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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都市言情] 單飛雪 -【型男好囧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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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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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5: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有鬼喔!你老實說一一”郭曉陽勾住她脖子逼問:“他喜歡你嗎?你們是不是在交往?是不是?是吧?是吧!”戴岩靜笑了,幸福藏不住,她微笑默認。
  是在交往,球隊都喊她是吳志遠的老婆。每次她送愛心餐飲過去時,幾個大男人遠遠的就推著吳志遠喊:“你老婆來了,曬恩愛吧。”大家虧他們時,戴岩靜覺得又尷尬又甜蜜。想到這個,她心跳又亂了。
  郭曉陽看她這麼害羞陶醉,握住她的雙手說:“交男朋友了,恭喜恭喜,大大恭喜!”呵呵呵,鄭仁凱輸了,要按摩她肩膀一小時了,哈哈哈。梅雨季節,氣候多變,有時天氣異常悶熱,下午雷聲轟隆,就下起大雨。
  今天,該不會又要下大雨了吧?
  鄭仁凱坐在寂迷餐廳外,看著梧桐樹在風裡蕩著枝?,透過那些密密的枝?研究天空雲的變化。這樣忽冷忽熱、忽晴忽雨的天氣,教人不知該怎麼穿衣服,也不知該不該隨時備傘。
  傘這種東西,總是帶著時用不到,下雨了又剛好是沒帶傘時。
  人生啊,跟梅雨季的天氣一樣難預測啊!
  鄭仁凱托著腮,多愁善感起來,望著擺蕩的枝?,惆悵著自己隱約悲傷著的心情,有些空洞,有些寂寞。
  這陣子的心啊,也是這麼樣的擺蕩啊,混亂啊,戴岩靜就是那無情的風勢,無知無覺地攪亂他的生活。
  自吳志遠辭職回去球隊,要見戴岩靜就剩下早餐時間,跟週末的契約之旅,而每次跟她在公園享用早餐時,好幾次,他都差點失控,很衝動的想親吻她。
  幸好忍住了,不然他就糗大了。
  現在,也不是該想這些兒女私情的時候啊。
  下禮拜一,是他接受捐腎手術的日子,即將躺在手術臺上,剖開身體,割一個腎臟去延續媽媽的生命,然後他會在醫院住上整整七日,他有夢遊症,使得手術後的護理更府煩。
  舅舅非常緊張,可憐的舅舅,一方面要在媽媽面前緊守秘密,擔心事情洩漏;一面又擔心他的術後護理,該怎麼安排,一旦手術開始,怕事蹟敗露,舅舅不可能常常往他的病房走動,可是,他老人家又擔心鄭仁凱半夜裡夢遊症發作。
  剛手術完的病人,萬一下床胡亂走動,傷口裂開就糟了。
  “請個認識的朋友來照顧你吧,你的女人緣那麼好,不怕找不到吧?”舅舅一直這麼建議,都被他拒絕。
  “我會找看護,不用擔心。”鄭仁凱已經想好辦法。
  “是二十四小時看護嗎?以你的狀況隨時要有人顧。”
  “放心,我會請看護,睡覺時還會把右腳綁在床尾,這樣要是夢遊我會知道,舅舅放心吧,幫我照顧好我媽就行了,我一個人沒問題。”一個人真的可以嗎?鄭厚德聽著,好心疼。“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可以陪你住院?你交遊廣闊,都沒人可以陪?”
  “我不想麻煩別人,而且,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要是傳到媽媽那裡,臨時又不動手術就白費功夫了。”是這樣沒錯,但是,一想到要將鄭仁凱綁在病床上,鄭厚德心疼啊。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再怎麼樣也不是個小手術啊,你最近好好調養身體,吃好一點,晚上也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舅舅擔心他,壓力很大,反而是要手術的鄭仁凱,很鎮定。
  在這種非常時期,他還想著喜歡的女人,連鄭仁凱自己都覺得好笑。
  這時,手機響起。
  郭曉陽興奮的問:“晚上會計生日,你舅舅要請大家去唱歌,你要不要來熱鬧一下?”
  “唱歌?”鄭仁凱失笑。“拜託,你不知道我是音癡嗎?”
  “我知道,就五音不全嘛,這才好玩啊,都自己人,不來挑戰一下?不唱歌喝酒也好啊,喂,你最近對我很冷淡喔,是朋友的話就過來。”
  “我對唱歌沒興趣。”
  “算了算了,不約你,掰。”
  “等一下,”他是對唱歌沒興趣,但是一一他對別的有興趣。“是會計生日喔,所以,全公司的人都去?”
  “對啊,你舅舅請客誰敢不去?蛋糕都訂好了,小慧上次惡整小陳,這次小陳跟吳桑聯手要鬧小慧……晚上有好戲看了。”
  “我去,幾點?在哪?”鄭仁凱瞬間活力充沛,幹勁十足。
  因為,戴岩靜也會去,哈哈哈。
  晚上八點,KTV包廂內。
  壽星小慧正引吭高歌,其他同事,結婚的聊家務事,還沒結婚的聊感情事,單身女人談化妝打扮流行八卦,單身的男人們三不五時地往郭曉陽靠攏,想博美女好感,即使心知肚明,以郭曉陽的檔次不會看上他們。
  而老闆鄭厚德有心事,他默默飲酒,表演歷經滄桑高處不勝寒的戲碼,以他的高度,大家敬而遠之。
  小陳跟吳桑護著待會兒唱生日歌要切的蛋糕,兩人覷著壽星,竊竊私語,獐頭鼠似乎正在計畫什麼,不管是什麼,肯定都是無聊的詭計(對戴岩靜而言),唉,戴岩靜坐在最邊邊,暗暗地歎息著。
  很無聊,很悶啊,同事們唱的歌她都沒聽過,她最愛聽的是臺灣老歌,妹妹隨便唱都比他們好聽。
  這時,不知誰調暗燈光,說是氣氛會更好。
  乘此機會,戴岩靜精神一振,拽緊包包,決定故技重施,快快逃跑。相信以她在公司低調渺小沉默的表現,是不會有人注意到少她一枚。
  走一
  繞過桌沿,推開包廂門,咻。
  自由嘍!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喜上眉梢,嘴角上揚,一直狂奔,快回家看電視吃零食睡大覺!逃吧,自由無價,往電梯衝吧,等等,有個人影經過時,咻地拽住她後邊領口,將她拽回——“你?你來幹麼?!”她驚呼,瞪著來人。
  鄭仁凱笑得咧,一口白牙邪惡地閃著。“我來跟大家熱鬧一下,你看,”他揚了揚手上包裝好的禮物。“我可是有準備小慧的生日禮物,你呢?送她什麼?”兩串香蕉,掰掰。“你慢慢玩,我先走。”揮開他的手,戴岩靜快走,但那只手很賤,又揪她回來。
  “眼鏡啊,”他抓她領口抓得很緊,她扭來扭去拚命使勁掙脫不了,他的表情很輕鬆,好像只是抓著一隻小烏,他仰著下巴,回憶著,慢條斯理道:“仔細回想起來,參加過很多次你們公司的聚會,對你竟沒什麼印象,可見你常常在活動中逃跑,這個習慣不太好喔,你不告而別,有先跟老壁報備嗎?嘖嘖嘖,要懂得尊重老闆啊。”關你屁事!“這跟尊不尊重老闆無關,又不是工作,他們是在玩唉,少我一個人搶麥克風多好,少我一個分蛋糕,多好,沒差啦。”對他有差!他笑咪咪說:“同事生日啊,不覺得祝福她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你看,連我都知道要送禮物,人情世故,要懂啊!不肯陪著熱鬧,至少也不要走了,太不給壽星面子了。”話都你在講啦!戴岩靜不想跟他廢話,反正購什麼他都可以接,都可以自由延伸隨便定義,嘴巴賤的人無敵啦。
  “你愛慶祝你去,我要走。”
  “不行,我們一起進去。”說著,鄭仁凱拉她往包廂走,推開門,拽她一起進去。“哈羅我們……”啪!
  裡面沒開燈,正在亂,剛剛一唱完生日歌,此刻進行的是扔蛋糕大戰。
  好極了,他們來的時間真帥,一挖挖奶油蛋糕撲面來,鄭仁凱反應快,左閃右避,乾乾淨淨。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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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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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5: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戴岩靜是遲鈍派軍門人,還搞不清楚狀況,眼睛沒適應黑暗,就看到一坨白色東西迎面來,她張嘴啊,在驚訝中,蛋糕正中她的臉,奶油沫飛濺在頭髮上,嘴裡也嘗到甜甜的奶油。
  混亂中有人喊:“不要鬧了,開燈!”是老闆。
  啪,燈打開,大家嚇壞,小陳跟吳桑清點戰績,壽星小慧,漂漂亮亮,乾乾淨淨,毫髮無傷。
  站在門口的戴岩靜竟然頭髮跟臉,淹沒在蛋糕奶油中,臉上白白的,可以去當歌舞伎跳舞了。
  而,她身旁,鄭仁凱還是很堅定地拽著她的手,阻止她逃跑,當然,也因此,妨礙她閃躲奶油,造就她狠狽的狀態。
  “仁凱?”鄭厚德驚駭。“什麼時候來的啊?眼鏡?天啊,眼鏡,你還好吧?小陳!你看,你們玩得太過火了!”戴岩靜發抖,氣炸了,是誰?是誰?是誰逼她回來的?賤人踹共!
  鄭仁凱一直打冷顫,他很驚恐的看著岩靜。
  “你,愛吃甜的嗎?”問著被奶油淹沒的那張臉。
  戴岩靜透過濃郁的奶油,努力睜大眼睛,回答他。“很愛。”n拍嗒!
  喝!眾人驚呼。
  一向溫吞的戴岩靜,竟掰下臉上一大坨奶油,摔在鄭仁凱英俊無敵的臉上。
  “很甜吧?”戴岩靜問。
  鄭仁凱又氣又好笑。“好極了。”他搭住戴岩靜肩膀,跟大家說:“我們去清理一下,你們繼續玩。”他們互相扶持……喔不、是互相掐打對方的走出包廂。
  鄭厚德命令小陳:“快收拾,把人家的牆壁弄得都是奶油,真是,快點。”又對壽星跟女孩子們說:“繼續唱歌,還想吃什麼,儘量點。”很快的,包廂又恢復熱鬧。
  郭曉陽被男同事們拱著,上去唱了一輪情歌,越唱越無趣。
  奇怪,鄭仁凱跟戴岩靜怎麼清理那麼久?都半小時了還不回來?她將麥克風交給壽星,跑去外面找人。
  郭曉陽在化粧室外看見他們一一戴岩靜彎腰,低頭,雙手按在膝蓋上。
  鄭仁凱正忙著用搖手紙幫她擦去頭髮上的奶油沫。
  郭曉陽本來要喊他,卻頓住了,她一陣酸澀,看鄭仁凱俯望戴岩靜的表情,那種溫柔的眼神,是過去在他臉上從未看到過的,他總是戲謔的、調侃的、愛開玩笑的,或欲望高漲狩獵者的男人眼神。
  可是,從設有這樣子,含著笑意,很溫暖的眼色,他幫著戴岩靜清理時,他表情看起來很喜悅,甚至,幾乎是在享受的,而他的口吻更是充滿對戴岩靜的寵愛。
  “不要動快好了,再忍一下吧。”
  “我就說我要走,你偏要拉我進去,厚,真的很想宰了你。”
  “我的臉也都是你抹的奶油啊,扯平了。”
  “你活該,噢!”
  “會痛嗎?我輕一點……還有一點在發根上。”鄭仁凱放輕手勢,很小心地搖拭她的發根一一戴岩靜碎碎念:“如果是很好吃的蛋糕就算了,可是你舅舅指定的這家養生蛋糕很爛,氣死。”鄭仁凱大笑。“不然哪家蛋糕好吃?”
  “當然是‘紅葉’的鮮奶油桔子蛋糕!傳統的海綿蛋糕又松又軟,配上潤滑滑甜滋味的鮮奶油入口即化,唉……不是我愛嫌,你舅舅對吃的方面品味很差。”他又一次大笑,她真妙,太讓他開心了,然後他搖搖頭,接著若有所思,用一種很溫柔的表情對她說:“既然這樣,你要建議他啊,你很懂吃的,這是你的優點啊。”
  “我才不要,這種事千萬不能給意見,一旦給了,以後訂蛋糕買吃的,就變成我的事了!”
  “喉,原來你這麼賊!”
  “不是我賊,是做人不能亂熱心,口味是很個人的事,不是每個人的口感都能跟我一樣,萬一我給意見,老闆聽我的,結果東西買來大家不喜歡,我會被嫌,弄得好像是我的責任,然後我會氣自己幹麼雞婆.,萬一東西買來了大家滿意,老闆開始依賴我給的意見,訂什麼吃的都問我,久了,老闆會被其他員工罵偏心,只聽我的意見,然後我在公司的日子就難過了,隨便做錯什麼,都會被人釘到死,我才不要對這種事熱心咧一”
  “這麼說好像有點道理……以前我在保全公司,也有過類似的感觸,當組長當到太出風頭,偶爾也會被人家弄,”
  “等一下,我幹麼跟你講這個,好了沒啦?我脖子很酸唉。”
  “仁凱一一”郭曉陽走過來,看著他。“都清那麼久了,還沒弄好啊?”戴岩靜直起身子,問她:“你們還要繼續唱嗎?我現在這麼慘,可以先走吧?你幫我跟老闆說一聲我回去了,”
  “幹麼急著走?”郭曉陽曖昧地笑,指著她說:“咕,趕著去跟男朋友約會嗎?吳志遠在家等你啊?”郭曉陽突然揶揄戴岩靜,戴岩靜愣住。
  鄭仁凱也梗住,男朋友?她跟吳志遠已經……這麼好?郭曉陽勾住鄭仁凱脖子,嗔笑地覷著他。“你知道嗎?他們正式交往了喔,仁凱,你賭輸了,欠我一小時的按摩,不可以賴皮喔。”
  “你們賭什麼?”戴岩靜糊塗了,她看曉陽摸著仁凱的臉說,“你啊,把我們“眼鏡’看太扁了。”郭曉陽揶揄他,不理他暗示她住口的眼色,她興沖沖地往下說:“說什麼吳志遠不會喜歡眼鏡,你看,還是我對眼鏡有信心。”郭曉陽火上加油地說:“現在你知道我們岩靜還是很有魅力的吧,你啊,真的太小看她了。”
  “你賭他不會喜歡我?!”戴岩靜火大,朝他怒吼。
  “不是什麼正式的賭,只是隨口開玩笑,”鄭仁凱急著解釋,可是,戴岩靜的表情,顯然已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恨不得把他踏在地上吐口水。
  她用一種唾棄他的表情罵,
  “你這個人真是,真是無聊又差勁,真是,自大的王八蛋!”戴岩靜咬牙切齒,氣得脹紅面孔。“不會喜歡我?我看起來就這麼糟嗎?你這個人……過分!”戴岩靜轉身就走。
  鄭仁凱看著她離開,他胸口好悶,像被揍了一拳,他看著郭曉陽,眼睛堆著怒火。“你提這個幹麼?還在她面前講,你不知道這會傷到她自尊嗎?那個白癡賭注我早忘了,你提什麼提?!”他咆哮著,郭曉陽愣住,像她這樣性感的大美人,可是頭一回被男人這樣兇狠的罵,她很受傷,而且,是被她一直默默喜歡著的男人罵。
  她挺胸,反擊道:“你幾時這麼在意戴岩靜的自尊?她跟你什麼交情?為了她這樣吼我?”在她一雙聰敏的眼陣中,鄭仁凱感覺到自己心思,已經赤裸裸的被她看穿,他的氣勢,瞬間弱掉。
  他低頭,不想解釋。“算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郭曉陽扣住他手腕,不讓他躲。“你喜歡岩靜嗎?你喜歡她?”
  “少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了。”他冷著臉,敷衍她。
  郭曉陽笑出來,心中酸楚。
  她已經有了答案。“怎麼?鄭仁凱,你不是很愛開玩笑,什麼都可以說的嗎,怎麼忽然這麼嚴肅?”他惱羞成怒,掙脫她的掌握,惱怒道:“我的事不用跟你交代吧?”他氣她刺穿他的掩飾,更氣她惹戴岩靜傷心,可是,他沒意識到自己的表現,這種臉色,這樣冷漠,也重重傷了郭曉陽,他的表現等於告訴美麗的郭曉陽,在他心中,她的份量遠輸給戴岩靜,即使他們有多年交情,有知音般的友誼,在這刹那,他翻臉不認人,太傷她,他這樣,何嘗不是也重傷了她的自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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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5: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郭曉陽不吭聲了,她轉身,走回包廂,看也不看這個男人。
  她美麗,她高傲,她是被父母跟男人們捧在手心裡的千金小姐,像皇后那樣睥睨那些前仆後繼追逐她的男人,她是女王,她認定只有跟她一樣被女人追逐的,英俊出色,遊戲人生的鄭仁凱,才能匹配她,他們是勢均力敵,天生一對。
  所以她才甘心跟他曖昧那麼久,以為會有結果,和他保持可進可退的距離,快樂遊戲著,她不主動示愛,只是玩著挑逗的遊戲,原以為這樣欲擒故縱玩到最後,他會上鉤的,因為她不信,有誰會嬴過她,比她的條件好,結果一一郭曉陽的心尖銳的痛起來,她輸掉愛情,也輸了自尊,當她在他面前轉身時,眼淚就這麼急急的落下了。
  轉身,是不甘心被他看到,她哭了。
  怎麼相信?怎麼服氣?她被社裡最不起眼、最沒有威脅感的戴岩靜打敗?怎麼甘心啊!鄭仁凱僵在原地,心情惡劣。
  他激怒喜歡的女人,又氣走向來跟他最好的女人。
  這一刻,深沉的孤獨籠罩他,他感覺自己很失敗,像被全世界拋棄。
  雖然很氣鄭仁凱,但是,第二天,戴岩靜還是信守承諾買了早餐在公園等他來。
  此刻,草木沾著露水,鳥雀啾啾,風送來桂花香,景色清幽,晨光美麗,但她內心大暴走,氣憤難平,想到鄭仁凱竟然跟郭曉陽打賭吳志遠不會喜歡她,她怒火狂飆,咋晚她睡不好,都在自問自答。
  “我有這麼差嗎?幹麼瞧不起人?”
  “那傢伙太自以為是!長得帥就可以看扁人?!很多女人愛就可以目中無人?”遠遠地,那個人走過來。
  鄭仁凱來了,看見戴岩靜按約定等在這裡,他暗暗鬆口氣。
  他對她笑,試圖化解她的怒氣,但她正眼都不看他,表情很僵。
  鄭仁凱一向很會逗女孩子開心,女人這種生物很簡單,只要竭力的捧她、讚美她,好像眼中只有她,就可以讓女人虛榮到飄飄然心情大好。而且不管是哪個女生,只要講以下這句話,保證對方心情好。
  “你好像瘦了?腿好細。”他說。
  “虛偽。”
  “剛洗完澡嗎?好香。”
  “我不想跟你講話一一”她站起來。“早餐拿去……學長?!”戴岩靜駭住,看向鄭仁凱身後。
  慘了,毀了!吳志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鄭仁凱轉身,看見吳志遠納悶地瞅著他們。
  吳志遠都還沒說什麼,戴岩靜已先慌亂的解釋起來一一“因為他舅舅是我老闆,所以他在這……不是,因為他來看舅舅剛好遇到我,所以……那個早餐我幫他買是因為……”戴岩靜講得哩哩啦啦,吳志遠聽得直皺眉頭,鄭仁凱罝身事外非常淡定(其實心裡不爽戴岩靜竭力撇清的白癡樣)。
  戴岩靜慌亂地支吾半天。
  吳志遠只是很淡定地問:“你們都一起吃早餐嗎?”
  “不是。”戴岩靜說。
  “是。”鄭仁凱答。
  “你閉嘴。”戴岩靜罵鄭仁凱,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破壞狂。
  “你們常這樣嗎?”吳志遠又問。
  “沒有。”戴岩靜急了。
  “一個禮拜五天吧。”鄭仁凱笑。
  “我叫你閉嘴!”戴岩靜瞪他,低聲威脅:“小心他揍你。”哈哈哈哈哈哈哈,鄭仁凱狂笑也,他好怕喔,也不看看誰的臂肌大。
  “學長一一”戴岩靜怕吳志遠不高興,尷尬又惶恐地解釋說:“我跟他沒什麼一“你們在吃什麼早餐啊?好吃嗎?”吳志遠好奇地瞅了眼塑膠袋內的東西,他又回頭指了指公園對面,轉角處的中式早餐店說:“我們球隊在那邊吃早餐,我遠遠的看很像是你,果然是,教練說那家的飯團很好吃,還特地帶我們來一一”他低聲跟戴岩靜說:“我覺得還好……””戴岩靜呆住,這是男朋友撞見女友跟別的男人一起時,該有的正常反應嗎?
  鄭仁凱也怔住,這個吳志遠是太白還是愛好和平?他都做好要跟他幹架的準備了,結果他這麼淡定?發現女朋友跟他這個帥哥天天一起吃早餐,居然還無所請的樣子?很有大愛喔!
  不只很有大愛,還很和氣,吳志遠說:“阿靜,你們慢慢吃,我要過去了喔,掰。”他笑笑地走開,回球隊去。
  就這樣?走了?
  戴岩靜震撼,吳志遠打招呼,非常平靜地走遠,穿過馬路,融入球員們的早餐聚會,對於撞見她跟鄭仁凱的早餐局,不驚訝,也不發飆,連多問幾句都是菜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鄭仁凱覷著岩靜,調侃道:“他真的有愛你麼?”他不知道,這句揶揄,教昨晚知道他跟郭曉陽打賭、自信嚴重受傷的戴岩靜,更崩漬。
  她恨恨地轉過臉,瞪他:“吳志遠脾氣好,他修養好。”
  “是吧,也太好了——”
  “因為他知道我跟你不可能亂來一一”
  “也對,畢竟我這麼帥一一眼鏡?”鄭仁凱驚呼,因為戴岩靜……哭了?!見她落下豆大淚珠,他恨不得咬舌自盡,又傷到她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說怎麼鍺,笨拙到一再激怒她。為什麼面對她,他就像愚蠢的呆子?為什麼越喜歡她,講錯話的機率就暴增?
  戴岩靜哭了,眼淚啪嗒啪嗒落。好過分!鄭仁凱好過分!
  “對不起……”鄭仁凱沮喪,但是,話已出口,來不及追回。他想,他是被她狠狠討厭了,貼上壞人標籤了。
  他看戴岩靜抬起臉,滿是淚水的眼睛,恨恨瞪他。
  她用一種令他心疼又心碎的沙啞聲音說一一
  “沒遇過比你更討厭的……王八蛋!”她將手中早餐砸向他,混著醬油的蛋餅散開,在他雪白的T恤上留下黑清,滾落在地。
  戴岩靜忿忿離去。
  看她恨恨的走遠,鄭仁凱覺得眼睛好痛,胸腔很重,手足麻木,呆在原地,不知怎麼辦,他想追上去,告訴那個女人,不要討厭他;他想博她同情,為了換得她原諒,所以他想跟她說,他的悲慘歷史,是啊,關於他難堪的重年,他想跑上去向她訴舌……他想跟戴岩靜說,
  “不要討厭我。”
  “因為……我從小就被爸爸討厭夠了,所以,拜託,不要說討厭我。”
  “不要討厭我,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啊”
  “我很快要住進醫院,躺在手術臺挨刀,捐腎給媽媽,你看,我是一個這麼好的孩子,我可以為我珍惜的人付出一切,雖然我看起來很輕浮花心,但那是因為我有不可告人的痛苦,而且都是認識你以前的我。”是啊,沒錯,如果這樣跟她說,她一定心軟,會改變對他的看法。
  鄭仁凱追上去,拉住她的手。
  戴岩靜憤慨地轉身罵:“不要碰我,”她甩開他的手,怒斥:“很噁心。”於是,在那樣嫌惡的臉色下,鄭仁凱想說的話,全卡住了。
  明明是要裝可憐討她同情的,結果,卻說出好強的話,“別忘了禮拜六要出去,我們有合約在。”上回說好,這次換她帶他出遊。
  “那個爛合約我死都不會忘記,等合約執行完畢,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岩靜握拳怒吼。
  晚上,戴岩靜約妹妹在肯德基狂嗑炸雞,垃圾心情全發洩在油膩膩的食物上,受了太多鄭仁凱的氣,再不訴苦,她的心要爆炸了。
  戴岩靜一股腦把事情前後原委全跟妹妹說,她時而激動,時而哽咽,她講了很多很多……這麼情緒化的姊姊,戴守禮第一次看見,她有些驚訝地看著、聽著,關於姊姊如何被那個男人激怒跟欺負的整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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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姊姊素來懶得和人往來,除了那位吳志遠,姊姊可說是非常孤僻自愛的人,和人鮮有衝突,秉持以和為貴,最好各自為政互不往來干擾為原則,這樣的姊姊過著平淡到戴守禮感到單調的生活。
  顯然,那位鄭仁凱先生,把姊姊的生活攪得一團亂啊!
  “難道我看起來好欺負嗎?……要我簽那種神經病合約,又是爬山又是買早餐的,他很閑嗎?”
  “……我知道我不是美女,但也沒差到那種地步吧?憑什麼這樣看不起我?憑什麼認定吳志遠不會看上我?什麼叫‘他真的有愛你的’……”岩靜學他揶揄的口氣。“他幹麼懷疑吳志遠對我的愛!你說,你說,他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快瘋了,我真想整他。”
  “整他嗎?這簡單,交給我。禮拜六不是要帶他到我的地盤嗎,我撂人整他,幫你出氣。”
  “一定要幫我好好修理他。”說著,戴岩靜哽咽,好委屈喔。
  “唉呦,”戴守禮把雞腿塞到姊姊嘴裡。“吃吧吃吧,戀愛中的人不要一副淒慘的樣子嘛,”說著,賊兮兮地問:“怎樣,現在和吳志遠進展到哪?睡過沒?”
  “厚,我們很純情好嗎?他很尊重我,不會亂來。”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是在純情什麼?可以去同居了啦!”
  “想鬧家庭革命嗎?爸跟媽都還不知道我交男朋友了?”
  “至少親嘴了吧?”戴岩靜怔住。“那個……他練球很忙,我們獨處的時間很少,而且每次去看他練球,他的隊友就一直虧我們,害我們都不敢靠太近,很尷尬。”等一下。
  聽起來怪怪的喔,看樣子鄭仁凱的質疑也不是空穴來風,有人這樣戀愛的嗎?“你要爭取獨處的機會啊。”戴守禮放下雞腿,抹了抹油膩的嘴。“吳志遠也是,該不會一回球隊就把你忘了吧?就算練球再忙也要空出時間跟你約會吃飯啊,你算是他的恩人唉。”
  “他好不容易才回球隊,他現在要全力衝刺,我不要讓他分心,放心啦,吳志遠很重感情,他會對我很好,只要是他的女人,他都會用生命守護,他就是這樣的人一一”
  “他有每天打電話給你嗎?”
  “沒事幹麼每天打?而且我們常見面啊,我都會去看他練球……”
  “他有沒有說我愛你?”
  “厚,你以為他是那種輕浮到可以每天把愛放嘴上的嗎?他感情內斂,又受過那麼重的情傷,才剛走出來而已……不過,他有說我是他很重要的人。
  ”
  “噢。”這是男人愛上女人的狀態?守禮硬是把疑問都吞回去,鄭仁凱一句揶揄已經讓姊氣成那樣,要小心,千萬不要再刺激姊姊。
  “怎麼了?”戴岩靜看妹妹欲言又止的樣子。
  “唉,沒有。”戴守禮微笑。“姊……這是你第一次交男朋友吧?”
  “唔。”
  “開心嗎?”
  “開心。”
  “那就好,快吃啦,炸雞冷掉很難吃唉。”
  戴岩靜又抓了一隻雞腿啃,又拿一隻雞翅給妹妹。“喏,你最愛的雞翅。”戴守禮笑著接下雞翅,跟姊姊吃得滓滓有味,戴守禮打量姊姊,不管怎樣,姊的氣色好多了,這是戀愛的魔力嗎?啊,單純的姊姊頭一回戀愛,雖然愛得生澀奇怪,但戴守禮決定默默觀望,不掃姊姊的興。
  女人,不管愛得好壞,終究會透過戀愛成長,戴守禮想到自己的初戀,比姊姊早十年,那時她也是傻乎乎地,像姊姊這樣一頭熱,把愛上的男人當神,他做的一切都有合理解釋,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別人的質疑跟建議根本聽不進去。
  戴岩靜掰開雞腿,熱氣往上沖。
  “唉呦,姊!”戴守禮摘下姊的大眼鏡。“鏡片都霧掉了。”
  “看起來很呆吧?”戴岩靜嘿嘿笑。“放心,我跟吳志遠見面時都戴隱形眼鏡,他不會看到我這麼矬的樣子。”戴守禮哈哈笑。“是咽,你也知道要注意形象喔。”
  “當然!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很注意的好嗎?”月亮隱藏在深藍與黑兩色交錯的天空裡。
  時間是淩晨三點,床上的人還睜著眼。
  戴岩靜瞅著窗外那片暗空,看不見懸掛於上的月亮,幾片黑雲緩緩飄移。
  口矣,她睡不著,唉,無法停止思考,唉,患得患失,焦慮不安,以為跟妹妹臭駡過鄭仁凱,訴完苦,心情會輕鬆起來,但是不,心口像有塊石頭堵著>悶著?
  男朋友不會亂吃醋,這是好事吧?
  但是,有件事戴岩靜偏偏記得緊緊。
  大四時,有一回,吳志遠參與大學間的籃球友誼賽,那時,他跟黃聖雅正處於曖昧期,還不算是男女朋友,友誼賽進行到一半,吳志遠突然沖向場邊,掄起拳頭揍一個男人。
  當時那個男人坐在黃聖雅旁,跟黃聖雅聊得開心,情不自禁地將手搭上黃聖雅的肩膀……吳志遠竟因此丟下賽事跑來揍人,結果被禁賽兩個月。
  “阿靜,你們慢慢吃,我要過去了……”
  “你們在吃什麼早餐啊?好吃嗎?”
  什麼嘛……她歎息,撞見她跟鄭仁凱吃早餐,只是這種反應?
  雖然感情是不能比較的,雖然戴岩靜一遍遍如此安慰自己,可是道理是一回事,真正的感受卻是另一回事,好失落、好沮喪。
  對吳志遠來說,她畢竟還是不如黃聖雅吧?
  戴岩靜記得吳志遠跟黃聖雅剛開始交往時,到哪都手牽著手,很多人撞見他們在校園裡親昵的搭肩勾臂,摟按抱抱,當旁人是空氣的黏膩親熱。
  對照現在跟她的互動?在太冷淡了。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這時,她不得不看見自己的恐慌。
  就是感覺到吳志遠對她冷淡,所以當鄭仁凱揶揄她時,她才反應那麼大,失控落淚,鄭仁凱刺中她要害,那正是這段時間以來,她極不願面對或細想的恐懼。
  吳志遠,有多愛我?
  越是不確定,跟吳志遠互動時,越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努力想取悅他討好他,注意他的種種反應。
  戴岩靜問自己,跟吳志遠交往,開心嗎?
  怎麼可能不開心啊?怎麼可以不開心啊?這是她努力很久終於得到的男人啊,曾經像明月般,遙不可及的男人,終於來到身旁,她緊握這失而復得的緣分,緊緊握住感覺還很脆弱的緣分,她小心保護用心鞏固,不相信期待已久的事終於成真後,會是錯的。
  她是幸福的,是開心的,她現在這樣沮喪的情緒,只是暫時的,設錯,面對受過情傷的吳志遠,只要她更有耐性,然後,終有一天,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切會漸入佳境,現在的累跟不安,只是因為都還在適應彼此。
  她深吸口氣,安慰自己。她跟吳志遠的愛情,和吳志遠跟黃聖雅的愛情是不一樣的,她不要去比較。
  她跟吳志遠的愛,是細水長流的,不是那種短暫的激情。
  戴岩靜想清楚了,把心裡隱微的不安狠狠埋掉,不要去看了,在對他付出那麼多心力後,她相信,她會幸福。都吃過那麼多苦了,這次,會幸福的週六中午,按照約定,戴岩靜帶著鄭仁凱來爬另一座山了。“這是山嗎?你在搞笑吧?”鄭仁凱雙手插腰,瞅著眼前一片的煙霧嫋嫋。
  是雲霧嗎?是山嵐嗎?否也否也,周邊煙霧嫋嫋,是香客們焚燒的煙柱,他轉頭,覷著矮他一個頭的戴岩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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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6: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章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龍山寺,有‘山’啊。”她推推鼻樑上的大眼鏡。
  “元本山也有山。”他嗟道:“戴小姐對山的定義還真寬。”在他們面前產立著萬華著名的古跡“龍山寺”,有兩百七十五年歷史,年代悠久,香火鼎盛。寺廟周圍,人潮洶湧,流動攤販販售著祭拜用的花及香品,鄭仁凱對戴岩靜說:“我沒宗教信仰,不要告訴我你打算叫我進去燒香拜拜。”
  “是喔,我想也是,”戴岩靜不屑道:“你怎麼能進去呢?你怎麼可以拿香拜拜呢?風流又放蕩的男人是會被神佛唾棄的……”
  “喂一一”還在記仇喔,人身攻擊了喔,鄭仁凱打開手機,搜尋起來。“我查一下附近有什麼登山步道……”不可以爬山!“嘿。”戴岩靜的招牌假笑又抬出來了。“不去廟裡沒關係,我還有安排別的節目,很精彩,絕不會讓你無聊,而且對強壯身心很有幫助。”
  “什麼節目?”
  “跟我來。”
  戴岩靜領著他穿過馬路,到對面公園,朝通往龍山寺地下街的街道走。
  “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鄭仁凱一路嘀咕,覷著她,忍不住劣根性犯了,又逗著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深受女性歡迎嗎?”
  “不想知道。”
  “那是因為一一”突然拽住她的手,將她扯到胸前,她差點跟那堵胸膛撞在一起。
  戴岩靜氣得抬頭開罵:“你搞什麼一一”她頓住話,因為他突然靠近她,目光炙得像要將她吞掉,眼色狂野又熱情,令她顫慄,渾身緊張的戒備起來。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話,熱氣拂過她的耳根,她有點最眩。
  “那是因為我知道怎麼滿足女人,讓她們在我這裡得到養分,渾身充飽電的離開,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讓她們快樂的?”他壓低聲,威脅性地更貼近她耳邊,熱燙強悍的身體更貼近她,粗糙的大手撫過她手臂。“要不要想像一下,讓我這麼強壯又性感的男人擁抱、愛撫……親吻……赤裸裸的……”啪!
  鄭仁凱臉上一記熱辣。
  戴岩靜揮出一大巴掌。
  “搞清楚,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附贈一記狠瞪。
  鄭仁凱撫著臉,挨揍了也不生氣,只是無賴的聳聳肩笑著,對她盛怒的目光蠻不在乎。
  “OK,息怒,開開玩笑。”
  “一點都不好笑,很下流。”
  他無所謂地說:“反正我在你眼中沒上流過。”
  “真是……”她握緊拳頭,像在看個無可救藥的男人。“你真是……邪惡又墮落。”戴岩靜轉身走,他跟上去,忍不住又損她一句,“看你反應這麼激烈……沒經驗?”
  戴岩靜翻白眼,厚,想揍死他。
  龍山寺地下街充斥著各大“那凱西餐廳”,是不少老人家唱歌娛樂的去處,這是另一世界,放眼看去,幾乎全是歐告桑跟歐巴桑,一間間那凱西店,每家店都在拼音量大、音響好、樂隊贊,間間傳出宏亮歌聲,俗又有力。
  —往來的老人家衣著俗氣,作風隨便,因此這裡有種別處沒有的自在,無拘無束的氣氛,那些比拚的歌聲讓此地熱鬧滾滾,沖淡老人家的寂寞,帶來活力。
  鄭仁凱沒來過這種地方,簡直嚇傻了。
  年節早就過去很久了,好幾家店還張貼過年的春聯,四周充滿歌聲人聲嗑瓜子聲,廉價的貢虹燈閃啊閃,有一堆又一堆窩著的老人,手拿寫滿數字的報紙,像在討論簽什麼詭異的樂透彩。
  戴岩靜走進其中一家店,立刻有衣著妖冶、年過半百的歐巴桑迎上來,以非常嗲氣又熱情的手勢歡迎他們。
  “請坐,請坐,帥哥美女,想喝什麼茶?選好了跟滿姨說喔。”叫滿姨的女人搖著屁股走開。
  鄭仁凱驚恐地看著一排又一排黑色壓克力桌椅,鋪著銀閃閃的俗麗桌巾、塑膠杯子、放著瓜子的塑膠籃。
  戴岩靜跟鄭仁凱解釋:“茶資一百,唱歌免費,附贈瓜子跟餅乾,可以待到晚上九點半,不用曬太陽,不怕下大雨,更不用氣喘吁吁走路,還能上臺唱歌練呼吸。”這就是她最滿意的屋外活動(顯然還是在戶內)。
  “你要我坐在這裡?聽老人唱歌?!”鄭仁凱嚇死了,他是音癡就算了,現在還這樣被那些阿公們荼毒耳朵?!
  此刻,樂隊伴奏著,鄭仁凱耳邊響起N年前的台語老歌<倒退嚕>,舞臺前,阿伯跟阿婆跳倫巴,隨著歌聲搖擺,臺上一名店內唯一最年輕的性感女子,配合著樂隊的演奏,又跳又唱的很投入。
  “你要唱嗎?你可以上去唱啊。”戴岩靜笑嘻嘻地問鄭仁凱,欣賞他鐵青的臉色。
  “我最討厭唱歌。”這桌子真小,椅子真硬,他這樣一位大只佬,怎麼坐怎麼彆扭啊。“拜託,這是老年人的娛樂吧?”臺上女子唱畢,一群老伯伯用力鼓掌,他們吹口哨,高喊一一“阿禮阿禮阿禮!”叫阿禮的女子彎腰鞠躬,感謝掌聲,然後睜大眼睛,看向戴岩靜這邊。
  “天啊,我看見一名帥哥唉!”戴守禮故意誇張地朝鄭仁凱喊:“先生?先生!”朝他招手。
  鄭仁凱愣住,問戴岩靜:“她在叫我嗎?”
  “是在叫你唉!”吧吧吧,好戲上場。
  戴守禮手一揮,集合眾妖妖打扮的歐巴桑。“來,我們去找帥哥。”她們一起往鄭仁凱這邊笑盈盈走來也。
  鄭仁凱驚呼,抓住桌子。“她們過來了,她們要幹麼?岩靜?岩靜?馬上叫她們站住,不要過來,”鄭仁凱看著一群老女人,虎視眈眈朝他笑著走來,毛骨悚然啊!看他緊張的,戴岩靜大笑。
  戴守禮過來,挽住鄭仁凱的手臂,其他歐巴桑手來腳來地又是抱、又是摸、又是按的,她們將鄭仁凱拉起來。
  “這位帥哥,有沒有榮幸跟你合唱一曲呢?”戴守禮問,其他歐巴桑嚼著紅唇,七嘴八舌輪番輕薄他。“呦,哥哥有練身體喔,‘漢糙’(身材)贊喔。”
  “呦,好緊好性感的屁屁喔。”另一名胖歐巴桑怪叫大笑。“有腹肌唉,你們掐掐看好硬喔,”鄭仁凱握緊拳頭,忍耐著不反抗,他的人生守則就是不管女人怎樣,不可以揍女人,可是,這些都可以當他媽的女人是怎樣?她們好色啊!“走,我們去唱歌。”戴守禮拉他上臺,其他歐巴桑推波助瀾,“你們唱就好了,”鄭仁凱被圍攻,無處逃。
  “大家掌聲鼓勵鼓勵!”戴守禮將他拖上舞臺,朝樂隊喊。“《四季紅》給它奏下去!”鄭仁凱還沒反應過來,麥克風已塞到他手裡,樂隊演奏,阿伯阿婆圍著他們跳舞起來,外面走道上的阿公阿婆們也聚集起來,圍著看他表……“我不會唱一一”他很尷尬地說,管你會不會!戴守禮引亢高歌,她唱作俱佳對他歌唱,更突顯出他僵在臺上的笨拙跟難堪,結果他像個呆頭鵝尷尬地笑,看著一群阿伯阿婆跳著荒腔走板的舞蹈。
  他被戴岩靜耍了。
  他看戴岩靜在座位上笑到身體一抽一抽的,淚都飆出來了。
  可惡,他呆呆站著,直到歌曲結束。
  戴守禮拿著麥克風,很諧星地對他評頭論足,引得台下訕笑。“哥哥,看你長得這麼帥,怎麼不會唱歌啊?那跳舞會不會?跳舞會吧?你身材這麼好,應該很會跳吧?滿姨,陪他跳一曲……我來唱歌。”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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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6:3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章

  車胸肥臀的滿姨好熱情地按住鄭仁凱,隨著歌聲帶他轉啊、走啊,拉著他滿場跳,鄭仁凱尷尬地被拖著跑,手忙腳亂,引來更多的訕笑,他很糗,聽見那個賊頭賊腦的女人又高聲宣佈一一“大家來看喔,帥哥跳舞喔,喔YES!搖下去搖下去咧,快搖啊,不要呆呆站著,腳要跟著動啊,快啊!”好極了,戴守禮這麼大叫大喊的,讓更多人圍過來欣賞鄭仁凱的舞姿。
  這下,場邊、走道擠滿人潮,阿公阿婆哈哈大笑,指著不會跳舞的鄭仁凱評頭論足。
  戴岩靜已經笑到趴在桌子上,肚子痛死了。
  鄭仁凱被滿姨左帶右轉頭暈腦脹,跟不上節奏,腳步遲鈍,醜態百出,可是呢,眼角餘光,發現戴岩靜笑得那麼高興,他竟然漸漸地開心起來了,之前老是把她惹哭,害他難過死了,這下,她被他滑稽的舞步逗笑了,他豁出去,乾脆卯起來跳,跟滿姨尬舞,跳起學生時代風靡過的月球漫步,學麥可傑克森的舞步,不管了,亂跳下去,群眾嘩笑尖叫,滿姨用力鼓掌。
  戴岩靜愣住,沒想到鄭仁凱放得這麼開?她又是抽動肩膀,又是哈哈大笑。
  鄭仁凱跳一輪,下臺,要把戴岩靜拖上去一起跳,不管她抗拒,硬要拉她共舞,戴岩靜不配合,管他怎麼拉怎麼拽,她巴住桌子,絕不移動屁股。歌曲結束,胡鬧完畢。
  “大家給帥哥掌聲鼓勵鼓勵一”戴守禮笑喊,掌聲中,鄭仁凱坐下,接看,戴守禮繼續當她的阿公們的女神,她唱起一首又一首老歌,鄭仁凱覷著戴岩靜說:“把我帶來這種地方,自己卻不敢上臺跳,學學我,多麼能適應環境,怎樣?我剛才跳得很好吧?”
  “很好。”她打開手機,秀給他看。“我幫你傳上網,會有更多女人愛上你。”她錄影了?!鄭仁凱崩潰。“刪掉!”
  “這麼好笑幹麼刪?”
  鄭仁凱很驚恐,看到手機裡自己怪異的舞姿,在一群老女人間扭腰拐腿,矬斃了。“不准傳,不要破壞我形象,很多愛我的女人會傷心。”
  “看到你這麼矬的樣子,要是還喜歡你的,才是真心愛你的。”
  “不要隨便考驗別人的真心,人性是很脆弱的,不准傳!”說著搶她手機,忽然,有人把手機搶走。
  是戴守禮,她把麥克風交給滿姨,下場陪姊姊。
  戴守禮坐下,手機還給姊姊,奎瓜子,瞅著鄭仁凱,問戴岩靜:“姊,就是這個壞蛋嗎?”
  “她喊你姊?!”鄭仁凱驚駭,瞧這女人瓜子臉,三圍突出,豔麗可人,衣著華美,散發性感女人味。“你們是……親姊妹?”
  “刺。”
  鄭仁凱打量戴岩靜,大眼鏡,老土穿著,一臉呆樣。“嘖嘖嘖,眼鏡,你要檢討。”
  “我現在傳上網。”戴岩靜打開手機預備。
  “好,你傳我也傳。”鄭仁凱馬上打開智慧手機。“我這個速度超快,立刻傳上各大平臺。”
  “你要傳什麼?”戴守禮湊過去看。“哇,姊,你嘴巴真大唉。”是戴岩靜滿嘴燒肉的矬樣。
  “我不傳了、我不傳了!”戴岩靜投降。“你也不准傳!”很好,鄭仁凱嘿嘿笑,停止動作。
  戴守禮嗑著瓜子,研究他們,然後她對鄭仁凱叨念不停。“喂,你這麼帥為什麼要纏著我姊?很缺女人嗎?還是你喜歡我姊?”
  “她跟我有仇。”鄭仁凱低頭,不敢看那女人的眼睛,她跟傻傻的戴岩靜不同,那雙眼睛好像會把他看透。
  “有仇的話應該很討厭跟我姊耗啊,為什麼要逼她陪你爬山一起吃早餐的,幾乎天天跟她碰面?!”犀利啊犀利,這是犀利妹啊。“因為打擊她讓我很愉快,我喜歡天天打擊她,不行嗎?”鄭仁凱打開搜尋器,目光聚焦在手機螢幕,隱藏心慌。“對,他就是這麼壞心眼。”戴岩靜好委屈。“他以踐踏別人的自尊為樂。”
  “不對。”戴守禮沒那麼好唬弄,“聽我姊說你愛搶她的食物吃,很愛到她的地盤鬧,連她介紹喜歡的男人到你的地方上班,都要開條件跟她耗,我懷疑你愛上我姊,”
  “哈哈哈哈哈。”鄭仁凱假笑,轉頭看戴岩靜說:“你妹很幽默,她想像力真豐富。”連戴岩靜都不認同戴守禮的推測。“守禮啊,他這種膚淺的男人,只對美女有反應啦。”
  “姊,不要妄自菲薄。”戴守禮突然抓住鄭仁凱的手腕。“好,你對我姊沒意思,你一點都不喜歡她,你敢發誓?”
  “神經病,我幹麼發誓。”鄭仁凱忽然很激動。
  “幹麼這麼激動?吼,有鬼。”戴守禮嘿嘿笑。
  “我不喜歡你姊!”
  “明明喜歡。”
  “我沒有。”
  “明明有。”
  “胡說八道。”
  “發誓啊,既然沒有發誓啊,發誓啊!快啊,來,伸手對神發誓啊!”
  “我發誓,我不喜歡鄭仁凱。”戴岩靜說。
  “姊,我叫他發誓,你發什麼誓?”
  “我示範給他看,你快發誓吧,不然我妹會一直跳針,她很頑固。”
  “我是有個性的人,你越要我發誓,我偏不發誓。”鄭仁凱站起來。“動不動就發誓,對神不敬,神,是不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小朋友,乖,餅乾拿去,回臺上唱歌,快去。”將餅乾塞到戴守禮手中。
  戴守禮拿著餅乾,眯起眼……繼續跳針。“快發誓,不然我認定你愛上我姊了。”
  “你太閑是不是?”
  “姊,他現在這個狀態叫惱羞成怒,因為他的心事被我看穿了。”戴岩靜大笑。“他真的沒喜歡我啦!”不過能看鄭仁凱被鬧到手足無措,太爽了。
  “姊,你看。”戴守禮突然將他推向姊姊,拉他的手摟住姊姊。
  鄭仁凱頓時臉色尷尬,耳根爆紅。
  戴守禮大叫:“你看他臉紅了,你果然喜歡我姊!”
  “莫名其妙!走了啦。”鄭仁凱拽起戴岩靜就走,硬把她拖離,此地不宜久留,此人非常危險,鄭仁凱將戴岩靜拖出去。
  戴守禮沖上舞臺,搶了麥克風,當庭宣佈,朝慌亂逃走的男人喊:“大家快看,那個逃跑的男人鄭仁凱,就是愛上我姊的可憐人,讓我為他高歌一曲吧,音樂給它奏下去,沈文程的〈心事誰人知〉……”鄭仁凱落荒而逃,受不了戴守禮的戲弄。
  “不應該讓你安排節目的,真是亂來。”走出捷運站,鄭仁凱板著臉,怒氣衝衝,其實是想掩飾心慌。要死了,心跳好快,手心冒冷汗,那丫頭不簡單!
  “既然我安排的節目你不喜歡,那麼解散吧,我回去睡覺了。”戴岩靜樂得想走。
  且慢!鄭仁凱拽住她。“都來這裡了,逛一下再走。”
  “這裡沒什麼好逛啦。”
  “先去看看剝皮寮古跡,就在旁邊,我看建築很有特色,現在還是鄉土教育中心。”鄭仁凱檢視手機,剛剛淪陷的時候,他已查好周邊景點。
  “就古跡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電影‘艋舺’在這邊拍的,我要去看。”不管,硬拖去。
  剝皮寮老街(今康定路一七三巷),是艋舺現存仍保有清代街型的道路,位於老松國小旁,是混合閩式及西洋巴羅克式的美麗建築物。周邊聚集龍山寺等古跡,和金紙店、中藥行、青草店等傳統產業。因此,這裡也蘊含豐富的臺灣今土文化,在街區內,能看到清代、日治及光復後,不同時期的各種建築空間及形式,材料建築和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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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6: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六章

  剝皮寮歷史街區內傳統店屋的結構,都以51石結構為主,木架為輔,在街區內能看見如今罕見的各時期建物牆體,編竹夾泥、土塊牆、石造牆基等戴岩靜與鄭仁凱走進紅磚砌成的拱圈騎樓,穿越老街,走進往昔稱為“亭仔腳”(騎樓)的下方。
  這一路,好似走進時光隧道,在鬧中取靜的地方,聞著老屋磚牆散發的氣味,感受現代大樓所沒有的寧靜氣息。
  他們沿路欣賞老式建物的美麗,接著又走到廣州街與昆明街交叉口的臺北市鄉土教育中心,從外觀看,教育中心上頭,有精緻的裝飾與美麗的花台,走進去,發現裡邊充滿各種好玩事物,他們沿路上樓參觀,發現一間舊時代的小學教室,桌椅上,還有古早時代小學生的考卷。戴岩靜津漳有味的研究,考鄭仁凱答案,害他很冏,他們又去聞另一室陳設的各種草藥氣味,認識很多草藥,原來那些過去認為不起眼的路邊小草,是各種身體症狀的輔肋藥材。
  最後,晃到教育館外,那兒陳設古老的童玩供遊客玩耍。
  “這我玩過。”鄭仁凱興奮的把玩起來,一邊喊戴岩靜看。
  那是一個鐵圈跟一個鐵勾,用勾子勾住鐵圈滾著跑,看能持續多久鐵圈不倒下,鄭仁凱剛剛小學生考卷答不好,但碰到體育他真行,輕易將鐵環勾了一直跑,戴岩靜卻屢試不成功。
  後來他們又看到踩高蹺,鄭仁凱拿來踩了就走,換戴岩靜時,怎麼都不肯上去,最後是鄭仁凱扶著她,讓她成功的瞪住走了幾步路。
  在這些遊戲裡,戴岩靜跟鄭仁凱邊玩邊笑,她很快忘記對他的不爽,被童年時期才有的玩具逗樂了,不知不覺跟他度過快樂時光。
  離開剝皮寮老街,他們買了麵包,走到一旁古眉,發現那是家二手書店“莽葛拾遺”,他們坐在店外的大石桌椅,喝著跟店家點的冰咖啡,吃著買來的花生奶油夾心麵包。
  透過垂落屋簷的綠藤植物,他們吃著麵包、喝著飲料,觀賞公園裡下棋的老人、閑晃的遊民,有幾個流動攤販,推出不銹鋼推車,在公園販賣廉價點心,一邊注意員警的動向,也有幾個人,坐在花圃旁,握扇子,和好友聊天。
  一株九重葛,垂落的枝葉開出幾朵小紅花,一旁古老的石磨裡,養著點點翠綠色浮萍。
  “莽葛拾遺”懸在牆頂的音響很贊,店家正播放陳明意唱的台語歌《最愛的玫瑰花》,襯著古物益然的老房屋,營造出輕鬆愜意的氣氛。
  肯定是這樣悠閒的氣氛,讓戴岩靜很舒服,甚至願意跟鄭仁凱像朋友般閒聊起來。
  “這裡坐起來真舒服。”
  鄭仁凱問她:“很奇怪,我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你妹。”
  “唔,她是通告藝人,常上節目搞笑,有空的時候就會在那間店打工,唱唱老歌,有一票死忠的阿公迷。”
  “她很活潑,簡直是你的對照組。”
  “她啊,哈,她是開心果,只要跟她在一起,我就會很開心。”
  “開心果?是惡魔吧?!”
  戴岩靜呵呵笑。“她很會唱老歌,還有……”她指了指上頭的音箱。“這家店音響很贊唉,又很會挑歌,這是陳明意唱的,很棒吧?這種歌最有味道了,聽起來真舒服。”是啊,鄭仁凱也驚訝,原來,台語歌這麼動聽,充滿感情,他以前都聽西洋歌,不知道臺灣歌也這麼迷人。
  “剛剛那個‘剝皮寮’很好玩吧?”他問戴岩靜。
  “是啦,以前只是經過,不知道裡面這麼多可以玩的。”她承認,剛剛確實玩得開心。
  “你常來這邊,怎麼沒進去過?”
  “我通常都是來看我妹,在店裡吹冷氣,然後就跟我妹去吃陳記蚵仔麵線,那家麵線超棒的,等一下我們去吃一碗再回家。”
  “果然戴岩靜眼裡只有吃的。”他笑著揶揄,她聳聳肩也不否認。
  這時,店家端上兩塊綠豆糕,是買熱咖啡附的點心。
  他們倆看到復古的方塊包裝,馬上好奇地拆了吃,綠豆糕入口即化,戴岩靜驚為天物。“這好吃,我要買一盒給吳志遠。”她跳起來進店裡,馬上替男友添購點傷心。
  鄭仁凱看著,很不是滋味,她心裡就只有吳志遠,大傻瓜。
  他們一直坐到夕光隱沒,天色暗下,又到龍山寺去上香。
  戴岩靜拜拜時,求神保佑她感情順利。
  鄭仁凱拜拜時,請神許他戴岩靜。
  走出龍山寺,戴岩靜帶他去吃有名的“陳記麵線”。
  他吃了,讚不絕口,讓她很有成就感。
  “麵線是不是很細滑?而且他們家的湯頭真棒,你看這個鮮蚵多飽滿啊,最贊的是這個鹵大腸,真再吃一碗?”她好興奮地問:“要不要?要不要?!”鄭仁凱笑著,看著她的笑容、一提到吃就亮晶晶的眼神,她的單純、她的樸實、她的容易滿足……這些,在不知不覺中令他著迷。
  他忽然很認真地說:“關於打賭的事,我道歉……你比我想像的還要有魅力……吳志遠真是個幸運的傢伙,可惡,他太幸福了吧?”怎麼了?忽然誇獎她?還用這麼認真的表情?戴岩靜愣住。
  他微笑。“幹麼這麼驚訝?喉,被帥哥讚美很開心吧?”
  “你這麼覺得嗎?真的?吳志遠跟我在一起很幸福?真的這麼認為?”
  “拜託,”他賞她白眼。“不只幸福,還幸福到讓人嫉妒好嗎?落魄時還有個女人肯為他付出那麼多,甚至為了他,願意跟我簽那種白癡合約,還癡情地做便當快遞到他面前,這麼好的女人到哪找?喂,你不知道現在的女人都很難伺候的……要這麼犧牲奉獻的沒幾個了,他要是有大腦,就會好好珍惜你。”天啊,聽起來超爽的啦!戴岩靜太高興了,笑得合不攏嘴。
  “你都怎麼伺候那些美女的?我好好奇喔。”可憐的戴岩靜,從沒被男人瘋狂追過,也不知道如何誘惑男人來對她示好,她從不知道被寵愛伺候是什麼滋味呢。
  “拜託,我這種帥哥當然是美女來討好我,輪不到我去伺候她們。”
  “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啊?”她托著腮,問上癮了。
  “多到數不清。”事實上,那些個數不清已經歸零,自從遇到戴岩靜,他就喪失跟美女互動的興致,那些風花雪月,翻雲覆雨,浪漫旖旎的夜晚啊,不知不覺地都被眼前這個女人消滅了啊。
  現在,只渴望她,可是,說不出口。
  “就知道你超級花心……假如哪天,哪個女人對你認真了,肯定會很傷心……”她認定鄭仁凱該有的樣子,不知道人也是會改變的。
  “你沒當過我的女人,你又知道會傷心了?”
  “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跟別人分享她的男人。”
  “至少她們嘗過上天堂的滋味一一”
  “然後在地獄裡受苦。”
  鄭仁凱大笑。“這麼慘嗎?”
  “哼。”她也笑了。“鄭仁凱不是可以愛的男人,最好連碰都不要碰。”
  “是啊,碰過了就會上癮,就像好吃的東西吃了以後,就會一直渴望再去吃。”
  “你真敢講,我都不敢聽了。”她滑稽的掩住耳朵。“不要污染我。”他笑看,眸色暗下,豈止想污染她,根本想佔有她,純情的戴岩靜啊,要是知道每當這樣望著她時,他腦子裡紛亂著的香豔畫面,大概會被他嚇到跑去收驚吧。
  唉,既然得不到她青睞,那麼,就好好鞏固自己的顏面,絕不讓自己冏到,所有的單方面的情思,他要好好埋在心裡,能像這樣跟她對牛彈琴的胡扯,他已經很高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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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6: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七章

  “呼,吃得好爽,該回去了。”她說,看看天色,天空彌湯灰雲,空氣厚重有濕氣。“好像要下大雨了。”
  “我送你吧。”
  她遲疑地想了想,看看手錶。“載我去吳志遠家好了,就在附近,他應該也回家了,我想拿綠豆糕給他。”這麼好吃的東西,想快點送到心上人手上。
  鄭仁凱暗暗地歎息。
  有沒有這麼慘?載喜歡的女人去見她的男人,唉。
  “OK,走。”
  沒多久,天空降下傾盆大雨。
  車子照戴岩靜的要求,停在吳志遠家樓下。
  戴岩靜把外套脫下當傘,遮著頭,跟他道了謝,下車,往公寓奔。
  鄭仁凱倒轉車身,要開走時,看到她又跑回來,閃進對面公寓門簷下。
  怎麼了?他按下車窗,順著她驚訝的目光,往吳志遠住的地方看去。
  有個女人撐著黑傘,拎著像裝了便當的東西,正在按對講機,那個女人的側臉很面熟,一會兒,門開了,女人走進公寓,關上門。
  鄭仁凱看戴岩靜死死叮著那個女人,她面色慘白,雙手緊握成拳,好像被嚇到了。
  他把車停好,冒著大雨,跑過去。
  “怎麼不上去?”他問,看她臉色慘白,不回答,雙眼直瞪著對面二樓住戶陽臺。
  鄭仁凱往二樓看,看到吳志遠走到陽臺,開門,歡迎方才上樓的女人,他摟住女子,接過袋子,兩人親昵地笑著,走進屋內。
  原來如此……鄭仁凱擔心的望向戴岩靜,她臉色慘白,呼吸急促,雙手緊握成拳。
  戴岩靜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吧,黃聖雅為什麼來吳志遠家?明明已經分手反目,為什麼互動又這麼親昵?到底是怎麼回事?
  “岩靜?”鄭仁凱擔心,她仿佛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只是呆愣地瞪著陽臺。
  “要不要回去了?我載你回家?嗯?”
  “你走開。”
  “還是……陪你上去找吳志遠?”既然目睹別的女人到男友家裡,不如去問清楚。
  “不用,那女人只是去……去拿東西,她很快就會下來,她等一下就會走了……那時候我再上去……”黃聖雅不可能在志遠家過夜,他們都分手了,他恨她的,絕不會留她過夜,他們可能只是在談事情,對,只要她沒過夜,就表示他們只是談事情而已。
  戴岩靜思緒混亂地想像著種種在客廳裡可能發生的畫面,雙腳像被敲進地底深處般,無法動彈。
  “你要這樣站到什麼時候?打電話給他吧,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幹麼問?不需要,她相信黃聖雅很快會離開。
  “你回去,別煩我。”
  她這樣子,他怎麼回去?
  “走吧!”鄭仁凱拽著她走。
  “你幹麼,關你什麼事,走開。”戴岩靜大叫,甩開他的手,不安恐懼化作憤怒,直接向離她最近的鄭仁凱發洩。“走開!你走開!”嫌惡的模樣,像罵一條擋路的狗。
  鄭仁凱僵著臉,他再不走,也太傷自尊了。
  算了,管她去死的,X!關他屁事啊!
  他火大,瞪她一眼,轉身走開。坐入車內,油門一踩,揚長而去,將她拋在淒苦的大雨中。
  汽車在路上疾馳,憤怒在胸膛灼燒,他臉色憤怒,眼色冷厲駭人,他氣得想掄拳揍人,但沒有物件可發洩,想想,最氣的人是自己,最想揍的是自己。
  她吼得對,沒錯,關他屁事。
  幹麼這麼賤?一次次讓她傷自尊,活該被吼。
  鄭仁凱,你遜斃了,回到家後,鄭仁凱開了一瓶酒,坐下,想啜飲烈酒冷靜自己,但……濃烈嗆鼻的酒氣一觸到鼻尖,又打住灌酒的勢子。不,不能喝酒,萬一等一下還要開車……他放下酒杯,撫額,苦舌地笑了,天啊,他竟還想看等一下要開車去找戴岩靜,有這麼在乎她嗎?他真恨這樣分裂的自己,討厭被她干擾心情,他要找回那個自主自信的鄭仁凱。
  沒錯,才不要被那個不知好歹的蠢人影響。
  鄭仁凱打開手機,點開通訊錄,隨便地打電話給某個相好過的美女。
  “仁凱?”
  對方興奮的口吻,教他稍稍嬴回一點自信。
  女人激動地喊:“好久沒跟我聯絡了喔,怎樣?要去喝一杯嗎?我剛好有空。”見面?不,他現在沒有見其他女人的興致。“我……剛剛從外面回來,懶得出門了,Michelle,最近過得怎麼樣?”他只要找個人聊聊轉移注意力就好,他怕那雙下流的腿,會很賤的又走出去討戴岩靜罵。
  “想到要關心我了啊?”她撒嬌似地抱怨說:“你真的很無情唉,上次我們見面離現在都兩個多月了,你一通電話也沒有。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多慘,現在全球景氣差,連我的業績都受影響,我被釘慘了,每天看店長的臉色……”Michelle在沙龍店工作。她真健談,喋喋不休道:“真奇怪,就算景氣衰退,女人更要保養啊,是不是?打扮美美的,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給老公還是男朋友看,心情才會好嘛……”Michelle的腦子裡只有保養跟打扮,她發表愛美高論的時候,鄭仁凱敷衍地應幾句,腦子裡想著的淨是那個不愛打扮、樸素到活像大嬸的戴岩靜。
  不行啊,和Michelle聊天怎麼變得這樣無趣?不但不能轉移他的注意力,還讓他更想戴岩靜,於是草率地和Michelle附和幾句,結束通話。再打給別人,另一個和他交心,幽默又風趣的女子,他的紅粉知己,郭曉陽。
  郭曉陽口氣不太好地說:“竟然打給我,怎麼?不生我的氣了?”
  “哈,我怎麼敢生美女的氣,最近有什麼電影?我們去看午夜場,一起吃個宵夜?”
  “下雨天,不想出門。”
  “我買宵夜給你?給你租片子過去?”過去他們常這樣混到天亮,單身的郭曉陽甚至把家裡鑰匙備份給他,當她出國時就拜託鄭仁凱來家裡喂貓,他們是這樣信任又保持曖昧的好友,幾乎無話不談,但是,郭曉陽變了。
  “想吃宵夜啊,找岩靜陪你啊!”她酸溜溜道。
  “嗟,幹麼找那個大嬸。”
  “少裝蒜了,大嬸嗎?嘿,你可是為了那個女人吼我啊,我從沒見過好脾氣的你會為了別的女人對我發飆,我很受傷。”
  “……對不起。”
  “不需要對不起,只是……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當你是好朋友,我絕不可能當另一個女人的備胎。”
  “什麼備胎,不要說得這麼嚴重。”
  “心裡明明已經有喜歡的人,幹麼還惹我?還是說,因為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只好借別的女人轉移注意力?你沒這麼膽小吧?”她一針見血地揭發他,讓他沒臺階下。真夠狠!
  “不要風刺我,我現在……心情很差。”
  “哦?”她冷哼。“要我聽你訴苦嗎?抱歉,我對當垃圾桶這事沒興趣。”
  “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
  “我也這麼以為,直到我發現,你口是心非,你有跟我交心嗎?你對我坦誠嗎?”
  “我幾時對你不坦誠?”
  “0K,那麼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喜歡戴岩靜?”鄭仁凱沉默幾秒。“我沒有。”
  郭曉陽笑了,掛上電話,她很聰明,知道他說謊,鄭仁凱表面上對戴岩靜不以為然,心裡其實最在乎她,她明白自己對鄭仁凱有期待跟渴望,不能繼續和他周旋,感覺已經變調了,她開始執著,在意跟戴岩靜有關的事,她討厭這樣拉扯的自己,與其這樣不清不楚,怕受傷,寧可先斬斷關係,連朋友者都不要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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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7:0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八章

  鄭仁凱摔上電話,好悶,好嘔。
  他說謊嗎?
  是,他說了謊。
  他懦弱到不敢坦誠對戴岩靜的感情,爛斃了。
  他煩躁地來回踱步,走到陽臺,閉上眼,聽著黑夜裡,不停自天空擊落的雨聲,雨勢很大,氣溫驟降,跟白天判若兩個季節。
  那個跑來找吳志遠的女人,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假如沒有,戴岩靜不至於傻傻的還等在那裡吧?
  不對,戴岩靜有可能這麼傻,她就是那麼傻!
  深夜十一點多,人們將睡的時間。
  淋著雨的巷弄,地面濕漉,顯得更黑暗,雨勢強悍,雷電時而閃過天邊,掠過一痕紫光,隨之轟隆的震響,撼動天地,這時刻,如果能躲進溫暖厚實的男人懷抱,就是女人最安心的棲身處。
  面對這樣的夜,雷聲、大雨,孤寂空無的黑暗巷弄,使得戴岩靜更覺得自己孤單悲慘,她恨自己還不走,但是,她走不了,沒看到黃聖雅離開,她走不了。
  還是,她漸漸感到困惑了。
  還是黃聖雅其實已經離開了,只是自己閃神了,沒注意到?
  看看手錶,已經四個多小時,已經站了這麼久,兩腳都麻木了,一直仰望樓上陽臺,脖子酸痛,她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大T恤,很冷啊!她全身酸痛,好難受啊,心情更是焦慮惶恐,神經緊張。
  也許黃聖雅真的回去了,她不信吳志遠會背叛她。
  不,不可能,黃聖雅沒走。
  戴岩靜想著,自己從站在這裡開始,眼睛可是一眨也不眨的叮著志遠家的陽臺,客廳透著橙黃的燈光,一直沒有人走出來,門也沒推開過,現在,一個戴岩靜不願去相信的事實,逐漸具體起來,然後,胸口堵得難受,好像有火在焚燒……隨著腦中想像的畫面,憤怒強大的刺看心臟,使它跳得很快,很亂。
  他們會一起過夜……他們又在一起了。
  我,成了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我好不容易把吳志遠從黃聖雅的傷害中拉出來,我心疼他的傷,呵護又照顧,讓他終於振作起來,回到正常世界重拾事業,結果,這一切就為了讓黃聖雅再回收這個男人?這就是我現在的處境?就是我的下場?
  這……真是血淋淋的笑話。
  戴岩靜笑出來,又哭出來。
  這時,肩膀一陣溫暖,有人為她披上外套,有人,撐傘,擋住不斷潑進簷下的雨絲。
  戴岩靜愣住,抬頭,看著來人。
  傘下,是一雙黑到發亮的深邃眼睛,以一種溫柔又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戴小姐……”鄭仁凱微笑著說:“我是大臺灣計程車司機鄭仁凱,請問你有叫車嗎?”
  “什……什麼?”戴岩靜呆住。
  “你沒叫車嗎?”他朝她微笑,眼中閃爍著溫暖。“我收到呼叫,特地趕來護送戴小姐回家,累不累?想不想回家?”
  “你很搞笑唉。”她說,突然,淚兇猛淌落下來。
  淚水不斷地滾落她的臉頰,鄭仁凱看她倔強地用手背不斷拭去淚水。他看著,好心疼她。
  他抬頭,望向對面陽臺。“那個女人,還沒走?”戴岩靜抬起臉,看著那方陽臺,搖搖頭。
  這時,吳志遠家的客廳,燈光熄滅。
  陽臺陷入黑暗中,戴岩靜最後一點信心,跟著被熄滅了。
  事實是,他們一起睡,一起過夜。
  “走吧,我帶你回家。”鄭仁凱摟住她的肩膀,半拖半哄的想將戴岩靜推進車子裡。
  戴岩靜坐入車內,但,突然的一一
  “岩靜?!”鄭仁凱看她跑出去,沖到對面住戶樓下,狂按對講機,電鈴聲尖銳刺耳,像淒厲的尖叫。
  鄭仁凱追過去。
  這時,對講機傳來屋主的聲音。
  “喂?”吳志遠跑來拿起對講機話筒。
  “是我,我在樓下。”戴岩靜說。
  對方,倒抽口氣,沉默了。
  鄭仁凱追來,站在戴岩靜身後,默默保護著她。
  她忍著快崩漬的情緒,臉色慘白,雙手緊握拳頭,看起來很無助。
  一會兒,傳來樓上的開門聲,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來了,吳志遠推開公寓鐵門,他披頭散髮,衣褲淩亂,望著脹紅面孔的戴岩靜跟鄭仁凱。
  “怎麼了?這麼晚突然跑來?”
  “我看到黃聖雅上樓找你!”戴岩靜緊張地喊。
  吳志遠有些尷尬,但臉上沒有劈腿被抓到的愧疚。
  他說:“我們……我們最近複合了。”
  “跟她複合?”戴岩靜忍不住大叫。“你忘了她怎麼對你的?!”
  “她……最近出了點狀況,需要我陪著……”
  吳志遠明顯的狀況外,他竟搔著頭苦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雖然很糗、很沒骨氣喔,但是,我還是深愛她,而且,因為經過那些事,她才知道我是對她最好、最愛她的……”聽到這裡,鄭仁凱隱約知道整樁情事,是個大烏龍,這個男人,這樣的態度,分明是沒把戴岩靜當成他的女朋友,難道……戴岩靜沒嗅出其間的誤會,她還傻傻的抓住吳志遠手臂追問:“可是我們在交往,你怎麼能,”
  “阿靜……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吳志遠聽了很驚訝。
  “誤會?”戴岩靜愣住。“我……誤會?”
  “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真的非常感激,但我們沒在交往啊,我喜歡你,是對妹妹的那種喜歡……”他很誠懇地按住戴岩靜雙肩,試著好好解釋。“我知道以前你喜歡過我,但那時候,我以為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把你當妹妹看……我很喜歡你,但是……那不是愛……”
  “可是你隊友都認為我們是一對,假如不是,你為什麼默認?”
  “他們就是愛鬧愛開玩笑……我怕當場否認你會尷尬,所以就隨便他們鬧……阿靜,如果是這樣造成你的誤會,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從沒對你做過逾矩的事,我以為你不會亂想,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戴岩靜大叫,她蒙住臉,覺得羞辱而悲慘。
  天啊,她真想躲起來痛哭,這真是,真是太糗太難堪了,從頭至尾全是一場誤會,到最後是她一個人單純認定他們的關係,自以為是地沉溺得很徹底?這真是太荒謬、太好笑了。
  她蒙著臉哭,發出撕裂鄭仁凱的心的哀嗚,而,吳志遠看到她悲慘的樣子,他嚇壞了。
  “阿靜……”他伸手想拍拍她安撫她,她卻突然身子一軟,倒下,鄭仁凱即時從她背後摟住她,幫她站穩。
  吳志遠問鄭仁凱:“要不要扶她上來休息一下?”鄭仁凱嘲風地看著他。“不需要,我會照顧她。”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吳志遠內疚又不知所措。
  鄭仁凱推開他,扶著戴岩靜轉身離開。
  戴岩靜腳步虛浮,身體顫抖,雙手很冰冷,眼色空洞的瞪視著腳下每一步路,她受到很大刺激,六神無主,她腦子重複著只有三個字一一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感到萬念俱灰,無視周遭環境,她連支擇自己的力氣都喪失了。
  於是她任鄭仁凱擺佈,她痛恨被鄭仁凱看到這樣悲慘的自己,這樣可笑的自己,可是她沒有力氣裝堅強了,她很痛很累很崩潰。
  鄭仁凱將她放入車內。
  “好冷。”她打冷顫。之前一直處在激動狀態下,渾然未覺體力早已透支,身體更是累壞了,現在,她很不舒服,很難受,她蜷縮成一團,窩在座椅裡。
  鄭仁凱坐入車裡,撫她的額頭,很燙,她在發燒。
  “去我家吧。”他不容拒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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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18:07: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

  一向和他唱反調的戴岩靜,沒有反對,她沒那個力氣再抗議什麼,她放棄做任何事,她只是沉對的哭泣,她沉默了,是因為她在墜落。她墜落,因為被狠狠傷透,失去力氣,她現在只想擺爛,只想軟軟地倒下去,撒手不理這個世界。汽車在暗夜中疾馳,穩穩地載她前往未知。
  這傷透她的雨啊……她太灰心了,什麼都無所謂了。
  到家後,鄭仁凱小心的將戴岩靜扶進臥房,輕輕把她放倒在床,為她蓋上厚暖的被子,問她還好嗎?她不回答,只是側過身子,背對他,默默地流淚他知道她不好,她緊閉眼睛,皺著眉,臉色因為發燒跟哭泣而脹紅著。
  他知道她現在很不好,所以,他有一股巨大渴望,想對她好,非常非常的好,好到讓她覺得,她是很好的,很好的。她是可以安心的,很安全的,會好好的……在他的守護中,好好的。
  戴岩靜不想睜眼看世界,她討厭這世界。痛恨那種複雜的感情互動,痛恨那些曖昧的,因為愛情產生的錯覺。更恨自己的缺乏判斷,誤解吳志遠的溫柔是愛情。
  她的頭很最,全身骨節都痛,她靜靜躺著,但是,有時覺得自己在漂浮,有時覺得自己墜到冰害裡。頭頂像有人拿鐵釘,一直敲,一直敲,尖銳地痛著。
  她只是無助地躺,無賴地爛。她想,是的,她真的是生病了。
  她又想,假如因為這樣死掉,就算了。
  可是,最眩裡,有雙很有力量的手,不時來握住她冰冷的手,撫她疼痛的額,又扶她起來,喂她吃藥,把溫度計塞進她嘴裡,測量體溫。
  這雙手的主人,干擾她想死去的念頭。
  這雙手的主人,為什麼這麼有耐心,一直來煩她?
  她很軟弱、很溫馴,很沒力氣反抗那雙手。
  她很乖,終於這麼乖馴了,卻讓鄭仁凱心疼得要命。
  他把她安頓好,坐在床沿望著她。看她縮在被子裡,額頭滲著汗,亮晶晶的額頭啊,圓圓的臉,多可愛哪,多讓他心疼啊,她眼角有淚,也是亮晶晶的,她被傷透,但為什麼,在他眼中仍然閃閃發亮?
  不覺得她是美麗的,但此刻,帶著心疼跟愛意,覺得睡在他被褥間的戴岩靜,是美麗的,好美好美,也好脆弱,像被棄養的小貓。
  他歎息,喃喃道:“可憐的眼鏡,你愛得好冤枉……”他沒想到,戴岩靜是聽見的。於是從她緊閉的眼睫下,滲出更多淚。
  戴岩靜想,真討厭,鄭仁凱真討厭!
  他隨便一句心疼的感歎,害她又崩漬了,她的心仿佛被打碎了,她又痛哭起來,開始發抖,放聲痛哭,停不住,哭得太凶,心痛自己像白癡,太愛了,愛成一個大笑話,明明被愛傷得很重,卻沒有兇手可以報復,因為都是誤會,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哭得太厲害了,他看著,真怕她連心都要嘔出來。
  “好了……不要哭了。”他粗啞的嗓音透露他的焦慮,他實在受不了看她哭到這麼厲害,他將她從床鋪拉起,拉入懷裡,讓她窩在他胸膛哭泣,用他巨大的手掌,輕撫她激動顫抖的背脊,一下一下,緩慢溫柔地撫著她。
  那撫觸沉穩溫暖,沉在他胸懷間的男人氣息好溫暖地籠罩她,漸漸的,她平靜下來,崩潰嘶啞的痛哭變成哀傷的低啜,她緊繃的身體,也在這暖熱的懷抱間,逐漸鬆軟。
  他的懷抱,太溫暖,像承接雛鳥的巢,把她啊,好好藏住了,讓她可以安心脆弱,從他炙熱的身體傳遞出,似有無窮的力量可以撐住她,似乎無聲地叫她不用擔心,他會穩穩托住她。
  這懷抱、這善待,令戴岩靜感覺到,他好像是在跟她說,“沒關係,我在。”
  “沒關係,你哭,我在這裡。”
  這個混亂、雷聲轟隆的夜晚,是鄭仁凱,看顧眼睛下雨的戴岩靜。
  一直等到戴岩靜哭累了,昏昏睡去後,他的雙臂已快麻痹到無知覺。
  他將戴岩靜放倒在床,調整枕頭角度,蓋妥被子,又撫她額頭,確認溫度降下來了,才安心退開來,站在床畔,隔著距離看她。
  她終於好好地睡去,睡在他的地盤。
  睡在連他自己都不愛待著的,冷清清的家。
  家,對他來說,沒有好的回憶,只是一場又一場暴戾的噩夢。
  可是,現在,看著岩靜睡在他的被窩裡,他頭一回感受到“家”這個名詞,有了具體意義。
  原來家裡有個喜歡的女人,是溫暖的,是甜的。
  從她罝身處,無形中,流淌到他站立之處的,是一種漫著芬芳的幸福感,使他心中洋溢喜悅,被感動充滿,他很踏實。
  經過整夜的折騰,戴岩靜睡去了,高燒像火,焚著身體,汗不停。傷心也像有人在心臟放火,灼裂胸口,燙出大大的洞,徒勞的愛使她倒下,然而,也是在身心這樣崩漬時,她才甘心放棄控制、拋棄思考,把自己交給命運,太傷,於是心破裂了,身體擊漬了,然後,一直渴望愛她照顧她的鄭仁凱,才終於能介入她的生命。
  在她軟弱地臣服時,他照顧她,喊她喝水,她喝;要她吃藥,她吃?,替她折汗,她不反抗。
  人,只有在很灰心時,才會放棄努力吧?
  於是,深沉的寧靜,降臨。真正的放鬆,光臨。
  戴岩靜好好的睡下了。
  鄭仁凱很高興,盡興地表現對她的愛,很快樂地照顧她。
  他很歡喜,很滿足,很有成就感。
  有個人可以疼愛,原來這麼快樂。
  清晨五點,戴岩靜一來,床畔的矮桌上,一盞黃燈,吐著微光。
  她覺得輕飄飄,很恍惚,全身好像蛻去了一層皮。剛要憶起吳志遠令她心痛的畫面,房外的講話聲,讓她分心了。
  鄭仁凱似乎在跟誰講電話。
  “我已經把骨頭撈起來了。”
  “有有有,小火都煮半個多小時了,這樣可以了吧?對啊,你叫我用陶鍋嘛,現在燜著就行了?嗯一一”有人在指導鄭仁凱煮東西?
  房門開著,戴岩靜看得到外面,白色的燈光,映著木頭地板。
  她還聞到濃郁的排骨湯味。
  她打量著房間,牆上桂看巨幅的日本武士相,穿和服,手持刀,目光凜凜,有一成套的黑桌椅,椅背掛著打拳用的手套,白色衣櫥,白色床鋪,黑白色系,陳設簡單的臥房,沒一點女性味,更沒有一點女性用品。
  從鄭仁凱的房間看來,絕非是溫良恭儉讓的好好先生。
  他是否好戰好鬥?可是,很突兀,他在煮東西?
  一會兒,他小心地捧了一鍋東西進來。
  “唉?正好,快,喝喝看我的粥,周傑說發燒只要喝熱粥很快就會好。”戴岩靜看他滿身汗,仿佛剛歷經一場戰鬥,他真有心,可惜,她沒胃口。
  “我不餓。”
  “吃一點吧。”他坐在床沿,把粥捧近她面前。“你看,有排骨、有山藥,我第一次煮,評監一下。”
  “我不想吃。”
  “我熬了兩小時,對身體很好。”
  “我不需要身體好。”
  “一口嗎?一口就好。”
  奇怪了,他幹麼?戴岩靜瞅著鄭仁凱,他幹麼這麼低聲下氣?只為了哄她喝粥?印象中他們倆感情沒這麼好吧?
  鄭仁凱舀一口遞到她唇邊。“來,喝一點,才可以吃藥。”
  “我要回去了。”心情低落,她想回家。
  “不行。”鄭仁凱放下碗,阻止她下床。
  她堅持要,腳尖剛碰到地,人才站起就暈地軟倒。他及時接住,把她扶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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