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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柳下揮】六跡之貪狼《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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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4 11:18: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自取其辱!

  秦無雙冷哼一聲,猱身直上,雙拳合抱,猛得往張小魚的兩耳摜去。

  張小魚一隻手背在身後,腳踩八卦步,從容閃在一邊,另一隻手輕輕一撥,便把秦無雙帶的在原地轉起了陀螺。

  秦無雙想停住,奈何整個人好像跌進了一個吸力極強的漩渦中,被潮流裹挾,無奈地在原地轉圈,而且越轉越快,根本停不下來。

  秦無雙在心裡大大吃了一驚,沒想到張小魚年紀輕輕,居然是個武道大高手。

  這手氣旋勁,非內境高手使不出來。他跟著師父練了二十年,才達到外境巔峰的水準,師父說這已經是天才的速度了。

  張小魚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他是如何練到這個境界的?真是個細思極恐的問題。

  本來想當著眾人的面,以決鬥的名義暴打張小魚一頓,出出心口惡氣,以勝利者的身份體面退場,也能挽回幾分顏面。

  沒想到,張小魚竟然是個比他高幾十層樓的高手。

  這不是踢到鐵板上了嗎?

  這小子實在太壞了,他寧願被暴打一頓,也不願意像馬戲團的猴子一樣,當著眾人的面轉陀螺。無雙公子一世英名,就在這一場陀螺轉裡丟得精光……

  沒有比這更侮辱人的了。

  秦無雙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惜,他現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是想停就能停。

  一個身影突然自人群中暴起,轉瞬間便來到秦無雙身邊,右手逆著秦無雙轉動的方向,在他身旁劃了一個圈。

  圍觀眾人只聽到一陣氣勁交鋒、撕裂空氣的獵獵風響,場中央似乎有一陣龍捲風吹過,定睛再看時,秦無雙已經停了下來。

  這個出手便震驚當場的高手,居然是秦無雙身邊那個斯文儒雅的頭號智囊——湯先問。

  「師父,徒弟給您老人家丟臉了。」秦無雙哭喪著臉,如果現場有個地縫,他就真的鑽進去了。

  「無妨,輸給內勁大成的高手,不丟人。」湯先問拍了拍秦無雙,安慰道。

  「小軍山湯家的人,果然名不虛傳。」張小魚頷首微笑道,「舉手投足間便破了我的氣旋勁,當世內家群雄中,你至少也能排前十。」

  能破得了內境巔峰武者的氣勁,自己也必定是內勁大成的高手。這位看上去更像文弱書生的老人,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武學宗師。

  「你的師父是誰?」湯先問表面平靜,內心卻激浪滔天,久久難以平靜。

  他天資縱橫,從小便被門內師長們視為湯氏八極拳的中興之主,而他也不負眾望,修煉起來勇猛精進。苦練四十寒暑,方才練到內勁大成,這在武道界,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

  要知道內勁大成的武者,整個華夏也不超過二十人。隨便哪個,拉出去都可以開宗立派了。

  然而……張小魚,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學生,就算是從娘胎裡開始練,滿打滿算也不到二十年,他居然就練至內勁大成了?

  這樣的天賦,上下五千年從來沒聽說過。

  如果他要是知道,張小魚只練了兩個月,就從一個門外漢練至內勁大成,不知道會不會找個沒人的地方上吊算了。

  「是我!」林析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脆生生說道,「我就是張小魚的師父,怎麼樣,我這個徒弟還可以吧?」

  「她說的是真的?」湯先問疑惑道。

  「當然。」張小魚微笑道,「她的確是引我入門的師父。」

  湯先問無法相信,因為林析同樣也只是個未成年的學生,而且她的修為最多就是內勁小成,怎麼可能教出內勁大成的徒弟?

  天京林家的確是比小軍山湯家更強大的武道家族,但也不可能有如此逆天的本事。

  「你們今天,當著江城所有名流的面羞辱我家公子,無異於打秦家人的臉,我們只能……不死不休。」

  話音未落,湯先問突然暴起,電光石火間便欺到沈蘭君身邊,右手烏龍探爪,往沈蘭君肩頭抓去。

  這一系列動作,電光火石,兔起鶻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家都以為他要和張小魚鬥一場,沒想到竟出其不意地襲擊沈蘭君。

  張小魚也沒想到,堂堂一代武學宗師,居然會偷襲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他距離沈蘭君有點遠,救援也來不及了。

  「無恥!」

  距離稍近的林析一個箭步竄了過來,一記炮拳挾怒而發,狠狠砸向湯先問的後背。

  林析雖然年紀小,但拳勁不可小覷。如果湯先問不回身抵擋,堅持要抓沈蘭君,便要結結實實吃上一拳,怎麼也得受點內傷。

  天京林家的形意五行拳可不是吃素的。

  湯先問改抓為掌,一掌拍在了沈蘭君後背,藉著這一拍之力,身形向後暴退,堪堪避過了林析圍魏救趙的一擊。

  沈蘭君被湯先問一掌,拍得向前踉蹌奔跑了幾步,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小姨,你怎麼樣?」林析不再追擊,撲過去攙扶住了沈蘭君,一臉關切的問道。

  「老東西,找死。」張小魚猱身直上,人在半空中便連續擊出了十餘拳。拳勁所到之處,空氣撕裂的聲音「啵啵」作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湯先問不敢怠慢,同樣起身飛在空中,連續擊出了十餘拳,拳勁折疊,和張小魚發出的拳勁狠狠撞在了一起。

  「轟隆隆……」

  兩股氣流短兵相接,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眾人只覺得一陣罡風吹過,所到之處,皮膚如刀割一樣疼痛。

  兩個人被氣勁震得同時向後退了數步,駭然地望著對方。

  這是他們一生中,遇到的最強對手。

  「師父,你為何要打傷蘭君?」秦無雙望著湯先問,一臉不解。

  「我本沒打算傷她,只是因為張小魚羞辱於你,我便羞辱沈蘭君,給你報仇。」湯先問冷冷說道,「只是,林家丫頭的救援招數太毒辣,逼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秦無雙歎了口氣,頹然說道:「如此一來,兩家仇怨加深,我和蘭君,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了。」

  「醒醒吧,大少爺!」湯先問怒其不爭地說道,「你們從來就沒有什麼當初,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

  「小軍山湯家,原來也出你這等無恥之徒。」張小魚冷冷地望著湯先問,從齒縫裡迸出一句話,「今晚,你就留在這裡吧!永遠別想走出這道大門。」

  「哼,年紀輕輕,口氣倒不小。」湯先問腳步不丁不八地站穩,冷聲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我留下來。」

  沈蘭君咳嗽幾聲,說道:「小魚……讓他們走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見血……」

  「可是……」張小魚心有不甘,當著他的面打傷他的人,不揍得滿地爪牙難消心頭之恨。

  「不要可是了……聽我的……既然已經宣戰……想報仇……以後有的是機會……」

  張小魚點了點頭,退到了她的身邊。

  「我們走。」湯先問冷哼一聲,帶著秦氏集團的人頭也不回地離開。正所謂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只是秦無雙的背影,多少顯得有些落寞。

  好好的一場慶典,鬧到最後不歡而散,江城名流們的心裡忍不住犯嘀咕,以後,江城只怕不會太平了。

  兩虎相爭,總會殃及池魚的,還是想想怎麼站隊,怎麼保全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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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夜半驚情!

  夜已深。

  張小魚輕手輕腳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來到沈蘭君房間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吧!」沈蘭君的聲音微弱地響起。

  張小魚輕輕推開門,閃身進屋。

  與此同時,林析的房間門也開了,她躡手躡腳地來到沈蘭君臥室門前,側著耳朵傾聽。

  雖然此前沈蘭君就解釋過,和張小魚之間假扮情侶純粹是借他當擋箭牌,讓秦無雙和沈玉人死了那份心,但林析還是有些疑慮。

  尤其是今天晚上的慶典,沈蘭君再一次當眾公佈說她和張小魚是情侶關係,讓林大小姐愈發在心裡犯嘀咕。

  沒錯,小姨是比小魚要大上好幾歲,但是在愛情國度裡,年齡性別從來就不是什麼問題。

  像張小魚這麼聰明這麼特別的男生,喜歡小姨那樣成熟知性的女人,好像也是沒什麼不可能的。而且他對小姨,感覺也不像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今天湯先問那隻老狗打傷小姨的剎那,林析明顯能感覺到張小魚的複雜情緒,有惶急,有心疼,更多的是憤怒。

  有時候,人在情急的時候,往往會展現出最真實的情感。很明顯,張小魚對小姨的關心,遠遠超過普通朋友的範疇。

  這些思緒纏繞著林析,讓這個情竇初開的姑娘,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所以,當張小魚推門出來的時候,林大小姐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裡猛一激靈,這條臭魚,半夜三更的出門做什麼?上廁所噓噓?沒道理啊!他房間裡明明有洗手間。

  難道說……他想進小姨的房間?

  想到這裡,林析更加睡不著了,她急忙起身,從貓眼裡面往外看,果然,看到張小魚去敲小姨的房門,而且瞬間就獲得了允許,真的進去了。

  林析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雖然她未經人事,但是這個年紀的姑娘,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一男一女,半夜三更共處一室,能幹什麼,這還用想嗎?

  「臭小魚……」

  「死小魚,臭小魚……」

  她很想鑽進被窩裡大哭一場,也很想衝進去,指著張小魚痛罵他一頓。可是,以什麼樣的身份立場呢?

  張小魚進屋之後,見沈蘭君穿著睡衣,斜靠在床上,正眼神清明地望著他,壓根沒有睡覺得意思。

  「你還沒睡啊……」張小魚摸了摸鼻子,雖然理由足夠充分,但是三更半夜進入一個女子的閨房,還是讓他感覺有些窘迫和緊張。

  沈蘭君莞爾一笑,說道:「不是你發微信告訴我,你想到了一個療傷的好方法,所以我才起來等你的。再說,我要是睡覺了,怎麼給你開門?」

  沈蘭君中了湯先問一掌,被他內勁所傷,一般的醫療手段是沒用的。雖然去醫院處理過,但只是處理了一下表皮外傷,拿了點消腫的藥,基本起不到徹底治療的作用。

  張小魚搜刮了弗雷澤給他灌輸的知識,總算找到了一種幾乎已經失傳的推拿手法,治療內傷最是管用。所以他給沈蘭君發了微信,問她要不要試試這種手法,而沈蘭君被傷痛困擾,壓根就沒睡著,當即就同意了。

  「那麼……我們開始吧……」張小魚一本正經地說道,平時和沈蘭君調笑幾句沒問題,但在這種時候,這樣的場合,只能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沈蘭君趴在床上,把睡衣褪到腰部,露出如絲緞一樣光滑的美背,那個暗紅色的掌印,顯得如此清晰,如此扎眼……

  張小魚覺得一顆心如小鹿亂撞,劈哩噗通跳得那叫一個歡騰……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張小魚在心裡默默念道。

  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半夜三更,待在一個妙齡女子的閨房,可以肆無忌憚地欣賞對方裸露的美背,如果說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那肯定是騙人。

  這可是號稱江城第一美女,禍國殃民級別的妖孽沈蘭君啊!

  恐怕就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揮來了,面對此情此景,鼻血和貞操也得流一地。

  張小魚腦海裡跳出禽獸和禽獸不如兩個小人,禽獸戳禽獸不如的眼睛,禽獸不如踢禽獸的蛋蛋,倆人你來我往,打得死去活來。

  當禽獸扼住禽獸不如的咽喉,眼看著要佔據上風的瞬間,張小魚腦海裡出現了林析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頓時如同大暑天兜頭澆下一大盆冰水,一腔沸騰的熱血當即冷卻。

  禽獸和禽獸不如這兩個小人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小魚……你開始吧,我準備好了……」沈蘭君弱弱地說道。

  她把腦袋深埋在被褥深處,臉蛋彷彿能滴出血來。張小魚年紀雖小,也算是個成年男子了,以沈蘭君天鵝般高傲的性格,如果不是傷痛難忍,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在一個男子面前裸露背部。

  哪怕張小魚也不行。

  「我是病人,他是醫生,病人在醫生面前,無論怎樣都不算逾矩。」沈蘭君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好的,我動作可能會有點重,你要忍住……」張小魚眼觀鼻,鼻觀心,拋棄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心裡眼裡,就只有沈蘭君背上的掌印。

  站在門口的林析卻看不到室內的情形,張小魚和沈蘭君的對話隱隱約約傳到耳朵裡,她的心臟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你開始吧……我準備好了……」

  「我動作可能會有點重,你要忍住……」

  即便林析還是個處子,也明白這些話意味著什麼。她頭皮發麻,腦子裡熱血上湧,很想衝進去大罵一場,大吵一架,但她的兩條腿卻像是灌了醋,酸酸軟軟,動彈不得。

  「他們……怎麼能這樣?」

  張小魚深吸一口氣,調動內息,氣貫雙掌,依著腦海中儲存的推拿術,開始為沈蘭君療傷。

  他火熱的手掌剛剛貼上沈蘭君略微清涼的肌膚,沈蘭君便忍不住一陣顫抖、戰慄,皮膚表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差一點便叫出聲來。還好她牙齒緊咬嘴唇,硬生生給忍住了。

  張小魚摒除雜念,依法施為,雙手在那個掌印周圍,以太極圖的形狀揉壓,掌心積聚的真氣順著沈蘭君的經脈進入她體內,自然而然地圍在那塊瘀傷的邊沿處。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塊瘀傷碰到張小魚輸入進去的真氣之後,就像冰塊遇到了烈火,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這一式「太極推拿手」,張小魚也是第一次實戰操練,開始還有些生疏,慢慢地便掌握了其中訣竅,越來越熟練了。

  張小魚雙手連環交錯,左右手呈相反方向畫圓,反覆不停地揉壓,節奏變幻,忽快忽慢,大量真氣隨著揉搓進入沈蘭君體內。

  無論是背部那個掌印,還是她體內的經絡骨髓之傷,都在極速地癒合。

  讓張小魚尷尬的是,在一次重重的按壓下,一直緊咬牙關硬撐的沈蘭君,終於忍不住嬌呼出聲,這一下,彷彿大壩決堤一般,她開始發出連續不停地呻吟嬌啼,痛楚之中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暢快感。

  這種啼聲,對於男人來說就是致命的毒藥。張小魚好不容易摒棄掉的雜念,很容易就佔據了制高點。

  還好,只要想到林析的臉,這種雜念就能消減大半。沈蘭君看似很痛苦,但張小魚其實更痛苦……忍得很痛苦。

  比他倆更痛苦的,應該就是站在門口偷聽的林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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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11:12: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林析失蹤!

  沈蘭君那一聲勝似一聲的嬌啼,如同紮在林析心口上的尖刀,一刀一刀,血流不止。

  她就是再傻白甜,也知道室內正在發生什麼事情。她甚至……忍不住去腦補那些畫面,然後心臟便更痛幾分。

  這個家……好像沒有她的立錐之地了。再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並不恨張小魚,也不恨沈蘭君,一個是讓她生平第一次體驗愛戀滋味的男孩,另一個是她至親至愛的小姨,他們兩個都很好,好人應該在一起。

  他們在一起,很般配。

  只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心臟就像被數萬根鐵絲捆在一起,揪成一團……

  然後,那千根萬根鐵絲變成千把萬把匕首,在她的心臟上面橫割豎切,一塊又一塊,零零碎碎,血肉模糊。

  她跌跌撞撞地出了門,來到大街上,夏夜的涼風,竟然讓她早已經寒暑不侵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好冷……」

  林析茫然四顧,在空蕩蕩的大街上煢煢孑立,天下之大,彷彿再無容身之所。

  我該去哪兒?回家嗎?不不,當初之所以來沈蘭君這裡借住,就是不想面對家裡的那些老古董,現在,就更不想回去了。

  突然發現……她竟然無處可去了。

  暗夜的陰影中,突然冒出來十餘個黑影,悄無聲息地來到林析後面。

  內勁小成的武者,六識靈敏度遠超常人,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林析絕對不會讓人欺到自己身側,五十米開外就有感應了。

  可是這一次,失魂落魄的林大姑娘居然毫無知覺。

  領頭的黑影出手,閃電般劈在林析的後頸。

  林析在昏迷前的一刻,嘴角居然浮現一抹解脫似的笑意。

  我要死了嗎?這樣的結果好像也不錯……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領頭的黑影將昏迷過去的林析扛在肩膀上,一行人如同幽靈一般,消失在弄堂的黑影之中。

  與此同時,張小魚的太極推拿圖也宣告完成。當他的手掌從沈蘭君脊背上撤下時,渾身都被汗液濡濕了。

  以他目前的修為,推拿七七四十九周太極圖,連一滴汗都不會出。更多的力氣,都花在天人交戰,控制邪念上了。

  沈蘭君背上的暗紅色掌印,此刻已消失無蹤,恢復了此前的光嫩絲滑。

  「結束了嗎?」沈蘭君腦袋埋在被褥裡,悶聲問道。

  「是的。」張小魚說道。

  沈蘭君像是被火燎一般,急切地把睡衣穿好,紅著臉坐了起來。

  「感覺怎麼樣?」張小魚關切地問道,畢竟是第一次替人療傷,內心還是有些忐忑的。

  「完全不痛了。」沈蘭君畢竟不是尋常忸怩作態的女子,很快平復了心情說道,「不僅不痛,渾身上下也感到很輕鬆,很通暢。小魚,你這個手法太厲害了,只怕江城最頂級的按摩師,都沒有你一成本事。」

  張小魚忍不住笑了,《太極推拿圖》可是最厲害的內息療傷術,將武道和醫道結合到極致,乃是華夏不傳之密。

  也不知弗雷澤這老小子從哪裡搜刮來的,一股腦兒灌輸到他腦子裡,反倒成全了張小魚。

  沈蘭君拿普通的按摩技術來比,完全就是玻璃彈比夜明珠,其間的差距只怕有幾萬光年。

  沈蘭君受了那麼重的內傷,被張小魚一通推拿便徹底根治了,不僅如此,還順便幫她通了經絡,讓她身體通透,增壽延年,這般機緣,一般人哪有機會碰上。

  「傷雖然好了,但身體還是要好好養一養。」張小魚關切地說道,「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睡了。」

  「謝謝你,小魚。」沈蘭君正色道,「你三番五次救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沈姐太客氣了。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就是報答我了……」張小魚微笑著和沈蘭君道了聲晚安,便退出了她的臥室。

  可是,當他為沈蘭君關好房門,準備回自己房間時,卻發現林析的臥室門開著。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什麼,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到臥室內查看,果然,床上的被子掀到一邊,林析卻消失不見了。

  「林析?」張小魚大聲喊道。

  無人應答。

  「林析……」

  「林析……」

  張小魚像瘋了似的往外跑,一路來到大街上,茫然四顧,哪裡還有林析的身影。

  他急忙回到別墅內,讓值班的安保人員把三樓走廊的監控調出來,果然看到林析在沈蘭君臥室門口偷聽,最後失魂落魄離開別墅的畫面。

  張小魚知道,自己剛剛的猜測是正確的。林析一定是聽到了沈蘭君發出的那一連串不可描述的叫聲,誤會他們倆在……

  拜託,人家真的是在很認真地療傷。人與人之間,還有沒有點最起碼的信任了?

  這個丫頭,就是個大號的醋罈子。

  張小魚又好氣又心疼,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沈蘭君。

  沈蘭君也急得不得了,她只是沈家的養女,而林析的母親卻是沈家嫡女,兩人之間雖無血緣關係,但是林母從小就對沈蘭君關愛有加,對她比親姐姐還要好。

  林母把林析交到她手裡,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她還有何顏面再見敬愛的姐姐?

  她一通電話一通電話地往外打,詢問著每一個可能接納林析的朋友,但每一次的結果都讓人絕望。

  林析沒有到任何熟識的朋友那裡去。

  難道她回京城了?

  沈蘭君又打電話找熟人,讓他幫忙查一下林析的身份證,有沒有購票信息,結局也是一樣,系統並沒有林析近期任何交通工具的購票記錄。

  她並未離開江城。

  「她有可能……被人綁架了……」張小魚的眉頭緊鎖,他寧願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沈蘭君連夜驅車,載著張小魚趕到附近的警局,然後給市局領導打電話,批准她查閱天網。以沈蘭君如今的影響力,這種事沒有任何阻礙。

  天網的攝像頭遍佈每個角落,真實地記錄了林析從別墅中跑出來後,在大街上消失的過程。

  林析果然被人綁架了。

  林大小姐被綁架,絕對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要知道她的小姨沈蘭君,可是江城最受矚目的明星企業家,全市領導眼中的國寶。

  警方哪敢怠慢,立即就佈置大量警力,啟動追蹤程序。

  沈蘭君也動用了自己所能夠動用的全部資源,盡全力尋找林析的下落。

  整整三天過去了,林析沒有任何消息。

  「怎麼辦?怎麼辦?他們會不會殺了析析?都怪我,這都怪我……」沈蘭君在辦公室內踱來踱去,急躁不安,一貫以冷靜睿智形象示人的高傲總裁情緒幾近崩塌。

  「雖然還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但我覺得,這一次綁架林析的人,就是那個幕後黑手。」

  張小魚是唯一還能維持冷靜的人,這幾天他一直陪著沈蘭君,給她建議,一起尋找林析的下落。

  「他的目標顯然是你,林析撞見他們純屬意外,所以我斷定,他們綁了林析,最終目的還是為了你。所以,林析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她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哪有綁匪還沒要錢就先撕票的呢?」

  沈蘭君點了點頭,以她的智慧,自然能想到這一點。只是剛才她亂了方寸,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腦子沒有以前那麼靈光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我相信那個人遲早會和你聯繫。」張小魚眼神冰冷的說道,「抓了林析這個籌碼,如果他不做點文章,豈不白費力氣?」

  「秦無雙!」沈蘭君狠狠砸了辦公桌一拳,怒道,「有本事就衝我來,為什麼要綁架析析?」

  「如果能抓到你,他就不用抓林析了。」張小魚狠聲說道,「是時候給他一點教訓了。」

  「沒錯,我和他的賬,也該到算一算的時候了。」沈蘭君語氣如萬年寒冰,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被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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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敗塗地!

  「阿嚏……」遠在秦家老宅的秦無雙,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棋盤對面的老人抬眼看了看他,一雙看透世情的眼睛,滿滿都是時光沉澱下來的智慧。

  「父親,我沒事。」秦無雙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並沒問題。

  「聽說沈蘭君向秦氏宣戰了?」秦定國漫不經心地落了一顆棋子。

  「是的。」秦無雙也跟著落了一枚棋子。

  「很可惜,我本來還盼著她能做我秦家的媳婦,得她相助,秦氏遲早能成為超越微軟蘋果的巨頭企業……而你,也定會功成名就。」

  「我向她求婚了,可惜以失敗告終,她拒絕了。」

  「那麼,你是真的愛她,還是為了秦氏?」

  「父親,你覺得呢?」秦無雙笑了,笑得很耐人尋味。

  「不愧是我的兒子。」秦定國大笑道,「想當年我娶你母親,又何嘗不是因為她家境富裕,能助我一臂之力。男子漢大丈夫,開疆拓土建功立業才是立身之本,至於愛情,那都是騙小孩子的把戲。」

  「有錢人終成眷屬,有情人終成回憶。」秦無雙笑道。

  「你能悟到這一點,就已經成功一半了。」秦定國頓了一頓,問道,「那麼,製造謠言,煽動西郊百姓鬧事,派人綁架沈蘭君,這些都是你做的?」

  「我說不是我做的,估計也沒人相信吧!」秦無雙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意,他沒有意識到,這個笑容和張小魚的招牌笑容有七分相似。

  「宙斯一號成功,就注定秦氏集團迎來了最大的危機,無論你用什麼手段應對,在我看來都很正常,商場如戰場,就是個你死我活的遊戲,為了生存,本就應該無所不用其極。」秦定國落下一子,形成局部勝勢,吃掉了秦無雙十幾個棋子,笑道,「就像這樣。」

  「我輸了。」秦無雙苦笑著棄子認輸。

  「是你的心亂了。」秦定國敏銳地望著自己的兒子,沉聲說道,「有時候,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無論我想什麼,做什麼,都是為了秦氏更好地發展。」秦無雙目光深邃難測,淡淡說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真真假假的,哪個人又不是在演戲呢?」

  「你後悔嗎?」秦定國問道。

  「男子漢大丈夫,落子無悔。」秦無雙大笑道,「即便最後一敗塗地,我來了,我戰過,這就足夠了。」

  「好男兒當如是!」秦定國同樣大笑道,「有句歌詞怎麼唱來著?論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想當年你爹我,不也是一無所有,白手起家的嗎?」

  「沒錯,秦家本來就一無所有,大不了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這爺兒倆聽起來樂觀的笑聲,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慮,他們知道,一場事關秦氏生存還是毀滅的危機,即將到來。

  在林析被綁架後的第五天,沈蘭君正式對秦氏集團發動了攻擊。

  手握宙斯一號這個令全世界為之側目的產品,君蘭集團已經成為江城最有前景的新勢力,商人逐利的本性,讓他們在君蘭集團和秦氏集團之間很容易做選擇。

  本來就和君蘭集團交好的勢力,現在則更加緊密地團結在這艘未來戰艦的周圍,生怕被擠下去;本來中立觀望的,也在沈蘭君宣戰之後第一時間表態,願意以她唯馬首是瞻。即便是原本和秦氏集團交好的公司,也有不少臨陣倒戈,紛紛倒向君蘭集團的陣營。

  聖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中,沈蘭君無疑是得道的一方。

  商人之道,不就是看誰能給他們更多的利益嗎?得利益者,便是得了商道。所以,儘管秦氏集團頑強抵抗,但是在滾滾大潮中,卻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江城多家媒體開始爆料,痛斥秦氏集團的數家工廠生產的高能電池涉嫌虛假宣傳,欺騙消費者,並且在廢電池的回收處理方面違規,污染了南郊十餘個村子的河流。

  隨後相關部門立刻介入調查,並且宣佈,在調查結果沒出來之前,該產品立即停止生產,並且禁止對外銷售,已經在售的,立刻下架。

  利益受損的上下游商家,紛紛在秦氏大廈聚集,討要說法。而一直和秦氏集團關係良好的多家銀行,也通知他們暫停貸款,並且勒令秦氏,立刻償還原有的債務。

  秦氏集團陷入了資金危機、信用危機,一家原本欣欣向榮的企業,轉眼間人人喊打,岌岌可危。

  沈蘭君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雷霆一擊。這波攻擊中,媒體、銀行、政府職能部門、相關商家,幾乎在同一時間發難,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

  勢單力孤的秦氏集團扛不住了,資金鏈斷裂,導致正常的生產無以為繼,信用破產,堵門要債的人圍在公司門口謾罵哭鬧。

  公司的股價以過山車的態勢,一路下跌,很快從股民眼中的績優股變成垃圾股,人人欲拋之而後快。敗了,原本和君蘭集團並稱新能源的兩駕馬車之一的秦氏集團,還沒來得及還手,就被一記重拳ko。

  秦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秦無雙狠狠地把一摞茶具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四處紛飛。

  公司最暢銷的產品無法生產,他拿什麼來償還銀行高額的債務?如何賠償上下游合作夥伴那些天價的訂單?公司的股價跌到歷史最低值,他又怎麼利用股市套現來度過危機?

  君蘭集團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斷掉了他所有的退路。

  「你們倒是給我想想辦法啊!平時沒事的時候,個個號稱智囊,個個都是業界大咖,現在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都成縮頭烏龜了……」秦無雙惡狠狠地盯著面前那些低垂著腦袋的高管,目光猶如困獸。

  「老闆,這個月的薪水……已經拖了兩天了……」一名高管硬著頭皮說道。

  「啊哈……」秦無雙怪笑道,「我請你們來是解決問題的,你居然跟我討薪?難道你還不明白,假如公司倒了,你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到,understand?」

  平時能說會道,口若懸河的高管們,此刻噤若寒蟬,屁都不敢多放一個。

  「沒有辦法了。」湯先問歎息道,「如今整個江城都是沈蘭君的天下,無論是官方還是商界,無一例外地全力支持她。而秦氏集團……已經眾叛親離了,靠我們一家的力量,絕對不可能翻盤。」

  「我們的盟友呢,合作商呢?以前和我父親稱兄道弟的那些叔叔伯伯呢?」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你還是接受這樣的現實吧!」湯先問苦笑著說道。

  「沈蘭君,張小魚,我和你們不死不休。」秦無雙眼睛血紅,抓起一張凳子砸向玻璃窗,嘩啦啦一陣脆響,整整一面落地窗的玻璃頃刻間碎裂,濺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如同目前的秦氏集團,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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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人生贏家!

  僅僅一周的時間,秦氏集團大廈將傾,業務全面萎縮,宣佈退出新能源市場,旗下僅僅剩下幾家零售類子公司,還在苟延殘喘。

  他們輸了,輸得只剩下一條遮羞的小內褲。

  君蘭集團卻如日中天,宙斯一號第一批產品順利下線,按照訂單順序,被空運到世界各個角落。

  從客戶的反饋來看,宙斯能量條完全可以代替舊能源,能量儲備強勁,綠色無污染,讓全世界為之瘋狂。

  第一批產品成功上市,又幹掉了最大的對手秦氏集團,公司上下無不感到歡欣鼓舞,人人意氣風發。

  為此,君蘭集團舉行了規模宏大的慶功宴。輪到沈蘭君講話的時候,她做出了一個讓全場瞠目結舌的決定。

  「現在我宣佈,分給張小魚先生公司百分之二十的幹股,從今天起,他就是君蘭集團最大的股東。」沈蘭君舉起了手裡的一份文件,堅定地說道,「這是我簽署好的股份轉讓文件,只要張小魚先生簽字,合約立即生效。」

  全場嘩然,如同一下子飛進了幾千隻蒼蠅。

  百分之二十,而且還是幹股。即便沈蘭君自己,也只佔百分之四十幾的股份。張小魚的百分之二十,已經是除了沈蘭君以下最大的股東了。

  要知道,宙斯能量條成功上市,君蘭集團的市值已經從原來的百億美元級,一躍上升為千億美元級,而且上升勢頭迅猛,直逼IBM、微軟、蘋果等世界級的巨擘,未來極有可能成為地球上首家市值破萬億美元的航母級企業。

  這並不是空想,掌控了新能源,就等於掌控了世界。

  也就是說,擁有了君蘭集團百分之二十幹股的張小魚,一躍成為了坐擁千億美元財富的大富翁,足以在福布斯排行榜前十的榜單裡佔據一席之地。

  「我反對。」沈玉人立刻跳了出來,怒聲喝道,「我為了公司每日操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到如今只有年底分紅的權利,而且只有可憐的百分之五,憑什麼張小魚這個外人得了這麼大好處?蘭君,他是不是給你下降頭了啊?我得去泰國找個法師給你破破魔障。」

  沈玉人的話,說出了公司不少老臣的心聲。他們從沈蘭君創業伊始就一路跟隨,到頭來,所有人加起來的股份也沒有張小魚一個人多。

  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在座各位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心裡不平衡,但就像我上次說的一樣,張小魚拯救了宙斯一號這個項目,沒有他,宙斯一號早已消失,更不會有君蘭集團如今的局面。」沈蘭君語調鏗鏘,神情堅定正色,「百分之二十已經是我能給的全部了,否則,我不介意再多一些。」

  「可是……」沈玉人還待再說。

  「可是什麼?我沈蘭君做事,向來講究公平。所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在座諸位不妨想想,你們得到的,是不是遠遠超過你們付出的?如果你們已經拿到了超值的回報,就不要盯著別人的錢袋子。有多少能力,就吃多少飯,到哪裡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至於你沈玉人,你所謂的每日操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是為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吧!至於為了公司……每個月報銷的賬單倒是不少,至於其餘貢獻,我沒看到。在座的諸位,你們有誰看到了,不妨說來聽聽。」

  沈玉人尷尬地咳嗽幾聲,不敢和沈蘭君爭辯,轉而看著張小魚,叫道:「蘭君也就是跟你客氣客氣,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我想你應該懂得進退的,是吧?小三嘛,畢竟上不了檯面!」

  在全場的注視下,張小魚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道:「我接受。」

  開玩笑,這年頭誰會嫌錢燙手啊!

  雖然沈蘭君也幫過他,但從整體上講,他對沈蘭君的幫助更大。朋友之間,有時候單純講情誼是不夠的,把雙方的利益捆綁在一起,關係會更親密,也會更長遠。

  張小魚覺得自己值這個價。

  當他在股份轉讓協議上簽上自己的大名,一切塵埃落定。無論在座的人有什麼想法,在既成的事實面前,也只能爛死在腹中。

  席間,沈蘭君喝了不少酒,而且和張小魚頻頻碰杯,兩個人都有了七八分酒意。

  宴會結束之後,張小魚攙著沈蘭君,來到她那輛冰藍色賓利旁邊。沈蘭君剛坐進去,沈玉人像隻狸貓一般,從另一側車門鑽了進來。

  「你幹什麼?」沈蘭君皺眉道。

  「蘭君,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這年頭壞人太多,不安全。」沈玉人關切地看著她絕美的臉龐。

  「不用,有小魚陪著我,很安全。」沈蘭君冷冷說道。

  「哼!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沈玉人給了張小魚一個大號衛生眼。

  沈蘭君還待再說,電話聲響起,有人發起了一個視頻通話邀請。

  疑惑著接通了之後,手機屏幕上現出了林析的俏臉,她的眼睛被黑布蒙著,上身被綁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還算平靜,胸脯一起一伏,代表著她的生命特徵。

  張小魚猛地搶過手機,對著話筒喊道:「你要什麼?說話,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別傷害她。」

  一直以來杳無音信的林析,終於有下落了。他們從未放棄尋找,幾乎將江城翻了個底朝天,但無奈林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無消息。

  現在,這幫傢伙,終於沉不住氣了。

  「把沈蘭君帶來,我只要她。」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聽筒中傳過來,聽起來像是在下水道裡待了幾萬年,一股腐朽陰暗的味道,「記住,不要報警,不要玩花樣,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之中。」

  張小魚轉頭回眸,沈蘭君重重點頭,急切道:「我去,林析絕對不能出事,只要能救回她,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放心,我會安全地把你們帶回來。」張小魚用傳音入密的法門悄悄告訴沈蘭君。

  「我們馬上過去,在哪裡見面?」張小魚急聲說道,「放心,我不會報警。」

  「不要掛電話,聽我指揮,我會告訴你怎麼走。」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在車裡迴盪。

  聽到對方的命令,兩個人同時看向沈玉人。

  「你們看著我幹嘛?想讓我下車絕對不可能。林析也算是半個沈家人,她有危險,我這個做舅舅的如果臨陣脫逃,那還算個純爺們兒嗎?」

  張小魚望著沈玉人那張如花似玉的俏臉,實在看不出來他和純爺們有什麼關係。

  「走吧,救人要緊!」沈蘭君急切地說道。

  張小魚讓司機老劉下車,自己坐進了駕駛室。像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別人參與了,他們沒有義務參與到這麼危險的行動中。

  沈蘭君叮囑老劉,一定不要報警。如果激怒了對方,林析極有可能會受到傷害。

  張小魚雖然沒有駕照,但是他腦海裡被弗雷澤教授灌輸了無數種高階駕駛方法,再加上他智力超群,身體的敏捷性協調性遠超常人,坐進駕駛艙之後,稍微熟悉了一下,很快就像是個長在車上數十年的老司機一般,操縱賓利車在滾滾車流中極速狂飆。

  上千萬的豪車,頂級的配置,在張小魚賽車式的操控下,第一次發揮了全部實力,引擎怒吼聲中,一路蛇形鼠竄風馳電掣,在車流中風騷地走位、閃躲、超車,甩其餘車輛一臉尾氣。

  沈玉人嚇的小臉慘白,死死抓住前排椅背,像小姑娘一樣不停尖叫。張小魚的本事太多,沈蘭君已經見怪不怪了。她負責接電話,然後將對方的意思傳達給張小魚。

  那陰暗的傢伙果然狡猾,他指揮著張小魚在城市快速路上繞了十幾個圈,幾乎每一次都是臨時改變主意,突然掉頭,或者毫無徵兆地拐彎。

  如此反覆幾次,即便後面有車子跟蹤,也被甩得親媽都找不見了。

  一個小時之後,車子在西郊一家工廠的倉庫門前停了下來。讓他們意外的是,這家工廠的隔壁,就是君蘭集團新建的工廠。

  宙斯一號第一批生產線,就在這裡。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翻遍了江城每一個角落,又怎能想到,自家工廠隔壁這家整日轟隆開工的廠子,竟然窩藏著綁匪。

  沈蘭君和張小魚曾經好幾次來自家工廠視察,當時怎麼也想不到,林析居然就被他們藏在自己家隔壁。

  這個聲音如老鼠一般陰暗的傢伙,果然如老鼠一樣狡猾。

  車子停在門口,倉庫的大門便打開了,一個聲音高喊:「進來吧。」

  三個人進入倉庫之後,大門徐徐關上,陽光被擋在了外面,倉庫裡立刻變得灰暗無比,面對面都難以看清人臉。

  「啪啦……」有人摁了電源開關,頓時燈光大亮。

  張小魚粗略掃了一眼,倉庫裡總共有二十餘名黑衣光頭大漢,很顯然,這些都是他的老相識——基因戰士。

  和以前不同的是,每個基因戰士手上,都抱著一桿AK47!在槍支管控嚴格的華夏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弄到這些好傢伙的。

  林析被捆綁在椅子上,左右各站著一名基因戰士,兩把手槍,一左一右,頂在了林析的太陽穴上。

  平素上躥下跳擅長潑婦罵街的沈玉人,看到這樣的陣仗,嚇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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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魅影初現!

  一名身材高大,臉上戴著京劇臉譜面具的男子,從陰暗的角落走了出來。

  他一路鼓著掌,笑吟吟地說道:「好膽量!沒想到,你們真的沒有報警,而且親自送上門來。順便說一下,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監視你們,即便報了警,我也不知道。但我賭你們不敢,因為你們不能冒險,沒想到,真被我料中了。投鼠忌器這個詞,說的真形象,我很佩服老祖宗的智慧。」

  即便笑起來,他的聲音依然是陰鷙暗啞,讓人十分不適。很明顯,這並不是他本來的聲音,而是經過特殊處理的。

  從身材上看,這個人像極了秦無雙,肩寬腰細,身高腿長,但不把面具揭下來,誰也沒辦法下定論。

  「既然你戴著面具,說明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為什麼呢?」張小魚看著那面具人,冷冷說道,「因為你怕被我們認出來,這充分證明,你,一直以來隱藏在幕後的終極BOSS,極有可能是我們的老相識。讓我猜上一猜,你是誰?」

  「既然你這麼喜歡玩猜謎遊戲,那我就陪你玩上一玩。」面具男子笑道,「我賭你猜不出來。」

  「說著玩玩而已,你還當真了?」張小魚乾淨利落地拒絕,「你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猜到了又沒有人給獎勵,不玩了。」

  面具人愣了一下,張小魚這傢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我們要確認林析的安全。」沈蘭君冷冷說道。

  面具人擺了擺手,一名基因戰士取下了林析耳中的塞子。

  「析析,你沒事吧?」沈蘭君聲音顫抖著問道。

  「小姨……我沒事。」林析的聲音還算鎮定,繼續道,「臭魚呢,他是不是沒有來?」

  「我怎麼可能不來?」雖然分開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感覺恍如隔世。林析安然無恙,張小魚欣喜若狂,出聲說道,「師父有難,徒弟如不來救,那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你就是個禽獸。」想起他和小姨那一夜的荒唐,林析氣不打一處來。

  為什麼偏偏是小姨呢?如果是別的女人,她早衝進去,一記崩拳炸了她算了。

  「析析,你說得對,張小魚就是個禽獸。他腳踩兩隻船,欺騙你和蘭君。蒼天有眼,你總算看穿他的真面目了。」一直畏縮不前的沈玉人總算逮著機會出口氣了。

  「閉嘴!不許你罵他。」林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你剛剛明明也罵了呀……」

  「我可以罵,你不可以。」林析傲嬌地說道。

  沈玉人癟了癟嘴,委屈地直想抹眼淚。

  「析析,你聽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耳朵有時候會欺騙你。」沈蘭君面紅耳赤說道,「總之,你誤會我和張小魚了。至於具體緣由,等咱們回家了再說。」

  誤會?你都叫得那麼大聲,還能是什麼誤會?她智商180的小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可能。

  「你們回去吧!我在這兒挺好,吃好喝好,還有人伺候,我哪裡都不想去。」林析冷著臉說道。

  「林析,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跟我們回去,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張小魚說道。

  「誰說她要跟你們回去啦?」面具男子指著自己,冷冷道,「你們自說自話,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拜託,我才是這裡的話事人。」

  「我知道你的目標是沈蘭君,但很可惜,既然我來了,注定了你的願望要落空,這兩個人,我都要帶走。」張小魚眼睛微瞇,深吸一口氣,身體彎成弓形,彷彿隨時可以蓄勢待發的獵豹,渾身上下充滿危險的氣息。

  「你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嗎?自以為聰明的人,往往會過度相信自己,最終慘淡收場。」面具男子陰惻惻地說道,「誰說我要的是沈蘭君?我……要……的……是……你!」

  話音未落,張小魚只覺得左邊肋部一麻,一股極強的電流瞬間湧了進來,他被打的一陣戰慄,渾身十萬八千根寒毛根根豎立,破壞力極強的電能量在他體內左衝右突,猶如決堤的洪水般,極盡肆虐之能事。

  以張小魚的修為,普通的電力,哪怕是高壓電,也基本傷不到他。但是,侵入到他體內的這股能量和普通電能不同,流竄肆虐間,破壞力和雷電沒什麼區別。

  天雷入體,即便是渡劫仙人也不一定扛得住,更何況張小魚只是內勁大成的修為,距離仙人的境界,還差了一個化境宗師。

  「噗通!」

  渾身麻痺的張小魚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他體內經絡被雷電衝擊地七零八落,聚集的真氣也被打散,短時間內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幾個基因戰士衝上來,團團將其圍住,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張小魚眼神複雜,看向旁邊那個發呆的身影。

  沈蘭君。

  偷襲他的人,居然是他身邊最信任的人,沈蘭君。

  此刻的她一臉呆滯,雙手握著一部手機大小的黑匣子,頂部辟哩啪啦地冒著藍色火花。

  「小姨……你幹什麼?」目睹這一幕的林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世界,還是她熟知的世界嗎?所有人好像都瘋了!

  「為什麼?」張小魚死死盯著沈蘭君的眼睛,想從那雙美麗的眸子裡找到答案。

  沈蘭君眼神呆滯,面容慘白,在這一刻,她選擇了沉默。

  沈玉人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睛張大嘴,呆若木雞。片刻過後,他好像反應過來了,大笑道:「哈哈哈,蘭君,你終於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嗎?實在太好了,我就說嘛,我家蘭君可是世界上最聰慧的女子,怎麼會被這種兩面三刀的渣男欺騙呢?原來你此前都是在做戲。」

  沈玉人頓了一頓,低聲問道:「蘭君,前面你簽的那個股份轉讓協議,也是假的,對吧?」

  沈蘭君一臉呆滯,沉默不語。

  「張小魚,這把雷霆之怒,就是專門為了對付你的。它和普通高壓電棒不同,吸收的是雷電之力,天雷入體的滋味,很不錯吧?」面具男放肆地大笑道,「不用瞪著我,我想,你更在乎的,應該是被身邊最信任的人背叛吧!有人說,這世上無所謂忠誠,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很明顯,我給了她足夠的籌碼,所以她背叛了你。」

  「小姨……他給了你什麼?他究竟給了你什麼?你怎麼可以傷害小魚?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沒有小魚,你早就死了,還有什麼比你的生命更重要?」林析厲聲質問沈蘭君,漂亮的眼眸裡彷彿噴射出火焰。

  沈蘭君依然沉默著,不發一言。

  「呵呵呵呵……」張小魚冷笑說道,「小老鼠,我承認論起玩陰謀詭計,沒有人比得過你。因為你長年累月躲在陰暗的角落,睜著那雙鼠眼,以算計別人為樂。放心,即便你贏得了全世界,我也不會羨慕你。因為像你這麼陰暗的生物,只會讓人覺得噁心。」

  面具男子沉默了片刻,重重點了點頭,冷聲道:「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那麼,咱們不妨來玩一個遊戲。遊戲的名字叫——人性的測試之愛情能不能戰勝對死亡的恐懼……」

  「名字真爛。」張小魚忍不住吐槽。

  「謝謝誇獎。」面具男子絲毫不以為忤,淡然道,「我要你身上的貪狼石,希望你親手取出來給我,限時三分鐘。三分鐘過後,如果你取不出胸口的那塊貪狼石,那麼,他們就會一槍打爆林析的腦袋。」

  一名基因戰士打開了保險,子彈上膛,黑洞洞的槍口頂在林析腦門上。另一名基因戰士,將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扔在了張小魚面前。

  一直默不作聲的沈蘭君脫口道:「你答應過我的……」

  面具男子打斷了她,冷聲道:「我答應過你不殺林析,但這一次的決定權在張小魚身上。」

  沈蘭君的目光,立刻凝聚在張小魚臉上。

  這個遊戲對張小魚來說,太殘酷了。為了救林析,要求他硬生生剖開自己的肚子,親手取出體內的貪狼石……

  什麼樣的感情,才能夠讓人作出這麼大的犧牲?

  「瘋子!變態!神經病!」林析發瘋似地搖晃身體,妄圖掙脫繩索的束縛,只可惜困住她的繩索不是普通材質,似乎是專門為她們這種武者而設,無論怎麼用力都掙不脫繩索的束縛。

  她大吼道:「張小魚,你給我聽好了。我是京城林家人,他們不敢拿我怎樣的,你絕對絕對不能幹傻事,否則,我會把你逐出師門,再也不認你這個徒弟。」

  「張小魚說過,我只是一隻躲在陰溝裡的老鼠而已,沒有人知道我是誰,更沒有人能抓得住我,所以……」面具男子冷冷地掃了林析一眼,淡淡說道,「我管你是京城林家人,還是燕京沈家人,殺了就殺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用不著負責任。」

  「你敢!」林析狠狠瞪著他,面對槍口,毫無懼色。

  「注意時間,你還有兩分十二秒。」面具男抬了抬手腕,提醒張小魚腕錶上的計時器已打開。

  「哈哈哈哈……」張小魚仰天大笑,豪氣干雲地說道,「小老鼠,你不就是想要貪狼石嗎?老子給你!」

  他拿起地上那把匕首,反手插向自己的心臟,狠狠刺了下去。

  「噗……」

  鮮血四濺,張小魚面容扭曲,額頭上青筋暴露。

  「啊啊啊啊……」被濺了一臉熱血的沈玉人,嚇得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不已。

  「不……要……」林析驚恐地尖叫一聲,眼淚瘋狂地湧了出來,瞬間浸濕了面龐。

  張小魚對著林析,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他的目光盛滿了柔情千斛,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林析的眼睛。他知道這個女孩愛慕著自己,而他也愛慕著這個女孩。

  回想起以前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那時候,他像個孤魂野鬼一般,在冰冷的長街上遊蕩,遭受世人冷眼與嘲笑,與那時候相比,現在的他,快樂百倍。

  因為心裡有人掛念,整個世界就變得溫暖。以前種種挫折,宛如過眼雲煙,再也不願提起。

  沈蘭君驚呆了,她摀住自己的嘴巴,驚恐地望著張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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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8 13:35: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貪狼發威!

  張小魚心裡眼裡,普天之下,就只剩下林析一個人。

  他看著她,心中溫暖,手掌用力,鋒利的刀刃劃開皮肉,他心頭劇痛,卻又甘之如飴。

  「你看,我現在剖胸挖心向你解釋我的清白。林析,你現在相信了吧?」

  林析已哭成淚人。

  「張小魚,我喜歡你。如果你死了,我絕不獨活。」林析牙齒咬住嘴唇,鮮血淋漓,順著嘴角向下流淌,但她渾然不覺。

  「傻瓜,如果你死了,我做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張小魚將胸前切開了一個大口子,咬牙探手進去,抓住貪狼石用力扯了出來,他左手摀住傷口,右手高舉那塊被鮮血染紅的貪狼石,虛弱地說道:「原本想著找一個機會向你告白,沒想到被你搶先對我說了這句話……這次不算,等到我好了,一定要讓我向你表白,這樣女生才會覺得有面子……所以,為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萬一,我是說,萬一,我也能夠活下去呢?」

  「傻瓜!笨蛋!臭小魚!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你給我好好活著……我愛你啊……大笨蛋……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孩,我怎麼能讓你死……」林析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

  張小魚疼,她比張小魚更疼。

  張小魚渾身鮮血,卻努力擠出一抹笑容,讓她只覺得一顆心碎成千萬片,疼得靈魂都跟著顫抖起來。

  「啪啪啪啪……」

  面具人重重地鼓掌,嘖嘖讚道:「兩分二十七秒,你居然做到了。張小魚,沒想到你還是個情聖。這一番帶血的表白,不管是死是活,林大小姐這輩子恐怕是放不下你了。」

  面具人緩緩踱到張小魚面前,從他手裡取過了貪狼石,放在眼前貪婪的審視了一番,嘖嘖讚道:「天外隕石,果然不同凡響。只可惜沾染了人類的鮮血,有點噁心。」

  他取出一塊手帕,細心地擦拭貪狼石上的血跡。

  「小魚,你怎麼樣,還撐得住嗎?」林析心痛如絞,癡癡地凝視著張小魚,他渾身浴血,臉色蒼白,看起來搖搖欲墜。

  「我……沒……事……」張小魚捂著胸口,隨著大量鮮血噴湧而出,他感覺身體越來越冷,說起話來牙齒打戰,「貪狼石……給你……了,請依照……約定……放了……林析……」

  「桀桀桀桀桀……」面具人怪笑道,「張小魚,沒想到貪狼入體,還是沒能改變你的智商……約定?我和你約定什麼了?這只是一個遊戲,而我才是規則的制定者,現在我改變規則了。林析和你,都得死。」

  「殺了我,放了張小魚。」林析嘶吼道,「如果你敢動他,我發誓,即便我死了,天上地下,人間海底,哪怕你逃到宇宙深處,我化成厲鬼也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是嗎?」面具人陰笑道,「那我就當著你的面殺了張小魚,我倒要看看,你待會怎麼變成厲鬼……」

  沈蘭君厲聲道:「張小魚已經傷成這樣,眼見活不成了,你何必還要拿他折磨析析?而且你事前答應過我,不會傷害析析,現在為什麼食言?」

  「嘖嘖,什麼華夏五百年出一個的天才少年,什麼江城最有智慧的美女總裁,在我看來,智商都很感人啊!」面具人一臉嘲弄地說道,「我都說了,整場遊戲,我才是規則的制定者。無論前面說過什麼,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不可以嗎?就是這麼任性,你奈我何?」

  沈玉人囁嚅著說道:「那個……這位面具兄,既然你要的是那塊石頭,現在石頭也拿到了,張小魚也快活不成了……又何必非要殺了無辜的人呢……給我個面子,放了林析吧……她只是個學生而已,也威脅不到你……是吧……」

  沈蘭君沒想到,膽小懦弱的沈玉人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說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蘊含著真誠的感激。

  沈玉人從來沒享受過沈蘭君這麼溫暖的眼神,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變得更加有底氣了。

  「沈玉人……你只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就不要逞英雄了,免得引火燒身。」面具人陰笑幾聲,「像你這樣的貨色,殺了也是浪費子彈。不過,除了你,其他人都得死。」

  「不不,你不能殺了蘭君……我們還得結婚,生幾個胖娃娃呢……」沈玉人驚聲呼叫。

  「聒噪。」面具人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沈玉人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頭一歪,暈了過去。

  他揮了揮手,一名基因戰士會意,「喀吧」扳開保險,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張小魚的前額。

  「來啊!開槍,殺了我!」張小魚渾身浴血,一臉狠厲,腦袋用力向前頂,頂得那名基因戰士向後退了半步。

  「如你所願。」面具人一揮手,那名基因戰士便要扣動扳機。

  「不要。」林析和沈蘭君同時驚呼出聲。

  一直靜止不動的貪狼石,像是嗅到了極端危險的氣息,突然暴起,從面具人手中飛了出去。

  「什麼情況……」面具人一把沒抓住貪狼石,眼睜睜地看著它飛上了半空,滿面惶急。

  貪狼石靜止不動的時候,就是一塊黑黝黝的石頭,除了形狀像狼頭,其他並無特殊之處,此番飛到空中之後,渾身上下散發著墨綠色的光芒,狼頭仰天長嘯,栩栩如生。

  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仰頭望著這塊在半空中飛舞的狼形石頭,目瞪口呆。

  「吼吼……」

  貪狼石發出一聲厲嘯,隱隱夾雜風雷之音,振聾發聵。隨後,它閃電般地俯衝而下,向那名欲射殺張小魚的基因戰士激射而去。

  那基因戰士反應遠超常人,電光火石之間舉起AK47,瞄準貪狼石一通掃射。

  「砰砰砰砰……」槍口噴射著火舌,子彈不要命似地往外傾瀉。

  然而,貪狼石的反應太快,似一隻靈巧的雲雀在子彈中從容穿梭,轉瞬間便來到那名基因戰士面前,呼嘯一聲,鑽進基因戰士前胸,瞬間又從他後背飛了出去。

  這一撞,居然將鋼筋鐵骨的基因戰士鑽了個對穿,他的胸前出現了一個狼頭形狀的大洞,鮮血狂噴而出。

  「噗通。」那名基因戰士轟然倒地,手中的步槍兀自噴射著子彈,人卻已經氣絕身亡。

  變故陡生,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張小魚與貪狼石合體日久,似乎已經生出了感應,他感覺到了這位老朋友的憤怒和殺意。

  原來,它已經視張小魚為宿主,兩個人互為生命共同體,貪狼石嗅到了宿主有生命危險,立刻從沉睡中甦醒,隨之大開殺戒。

  「抓住貪狼石,不能讓它跑了。」面具人急忙喝道。

  基因戰士們舉起手中的步槍,對著貪狼石狠狠掃射,妄圖像打飛機一樣把它打下來。

  貪狼不停變幻方向,在槍林彈雨中從容躲避,它瞄準下一個目標,迅捷無倫地激射過去,一名基因戰士從樓梯上栽了下來,胸前出現一個大血洞。

  電光火石之間,連殺兩名基因戰士,貪狼石如同嗅到鮮血的鯊魚,愈發嗜血兇猛,閃電般向下一名基因戰士衝去。

  基因戰士夠強,子彈的射速夠快,但這一切都阻止不了殺氣騰騰的貪狼石。

  如電閃雷轟,如疾風驟雨,貪狼石的速度太快,快到遠遠超出人類的反應極限。即便基因優化過的人類,同樣不行。

  只見半空中一道綠光閃過,接下來必有一名基因戰士身體被洞穿,栽倒在地。

  擋無可擋,避無可避,無論如何努力,都逃不過被洞穿的下場。

  眨眼之間,二十四名基因戰士,被殺得興起的貪狼石個個洞穿,全軍覆沒。

  現場血流成河,血腥味令人作嘔。

  貪狼石飛到了面具人上空,狼頭顫動,嗡嗡作響,如同鎖定獵物的捕食者,隨時都會發動致命一擊。

  面具人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站立當場,仰頭看著這個來自外太空的殺神,連肌肉都不敢抖動一下,躲在面具後面的眼睛裡,盛滿了恐懼。

  「不要……不能殺他……」張小魚急忙喝止。

  這個神秘的面具人,是他們一直尋找的幕後BOSS,如果貪狼石下一秒把他洞穿了,很多心頭的疑團找誰去解?

  「對對對,不能殺我……如果我死了,很多秘密就跟著一起埋葬了……」面具人點頭如小雞啄米。他感覺貪狼石似乎能聽懂張小魚的指令,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本來他佔盡了優勢,但手下的基因戰士被貪狼石團滅之後,局勢頃刻間反轉,他成了孤家寡人。

  「你不是他。」張小魚緊緊盯著面具人的眼睛,搖頭歎道。

  「不不,我是他,我就是幕後的BOSS。」面具人忙不迭地說道。

  現在,唯一能保命的就是這個身份,如果張小魚認為他不是那個幕後主使,那麼他便再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我從你的眼神裡看到了恐懼。」張小魚看著面具人的眼睛,嘶聲說道,「雖然人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但作為一個梟雄,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不會表現地像個怕死的混混一樣,你不是他。」

  面具人沉默了,儘管在掌控局勢的時候,他可以賣弄一下演技,但在生死關頭,癟三永遠成不了大BOSS。

  「放心,我不會殺你,至少暫時不會。」張小魚說道,「你即便不是他,也和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果殺了你,再想找他可就困難了。」

  沈蘭君急忙走過去,把林析身上的繩子解開,林析沒有搭理她,急忙跑到張小魚身邊,柔聲道:「小魚,咱們走吧,我帶你去醫院……」

  看到林析依偎在張小魚身邊,貪狼石似乎有點吃醋了,它在半空中一聲低嘯,剎那間化為一道綠光,飛快地鑽進了張小魚體內。

  貪狼入體,浩瀚澎湃的能量噴湧而出,所到之處,無論是此前雷電的灼傷還是新添的刀傷,都在快速地癒合。

  面具人眼睜睜地看著,張小魚胸前碗大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啊……他媽的好痛。」這時,沈玉人悠悠地醒了過來,捂著胸口呼痛。

  目光所及,看到滿地的鮮血和橫七豎八的屍體,這個養尊處優的小白臉「哇啦」一聲,吐了出來。

  「你是自己取下面具,還是等著我把你打暈之後,再幫你取下來?」貪狼石釋放的能量夠強悍,張小魚破損的身體很快便恢復得差不多了,雖然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有點虛弱,但力量卻在慢慢回歸。

  「還是我自己來吧!」面具人很乖覺地伸手,將那張京劇臉譜取了下來。

  秦無雙!躲在面具後面的男子,居然是秦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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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真假天驕!

  「秦無雙,你個陰險小人,卑鄙的人渣,我就知道是你。」

  沈玉人從地上跳了起來,不顧嘴唇上還掛著吐出來的菜葉子,跑到面具男身邊,攥起小拳頭擂鼓一般在他胸脯上亂捶,一邊捶一邊破口大罵:「我讓你踢人家胸部,我讓你踢人家胸部……」

  張小魚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二世祖,這套少女萌萌拳,全天下估計沒有哪個男人,比他耍地更賤了。

  面具男甩脫了沈玉人的糾纏,嫌棄道:「要打就打,摸什麼摸,老子喜歡女人。」

  「誰摸你了?誰他媽摸你啦?秦無雙,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要摸也摸長成張小魚那樣的小白臉,你個粗眉大眼的糙哥,有什麼好摸的?」沈玉人怒氣沖沖地說道。

  張小魚感覺脊背直冒涼氣,真想一腳送他離開……千里之外。

  「你不是秦無雙。」張小魚嘴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意,望著面具男。

  「他當然不是,如果他是,那我是誰?」

  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隊人馬全副武裝,突然出現在二樓上。領頭的兩人,正是秦無雙和他的師父兼頭號智囊,湯先問。

  他們身後跟著三十名身穿迷彩服,頭上戴著頭罩,手持自動步槍的彪形大漢,個個渾身充滿肅殺之氣。

  秦無雙領著他的人,順著樓梯拾級而下,很快便來到他們面前。

  「秦無雙……又來一個秦無雙……你們倆,到底誰是真的?」沈玉人似乎靈光一閃,猛拍大腿說道,「我明白了,你們倆是雙胞胎。」

  秦無雙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站在面具男身前,兩個人互相看著,彷彿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無論是身材、皮膚、容貌還是神情,兩個人都極其相似。

  「做得不錯,幾乎無跡可尋。」秦無雙目光犀利如刀,一字一頓說道,「看來你的主子,不是想讓我背黑鍋,就是謀劃著取而代之,才會準備了你這樣一個贗品。」

  「老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面具男詫異道,「我明明是你準備的替身,你推我出來對付張小魚,奪取貪狼石,而你自己躲在暗中坐享成果。現在看我暴露了,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想過河拆橋嗎?」

  「狡兔死,走狗烹。」沈玉人搖頭歎息道,「秦無雙,你不愧是江城名流眼中的天之驕子,夠卑鄙夠狠毒。自己人說丟就丟,就吐了一口濃痰一樣。」

  秦無雙抬起胳膊,掄圓了就是一記大耳光,抽得面具男原地打了個轉,一頭栽倒在地上。

  「綁起來。」

  秦無雙吩咐一聲,兩名手下站出來,將面具男拖到了後面,綁得結結實實。他轉過身,面對著張小魚,目光銳利如刀。

  「我們又見面了。」張小魚咧嘴一笑。

  「如果可以,我寧願從來都沒見過你。」秦無雙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沒有你,蘭君遲早會答應我的求婚,成為秦家的新婦;如果沒有你,宙斯一號不會成功,君蘭集團不會一騎絕塵,更不會和我們開戰,以至於最後我秦家一敗塗地……」

  「我秦無雙淪落至此,都是拜你所賜。你說,我該怎麼對付你,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你嫉妒我,那是應該的,我自己都嫉妒自己。」張小魚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不是嫉妒你,是恨。」秦無雙眼睛充血,如同野獸之瞳猩紅恐怖,他從齒縫裡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來,「恨不得寢爾之皮,喝爾之血,只有把你剝皮抽筋,我才能稍稍好過一些……」

  林析撇了撇嘴,不屑道:「秦無雙,我以前覺得你是個人物,和我小姨也挺般配,甚至還勸過她,從了你算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個心胸狹窄,妒賢嫉能的廢物。男子漢大丈夫,年紀輕輕,失敗了從頭再來便是,把責任都推到比你優秀的對手身上,你臉紅不?」

  「他比我優秀?」秦無雙哈哈大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一個白癡乞丐,還不是靠體內那塊貪狼石?如果沒有那塊石頭滋潤,他還指不定在哪個橋洞裡吃垃圾呢。輸給這樣的貨色,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樣?你帶了這麼多人,又是槍又是炮的,嚇唬誰呢?」林析叉腰戟指,怒道,「我林析可不是嚇大的。」

  「秦某恩怨分明,你,我不會動,但沈蘭君和張小魚必須死。」秦無雙厲聲說道。

  「你和張小魚的恩怨我不管,但你敢動蘭君一根頭髮,我跟你沒完!」沈玉人跳著腳叫囂著。

  一名身穿迷彩服的大漢,舉起步槍瞄準了他,沈玉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般,聲音戛然而止。

  張小魚歎了口氣,說道:「我其實是個熱愛和平的人,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打架呢?」

  湯先問上前一步,站到了張小魚對面,目光銳利如鷹,沉聲說道:「上一次在君蘭集團的慶典上,你辱我弟子,限於當時情勢,湯某未能討回公道,這一次咱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如你所願。」張小魚話音未落,突然如閃電般掠起,如獵豹撲食,衝入那群身穿迷彩服的人群中,雙手或戳或點,或拍或指,所到之處,必有一人暈厥倒地。

  「鼠輩敢爾。」

  湯先問拉開架勢準備和張小魚死磕,面前的對手突然不見了,等他反應過來時,那群迷彩大漢已經倒了一半。

  該死,又被這小子陰了。

  張小魚的目的很明確,己方四人,沈玉人和沈蘭君都是不能依靠的,只有林析和他有實力一戰。

  湯先問同樣是內勁大成的高手,他竭盡全力也未必能戰而勝之。屆時他被湯先問纏住,林析一個人要面對秦無雙還有三十個全副武裝的槍手,這太危險了。

  雖然秦無雙說過不會殺林析,但在激烈的戰鬥中,誰能保證子彈會長眼睛?碰到林析,難道還會自動躲開?

  不存在的。

  所以,他才耍了一個小花招,看似要和湯先問開打,等對方拉好架勢,突然暴起,把那群極具威脅的槍手幹掉。

  湯先問想阻擋已經來不及了,張小魚的動作,雖然沒有貪狼石殺基因戰士時那麼血腥暴力,但速度卻絲毫不慢。

  迷彩大漢們雖然都是身經百戰的僱傭兵,一個個身手不凡,但是在張小魚這種武學大宗師面前,如同土雞瓦狗,毫無反抗之力。

  他每一招都暗含內勁,只要沾到對方身上,內勁就會隨即潛入,在對方體內炸裂,讓其瞬間失去戰鬥力,麻痺栽倒。

  眼看著阻止不了,湯先問一咬牙,趁著林析不備,迅捷無倫地掠過去,伸指便往對方血脈上點去。

  林析畢竟是內勁小成的高手,反應奇快,腳踩八卦步,避開了湯先問志在必得的一擊,一個轉身來到其另外一側,抬手就是一記炮拳。

  炮拳兇猛,湯先問並沒有直迎鋒芒,而是閃身避開,瞅準林析身法中的破綻,一拳擊出。

  兩個人你來我往,拆了十幾個回合,林析開始便失了先機,境界又不如對方,而湯先問出拳如疾風暴雨,步步緊逼,始終沒有給林析喘息之機。

  最終,還是一指點在其血流必經之處,林析猝不及防,軟軟倒在地上。

  這手「截脈」法門,也只有內勁大成的高手才做的到。

  兩個武學宗師,打得是一樣的主意,把對方最有威脅的幫手先解決掉,這就等於解除了後顧之憂。

  湯先問轉身回頭時,剛好看到張小魚的手從秦無雙身上抬起,而秦無雙同樣軟軟栽倒在地。

  這麼短的時間,湯先問只放倒了林析一個,而張小魚已經放倒了那三十名僱傭兵,順帶手捎上了秦無雙。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張小魚的隊友只有一個林析,卻可以纏住他攻防十幾個回合,為張小魚的清除行動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而他的隊友數量多出幾十倍,卻沒有一個人能擋張小魚一招。

  秦無雙也不能,他畢竟還沒得窺內境之門,戰鬥力遠不如內勁小成的林析。在張小魚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哈哈哈哈……」眼見著三十名槍手倒地,秦無雙也再無還手之力,此前蔫頭耷腦的沈玉人突然間神采飛揚,指著秦無雙笑道,「就你這樣的,還想跟人家張小魚不死不休,真是笑死人了。」

  秦無雙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胸腔裡呼哧呼哧,像是在拉風箱。

  張小魚太無恥了,老是玩陰的。打架就打架,大家拉開架勢各憑本事,玩什麼偷襲。

  他精心準備的三十名僱傭兵,在張小魚面前竟然不堪一擊,白花了那麼多錢。

  內勁大成的武者,確實太恐怖了,秦無雙已經盡量往厲害處去想,到頭來發現,還是低估了張小魚的實力。

  現在,只剩下湯先問和張小魚兩個人了。

  情勢很明顯,如果張小魚勝,則秦無雙一方大敗。如果湯先問勝,沈蘭君和沈玉人也無力抵擋秦氏報仇的腳步。

  勝負生死,都繫於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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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兩敗俱傷!

  張小魚和湯先問相向而立,夜風獵獵,吹起了鬢邊的頭髮,一片肅殺之氣。

  二人目光相接,彷彿千年利刃刺上萬年冰山,空氣中似乎有火花崩現。

  他們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也是惺惺相惜的對手。對湯先問來說,能遇到張小魚這樣的對手,是武者之幸。

  練武破境,本就是逆天而行,到達一定的境界之後,想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比登天還難。

  湯先問十五年前便已修至內勁大成,當時被家族認為,他是最有可能勘破武道奧秘,榮登化境的絕頂天才。然而這十五年來,他依然停留在內境巔峰,始終無法得窺化境門檻。

  歸根結底,他缺乏足夠的壓力。

  「說起來,還要感謝張兄弟,上次和你過了幾招,腦海中靈光一閃,悟出了一式拳法。」湯先問緩緩說道,「你如果能接下這一拳,湯某也只能甘拜下風。」

  上次君蘭集團慶典上的一戰,張小魚的強大激發出了他的潛力,好像突然悟到了某種奧義。

  這一拳,便是奧義的結晶。

  張小魚給了他足夠的壓力。

  「這一式拳法可有名字?」張小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這一式,無根無由、無形無影、無牽無掛、無跡可尋,是以拳名『無極』。」湯先問淡淡一笑。

  「好一個無根無由、無形無影、無牽無掛、無跡可尋,聽起來,兄台好像是悟道了。」張小魚悚然而驚。

  湯先問練的是八極拳,拳路剛猛,大開大合。而他所說的「無極」拳式,必然是從八極拳的精髓中淬煉出來的奧義,由大開大合,大巧不工,能提煉出無形無影、無跡可尋,由至剛變至柔、從有到無,從境界上講,高了何止一層?

  「悟道?談何容易。」湯先問沉吟道,「只不過是滾滾烏雲之中,突然見到一絲閃電,而我很幸運地抓住了。不過,和以前一片漆黑相比,總算是有了進步。」

  「好,那我便接上你這一拳,看看這無極拳法,究竟有什麼奧妙。」張小魚雖然練武時日尚短,但他腦海中關於武道的知識可一點不少,湯先問的無極拳招,聽起來無比玄奧,讓張小魚興趣大增。

  練武破境這種事,就好像玩升級打怪的遊戲一般,沾上了,就戒不掉了。

  張小魚跟著林析習武,本來是為了尋求一種能夠控制貪狼石的力量,但是現在,他卻迷戀上了這種感覺。湯先問所說的無極拳招,讓他見獵心喜。

  「如君所願。」湯先問隨意地往那兒一站,輕飄飄地打出去一拳。

  這一拳,沒有蓄力動作,沒有架勢,更沒有氣流湧動,完全不像是一位內勁大成的宗師打的拳法,反而更像是小孩子給同伴撓癢癢。

  林析和秦無雙等人雖然不能動彈,但眼睛還是可以活動的,他們看到湯先問打出的這一拳,無不感到詫異,如果內勁大成的高手是這個水平,那我奶奶都可以。

  尤其是秦無雙,他還指望著湯先問戰勝張小魚,幫他報仇。可是,輕飄飄軟綿綿的,連隻蚊子也打不死,難道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張小魚,公然放水?

  他們不知道,在別人看來軟綿無力的一拳,卻給張小魚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湯先問的無極拳,沒有蓄力,也沒有釋放拳勁,表面上看毫無攻擊力,但張小魚偏偏感覺到了危險。

  感覺到危險,卻又不知道危險在哪裡,這才是最可怕的。

  果然是無根無由、無形無影、無牽無掛、無跡可尋的一拳。

  極致的壓力,有時候也能催生極致的潛力。正不知該如何應對時,腦海裡像是黑暗之中突然劈過一道閃電,雖然只有短暫的光明,但張小魚彷彿悟到了什麼。

  他閉上眼睛,眼觀鼻鼻觀心,再也不看湯先問,雙手合抱太極,呈反方向攪動,勁氣外洩,很快形成一個太極圖模樣的氣旋。

  這個氣旋越滾越大,先是如臉盆,繼而如磨盤,最後如車蓋大小,漩渦中心的太極眼深不可測,細看之下竟然如黑洞一般,似乎藏著整個宇宙。

  一陣厲嘯聲傳來,氣團撕裂空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張小魚順勢一舉,車蓋大小的太極漩渦便覆蓋在他的頭頂,遮天蔽日。

  以氣破氣,以太極對無極。

  湯先問的無極拳式,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但竟然藏氣於虛空之中,居高臨下,一擊必殺。

  一彈指就是六十剎那,剎那之間,無極拳勁和太極漩渦狠狠撞在了一起,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預想中的炸裂場面沒有出現,兩股氣團相撞的瞬間,整個世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靜,死一般的寂靜。

  也許只過去短短數秒,但所有人都感覺到,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處於僵持狀態的兩股氣團突然炸裂,餘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向周圍擴散。

  「轟隆」一聲巨響,如同春雷乍展,震得人耳膜隱隱作痛。

  隨著爆炸波的擴散,湯先問和張小魚的身影淹沒在氣團之中,生死不知。

  良久,良久。

  當爆炸餘波散盡,氣團消失時,湯先問和張小魚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他們倆似乎還保持著此前的姿勢,雙目圓睜,瞪視著對方。

  「噗……」

  兩個人同時噴出一大口鮮血,同時踉蹌後退了數步,然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拳名無極,果然是世上最精妙的拳法。」張小魚咧嘴笑道,「先有後無,無中生有,到了極致,便是道。無極拳式,乃是悟道的一拳。」

  「可我還是輸了。」湯先問慘笑道,「張兄弟這手太極氣旋勁,師承何人?據我所知,天京林家乃是形意傳承,和太極不是一個路子。」

  對這一點,林析也感到很是詫異。這條臭魚,難道又背著她拜了其他美女師父?

  林析腦子快速地轉圈,拚命搜索,華夏太極世家中,哪一家傳人是和她一樣的青春美少女。

  張小魚雖然只和林析學了形意五行拳,但他腦海中被灌輸的武道拳法包羅萬象,太極拳也只是其中一種而已。

  剛才湯先問的無極拳勁,帶來的壓力太過巨大,張小魚自然而然便用出了太極氣旋勁,以太極破無極,果然奏效。

  無極是悟道的一拳,太極同樣是悟道的一拳。

  從他們兩個人展現出來的拳法奧義來看,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化境宗師的門檻,所差的,只是一個機緣而已。

  武道界有個名稱,叫半步化境。張小魚和湯先問通過這一拳,都達到了半步化境的層次。

  還沒有真正破境,但比內勁大成的武者,卻又高出半個境界。

  「你受傷嘔血,我也受傷嘔血,你沒有輸,我也沒有贏。」張小魚淡淡說道。

  「我是攻的一方,你是守的一方,攻方佔盡先機,自然比守方更為主動。張兄弟能夠以守代攻,後發制人,單從這一點來說,我已經輸了,湯某自問,如果雙方互換位置,我未必能接得下你這一拳。」湯先問苦笑搖頭,滿腔雄霸宏圖,歸於沉寂。

  他苦修數十年,尚不如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還好意思稱什麼天才,什麼家族未來,武道之星。

  不過都是妄言爾。

  「朝聞道,夕死可矣。」張小魚微笑道,「練武破境,只求一夕悟道,便是無盡歡喜。至於誰輸誰贏,孰強孰弱,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

  湯先問一愣,隨即拱手環抱,恭聲道:「張兄弟念頭通達,格局高遠,湯某受教了。」

  秦無雙看著湯先問,急切道:「師父,你到底還能不能打?我還指望著你給秦氏報仇呢。」

  生死關頭,你這又是作揖又是求教的,秦氏血仇如何得報?

  「為師傷重,已經喪失了再戰的能力。」湯先問歎息道,「即便能再戰,我也不是張兄弟的對手。」

  秦無雙歎了口氣,頹然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沈玉人站了起來,眨巴著眼睛,看著張小魚,問道:「你也不能打了?」

  張小魚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呢?」

  他都坐地上幾乎不能動彈了,還打個錘子?

  沈玉人點了點頭,歪著腦袋,指著張小魚微笑道:「你不能打了。」

  然後又指著湯先問繼續道:「你也不能打了。」

  「你們全都不能打了。」沈玉人先是輕笑,繼而大笑,笑得眼淚珠子都出來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現在看來,我是全場最能打的一個了。」

  「不一定,就你那個被酒色掏空了的身板,估計沈蘭君都能打贏你。」秦無雙撇了撇嘴,嘲諷道。

  沈玉人冷冷地看了秦無雙一眼,目光銳利如鷹,秦無雙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竟然有一種被洪荒巨獸盯住了的戰慄感。

  沈玉人這個娘炮,不是應該像潑婦一樣跳起來咒罵嗎?什麼時候,他的眼神變得如此可怕了?

  「人為砧板,我為魚肉。」沈玉人聲音無悲無喜,「魚肉應該有魚肉的自覺。」

  他輕輕抬手,一道光刃電射而出,斬在了秦無雙大腿上。

  「噗嗤」,被光刃斬中的部位瞬間冒起青煙,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迅速蔓延開來,聞之令人作嘔。

  「啊……」

  秦無雙厲聲呼痛,抱著自己的一條腿在地上打滾。被光刃斬中的部位,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刺進去一般,那是一種灼燒靈魂的疼痛。

  「激光射線。」張小魚等人同時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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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終極BOSS!

  沈玉人灼傷秦無雙的武器,居然是激光射線。

  弗雷澤教授研製的激光射線,暗殺方誠的激光射線,和沈玉人斬中秦無雙的是同一種東西。

  「是你。」張小魚眼睛瞇了起來,豁然說道,「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黑手,竟然是你!」

  他們一直以為,如果沈蘭君出了意外,那麼最大的獲益者就是他的競爭對手秦無雙,卻忽略了,沈玉人才是最直接的既得利益者。

  名義上,他是沈蘭君的未婚夫,而且他在公司有股份。沈蘭君如果出了意外,他就是唯一的繼承者。

  怪不得,他三番五次想綁架沈蘭君,甚至不惜重金聘請殺手實施斬首行動。歸根結底,他看重的是宙斯一號,是君蘭集團未來的前景。

  只有讓沈蘭君消失,他才能成為這個未來萬億美元財團的真正掌控者。

  想通了這一點,一切豁然開朗。

  「沒錯,是我。」沈玉人如花似玉的臉上,掛著一抹嘲弄的笑意,「什麼江城絕代雙驕,什麼華夏智商最高的少年,還不是被我耍得團團轉。」

  也許是覺得勝券在握,沈玉人大大方方承認,沒有絲毫猶疑。

  「別忘了,你正是江城絕代雙驕之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不就是你和秦無雙嗎?」張小魚緩緩說道。

  「哈哈哈,秦無雙……」沈玉人仰天大笑三聲,「他只是一個被推到前排的傀儡而已,何德何能,敢與我並肩?」

  「傀儡?你說誰是傀儡?」秦無雙圓睜雙目,怒道。

  「你不知道吧?如果沒有我讓人在網上造勢,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名聲?」沈玉人嘲弄地望著秦無雙,冷然說道,「我把你打造地如此耀眼,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需要一個掩護者,一個替死鬼。」張小魚微笑道,「你把秦無雙的聲勢造了起來,他的光芒太耀眼,人們便會習慣性地忽略你的存在。」

  「你故意把自己也加進絕代雙驕的陣容中,為的就是讓人們因為對比對你產生輕視,而這種輕視,就是你最大的保護色。因為無論誰也想不到,一個娘炮廢公子,會是一個野心勃勃、陰險毒辣的大魔頭。」

  「的確想不到。」秦無雙苦笑搖頭。

  「然後你便可以從容佈局,計劃的關鍵一環便是讓沈蘭君消失,有了此前的鋪墊,人們會把沈蘭君的失蹤算到秦無雙身上。」

  「你買通了湯先問的妻弟劉長生,讓他去報社造謠,煽動西郊百姓鬧事。你知道,以君蘭集團的情報能力,很快就會查到劉長生以及他與秦無雙的關係,這就坐實了秦無雙的罪行。」

  「這還不算完,你甚至派遣秦無雙最鐵桿的跟班方誠,帶著基因戰士綁架沈蘭君,為的就是讓人坐實,這個幕後黑手就是秦無雙的真相。但你又不完全信任方誠,所以派殺手跟著他,當他即將要供出你的時候,殺人滅口。」

  「你甚至還用秦無雙控股的醫藥公司生產的原料來做毒藥,因為你知道,沈蘭君遲早會通過這些毒液來找線索。這一樁樁一件件,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秦無雙就是跳進皇浦江也洗不清了。」

  「最絕的是,你還處心積慮炮製出了和秦無雙一模一樣的替身,以便關鍵時刻露一下臉。最後,當沈蘭君莫名死亡之後,所有證據都指向秦無雙,他連否認的資格都沒有。就這樣,你兵不血刃地解決了眼中釘沈蘭君,坐擁君蘭集團,憑借宙斯一號號令世界,並且順便把秦無雙送進地獄,而自己逍遙法外。」

  秦無雙咬牙切齒地說道:「沈玉人,你是我見過最陰狠毒辣的人渣。」

  「我就當這是讚美了。」沈玉人笑吟吟地望著張小魚說道,「分析得不錯,還有嗎?」

  「奪取君蘭集團,這只是保證經濟來源的第一步,並不是你的終極目的。」張小魚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你的野心很大,和弗雷澤那個科學瘋子一拍即合,所以你們兩個人合作建立了基因實驗室,妄圖通過研究人類的基因進化,達到控制世界的目的。」

  「你,就是弗雷澤口中潛藏在江城的燈塔,同時也是基因實驗室幕後的大老闆。這一次,你綁架了林析,不僅想因此抓住沈蘭君,更想抓的人其實是我。貪狼石才是實現你野心的終極載體,你想殺了我取回貪狼石,因為你知道,只有貪狼石才能幫助你實現目標。」

  「有一點你說的不對。」沈玉人微笑道,「我和弗雷澤不是合作關係,而是主僕關係,他只是我的一顆棋子而已。像他這樣的科學家,我的實驗室裡還有很多。」

  「那麼,你一定是用林析的性命威脅沈蘭君,要求他偷襲我吧?」張小魚淡淡問道。

  「沒錯,蘭君和林析的感情,只有我最清楚。雖然你對她有救命之恩,但和林析比起來,份量還是不夠,所以她知道該怎麼選擇。」沈玉人點了點頭,說道。

  「對不起。」一直沉默的沈蘭君終於開口道歉了。

  「我不怪你。」張小魚微笑道,「如果有人拿林析的性命威脅我,說不定我也從了。」

  「那麼,沈蘭君應該不知道你就是那個幕後主使吧?」張小魚望著沈玉人,淡淡說道。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沈蘭君出聲說道,「此前一直是那個戴著面具的人和我聯繫,我還以為……以為他是秦無雙。」

  可以說,她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震驚。

  沈玉人是誰?從小到大,他就是沈家最沒出息的孩子,不學無術,滿腹草包。無論在燕京還是到了江城,他都是別人眼中的笑柄,是個智商欠費一無是處的廢物。

  但是,這個廢物居然是基因實驗室的主人?他……甚至有掌控世界的野心?

  如果這是真的,沈玉人真的太能隱忍,太會演戲了。那些所謂的奧斯卡影帝,也不能把一個廢公子的形象塑造地如此鮮活,如此入木三分。

  沈蘭君雖然覺得這一切很不可思議,但是她清楚,張小魚說的應該都是事實。

  沈玉人,就是基因實驗室的終極BOSS!

  「啪,啪,啪,啪……」沈玉人微笑鼓掌,稱讚說道,「張小魚,你真的很聰明,雖未親眼所見,但基本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如果不是因為貪狼石,此等人才,我還真不忍心殺掉。」

  林析怒道:「沈玉人,我不管你是什麼黑手白手的,你要是敢動張小魚一塊指甲,我就跟你死磕到底。」

  「析析,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所有秘密都被你們知道了,我又怎麼可能留下活口呢?」沈玉人笑意更濃了。

  沈蘭君怒道:「沈玉人,別人不說,析析是你親外甥女,她的母親是你親姐姐,從小對你疼愛有加,你怎麼能殺你親姐姐的寶貝閨女?」

  沈玉人悠悠地說道:「變革的道路上,總有人要流血犧牲。我要建立的是萬世功勳,即便犧牲了我的家人,也在所不惜。」

  「那乾脆犧牲你好了,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林析不無諷刺地說道。

  「我不能死。」沈玉人認真地搖了搖頭,「我死了,就沒有人繼續我未竟的事業了。」

  「你也知道啊?」林析譏笑道,「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你這樣的神經病,才會想著掌控世界,別人誰會這麼白癡?」

  「小孩子家家,你懂得什麼?這個世界正處於急劇的變革中,人類的進化迫在眉睫。誰掌握了基因技術,誰就能掌控世界。而我,正走在這條無限而光榮的路上。」

  他走到張小魚面前,俯視著他,喃喃說道:「獲取貪狼石對你無效,看起來,那個來自外太空的傢伙好像還能救你。我只有先殺了你,再取貪狼石。這樣,它就不會再反抗了。」

  「不要!」眼見著沈玉人抬手要殺張小魚,林析驚恐地尖叫出聲。

  「一切都結束了,你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

  沈玉人沒有理會,掌中的激光射線蓄勢待發。只要他摁下發射鈕,激光射線就會抹過張小魚的脖子,送他下地獄。

  正在此時,他感覺後腦勺有冰涼的筒狀硬物頂了上來,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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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6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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