,兩人跌下墓室,在地板滾了兩滾。

  “樂璿,你有沒有受傷?”他擔心地問著被他護在胸前的她。

  劉樂璿搖搖頭,一顆心一陣狂跳。“剛才那是……”

  那是子彈嗎?怎麼會有人朝他們開槍?!

  還沒能確認狀況,又一道槍聲落下,子彈朝置身幽暗中的兩人飛來,打在跌倒在地的兩人腳邊。

  他們是真的被攻擊!

  嚴世爵一把將她拉起,連忙朝漆黑墓室裡奔去,找地方掩藏。

  敵人是誰?若是盜墓賊應該清楚這裡出土的貴重古物早被移往他處,目標不會是這個。

  那是針對他?他在商場樹敵,招來殺身之禍?

  他確信以他在商場的行事作風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也令一堆被他打壓、被剝奪利益的商界大老,對年輕氣盛、平步青雲且自負的他,妒忌眼紅。

  他接過恐嚇訊息,亦曾遇過意圖攻擊他的對象,是以他出門總有保鑣隨行,視情況及所到地點,會帶兩名至四名隨行保鑣或更多,保鑣也許是貼身保護,也可能隔一小段距離,暗中護行。

  平時因無特別安全疑慮,他在從宅邸往返公司,或只是短暫外出,便只讓曹謙跟行。

  若長途遠行,他至少會帶上兩名保鑣,而當他與劉樂璿搭客機柢達烏蘭巴托,在改換乘直升機飛至這裡時,要隨行的另一名保鑣留在烏蘭巴托等待,只由會駕駛直升機的曹謙繼續隨行。

  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杳無人煙的戈壁區被突襲。

  他近日並未接過任何恐嚇訊息,加上這裡先前都有一干考古人員,甚至媒體記者,及好奇的觀光客不辭千里來圍觀,是直到近日才沒人出沒,以致于疏忽安全問題。

  由於他只想跟劉樂璿獨處,要求曹謙留在直升機內便可,他想聯絡曹謙,無奈這裡手機收不到訊號,而直升機停下的位置,離墓室僅約一百公尺,如果曹謙有步出直升機,或只要打開窗戶、艙門,就能在這空曠區域聽到墓室內的槍聲。

  他無法使用身上帶的小型手電筒照明,只能依對這層墓室內結構圖的記憶,摸黑拉著劉樂璿往一扇洞門奔進,躲在裡面的棺槨後方。

  這時,一道光線照射進來,是敵人手持的照明設備。

  他以氣音對一旁的劉樂璿道:“我掩護你,你從左側過去,躲在石柱後頭,再見機移向出口階梯,跑上去向曹謙求救。”

  若非他身上沒帶槍,以他的射擊能力也足以跟敵人較勁一番,但現下他並非單獨一人,無論如何,要先讓劉樂璿脫困才行。

  劉樂璿自是不可能丟下他獨自逃命,但兩人若都留在這裡,只會成為甕中之驚,一起枉死。

  她用氣音回道:“現情況我也掩護你,誰能先躲開敵人逃上出口,就先出去求援。”

  她要求兩人同時尋找機會。

  嚴世爵拿下領夾和袖扣,朝右方牆面拋丟過去。

  輕微聲響引來敵人注意,隨即朝聲音方向射出一發子彈。

  就在同時,他輕推劉樂璿一下,她立時朝他指示路線,邊躲邊移動。

  嚴世爵又將身上的小型手電筒拋往另一方向,來個聲東擊西。

  手電筒掉落,發出更明顯聲響,同時兩發子彈不約而同射向同一處。

  敵人有兩名?嚴世爵因同時落下的聲響驚訝不已。

  他之所以丟出身上物品引起敵人注意,除了轉移目標,也為讓敵人繼續開槍,才好讓置身直升機內的曹謙有機會聽到。

  墓室這一側,劉樂璿因嚴世爵將敵人都引向另一方,已悄悄離開內室,來到通道、接近往上層的出口階梯。

  可她才踏上兩層階梯,?地又一顆子彈飛來,站在出口處的她,置身在光源處,只要敵人往這方看來,便能發現她。

  “住手!你們的目標是我!”嚴世爵喝道,大刺刺現身,就怕階梯那方沒地方閃躲的她,只要敵人再開一槍,肯定受傷。

  “不,我的目標是她。”一名殺手聲音低冷說道,隨即朝通道步去,將槍指向出口處。

  殺手直接射出子彈,劉樂璿一個矮身,幸運躲過,卻只能慌忙離開出口處,往裡面跑。

  同時,人在內室的嚴世爵朝她所在沖去,一把將她拉到他身後,而他靠向一面牆。

  “誰派你們來的?放過她,我任憑你們處置,或者放我們兩人安全離開,我可以支付你們高於十倍的報酬。”嚴世爵試圖與敵人談條件,一看清敵人樣貌,儼然是受託的職業殺手。

  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劉樂璿被牽連而受傷,但為何其中一人表明目標是她?“我這邊是不能違約,就不知另一位接不接受賄賂。”一名黑衣殺手說道,看向另一名同行。

  兩人其實是各自被重金委託任務,他們分別追蹤嚴世爵和劉樂璿的行蹤數日,就為了找到最合適下手的機會。

  在得知他們要前往蒙古戈壁區的古墓,認為是最適合下手地點,兩名殺手不約而同事先抵達進行埋伏,也是直到前一刻才得知對方存在,且確認非敵人,互不干涉對方執行任務。

  “我也拒絕。”目標取嚴世爵性命的殺手,在兩方相距三、四步距離處,將槍直指向嚴世爵頭部。

  劉樂璿見狀,連忙移到他身前,張開雙臂護著他,“不准傷害他!”

  “你做什麼!”嚴世爵沒被她想保護他的行徑感動,反倒因她面對槍口而心驚膽跳,又一把將她拉扯到他身後。

  “兩位感情真好,都想替對方擋子彈,不用急,一個一個來,我們會讓你們在黃泉路上相伴。”

  一名殺手隨即扣下扳機。

  突地,原本在嚴世爵身後的劉樂璿沖到他面前,正面抱住他,飛向他的子彈,打在她的後頸。

  “樂璿!”嚴世爵驚喊。

  另一名殺手要再朝他開槍,這時,一道槍聲自入口上方射下,直接打中瞄準了嚴世爵的殺手右手腕,手槍落地。

  “總裁!”曹謙自入口處上方一躍而下,同時又朝另一殺手射擊,準確射中對方腿部。

  原本留在直升機內的曹謙,因艙門緊閉,暖氣空調持續運轉,所以完全聽不到外面一絲聲響。

  片刻後,由於他想抽煙,這才關掉空調和引擎,開啟窗子,他正要點煙時,被不遠處一聲槍響驚了下。

  他連忙掏出手槍,推開艙門,快步朝聲音來源的墓室奔去,竟意外看見置身第二層墓室的總裁和劉樂璿遭到兩名殺手攻擊,他分別朝兩名殺手射擊後,奔近總裁身前保護。

  受傷殺手見已失去良機,忙往出口處逃離。

  曹謙欲追緝殺手,卻被嚴世爵喚住,要他立刻發動直升機,教受傷的劉樂璿就醫。

  嚴世爵單腳曲膝跪在地上,扶著受傷癱軟的劉樂璿,一手緊緊壓著她淌出大量鮮血的後頸,頓覺背脊發凍,被一股極端恐懼籠罩。

  “樂璿!”他焦急喚著幾近昏厥的她。

  “嚴世爵……”劉樂璿氣若遊絲地喚道,緩緩抬起無力顫抖的手,想確認他安危。

  她視線模糊,無法對焦,意識飄散,感覺生命正要跟著消散。“我在這裡,別怕,你會沒事的,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嚴世爵緊握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地安撫她,他冷汗涔涔,心口扯痛。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她用僅存的最後一口氣,道出最大遺願。

  只要他活著,她即便為他犧牲也無憾。

  “樂璿!”嚴世爵見她雙眼一閉,他的心臟宛如跟著停止跳動。

  他抱起她,霍地站起身,突然一陣天搖地動,他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他迅速靠向離他們最近的牆面,穩住身子,突來的地震讓墓室傳出轟隆聲響,墓室地面出現裂痕,牆面石塊剝落,頓時沙霧漫飛。

  他擔心唯一的出口崩毀,不待地震完全停止,緊抱著劉樂璿匆匆奔上階梯,奔出古墓。

  古墓因強烈地震,頃刻間便傾圮大半。

  嚴世爵朝不遠處已蓄勢待發的直升機奔去,曹謙一見他抱著劉樂璿進入艙門,半刻不敢耽擱,立時起飛,朝烏蘭巴托飛去。

  夕陽已悄悄落下地平線,天際染上一片殷紅。

  不久,被灰暗色澤掩蓋,黑夜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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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兩個月後,上海。

  嚴世爵前往醫院探視住院的劉樂璿。

  病床上,她面容蒼白,昏迷指數依然只有三,醫師已判定她腦死,但他和劉巨泰都不放棄持續治療。

  他不相信她會就此不醒,不相信她會狠心拋下他,要他獨活。

  他之後查出找來兩名殺手的幕後主使者,分別為賈金斯及麗莎。

  賈金斯不甘被年輕的他取代他飯店龍頭的寶座,更不甘因他的作為,害麗莎飯店集團股價大跌,被搶走許多客源,損傷慘重,因此不惜花大錢雇請海外殺手,要暗殺他這個太過自負的眼中刺。

  麗莎則是對他由愛生恨。

  她不甘被他算計欺騙利用,更氣惱他竟因劉樂璿而改變,斷絕與她及其它女人關係,他破天荒獨寵劉樂璿,還讓她破例入住從不接待女伴的他的曼哈頓宅邸,更是讓她妒火中燒。

  麗莎對劉樂璿燃起熊熊妒火,花大錢雇請海外殺手欲置她於死地,而除掉劉樂璿,不僅能消她心頭妒火,也要讓他嘗到背叛她的滋味。

  賈金斯父女倆分別雇請的殺手,在追蹤他和劉樂璿數日後,同時選定他們前往的蒙古那處古墓埋伏並下手。

  劉樂璿不願接受他保護,在危急瞬間,再度擋在他身前,替他擋下一枚子彈。

  雖急救後保住性命,她仍因重傷陷入重度昏迷,轉眼間,已在病床躺了兩個月。

  嚴世爵在一查出傷害他們的主使者,利用帝都財團及萬明集團的勢力,並透過黑白兩道關係,在最短時間內,就讓賈金斯父女付出慘痛代價。

  他輕易瓦解整個麗莎飯店集團,讓賈金斯和麗莎一夕之間身敗名裂,變得一貧如洗,並讓賈金斯父女接受法律制裁,將來出獄後,也會因背負龐大債務而永難翻身。

  他在短時間內做出一連串報復行徑,心狠手辣得連周遭人都不免感到驚恐。

  他相信未來,沒有人膽敢再與他為敵。

  只不過結束對賈金斯和麗莎的復仇,他心口更感空蕩,更痛苦萬分。

  昏迷的劉樂璿,依然醒不過來。

  如果可以交換,他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她蘇醒;他願意奉上他所有財富資產,只求將她治癒。

  他渴望再度見到她的笑靨。

  幾日前,嚴世爵看到一張神似她的笑顏,令他的心震撼不已。

  他所投資開挖的那座漢代古墓,墓主確實為一開始揣想,來自漢代與匈奴和親的公主,儘管仍找不到墓誌,正史上查不到關於這位元公主記載,推斷她所以獨自被安葬,應該是尚未跟匈奴單于正式完婚前便病故,才會以漢代公主身份安葬,而非以王妃身份與單于合葬。

  從古墓棺槨找到的墓主骸骨,在發現當下,便被小心翼翼移到烏蘭巴托的考古研究室,做詳細檢查分析。

  直到日前,他看到3D合成影像,還原公主生前樣貌,大感訝異。

  公主在年僅十八、九歲便香消玉殞,死因判斷為某種疫病,而還原的公主樣貌竟與劉樂璿十分相似,仿佛是年輕幾歲的她。

  他不禁想到她曾向他提過的漢宮夢境,她曾說她的前世是漢代頤陽公主,而他的前生是鑄劍師司徙絕。

  當時他並沒有信為真,也未再追探虛幻的前世。

  但當他看到公主還原的面貌,想到她曾說過的話,不禁感到離奇,且湧起探究真相念頭。

  他將從兩千年前公主墓出土的那塊長命鎖,與她身上戴的新穎長命鎖一併送驗,卻對檢驗結果難以置信。

  兩塊一舊一新的長命鎖,無論金屬純度、鑄工等,在各方面皆相同,儼然不是現代工藝能仿冒鑄造,但兩塊相同的長命鎖,經碳十四測定,年代卻相差兩千年有餘。

  難道真如她所言,她身上那塊長命鎖,是穿越時空送到她身邊的?

  他記得當劉樂璿看到他私藏的那塊長命鎖時,激動地與她身上那塊並放在一起,感動低喃“它們終於重逢了”。

  她當下熱淚盈眶,伸手細細地撫模一新一舊的兩塊長命鎖,沉浸在感動氛圍之中良久。

  我這塊才不是贗品,這是貨真價實的真品,是出自西漢宮中第一鋒劍師司徒絕之手,畢生只鑄劍的他,生平唯一打造的首飾只有這對長命鎖!

  他記得她曾再三強調,她身上擁有的是真品,這兩塊長命鎖是一對。

  他坐在病床旁,望著沉睡的劉樂璿,思緒飄飛,凝著她的臉容,腦中與公主樣貌重疊,一些模糊飄渺的影像,映入腦海,他仿佛看見她形容的夢境,在漢宮中,頤陽公主與鑄劍師司徒絕相處的點滴片段……

  他仿佛看見司徒絕為了救頤陽公主而中箭重傷,用著最後力氣將她遠遠抱往安全之地,他因氣數已盡,自城樓上墜落飛渠……

  他看見頤陽公主淚流滿面,跪倒在地,嘶聲呐喊……

  他心口一扯,眼眶酸澀。

  他想到那日,在古墓裡,她為了保護他,替他擋子彈,她在他懷裡淌出汩汩鮮血,她在他眼前痛苦地闔上眼……

  他當下內心的痛楚,儼然與失去司徒絕的頤陽公主無異。

  “樂璿,為什麼還不醒?你不是為了見我,等了兩千年之久……”他一雙深眸凝著她,啞聲說道。

  他相信她所言,他們倆是為了再續前生緣,今生才會相見,既然如此,為何她卻拋下他?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她昏迷前向他道出的最後一句話,令他每每回想,心便劇痛難耐。

  “樂璿……沒有你相伴,我如何能好好活?”他緊緊握著她骨瘦如柴的小手。

  他隨即從大衣口袋拿出送驗取回的一對長命鎖,他將原本她擁有的那塊新穎長命鎖系在自己胸前,將古墓出土的長命鎖系在她身上。

  “不管是頤陽公主或劉樂璿,都請回來我身邊好嗎?”他哽咽乞求,眼眶泛熱,盼著她離開身軀的魂魄,儘快返回而蘇醒。

  如果這塊隨著頤陽公主下葬的長命鎖,裡面還存有頤陽公主一絲記憶殘念,希望它能喚醒沉睡的她……

  他將長命鎖放進她衣襟,貼著她的心口,再度喃喃祈禱。

  他終於明白,他長久以來收藏那麼多中國各朝代古物,最終要尋的,不單是這對漢代長命鎖,還有漢代公主轉世後的她!

  他以為已得到這輩子最玲貴的寶貝,他下定決心要愛她一生一世,可他卻輕易失去她……

  不!他並未失去她,他相信她會醒來!

  他已征得劉巨泰同意,要將她帶回紐約,讓她住在他的宅邸,更舒適的接受長期治療,他也安排好一支醫療團隊,準備好一切醫療儀器設施,進駐他的宅邸,將全程照護她。

  不管她要過多久才會醒來,她已是他的妻,他這輩子唯一伴侶。

  “樂璿,我帶了你的專用香水過來,替你噴一點,記得這味道,只有我心愛的女人所有。”嚴世爵掏出帶來的精巧香水瓶,朝她的手腕和頸側噴灑些許,將香水瓶擺在床頭櫃。

  他俯下身,嗅聞她甜美的氣味,在她無血色的唇瓣,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我的公主,我的睡美人,快張開眼看看愛你的騎士……”他用著溫柔卻低啞的嗓音,向她訴情話。

  心,再度扯痛,眼眶濡濕。

  良久,他才向她道再見,站起身,緩緩步出病房。

  他心情落寞地穿過醫院中庭,仰起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飄下細雪。

  嚴世爵……

  耳畔傳來低柔叫喚,他心一突,忙轉頭探看。

  一名看護推著坐輪椅的老人,緩緩從他身旁而過,再無別人。

  這時節,紐約早已大雪紛飛了吧?嚴世爵忽地想起她對他說過的話一一

  嚴世爵,等紐約下雪,我就去找你,你陪我堆雪人,好不好?

  她拉著他的手,帶著一抹孩子氣,笑盈盈的央求他。

  她說,喜歡下雪,喜歡堆雪人,但不喜歡一個人堆雪人,那感覺有點寂寞。他想,等接她回曼哈頓宅邸,他會在院子堆兩個雪人,實現她的心願。

  只不過,獨自堆雪人的他,一樣感到很寂寞。

  他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紛紛墜落的雪花,首次感到下雪時,格外寒冷。

  他將圍在頸間她送的長圍巾再環繞一圈,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踩著沉重步伐,離開醫院。

  嚴世爵……

  離開醫院後,嚴世爵腦中一再出現她低柔呼喚。

  他走在人行道上,不由得一再回頭,想尋找她的聲音,卻印證只不過是他幻聽。

  他伸手攔計程車,直接前往機場,準備飛回紐約。

  當他靠向停在他身前的計程車,還要拉開車門要進入車內,忽地嗅到一抹熟悉的香氣。

  那不是從計程車內飄出,而是從街道那一頭飄來的,淡淡柔柔的、甜甜的氣味那是他讓人調配,送給她獨一無二的香水味……

  他猛地轉身,欲確認那抹似有若無的香味,是否也是他的幻覺?

  他卻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見她。

  她面容蒼白,一頭過腰長髮飄揚,一身白淨單薄衣裳,置身人群中,非常突兀。

  “嚴世爵!”她喚道,朝他匆匆奔來,她撲進他的胸膛,一雙手臂環抱住他。他怔愕住,心口重重一跳。

  他難以置信,飛撲進他胸懷的,是真實的她嗎?

  “樂璿……”他輕聲低喚,抬起一雙手,半懸空,遲疑著不敢摟住胸前的人兒,就怕是夢一場。

  他更怕……是她的魂魄來向他道別。

  “嚴世爵……我追了你好久好久……”她大口喘著氣,啞著嗓音說道。

  她在夢中追了他很久很久,醒來後,驚覺他剛離開,便急忙奔出病房想追上他。

  只不過臥在床太久,她四肢乏力,一度差點摔倒,久未開口的她,聲音也虛弱極了。

  她擔心與他錯過,急著見到他,奮力追在他身後,然而身體卻過為沉重,完全跑不快。

  她一邊尋找已離開醫院、跟她拉開更長距離的他去向,一邊在人潮中叫喊他,但她喉嚨宛如被長久禁錮,只能發出微弱模糊氣音,直到此刻才得以正常發聲。

  “你……”嚴世爵大掌輕輕觸摸她的背,一摸到實體,隨即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樂璿!你醒了!你總算醒了!”他的心緒無比激動,感動得難以言喻,眼眶一陣熱燙。

  “嚴世爵,我好想好想你!”她緊摟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胸膛,顫抖啜泣,“我以為……再也不能跟你說話,再也不能摸到你了……”她真的好怕失去他。

  “你聽到我的呼喚了嗎?我以為你要繼續考驗我的直心,要捉弄我,再多睡一些時日……”嚴世爵一雙健臂緊緊擁著她,也跟著哽咽了,他無比感激上蒼將完整的她還給他。

  “我以為我死了……我的魂魄離開身體,在人間飄蕩,尋不到歸處……”劉樂璿娓娓述說離奇經歷。

  “我在茫茫天地間飄蕩,感覺沒過多久,又仿佛已過了長久……我穿過時空,看見未央宮,看見你的前世司徒絕重傷墜落飛渠,我探手想捉住你,卻跟著往下墜落……

  “我被一股力量拉起,女相士出現我眼前,告訴我,要我回來,你傷心痛苦地等著我……不久,我聽到你的呼喚,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很飄渺的聲音……我的魂魄就飄移了,跨越時空,又來到現代……

  “我看見你在醫院病房,探望沉睡不醒的我,你憂傷地喚著我的名,跟我說話……看見你悲傷痛苦,我好心疼,看見你眼眶濡濕,我好難過……我很想觸摸你,很想回應你的深情……我渴望能真正陪著你……”

  “當我湧起無比強烈渴望,突然出現一道光,我的魂魄被震了下,再驚醒時,心魂已回到身體裡……”她仰起臉,眼眶含淚望著他。“嚴世爵,你相信嗎?”

  “我信,我相信!”嚴世爵更用力緊擁著她,幾乎要將嬌柔的她揉進骨子裡。

  他相信兩人前世的情緣未了,相信兩人為了尋覓彼此,在茫茫天地,歷經兩千年歲月流轉,才得以再相逢。

  他相信她是他命定的伴侶。

  他無比感激那個他沒記憶的女相士相助,將她送回他身邊。

  他相信,兩人在又歷經生死劫難的分離後,這一次,能真正攜手相伴到白頭。

  “我也相信,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拆散我們……”他低下頭,親吻她的發,捧起她的臉蛋,吻上她的唇。

  深深的,熾熱的,向她傳遞他對她濃烈真摯且執著恒久的情感。

  柔白雪花,漫天飄飛,如輕盈的羽毛,翩然舞動,輕輕的,飄落在熱情相擁的戀人身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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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小叔叔”終於登場啦?
  七巧

  最最初始,想寫“古穿今”的題材,無奈試了好幾回,公主就是穿不過呀?Orz一直把女主角的個性寫壞惹?(嚶嚶)

  最後一版,只好改為“前世今生”題材?(笑)

  這故事,其實很早很早很早就成形,但,歷經時代變遷(?),女主角一直換人演,到後來,連男主角也換人啦?AA(甚至連配角都換人了)

  “小叔叔”是直到《富豪的脫單計畫》才登場,也才換他來挑戰這個一直難產的故事。

  雖說不是一次就過關,又歷經一回重生和修稿挑戰,但,感恩“小叔叔”,賀喜“小叔叔”,展現無比魄力、魅力和智力,總算拿下這部別人坐不了的男主角寶座啦?

  得以成書的故事,自是與多年前我腦袋中的故事,甚至之後的版本,都完完全全不同調?(笑)

  當然,由“小叔叔”獨挑大樑這故事最好,懇請大家用力支特“小叔叔”?

  儘管問世的故事已看不出前面幾版的雛形,角色也都大變動,在這裡還是記錄一下只有作者自己清楚的時代變遷、辛酸血淚進化史……(抹淚)

  因幾番重寫的故事調性不同,書名也有更動(自訂書名隨便取,請客官別太計較?AA)

  猛地回頭計算,第一版,也是我第一次寫的完整小說,竟已超過十年歷史了!

  但,某人堅持今年虛歲依然只有二十歲?XDDD故事演化如下——

  《穿越時空的愛戀》——《我的公主》(舊版)  ——《公主闖翻天》——《天外飛來的公主》——《總裁,我來保護你!》——《我的公主》(新版)=本書正式書名《累世小冤家》

  (雖與前面又取回相同書名,但兩個版本是完全不同滴?)

  所以,這故事總計寫了六次,一共六個不同版本,我的老天鵝!

  但,並非在漫長歲月中都將這一直穿越不過的故事掛在腦海苦思啦,而是過了一段時間,才突然又想試試別種可能性,然後坎坎坷坷,迂迂回回,總算找到真正的重生之道!(用力抹淚)

  若說男女主角對彼此未了的情緣執著莫名,我對他們的執念可謂更深吧。(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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