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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季 -【專職逃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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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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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23:58:46 |顯示全部樓層
專職逃妻 作者:七季

為了拐她回家,大男人成了床伴,只為哄她當老婆;
因為想賴上他,小女人耍著任性,只為拐他當老公。

吳亞潔對魏琛這個人有印象,是在她十五歲那年。別人眼中的小流氓,
不小心欠她一個人情,口口聲聲要跟她兩清,她卻從他眼前消失,
再見到她,已經是七年以後的事。
七年前,魏琛眼中的資優生班長,不但無家可歸,
還厚著臉皮地賴上他,先是堂而皇之地住進他家,
用他的、吃他的、睡他的,勾得他心神不定,
最後更膽大包天地跨坐他腰上,扒了他的衣服,
把他給啃完喂飽後,竟再一次不告而別。
身為男人,他不輕易動心,可一旦動了心就不想放手,
這個女人就像毒癮般讓他上癮,卻二次離開他的視線。
當第三次再相遇時,她成了大公司女強人,他當上警局大隊長,
冤家路窄,他沒想放過她,於是公器私用,把這女人逮回家後,魏琛豁出去了。
直接把吳亞潔這女人囚禁在床上,折騰得她大哭求饒,只為了逼她說愛他不可。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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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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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23:58: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吳亞潔對魏琛這個人有一個清晰的印象,是在她十五歲那年。

    初夏。吳亞潔走在上學路上,一如往常,太陽很大,微風從她的裙間襲過,她心裡算計著昨天小考的成績。突然,她停下腳步,背著書包,定定地瞧著眼前這個擋住自己去路的物體。

    這是一個人,男生,穿著他們學校的校服,也背著書包,四肢像爬到沙灘上曬背的海龜伸展開來,臉則貼在路旁的下水溝蓋子上,只能看到那一頭亂糟糟的短髮。

    死了?暈了?吳亞潔站在離那人約兩公尺外,左右看看,竟然沒有其他人路過。

    真可怕,就這樣當沒看見吧。她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那趴著的人動了動,隨即像個彈簧般一躍而起,剛站直身體就看到了她,他身邊唯一的人。

    “你看到了嗎?是蛇吧,剛才鑽進去的那個就是蛇吧?”他的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如見到多年好友般恨不得沖上來抱住她,“就是鑽到這個洞裡了,一節一節的,你看到了嗎?”

    啊,是他啊。吳亞潔還真的認得這個人,對方也應該是認得她的,畢竟他們不僅在同一間學校就讀,而且是同一個班的,只不過自開學到現在為止從來沒說過話。但她是班長,而他是全學校出名的搗亂分子,想不認得對方也很困難。

    原來他們上學是走同一條路。吳亞潔思緒一頓,就看到他也不管她的回應,只是為了找人分享下激動的心情而已,隨後又要趴到那個縫隙處找蛇。

    她趕快出言阻止道:“你不怕那是毒蛇嗎?”

    魏琛身子一僵,臉色變得有點難看,顯然他沒想過,“不會吧,這大城市裡哪來的毒蛇?”

    “你說一節一節的,很有可能是雨傘節。現在有些人獵奇,喜歡養毒蛇,沒准跑出來了也說不定,不然大城市裡怎麼會有蛇?”

    魏琛於是露出了後怕的表情,狐疑地瞥了眼路旁水溝的縫隙,哆嗦了下。

    看他似乎意識到抓蛇遊戲並不好玩,吳亞潔看了眼手錶,繞過他繼續往前走,走沒幾步就聽到背後快速的腳步聲追了上來,魏琛很快跑到了她身側。

    “你是女生,怎麼對毒蛇這麼有研究啊?”魏琛對她咧開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剛才那種心有餘悸早不知跑哪去了。

    吳亞潔的視線餘光瞥到他手腕上的??繃,這個人整天像只猴子一樣,不是蹺課,就是打架,開學沒兩個月就出名了,全班沒有幾個敢跟他說話的,還以為是多狂暴的人,真幼稚啊。

    “女生就不能有點個人愛好嗎?再說生物課也有講啊。”

    “真的?那我以後聽聽生物課好了。”魏琛又嘿嘿一笑,“對了,我看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啊?”

    吳亞潔停了下來,瞪圓了眼,像看怪物一樣看他,看得魏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不認識她,竟然不認識她?

    “你這算救了我一命吧,我得報答你啊。”

    “算了,你別說認識我就算對我的報答了。”吳亞潔心裡生氣。她可是全班成績第一,全校前十耶,這人也太誇張了吧,稍微瞭解下自己生存的環境啊!

    “也是啊。”魏琛一點受到侮辱的感覺都沒有,想了想還很贊同地點了點頭。

    吳亞潔歎氣,這是魏琛留給她的第一個回憶。這傢伙,大概只是個單純的笨蛋而已吧。

    盛夏,蟬和各種蟲子開始沒日沒夜地鳴叫。有時候放學晚了,吳亞潔會繞路去學校附近的雜貨店,此時學生們已經陸續回家,雜貨店相對冷清。看准沒有她認識的人,她才會掏出一枚硬幣,放進雜貨店門口擺放的扭蛋機裡。

    轉扭蛋是她的另一項愛好,但似乎和她這種品學兼優的屬性不太合,她又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被熟人看到,她會覺得不好意思。但這熟人的行列裡並不包括魏琛,這次她站在扭蛋機前,旁邊的機器旁正是魏琛,看樣子他已經玩了四五次,還不放棄。

    “你對這也有興趣?女生不都在討論什麼化妝之類的事嗎,你會不會沒朋友啊?”魏琛似乎是同情地搖了搖頭。

    他是瞎了嗎?看不到每次下課她都被一堆人圍起來,受歡迎得很。哦,他可能真的看不到,因為在學校的時候他總是在睡覺。不過還知道女生們的討論話題,說明耳朵還是靈敏的。

    “你還是當心點好,今天我去辦公室,聽到老師們在討論你的事。”吳亞潔說著,很平常地在錢包裡翻找硬幣,“適當地認真對待下你的學業,再這樣扯班上成績的後腿會被他們整的。”

    魏琛搔了搔鼻子,好像那裡突然很癢,“我也想聽課啊,但是聽不懂能怎麼辦?”

    “強迫自己聽了,還能怎麼辦?”吳亞潔找出枚硬幣,剛要放進機器裡,終於是扭頭看向魏琛。他還維持著那個搔鼻子的動作,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拿硬幣的手,“你看什麼?”

    “看你玩啊,我沒錢了。”他理直氣壯。

    吳亞潔瞥了他一眼,將硬幣放了進去,然後扭動機器,一個扭蛋掉了出來。她拿起來,在他的矚目下將其打開,自己的眼睛也是瞬間亮了起來。

    “厲害啊!”

    吳亞潔聽到了魏琛的讚歎。扭蛋裡的是限量版的金屬烏斯巨人,對於愛好者來說是可以得意一番的戰果,吳亞潔也沒想到一發就能出這種極品,可還沒等她將戰利品看清楚,手裡的烏斯巨人已經消失了,換到了魏琛的手裡。

    “看來成績好的人真的幹什麼都擅長啊,佩服、佩服。”魏琛將烏斯巨人在手裡掂了掂,笑了下,“那這個就先借我玩兩天,回頭還你啊。”

    什麼?吳亞潔一回神,他已經箭一般地將自己射了出去。她沒細想,也沒什麼可想的,極力地追了上去。可惜體力的差距讓她跑得很慢,所幸這邊地形簡單,在將他的背影追丟一會後,吳亞潔重新找到了他。

    魏琛蹲在那裡,手裡托著她寶貝的烏斯巨人,在討好他面前正在哭哭啼啼的小男生。在小男生的面前,本來還是小鬼的他都顯得像個大人了。

    吳亞潔停住,魏琛也看到了她,對她咧嘴一笑。她沒有開口,看著他們。

    “你看,大哥哥說給你一個新的,沒騙你吧。”他把烏斯巨人塞進了小男生的手裡,“大哥哥我從不騙人。”

    吳亞潔看到在小男孩的腳邊還有另一個烏斯巨人,但已經壞掉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魏琛弄壞了小朋友的東西,於是苛責地瞧他。

    “你別誤會,不是我幹的,我才不會像你一樣幼稚,喜歡這類小孩子的玩意。”魏琛對於人們責備的目光很敏感,連忙為自己辯解,“是我看到幾個大孩子在搶他東西,行俠仗義把他們打跑了,然後,呃……不小心踩到掉在地上的那玩意而已。”

    這樣行俠仗義還真是有夠矬的,總是這樣自找麻煩,也難怪他身上總是很多傷。吳亞潔看那小朋友已經不再哭了,也早就沒剛才那麼氣了。

    她走上去,定定地瞧著魏琛的臉。

    “別、別,打人不打臉,我回頭賠你一個就是了。”魏琛厚臉皮地向她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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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6 23:59: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吳亞潔不理他,從錢包裡掏出張??繃,撕開,像貼藥布一樣拍在了他的臉上。魏琛吃痛地皺了下眉毛,還很沒骨氣地哎喲了一聲。

    “你是女生、女生啊,溫柔點行不行?”他還有臉抱怨。

    “我一直覺得,你對女生好像有著非常深的誤解。有時間還是追追喜歡的女孩吧,打架只會越打越笨。”

    “不行,我還得維護世界和平呢。”魏琛沒正經地應付她。

    兩人正在鬥嘴,身後傳來其他人的喊聲,魏琛的耳朵真的很好,幾乎在聽到有人來的同時就一把推開了吳亞潔。

    他力道上沒什麼保留,竟然就那樣把她推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那個小男孩旁邊。吳亞潔迷茫,這時身後的拐角跑出來三個人,兩大一小,小的看上去比他們小,大的看上去也沒比他們大多少。

    三人一眼看到魏琛,很興奮。

    “就是他,剛才打我的就是他。”那個小個子的指著魏琛,十足在向家裡大人告狀的樣子,“沒想到他還真的沒跑,大哥、二哥,這小子還挺厲害的。”

    那兩個哥哥隨即叫了聲別跑,都是如狼似虎的表情,這才像小混混的樣子。

    吳亞潔愣在那裡,心裡是怦怦直跳,意識到對方的仇恨對像又不是她,連忙去找魏琛。

    魏琛在那三人追過來的一刻,已經很有經驗地轉身準備跑路。眼神相接,吳亞潔不可思議於他竟然還有空跟她笑,像是在為推她那下道歉。

    “維護世界和平就靠我了!”魏琛留下句沒頭沒尾的話,又將自己箭一樣地射了出去。

    吳亞潔愣了半天,左右看看,只有那個同樣受到驚嚇的小朋友陪著她了。

    第二天,吳亞潔一如往常地來到學校。從最開始的那次之後,她再也沒在上學的路上碰到過魏琛,他說那次他也是有事繞路才會走那邊,也就是說他們上學的路其實並不同,這讓她松了口氣。但今天來學校的一路上,她卻總在留意也許魏琛會突然從哪蹦出來。

    結果沒有,她到了學校還是沒見到他,教室裡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怪異。

    早自習開始,班導師進入教室,令人意外的是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學生,當然就是一臉傷的魏琛。他低著腦袋,顯得沒精打采的,除了傷多一點外,仿佛和平常也沒什麼區別。坐在中後排的吳亞潔將他看得很清楚,放下心來。

    班導師在講臺上,讓魏琛面向大家宣佈了一個魏琛爸爸與學校的協議,因為魏琛屢次和校外人士發生鬥毆事件,決定讓他停課一周在家悔過。

    魏琛無精打采,對這個決定一點也不在乎,班上也沒有人發出聲音,誰也不會在乎他的死活。叫好顯得無情,為他求情的話,交情也沒到那分上,更會引起老師的不滿,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一言不發。

    只有吳亞潔,她知道魏琛總是惹禍對學校是個麻煩,但她也知道昨天那次鬥毆並不都是他的錯,既然可以說他打架,為什麼不說他幫助弱小呢?

    停課一周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也許更多的是為了懲罰他一下,恰巧發生了事情,於是利用而已,都沒有好好調查就作出決定。不過看魏琛那個無所謂的樣子,想必他也是什麼都沒為自己辯解。

    魏琛在班導師的示意下低著腦袋走出教室,他的一隻腳就要邁出教室大門,吳亞潔忽地站了起來,嚇了所有人一跳。

    “我的烏斯巨人呢?你打算什麼時候賠我?”她不是對老師說,而是對魏琛。

    本來沉默的教室裡起了騷動,因為大家都發現了這點,眼睛不停在她和魏琛身上來回看,發出小聲的驚歎。包括班導師,也是一臉驚訝。

    但和魏琛本人比起來,他們的反應算是很含蓄了。魏琛還沒落地的那只腳竟然哆嗦了下,又慢慢地收回來,隨後人才轉身,臉上寫滿了“見鬼了,你吃錯藥了嗎”的表情,看著吳亞潔。

    吳亞潔揚了揚下巴,趾高氣揚,“你不是不騙人的嗎,該不會是想拖延時間吧?”

    “你有那麼急嗎?”他的聲音都變了。

    “對啊,就是那麼急。”

    魏琛愣了那裡,等班導師反應過來,剛要說點什麼時,他突然大笑了起來。對於平時除了睡覺,就是沒精打采兩種狀態的他來說,這一笑更是開闊了大家的見識。

    “好吧,那現在就還你好了,反正我很閑。你要來嗎?”他邀請她。

    這是一個危險的邀請,但吳亞潔想都沒想就從座位裡出來了。她在越發嘈雜的議論聲中跑向魏琛,兩人前後離開了教室,把班導師的大吼留在了身後。

    這是吳亞潔平生第一次蹺課,跟一個被停課的小混混去雜貨店玩扭蛋。這還不是最離奇的,最離奇的事是,他們誰也沒有帶錢。

    兩人並排對著扭蛋機,好像用看的就能讓扭蛋掉出來,雜貨店老闆偶爾向他們投來鄙視的目光,看他們就像看著兩個笨蛋。

    “你怎麼不帶錢啊?”先抱怨的人竟然是魏琛。

    “錢包在書包裡,你想讓我整理好書包背好再出來嗎?那樣就一點也不酷了。”吳亞潔更氣,“而且你這種用我的錢還我東西的態度本身就是錯的。你的錢呢?”

    “拜託,我又不像你是好學生,家裡給零用錢給得很開心,我這樣不被我爸打死就該千恩萬謝了,還想要錢?昨天不是都在這花光了嗎。”

    又是沉默,這樣可就一點也不酷了。

    “我看辦法只有一個了。”魏琛咬著牙說:“只能找找有沒有……”

    “不行。”吳亞潔說。

    “我是要說,只能找找有沒有人掉在地上的零錢了,撿還不讓嗎?你以為是什麼?”

    以為你要搶啊。吳亞潔當然不會說出來,但是撿也很丟人啊。吳亞潔歎了口氣:“算了,你記得以後還我就是了。”

    “那現在怎麼辦?”

    “各回各家了,難道真要跟你一起失蹤一整天嗎?我可是很忙的。”吳亞潔扭頭,看了眼他臉上的??繃,“再見了。”她說。

    “好吧,掰掰。”魏琛撓了撓鼻子,想說點什麼,又覺得不太合他的個性。

    兩人在雜貨店門口站了半小時,一左一右地離開了。

    一周後,魏琛重新回來上課,那天他到得很早,臉上罕見的沒有那種倦怠的神色,可能是這一周休息夠了,人看上去竟然很有神采。

    他的書包裡躺著一個烏斯巨人,但吳亞潔轉學了。和她親近的好友都知道她要轉學的事,但魏琛不是她的好友,所以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停課的第四天,她沒再來過學校。

    難怪那天她說她很急了,原來是真的很急啊,魏琛想。可這樣說來,算是他騙了她,說話不算話嗎?看著書包裡躺著的烏斯巨人,魏琛迷茫了。

    那是吳亞潔第一次從他眼前消失。再見到她,已經是七年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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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7 00:00: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那也是個夏天,雖然已經接近半夜,太陽不再燒得人皮膚疼,可悶熱感並未減退,走在路上時間長了,還是令人覺得十分不舒服。

    魏琛叼著根煙,這個天氣吸煙更覺得對肺是種虐待,可不吸的話,他又怕自己走不到家就睡著了,像他這種剛入職的小員警,自然是跟在前輩身邊,髒活、累活的第一線人員,端茶、倒水、買東西,一個人當三個用,好不容易案子有了眉目,上面才允許他們回家休息一晚。

    要知道,他已經在警局住了四天了,其實要不是為了換套乾淨衣服,回家還不如住在警局方便。

    為了走近路,魏琛拐進了一條平時沒什麼人的小巷子,漆黑的巷子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只能看到他嘴邊忽亮忽滅的火光。魏琛低頭專注走著,只希望早點回家躺在床上。

    但好死不死,就在他快要走出那條巷子時,斜邊的岔路口突然沖出一道人影。巷子狹窄,對方幾乎剛沖出來就已經站在他面前。

    “別動,把錢掏出來!”從對方那低垂的腦袋下面發出顫抖的聲音。聽聲音和看這身影,竟然還是個女人。她的雙手攥著把亮晃晃的……裁紙刀,距離他的小腹處大概二十公分。

    魏琛慢慢地將嘴上的煙夾在指間,對於這位半路殺出的劫匪,驚訝得不知該說什麼。

    “小姐,你大半夜地躲在這種地方,不怕遇到壞人嗎?”魏琛是真的很關切,可他的聲音本就粗獷,又因為幾天沒好好睡覺,此時發啞。

    那女人的肩頭明顯一顫,被他這聲音嚇到了,“你別說那麼多了,把錢交出來,不然我就動手了!”她說著,將裁紙刀往前遞了遞,離他又近了幾分。

    “好好好,你別激動,我掏就是了。”魏琛慢吞吞地將手伸進口袋,剛拿出件東西,就被對方迫不及待地搶了過去。魏琛真是怕她拿了東西看也不看,丟了刀子就跑,於是好心提醒她,“你確認一下,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啊。”

    她當然知道不是,因為這東西相比錢包而言太薄了,也小了點。好在夏夜的天足夠亮,藉著周圍的自然光線,她還是看清了那是本證件,上面印著一個警徽。

    啪嗒一聲,證件掉在了地上。魏琛心疼了下,沒管他心愛的證件,想教化一下這個失足少女。學人幹什麼不好,學打劫,也不看看她這身板,好在是遇上他了,要是遇上壞人怎麼辦?

    可他還沒開口,那女人將刀也扔在了地上,跟他的證件作伴,然後人蹲了下去,雙手抱膝,竟然開始放聲痛哭。

    看她哭得這麼慘,上一刻還光明磊落地要教化人家的魏琛,轉眼間已經成了個心虛的罪犯,四處看看,生怕被誰看到,誤會他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你別哭啊,你不是打劫嗎,打到一半哭什麼啊?”對待罪犯他在行,對待哭泣的女人,他就真沒辦法。

    “你少諷刺我了,是員警不會早說啊!”她氣得撿起魏琛的證件,再次用力丟到他腳下,“好啦,抓我走啊!我怎麼這麼倒楣,在這裡快嚇死了,硬待了一個小時,等到的人竟然是個員警,老天對我也太小氣了。”

    魏琛聽得滿臉黑線,小聲提醒她,“老天是在幫你吧?你真的搶了別人,可是犯罪。”

    “犯罪怎麼了?犯罪也比餓死強,搶你就不犯罪了嗎?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她說著說著,覺得自己身為劫匪的自尊都被人玷污了,哭得更傷心了。

    魏琛頭疼,真要叫倒楣的人是他吧?他猛吸了口煙,把煙熄滅,重重地吐出煙霧,“好了,餓而已,我請你吃飯好不好?你再哭,就把色狼引來了。”

    哭泣如斷電一般戛然而止,連魏琛都嚇了一跳。

    “真的嗎?”女人不哭了,但還蹲在那裡,“你請我?是不是派出所的免費牢飯?”

    “是出了這條巷子往右走兩百公尺再左轉,靠路邊的第三家拉麵店,你覺得還??嗎?”

    女人站起來,擦了擦眼淚,吸著鼻子點了點頭。

    魏琛翻了個白眼,怎麼有種被人設計的感覺?不過請吃頓飯倒是無所謂,他也不能真看著逃家少女走向歧途。

    那家拉麵店一般營業到半夜,以往他下班晚了也經常去那吃宵夜,老闆跟他算熟。這會他的肚子也有點餓,就要了兩碗拉麵和那女人相對而坐。

    點了餐,老闆去做拉麵了,魏琛這才有空仔細看看這位逃家少女。

    巷子裡光線暗,她又總低著頭,一路上又都畏畏縮縮地走在他後面,直到這會進了店裡,他才終於是看清了她的五官。

    比他想像的年齡要大一些,這根本不能稱其為少女了,而且相貌也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怎麼說呢,是很正派的長相,乾淨的臉龐、彎彎的細眉,沒什麼精神,但眼睛很漂亮,怎麼看也是家教很好的女孩,反正跟打劫這種事沾不上邊。

    而這五官……魏琛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她,這五官是不是還有點眼熟啊?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他極力地回憶著,不是最近的事,是在更久以前的。

    魏琛使勁挖掘著自己腦袋裡記憶的抽屜,整個臉都因為用力過猛而扭曲起來。就在拉麵店老闆端著盤子過來,喊了聲“面好羅”的同時,魏琛整個人豁然開朗,狠拍了下桌子,就差沒跳起來,“你是吳亞潔!”

    只可惜他的興奮沒能傳達給對方,吳亞潔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一直追隨著那碗面。面碗剛碰到桌子,她就已經拿起了筷子挾起面急不可耐地吹了起來,也不管吹涼了沒有就往嘴裡放。結果果然是被燙到了,眼淚又溢了出來。

    魏琛一見,緊張地倒了冰水推過去給她,“怎麼樣,我說對了嗎?你是不是吳亞潔?”

    喝完水,她繼續挑戰拉麵。

    魏琛等了半天,終於認命於她不吃飽是不會理他這件事,於是他也吃了起來,只不過完全?不出味道,時不時地抬頭看她一眼。

    絕不會弄錯了。但這確信之後升起的是更多的謎團,他可怎麼吃得踏實。

    好不容易熬到她吃完那碗面,她終於抬頭有空看他了,魏琛很興奮,就見她兩眼淚汪汪地說:“我餓。”

    “老闆,再來一碗面,再來兩盤涼菜、一盤牛肉。”魏琛喊了老闆點菜。他點了根煙,決定坐在那看她盡情地吃。

    他眼見著吳亞潔又吃了半碗面,菜也是以驚人的速度在消失,看來她真的是餓壞了,才會想到去打劫。

    等到她再也吃不下了,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顯然比之前有了些精神,魏琛知道差不多了,充滿期待地望著她。

    “我從以前就一直覺得,你這頭髮就不能打理一下嗎?總是像鳥巢一樣搞笑。”吳亞潔呼出了口氣,終於是給了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一直在那問個不停,也太遲鈍了,她可是剛出了那條巷子,到了有路燈的地方,立刻就認出他來了,不然哪會那麼心虛地跟在他身後。要不是餓得實在受不了,她早跑了。

    真是的,太丟臉了。吳亞潔不禁覺得臉頰發燙,但現在才覺得不好意思也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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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確定是吳亞潔本人後,魏琛的心情更加複雜。

  他在想什麼,吳亞潔大概都知道,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太瘋狂了,「你先別亂想,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吳亞潔站起來,又彎下腰,要坐不坐地捂著肚子,剛才痛苦的表情又加重了。

  「你怎麼樣?」魏琛緊張地也跟著站起來,盯著她和她的肚子,「要不要送你回家?」

  「我沒有家啊。」

  魏琛沉默。

  「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了!」吳亞潔氣急敗壞地又牽動了肚子,咧了咧嘴,「我好像吃太多了,好難過。」

  「誰教你吃那麼多東西。那怎麼辦?要去醫院嗎?」

  「我沒有錢啊。」

  魏琛又是沉默。

  「好啦,你把我抓走好了。說到底,誰教你要點那麼多菜,完了,我肯定是胃炸了。」

  吳亞潔更加痛苦地扭曲著五官,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並且又有要哭出來的感覺,聲音變得悲悲切切的。

  「我真命苦,無家可歸,身無分文,好不容易吃上頓飯,又要被撐死了,身邊有個七年未見的同學選擇見死不救,眼見著我露宿街頭。也好,起碼當個飽死鬼。」

  魏琛覺得再聽下去,她可能會唱起來,連忙打斷了她,「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

  吳亞潔眼中一亮,「合適嗎?」
  「不合適。那你還去嗎?」魏琛挑了挑眉毛。

  「當然去了,畢竟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吳亞潔非常敢說,並且伸出只手給他,「快扶我,我站不住了。」
  「真的假的?」魏琛表示狐疑,還是扶住了她,「真難過就去醫院,有沒有想吐的感覺?我看你吃得很開心,以為你胃口變大了呢。」

  魏琛像攙扶一位臨產孕婦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吳亞潔扶進了自己家。那間面店離他家很近,但到家後也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魏琛翻箱倒櫃地找出還沒過期的胃藥給她吃下,見她的臉色有所緩和,瞬間積累的疲勞全都沖上了頭頂。
  「你隨便坐吧,我先去洗個澡。」他從臥室拿出替換衣服,很隨意地對她說:「如果你也想洗的話就等一下,我洗很快。」

  洗澡?吳亞潔的肩膀又抖了下。

  出於職業的敏感,魏琛站在那裡,等著她要說什麼。

  果然,吳亞潔瞪著雙難以捉摸的好看眼睛掃了他半天,下定決心般重重點了下頭,「我明白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做什麼就做吧,我已經有心裡準備了。」

  魏琛費了好一番工夫分析她的話,比聽審訊還要費腦細胞。還好,他還沒單純到聽不懂,只是聽懂了,就只剩下再給她三碗飯堵住她嘴巴的衝動。他深吸口氣,慢慢吐出,「吳亞潔,有沒有人說過你個性變很多啊?」

  「你都能當員警了,我稍微變點有什麼奇怪的?」

    這似乎還挺有道理的……魏琛放棄和她鬥嘴了。不管她的性格變沒變,但好像耍嘴皮子方面,他沒有贏過她的樣子。

    “好吧,如果你想奉獻自己,報答我的留宿之恩,那就去我床上躺好等著吧。”魏琛甩手進了浴室,先沖個澡讓頭腦冷靜一下。

    吳亞潔聽到浴室裡很快就傳出了水聲,她陷在沙發裡咬著指甲,心中的感覺是不真實。

    眼下的一切真的是真實發生的嗎,還是她產生的幻覺?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在她遇到人生最大危機的時刻,幫助自己的人正是以前的同學,會有這麼好的事嗎?

    如果今天遇到的人不是魏琛呢?吳亞潔不敢想。見到他的員警證的時候她的崩潰是真實的,她真的認為自己這輩子完了,絕望的處境轉眼間逢凶化吉,現在告訴自己她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暫時不用擔心她會餓死了,這幸福來得太突然,讓她怎麼接受?

    魏琛說她變了,可要知道人在遭遇困境的時候,可是什麼辦法都使得出來的。為了能賴在這裡,她還要變得更多呢。

    魏琛,那個有著一頭亂髮的好戰分子。想著他少年時的樣子,吳亞潔抱著沙發抱枕笑了起來,這也是人在擺脫困境後的本能反應。

    魏琛洗完澡出來,見吳亞潔不在沙發上,客廳裡也不見她的人,他緊張了下,最後在自己的臥室找到了她。她還真的躺在他的床上,正在呼呼大睡。

    緊張的心情轉瞬成了無語的黑線。這場奇跡的重逢,感慨少了些,感動更是沒有。要說的話,真是非常疲勞啊。

    魏琛拖著沉重的身體去到客廳,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說吧。他倒在沙發上,也是瞬間就睡著了。

    長期養成的生理時鐘讓魏琛即使非常困倦,也在天亮後自動醒了過來。他先是恍惚了下,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昨晚是睡在沙發上的,自然地憶起來這會家裡還多了個人。

    “你醒了?”

    一張笑容滿面,頗具服務精神的臉,出現在他的頭的上方,魏琛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叫出來。他彈跳起來,唯恐那張臉下秒就張開血盆大口,像恐怖電影裡那樣。

    吳亞潔的笑容僵了下,這算什麼反應,她長得像鬼嗎?

    魏琛見她穿著他的襯衫,懷裡還抱著只貓,微笑著跪在沙發邊迎接他醒來的樣子,只覺得超級詭異。

    “真沒想到你還養貓呢,昨天都沒注意到。叫什麼名字啊?”吳亞潔撫摸著貓背,一隻英國短毛貓在她的撫摸下舒服地眯著眼。

    “愛麗。”魏琛瞧了那貓一眼,十分鄙視它的見異思遷,“雖然是我養的,可平時工作太忙,都沒時間陪它,除了餵食之外,它也不會找我,它喜歡在陽臺那邊活動。”

    愛麗才是這個家真正的主宰,連他這個主人都是正眼都不瞧的,不知吳亞潔用了什麼法子,這麼快就討好了它。

    “真可憐,沒人跟你玩,一定很無聊吧?”吳亞潔對懷裡的愛麗說。見魏琛盯著自己看,她也低頭瞧了眼身上穿的,笑了下,“我的衣服、行李都在房東家寄存,看床上有件你的襯衫就先換上了,你別介意。對了,你要吃早飯嗎?我剛才稍微做了點。還是要先洗漱?浴室我剛才也借用了下,不過已經打掃乾淨了。”

    魏琛沖她擺了擺手,然後掐自己的眉心。這種溫馨的家庭劇情節肯定蘊含著某種陰謀,他千萬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在那之前,說說你是怎麼回事吧。”魏琛終於想起了重點,“你說你沒家可回,剛又說衣服寄放在房東那裡。”

    唉……魏琛頓住,眼前的吳亞潔本是笑咪咪的眼中含滿淚水,嘴巴一癟,竟然是要哭。喂喂喂,什麼情況?他什麼都沒說啊。

    魏琛手忙腳亂,吳亞潔可憐巴巴地抹了抹眼淚,又在貓背上輕撫著,那樣子看上去有幾分古時候街邊賣身葬父的淒涼。

    吳亞潔說的事情果然也是很淒涼的。七年前他們全家搬去外縣市,大學時她又考了回來,一路到畢業後和最好的朋友一起租了房子,兩人一邊打工,一邊找工作,都決心進入據說現今最有發展前景的動漫製作公司,但魏琛對這方面沒瞭解,沒聽說過那家公司。

    總之,按照那家公司的應聘要求,吳亞潔好不容易完成了應聘作品,結果就在那天她打工回到租屋處時,發現她的室友不見了,室友的東西和她自己的錢包、電腦也不見了。打電話聯繫不到人,去問房東,房東說室友一早就走了,而且還退了房,把押金也拿走了。

    房東要求吳亞潔三天內搬走,她一頭霧水,她不過是很平常地度過了一天,怎麼回到家,生活竟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吳亞潔理不清頭緒,但室友人找不到,住的地方又馬上就沒了是事實。起初她還是想著室友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不久就會聯繫她,於是先把房子退掉,把行李寄存在房東家,她則寄住在打工的同事家。

    可總麻煩人家也不好意思,打工的地方又好死不死出了問題,把臨時工都辭掉了,她拿著薪水在外面飄泊了兩天,錢卻被偷了……

    魏琛目瞪口呆,這會再看吳亞潔,她身上仿佛散發托災難的光芒,這種一連串的倒楣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碰上的。

    “你不會是衝撞了什麼東西吧?”魏琛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離她遠點。

    吳亞潔悲切地看他,很理解他的心情,因為她也是這麼想的,“我餓了兩天肚子,我想自己怎麼這麼倒楣,肚子很餓,可我絕不能認輸。”

    “所以你就去打劫了?”魏琛可以說是松了口氣,總算不像他預想的那樣,她誤入了什麼歧途。人在連續遭遇打擊時,是會做出些過激行為的,“你為什麼不向家裡求救呢,你的手機不是沒丟嗎?”

    “那不行。”吳亞潔像看白癡一樣看他,“我家裡本來就不同意我留在這邊進什麼動漫公司,覺得那種工作幼稚、不風光,一直催我回家,要是讓他們知道我真的無路可走了,那我就只能回家當個公務員,在服務視窗孤獨終老了。”

    “我覺得你要向全國的公務員道歉才行,寧可當罪犯也不當公務員,我看也就只有你了。”這麼想的話,她撞到的人是他真是太好了,“但現在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你的確是走投無路了不是嗎?”

    吳亞潔沉默了,垂著腦袋玩起貓來,看上去像是受了欺負,莫名讓魏琛產生種內疚感。愛麗伸個了懶腰,從吳亞潔懷裡跳到地上,扭動著身體回了它的領地。吳亞潔也站了起來,這才讓魏琛意識到,她一直是跪在那裡跟他說話的,很像個給主子回話的奴婢,這讓他的內疚感更勝幾分。

    “還是先吃飯吧。”吳亞潔說。

    魏琛點頭。總覺得這會再追著問,他就是十足的暴君了。

    等魏琛坐到餐桌前,天知道他搬到這裡來後已經多久沒在餐桌上吃過飯。像是才認識自己家的碗筷長什麼樣,他好奇地盯著桌上擺放的東西。

    盤子裡是煎蛋和烤麵包,很是中規中矩,旁邊杯裡的咖啡冒著白煙,雖然只是即溶的,但只要是一頓正經的早餐,就足以勾起他的食欲。

    魏琛不客氣地坐下來享用,吳亞潔托著下巴坐在對面瞧著他吃,目光含笑,很是慈愛。

    “好吃嗎?”吳亞潔問,頓了頓又道:“我做飯很好吃的,今天只是因為比較突然,沒有材料,才隨便準備了點,不知道蛋你是習慣吃全熟還是半熟,所以做了全熟的保險點。”

    “已經很好了。”琛魏心生感動,覺得是自己多慮了,竟然一開始還對她還心存戒備,覺得她有什麼陰謀。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罷了,能有什麼陰謀?他拿起咖啡喝了口。“那我以後就住在這裡,每天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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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7 00:00: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魏琛嘴裡的咖啡還沒?出味道就滑進了喉嚨,不然他肯定要噴出來了。這強行的吞咽後果是他一直咳嗽,咳得十分狼狽。

    吳亞潔多麼善解人意地遞了張面紙給他,並且溫柔地安慰他,“不是說永遠住在這裡,我的電腦不是也不見了嗎,所以想借你的電腦用用,重做一份應聘作品,等我找到工作就會離開的。你都說我已經走投無路了,但卻遇到了你,這難道不是老天對我的眷顧嗎?”

    “不是吧。”魏琛覺得老天沒那麼閑,但沒敢直接說,腦子裡倒是在考量她的話。

    “就是的。”吳亞潔很肯定地點頭,希望她的信心也能傅達給他,“都說人倒楣到了頭就會否極泰來,遇到你就是證明。而幫助我就是老天給你的任務,一定會有好報的。”

    “是這樣嗎?”

    “你看你家這麼亂,你工作又很忙,生活不規律,我在的話可以幫你做飯、打掃屋子、看家,還能陪愛麗玩。你不覺得愛麗很可憐嗎?你總這樣放著它不管,貓的怨恨是很可怕的。”吳亞潔強調,“幫人就是幫己,這一定也是老天的安排。”

    愛麗只是只貓而已,但她這麼一說,魏琛很懷疑自己是不是養了個怨靈之類的東西,不禁覺得背後發涼。但她說的他竟然感覺很有道理是怎麼回事?她要不說,他都不覺得自己生活得有這麼慘,有這麼多需要人幫忙處理的地方。

    吳亞潔眉一皺,嘴一癟,十分委屈地問他:“難道是你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嗎?”

    “不,如果是電腦的話,我家倒是有一台閒置的。”那是他以前打遊戲用的,工作之後幾乎沒時間碰了,放著也是放著。這家裡也只是他一個人在住,倒也沒什麼不方便的。但是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啊,這種一步一步將自己送入陷阱的,獵物一般的感覺。

    “真的?你看,我就說是老天的安排吧,簡直萬事具備。”吳亞潔轉眼笑顏逐開,心情不錯地喝了口咖啡,“那你先借我點錢買個繪圖板,日後我一定連房租一起還你。”

    繪圖板?魏琛在頭腦裡反覆琢磨著這件自己見都沒見過的東西。聽她這意思,這件事就這麼說成了?

    撓撓頭,魏琛事後反省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身為警務人員,各類詐騙案引狼入室導致的案件聽得還少嗎?這空降一個幾百年沒聯繫過的同學,就草率地讓對方住自己家這樣好嗎?

    可理性終究敵不過薄弱的意志,他也才是個剛畢業的年輕男人,腦子裡充滿了對異性美好的想像,這冷不丁一個大美女可憐巴巴地央求他收留,他頓時就懵了。

    真是太不應該了,他對這種不正常的發展,內心竟然還有不小的期待。

    手頭上的案子徹底了結已經是三天后的事情,這三天是最後收網。小組裡每個人都是忙得人仰馬翻,魏琛也顧不得去想自己家裡的可疑女人是不是已經清光他的財產跑掉了。

    收工後,隊長邀大家去參加慶功宴,有的人想去,有的人不想去。像魏琛這種新人通常都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但這次,他不想去的心情連組裡最遲鈍的人也看出來了。

    “小魏啊,這幾天你也辛苦了,對於新人來說太不容易了。你要是想回家休息的話就回去吧,隊長不會介意的。”那位前輩十分同情他。

    “不。”魏琛支吾了半天,“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家裡的貓。”

    家裡的貓晚見他幾小時也不致於餓死,但他有些期待吳亞潔許給他的事情,當他幾天未歸,再踏進家門,家裡是不是已變成另一番樣子?整潔、溫馨的氛圍,放在冰箱裡的宵夜,溫度適中的洗澡水,正在逗貓的女人之類的……

    完了,他怎麼真的當真了呢,他收留吳亞潔可不是為了圖她什麼。人家只是那麼一說,他要是太當真,不是顯得自己很功利嗎?

    懷著矛盾的心情,魏琛推開了自家大門。他告訴自己心態放平和,卻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當魏琛打開客廳頂燈,屋內頓時亮如白晝,本是窩在客廳角落的一台筆記型電腦前的吳亞潔怒吼一聲:“眼睛要瞎了,把燈關上!”

    魏琛下意識地趕緊調暗了燈光,那邊的抱怨才變作了鍵盤敲擊的聲音。他向著面對螢幕,目不轉睛的吳亞潔的方向邁了一步,腳下立即踩到了什麼東西。

    魏琛撿起來看,是一張手繪畫稿,對於沒這方面知識的他看上去覺得畫得非常棒,可這張畫稿顯然是被當成了垃圾般團成一個球,隨意地丟在地上。再往遠處看,地板上到處都是這樣的球,窗外的風刮進來,地上紙球微動,像是身處西部荒原。

    他是告訴自己不要當真,不要有過分的期待。但是看起來,吳亞潔比他還不當真呢……

    魏琛彎腰逐一撿起那些紙球。從他搬到這邊,他家還沒這麼亂過,說好的幫忙打掃呢?當時她那誠懇的眼神可是一閉眼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那個,能不能麻煩你小點聲?”吳亞潔抓著頭髮,惡狠狠地瞪了眼他拿著紙球的手。

    愛麗趴在她腿上,也是慵懶地抬了下眼皮瞥他。吳亞潔說:“我正在構思很重要的東西,你最好盡可能不要發出聲響。”

    魏琛張嘴,吸了口氣,咽下去。好吧,他放輕了動作。

    魏琛去把紙團丟到垃圾筒裡時,看到廚房水槽裡還堆著許多碗。現在可是夏天,這麼放著會臭的。不,應該說,已經臭了。不一會,廚房傳出了水聲和碗盤碰撞的聲響。在魏琛洗完最後一個碗,聽到吳亞潔的聲音傳了進來,她說:“給我倒杯咖啡,謝謝。”

    於是魏琛端著杯咖啡,送到了她的眼前。她看了眼,將杯子放到桌上,然後把旁邊喝空的另一個杯子交給了他,說:“把這個也洗了吧。”

    “吳亞潔!”魏琛為了他的男性尊嚴,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他長得不說嚇哭小孩吧,但誰見了也知道是不好惹的角色,她可是不久前才被他嚇哭過呢,已經忘了嗎?

    “我可是三天沒回家了,你能想像我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蹲守了三天是怎樣的感覺嗎?”結果回到自己家連句“你回來了”都沒有,又是嫌他吵,又要他打雜,這是他家耶!

    “感覺?”吳亞潔看魏琛,恍神間冷漠的眼中放出了光芒,嚇了魏琛一跳,“對哦,你是員警,你幫我想想。假如給你一把刀、一把手槍、一把衝鋒槍、一枚火箭炮,讓你面對三十幾人的對手,你會選擇哪樣武器?”

    魏琛臉色一變,“你要幹嘛?”

    “情節啦,我在做一個小動畫,雖然畫面要炫酷,但情節也要出人意料,主題是黑道人士單槍匹馬獨闖對方大本營。”

    “你是女人啊,搞這種題材幹什麼?”又是槍又是炮的,難怪火氣那麼大。

    吳亞潔盯著魏琛,眼中神采一斂。魏琛咳了聲,“你沒聽過那句話嗎?槍雖然好用,但行家都用刀,你又要求畫面炫酷,那當然是刀。要說的話,短刀又比長刀更好,日本刀那種顯得太刻意,我不喜歡。”

    “我也是這麼想的,就這麼定了。”吳亞潔一笑,很開心地又去看螢幕了。

    魏琛在那站著看了她一會,他也看不懂她那些操作,低頭見手上還有個空杯子,歎了口氣,轉身又往廚房走。

    “一會記得回來,我還有問題想請教你。”吳亞潔的聲音從背後飄來。

    還有?魏琛驚恐。他好累,他需要溫暖、需要關懷,他需要休息!

    “你都不用休息嗎?也得讓你那個孤牖英雄休息下啊,道樣下去會被你整死的。”

    “沒關係啊,他就是要死的,不然劇情怎麼出人意料呢?”

    魏琛摸了把下巴上剛長出的硬硬的胡渣,為自己咽下了一把心酸淚。拒絕她啊,為什麼不拒絕她?這裡是他家耶,她那股主人的魄力是怎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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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7 00:00: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吳亞潔這個大騙子!魏琛欲哭無淚。有她在,他要做的事非但沒有減輕,還莫名地多了很多。在警局忙,回了家更忙。

    而她說的她會負責做飯,她廚藝很好,只是礙於材料沒有發揮出來,事實證明全是屁話。自從吃過她一次全熟的煎蛋,那之後早上他見到的只有清水煮蛋,剩米飯加點水做的稀飯,誰能想到他吃的第一頓她“準備不足”的早餐,就已經是她廚藝的巔峰。

    所以在魏琛連吃了三天清水煮蛋,吃到作夢夢到自己被雞蛋噎死後,做飯的工作也由他包攬了。

    “哎呀,肉包,聞起來好香啊。”一大早吳亞潔坐在餐桌前,對著當天的早餐大發感慨。

    “昨天下班路過陳記買的,回來時不是跟你說過嗎?”魏琛坐在她對面,拿起筷子。

    “有嗎?對不起,昨天我在趕工,沒有注意聽。”吳亞潔露出天真、抱歉的面孔,“最近好像一直在麻煩你,等我做完了,一定好好補償你。”

    這樣的話這些天他不知已經聽了多少次。這次魏琛笑了出來,非常認命的那種,“吳亞潔,你其實是精神分裂吧?”

    坐在電腦前的她是地獄修羅,把他由內而外鞭撻,使喚如狗,一旦一覺睡醒,立即變身成小天使,讓他想發脾氣都發不出來。他好像個被丈夫長年家暴的懦弱妻子,對於對方的懺悔已經麻木了,卻又離不開對方。

    太苦命了,他怎麼會遇到她這種人啊?從她還是個穿格子裙的優等生時就讓人摸不透,難道真是智商差距?

    魏琢的無奈吳亞潔看在眼裡,她偷偷地捉嘴笑了下,怕被他發現,連t收斂道:“起碼我真的有在好好照顧愛麗啊。”

    “你們兩個根本是一國的。”魏琛白了她一眼。

    這天回家,魏琛發現吳亞潔出去了,這是很不尋常的,因為她知道今天他會買她最喜歡吃的仙草回來。

    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魏琛有些無所適從,他可以開罐啤酒放鬆一下,隨便看個什麼電視放空頭腦。但時間慢慢過去,他發現自己只是盯著表在發呆。

    愛麗繞到魏琛的腳邊,尾巴纏上他的腳踩,叫了兩聲又跑掉了。魏琛坐不住了,想到吳亞潔去打劫路人的行徑,這個吳亞潔該不會又遇上什麼事了吧?

    雖說她現在吃他的、用他的就夠了,用不著再去做什麼危險的事,而且她身為成年人,他也沒權力干涉她。可凡事有萬一,如果她惹上什麼麻煩,身為出事前與她最親密的人,他也要負連帶責任被調查。

    還是去找找好了。想到這裡,魏琛的動作倒是出奇的快,沒兩分鐘已經出了家門。

    因為沒有什麼確定方向,魏琛在公寓附近胡亂地轉了轉,不知為什麼,心情越來越急躁,直到手機響了起來他才罵自己,怎麼就忘了打通電話給她呢?

    拿出來一看,來電人正是吳亞潔。

    “那個……”吳亞潔一開頭便尷尬地停頓了下,然後才說:“我好像遇到點麻煩事。”

    魏琛歎氣的同時也是松了口氣,這可真夠矛盾的,“你在哪裡?對方有幾個人?”

    “啊?對方是誰啊?”吳亞潔不明所以,“但是你說到重點了,我的問題就是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你不認路出去做什麼?”他還以為她是遇到了壞人,結果她把自己弄丟了?

    “我就不能出門散個步嗎?我又不是愛麗。這附近我又不認識,迷路有什麼奇怪的?總之,我現在在一個廢棄的電話亭邊上,不遠還有個賣冰泣淋的老爺爺,應該很好找。”

    “我知道那裡。你不要動,我馬上到。”事實上,魏琛現在很湊巧是在往那邊走的。

    “好,那我可以買一個冰泣淋嗎?”

    魏琛深吸口氣,最近他的肺真的很忙,“買兩個吧,我要薄荷的。”

    魏琛見到吳亞潔時,她在那個冰泣淋攤位邊悠閒地吃著,見他來了,很高興地將他指

    給那個老爺爺看。魏琛付了錢,兩人舉著冰泣淋沿來路返回,吳亞潔吃得很開心,但他覺得這冰泣淋的味道很一般。

    “現在能說了嗎,你是遇到什麼事了?這麼苦惱。”

    吳亞潔愣了下。

    她那無辜的眼神實在是假透了,簡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魏琛說:“你連借放在房東家的行李都懶得去拿,一星期靠穿我的舊襯衫足不出戶。今天太陽又沒從西邊升起,天都黑了,自己出門散步,還能散到這麼遠的地方連路都不記得,必定是有其他事佔據了大腦,需要出門透氣才能緩解。”

    “我接到我那室友的電話了,她說她已經用我的作品通過了那間公司的應聘,希望我能原諒她。電腦和錢包都是她故意偷走的,她嫉妒我的作品比她的好,希望我沒錢了就自動回老家,才會這麼做。我招了還不行嗎?瞧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名偵探呢。”吳亞潔十分坦白,最後還不忘虧他。

    這種事魏琛倒是早就料到了,只不過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打電話過來承認,硬說的話是珍惜她們之間的友誼,希望用坦白換得吳亞潔的諒解?還是有意的炫耀?

    “你真應該錄音的,這樣就能告她偷竊了。”魏琛說。

    “虧我還很高興她能聯繫我,我一直堅信她有她的苦衷,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事,缺錢才會賣我的電腦,拿我的錢,然後不聯繫我,是不想連累我。”

    “你的想法還真另類。”一般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難怪發現東西丟了,她沒有第一時間報警。

    “相信朋友嘛,大學期間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吳亞潔說著,卻令人聽不出情緒。

    魏琛兩口吞下了薄荷冰泣淋,心裡有點犯難。現在這情況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安慰的話?但是要告對方真的不太容易,請私家偵探向那家公司揭發這個人的不正當行為倒是可行,起碼能毀了她的工作,但自己是個國家公務員啊,出這種歪門邪道的主意不合適吧?

    魏琛內心鬥爭,想到吳亞潔這幾天拼了命地做她那個短動畫,結果人家拿著她的作品直接進公司了,要就道樣咽了這口氣又很不甘心。

    “跟你講個笑話。”魏琛忐忑地說:“高中的時候我們學校流行過情侶間互相交換午餐的遊戲,那時有個女生給我寫了字條,約我隔天在天臺一起吃午飯,如果我去了就和她交換吃,意思你懂吧?

    我那時就很高興,很緊張隔天要帶什麼飯。女孩子的便當都很漂亮,但我一般是買著吃,做也是自己做很粗糙的類型,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當時我的死黨給我出主意,說女孩子在意的是減肥,根本不在乎吃什麼,那個女生最喜歡的水果是榴鍵,不如我就帶榴鍵,又是她喜歡的,又不會發胖,她一定會高興。”

    吳亞潔笑了出來。

    魏琛看她笑了,他倒是歎了口氣,“很好笑是吧?可我當時就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隔天就真的帶了一飯盒榴鍵,很開心地赴約去了。”

    “然後呢?”

    “那女生哭著跑掉了。我後來才知道她最討厭榴鍵,而我那個死黨一直暗戀她,所以知道得很清楚。”魏琛又想了想,“還有我剛進警校的時候,同期的人告訴我新教官喜歡學員站隊時把頭揚得高高的,看上去精氣十足,有幹勁,會對這人印象加分。然後第一次集合時我照他說的做了,被那個教官好一通罵。還有……”

    “我說,你該不會是想安慰我吧?”吳亞潔突然說。

    “很明顯嗎?總之,我就是想說,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有道理的,人這一生中如果遇不到幾個心懷鬼胎的人,人生都不完整。如果讓這種人影響了自己,感覺很不值得。你別太傷心,你已經夠倒楣了,還能倒楣到哪去?積極一點,事情自然會向好的方向發展了。”

    “因為已經不能再壞了嗎?”

    “是啊,可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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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吳亞潔心一酸,並不真的受到了鼓勵和感動,她的心酸是看到他這麼努力地想要鼓勵她,而她說不出口,其實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當然傷心的情緒也是有過的,被朋友背叛自然是會傷心,可換一種角度,既然背叛了她,那就不再是朋友了。不是朋友的話,想的當然也就不是去體諒對方。

    兀自沉漫在傷懷的情感裡,她一直在想該怎麼把逭筆帳討回來,出來吹吹風也是讓頭腦冷靜,那人打的如意算盤是把她逼至走投無路,只能回老家,然後拿著她的作品去做想做的工作。

    那她就偏不回去。沒有能力的人即使拿到了那份工作又能怎樣?難道那人進了那家公司,她就不能去了嗎?避免見面尷尬?很抱歉她完全沒有那種想法,既然已經不是朋友,那就是向她正面宣戰的敵人了。

    一旦想通這點,吳亞潔的心情自然舒暢了不少,可以說更是幹勁滿滿了。當聽到魏琛那樣小心翼翼地為她打氣時,她心虛了,她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吳亞潔忘記了,他是那種目標是維護世界和平,打擊一切欺淩弱小的正義使者。她一直以來表現得可憐兮兮,也是看准了這點,他就算知道她的眼淚有演戲的成分,也拿她沒辦法。她不覺得那算欺騙,因為她真的無依無靠,她只是看准他的軟肋在救自己。

    可現在,她的心中產生了自責的情緒,他明知她是個麻煩還是出來找她,為她擔心,而她卻在利用他的好意。吳亞潔說不出口,她已經醞釀出了一出血債血償的大戲,並不需要鼓勵。她沒有勇氣去破壞他心中她那個嘴硬心善、無助弱小的形象。

    吳亞潔沉默著,聽著彼此的腳步。可能她真的不像個普通的小女人,在充滿愛的環境被滋養成純白的花朵,她算是那種在亂石堆裡也能生根發芽,自得其樂的類型,經常有人被她的外表矇騙,最後吃虧。

    但她也不是冷酷無情,對於她相信的人,她的原則是絕不隱瞞、絕不欺騙,而她對於魏琛卻是一開始就存有算計的成分。一開始還能說是情勢所迫,但這個人未免和長相太不相符的好欺負,好欺負到她都產生罪惡感。

    “我發現你人其實不錯耶。”吳亞潔突然說。

    “我人當然不錯了,你會不會太遲鈍了?”對於她這突如其來的讚美,魏琛可是氣多過於喜。

    還在想她一路在思考什麼,這麼沉重,搞得他都不敢開口打擾,結果竟然是在想他嗎?從他收留她的那天開始,他就應該是超級大好人了吧?

    “你就想成是我太遲鈍了吧。總之從今天起,我要開始報答你了。”吳亞潔做了個堅定的表情。

    魏琛擰眉,不懂她這是發起什麼神經了。報答之類癡人說夢的事,他早就放棄了。可偏偏,這次吳亞潔是認真的。

    做飯方面,吳亞潔真的力不從心,但隔天一大早,她就開始大刀闊斧地忙活起來,看那架勢可比年前大掃除。

    魏琛叼著牙刷,看吳亞潔拿著塊抹布細心地擦拭著房屋各處邊邊角角,真可謂是目瞪口呆。她還把架子上的東西全都拿下來,擦完後再放回去,看她那細弱的胳膊搬動那些多年不移動,堆滿塵土的舊東西,魏琛覺得很過意不去。

    “你去刷牙啊,看什麼?”吳亞潔對他關懷的神情很不以為意,“從今天開始你回臥室睡去吧,我睡沙發。”

    魏琛的牙刷差點掉下來,聽到他能回自己臥室睡覺的消息,他竟像是得了特赦的囚犯,一時無法接受。

    自從她到這的第一晚累倒在他床上後,床似乎就成了她默認的所有物,他都已經忘記自己的床是什麼味道了,甚至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名正言順地睡在上面。魏琛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猶豫地問她:“你不要緊吧?”

    “你才是不要緊吧,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就算我們輪流睡沙發也該輪到我了啊,要不要擺出了副我好像下一刻就去上吊的擔憂表情。”見他仍是如看病人一樣看她,吳亞潔也懶得跟他解釋,“放心,我要是死,一定死在你家,讓你當第一發現人。”說著,她順手拿起架子上一個很舊的鐵盒子。

    她本只是要像對待其他東西一樣,擦一擦表面就放回去,誰想魏琛一見那盒子,頓時表情大變,人也沖了過來,“那個不用了!”他喊。

    不喊還好,一向壓低聲音說話的人猛地擺出員警的口氣,吳亞潔嚇得手一哆嗦,那鐵盒子掉了,一角磕在地板上,蓋子就那樣被磕開,裡面的東西頓時掉了一地。

    盒子不大,東西不多,而且也不是什麼珍奇的玩意。吳亞潔唯恐摔壞了他的什麼寶貝,仔細一看自己腳邊,不就是些小孩子玩的紙牌、彈弓之類不值錢的東西。

    啊,是那個啊。吳亞潔笑了,“童年記憶的盒子,沒想到你這人還挺浪漫的嘛。別緊張,我幫你收好就是了。”她蹲下來準備把掉出來的東西放回去,猛地覺得躺在盒子裡的一件東西似乎有點眼熟,順手就拿了起來。

    魏琛一看,拍了下額頭,十分挫敗,“你別多想,那個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烏斯巨人?”看著手裡的金屬公仔,吳亞潔脫口而出那個本已經被她遺忘的名字,順帶連著當時關於它的記憶和那個承諾都一併想了起來。她猛地看他,不可思議,“你一直留著,想要還給我?”

    “就是怕你這麼想,只是忘了丟掉而已。”

    “說謊。”吳亞潔懶得揭穿他。從他搬家自己出來住也要帶著這個盒子可以看出,這個盒子對他有一定意義,那盒子裡的東西當然不可能是什麼被遺忘的舊玩具,一定都是珍貴的回憶。她拿著後辦的手緊了緊,看他,“怎麼辦,我突然覺得好對不起你。”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別那麼誇張好嗎?”魏琛覺得自己太丟人了,她越是反應強烈,他越是覺得沒臉見人。拜託,能不能當沒看見?

    “那時應該告訴你的,我要轉學的事。”他沒能兌現承諾,一定很不甘心,才會一直沒有丟掉。吳亞潔一攥那公仔,“好了,現在它是我的東西了。”

    “啥?”魏琛瞧著她為圓他心願似的把那公仔死死地攥在手心,這女人的武斷時常讓他措手不及,“你別會意錯,都說了我留著它只是為了紀念而已,為了轉到這個限量版,我答應給老爸捶半年肩膀預支的零用錢……”

    看她都要哭了,魏琛終於知道什麼叫自掘墳墓,他不說了行吧,真是說多錯多。他道:

    “給你吧,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想要的話,丟掉就是了。”他認命地說,不想讓自己更加丟臉。

    絕對不會丟的,一輩子也不會丟掉的,吳亞潔在心中默默地答覆道。

    吳亞潔在魏琛家一住就是半個多月,她終於從房東家把自己的那點可憐的家當也搬了回來,不用再借穿他的衣服,還有另一些生活用品也在無形中佔據了魏琛家裡的位置。浴室裡有她的洗漱用品和毛巾,在她的要求下,他買了平時自己不會用的花香沐浴乳。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那張睡不慣的沙發,吳亞潔正躺在上面一邊給愛麗撓背,一邊上網查著有沒有合適的沙發床。

    “這個不錯,黑色、皮制,和這房子風格很搭,展開後看上去也很舒服。愛麗你喜歡嗎?”吳亞潔在跟貓聊天,反正魏琛正在洗澡,是聽不到的,所以她可以大聲一點,“等我拿到薪水,送給你爸爸做禮物好不好?”

    吳亞潔沒有放棄那家公司,這件事並沒有告訴魏琛知道。作品已經寄了出去,比原本做的那個還要滿意,她是很有信心的,等到被錄取,她想給魏琛一個驚喜。

    “不過一上來就送沙發是不是太誇張了?”吳亞潔自言自語,又搖搖頭,“反正是給我睡的,當然我喜歡什麼就送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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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7 00:00:5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正挑選的不亦樂乎,耳朵很靈的吳亞潔很清楚地聽到大門的鎖被打開,然後是門被推開的聲音,她危機意識很強地從沙發上直起了身子,愛麗也叫了聲,從她腿上跳走了。

    吳亞潔注意著玄關拐角處,如果有人進來,那麼馬上會出現在那裡。能掏鑰匙進這個家的人,除了魏琛以外還有別人嗎?浴室裡的水聲不斷,她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然後不出十幾秒,她就看到一個女人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對方看到在沙發上冒頭的她,也是一愣,兩人相對而視,因為過度的驚訝,誰也沒開口。

    吳亞潔敏感地先從身材、樣貌上去給對方評分,然後很氣惱自己沒有盛裝打扮一下,身上還穿著魏琛的襯衫。雖然她自己的衣服拿回來了,可這件襯衫她已經穿出感情,自動變成了她的所有物。這會那個拿鑰匙進入這裡的女人打扮得像個仙女,而寄居在這裡的她灰頭土臉。

    對方看到她身上穿的是魏琛的衣服,挫敗的心情比她差不到哪去,兩人只用一個對視就成了敵人。

    “魏琛呢?”對方先開口,儼然是很不客氣的語調。

    “在洗澡啊。你聽,嘩、嘩,聽到沒?”吳亞潔做了個注意聆聰的手勢,好像對方不是白癡,就是耳朵有問題。在她的“好心”提點下,對方的臉更黑了。

    對方把包包隨手放在玄關處,踏步就要進來。吳亞潔先一步阻止,好像她腳下的是地雷,“這位小姐,我們這不是商店,麻煩你進來前先換鞋。”

    “什麼時候多的這種規矩?”對方眉一皺。

    “就是在我買了專用拖鞋以後,大概三天前吧。”吳亞潔還真的仔細回憶了番,“因為擦地真的比我想像中辛苦,大家互相體諒一下了。”

    “誰要跟你互相體諒啊,你到底誰啊?”這種宣示主權的感覺讓人非常不爽,對方把高跟鞋脫掉,並沒有穿拖鞋,光著腳走了進來,那樣子來勢洶洶,表明她很不好欺負。

    “我是……”吳亞潔趾高氣揚,然後卡在那裡。她是誰啊?魏琛的老同學,其實也沒同學幾天。朋友?也算不上吧。因為搶劫未遂被他帶回家看管起來的可憐人,她瘋了才會說實話。

    “我是誰你絕對猜不到,但我現在住在這,你這樣一聲不響地就進來嚇人,不覺得不太合適嗎?”吳亞潔轉移重點。

    果然對方一聽到吳亞潔住在這裡,立刻就被觸動神經,憤怒了起來,“我是他女朋友!雖然是分手了,但也輪不著你來品頭論足。我跟他才分手幾天,他家裡就已經住進來別的女人了,我才不要被你們這種人評論。”

    說實話當對方說出“女朋友”三個字時,吳亞潔的心跳真的落了半拍,幸好是已經分手了。可分手後還拿鑰匙進前男友家,這不太好吧?吳亞潔對這種行為不太贊成,可猶豫了下,沒有張口,因為對方顯然已經被激怒,就不要再火上澆油的好。

    她的針鋒相對只是因為對方的開場白充滿火藥味,可對方畢竟是來找魏琛的,與她有什麼關係?於是吳亞潔在確認對方身份後,又是無所事事的樣子,把對方晾在了一邊。

    這種無視比還嘴吵架還讓人受不了,那女人來時的心情早沒了,邁步就往陽臺那邊走,吳亞潔的目光追隨著她,看她很熱絡地抱起了正在那曬太陽的愛麗,親昵地摸它的頭,抱著轉身就往大門走。

    吳亞潔飛身跳下沙發追過去,擋住了對方的前路。

    “閃開!我是來帶愛麗回去的,你們兩人的事,我才不關心。”

    果然如她所想。吳亞潔頓時慌了,脫口而出一句不行,就要去把愛麗搶回來。這邊搶,那邊防備得也很好,一時兩人都僵持在那裡。

    “愛麗是我的貓,我為什麼不能帶它走?”

    “那我不管,總之你不能就這麼帶走它。”吳亞潔大概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一開始她就覺得以魏琛那種性格,不可能給寵物起愛麗這種名字。所以這個聲稱是主人的人出現,她是相信的,可那又怎樣?這些天她跟愛麗整天膩在一起,它是她的!

    趁對方不備,一把搶過愛麗護在懷裡,吳亞潔的臉頰蹭著愛麗的皮毛,依戀的樣子讓對面的女人看得很噁心。

    “你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對方本來就已經被吳亞潔激怒,這會吳亞潔又搶自己的貓,憋著的一股氣也瞬間爆發了出來。

    吳亞潔大叫著跑開,後面的人追得更緊,可魏琛家就這麼點地方,兩個成年人幼稚地追逐著,看著驚險萬分。

    就在追逐戰向著肉博戰轉變時,只聽浴室那傳來一聲門響,一道粗獷的身影閃出,三兩步就夾在了她們中間。

    魏琛的頭髮上還在滴水,根本沒擦幾下,全身上下只著一條平角短褲,看樣子是澡都沒洗完,聽到外面的動靜,覺得再不出來勸架就要出人命了,果斷擦了兩下就跑了出來。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他不明白初次見面的兩個人,怎麼轉眼就有了不共戴天之勢。

    他的到來讓另外兩人的炮火發生轉移。

    “魏琛,她要帶走愛麗!”吳亞潔指控。

    “魏琛,之前電話裡不是說好的嗎,這女人是幹什麼的?在這礙事!”前女友指控。

    “是說好的,但沒想到你會就這麼進來。”魏琛無意的一句話讓他的前女友臉色很難看,但他沒顧上去看,而是轉向了吳亞潔這邊,“把貓給她。”他說。

    “不要!”吳亞潔失態地大叫,把愛麗抱得更緊了,“她要是真疼愛麗,從你們分手到現在這段時間她都在幹什麼?沒我的話,愛麗早抑鬱了。”

    “但愛麗是亞惠買來的。”

    叫得還挺親密。吳亞潔哼了聲,道:“那我就把錢給她。”

    你哪來的錢啊?魏琛一頭黑線,不去揭穿她。他也看出來她非常喜歡愛麗,今天亞惠要來帶走貓,忘了跟她說,他心裡也有些愧疚,於是很好脾氣地跟她解釋道:“以前都是亞惠在照顧愛麗,以我的工作性質,愛麗放在我這也是受苦,你不也這麼認為嗎?還是把它還給亞惠,是為它好。”

    愛麗有她照顧啊!吳亞潔幾乎就要衝口而出這句話,可到了嘴邊又止住。她愣愣地看著魏琛,看得魏琛也是發愣,正以為她要幹出什麼驚天動地之舉時,她兩手一伸,將愛麗擺在了他眼前。

    魏琛接過,吳亞潔最後看了愛麗一眼,氣呼呼地進去臥室了。她往床上一坐,耳朵裡自然地灌進外面兩人滴滴咕咕的交談聲,因為距離,聽不清楚,她也不想聽,只是聲音就這麼不清不楚地往耳朵裡灌,教人心煩。

    吳亞潔也並不是生氣,她發現自己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買下愛麗,她現在都是寄人籬下,吃人的、用人的,拿什麼買?照顧愛麗,她想得到,魏琛能想不到嗎?但他絲毫沒有作過這種打算。她怎麼忘了呢,她只是借住在這而已,說是照顧,能照顧到何時,難道她還以為自己能在這和愛麗住一輩子嗎?

    顯然,魏琛從來沒那樣想過,在他未來的生活裡,沒有愛麗,也沒有她。從這種細小的事情上倒是能體現出,這位好好先生真是殘酷而不自知呢。多虧他的無意,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這裡不是她家,就是這麼簡單的事。

    外面的談話不知何時結束,吳亞潔聽到一聲門響,空間頓時安靜了下來。她喘了口氣,不一會,魏琛進來了。

    魏琛倚在門邊,撓著頭,十分為難的樣子。這讓吳亞潔覺得很好笑,剛才還口氣生硬地勒令她交出愛麗,這會倒像犯了錯誤似的,她在是外人面前給足丈夫面子的悍妻嗎?“你是不是被親愛的亞惠罵了一頓。”

    吳亞潔沒提愛麗的事,倒讓魏琛有點意外,“你聽到了?其實她平時不是這樣的,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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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7 00:01: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沒聽到也猜得到啊,她根本就不是為了愛麗來的,是找機會看看有沒可能和你複合,結果在你家看到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你說她氣不氣?”吳亞潔看到魏琛竟然很沒心沒肺地笑了下,一副她想太多了的表情,如果她是亞惠,也被他氣死了。

    “一般人知道要見前男友還盛裝打扮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宣揚自己過得好,氣對方,一個是展現魅力,讓對方想起自己的好。而她還很自然地用鑰匙開門,想跟你親近的意思溢於言表,八成是抱著乾柴烈火的心來的,如果你也有那意思就趕快追出去,別之後才怪我壞了你的好事。”

    魏琛啞口無言,覺得在這種男女問題上,任何大偵探都比不過普通女人心思敏捷。但吳亞潔說得好像很為他好,可看樣子怎麼都不像啊,他更有種只要他此時轉身,背後即刻會插上三把刀的預感。

    “這麼一說還真有那個可能。”魏琛倒是虛心接受,“那樣的話,我可能做了件很沒大腦的事了,難怪她會那麼生氣地罵我。”

    “你幹什麼了?”吳亞潔瞄他,無法掩飾自己的好奇。

    魏琛一隻手抬起,手裡閃閃發亮的,正是一枚鑰匙,“我把她那的備用鑰匙要回來了。”

    愛麗也抱走了,鑰匙也被收回了,那不就是“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面”的意思嗎。對於抱著必勝的心前來的女人,這個就太侮辱人了,吳亞潔頓時深感魏琛這種帶些天然的殘酷主義,真的是傲嬌女的剋星。

    魏琛見吳亞潔鄙視自己的樣子,好像沒剛才那樣氣呼呼了,於是邁步要跨過那道門線。誰知吳亞潔即刻大叫一聲,嚇得他腳又回了原地,很是詫異地望著她。

    “我是蟑螂嗎?”他問,這個反應也太傷人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副什麼樣子,站在那裡就好,別過來,我眼睛快瞎了。”

    吳亞潔真的很嫌棄的樣子,這讓魏琛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後他的臉就綠了。他全身上下可仍是只穿著一條短褲的狀態,難怪他覺得挺涼快的,“你怎麼現在才說?”他綠著臉問她,剛才她都是在跟透明人說話嗎?

    “你跟那個亞惠不是也這樣說了半天話嗎,我才不會表現得大驚小怪。只是,你離遠點,離遠點就好。”吳亞潔偷瞄他裸著的上身,竟然還有六塊腹肌呢。不行,不能看,男人的身體有什麼好看的,“你自己什麼樣子,你自己不知道嗎,還問我!”她責備。

    她可不想搞得自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少女似的,看一眼男人半裸的樣子也要臉紅,為什麼亞惠能坦然地跟他這樣說話,她就不行,所以她一直表現得很淡定。但也只是表現的而已,並不代表她真的淡定啊。他還要過來?她稍微想一下就一陣頭暈。

    魏琛的臉已經由綠轉成了淡藍色,她是不是以為他是個暴露狂,很努力地在配合他的愛好啊?一想到剛才亞惠看到的也是這樣的自己,他連哭的心都有了,“我只是忘了而已!”他少見地充滿委屈地叫了聲,閃身就往浴室跑,最後一刻不忘把那枚鑰匙丟到了床上她的旁邊,留下句給你的,人就不見了。

    原來他也會不好意思啊。幸災樂禍地感歎了下,吳亞潔盯著身邊的鑰匙,發起呆來。以前她向他要過備用鑰匙,因為他上班的時候如果她要出門,沒鑰匙會很不方便。那時他支支吾吾,只說備用鑰匙沒有了。

    剛從前女友手上要回的鑰匙,還帶著那人身上的香水味,就這樣隨便地丟給了自己,男人真的是種沒心沒肺的生物嗎?不對,是他根本沒有多想而已。吳亞潔拿起那枚鑰匙,放在眼前仔細打量,就好像這輩子沒見過鑰匙似的。

    這個行為對他不具任何意義,只是有人不需要了就拿回來,有人需要了就借出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邏輯。而女人卻會想很多,會因為簡單的一個邏輯而受到打擊。

    “我才不要當你的室友呢。”吳亞潔對著那枚鑰匙,冰冷地說了句。

    等魏琛穿戴整齊出來,吳亞潔半躺在沙發上,專注於她的電腦,根本沒正眼瞧他。晚上吃過飯,魏琛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地一邊抽淤一邊滑手機,因為大案偵破,上面特許他們小組輪流休假,這兩天正輪到他。猛地清閒下來,他也沒什麼想幹的事,朋友都很忙,也沒有女朋友,想打遊戲耗時間,電腦還被吳亞潔霸佔了。

    最近外食吃得有點多,不如明天好好在家做頓飯,吳亞潔不是鬧著說想吃糖醋排骨?魏琛滑手機的手指頓了下,驚異於自己在想的事情。這是他該思考的問題嗎?他是這種賢慧型的人嗎,他怎麼不知道?

    正在自我檢討,房門被無預警地推開,吳亞潔堂而皇之地進來,與床上的他大眼瞪小眼。她仍是穿著他那件大襯衫,看樣子剛洗過澡,但一點清爽的樣子都沒有,相反神色凝重。

    “你有空嗎?我有事問你。”吳亞潔說。

    魏琛被她搞得不自覺地緊張起來,挪動了下身體。見他默認,吳亞潔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竟然是先回身鎖上了房門。

    什麼情況?她在外面時,房門都沒上鎖,為什麼她進來了要鎖門?魏琛的腦袋裡因她這一個舉動而亂成一團,根據他在警校所學,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就應該確認自己的槍在哪了。

    “魏琛,我在你家住了半個多月,你就沒對我產生過什麼想法嗎?”吳亞潔轉過頭來,像是在催促自己,以免自己後悔般,快速地問出了她的問題。

    魏琛張著嘴,指尖的淤蒂掉在被子上。他驚慌地彈掉淤灰,把淤蒂熄滅在床頭的淤灰缸裡。她這種開場白,一會被子起火都是有可能的。

    “你這又是哪根筋不對了,是因為愛麗嗎?”魏琛努力表現得鎮定些,但聽也知道他是在胡說八道了。

    吳亞潔雙手抱胸地看著他,竟很有些不理解地問他,“電視劇和小說裡不是經常會有這種橋段嗎,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屋簷下,發生點什麼事都不奇怪。你跟那個亞惠分手也有段時間了,這期間也沒辦法解決個人問題,就沒對我產生過什麼遐想嗎?”

    “什麼個人問題?”魏琛還很天然地問了句,而後迅速地反應了過來,只覺得臉皮發燙。現在的女人,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啊,“所以,你是看了什麼小說還是電視劇了嗎?”他的腦子顯然跟不上她。

    “我只是在提問題而已,到底有還是沒有。”吳亞潔擰眉。

    她這不耐煩的等待,是在問他是否對她有過性幻想嗎?魏琛覺得自己舌根發麻,這算不算是性騷擾?但是是誰對誰的呢?

    “有過還是沒有過很重要嗎?我又不會做什麼,你也完全不是那種對象,如果你在擔心這點,大可不必。”是不是今天見他穿短褲,真的誤會他有什麼變態嗜好了?可毀就毀在他完全不會撒謊,魏琛發現自己的處境十分困難。

    說沒有,那真是生理或性向有問題了。魏琛正是處在荷爾蒙的萌動期,當然各種無聊的想像都有過,但只是一瞬間而已,他收留她又不是狼子野心,況且他們之間也沒有過那種氣氛。她既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跟他曖昧的對象,分寸上他懂得的,他又不是禽獸。

    “所以說,多多少少還是有過的了?”她窮追不捨。

    “你再這樣,我真的要告你性騷擾了。”他欲哭無淚。

    吳亞潔呼了口氣,“其實這樣很正常的,你不要有什麼負擔。”

    “本來是沒有,現在我感覺全身都是負擔!你到底要說什麼,心理輔導嗎?”魏琛現在可不認為她是在充當高中保健室老師的角色的。

    吳亞潔沉默了下,這沉默讓他緊張得心都懸了起來。

    “事實上我剛才上網查了下,今天就是個很適合的日子,黃曆上寫著宜交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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