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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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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零葉 -【紈絝求愛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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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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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8 00:14: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一想到自己可以隨便折騰謝無暇的畫面,林放的心情舒暢了起來,他搖頭揮去腦海裡那不正經的畫面後,一揮手,暗處立刻有人冒了出來。

    “保護她安全到家。”

    “是。”那人很快地又隱去了行跡。

    “謝包子,咱倆呢,還沒完。”

    處理完這件事情後,林放又折身回到後臺,那管事的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他了。

    林放從懷裡掏出銀子遞給那管事的,“既然是謝小姐賞的,我總不能昧了去,這錢替我給他們。”

    那管事的點頭,“謝大少爺。”然後將剛才謝無暇給那兩人的銀子遞給林放。

    林放接過銀子後,揣在手裡,走了。

    “恭送大少爺。”

    林放出了門,早有人趕著馬車等在那,看到林放出來,立刻掀開簾子。

    林放上了車,馬車輪立刻慢悠悠地轉動起來。他靠在車壁上,攤開手心,那幾個碎銀子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上。他閉上眼睛,想去感受銀子上的溫度,可早沒溫度了,有的也是他自己攥在手裡焐出來的溫度。他笑自己挺無聊的,結果就幹了件更無聊的事,反覆數著那些碎銀子,零零碎碎加在一起,連二十兩都不到。

    “謝包子,你都沒送東西給我,居然敢給別人送東西。”送銀子也不行,尤其是那兩人還是戲子,難道他還比不上兩個戲子在她心裡的份量嗎?林放小聲地埋怨著,“這筆帳,我先記下了。”

    林大少爺一直都不是會吃虧的主,真要吃了虧,先記著,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算。

    謝無暇回到家後,被謝夫人喊住,問她這麼晚去幹嘛了。謝無暇心情不太好,也無意跟娘親多說什麼,“新開了一家館子,朋友請我去吃飯。”

    “什麼朋友啊?怎麼也不帶秋紅一起?”謝夫人繼續盤問。

    謝無暇心道,秋紅要幫我忙別的事情呢。當下不耐煩,不想回答,就當沒聽到。雖然知道自己這樣不應該,可她現在就是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看著女兒這樣子,謝夫人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擔心,她擔心謝無暇被人騙。這孩子自小就掉進錢眼裡了,她真怕哪天有人用根棍子栓著幾張銀票就能將她這個傻女兒釣走。

    謝無暇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匆匆地梳洗一番就躺下了。可躺下後,腦子裡都是今天的

    畫面,從上午見到林放那慵懶的樣子,然後又是要約她時的無賴樣子。還有在德興社時,時不時地說著讓她覺得奇怪又像是試探,卻讓她耳根子發紅的話。

    謝無暇告訴自己,這是他慣用的伎倆,是用來騙女孩子的。沒聽他親口說有喜歡的人了嗎?可他都有喜歡的人了,為何還頻頻對她說那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越想越亂,越想越煩,謝無暇翻個身,強逼自己不要去想。那人就是個無賴、騙子、流氓,沾上定沒好事。

    這般自我麻痹後,謝無暇終於睡著了。她這段時間可還是要幹大事的,精力一定要充沛,好在前期的工作不需要她處處盯著。秋紅跟在她身邊這麼久,多少學了不少東西,所以前期的工作交給秋紅,她是很放心的。

    轉眼過去了五天,謝無暇盤算著五百份的流雲,原材料需要不少,林放依約將所有的鳳仙花都給了她,那也是不夠的。所以這段時間,謝無暇還要收購別的可以製作蔻丹的花,比如千層紅。

    千層紅一般生長於野外較多,開花的時候掛滿枝頭,一簇簇的,很是扎眼。之前謝無暇很少用千層紅就是因為它長得太高了,採摘起來很是麻煩。

    可眼下,鳳仙花肯定是不夠用了,謝無暇只好早早地讓秋紅去外面找人去採摘,給的工錢可以多一點,但是一定要保證採摘下來的千層紅沒有被破壞。所以她就跟秋紅說,一定要跟那些採摘的人說清楚,不要為了多采一點而破壞了千層紅。

    秋紅領命而去。

    因為這次訂單量有些大,花的數量又多,不好全帶回去處理,林放索性借了院子給謝無暇使用。謝無暇一個人坐在葡萄架子下,忽然想到那天她來的時候看到林放的樣子,一身紅衣,配著斑駁的陽光,很是讓人心動。

    再看那些已經被搗碎的鳳仙花,謝無暇又想起了他說要用這些花討一位小姐的歡心。他貌似好多天都沒來找她了吧?是因為將這些花都給了她,所以想別的法子去哄他那個心上人了嗎?就像跟她在一起那樣,請他的心上人吃飯、看戲曲嗎?也那麼不正經地說著渾話嗎?

    謝無暇忽然有點失落起來,看著那一缸一缸的鳳仙花也無力打理了。可心裡有個聲音喊著不行,這些鳳仙花再不處理的話,就會壞掉了。本就原材料緊缺了,要是這第一批的原料壞掉了,她可怎麼辦?

    於是謝無暇起身,勉強打起精神,將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流雲蔻丹的製作上面。一心一意地關注著它們的變化。就這樣,流雲的前期製作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又過了三天后,前面製作的那批鳳仙花到了關鍵的時候,很快就可以出成品了,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出一點差錯。尤其到了晚上,謝無暇得親自看著了。

    可自家娘親對她這幾天老是不回家已經很有意見了,如果今天她再夜不歸宿的話,估計娘親能將她的耳朵念出繭。怎麼辦?謝無暇很是著急,可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對策來。

    沒有好的法子也只好硬扛著了,現在誰也不能打擾她掙錢的決心,尤其是還有她的一千兩家當押在錢莊裡呢。這事只能成功,不許失敗,誰來搞破壞,她饒不了誰。謝無暇一門心思撲在上面,沒幾日,包子臉都瘦得脫形了。

    這日,謝無暇正在林放的院子裡忙著的時候,林放上門了。她起身,看著那個身子修長,站在門口用那撩人的眼神看著她的林放。

    看到眼前這人,謝無暇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反正剛開始的那幾天,他都沒出現的時候,她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現在再次看見他,謝無暇只覺得挺尷尬的,那晚她說的話挺狠的。

    林放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尤其是看到她那明顯瘦了一圈的臉,心道他當初為什麼要定半個月的交期?就應該定一個月啊,讓她慢慢做。林放心裡怨了自己幾句後,壓著心底的不忍,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熟稔地打了個招呼後,問她這些東西大概什麼做好。

    謝無暇還挺不適應他這一本正經地說話的樣子。但是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道快了,等最後一批鳳仙花搗碎後,我就將這些搬走。”

    林放看著她,一直看,直看得謝無暇別開視線,他才笑著道:“別誤會,不是來催你走的,就是想問你需要用到什麼時候。這院子常年空著的,下人幾個月才來打理一次,你要是長住,我就讓人來打理下。”

    聞言,謝無暇的腦海裡靈光一閃。她立刻殷切地看著林放,那眼神太過火熱。

    林放見她這般看著他,又不正經地雙手護在胸前,“人家可是很貞潔的。”

    謝無暇被他氣笑了,一把抓著他的手從他自己的胸前拽開,“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林放委屈地道:“我也說正經的啊。”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謝無暇板著臉。

    林放立刻收斂自如,“能,必定能,你說。”

    “嗯,能不能將你這個院子租給我一個月?”謝無暇豎著一根指頭在他面前比劃,“我付你房租,這些東西搬來搬去太麻煩了,正好你這裡空著,可以嗎?”

    林放一副“讓我思考思考”的樣子,半晌,見逗得差不多了,才點頭。

    謝無暇立刻歡呼一身,抓著他的胳膊說:“太謝謝你了。”

    林放問:“怎麼謝我?這算是交易嗎?”

    謝無暇尷尬地看著他,“那天是我說重話了,我跟你道歉,但是不是因為你肯把這院子租給我,我才跟你道歉的。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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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8 00:14: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覺得什麼?”林放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謝無暇想了想,道:“覺得你這個人也沒你表現出來的那麼不正經,所以我覺得你是個可以交的朋友。”

    “就這些?”明顯很失望的口氣。

    “嗯,就這些。”謝無暇見他那失望的表情,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心裡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小得意感在滋生。

    “那不行,我得索點報酬。”

    “嗯,你說,房租隨你開口。”謝無暇難得又大方了一回。但是看著林放真的在認真思考的樣子,謝無暇又開始肉疼了,這廝可不要獅子大開口啊。

    林放故意吊著她,見她的臉真的快要皺得跟那包子上的皺褶似的後,才道:“報酬就是,你給我繡個荷包吧。”之前她給那兩個戲子打賞的時候,他曾見到她的荷包,繡工還不錯。

    謝無暇的心一抖。她看著林放,見他也看她,她很想問,你知道不知道什麼情況下,女子才能給異性繡荷包?可林放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知道。謝無暇忽然不敢問了。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須臾,最終還是謝無暇先別開了視線,她強作鎮定地道:“好啊,一個荷包抵一個月的房租,我這便宜占得夠大的。”

    林放眼裡的失望一閃而過,玩笑般道:“欸,我這還有好多便宜等著你來占呢。”

    “我是那喜歡佔便宜的人嗎?”

    “我這不是求著你來占我便宜嗎?”

    謝無暇發現,林放這廝的嘴裡就沒幾句正經話,說著說著他就能給你帶歪了,“才沒工夫占你便宜呢,我要去忙正事了。”說著就往裡面走。

    林放跟上,“聽說你最近在收購千層紅,收夠了嗎?”

    一說到這個,謝無暇就頭疼,“還差點,這倒不是當下最讓我頭疼的問題。”

    謝無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看到林放,會有一種想跟他傾訴的欲望,“第一批就快出產了,這段時間我都得親自盯著,白天還好,晚上就不行了。我要是敢夜不歸宿,我娘親肯定會揍我。”

    林放聽著她叨叨絮絮地跟自己說著這些,心裡很是開心。他腦子一轉,道:“我有個法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配合。”

    謝無暇停下腳步,看著他,“你說說看。”

    林放道:“我妹妹剛從鳳啟書院結業回來,心情有點不太好。我讓我娘去跟你娘說,就說請你來我家做客,陪陪我妹妹。按照我娘跟你娘的關係,你娘一定會答應的。到時候,我讓我妹妹來這裡陪你,你晚上不就可以盯著你的這些寶貝了嗎。”

    謝無暇被他這你娘、我娘的繞得頭暈。不過想了想,還是覺得有點靠譜的。

    “那會不會很麻煩她啊?”

    “不會、不會。”林放保證地道。有了這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他娘親開心還來不及呢,“只要你答應,我就讓我娘跟妹妹一起去你們府上下帖子。”

    謝無暇看著林放,見他笑得很是開懷的樣子,總覺得這件事情沒他說的這麼簡單,可眼下她也沒有別的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畢竟時間不等人。

    “好,那你替我跟伯母說一聲,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以後都是自家人,客氣啥。後面這句林放不敢說。

    第二日,謝無暇正在閨房裝模作樣地看書的時候,她娘親身邊的丫鬟月季就過來喊她,說是讓她去前廳。

    謝無暇知道,這是林夫人帶著林家妹妹來了。她整理了一下服飾後,不由得有點緊張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更是腳步躊躇,手心裡都出了汗。

    謝無暇在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不就是見他娘親而已嗎?他跟她不還沒什麼幢,這麼緊張幹嘛?

    深呼吸了幾口氣後,謝無暇面帶微笑地走了進去,給自家娘親還有林夫人一一見禮。林夫人看著端莊、大方的謝無暇,又回想兒子在她面前說的那些話,看著謝無暇的眼神更加的和善了。

    大概是林夫人看她的眼神過於炙熱,讓謝無暇受不住地面紅耳赤,一副低頭嬌羞的樣子,倒是很讓謝夫人滿意。

    “瞧這丫頭,多大的人了,還會害羞。”謝夫人打趣著女兒,但臉上都是驕傲。林夫人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嗎,比我這家這個從鳳啟出來的還懂規矩。”

    一旁從鳳啟學院出來的林嬌嬌不依了,她跺著腳,“娘,哪有你這樣當著人家的面誹謗自己女兒的。”說到這裡,林嬌嬌看著謝無暇,發現謝無暇也在看她,她偷偷地對謝無暇眨眨眼,繼續道:“怎麼的也要將我支開了再說啊,這樣人家在謝姐姐面前可不就既保住了面子,又保住了裡子嗎?”

    謝、林兩位夫人被林嬌嬌的話逗得笑得合不攏嘴,最後林夫人點著她的鼻子道:“也不知道害羞。”說完,轉頭看著謝無暇道:“無暇啊,我這女兒剛從鳳啟結業回來,也不知道是讀書讀傻了還是怎的,天天不讓人省心。

    我就想著,我們兩家以前也是住在一塊的,我跟你娘也算是好朋友,所以才冒昧前來,想接你去我們家別院住幾日,陪著我家這個傻子說說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林夫人看著謝夫人,道:“姐姐,莫要怪我冒昧,實在是我就這一個女兒,身邊也沒有親戚,所以這才來叨擾姐姐。”

    謝夫人抓著林夫人的手,道:“妹妹跟我還這般客氣做甚,我們可不就是姐妹嗎?她們能好好相處也是我所希望的,我們家之前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家老爺又是個直脾氣的,孩子們多少受了他影響,能跟從鳳啟書院出來的閨秀多相處,自然是好的。”

    兩位夫人你誇我、我誇你地誇了半天後,謝夫人才對謝無暇說:“你現在就去收拾一下,去林家別院住幾天陪著嬌嬌,也跟嬌嬌多學習學習。”謝夫人很是開心地道。鳳啟學院那是有名的“貴族”學院。她也想將自己家的孩子送去,可每天的花銷她根本承受不起,現在女兒能跟林嬌嬌多接觸接觸也是好的。

    “是,娘,我這就去。”說完,謝無暇對著謝夫人行了個禮,又對著林夫人福了福身子後,這才轉身離去。

    “謝姐姐,等等我,我也去。”林嬌嬌對著兩位夫人行了禮後,跟上謝無暇的腳步。

    兩位夫人看著各自的女兒笑得合不攏嘴。

    就這樣,當天,林嬌嬌就帶著謝無暇一起搬進了林家別院裡。為了不讓別人說閒話,林放很是求了妹妹一陣子,讓她陪謝無暇住在別院。

    院子裡,林嬌嬌跟在謝無暇的身後,看著她熟練地將一旁的材料用很小的枰子秤好份量,放在一旁,然後又將秤好的材料按照先後順序放進去。那過程看得林嬌嬌眼花撩亂,她發自內心地道:“謝姐姐,你好厲害。”

    謝無暇抬頭,面上很是自豪地道:“可不是,這可是我的獨門配方,別無分號。”

    “那你怎麼讓我看了?我、我這就出去。”林嬌嬌連忙轉身要出去。

    “欸欸欸,你回來。”謝無暇喊她,“你以為看著就能偷藝了啊?這裡的門道多著呢。”

    林嬌嬌走回來,又是一臉崇拜地看著她,“那你的店的生意一定很好,叫什麼名字?我讓我書院裡的閨秀們都去光顧。”

    “沒店呢,我這是放在人家的店裡讓人家幫我賣的。”

    “為什麼啊?虧你有這麼好的手藝。”

    謝無暇心道,之前自己是光有手藝但是沒錢,現在她不但有手藝,還有了一定的客戶群,更重要的是,這筆單子交了後,她就有了屬於自己的錢了,到時候她就可以開自己的店了。

    “嗯,快了,等我這個忙好,就找個門面做生意。”

    林嬌嬌又哇的一聲,崇拜到不行地看著謝無暇,“怪不得我哥哥會喜歡你。”

    謝無暇的手一頓,看著林嬌嬌,“你說什麼?”

    “啊?我、我沒說什麼,沒說什麼。”林嬌嬌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溜了嘴,趕緊找藉口逃跑,“謝姐姐,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出去了。”說完,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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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8 00:14: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謝無暇看著林嬌嬌的背影,難道她聽岔了?可她明明聽到林嬌嬌說,林放是喜歡她的。一時間,謝無暇內心的感覺五味雜陳,連林放走進來都沒發覺。

    “嘿,在發什麼呆呢?”林放一進來就看到謝無暇拿著個小小的秤,眼睛看著前方,但是很無神,很明顯是在發呆。他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結果她嚇得一抖,手裡的秤都被她摔了。

    “欸、欸,這麼激動幹什麼?說,在想什麼心事。”林放就是嘴賤,隨口一問。沒想到謝無暇聽到他的話後,耳根子驀地紅了。

    林放一怔,隨後道:“還真的在想心事啊?難道在想情郎?”情郎兩個字,讓他說得又期待又心酸。

    “瞎說什麼呢你。”謝無暇攏了下頭髮,看著林放,見他看著自己,又想起剛才林嬌嬌的話了。細看,她發現林放雖然每次都不正經地開玩笑,但是每次她跟他的眼睛對視的時候,都能看到他眼裡那專注而又撩人的眼神。

    想到這裡,謝無暇覺得臉更熱了,忽然就不知道該把手腳該擺在哪裡,說的話也結結巴巴的,“你、你怎麼過來了?”

    林放被她的狀態搞懵了。見她否定了,他一邊想著還好謝無暇還沒被人盯上,一邊又失望,她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啊。雖然失望,但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我讓人在別處收了些鳳仙花還有千層紅,你看能不能用上。”說著,立刻喊了聲,外面就有人抬著籮筐走進來。

    謝無暇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頭一熱。

    林放轉身,很自然地拉著她走到那籮筐面前,“你看看這些能不能用。”

    謝無暇被他拉著,只感覺整個手臂都燙得厲害,勉強將關注點放在那些花上,須臾,她蹲下身檢查。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幹了些,不過采的時候都挺小心的,應該可以用。”說完這些,謝無暇起身看著林放,很認真地道:“謝謝你啊。”

    被謝無暇罵習慣了,林放一時還不能接受她忽然轉變的風格,半晌,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道:“謝什麼啊,這些都是舉手之勞。”

    “你的舉手之勞卻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當然得謝謝你了。”

    被誇得找不著北的林放嘿嘿傻樂。

    謝無暇看他難得的傻子樣,抿嘴笑了聲。

    “你笑的樣子真好看。”林放立刻又不傻了,說道。

    謝無暇直直地看著林放,忽然問:“林放,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啊?”謝無暇想到林嬌嬌的那句話,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面對謝無暇突如其來的一問,林放明顯呆了下,然後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就隱去,他說:“當然是希望你能對我改觀,其實我是一個對待感情特別認真的人。”說著又開始不正經了。

    謝無暇看到了他剛才不自在的樣子,此刻見他又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不由得有點失落起來,不過很快就笑著掩飾道:“我怎麼會相信呢?”

    林放上前一步,雙手搭在謝無暇的肩膀上,然後道:“請仔細看我的眼睛。”說著,目光直直地注視著謝無暇,不到片刻,就變成了鬥雞眼。

    謝無暇先是被他這忽然的靠近弄得有點不知所措,聽他說看他,謝無暇照做了。對上他的目光的時候,謝無暇從他的瞳孔裡看到自己有點緋紅的臉。她想,林放肯定也看到了,他會怎麼想?結果,就看見他的鬥雞眼了。

    “噗。”謝無暇一個沒忍住,笑噴了。

    見心愛的小包子笑了,林放心裡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我保證這次不是恭維,你笑得真的好看。”

    面對林放的再次讚美,謝無暇看了他一眼後,低下頭,但是心跳卻一下快過一下。她不敢看林放,她能察覺到自己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感覺,想靠近又抗拒的感覺。空氣中都是鳳仙花的香味,用力聞,還能聞到有一種甜甜的香味。

    在謝無暇堅持不懈中,五百份的流雲蔻丹總算沒有出錯,按時、按品質地交貨了。林放沒有再出面,只是讓下人將一盒子東西轉交給謝無暇。

    謝無暇拿到盒子後打開一看,裡面居然靜靜地躺著她放在當鋪的五件首飾、耳環,兩支金釵、一隻玉鐲、兩對耳環。

    “欸,你等等。”謝無暇喊住那人問:“這什麼意思?”

    “主子說,原本就是你的,這是對你的獎賞。”那人說完,轉身走了。

    謝無暇忍不住想著那大鬍子是什麼意思,他怎麼知道她將嫁妝都當了?不知道為何,她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很荒唐的想法,那個大鬍子的泡茶手法和林放的很像。有了這個

    猜測後,她又仔細地回想起來第一次見大鬍子時的一些細節,卻怎麼也無法將著兩個人歸為一人。

    明明是性格迥異的兩個人,一個沉穩、端重,一個說話痞氣,性格也跳脫。這兩個人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謝無暇搖搖頭,揮散腦子裡那荒唐的念頭。

    回到別院後,看著已經空蕩蕩的院子,謝無暇忽然有點捨不得起來。在這裡住的這幾天裡,她跟林嬌嬌相處得十分投緣,跟林放……也算是朋友了吧。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離開這裡,謝無暇忽然捨不得起來。

    “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不如我們現在就走吧。”秋紅出來說道。每次看到林放那麼輕佻地跟小姐說話,她都嚇得不行,生怕小姐被他迷惑了。

    “再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為什麼啊,小姐,這裡太危險了。”秋紅著急地道。不是這裡危險,是林放太危險。這段時間,那個林少爺幾乎每天都來,小姐看到他也不像之前那麼冷面相對了,還時常被他逗得笑得合不攏嘴。

    謝無暇不知道怎麼去跟秋紅解釋她心裡那一抹捨不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真的是對林放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可他明明說過,他有心儀的女子了。他也說過,他對她一見傾心啊。她腦海裡立刻有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反駁著,但是他明顯已經喜歡別的人了,他都親口說了,又是送花又是包場的,就為了取得那個女孩的歡心。

    但是最後那些花都免費送給了你,包場看戲也是先帶你去的,那說明、說明……謝無暇立刻阻止自己去想,她被心裡的想法駭了一跳。不能想、不能想。

    “小姐。”秋紅看著自家小姐一個人在那一會變一個臉色的,著急得不行,小姐這樣子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好了,下去吧,我想靜靜。”謝無暇不想多說了。

    秋紅見狀,只好行禮後轉身退下,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謝無暇,見她挺直著背站在那,不知在看什麼,或者在想什麼。

    秋紅覺得自己很失職,沒有在一開始就攔住林放。現在小姐這樣,八成是中毒了,下毒的就是林放那個不正經的。

    秋紅終於走了,謝無暇默默地站在那。她不是一個柔弱的姑娘,相反的,她還挺潑辣的,有什麼事情今天能解決的,絕對就在今天解決,絕不拖到明天。可面對林放,她遲疑了。

    林嬌嬌那天說的話,還有林放一開始跟蹤她的時候所說的那番話,讓謝無暇不得不多想,一開始的時候,她承認自己是不喜林放,甚至是厭惡的。可再綜合他後來做的、幫她的,謝無暇不想違心地說沒有感動,可她也不知道為何這份感動現在有慢慢變質的危險。

    喜歡他嗎?謝無暇不確定,但每次林放說話逗她笑的時候,她都感覺渾身有股暖流流過,那種從心底到四肢都舒暢的感覺,那種在他的眼神下想飛起來的感覺,她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想得入神的謝無暇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林放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故意嚇 她,“嘿!”

    謝無暇想得太入神,反應遲鈍,並沒有被驚嚇到。她轉頭,笑得有點牽強地問林放,“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

    “哪能,這裡可是你的宅子。”

    “我的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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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8 00:15: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謝無暇看著他沒說話。

    “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說出來我替你出氣。”林放擼著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謝無暇說:“你……”

    林放一愣,可憐巴巴地道:“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見謝無暇不回答,只用那雙勾魂的,睜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看得林放心裡美滋滋的。可她就那麼一直看著他,看得他都美不出來了,心裡還有點毛毛的。這人是謝無暇?

    林放有點疑惑,上前一步,一手扶著她的肩膀,一手探上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謝無暇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此刻有一股她從來沒聞過的味道忽然就充斥了她的鼻尖。談不上難不難聞,她只是覺得有點呼吸困難,心裡那種要飛起來大喊的感覺又來了。可林放那一句“沒發燒啊”讓她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傢伙果然不正經。

    謝無暇後退一步,揮開他的手,“你才發燒呢。”只是燒的發音說得有點急,聽得跟騷似的。

    林放聞言,看著謝無暇,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眼神逼視著她,將她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身子抵上一旁的葡萄架才停下來。

    謝無暇抬頭看他,眼神裡都是莫名其妙。

    林放笑了,笑得壞壞的,他一手箝制住謝無暇的下巴,輕輕地捏住,謝無暇的臉被迫抬起。

    “你怎麼知道我在……發騷?”最後兩個字,林放傾身在她的耳邊說著,那聲音又低又啞,有種說不出的好聽、說不出的誘惑。

    謝無暇傻呆呆地看著他,對上他近在咫尺的俊臉,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一愣神的工夫過去,才反應過來。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放,他居然敢說出這般下流的話。林放回她的是往上挑著的眉毛。

    “你……流氓!”謝無暇被他氣得脫口罵道。

    可那流氓二字,聽在林放的耳裡,卻別有風味,“只對你流氓。”林放的頭越來越低,眼神直直地盯著謝無暇輕啟的朱唇,眼裡的意圖赤裸裸,毫無掩飾。

    兩人就這麼對望著,一個被迫抬著臉,一個傾身低著頭,從遠處看,就像是摟在一起親吻。

    謝無暇的眼神順著他的臉下滑,忽然之間,心跳得有點快,也有點口乾舌燥的。謝無暇發現自己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居然有點期待,她看著他慢慢靠近的臉,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微微仰頭,能聽到他的喘氣聲。

    林放的眼睛盯著她,滾動著咽喉,能聞到她身體的香味。

    當兩人越靠越近的時候,忽然傳來啪的一聲,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傳來。這一聲響也嚇得兩個唇都快黏在一起的人瞬間分開。尤其是謝無暇,猛地推開林放,林放一個沒防備,被推得直接摔倒在地,可見謝無暇用了多大的力氣。

    林放呆呆地看著謝無暇,謝無暇則尷尬又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小姐,你沒事吧?”秋紅火速地沖了過來,見林放跌坐在地,臉色立刻變了。她擔心地看著謝無暇,見謝無暇衣裳完好,就是臉紅得有點不正常,她頓時覺得剛才一定是這個林少爺意圖對自家小姐行不軌之事。秋紅當下也不廢話,拿著手上的託盤當武器,就對著還坐在地上的林放招呼過去。

    “不要臉的登徒子,看我怎麼收拾你!”秋紅對著林放就是一頓沒頭沒腦的拍打。

    林放和謝無暇都愣了一下才作出反應,林放用手擋在身前,謝無暇則立刻上前將秋紅拉開。見秋紅還要撲上去,謝無暇覺得自己的臉都丟盡了,為什麼她身邊居然有這麼蠢的丫鬟?

    “秋紅,夠了!”謝無暇的聲音不由得帶著嚴厲。

    聞言,秋紅這才停止掙扎,委屈地看著謝無暇,“小姐……”

    謝無暇不理她,“和林少爺道歉。”

    什麼?居然讓她道歉?可剛才小姐明明被他欺負了啊。秋紅委屈地想。

    謝無暇看著秋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當下的臉色是又紅又窘,“道歉。”

    秋紅有,百個不願意,但看著謝無暇的臉色,最後還是走到林放身邊,福身,“剛才秋紅無禮,得罪公子,請公子海涵。”說完,扭頭跑走了。

    等秋紅跑出去後,謝無暇才扭捏地上前,對還坐在地上的林放伸出自己的手。

    林放哂笑一下,伸手,拉著她的手起身。

    起身後,林放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謝無暇看著他有點紅的額頭,歉意地道:“對不起啊,我的丫鬟有點呆。”

    “是有點呆。”不但破壞了他的好事,還不懂得看人臉色。他調侃道:“都看不出來這是你情我願的。”

    謝無暇大窘,一想到剛才她竟然主動她的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林放見她那樣,不再逗她,“不過對你倒是滿忠誠的。”

    “嗯。”謝無暇輕應了一聲。

    林放雖然有點可惜剛才沒有偷香成功,但從謝無暇的神色還有舉動來看,他離美人在懷的曰子不遠了。

    “時候不早了,謝小姐能賞臉吃個飯嗎?”

    “這次是為了什麼?”謝無暇想起來兩人的第一頓飯。

    “嗯,就當是彌補我剛才的損失。”

    “你哪裡損失了?”

    “損失了一個香吻,這還不夠啊?”林放一副虧大了的表情,揶揄地看著她。

    “你……”謝無暇見他又繞了回去,剛退下去的紅又蔓延了上來。她瞪著他,只是她的瞪,在林放的眼裡全部解讀成了撒嬌。

    “哎,這麼不禁逗。走,請你去德興社吃你喜歡吃的糯米藕,那個大廚今天最後一次做飯,明天開始,他就要回家含飴弄孫了。”

    謝無暇想去,一想到那個糯米藕,她的口水都不自覺地開始分泌了。但是剛才……

    “不去啊?那我可自己去了啊。”林放說著,作勢要走。

    謝無暇糾結地站著不動。

    “走啦,我的大小姐。”林放走了幾步,忽然轉身回來,一把拉住謝無暇的手,拉著她就往前走去。

    謝無暇被他拽著,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是慢慢的,嘴角浮現的笑意卻出賣了她。

    林放和謝無暇兩人上了馬車直奔德興社。一到門口,林放很自然地拉著謝無暇的手就下了馬車,逕直往裡面走去。

    上次的那個中年男子在門口接待了他們,這次他喊:“大少爺、謝小姐。”喊的時候,眼神在他們牽著的手上瞟了一眼。

    謝無暇的臉一紅,就要將手抽出來。林放不放,好不容易才換來一個牽手的福利,放的是傻子。

    “德叔,你去忙吧。”察覺到謝無暇的不自在。林放吩咐德叔退下,然後繼續往裡走,“今天沒有唱戲的了。”想到上次的失策,這次林放再也不要弄什麼戲來礙眼了。

    “啊,那我們幹嘛?”

    “吃飯啊。”說到吃飯的時候,林放停下腳步,“還是你想幹點啥,嗯?”

    謝無暇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葡萄架下的那一幕,臉一紅,瞪他,“流氓。”

    “欸,我冤枉死了,我說什麼了?我怎的就流氓了?”林放喊冤,“我的意思是,我們還可以去學唱戲,你都想哪去了?”

    謝無暇知道他是故意的,這人就喜歡這般不正經地逗她,當下氣得一腳踢在他腿上,甩開他的手,氣呼呼地往前走。丟臉死了,才她還嫌棄秋紅傻,她才傻,比秋紅更傻。“欸、欸,等等我啊。”林放一邊嘶嘶地喊著疼,一邊單腳跳著追上去。

    兩人鬧夠了後,終於坐下來了,林放這才吩咐小二上菜,不一會,滿滿一桌都是佳餚。有謝無暇喜歡的糯米藕,雞這次換了個做法,板栗燒雞,還有一道蒸雞蛋。有林放喜歡的乾菜扣肉、清蒸獅子頭等,其他的也都是那大廚的拿手菜。

    “夠了、夠了,我們兩個人,怎麼吃得完嘛。”謝無暇看著都滿滿一桌子菜了,小二居然還在上菜,連忙喊停。

    “滿叔最後一次做菜,讓他做個夠,吃不完我們打包。”林放道。

    謝無暇不做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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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吃吧。”林放說著,邊為她挾菜,然後道:“小時候我就喜歡吃滿叔的菜,滿叔也是我們家開的第一間酒樓的大師傅。後來,我們家的酒樓一家接著一家地開,其中離不開滿叔的功勞。”林放說著他小時候的事情,“之後,我們家成了這涼州城最大的酒肆經營者,滿叔也老了,我也長大了。”

    謝無暇一邊吃一邊聽,聽他說他長大了後,心中忍不住吐槽,哪裡長大了?明明還是這麼幼稚。

    “不說這些了,你的那個什麼蔻丹掙到錢了嗎?”

    謝無暇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花這筆錢?”

    謝無暇一頓,看著林放,見他難得認真地跟她講話,遂放下筷子,道:“我打算找個臨街的鋪子盤下來,專門做些胭脂水粉的生意。”謝無暇毫無防備地道。

    林放聽了,先是點頭又搖頭,“胭脂水粉的生意好做,但要說掙錢,卻不容易。”女人的錢是好掙,所以街上開胭脂水粉的鋪子最多,一旦某個行業做的人多了,客戶就成了稀 缺資源,想盈利,也就難了。林放將這些分析給她聽,謝無暇聽得很認真。看著侃侃而談的林放,謝無暇才發覺,原來他認真起來的時候,說的話、分析的事情還是滿對的。

    也是,人家林放好歹是林家的繼承人,沒有兩把刷子,他爹能放心地將家族生意交到他的手上?之前那他紈絝子弟的形象太讓人印象深刻了,以致於讓人忘記了他可是林氏這一代的掌權人。

    謝無暇聽他這麼一分析,瞬間覺得有理。她投進去一千兩,得多少年才能掙回來?三年、五年?或許更久。這中間還要保證有一定的客戶源,不然她可能會虧得血本無歸。

    這麼一想,謝無暇忽然覺得前途一片黑暗,果然之前什麼掙錢的,都是她想得太簡單、太理所當然了。當下,她看著眼前的食物都覺得沒胃口了,垮著小臉問林放,“那我怎麼辦?”她還想過著錢生錢的小日子呢。她不滿地看著林放,都怪他,說得她一點信心都沒了。林放好脾氣地笑,“總不能看著你好不容易掙到的錢轉手就打了水漂吧?”

    謝無暇知道自己這是在牽怒於他,實在不應該。好半晌,她才歎口氣,問:“那怎麼辦啊?”

    林放道:“你看著我的眼睛。”

    謝無暇依言看著他。

    林放喝了一口茶,道:“做生不如做熟。雖然你經常做蔻丹和一些小玩意賣,但那只是小打小鬧,你不需要掏太多的本錢,花太多的時間去打理,所以沒有認清很正常,這不怪你。”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知道你琴棋書畫裡學得最好的就是畫,不但畫得好,對古畫監賞這塊也是有一定的眼光。”

    謝無暇聽了,挑眉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調查的了。”林放毫不避諱地道:“我都說我愛慕你了,那當然要知道你的喜好。”

    林放動不動就表白,謝無暇感覺自己都快免疫了,這人說了這麼多次,她都快分不清

    他什麼時候說的是真的,什麼時候是信口拈來的,但還是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覺得不公平嗎?那我主動彙報我的情況吧。”說著,林放滔滔不絕地說起小時候那些調皮搗蛋,上山下河地來回折騰的事,當然也不忘說他被他爹林豪打得下不來床的光輝事?。

    “我聽說你十幾歲就開始招惹人家姑娘了?”謝無暇問。

    林放愣了下,看著她,有點緊張地解釋道:“那時候少不更事,都是好奇,不作數、不作數的。”

    難得看見他窘迫的樣子,謝無暇不放過,“我怎麼聽說都有人找上門了?”

    林放這下更啞口無言了,一臉懊惱地看著謝無暇,“你怎麼也不聽說點我的好事,盡聽說這些糟心事了?”

    謝無暇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林少爺的英勇事?,涼州城的人都知道。”

    “那你怎麼不知我喜歡你啊?”

    謝無暇一愣,看著他,然後低頭,眼裡都是糾結。

    “瞧瞧,我一說,你就這樣了。好吧,不說了、不說了,言歸正傳。”林放不忍逼她。他也知道讓她作出抉擇很難,他不急,他有的是點子將她跟自己綁在一起。

    想到這裡,林放接著道:“我不但知道你監賞古畫的眼光不錯,還知道你給別人監別過。”

    謝無暇看著他,點頭。就像林放說的那樣,她本可以不用賣那些小玩意,直接賣她自己畫的畫就可以了,但是她爹思想保守且固執,認為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的畫流落在外太影響聲譽了。尤其她還是個官家小姐,被人知道賣畫,他還不要被那些同僚笑死啊。所以謝無暇不得已,才轉而賣些小玩意、胭脂水粉的,買的人都是女人。

    林放又道:“我手上有間古玩、字畫的鋪子,有些年頭了,賣的貨也很受歡迎。做這一行的,就是不做買賣就算了,做了一筆,就能吃三年。”林放將自己的老底毫不避諱地揭給她看。

    謝無暇被他那吃三年給嚇住了,這東西真的這麼掙錢?

    林放點頭,“什麼東西都是有雙面的,收到真品吃三年自然不在話下。可要是一個不小心收到贗品,傾家蕩產也有可能。”

    謝無暇咋舌。她覺得自己之前想的所謂的生意根本就不是生意,跟林放的一比,比人家街頭那些小娃娃玩的家家酒還幼稚。

    “所以,我需要一個信得過,又有眼光的人給我掌掌眼。”林放拋出請求,“之前的那個掌櫃年紀大了,眼睛不太行了,怕出錯,所以跟我請辭了。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就想到你了。

    本來早就想跟你說,但你之前一直在忙那蔻丹的事情,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保證,掙了我倆分,要是不小心看走了眼,也沒關係,我林放這個風險還是承擔得起的。”林放一口氣說完,不自覺緊張地看著謝無暇,他這番話五成真、五成假。

    謝無暇看著他道:“掙了我倆平分,虧了算你的,那你不是很吃虧?”

    林放一攤手,“反正我們以後都是一家人,虧誰都一樣,你就當幫我先保管著吧。”

    謝無暇白他一眼,“那你不怕我私吞了?”

    “吞就吞了,但必須連我一起吞。”

    見他說著說著又沒個正形,謝無暇翻個白眼,說:“讓我想想。”

    林放點頭,拿起筷子為她挾菜,“嗯,你慢慢想,先吃菜。”

    謝無暇考慮了幾日後還是同意了。林放立刻來謝家接她,說要帶她去看看那間店,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讓她看看他收藏的鎮店之寶。

    謝無暇被他興奮的情緒感染得也有點小激動。

    兩人來到位於東街最裡面的一條安靜的小巷子裡,這條巷子似乎都是做筆墨紙硯、古玩字畫的生意,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墨香味。

    進了店,謝無暇發現這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字畫店,牆面上掛著一些名家字畫,當然也有一些默默無聞,但功底不錯的人的字畫。她一排排走過去,慢慢地、仔細地看。然後指著一幅掛在最中間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幅畫道:“這人的畫風有點像前朝大師玉堂春,畫裡透著一股慵懶、隨意的味道。”

    林放點頭,鼓掌,“果然眼光不錯,這位就是模仿玉堂春的畫風的,算是眾多模仿的人裡頭最好的了。”話語間隱隱有些得意。

    謝無暇道:“雖然模仿得很像,但是還是缺少了韻味。玉堂春一生遊戲人間,將時間都花在山水之間,他對山水的熟悉還有人生的閱歷是模仿不出來的,那是感同身受才能有的體會,畫這幅畫的人年歲應該不大。”

    林放越聽越自豪,瞧,他看中的謝無暇多厲害,一語就說中,那個畫畫的人真的是二十出頭的人,就是他自己。

    謝無暇接著看,看完後林放又帶她看了一些真跡,直看得謝無暇恨不得鑽進去。林放被遺忘得有點徹底,他不樂意了,上前將謝無暇還在看的字畫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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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欸、欸,我還沒看夠呢。”謝無暇急著地跟在他身後。

    “等你走馬上任了,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看。”林放將真跡收好,轉頭看著她。

    謝無暇咬牙,“行,你這店鋪的掌榧我當了,但是我不能佔便宜,我掙的那一千兩全部放進來,雖然跟你的比起來九牛一毛。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就不幹了。”

    林放說,“別啊,我就等著你來占我的便宜呢。”

    謝無暇斜眼瞅著他,“再這麼不正經,我不理你了。”

    林放停頓了一下,而後道:“總有一日,你會恨死我對你的正經。”

    謝無暇見他還要說,抬腳欲踢。

    見她這樣,林放閉嘴了,可沒一下子,又可憐巴巴地湊到她身邊問:“真的不考慮我這麼好的青年才俊嗎?”

    謝無暇拿眼斜他,“你哪裡配得上青年才俊這四個字了?明明滿身銅臭味,非要說自己才高八斗。”

    謝無暇雖然滿嘴都是嫌棄,但她笑著的樣子就說明她不是真的嫌棄。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掌握他的說話方式,看似不著調,但卻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他不像那些讀書人,張嘴之乎者也,閉嘴風花雪月,林放獨樹一格的說話方式,幽默中又帶著風趣,看似不正經的話,說的卻是真心。

    林放被她說得欲哭無淚。為了證明自己的重要性,他問謝無暇,“銀子和我,你選擇哪個?”說完,期待地看著她。

    謝無暇就不想遂他的意,毫不猶豫地說:“那我一定選銀子啊。”

    林放大受打擊,誇張地捂著胸口,踉蹌著腳步指著謝無暇,一臉的痛心疾首,“銀子是死的,花一點少一點,我這麼個會掙銀子的不選,你是不是傻啊?”

    謝無暇咯咯咯地笑著。本姑娘可不就是傻嗎,居然答應跟你一起胡鬧,還鬧得一身勁。鬧了一陣子,林放說為了慶祝她走馬上任,今晚必須要去大吃一頓。謝無暇也覺得有必要慶祝下,畢竟這是她幹的第一份工作,有紀念意義。

    林放直接上前拉著她,“你跟著我走就行,放心,捨不得賣你。”

    謝無暇用手捶他,問他能不能正經說話了。林放想了想,點頭,說:“能啊,等你成了我的媳婦,你說啥我就聽啥,讓我往東,絕不往西。”

    謝無暇看著林放嬉皮笑臉的樣子,這種被人在乎,被人時刻關注,被人當成中心的感覺她從來沒體會過。謝無暇被他拉著默默地走,須臾後,說:“讓我想想。”

    林放腳步一頓,本以為這次的表白又無疾而終,不想卻得到了她的回應。他轉頭看謝無暇,見她低頭害羞的樣子,才確定剛才那不是他的幻聽。他太開心了,當下開心得將謝無暇一把抱起,轉了個圈。

    謝無暇在他的懷裡驚叫,雙手不由自主地抱著他的頭,“快放我下來。”

    “不放,我要多抱一會,我想了這一刻想得太久了。”林放依舊抱著謝無暇轉圈,直到她喊頭暈,他才將人放下。

    謝無暇抬眼斜睨著他,滿臉都是嫌棄

    被嫌棄的林放自動忽略,他看著謝無暇,“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吧?不是玩我的吧?”

    謝無暇繼續瞪他,“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那麼無聊?”

    林放說:“我這叫情趣。當然,只對你。”

    林放的甜言蜜語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吐,謝無暇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林放說著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他轉開視線,咳嗽了一下,道:“走走走,吃飯、吃飯。”

    “別啊,你繼續說,我倒要聽看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花樣來。”謝無暇不依了。

    林放道:“改天,改天就我們倆的時候,你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說完,大手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在她耳邊輕佻地吹了一口氣。

    謝無暇的臉皮到底沒他的厚,一把掙開他的手,“你就嘴不慫。”

    “你這是希望我動真格?”

    “你……”

    在鬥嘴上,謝無暇從來都沒有贏過,見狀直接動武,本小姐說不過就動手。

    林放故意躲開,“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本小姐是女子,不是君子。”

    “怪不得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林放,我要殺了你!”

    “謀殺親夫啦。”兩人圍著胡同口的一個石墩追逐著。好在天黑,沒什麼人了,不然一定覺得這一對男女幼稚得跟三歲小孩一樣。

    林放見她緊追不放,壞笑一下後,猛地掉頭。謝無暇避之不及,一頭撞進他懷裡。林放將人一把抱住,“謝小姐這是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嗎?”

    被林放緊緊摟著的謝無暇起初掙扎了幾下,林放這時候要是被謝無暇掙開,那他就活該一輩子打光棍了。

    見掙扎無用,林放還越摟越緊,她的胸部都碰到他的胸膛了,謝無暇不由得往後仰了仰頭。她對上林放戲譫的眼神,說:“你放開我。”

    “不放,傻子才放。”林放停頓了下,道:“你也別掙扎了,一切都晚了,你謝氏無暇從這一刻開始就打上了我林放的記號了,這輩子都別想從我的掌心逃離。”

    謝無暇挑釁地看著他,正要張嘴說話。林放猛地地下頭,擒獲了他肖想了很久的朱唇。謝無暇愣了一下,開始掙扎了起來。林放鬆開摟著她的手,改為捧著她的臉,挪動著追逐她的唇,觸感一如他想像中那般美好,不,比想像中更有味道,她的味道。

    謝無暇忽然就不掙扎了,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他臉上的沉迷和滿足大大地取悅了她。她閉上眼,任其轉輾。

    一吻畢,兩人都氣息不穩,頭抵著頭對視著、看著彼此臉上的紅潮。林放開口,滿滿都是壓抑著的情欲味道,他說:“你再看我,我又要吻你了。”

    謝無暇還看,她在看林放的眼睛。一個人對你是不是真的在乎,從他的眼神就能看出。至少這一刻,林放的眼裡滿滿的都是她。

    林放很想很想再吻她,可又怕自己控制不住,畢竟往前走一點就是大街,雖然夜色已深,但不可能沒有晚歸的人。他將謝無暇摟在懷裡,下巴在她的頭頂上蹭了幾下,嘴裡調侃道:“你不掙扎,我就當你默許了我的流氓行徑了啊。”

    謝無暇悶頭說:“你抱得這麼緊,人家怎麼掙扎啊?”

    林放聞言,哈哈大笑。謝無暇也笑了。

    這一晚,兩人吃了一個甜得掉牙的晚飯。過程中,兩人的眼神都不曾離開對方,直看得一旁桌上的人受不了,匆匆結帳離去。

    林放發現這一幕後,說:“矜持點啊你,都把人嚇跑了。”

    謝無暇說:“你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麼寫嗎?”

    林放說:“不知道啊,我爹當年給我取名為放,可不就希望我放蕩不羈嗎?”見謝無暇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他立刻道:“認識你之前放蕩不羈,認識你以後絕對守身如玉,你放心。”

    “吃吧你,食物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放道:“有一樣東西能堵住我的嘴。”說完,眼神火辣辣地看著她的唇。

    謝無暇丟了筷子過去,被他接住。

    飯後,林放送謝無暇回去,在馬車裡又是一番偷香竊玉後才滿足地放她離開。一夕之 間,兩人的關係直線上升。林放有種媳婦熬成婆的錯覺,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得消化消化。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放除了出門去巡店或者到了月底核對帳目的時候才忙得不見人影,其他時候必定耗在古玩店裡跟謝無暇打情罵俏。

    店裡的一眾夥計哀號不已,大少爺天天往這裡跑,害得他們連打盹的時間都沒有,不但如此,還得天天看著大少爺一副春心蕩漾的樣子在店裡晃來晃去的,對仍是光棍的他們來說,打擊太大了。

    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林放和謝無暇兩人好了三個月後,謝家的人終於知道謝無暇和林放走得過於親密了。尤其是謝廣運,他吃早茶的時候,居然從鄰桌人的嘴裡聽到女兒成了被人談論的對象,他們說謝無暇不但沒有官家小姐該有的樣子,出門抛頭露面地做生意就罷了,還跟一個商人之子打得火熱,這算哪門子的官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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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於是另一個人立刻就將謝家的舊事扒拉個清楚,說什麼官家小姐,不過是個半路出家的,哪裡有人家真正的官家的底蘊和家風?

    謝廣運氣得臉都黑了,當場一言不發地起身,抽出大刀,猛地抬起砍掉了一塊桌角。那桌人嚇一跳,正準備張嘴罵人呢,一見謝廣運後,立刻不敢作聲了,丟下銀子灰溜溜地跑走了。

    謝廣運氣得鼻翼一張一合的,他丟下一塊碎銀子後,抬腳就走了。他要回家問問那不孝女,還拿不拿他這個爹當回事。

    謝家,謝無暇正一臉笑意地繡著荷包,今天下雨,林放早上捎來口信,不讓她去店裡,說怕她淋濕了,惹上風寒就不好了。

    謝無暇現在完全是對林放言聽計從。

    秋紅知道小姐真的被林放“下毒”後,雖然很是氣憤,但看著謝無暇每天都很開心、很甜蜜的樣子,秋紅也慢慢釋然了。只要他對小姐好就行,她這般對自己說。

    謝無暇渾然不知她爹正提著刀,一臉怒氣衝衝地要來找她興師問罪。

    謝夫人正準備出門,看到早就出門的謝廣運一臉怒容地回來,很是驚訝,忙問怎麼了。

    謝廣運停下腳步,看著謝夫人,連帶著謝夫人都氣上了,都是她慣的,“無暇呢?”

    “在房間啊。”

    謝廣運一聽,抬腳就往謝無暇的院子走去。謝夫人跟在他身後,著急得一個勁地問:“怎麼了?老爺,發生什麼事情了?”

    謝廣運不理,只怒氣衝衝地往前走。

    謝夫人心驚膽顫的,老爺走在前面,她連報信都沒辦法。終於,到了院子門口,謝夫人故意大聲地道:“老爺,你倒是說你為何這般生氣啊?哎呀,你等等我啊。”

    謝廣運大步在前走著,謝夫人提著裙擺在後面跟著。

    正在繡花的謝無暇聽到外面傳來娘親的聲音,似乎跟爹說話,她放下繡繃,起身親自去開門。

    謝廣運正想抬腳踹門,不想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一個不察,差點摔倒。

    謝無暇趕緊伸手扶了一把,驚呼道:“爹,你怎麼了?”

    謝廣運的老臉一時掛不住,又氣又憤,看到謝無暇後,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將所有的人都打懵了,尤其是謝無暇和謝廣運。

    謝無暇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爹。她感覺自己的整個左臉都麻木了,而且她嘗到了嘴裡有鐵銹的味道,肯定是?幫子不小心咬破了。

    謝廣運沒想到自己會動手打女兒,他剛才實在太氣了,一巴掌下去後,立刻後悔了,但他拉不下臉說什麼,尤其是在女兒那樣的眼神下。

    包括謝夫人在內,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謝夫人看看女兒,又看看自家老爺,猛地哭出聲來,上前就就推了謝廣運一把,“你發的什麼瘋啊,做什麼打無暇?她是你女兒啊。”

    謝廣運被自家夫人說得更慚愧了。他被推了一個踉蹌後,立刻將怒氣轉移到謝夫人身上,“還不是你教出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瞞著家裡抛頭露面地做生意就算了,居然跟個商人勾勾搭搭的,我老謝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你還護著她,還護著嗎!”

    謝夫人被謝廣運的話嚇到了。她轉頭看謝無暇,滿臉的不相信,她問:“你爹他說的都是真的?”

    謝無暇看著娘親,仿佛自己對她說都是真的,她就能隨時暈倒過去似的樣子。謝無暇紅著眼眶,捂著臉,堅定地點頭。

    謝夫人見女兒居然點頭,氣得用手指著謝無暇抖啊抖的,然後白眼一翻,嚶嚀一聲,身子一軟,景了。

    “夫人!”

    “娘!”

    謝廣運和謝無暇幾乎同時接住謝夫人軟倒的身子。一個喊夫人,一個喊娘。

    “還不去叫大夫!”謝廣運朝一群完全嚇呆的丫鬟喊。立刻有人反應過來,轉身跑去喊大夫了。

    謝廣運將自家夫人摟在懷裡,怒不可遏地看著謝無暇,“你滿意了?”

    謝無暇眼淚直掉,剛才她爹罵她不知羞恥的時候,她的心像是被人挖去了似的,又委屈又疼。此刻看到娘暈了過去,更是自責到不行。

    “你還要跟那人來往嗎?”謝廣運問著。只要她搖頭,外面的流言蜚語自有他去擺平。

    謝無暇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你倒是說話啊!”謝廣運吼。

    謝無暇哭著搖頭,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她是真的愛上了林放了。要她放棄他,她捨不得,也不願意。

    “好、好、好。”謝廣運一連說了三個好,然後打橫將謝夫人抱了起來,走出門去,吩咐道:“從今天起,不允許這個孽女跨出房門一步,不然唯你們是問。”說著,轉頭喊管家,“來人,給我將小姐鎖進去。什麼時候反省了、認錯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一旁的管家有點猶豫,想勸,“大人……”

    “怎麼,你也想造反?”

    管家立刻不敢說話了。送走謝廣運後,親自去拿來鎖頭,將謝無暇鎖在房間裡了。臨走時,管家道:“小姐,你就服個軟吧。”

    門內的謝無暇不做聲,須臾後,問:“我娘怎麼樣了。”

    管家道:“沒大礙,夫人剛才已經醒過來了,現在正哭著呢?”說完這些,管家歎息一聲,“小姐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謝謝趙叔。”

    外面又傳來管家的一聲歎息後,響起了腳步聲,那腳步聲漸漸離去,片刻,室內一片安靜。

    等人都走了,秋紅才猛地跪下,哭著對謝無暇道:“都是秋紅無能,沒有保護好小姐。嗚嗚……”

    謝無暇讓她起來,“那是我爹,你還能打我爹不成?”說完,她自動腦補了秋紅上次打林放時的那潑辣勁,然後被自己的想像逗笑了。一笑,牽扯到了腮幫子,一陣疼痛襲來,她又想哭了。

    秋紅見小姐還有心情笑得出來,簡直無語了,“我去讓他們煮幾顆雞蛋來給你熱敷下。”

    秋紅去門口喊了幾聲,立刻就有人應答,然後去了。

    謝無暇坐在椅子上,看著放在桌上的繡繃,上面的繡的是一對並蒂蓮。自從兩人確定關係後,林放非要她繡兩個荷包,最好是那種一看就知道他們倆是一對的那種圖案。

    謝無暇一開始不肯,被他磨得受不了,答應了,結果店裡又進了一批字畫,她一頭紮進去,沒捨得出來,結果林放吃醋生氣了,她才答應著趕緊繡。今天下雨,她正好拿出來繡,結果就發生了這件事。

    一連幾日,林放都沒看到謝無暇去店裡,一開始以為她之前忙著看字畫累著了,也想著讓她好好休息,可今日都第五天了,就算休息,也要露個面出來見見他吧。不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他跟她這一眨眼都過了十幾個秋了。

    “來人,去謝家打聽下謝小姐怎麼了。”林放吩咐道。

    “是。”

    下人領命而去。

    半天後,下人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謝小姐被禁足了,因他而起。

    林放聞言,揮手讓下人下去,然後轉身往林家走去。

    一回到家的林放第一次這麼迫不及待地見他爹林豪。他去了他爹的書房,撲空了。問了下才知道,這對老夫老妻正在後面賞枯荷。

    林放又立刻趕過去,看到他娘和他爹恩愛有加的樣子,林放心裡更加確定要娶謝無暇了。

    當下,林放大步走過去後,在他的爹娘驚訝的眼神裡,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把夫妻兩人嚇了一跳。

    林放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了後,磕頭,道:“爹,是孩兒考慮不周,讓她受委屈了。現在還想爹出面,替孩兒去謝家提親。”

    林豪看著跪在那磕頭的兒子,又見林夫人一臉心疼地看著兒子,半晌才道:“你去換衣服吧。”

    林放起身看著他爹,這是什麼意思?

    林夫人見兒子也有傻的時候,趕緊道:“你爹要去找媒人啊,總不能就這麼空手去吧,那不得被打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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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林放喜道:“謝謝爹,我先去換衣服。”說著大步流星地走了。

    “沒想到這小子也有這一天。”林豪看著兒子對林夫人道。

    林夫人卻道:“謝廣運那人,怕不是那麼好說話。”

    林豪一瞪眼,“怎麼的,換身皮就不認識老鄰居了?他敢。”

    林夫人看著林豪,“他現在可不是咱那個鄰居了,人家現在是六品提轄。”

    “他就算升到一品大員,那也是那個餓得跟我一起偷蕃薯的謝廣運。”

    “你啊。”林夫人看著直爽的林豪,“你可千萬別提這事,不然兒子的媳婦可就被你整沒了。”

    林放還不服氣,但也不再說什麼,只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找媒婆。”

    “去吧,記住,別跟愣頭青似的。”

    林豪點頭。等他帶著媒婆來到謝家門口的時候,他兒子已經一身清爽地站在那了,只是面上都是焦慮之色。

    “謝家缺你個站崗的?”林豪看看兒子的樣子就來氣。

    林放此刻不敢跟他爹耍嘴皮子。林豪撇撇嘴,林放上前,敲門。

    立刻有人來開門,林豪遞上拜帖後,不一會,就被引進去了。

    林豪見到了謝廣運,兩人客套幾句後,林豪直接說明來意,“我家這小子雖然不成器,但也拿得出手。他對令千金一見傾心,所以還望謝兄看在兩個孩子相互喜歡的分上,成全他們。”

    謝廣運聞言,斜睨了林放一眼,“相互喜歡?哼,我女兒那可是閨秀,怎麼會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林兄說話還是斟酌點,女娃娃不比男娃娃,名譽很重要的。”

    林豪被慰了回來,想發火又只能忍著,“是是是,是我失言。令千金品德那是沒得說,都說一家好女百家求,我們這不是上門求來了嗎?”

    “是啊,伯父,我是真的喜歡無暇。”林放在一旁焦急地道。

    “放肆。”謝廣運一拍桌子,“小女的名諱豈是一個外人喊的?”

    林放被喝斥得滿臉通紅,他長這麼大,他爹都沒這麼讓他下不了臺過。

    謝廣運猶不解氣,又道:“林兄這些年只蒙頭掙錢做生意,對孩子們的教育缺乏管教我也能理解。時候不早,我還有公事要辦,就不留林兄用膳了。”說完,轉頭喊:“管家,送客。”

    “你……”林豪見他軟硬不吃,還瞧不上自己,現在更是過分地下逐客令,當下氣得不行。想他林豪,那也是踩一跺腳,涼州城都要顫一顫的人物,居然被謝廣運這般對待,要不是為了兒子,他一定不給謝廣運好臉色看。可看著林放,林豪忍了又忍,“告辭。”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爹……”林放在後面叫了一聲,轉頭對謝廣運道:“伯父,我擇日再來拜訪。”說著趕緊追著他爹去了,沒理會謝廣運在背後一聲哼。

    林放知道就他爹那爆脾氣今天沒發飆,那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回到家後,林豪將謝廣運的話唯妙唯肖地學給林夫人聽,還有林放那屁都不敢放的慫樣。

    “你都不知道,他當時那慫樣。”林豪插著腰走來走去,“平時那麼溜的嘴皮,在謝家就成啞巴了。”

    林放悶頭不做聲。

    林夫人看著兒子這樣,很沒同情心地笑了起來。

    “娘。”林放不依。

    “兒子,你要知道,這求娶本就是一來二去三登門的事,哪有一次就成功的。”林夫人安慰兒子,“你這次第一次登門,坊間又傳出那些不好聽的話,謝廣運這麼對待你們也很正常,要是嬌嬌被人誘拐了去,外面風言風語的,我說的話肯定比謝廣運還難聽。”

    林放被他娘親這話治癒了,他娘親這意思是,多跑幾趟,厚著臉皮就行,對吧。“謝娘、謝爹。”林放行禮後道:“那孩兒先下去了。”

    看著離開的兒子,林豪埋怨林夫人,“全天下就他老謝家有閨女?”他的兒子他打罵可以,別人當著他的面下他兒子的面子,他心裡不爽。

    林夫人但笑不語。

    第二天,林放再次登門,這次沒有林豪的陪同,連門都沒讓進。林放不死心,一臉幾日,日日定時來敲門,都被謝家給拒絕了。

    被關在自己院子裡的謝無暇整日鬱鬱寡歡,從知道林放上門提親被她爹趕出去後,她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了。她知道爹認定了的事情從不更改,她爹說不讓她跟林放往來,是真的不讓,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

    “秋紅,林放今天來了嗎?”謝無暇的手上捏著已經縫好的荷包,有氣無力地問。秋紅的面色有點為難,她不善於說謊,更不想騙小姐,可是,“小姐,你先吃點。”謝無暇起身,走到桌前,看著那兩菜一湯,毫無胃口,“我不吃了,你吃吧。”

    “小姐……”秋紅都快急哭了,“你這樣,林少爺他也看不見啊。”

    謝無暇起身,走到窗戶前,看著院子裡的樹葉子已經落了一地,不知不覺間,她被禁足了一個月了。自從林放不來之後,她爹倒是將門打開了,只是仍舊不許她走出這個院子。

    剛開始那幾日,從正門不得進,也不知道林放用了什麼法子確定了她的院子的方位後,用石頭裹著寫好話的紙條丟到院子裡。

    院子裡的都是謝無暇的丫鬟,先是好奇地打開看了,看到內容後,立刻從門縫裡將紙條塞進去給謝無暇。

    就這樣,林放每天都會丟紙條進來。他說,讓她等他,他會想辦法讓謝廣運答應的。他還說,他們林家有三不許,一不許坑蒙拐騙,二不許欺良霸弱,三不許歪門邪道。他說,為了能跟她在一起,他可能要破戒了。

    謝無暇都能想像得到林放說這番話時候的表情,依舊玩世不恭,沒個正形。她另外拿了紙寫著,破了戒就跟我下山,戒律清規不適合你這種人。她絲毫沒發覺,她在林放的影 響下,說話也開始這般沒個正形了。

    晚上,謝無暇期待著,幻想著他們在親人的祝福下成親的畫面,可自那後,林放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五天、十天、半個月過去,林放像是從謝無暇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一開始她還安慰自己,他這是破戒去了。可二十天、一個月都過去了後,謝無暇心裡對林放的自信也動搖了起來,他這是知難而退了嗎?

    謝無暇不由得想到林放帶他去看西廂記,那時候的他是不是就知道,他們兩人之間也會像張生和崔鶯鶯那般,會被門第束縛,不得在一起?她是不是也該像崔鶯鶯那般,去搏一下呢?

    林放沒來的這一個月裡,謝無暇想了很多,從他跟她說對她一見傾心開始,到後來說

    要送花給一個心儀的女子,結果花都送給了她。說帶那女子看戲,結果也是她去看的。他從一開始就在告訴他,他心儀的那個女子,就是她。

    想通這一點的時候,謝無暇的內心還是很感動的。那個看著不著調的人,卻用他自己的方式來告訴她他的真心,可他已經一個月沒來了。

    謝無暇不怪他。畢竟,她爹當時罵的那些話很是難聽,他堂堂林家的大少爺哪裡被人這般埋汰過?

    “秋紅,筆墨伺候。”

    正在一旁垂淚的秋紅聽了,立刻應答了一聲後,去準備筆墨了。

    “小姐,準備好了。”

    謝無暇轉身走到桌前,她道:“你出去吧。”

    秋紅看著她臉上平淡的表情,有點不放心,“我就站在門口,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喊我就成。”說著,一步三回頭地走到門口,虛掩上了門。萬一小姐想不開什麼的,她也能聽

    到動靜。秋紅這般跟自己說。

    謝無暇輕輕研墨片刻,攤開宣紙,持筆。閉上眼,後再睜開,手上動作行雲流水般動著。她專注地看著宣紙,手快速地勾勒,片刻再添墨水,再勾勒。不一會,紙上出現一個活靈活現的林放。

    謝無暇右手持筆,左手將那已經畫好的畫抽到一邊晾乾,又擺出一張宣紙,繼續落筆,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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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8 00:16: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就這樣,謝無暇一口氣畫了十張林放的畫像,有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那還算標準的才子打扮,有他坐在葡萄架下,一身紅衣煮茶的樣子,還有他拉著她往前跑的時候,回身看她的樣子,還有那日,他們頭抵著頭,相互親吻的樣子。

    謝無暇放下筆,才覺得手腕又酸又疼。她揉了揉手腕後,將已經幹了的畫放在一旁。一時間,整個臥室的桌子上、床上、美人榻上,擺上的都是林放的肖像。

    看著這一屋子的林放,謝無暇露出了這些時日來的第一個笑容。

    咕嚕,肚子發出了抗議的聲音。謝無暇揉著肚子,想了想,喊:“秋紅,我餓了。”

    秋紅坐在門檻上看著遠處發呆,小姐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從正午到傍晚。這麼久的時間,秋紅隔三差五地探頭探腦地從門縫裡去看,見小姐在畫畫,秋紅才松了一口氣。一鬆氣,她才覺得好累,不由得就顧不上形象地在門檻上坐下了。

    此刻聽到謝無暇的喊餓,秋紅立刻蹦起來,“欸,我這就去給小姐端晚膳。”說著,已經起身,風一樣刮了出去了。

    等秋紅端來膳食後,謝無暇足足吃了兩碗才放下碗筷,“吃飽了。”

    秋紅立刻端來茶給她漱口。

    “我累了,你去打點熱水。”

    秋紅又立刻去準備了熱水。

    謝無暇美美地泡了個熱水澡後,躺在床上,對著帳頂懸掛著的林放的一張畫像道:“祝好夢。”說著,閉上了眼睛。

    林放說得對,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為什麼不能爭取呢?這一段感情中,她一直是那個被動的。從開始到被爹發現,她一直在被動地等著林放。一段感情中,只有兩個人都勇敢地邁出那一步,才能開花結果。林放努力得這麼久,現在該是她努力的時候了,吃飽喝足,作好長期對抗的準備。

    第三日,謝無暇正看著林放的畫像發呆的時候,秋紅激動地跑來告訴她,林放來了。謝無暇激動地打翻了手邊的茶盅,裡邊的茶漬倒了出來,打濕了她的畫。

    “哎呀,我的畫。”謝無暇一邊叫著一邊趕緊將畫拿起來,很是心疼地看著畫上那被茶漬染色了的一角。

    “小姐,別看畫像了,真人就在大廳等著你了。”

    “我爹怎麼願意放他進來了?”謝無暇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問,須臾後,又問秋紅,“我的臉色怎麼樣?”

    “好看。”秋紅想也不想地道。

    謝無暇翻個白眼,問秋紅等於白問,她就是頂著一個鳥窩在頭上,秋紅也會說好看的。

    大廳裡,林放正襟危坐地坐在那,目不斜視,面色深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來。

    謝廣運坐在他上方,看著眼前這個氣質有點不同的林大少爺所有所思。林放最好是真的有事,要是還敢打他女兒的主意,那可就別怪他欺民了。

    林放身後站著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手裡慎重地捧著一個被黑布包著的東西,那戰戰兢兢的樣子,讓人感覺他抱著一個燙手山芋。

    外面傳來急促的奔跑聲,謝廣運抬頭,不悅地看著門口,果然,進來的正是謝無暇。謝廣運氣得臉色鐵青,就這般哪裡是官家小姐該做的?

    “沒規矩,沒看到有外人在場?”謝廣運粗聲粗氣地喝斥女兒。

    謝無暇直接無視了她爹,一進門就將視線牢牢地鎖在林放的身上。一個多月不見,他瘦了不少,臉上那股輕佻也不見了,反倒給人一股沉穩、大氣的感覺。

    謝廣運見女兒這般肆無忌憚地看著林放,鼻子都要氣歪了。

    林放看到謝無暇,目光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僅掃了她一眼後,轉身從身後的小廝手裡掀開那個被黑布包著的東西,打開後露出一個畫軸,那應該就是一幅畫了。

    林放這才開口道:“本不該再來叨擾,但日前有人拿著一幅玉堂春的春山圖來賣,說是真跡。我仔仔細細地看過,又請了幾個同行掌了眼,有說真的,有說假的,但是說假的說不出哪裡假。

    萬般為難的時候,有人提到了謝小姐在這一塊算是獨具慧眼,便讓我來找謝小姐,讓謝小姐掌掌眼,辨下真偽。”一番話說下來,也就就在開頭的時候看了謝無暇一眼,其他時候,他都是看著謝廣運的。顯然這番話也是說給謝廣運聽的,免得謝廣運又誤會了什麼。

    謝無暇聽完後,眸子黯淡了下來。

    謝廣運聽了,眉頭微蹙,他是不懂這些古玩、字畫的,也不知道誰是玉堂春,春山圖是啥樣。見林放全程都沒將注意力放在女兒的身上,謝廣運一邊慶倖的同時,心裡又有點不平衡。這林家小子果然薄情,他不過說了幾句難聽的話,這小子就打退堂鼓了。哼,也就這點真心了。

    謝廣運當下看著林放道:“監別可以,到時你得答應我,監別完了後,再也不要來我謝家。”

    謝無暇聽到這番話,渾身一震,眼神灼熱地看著林放的背。

    林放點頭,道:“那是自然。”

    他就這般輕易地答應了?謝無暇不敢置信地看著林放,這還是她的林放嗎?

    “那就趕緊。”謝廣運不耐煩地道。

    林放將畫軸舉著,一旁跟來的小廝立刻上前,兩人一人拿著一邊,緩緩地打開了那幅畫。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像是長年不見陽光造成的。

    “無暇。”謝廣運見謝無暇傻傻地不動,不悅地出聲提醒。

    謝無暇看了她爹一眼後,舉步慢慢地走了過去。等走到林放的身邊,她故意停頓了下,可林放卻後退了一步道:“勞煩謝小姐了,按照當初的約定,這要是真跡,必分一半與謝小姐。”

    謝無暇看著他,很想說,誰稀罕那一半?可最後還是沒說,只上前看著那幅畫。看一眼,謝無暇就震驚了。這……不管是從色澤還是紙張、墨汁來說,這都是一幅很早之前的畫了,但具體年份,她還得再看。

    大廳內一時間安靜,只有謝無暇走路的聲音。她專注地看著眼前的畫,時而驚喜,時而蹙眉,時而閉目深思。

    一個時辰過去了,謝廣運已經坐在那閉目養神,睡了一覺了,睜開眼,發現居然還沒看完,當下不樂意地道:“這是金山還是銀山啊,需要看這麼久?”

    謝無暇不理他,又看了一炷香的工夫後,抬眼看林放,“這是真跡。”

    林放聞言,點了點頭,迅速將畫收了起來交給小廝。那小廝知道這是真跡後,動作更加謹慎了。

    “多謝謝大人、多謝謝小姐。”林放抱拳,“等交易後,必感謝兩位,告辭。”說完,回身,“我們走。”

    小廝立刻跟上。

    “等一下。”謝無暇幾步追上,將他攔在她前面,看著他的眼睛,道:“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嗎?”

    林放停下腳步看著她,目光沒有一絲雜念,也沒有她熟悉的情誼,“沒有。”說完,對著她點了點頭,錯開她,從她的身邊走過去。

    謝無暇伸手去拉,卻只碰到了他的衣服,從她的手指裡滑了出去。

    “林放!”謝無暇喊,可惜他沒有為她停留。

    等林放的身影消失在大廳後,謝廣運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謝無暇,“人家都不甩你了,你還喊什麼喊?丟不丟人?”

    謝無暇看著她爹,眼裡都是怨恨,“是,我丟人,可爹你呢?明明是個粗野莽夫,卻非要學那些文人雅士。知道什麼叫四不像嗎?說的就是我們謝家。”

    啪的一聲,謝廣運一巴掌打了過去。

    “對,你也就會對自己的女兒撒野了。”謝無暇繼續頂撞她爹。她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一股邪火在四下奔走著,燒得她渾身又痛又難受。

    謝廣運氣得砸了好幾個茶碗,讓人將謝無暇送回去,繼續關禁閉。

    事隔三日,林放再次登門。這一次,他的表情著急而又狼狽,下巴上都冒出了胡渣子。謝廣運本來不許他進門,他卻直接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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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看到謝廣運,林放直接喊:“出大事了。”說著,將謝廣運很是眼熟的一幅畫丟到地上。謝廣運一愣,怎麼的前幾天還寶貝的跟什麼似的,今天就這麼不在乎了?

    “這是贗品。”林放語氣凝重地道。

    謝廣運一聽,趕緊讓人去找謝無暇來,可別是這小子找了幅假的來說是那天的那幅畫。謝無暇很快就來了,她看到了林放一副狼狽的樣子,再看地上丟著的畫,心裡忽然生出不祥的感覺來,“這……”

    林放看到謝無暇,露出一個淒慘的笑,“這是贗品。”

    “不可能!”謝無暇大呼。

    “對對對,不可能,別是你小子故意找了幅假的來坑我們。”謝廣運在一旁道。

    林放聽到這話,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下。林放說,那天確定是真跡後,他把那玉堂春的山春圖高價買到手後,就賣給了來這裡休養的一位大人物,那人對玉堂春的癡迷超乎尋常。只要有任何關於玉堂春的畫,他都會不辭千里地趕過來,還一定要買到手。

    這次林放早早就發出了消息,那人自然是聽到消息趕過來了,所以那天林放才拿著這幅畫來請謝無暇作最後的監定。

    謝無暇說是真的,他信了,於是交易的時候,信誓旦旦說肯定是真跡,假一賠十。結果那人買回去後第二天就來說是假的,林放說不可能,那幅畫上有玉堂春私人的印章,不可能是作假的。

    那人信誓旦旦地說是假的,並且抓住之前林放說的假一賠十的話,不然,他就去報官。

    按照他的身份、背景,就是不報官,林放也不敢不賠。

    聽了林放說的經過後,_廣運挑眉,他對他女兒的眼光還是很相信的,當下質問,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來騙我們?”

    林放的眉毛再次挑了下,“謝廣運覺得我會拿我林家的聲譽還有大把的銀子設局騙你們嗎?說句不客氣的話,就是你們整個謝家賣了,也湊不出幾萬兩來。”林放大聲地慰回去。

    “你……”謝廣運想發火,可人家說的句句屬實,他謝家下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估計也就值個五六萬兩。

    謝無暇顧不上鬥嘴的兩人,她走到被林放丟在地上的那幅畫旁,撿起,打開。首先看的就是右上角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的一個細節,遠看像是孤雁,近看才知道那是因為時間久遠,受潮不均勻,紙張褪色的緣故,她當時就是這麼認為的。

    確定這就是前幾天林放拿來的那一幅畫後,謝無暇再看,認認真真地看,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越看,她額角上的汗水越多,越看,她的臉色越慘白。這真的是一幅假畫,這人造假的功底太好了,昨天她心神不寧,不然不會看不出來的。

    看到女兒表情的謝廣運傻眼了。

    “林放……”謝無暇無助地喊著他的名字。

    此刻的林放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搖頭對她苦笑。

    看著他這樣,謝無暇自責得眼淚都流下來了,她上前抓著林放的手,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林放……”

    謝廣運也不喝斥女兒了,愣愣地問林放,多少銀子賣的?林放道,玉堂春的畫本就千金難尋,這一幅更是他的成名作,所以買來價格本就高,賣的時候更是翻了幾倍,更何況他昨天跟人誇下海口說假的話一賠十。

    謝廣運不耐煩聽林放說那些他聽不懂的話,直接問多少銀子,他們家賠。林放說,別說你了,就是我們家,也要去掉一半的家財。

    謝廣運傻眼,什麼破畫這麼貴,林放你腦子讓門擠了,買這破玩意?完了還貪心地翻倍賣給別人?

    林放淒慘一笑,轉身離去。

    “林放!”謝無暇想都沒想地追了出去。

    謝廣運這次倒是沒喝斥女兒了,他跌坐在椅上,看著被丟在地上的畫,只覺得這些文人的世界果然是他媽的讓人不懂。一個都死了上百年的人的畫,居然能賣這麼貴?林家的一半家產,那不得幾十萬兩?就這麼一幅破畫,抵他那些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兄弟們好幾年的餉銀。

    謝廣運坐在那深思起來。片刻,謝無暇紅腫著眼睛走了進來。謝廣運上前問:“怎樣了?”

    謝無暇滿臉的自責和不安,她看著她爹,抽抽噎噎地道:“林放決定將他名下所有的產業都賣了,然後賠給對方。他們林家還要做生意,得罪不起那人。”

    謝廣運再次傻眼。

    “爹,這件事情,我責任重大,我得負責。”

    謝廣運看了女兒一眼後,道:“你剛才也聽到了,就是將我們謝家的全部家財賣了賠進去,也就是九牛一毛,你要怎麼負責?”

    謝無暇停止了抽泣,語氣很是堅定地道:“既然不能賣了家財賠他,那我就賣身為奴,去他家給他做牛做馬贖罪。”

    “混帳!”謝廣運氣得拍了下桌子,“你是官家小姐,怎麼能賣身為奴?你讓我的臉往哪擱?”

    “爹,我們謝家還有臉嗎?”謝無暇問著爹,“除了這個法子,你還有別的辦法?爹,小時候你跟我們說,各人造業各人擔,這件事追根究柢是我的錯,我也不會讓爹娘跟著我受委屈,我去找林放,看在之前的分上,他也不會真的讓我賣身。我去他們家為奴為婢伺候他們一家,算是贖罪,不然我良心不安。”

    謝無暇說的話讓謝廣運先是臉黑得跟鍋底似的,又無可反駁,他看著一臉堅定的女兒,急得一臉汗。他只是個六品提轄,還是個武官,要關係沒關係,要錢沒錢,難道真的要拿女兒抵債?那知道的人會怎麼說他?他謝廣運還有臉做人嗎?可不管,于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而且他謝廣運最不喜歡的就是欠別人的,可那麼多的一筆錢,多到他無法想像。

    “這件事我來想辦法,你別管了。”謝廣運看了女兒一眼,出去了。

    謝廣運約林放出來喝酒,林放同意了。

    謝廣運看著眼前這個鬍子拉碴,滿臉樵悴的年輕人,忽然有點不敢直視了。他心裡覺得虛得很,看林放這走路的樣子,已經喝多了。喝多了好啊,都不用他灌了。

    林放見到謝廣運也不客氣,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自帶了一壺已經喝了半壇的酒往桌上一放,“好酒,我嘗過了,帶來給你嘗嘗。”說著又仰頭灌了一口。

    “賢侄,少喝點,傷身。”

    林放豎起食指,在謝廣運的眼前來回搖擺,“不、不,飄飄欲仙。”

    謝廣運見他如此,確實喝多了,心裡很是開心,面上卻勸著他少喝。他今天來找林放是有兩個目的的,這兩個目的,都要林放不清醒。此刻林放就是不清醒了,這個機會正好。

    於是,謝廣運趕緊將林放手上的酒壺拿下來放一邊。他今天來的目的,一就是道歉的,來之前還想著他要跟一個小輩道歉,臉上有點掛不住,就想著跟林放喝酒,喝到興頭上,有些話就好說了。現在林放喝醉了,他道起歉來,心裡的負擔就小多了。

    “之前的事,是我狹隘了,我不該阻攔你跟無暇。今天喊你來喝酒,一來是跟你道歉的,二來嘛,我就想問問你,還喜歡我們家無暇嗎?”謝廣運說著,一臉緊張地看著林放。

    “嗝……”林放打了個酒嗝,睜著已經不能聚焦的眼問謝廣運,“老頭,你說什麼?”

    謝廣運也不計較他喊自己老頭,自動忽略了一,直接說二,“你還喜歡、喜歡我們無暇嗎?”怕林放醉得聽不懂,他又重複了喜歡和無暇一次。

    林放的眼神不游離了,他看著謝廣運,露出一傻笑,重複著他的話,“喜歡,無暇。我喜歡無暇,呵呵……”林放用手指頭指著自己,說完又是傻笑,傻笑完了又要喝酒。

    “別喝了。”謝廣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攤開,擺在林放面前,“你要是喜歡無暇,就在上面簽字吧。”

    林放放下酒壺,拿起那張紙,看上面的字都在轉圈,“頭暈,看不清。”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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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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