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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岳盈 -【癡定了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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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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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3:27 |顯示全部樓層
岳盈 - 癡定了你

這個膽小又兇悍的小女人真是不識貨  
他可是其他名門閨秀爭相搶奪的乘龍快婿  
能夠讓她不費吹灰之力麻雀立刻變鳳凰  
就她像是耗子看見貓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頻頻嫌棄他名不符實吻技爛到不行  
相親相上她竟責怪他誤了她的終身大事  
唉,他的驕傲和自尊都被她踩在腳底下  
生平第一次戰敗情場被她牽著鼻子走  
如此委曲求全都是為了抱得美人歸  
可惜他忽略了過往緋聞的殺傷力不可小覷  
隨便一則都可能讓她輕易從他手上溜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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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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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3:52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楔子——

    牢騷時間嶽盈

    也許有人要問,“冤家駙馬”裏預告的“獵個狐狸婿”跑哪里去了,怎會變成“癡定了你”呢?

    賴皮嶽盈很想回答說,新的一年要有新的希望,人家連回頭去想那很不順的一年都不願意了,況且是個舊故事。

    但天性中負責任的部分,得坦率認錯。“獵個狐狸婿”原本寫了兩章,男女主角才碰上面,為了順應目前的市場狀況,岳盈決定重新考慮切入點,暫且擱下。但也沒擱多久啦,寫完“癡定了你”便開始努力了。

    這篇“牢騷時間”是過年後才寫的,心情很不同,此刻陽光燦爛,明日據說將下雨,前天亦是個陰雨天氣,嶽盈的一位朋友本來要約去泡溫泉,也被那場雨給下得打退堂鼓了,她大概沒想到陰雨之後的隔一天會是大晴天吧,天氣熱得近似夏天。

    人生常常比天氣還要無常,悲歡離合的轉換有時候驟然得讓人措手不及,天天想樂透,中獎的總是別人。對於中大獎的人,不管如何意外,總是驚喜的吧。

    岳盈還沒有中樂透(你都不買,怎會中?),買的刮刮樂也沒中,和朋友討論偏財運,命運似乎很相同,不管是東、西方的占卜方式,都告訴我們,唯有辛勤耕耘才可能有收穫,雖然辛勤耕耘,未必都能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癡定了你”講的不是主角中樂透的故事,有時候對甲是中樂透頭獎的事,乙可能視為毒藥。故事裏的女主角仙仙便對男主角的青睞感到頭皮發麻,就像張清芳唱的那首歌說的:“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仙仙對未來已有計畫,衛景桓卻不包括在她的未來計畫中,面對他不顧她意願的求愛,自是想要逃避。

    因為這是言情小說,作者又是個追求公平正義的人,眼淚既然歸女主角流了,妥協的人當然得是男主角。

    現實中,往往也是在乎得較深的人是委曲求全的一方。衛景桓先前雖是個被女人寵壞的沙豬,一旦被本月下老人指給仙仙,只能修身養性,癡定仙仙了,使盡渾身解數討她歡心,融化她所有的拒絕。

    故事雖是從仙仙的不情願展開,卻在她心甘情願地投向景桓而劇終,這次沒有太複雜的情節,希望大家能輕鬆欣賞。

    接下來是兩位讀者對“孤男三女”的感想。

    第一位是雪珍——

    我記得曾問過你對同性之愛作品的看法,你說因為不瞭解,所以沒有寫作的動機。回憶舊作,似乎只有輕輕幾筆帶過,只交代兩人是情侶關係而已。“孤男三女”中則著墨較多,不知是否已深入研究過?想要嘗試不同類型寫作的預兆呢?(嶽盈答:仍然沒有研究,也不是什麼預兆。)

    故事裏的鳳荃很搶眼,但不至於把鳳嶽的風采給壓過去。我喜歡那種情愫在若有似無時心情的忐忑,這種感覺你掌握得很好。這本書也讓我聯想到貴美的故事(“以夫相許”),不過兩者情況不太相同。前者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透過梁母有心的撮合,鳳嶽與苕萸對彼此可說是既熟悉又有點陌生;後者純粹是從第一印象逐漸累積好感的。兩者相似之處,是在於都經過摸索、試探而確知對方的心意,過程很美。

    另一位是小蕙,她提到——

    作者們常安排女主角與男主角情投意合時,女主角曾經單戀過的人出現,或是與初戀情人重逢,作者不管有沒有安排這些舊情人重新追求女主角,女主角總會發現,自己對當時的單戀物件或初戀物件,所發生的男女感情並非愛情,而是朋友間或親人般的感情,自己對男主角的愛才是真正的愛情。像是“孤男三女”中的女主角就是。我會希望看到苕萸是真的愛過池道全,卻因為意中人喜歡的是自己姊姊,想爭取所愛的人,所愛之人喜歡的卻是自己的親人而陷入兩難,這時候男主角出現,女主角同時對男主角心存好感之類的心境刻畫,之後女主角在與男主角的探索中,厘清哪一個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人。“孤男三女”卻不是,我覺得你對男女主角互相吸引的描述太過,就沒任何男女主角再多及更深入的發展,反而是配角——鳳荃的戲分發展比起主角搶眼,切入同性戀主題的探討,我認為它是本書最精采的地方。

    謝謝小蕙對“孤男三女”的評語,不過,嶽盈並沒有將苕萸對池道全的單戀設定為非關愛情什麼的。在223頁,苕萸對鳳嶽說的一段話可茲證明。

    “以前的我,雖然瞭解池大哥跟姊姊的感情,還是難免有些怨嗔。但是因為你,鳳嶽,因為你的愛,我對池大哥再無怨,也無恨了。”

    單戀應該也是一種愛情吧。

    只是苕萸對池道全的單戀是發生在多年以前,不管初戀帶給她的是甜蜜,還是害,都隨著歲月淡去了。由於情節的設定問題,要讓故事發展成小蕙想看的走向,老實說是有困難的。

    況且嶽盈一向反對三角戀情,亦不願意讓女主角成為破壞人感情的第三者。

    加上這本書的原創不是我的,基本上是依照我朋友原來的劇情設定,她的設定最有意思的一點,便是同性戀配角對主角相識相愛產生的影響力,嶽盈後來寫出來的作品與之最大的不同在於,照她原先的設定,男女主角實際上認識很多年了,但我認為都那麼多年,鳳嶽還看不出來鳳荃和苕萸不是那麼回事,還沒有勇氣追求苕萸,實在是太笨、太懦弱了,才會放他出國,這就是為何會在吸引力方面著墨甚多,因為這兩人相處的時間實際上不多呀。

    嶽色盈人網站網址是http://98。to/嶽盈/,收納整理了嶽盈數百篇的讀書心得,討論一、二版裏有言情小說的精采討論,歡迎有興趣的朋友上網流覽。

    有任何意見想告訴岳盈的朋友,歡迎來信寄到112北投郵局第十五號專用信箱,或是

    e-mial到嶽盈的電子郵件信箱:alice0504@pchome。com。tw,yuehin@cml。hinet。net。

    想看嶽盈親自撰寫的嶽色盈人電子報嗎?裏頭不但有嶽盈的近況報導,還有近期閱讀的作品心得,歡迎上媚力站踴躍訂閱,或來信直接跟嶽盈訂閱,舊期的電子報可上媚力站查閱。

    下一部“獵個狐狸婿”見。

    ※“我還年輕”的作詞者是林秋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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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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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4: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推開通往露臺的法式落地窗時,仙仙並沒有預料到會看見這一幕。

    等她回過神已來不及,男人突然抬起頭,任唇下的女伴虛軟的倒在他懷中,氤氳著情欲的眸子就這麼與仙仙撞個正著,燒進她心坎裏。

    心跳像是要從胸腔裏撞出來,臉上如火在焚,仙仙急忙低下頭,一雙腳抖得不像自己的,仍勉強驅使它們朝後轉,在那對火眸的燒灼下,拖著沉重的雙腿退往來時路,直到身後的落地窗再度隔開兩個世界,方發覺胸口痛得厲害。

    原來她慌得屏住呼吸,肺部因缺氧而難受著。她連忙大口喘氣,讓室內不怎麼新鮮的空氣納進肺裏。

    她該趕緊洗一洗眼睛!

    仙仙加快腳步往大廳裏走。

    撞見人家在那個,怪不得那男人的眼光會像要吞了她似的兇狠!

    不過,那男人好俊,好像在哪里見過……

    “仙仙!”

    驕縱的呼喚伴隨一掌無情地落在她肩上,仙仙受到驚嚇,腳步一個踉蹌,險些跌一跤,腦子裏的靈感全跑光了。

    “你……你……嚇死我了!”發現是小表姊宮玫璿,仙仙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喊道。

    “我嚇死你?”玫璿好笑的說,眯了眯杏眼,打量著表妹蒼白失措的嬌顏,發現她的確是被嚇壞了,不由得狐疑的問:“我有那麼可怕嗎?才拍你一下肩,就嚇成這樣?你以前沒這麼膽小的。”

    “不是這樣啦。”仙仙為自己辯白,“我是……”

    見她支吾半天,蒼白的臉色一下子漲紅了起來,玫璿更加懷疑。

    “發生了什麼事?”

    仙仙放下捂著燒燙嫩臉的一雙手,拉著玫璿到外頭的花園。

    夜風徐徐吹涼了她燙熱的臉頰,她眨著美眸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後,轉向表姊。

    “我剛才貪圖方便,想到露臺透口氣,沒想到落地窗一推開,便撞見人家在親熱,還被對方狠狠瞪一眼哩!人家正在驚魂未定時,你突然使出如來神掌偷襲我,當然被嚇一跳。”

    什麼如來神掌?當她是柳殘陽筆下的火雲邪神呀!

    玫璿不以為然地翻瞪了個白眼,這一眼恰巧發現兩人便站在一座露臺下,本能地往上窺探。只見室內雖然有光線透出來,大半的露臺卻籠罩在巨大的樹影下,烏漆漆一片,難以辨認上面是否有人。

    “你看什麼?”仙仙狐疑地跟著表姊的視線看去。

    “我看露臺上有沒有人呀!”

    仙仙聽得頭皮發麻,方向感一向不好的她好死不死地把表姊拉到露臺下講話,不是自尋死路嗎?

    黑暗中,仿佛燦起一道灼熱的視線照來,仙仙害怕地往後退。

    “別嚇我……”

    “別那麼膽小好不好?”玫璿沒好氣地拉住她。“鄭家的宴會廳左右都有露臺,這座未必是你瞧見人親熱的那座。”

    “可是……”

    “就算是同一座,人也早走了。即使人沒走,也沒必要怕。露臺是公共場所,他們愛現,還會怕被看嗎?要是我的話,就給他們大方地看下去,好滿足對方的表演欲、暴露狂,不像你倒慌得好像目睹到有人被殺……”

    “我臉皮薄嘛!”仙仙雖覺得自己是小題大作了點,仍為自己辯解。

    “這年頭臉皮薄的人吃虧喔!”玫璿用力摟了一下表妹,語重心長地道。“還是學學我吧。要什麼就自己爭取,不要老畏畏縮縮,當個乖乖牌。沒用的。”

    “是是。”仙仙嘴上這麼回,心裏卻不以為然。

    玫璿是正牌的宮家小姐,自己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孤女,不當乖乖牌,討好外婆、舅舅一家人,她即使不被掃地出門,日子也絕對不好過。

    “我知道是難為你了。”玫璿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口是心非,眼神複雜了起來。

    自幼和仙仙一塊長大的她,雖然有些粗枝大葉,卻不遲鈍,對仙仙的處境最是瞭解不過了。

    表面上,宮家人對仙仙很照顧,私底下卻不時以施恩的口吻提醒仙仙,她不過是宮家人看在她過世的母親的份上,勉為其難收養的孤女,不准她妄想和宮家人平起平坐。所以仙仙在宮家的地位只比傭人高一級,有時候連寵物都不如呢。怪不得仙仙總像個小媳婦似的小心翼翼,深怕做出觸怒宮家人的事。

    可憐的仙仙。

    玫璿不由得輕歎出聲。

    仙仙像被什麼螫到似的,畏縮了一下,玫瑰花瓣似的唇瓣卻很快揚起一抹嬌笑,如星的眼眸俏皮地眨呀眨的。

    “玫璿表姊犯規了!說好不可以可憐、同情我的……”

    “我哪有!”玫璿一陣心虛。

    “別以為你同情在心裏,我就不知道。”仙仙深深看進她眼裏,臉上的笑容有些苦,“你忘了自己一說謊,就會臉紅嗎?願賭服輸吧!這次要請我到遠東的薈萃樓享用歐陸大餐。”

    由於玫璿常常不由自主地可憐她,為她抱不平,讓仙仙很受不了,便提出要是她再可憐她,便要請她吃大餐的約定。有一陣子,玫璿都很克制,但她天性善良,無法坐視可愛的仙仙受氣,一不小心便犯了規,已經請仙仙吃過好幾次大餐。

    “噢,你真狠耶!都沒當我是最疼你的姊姊,這麼敲我一頓!”

    “反正你可以找到冤大頭替你付帳!玫璿表姊是出了名的萬人迷哩。”

    “那可不一定。”玫璿語音含糊地嘟嚷道。

    仙仙並不知道,出錢的冤大頭迷的人不盡是她。

    好幾次,玫璿只是做順水人情,拿了某幾位青年才俊托她當紅娘的謝禮,將仙仙約出來吃飯,要他們付帳罷了。

    “你說什麼?”仙仙狐疑道。

    “沒啦。”她趕緊轉開頭,不讓她瞧見臉上升起的紅暈。“我們該進去了。”

    “又要進去呀?”仙仙的嬌臉垮了下來,“我都快被那些比服裝、比首飾、比男朋友、比丈夫、比去的哪家沙龍貴……的三姑六婆煩死了。而且裏頭的空氣好悶……”

    “不喜歡來,為什麼還答應來?”玫璿不以為然地瞅著她。

    “不是你拖著我來的嗎?”仙仙訝異地問。

    “啊!”玫璿像突然想到這是自己的主張似的,不好意思地乾笑了聲。“你不說我都忘記了。”

    “玫璿表姊又不老呀。”仙仙促狹道。

    “你敢諷刺我未老先衰,得了老年癡呆症!噢,太久沒教訓你,皮在癢了!”玫璿故意朝她張牙舞爪。

    “人家哪敢。”仙仙急忙討饒,“我的意思是,表姊是貴人,才會多忘事。”

    “這還差不多!”玫璿滿意地笑開顏,暫且放她一馬。“說真的,這個宴會的確挺無趣的,怪不得家裏的人沒一個要來,最後推給奶奶,誰知道奶奶會突然不舒服,我臨危受命,只好拉著你當墊背!”

    又不是鴻門宴,還臨危受命,拉她當墊背!

    仙仙好氣又好笑,不由得同情起宴會的主人,花錢請客還被嫌,真是可憐。

    “別這麼說。舅舅、舅媽是為了參加總統的宴會才不能來,大表哥也有政商界大佬的宴會得出席,二表哥到新加坡出差,玫馨表姊要留在公司加班,還有外婆不舒服,才會輪到我們代表出席嘛。人家主人都沒嫌我們名不見經傳了……”

    “咦?剛才是誰說被煩死的,現在還幫著人說話?”玫璿調侃道。

    “哎呀,我是因為不懂,才會覺得那些貴夫人、千金小姐的聊天內容悶,跟主人有什麼關係?!”

    “你喔,就是太為別人著想,壓抑自己了。”

    “又想同情我嗎?”仙仙眼裏掠過一抹狡黠,“這次我可得好好想想要去哪里吃大餐!”

    玫璿賞她一個大白眼,“吃幾頓都可以,就是別讓我看見你委屈自己了。”

    “就算是委屈,也委屈不了多久。”仙仙笑容燦爛,“再一年就大學畢業,我打算先工作一段時間,籌到出國留學的費用,加上外公為我設立的那筆信託基金,便可以搬出宮家自力更生。”

    “看來你都想到了。”玫璿意味深長地說,“但你別忘了,那筆信託基金,是爺爺給你當嫁妝用的。你是大學畢業,又不是結婚,想拿到那筆錢,不是得結婚,就得等到三十歲,你不要想得太美了!”

    “啊!”仙仙懊惱極了,她都忘了頑固的外公在臨終前立下的這個但書了。

    “先別氣餒。”玫璿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反正你在插畫界已小有名氣……”

    “那件事不能讓家裏的人知道。”仙仙緊張地說。

    她的外婆和舅舅一直反對她學畫,儘管她在這方面很有天分,但因為她父親生前是不得志的畫家,兩人便將繪畫視如毒蛇猛獸,不准她接觸。

    幸好玫璿嗜看漫畫、繪本書,不時借給仙仙,還用自己的名義買了不少的繪畫用具給表妹使用,仙仙才能靠著這些少得可憐的美術天分餵養她天性中對繪畫的渴求。雖然後來顧忌宮家人的想法,沒敢進美術系,選擇了商業設計的科系,但仙仙在玫璿的鼓勵下,投了不少漫畫稿和插畫稿到出版社、報社,經過三年的耕耘已小有名氣。

    “都幫你瞞了這麼久,還不相信我呀。”玫璿悻悻然道。

    “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想提醒一下,別生氣啦。”仙仙撒嬌。

    “算了,全天下的人我都可以隨便生氣,就是氣不了你啦。”玫璿注視著表妹可愛的笑臉,語氣充滿寵溺。“我明白你是擔心奶奶和爸爸若知道你背著他們畫畫,會責怪你是不是?其實你不用怕他們。不是攢了不少錢嗎?就算沒有那筆信託基金,你也可以自立呀。”

    “可是人家有好多計畫,現在自立會很辛苦。”過慣了好日子,仙仙只要一想到以後都要去過清貧生活,頭便很痛。

    看來,她必須調整未來的步伐。仙仙漾出一抹苦笑。

    “那……只好設法說服奶奶出錢讓我們出國留學,你攻商業設計,我攻商業管理,便能到國外逍遙了!”玫璿說,這個計畫她可是盤算很久了。

    “舅舅會肯嗎?”

    “是用奶奶的錢,又不是用爸的錢,他肯不肯都沒關係啦!”玫璿已打好如意算盤。“安啦!”

    仙仙卻不像她那麼樂觀,外婆一向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連最受寵愛的玫馨表姊當年要留學,外婆都頗有微辭,怎麼可能支持她和玫璿出國深造呢!

    難呀!

    為什麼她會在前往衛家赴宴的路上?

    仙仙視而不見地瞪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感到有些茫然。

    流暢地操縱著奧迪房車的男子是她的二表哥宮硯翔,同車的有大表姊宮玫馨,及小表姊宮玫璿。

    後者,令她忍不住轉回眼光,投以哀怨的眼神。

    “別抱怨了。”玫璿壓低聲音,貼著她的耳朵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想不顧義氣嗎?”

    這種事跟義氣有什麼關係!

    仙仙啼笑皆非。

    何況,若是福,她無意同享;是難,玫璿自己落難便罷了,何苦拖她下水!

    仙仙覺得自己好冤枉,明明跟她沒有關係,她怎會被玫璿扯進這渾水中?

    哎,一切得從三天前的午後說起。

    仙仙畫完一張設計草稿,便被午覺醒來的玫璿邀下樓喝午茶。

    面向花圈的雅致客廳已準備好茶點,仙仙看到客廳裏已坐著外婆、舅媽和大表姊,還未來得及向她們打招呼,便聽見外婆沒頭沒腦地撂了一句:“玫璿也是。”聽得兩人一頭霧水。

    “奶奶說什麼,人家聽不懂。”玫璿嘟嘴埋怨,沒理會玫馨無故丟來的鄙夷冷眼,好整以暇地挽著仙仙挑了張雙人沙發坐下,伸手拿了塊三明治塞進嘴裏,一旁伺候的僕人立刻為兩人斟茶。

    “奶奶要你打扮得美一點,參加衛爺爺的生日宴會。”林輝瑛對女兒的吃相大皺眉頭。

    “人家又不認識我。”玫璿不在意地回道,以為這麼說可以像以往一樣脫身。

    “怎會不認識!你小時候,衛佬還抱過你呢!”宮老夫人不滿地道,奉送一記不容人違抗的威嚴眼神。

    “玫璿,照奶奶的意思做,不准有異議。”林輝瑛警告麼女,“衛家的宴會向來不乏青年才俊參加,就算衛景桓看不上你,還有其他人可以認識。玫璿,你二十二歲了,應該定下心認真找個物件交往,不可以再孩子氣,玩那種戀愛遊戲!”

    玫璿自然很生氣,她最討厭別人說她的戀愛是遊戲,仙仙連忙拉了一下她的衣服,提醒她小不忍則亂大謀。

    “不是衛爺爺的生日宴會嗎?”氣是忍住了,疑問卻冒出,玫璿直率地發問;“怎會扯上衛景桓那個花花公子?!”

    “你亂講什麼!”玫馨向來端雅的臉容微微顯得扭曲,明媚大眼燃著怒火。

    “噢,我忘了衛景桓是你的夢中情人。對不起呀,但我只是實話實說。”玫璿語氣促狹,臉上沒有絲毫的歉意。

    “你……你……”

    仙仙在一旁暗暗稱奇,大表姊向來能言善道,罕少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莫非真被玫璿說中心事?

    “玫璿,你怎麼這樣跟玫馨說話!”林輝瑛不悅地斥道。

    “我沒怎樣呀。衛景桓花不花,報章雜誌寫得可清楚得很。奶奶也看過。”

    “咳咳……”

    聽見外婆尷尬的咳嗽聲,仙仙連忙忍笑,外婆最大的嗜好便是看玫璿買回來的八卦雜誌。

    “年輕人愛玩難免,尤其像衛景桓這樣好條件的未婚男子,有幾樁緋聞不足為奇。不過,衛家可不會允許那種閑花野草進他們家門,衛佬才會藉著自己的壽宴,安排長孫相親。畢竟衛景桓二十八歲了,是到了該成家的年紀,衛佬也急著抱曾孫。”宮老夫人老成持重地道。

    “這種事讓大姊去就行了呀。”玫璿轉動骨碌碌的眼睛,不念舊惡地朝對頭冤家笑得可甜了,並且不吝惜地送她一頂高帽子戴。“她是名門淑女裏的典範,家世、頭腦、美貌、教養……一樣不差。衛景桓要是連她都看不上,我這種黃毛丫頭更沒指望了。”

    “沒錯,沒錯……”玫馨難得附和起妹妹來。

    “所以我就不用去了。”玫璿乘機道。

    “還是得去。”慢吞吞的聲音出自老人家威嚴地抿著的薄唇。

    仙仙不禁為玫璿感到同情。不惜貶抑自己、吹捧玫馨表姊,到後來仍是枉費心機。她難道不知道,外婆一旦打定主意,根本不容人有意見嗎?玫璿,你還是認命吧!

    “像你媽說的,你年紀不小,是該收收心,挑個好對象。衛家的宴會裏還有其他優秀的年輕人,你去走走看看,不吃虧的。”

    難得宮家的老太君肯緩下語氣勸人,仙仙扯著玫璿的衣角,暗示她別太固執。

    玫璿嘟起嘴巴,烏溜溜的眼珠子連轉數圈,最後落向仙仙,看得她頭皮發麻。

    “不公平啦!人家不過比仙仙早出生三個月,為什麼我得認真找個物件交往,她就不必?”

    哇咧,扯上她幹嘛!

    仙仙氣惱地瞪視玫璿,後者竟還有臉朝她眨眼。

    哼,以為來這招,外婆就會答應她不必去嗎?玫璿實在是太……

    “仙仙當然也要去。”宮老夫人低沉的聲音,震得仙仙一陣頭暈目眩。

    嗚……太損人不利己了,玫璿好過分!

    就這樣,註定了仙仙的命運,沒人敢質疑宮老夫人的決定,不管其他人是否有同感,全都選擇點頭附和。

    怎會這樣?仙仙好想哭,可是心裏明白,在旁人眼裏,她的不情願只是不識抬舉,舅媽和大表姊心裏說不定還認為她平白撈到了個攀龍附鳳的好機會呢。

    但她真的不想要,不想要呀!

    “對不起。”

    耳邊傳來玫璿不知是第幾次的道歉,仙仙沒有回答,瞪著車窗外遼闊寬廣的庭園景致,原來車子已經駛進了衛宅的大門了。

    “高興點!好歹撈到一件香奈兒洋裝……”

    玫璿不知道再名貴的服飾,對她而言,只是張華麗的包裝紙嗎?

    就像玫馨尖刻的評論,“打扮起來,氣質不遜于千金小姐,果然是人要衣裝,香奈兒穿上身,野雞也可以變鳳凰!”

    回想起那段話,仙仙便覺得心寒意冷,身上的香奈兒洋裝不過是將身世寒酸可憐的她,包裝成一個大獎,好送上婚姻市場拍賣罷了!

    “我不稀罕。”她轉過頭看她,苦澀的聲音低微如耳語。

    “那……”玫璿低下頭,嫣紅的菱唇扁了扁,一雙媚眼紅了起來,仙仙見了後,再多的怨氣都泄光了。

    她輕歎出聲,語氣跟著軟下來。“算了,來都來了。”

    其實玫璿並沒對不起她。雖然為了脫身,將她拖下水,可是與宮家人一同出席衛家壽宴,對她有那麼難以忍受嗎?

    如玫璿說的,至少還撈到這件外婆為了裝扮她、由玫璿為她挑選的洋裝,更別提宴會裏還有山珍海味無限供應,只是——

    “覺得自己像一份包裝華麗的禮物。”她自嘲道。

    “我還不是。”玫璿小聲的抱怨,語音輕揚。

    知道表妹不生她的氣了,她心情放鬆不少。

    “不過比起玫馨,我們都稱不上華麗,她簡直像株裝飾過度的聖誕樹!”

    仙仙噗哧笑出聲,玫璿也被自己的誇張說法逗得咯咯嬌笑,兩人都想到玫馨今天的裝扮,從頭到腳用珠光寶氣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美髮師巧手綰成的髮髻上,插了一支閃閃發亮的鑽石發釵,珍珠般的耳垂上鑲著紅寶石墜子。一身為了討好老人家、充滿喜氣的紅色禮服,腰部以下的曳地裙幅綴滿鴕鳥羽毛,上身采低胸設計的布料恰到好處地裹住她豐滿雪嫩的胸脯,有點露又不太露,但引人遐思。

    兩隻欺霜賽雪的皓腕上,左手戴了一隻卡地亞的手煉,右手是限量發售的鑽表,嬌美的纖足踩著三吋高的紅色鞋子,鞋面上鑲了一圈鑽石,但最教人眼睛一亮的是,懸在她深陷的乳溝處的那顆有千萬身價的紅寶石墜子,吊掛的位置有說不出來的挑逗——仙仙和玫璿都不認為,低胸的設計與乳溝裏的紅寶石墜子是為了今天的壽星,除非玫馨有意刺激老壽星,那說不準今天的壽辰就成了明年的死忌了。

    那麼,精心的打扮是想取悅衛景桓囉?

    這令仙仙唇邊的笑意凝結,她無法不想,若是連玫馨這等集樣貌、家世於一身,且事業有成的天之驕女,為了博取意中人的注意都不惜費心打扮自己,甚至在幾天前就開始每天到護膚中心報到,好讓自己最嬌豔迷人的一面能完美呈現在衛景桓面前,其他女子想在婚姻市場裏釣到金龜婿,不是更得做足十倍、百倍的功夫?

    想來有點可悲。

    雖說現在是女男平等的時代,雖說內涵比外在重要,但女人終究還是得依靠外貌才能打動位於金字塔尖端的男人。

    “你們蘑菇什麼!!不快下車,要大家等你們!”

    宮硯翔催促的聲音打斷了仙仙的思緒,她不敢怠慢,迅速和玫璿下車。幸好坐另一輛車的宮老夫人還未下車,不然准會被罵慘。

    “哇!”玫璿小聲的輕呼,仙仙也有同感。

    眼前出現一棟古色古香的宮廷式建築,項式的屋頂,石砌的外牆、臺階,精雕細琢的磚雕、立柱,害兩人差點以為是來到國父紀念館、中正紀念堂,還是哪一朝的皇宮了,不由得目瞪口呆。

    除此之外,建築物周圍美輪美奐的庭園造景,及從不斷駛進大宅前廣場的轎車裏下來的女賓,都教兩人大開眼界。

    那些打扮時髦的千金小姐,比起玫馨的珠光寶氣不遑多讓。

    “要是有強盜或小偷混進宴會裏,我估計隨便搶搶偷偷,少說有千百萬之譜。瞧,本來以為宮玫馨的裝扮夠誇張了,沒想到像她那樣的聖誕樹隨處可見。”

    玫璿在她耳邊說悄悄話,仙仙得使出全副自製力,才沒當場發噱。

    “我倒不擔心有小偷或強盜。”仙仙小聲回答,並以眼神示意表姊注意人群裏走動的黑西裝男子,只見他們個個高大威猛,眼神機警銳利,引來玫璿的嬌呼。

    “哇,好酷。”

    仙仙抿著小嘴笑道:“光他們這副酷相,應該可以嚇跑小偷、強盜吧!我們該擔心的是,一不小心可能會踩到鑽石、金子之類的,要是踩壞可沒錢賠呢!”

    玫璿聞言莞爾,眼中閃動著促狹的光芒。

    “那好呀。我們只要跟緊那些貴婦,說不定可以在她們走過的地面檢到一、兩樣值錢的東西。到時候,我們便不用向奶奶求助,有經費出國留學了。”

    “想得美!”仙仙對表姊的異想天開啼笑皆非。就算真能撿到什麼,不用還嗎?那可是侵佔罪呢。

    “想像當然比現實美。不然你能指望你這個粗魯的表姊在衛家的壽宴裏釣到金龜婿,好籌到钜款資助你留學嗎?”玫璿嘲弄道。

    想想也是,仙仙那雙澄澈的眼眸老實地反應心中所想,氣得玫璿牙癢癢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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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5: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壽宴采自助餐形式,無限供應的各國料理吧和桌椅錯落在約有百坪的宴會廳內,仙仙端著盛裝食物的餐盤跟在玫璿身後,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坐下。

    所謂的偏僻角落,是指遠離壽星的清靜福地。

    壽星身邊理所當然地圍繞著祝壽的人潮,連用餐時,都不免會受到熱情的賀客打擾,但在大部分的賓客都忙著大快朵頤的情況下,仍然有十幾名妙齡美女環繞著老壽星的桌位,對今天過七十五歲大壽的衛家老主人而言,就有些不尋常了。

    其實也沒有不尋常,那些美女全是沖著壽星……身邊的俊男來!

    他是衛家第三代長孫,是這場以壽宴名義召開的相親宴上的正牌男主角。大凡男子只要有錢有勢,相貌中等,便有美女倒追,何況衛景桓這種放諸天下都夠格稱得上出類拔萃的大帥哥,追求他的名門閨秀自然如過江之鯽。

    “沒想到衛景桓本人比照片上還好看。”玫璿喝了口果汁,目光不住瞄向女性同胞目光聚集的焦點,嘴上嘖嘖稱奇。“怪不得那些女人為他意亂情迷。人長得帥,就是吃香。衛景桓不僅帥,魅力更是驚人。尤其是那雙眼呀,簡直就要電死人,雖然我對這種花花公子很感冒,但當他的眼光掃來時,我也不禁為之全身酥軟,腦袋空空。不愧是吃遍胭脂無敵手的超級女性殺手!”

    最後一句話聽起來雖然有些可笑,卻半點都不誇張,仙仙腦中又浮現曾經目睹過的那幕激情場面。

    儘管只是匆匆一瞥,卻深深烙印在神魂裏,總在最沒防範時,冒了出來。他懷中女子心醉神迷、軟弱地攀住他的模樣,他眼中未褪的情焰,及那雙水光瀲灩的性感嘴唇,都仿佛就在眼前。

    最可怕的一點是,他熾熱如火的眼神好像如影隨形地追獵著她,即使此刻與他相隔重重人牆,她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火般熱烈的注視,並不由自主地雙膝發軟,全身的血液都湧上頰面,心跳跟著鼓噪了起來。

    “咦?怎麼臉紅成這樣?”玫璿見她眼光迷茫,拿著叉子不叉食物,虛懸在半空中,臉色又豔得像抹了好幾層胭脂,不禁擔心地伸手摸她的頰。“哇,好燙,發燒了嗎?”

    感覺到她掌心的冰涼,仙仙回過神來,嬌喊了聲:“我沒事。”

    “可是臉熱熱的……”

    “大概是天氣熱了些。你看陽光都照進屋裏來了。”

    玫璿依她的話往外瞧,陽光的確是透過落地玻璃窗照進來,不過大廳內冷氣充足,陽光也沒照到她們這個角落,仙仙怎會熱得雙頰發燙?

    “對了,”不願表姊追問,仙仙急忙轉移她的注意力,“大家都跑哪去了?怎麼只剩下我們兩個?”

    “咦?你不知道嗎?”玫璿感到奇怪。

    “呃……”她應該知道嗎?仙仙睜圓的美眸裏盈滿困惑。

    “給衛爺爺賀過壽後,我媽便陪奶奶上樓休息,那裏聚集了跟奶奶同輩的衛家親友,看是要搓搓麻將、打打橋牌,還是聊聊天、唱唱歌,都有人奉陪。那時候奶奶還吩咐我們要把握機會,施展魅力,看看有沒有不長眼的青年才俊看上我們。”

    說到這裏,玫璿的眼光誇張地環顧了大廳一遍。

    “奶奶和媽媽好像錯估了一件事,衛家的宴會是很盛大,不過所謂的青年才俊不是名草有主了,便是還沒出現,不然就像咱們家的兩個哥哥匆匆拜過壽後,連午餐都沒空吃,便趕赴下一場約會了。”

    “大表哥跟二表哥……走了?”

    “咦?看你精神有些恍惚,二哥不是還問你要不要他載你去醫院看病,你還給他搖頭,讓他有些失望呢。二哥最近跟一名女醫師走得很近,很認真的樣子。”

    “嗯……”仙仙完全不記得這些事。

    從認出衛景桓便是被她撞見跟人親熱、且狠狠瞪她一眼的男人後,她不曉得是震驚過度,還是被什麼迷了心竅,腦子渾渾噩噩,只覺得渾身發燙又發軟,不斷地想著她認出他來,他是否也認得她……照理說,他那樣的男子應該沒空記得一個不小心看見他在親熱的無名女子,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他是記得的。

    只要一想到他認得她,仙仙便感到頭皮發麻,全身無力,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遑論注意其他細節。

    但這種心情若讓玫璿知道,鐵定會被罵膽小,仙仙只得隱瞞,胡亂應道:“我……指的是舅舅……對了,怎麼不見舅舅跟玫馨表姊?”

    “爸爸被熟朋友拉去聊天。至於宮玫馨……不用我說,你應該猜得出她會在哪里吧!喏,可不就是在那群圍繞著衛景桓打轉的母蒼蠅群裏嘛!”

    順著玫璿的暗示看過去,要從那群母……不,是那群個個妝點得粉光脂豔、百媚千嬌的名媛裏分辨出玫馨來,還真有些困難。不知是什麼原因,與會的名媛紛紛選擇紅色系的禮服,仙仙只覺得滿眼都是各種深淺的紅,不禁眼花撩亂,許久才找到宮玫馨的身影。

    “這場壽宴據說要開到晚上,即使是衛景桓這種經驗老到的美女鑒賞家,也不容易呀。偏偏那些女人是不可能給別人機會跟衛景桓八成為了方便衛景桓從與會的名媛裏挑選出中意的新娘。可是光用眼睛看,不能親自體驗獨處,搞不好連他上廁所都要成群跟過去,衛景桓又不可能當眾一個個摟抱、親吻,看哪位的尺寸跟他較合……”

    “咳咳咳……”聽到這裏,仙仙忍不住地嗆咳了起來,一張粉臉漲得通紅。

    “怎麼了?”玫璿詫異地問。

    仙仙好不容易止住咳,沒好氣地低聲嘟嚷:“又不是買衣服,什麼尺寸合不合!”

    “嘿嘿……這個你就不知道了……”

    瞧她笑得那麼曖昧,她會不知道才有鬼!

    仙仙別開臉,故意不看表姊邪惡的眼神,但玫璿哪里是那麼好打發的,光瞧著表妹那紅似熟透的蘋果般的臉頰,心裏便樂得很,眉飛色舞了起來。

    “尺寸不合,床第關係就會失調,衛爺爺想抱曾孫子便沒指望,可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軍……”

    “拜託!不過是相親,你卻有本事扯上孩子!”仙仙受不了玫璿的扯功。

    “嘿!你以為衛爺爺藉著自己的壽宴替衛景桓相親是為了什麼?不就是他想抱曾孫!”

    “想抱曾孫,乾脆要相親物件預繳一份身體健康檢查證明書,保證自己不但可以懷孕生小孩,還能生出最優的品種……”仙仙掩住嘴巴;明媚的眼眸裏浮現出一抹驚恐,像是不明白這麼尖刻的話怎會出自她口中。

    同時候,一股難言的悲傷和失望在她思寸間洶湧。

    衛景桓是為了給祖父生個曾孫而相親的嗎?

    在他們眼裏,女人只是生產的工具嗎?

    更可悲的是,仙仙深深明白,來參加相親宴的名媛們——即使高傲、優秀如宮玫馨,就算知道自己被當成生產工具對待,一旦被衛家祖孫挑中,搞不好還會沾沾自喜呢。

    “仙仙,你怎麼了?”玫璿見她神情抑鬱,擔心了起來。

    “沒什麼。”她搖頭苦笑,“只是……我不該那麼說……”

    “就為了這個難過?”玫璿不可思議地挑高眉毛,“你說的很有道理呢。衛家人的確該這麼做,不然挑中的人選要是剛好不孕,不是白費心機嗎?”

    “搞不好是衛……不孕……”仙仙語音模糊地道。

    玫璿聞言莞爾,臉上隨即浮現出神秘的表情,聲音也刻意壓低。

    “這個說法很有趣,雖然像他這麼具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很少人會有這樣的質疑。而且……事實上,聽說衛景桓已經有個私生子,不可能不孕。”

    “他已經有私生子了?那為何……”仙仙又驚又怒,覺得自己好像上了一個大當。

    “不娶對方,還要相親是嗎?”玫璿勾起一抹嘲笑,“大概是衛家嫌對方不夠資格當衛家的媳婦吧。衛景桓不是笨蛋,他下頭有好幾個堂弟,要是一意孤行娶來情婦,忤逆了一家之主,衛爺爺將他趕出衛氏主控的天業集團,衛家龐大的家產不是全要便宜那些堂兄弟嗎?”

    仙仙感到喉頭湧上一陣酸楚,不勝欷籲地歎氣道:“沒想到像他這種天之驕子,會是個連婚姻都無法自主的可憐蟲。”

    衛景桓?可憐蟲?

    玫璿像聽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似的,眼睛眨呀眨的。實在很難將這兩個名詞畫上等號呀!

    “仙仙,你實在是……”同情心太過氾濫了,竟連衛景桓都同情下去!不過那些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她卻因眼角餘光掃描到朝兩人接近的挺拔身影而閉上嘴巴,眼中升起戒備。

    “兩位美麗的小姐,午安。我可以打擾嗎?”

    那是名有著孩子氣笑容的俊美男子,神采飛揚的眉目依稀在哪里見過,仙仙狐疑地瞅視對方。

    “你是誰呀?”別以為自己是帥哥,就可以隨便搭訕!玫璿是不吃那套的,語氣不客氣了起來。

    “在下衛景翰,是今天壽宴上的男配角,特來招待兩位。”他語帶詼諧。

    玫璿不由得莞爾,和仙仙交換了個了然的眼神,怪不得她們會覺得這人面熟,原來他也是衛家人。從他的名字可以判斷出,他應該是衛景桓的堂弟。

    “你的說法倒挺有趣的。”玫璿玩味地道,“說自己是男配角,還說要招待我們。拜託,滿屋子都是人,你這位堂堂的衛家少爺怎會有閑、有興致來招呼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第一,我本來就是男配角。”他笑眸裏藏著一抹犀利。“今天的主角是爺爺和堂哥,我只有當配角的份。第二,之前爺爺就依老中青三代給我們分配好任務了。老一輩由叔公負責款待。中輩則交給父字輩的招呼。年輕一代的,為相親而來的名媛全是堂哥的責任範圍,其他的貴賓才輪到我們堂兄弟出面。但像兩位這樣美麗的小姐一旦落單,就要看我們兄弟誰的運氣好。幸好在下眼尖,一注意到兩位小姐身邊沒有護花使者出現,便搶先一步過來了。對了,還未請教兩位小姐是?”

    見他說得頭頭是道,又顯然沒有惡意,玫璿恢復爽朗的天性,毫不忸怩地回答,“我叫宮玫璿,這位是我表妹唐仙仙。”

    “原來是宮小姐和唐小姐,你們不僅名字美,人美,還很特別喔。”

    “哪里特別?”玫璿好奇地問。

    “特別在於不往人多的地方擠。”他幽默地說,頓了一下要求道:“我可以坐嗎?”

    玫璿挑高一眉,以眼神示意他隨意,並催促他往下道。

    衛景翰落坐後,富含深意地接著說:“大家是心照不宣,今日駕臨寒舍的名媛們,明的是來向我祖父祝壽,事實上是要跟堂哥相親。兩位卻表現得志不在此,讓我好生納悶。”

    玫璿聞言噗哧一笑,誇張地道:“我們是不想為了條黃金魚,放棄整水池的魚呀。”

    “什麼意思?”

    “衛景桓只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安慰獎卻是滿廳皆是。”

    “我?安慰獎?”衛景翰一頭露水。

    “我媽說,即使衛景桓看不上我們,還有滿屋子的青年才俊任我們挑選。衛景桓算是大獎,你這樣的青年才俊不就是安慰獎了?”

    “呵呵,有意思。”衛景翰對玫璿機智的話深深折服,眼中有著讚歎。

    仙仙見他們言語投機,臉上掛著淺淺笑意。

    說不定能像舅媽說的,玫璿會在衛家的壽宴裏,遇到好物件呢!

    從化粧室回到大廳,玫璿和衛景翰都不在座位上,仙仙等了許久,兩人仍未回來,她不想一個人獨坐引人注目,拿了瓶礦泉水走到廳外。

    兒童嬉鬧的聲音自露臺右前方傳來,不遠處的草坪上有一群孩童在嬉戲,仙仙想起玫璿說衛景桓有個私生子,不曉得那個孩子今天有沒有來,會不會就在那群孩子中。

    但隨即覺得自己的想法好無聊,像亟欲甩脫什麼煩惱似的,她旋身往另一個方向步下階梯,穿過數個修剪成圓球狀的灌木叢,來到一座庭園。

    園中有假山流水,清幽的景致與遠方的青翠山巒連成一片。仙仙一邊在心裏讚歎,一邊加快腳步來到池邊,滿池肥碩的錦鯉看得她眼花撩亂。

    宮家也有錦鯉池,但比起這裏是小巫見大巫。

    更美好的是,如詩如畫的景致只有她一人獨賞,或許是午後的陽光熾烈了些,大部分的客人選擇留在屋內,除了那些待不住屋裏的孩子外,大概沒人想要到屋外曬太陽。

    其實這裏不乏樹蔭遮陽,又有陣陣輕風從繁花競開的林木間吹來,帶來一股清新的植物香息,還有座凸出于池面的涼亭,坐在裏面喂魚應該是件挺愜意的事,可惜她手上沒有魚餌。

    那又如何?

    雖沒有魚餌喂魚,隨身攜帶的香奈兒皮包裏,有筆記本和鉛筆,縱然無法享有喂魚的樂趣,她可以畫幾張素描,打發時間。

    想到便做,仙仙在涼亭內坐了下來,臀下的溫潤清涼來自原木制的椅面,她將翻開到空白頁的筆記本放到同樣材質的桌面上,眼光環繞了一遍周遭的美景,落向一池的錦鯉。

    大大小小、五色繽紛的錦鯉群遊過她的視線,仙仙握住鉛筆,卻無法像以往一樣很快捕捉到錦鯉的神韻。她懊惱地隨便畫了些線條,直到一尾碩大的黑色錦鯉自池底遊了過來。

    它的身體曲線圓潤飽滿,遲緩擺動的姿態極其慵懶,不理會身邊來來去去的魚群,只是優閑地遊動。

    但仙仙毫不懷疑若此刻有人丟下一把魚餌,這尾看起來懶洋洋的魚兒絕對會在瞬間活躍起來,動如脫兔般地搶贏它的同伴。

    好像某個人,看起來像顆天生便能吸引眾人繞著他轉的恒星,只需用一雙熾熱如火的眼眸便足以照得人心慌意亂。但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在下一秒鐘擒住看上的獵物,任他戲耍。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輕顫起來,不是因為寒意,而是下意識地察覺到某種危險接近。

    仙仙知道這種感覺很荒謬,周遭的環境靜謐無害,哪里會有危險來著!

    難道那尾黑色的錦鯉會幻化成魔鬼抓她進水裏嗎?

    這個想法太可笑了!然而,自內心深處源源不絕湧出的驚慌是那麼真實,令人無法否決,也逃避不了,她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成了某種生物狩獵的目標,心房跟著緊縮。

    就在她慌得想收拾東西逃走時,仙仙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向桌上的筆記本,看到一雙閃爍著掠奪光芒的眼睛從紙上瞪視著她。

    她啞然失笑,原來是她畫出來的眼睛在瞪她,自己竟為此而窮緊張!但接著困惑地蹙起秀眉,她是什麼時候畫出這雙眼睛來?還有這寬闊的前庭,及鑲嵌在修長的臉盤上的五官?

    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急促了起來,她明明想畫的是錦鯉,沒道理畫出來的是衛景桓呀!

    她與他只匆匆見過兩次,根本沒機會仔細打量過他的長相,怎能畫出那張鷹翼展飛的眉宇,那飽滿高聳的天庭,那驕傲、挺立的鼻樑,還有他引人無限遐思、口角邊微露出嘲弄笑意的豐滿雙唇?

    甚至他方正下巴處性感的胡渣,他長短適中的黑髮,她都畫得細膩分明。更別提那雙害她產生被害妄想的俊眸,驚人的熱力與璀璨耀眼的光芒幾乎要從紙面上燒起來。

    最沒道理的是,即使領悟到一切全是自己的錯覺,仙仙體內的每一根神經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背部因緊張而僵硬,感覺到一股熱力逼近,鼻間甚至聞嗅到爽洌的男性氣息,呼吸跟著一窒。

    她是不是病了?仙仙慌得厲害,不然怎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幻覺?

    “你抓到我的神韻了!”

    自頭上灑落下來的聲音儘管輕柔悅耳,聽在仙仙耳裏,卻直如閃電打雷。

    她不敢置信地瞪視著按向桌面的男性手掌,修長黝黑的肌理蓄積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力量,細長的黑色毛髮覆在臉上,她眨眨眼,仍然在,不是幻覺。

    “沒想到你不僅有雙美麗的手,還很有才華。”

    伴隨著濃濁的呼吸聲音繼續灑落,仙仙感到手上一麻,他黝黑的手掌已握住她顫抖的小手,酥麻的電流竄過全身,她激烈地想甩開握住她的男性手掌,卻無法動彈,只能驚疑地往右方抬起眼光,對上一雙燃燒的眼睛。

    “你……”

    驚喘的聲音裏混雜著滿滿的難以置信與質疑,使得凝視著她的那雙眼燦起一抹興味,男性的嘴角往兩旁滑開成一朵自信又無賴的笑容。

    “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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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5: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掌握下的手又白又小,珍珠色澤的指甲純白無垢,修剪得平整,不像時下的千金小姐、社交名媛留著的長長指甲,不是塗滿鮮豔的色彩,便是彩繪,極盡花巧之能事。

    她的指甲很……樸實,清雅秀氣的指頭適合含進口中品嘗。

    如受蠱惑地,他舉起她的手,嘴唇同時俯下,感覺到她的顫抖,聽見她緊張的吸氣聲。

    “別……”

    她軟弱的哀求低微如蚊鳴,絲毫不露地傳進他耳裏。

    衛景桓嘴角輕揚,銜著一抹男性的得意,吐著灼熱氣息的嘴唇懸宕在她可愛的指尖上方,享受著她每個輕微的顫動帶來的愉悅,目光溫柔地注視她。

    白皙無瑕的年輕臉容浮上豔麗的紅暈,嬌麗的豔唇吐著急促的氣息,睜圓的杏眼裏盈滿脆弱、哀求。他不禁將嘴角揚得更高,知道軟弱的她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下無力掙扎,體內熱血沸騰。

    “請……你放開……”

    哎!眼前的小可憐弄不清楚狀況,她越是顯得純真可憐,越是低聲求他,便越激起他征服的欲望。

    以為只要哀求,他就會放棄一親芳澤的機會,饒過她這塊到嘴的天鵝肉嗎?

    天真呀!

    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

    但出乎自己意料的是,他居然放開她,並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掌心下的柔荑已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直挺起的男性身軀,邁開腳步繞到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臀下的清涼緩和了他體內燒灼著團團烈焰引起的不適感,也讓飄飄然的心智落回現實,衛景桓的眼裏有抹困惑,納悶自己為何沒順從身體的渴望,品嘗她滑嫩如凝脂的玉手。

    雖然沒有啃人指頭的習慣,可是她圓潤的指頭,比蛋殼還要輕薄透明好幾倍、微細的血管纖毫可見的手背,令他口水直流,牙齒發癢,他不介意從她的指頭開始養成這種習慣。偏偏她不肯配合,讓他只能帶著強烈的遺憾注視著她快速將擱在桌面上的柔荑放到桌底下收藏的動作,卻不知道他的眼神讓仙仙很緊張。

    他不會還沒死心吧?

    仙仙好不容易放鬆的神經,被他緊迫盯人的眼光嚇得繃緊起來。

    她緊握兩手成拳,眼神戒備地窺視身邊的男子。

    俊麗的五官,熾熱的眼神,和她畫出的那張臉同出一轍,只是……更加俊魅迷人,也更具威脅性。

    除非衛景桓有個不為人知的孿生兄弟,不然這個人絕對是衛景桓本人,只是這個衛景桓跟她印象中的衛景桓既相像又矛盾。

    換掉了宴會上穿著的正式套裝,好像也剝除了一件文明的外衣。話說回來,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也穿著西裝,卻一點都不文明。

    激情下的他,像一頭野性未馴的猛獸,被她撞見好事,熠熠眼神閃著異樣的光芒,仿佛隨時都會朝她撲過來。

    在他祖父的壽宴上,身著鐵灰色西裝的衛景桓看起來溫文爾雅,若不是眼光太過熾熱,勾起了她的第一印象,她會當他是紳士。

    此刻的他上身套一件海水藍馬球衫,胸前的鈕扣全開,露出古銅色的健美胸肌,俊俏的模樣有著浪蕩的魅力,又跟紳士的形象迥異。

    仙仙感到呼吸一窒,發現自己竟瞪著他的胸膛發呆,連忙將視線抬高,目光巧合地落向他性感微笑的唇。那微微掀起的嘴唇露出的閃亮牙齒,潔白耀人,猶如美齒廣告上的男模,仙仙的背脊竄起一陣戰慄。想到他不久前還差點咬她的手——雖然他只是把她的手舉到唇邊,但直覺告訴她,他想咬她。

    就是這點令她想不通。

    明明他的唇都快碰到她,灼熱的氣息幾乎要燒進她的皮膚裏,她也無力抵抗,衛景桓卻在她的請求下撤退,紳士的舉動一點都不像出現時那麼恣意妄為,不顧她意願便侵犯她的野蠻男子。

    究竟哪個面貌才是真正的他?

    仙仙懷著疑問,目光驚疑不定地偷偷打量衛景桓,直到他充滿熱力的眼眸促狹地朝她眨了眨。

    她雙頰一熱,眼光驚慌地別開,感覺到兩人間的氣氛親匿而緊張。

    繼續下去的話,他靠近過來的灼熱呼息會不會再度變成燙人的熱焰,仙仙實在沒有把握,連忙隨便找了句話說,企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怎會在這裏?”

    “我怎會在這裏?”

    衛景桓的表情顯得困惑,引起仙仙的狐疑。

    “你不是應該……”留在大廳裏相親?但這麼問,會不會太直接?仙仙邊想,邊左顧右盼,幽靜的池畔除了她跟衛景桓外,空無人蹤。也就是說,今天來相親的名媛們並沒有跟著衛景桓來到這裏。

    心底的疑雲累積得更厚了,仙仙困惑地接著說完,“留在大廳裏招待客人嗎?”

    聽出她刻意將重音落在“客人”上,很清楚她指的是什麼,衛景桓挑起了兩道濃眉,黑沉的眸光意味深長地鎖住她,“為什麼我必須留在大廳裏招待客人,客人卻不必待在大廳讓我招待,跑到這裏來?”

    他的聲音徐緩輕柔,仙仙一開始並沒有聽出迂回其中的意味,隔了幾秒才恍然大悟。敢情他是在指控她沒有乖乖待在大廳善盡“客人”的職責,給他“招待”,反而潛逃到這裏納涼?

    “我不算是你的客人吧?”她想了一下才道。

    “你當然是!”

    斬釘截鐵的回答,讓仙仙更狐疑了。

    “說,為什麼不待在大廳,一個人出來?”

    這是在逼供嗎?

    仙仙懷疑地瞪視那張忽然降下溫度的俊臉,納悶他是用什麼立場質問她。

    然而,她向來怕惡,不敢太大聲地提出反駁,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看天氣很好,便出來散步,可以嗎?”

    “你不是跟宮玫璿形影不離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裏?很危險知不知道?”他蹙起劍眉,冷峻的目光裏有著譴責。

    聽他說話的語氣多像是老師在訓斥學生呀!也不想想他自己就是只大野狼,還有臉訓她這個小紅帽嗎?

    是再好的脾氣也有限度,仙仙不以為然地撤撇嘴,咕噥道:“有什麼危險?是指遇到你嗎?”

    他不怒反笑,朝她咧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孺子可教。但幸好遇到的是我,不是別人。不然你就很危險了。”

    “會有多危險?”她不服氣地嘟嚷。

    “想試一試嗎?”

    他的聲音陡然低了八度,灼熱的男性呼吸一下子靠得她好近,仙仙慌得手忙腳亂,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幸好他有力的手臂及時撈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但這也讓她柔軟的嬌軀落進他的懷抱。

    “放開我!”她又羞又急,水汪汪的眼睛幾乎要滴出水來。

    衛景桓歎息地放開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就算她純真得不似他以往褻玩的物件,也沒必要那麼聽話。

    這令他不禁生起氣來,語氣顯得忿忿不平。

    “我好心扶你……”

    自己的反應是過度了,仙仙不好意思地囁嚅道:“對不起,我只是……”

    “算了。”他不是沒風度的男人,何況她道歉的姿態是那麼可人,就算有再大的脾氣,也捨不得發向她。

    “謝謝。”

    仙仙放鬆下來,模樣愛嬌地瞅向他,衛景桓呼吸一梗,覺得她微笑的模樣好可愛,眨動的眼眸似繽紛的花火燦爛,櫻紅的小嘴誘人犯罪,皮膚泛著透明的紅暈,一顰一笑皆讓人百看不厭。

    仙仙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她清了清喉嚨,試著整理腦子裏的一團混亂,但還沒開口,衛景桓的另一波質疑又來了。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自己跑出來?”

    仙仙見他一副不甘休的模樣,為了避免麻煩,只好據實以告。

    “玫璿表姊不曉得跑去哪了,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大廳,便出來散心。”

    衛景桓皺攏起眉,他記得——

    “你們不是跟景翰一塊坐嗎?還有說有笑的。”

    仙仙怪異地看他一眼,覺得他話裏的每個字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他該不會是在嫉妒吧?難道他看上了玫璿?

    心裏有點酸酸的,她試探道:“玫璿表姊跟你堂弟說話投機,自然有說有笑。就像你也跟其他人有說有笑……”

    “你有看見我笑嗎?”他故意露出牙齒說。

    “呃……”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

    如果這副齜牙咧嘴的表情叫做“笑”,那……她寧願他不要對她笑。

    “我沒注意……”

    “什麼?!”

    見他表情猙獰,眼神兇惡地瞪過來,仙仙既害怕又莫名其妙。

    她哪里能明白他的心情!

    當他心不在焉地應酬著圍繞在身邊的名媛淑女,目光不住往她那裏瞧去時,她只顧著自己開心,根本沒注意到他,讓向來心高氣傲的衛景桓如何忍受?!

    “我是說……”仙仙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驚慌地搖著頭,“人……好多,我們坐得又遠,根本……看不到……”

    “誰教你坐那麼遠去的?”

    “因為……”在他兇狠的眼光嗔瞪下,仙仙著急地搜索枯腸,勉強找到藉口。“好擠……對,人好多好擠,我跟玫璿表姊不習慣人擠人,便到空曠的座位上坐。反正大廳裏的空位還有……”

    他眼裏的怒氣並沒有因為她的解釋緩和下來。

    仙仙心裏的狐疑加深,再次試探道:“我們坐那裏應該沒有妨礙到你什麼吧?”

    他抿緊嘴巴,她那麼做的確是該死的妨礙到他了!

    若是她同其他名媛一樣使盡千方百計想得到他的注意,而不是故意離他遠遠的,或許他不會一再將眼光梭巡過去,發現她笑容甜美地和景翰談笑風生時,被她快樂的模樣刺得眼睛生疼、心頭肉如被剮了一大塊!

    但這些話……他彆扭得說不出口,索性讓酸辣的情緒竄向眼睫,宣洩積壓了好幾個小時的不滿。

    “呃……”仙仙被他瞪得心慌意亂。

    必須要承認自己很膽小,不是那種敢在老虎嘴邊拔毛的勇士,既然人家不想說,沒必要強迫對方解釋,反正……她知不知道都沒關係。

    “如果沒別的事……”她悄悄收拾桌上的筆記本和鉛筆,準備落跑。

    “我看到你。”他不情願地開口。

    “看到我?”表面上的意思她懂啦,但仙仙完全不明白這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是何用意。

    令她更困擾的是,衛景桓那雙先前還兇狠地瞪視她的眼睛裏蒙上迷惑的陰影。

    仙仙很難將“迷惑”這種字眼與衛景桓畫上等號。

    他給她的印象太過強勢,是那種很清楚自己要什麼便能得到的天之驕子。這樣的人不應該迷惑,也不會迷惑。

    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在她鬆口氣的同時,衛景桓卻無法用相同的邏輯勸服自己。

    仿佛陷身在濃霧裏,不但分不清楚東南西北,連自己在想什麼都不能夠掌握。

    當仙仙離開座位去化粧室時,衛景桓失去了追尋的目標,也失去了應付身邊的鶯鶯燕燕的耐心。隨便找了個藉口離席,他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換穿輕便的休閒服,卻在不意間從窗口捕捉到她孤獨的身影,腳步自有主張地跟了來。

    等他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時,人已經來到涼亭了。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經驗,一時間也想不明白,衛景桓期盼地看向仙仙,或許她能幫他理清楚。

    “你不是問我怎會在這裏嗎?”他坦率地回答,“我從寢室的視窗看到你,便在這裏了。”

    “你跟蹤我?”仙仙喊道,眼中閃著惱怒。

    “不算跟蹤。”他收緊下顎。

    “然後?”

    “我就在這了。”

    廢話,

    問題是,你在這裏做什麼?!

    仙仙懊惱地瞪視他,沒好氣地說:“今天是你的相親宴,你幹嘛跑回房間,又跑到這裏來?男主角跑掉了,要教那些女主角怎麼辦?”

    “我的女主角在這裏。”沖口而出之後,衛景桓怔住了,像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說出這種話。

    仙仙則從最初的驚嚇恢復過來,見他攢額蹙眉,好像也被自己的話嚇到,不禁覺得委屈。

    “你不要亂開玩笑!”她氣惱地喊道。“我不是你的女主角,她們全在大廳裏等著你……”

    “你不是來相親的嗎?”

    瞧他問得多理直氣壯,好像今天來參加壽宴的未婚小姐,都是為了跟他相親!

    仙仙才不想如他所願的承認呢!

    “就算是,相親的對象也不是你。”

    “什麼?!”衛景桓鷹眉倒豎,俊眸冒火。“不是我,是誰?”

    “反正不是你!代表宮家跟你相親的人是玫馨表姊!跟她一比,我跟玫璿表姊都成了不起眼的小花。照我舅媽的說法,你這位人人爭著要的乘龍快婿是不可能看上我們的,不過衛家的宴會裏群英齊聚,玫璿表姊說,就算漏掉你這尾黃金魚,還有一整池的魚可以釣,我們不稀罕你!”

    聽自己被人用魚來比喻,衛景桓好氣又好笑,還說不稀罕他,簡直不可原諒!

    “你不稀罕我沒關係,只要我稀罕你就成了。”他陰惻惻地說。

    “什麼意思?”仙仙被他嘴角掛的冷笑笑得毛骨悚然。

    “如果我當場宣佈,選中你當我的新娘,後果會怎樣?”

    仙仙倒抽口冷氣,後果當然是不堪設想。

    就算沒被前來相親的名媛們眼裏的妒火給燒死,苟延殘喘地回到家,玫馨表姊也不會放過她!

    即使僥倖過得了玫馨表姊那關,宮家人的數落一定會不留情地落到她頭上,到時候她會被掃地出門,流落在外餐風宿露,成了沒人理會的小可憐,只有玫璿會瞞著家人暗中接濟她,情況說有多慘便有多慘!

    沒想到他會這樣陷害她,仙仙氣得全身發抖。難道衛景桓想報復她上次不小心撞見他跟別人親熱?

    “別開玩笑了!”她忍住一肚子怒火,輕聲細語地試著說服他。“玫馨表姊很仰慕你,其他條件優秀的名媛也對你意亂情迷,你不應該讓她們失望……”

    “我管她們失不失望!”對她一再將他推給別人,衛景桓怒火狂燒。“她們不過是我為了讓爺爺高興,勉強自己參與演出的這場相親鬧劇的龍套角色!我沒義務為了不讓她們失望而委屈自己!”

    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

    仙仙為所有前來相親的名媛感到不值,更為自己的處境憂慮。

    “就算是這樣,也別因為生我的氣,拿我當炮灰呀!”

    “我是生你的氣……”他一字一字地從齒縫裏擠出,事實上,她的每句話都讓他氣炸了!

    說他開玩笑便算了——雖然他最初是有幾分玩笑的性質,還想把其他女人塞給他,認為他看上她,是拿她當炮灰,她就這麼不將他放在心上?!

    想到自己為她做的許多莫名其妙的事,衛景桓便覺得嘔,至少在他厘清楚心中因她而起的混亂前,絕不讓她置身事外!

    “但也是認真的!”

    “不會吧?”仙仙哭喪著臉,“你應該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就算我不小心撞見你跟別人親熱,對你說話又不客氣,不必用這種方式報復我,這可是關係到我的終身幸福……”

    “我不是報復你!”

    有人會因為被撞見那種事,氣得想娶對方來報復嗎?

    衛景桓對她的邏輯感到不可思議。

    而且只在乎自己的終身幸福,沒想過這件事也關係到他的終身幸福嗎?

    “好啦,我知道你只是氣我,我跟你道歉,你饒了我吧!”

    越說越過分了!但氣到盡頭,衛景桓反而冷靜下來,冷銳的目光注視仙仙,發現她閃躲的眼神裏有著脆弱和驚慌,心頭的火氣稍稍消退。

    她還是個未解世事的少女,如何能明白成年男子的心情!

    何況他的心情……連自己都搞不清楚。

    怔怔地瞧著她粉頰上玫瑰紅的色澤擴散向修長的頸項,漫進圓領洋裝理,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某種渴望流竄在體內,從兩人最初的那眼便折磨他。

    什麼原因讓他沒有伸手擷取她的甜美?

    他清楚自己的魅力,只要他願意,這朵還含著苞的花兒會為他綻放美麗,他卻遲疑著,一再放過她。

    仙仙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感覺到他的眼光一會兒冰冷得如寒流來襲,一會兒灼熱得似要焚燒起來。但不管是冰冷還是灼熱,她都難以消受,心情亂紛紛。

    他究竟想幹嘛?

    仙仙心裏埋怨歸埋怨,臉上仍設法擠出笑容,“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跟我計較。剛才的話都是開玩笑的吧?像你這樣迷人的男子,定然早有知心的女友,那天我看到的那位小姐……”

    “只是個投懷送抱讓我打發時間的玩具,你不要把她想得太重要……”他知道她說的人是誰,聲音平板地回答。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仙仙呼吸一窒,無法相信那麼熱烈的擁抱和親吻,對他只是打發時間!她霍地站起身,怒視他。“我明明看見……”

    “你太純真了。”他不在意地說,“只是你情我願的欲望遊戲,沒你想的浪漫。她不過是個小明星,想藉由討好我,達到成名的目的。”

    “可是……”算了,跟這種換女人像換衣服般隨便的花花公子講再多不過是浪費口水罷了!

    仙仙心灰意冷地領悟到這點,轉身想走,腳步還來不及往前邁,腰部一緊,整個人跌進衛景桓的懷抱。

    “你想幹什麼?!”她氣惱地打人,卻被衛景桓制住。

    他不想她離開,至少在他厘清楚對她的感覺前,她必須留下來。

    “沒經過我的允許,便畫了我,是侵犯我的肖像權。”他胡亂找了個理由。

    “什麼?”仙仙不敢置信,就為這種原因不讓她走?!

    還說她是他的女主角,根本是騙人、騙人、騙人!

    “我撕給你總可以了吧!”她氣得頭暈腦脹,手忙腳亂地從皮包裏找出筆記本,翻找那一頁。

    “那是你的心血,怎麼可以隨便給人?!”他隨便講講,她就想撕下來,根本不當他……的畫像一回事!

    “你到底想怎樣?”仙仙困惑地嚷道,“說我侵犯肖像權的人是你,要我不要隨便把心血給人的也是你。要我怎麼做,你才高興?”

    要他高興還不容易!衛景桓狡獪地一笑。

    “只要賠償我的損失,一切好談。”

    “你有什麼損失?!”仙仙瞪大眼睛,氣憤使得她忘記自己正坐在他腿上,不客氣地用手戳他的胸口。“別說只是隨手畫出的素描,就算是幅巨型油畫,我也沒必要賠償你什麼!反正我又不打算用來謀利!”

    “誰曉得呢!”衛景桓摩挲著冒出胡渣的下顎,冷涼的語氣裏有著恫嚇意味。“你不是在畫插畫嗎?說不定我的律師會認為你有可能把我的肖像拿來賣錢,損害到我的權益,把你告上法庭。到時候宮家人知道你背著他們畫畫……”

    “你……偷聽我們講話!”仙仙氣急敗壞地嚷了起來。

    “算不上偷聽。是你們講話的聲音自動傳進我的耳朵裏。”他俏皮地回答。

    那晚,被仙仙撞見好事,衛景桓失了興致,很快打發掉懷裏的女人。本來想抽根煙,卻發現沒帶香煙,正打算回大廳向主人告辭時,看見仙仙拉著玫璿到露臺下方談話。基於某種他無法解釋清楚的興趣,他沒有選擇現身,反而隱身暗處。

    仙仙欲哭無淚,怎麼也料想不到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先是撞見衛景桓跟人親熱,接著糊裡糊塗地把玫璿帶到他所在的露臺下方說話,讓他聽見她的秘密,現在拿來威脅她!

    倒楣,倒楣,倒楣!

    此刻是父母過世後,她遇到最慘的時候了。

    “除了宮玫璿外,宮家的人都不曉得你畫畫的事吧?要是他們知道……”

    “你想怎樣嘛!”她咬牙詰問。

    “不想怎樣。只要你吻我一下,我就三緘其口。”他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唇說。

    仙仙氣得渾身發抖,無法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不親不勉強。我聽奶奶說,令尊生前是位畫家,宮家人對這點很不滿意……”

    “不要說了!”明知故問又毫無同情心的傢伙,她恨死他了。

    接收到她眼裏的怨恨,衛景桓納悶自己是不是玩得過火。

    只是想逗逗她,教訓她一下,不是真的……哎,騙誰呀!不想親她嗎?不渴望此刻坐在他腿上的誘人身軀嗎?那體內被她年輕迷人的嬌軀撩起的燥熱又怎麼說?他不是柳下惠,從來都不是。

    “好,我親。”

    她咬了咬牙,低下唇迅速往他頰上啄去,衛景桓想都沒想地把唇湊過來,仙仙發現已來不及,後腦勺被他的大手穩住,濕潤的嘴唇也被吸住。

    “唔……”

    直到碰觸到她甜蜜的嘴唇,衛景桓才曉得自己有多渴望她。

    欲望如野火無法控制,他激動地吻著她如蜜的芳唇,要她用同等的熱情回應。

    但仙仙嚇壞了。

    她從來沒接吻過,幻想中的吻是輕柔甜蜜的,不是像火焰般燙人,遑論違背她意願的索求了。她在他唇下掙扎,但他的唇覆得那樣緊密,燙人的舌頭不給她喘息的任意撬開她的牙齒,在口腔裏翻攪。

    從來不曾經歷這樣的親密,她害怕地使勁捶打他,衛景桓不情願地抬起頭,仙仙使盡全力推他一把,趁他往後跌時,迅速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狂奔。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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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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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5:3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不辨方向地跑了許久,漸漸地,仙仙驚嚇過度的腦袋裏除了裝滿逃走的意念外,開始滲入其他念頭。

    一開始就沒有聽見衛景桓喊住她,或試圖阻止她跑掉,身後也沒有追上來的腳步聲……

    仙仙腳步一個踉蹌,方寸間洶湧著濃郁的委屈。

    他就這樣任她走掉,連喊一聲都不肯……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仙仙驚恐地搖頭,眼裏的霧氣全被搖散了。

    她希望他追來嗎?

    “咳咳咳……”

    她差點被這個想法給嗆到。

    當然是不想啦!

    那麼為何會在意他沒有喊住她,沒有追上來?

    仙仙迷惑了。難道只是不甘心?

    被富有盛名的花花公子強吻,她只覺得嘴巴好痛,既沒有那次撞見他跟別人接吻時,女方心醉神迷的感覺,也沒有雜誌轉述據說是衛景桓的前女友們對他吻技的讚譽——諸如:嘴巴像吸盤般將她們潛藏在心底深處、不為人知的情欲全都吸吮出來,或是如一場華麗的流星雨般燦爛、上好的紅酒般醉人、道地的麻辣火鍋般過癮……這類很炫、很惑人的形容詞。她有的僅是被強迫的不甘願,被抱住的難堪,被吻得嘴巴痛。

    什麼花花公子嘛,這樣爛的吻技也值得女人回味再三、如癡如醉,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只盼能與他接續前緣!

    仙仙越想越嘔。

    被一個吻技爛的花花公子強吻,可說是她繼父母雙亡、初到宮家時被外婆沒收父母買給她的畫具、撞見衛景桓跟人親熱那幕,另一件倒楣的事了。

    倒不是他吻技好一點的話,她就會原諒他,但一個吻技不好的花花公子,如果不懂得體貼,不曉得如何安慰一顆被他傷害的芳心,活該遭人唾棄。

    仙仙想不通,為什麼許許多多的女人都對他趨之若鶩?難道吻技不是成為花花公子的要件之一嗎?

    還是只要有錢、花心,就可以當花花公子……

    咦?她想這些做什麼?

    仙仙登時既羞愧,又不可思議。

    衛景桓有沒有資格當花花公子,不關她的事!她不忙著痛駡衛景桓對她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反而探究起花花公子該有什麼條件,簡直莫名其妙!

    她應該覺得很委屈、很難堪、很傷心。

    可是委屈、難堪、傷心,改變得了她被衛景桓強吻的事實嗎?

    那麼,她應該向世人控訴衛景桓的禽獸罪行?

    問題是,誰會相信他這樣的萬人迷需要用強迫的手段才能吻到女人!

    即使有人相信,不過是為衛景桓的風流事蹟再添一筆紀錄,徒然損壞自己的名聲,什麼公道都討不回來!

    她索性拿一把菜刀砍他算了。

    可是她怕看到血,而且菜刀很重……

    想到這裏,仙仙覺得自己好沒用,明明受了委屈,卻只能忍氣吞聲,息事寧人。要是換成玫璿,一定有法子整治衛景桓。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將委屈全吞回腹中,視線迷蒙地望向前方,發現眼前的景致並不陌生,她出走的露臺便在前方不遠。

    仙仙腳步遲疑了起來。剛才被衛景桓強吻,不曉得頭髮、衣服有沒有亂?她得在遇到人之前,拿出鏡子檢視……哎呀,她的皮包呢?

    一股寒意從頭直貫仙仙的腳趾,皮包不曉得是留在涼亭裏,還是在逃走的路上掉了,想到必須要回頭去找,才能尋回皮包,她便發愁。

    可是不回去找又不行,她……

    “仙仙,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找半天!”

    氣急敗壞的聲音嚇了她一跳,仙仙回過神來,發現玫璿不曉得從哪里冒出來,正睜著一雙蘊滿溫情的眼睛狐疑地瞅視著她。

    “仙仙,你怎麼了?我跟你說話聽見了沒?”

    “我……我……”仙仙眼睛一酸,想要回答,胸口卻緊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怎麼了?”

    “我……”好想告訴玫璿她受到的委屈,可是……說出來有什麼用,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強忍淚水,硬生生將梗在喉頭的一團話吞入腹中,努力擠出個笑容。“沒什麼。”

    “真的嗎?你的臉色好蒼白……”她沒說的是,頭髮也亂亂的,還有嘴唇……

    “大概是曬太久太陽……”

    “誰教你跑出去的?這下中暑了吧!”她伸手摸她的額頭。

    仙仙笑了笑,“沒那麼嚴重。我剛才找不到你,乾脆到外頭走走……”

    “我跟衛景翰到他房間拿一款新上市的電玩遊戲光碟,以為很快便回來,沒想到他房裏遊戲光碟一堆,看得我眼花撩亂,才會耽擱久一些。回來時,沒看到你,我去化粧室找了一遍,還要衛景翰和他堂弟衛景明到處幫我找你……”

    “對不起……”

    “你沒事就好,我們進去吧。”

    “可是……”她遲疑了一下,咬住嘴唇怯怯地道:“我好像把皮包丟在魚池那邊了,你……陪我去找好嗎?”

    “好呀。會很遠嗎?”

    “還……好……”

    雖然覺得表妹的表情不對勁,玫璿並沒有多說什麼,兩人走近魚池時,玫璿感覺得出身邊的人兒松了口氣,拉著她腳步加快走進涼亭。

    “在這裏。”見到自己的皮包被安置在桌面上,仙仙的心情很複雜。

    應該是衛景桓替她拾起的,他算准她一定會回來找嗎?

    他人呢?是離開了,還是……

    周圍並沒有可供藏身的地方,仙仙失望地猜想,他應該早就離開了。

    “拿箸皮包發什麼呆?要不要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少掉什麼?”

    “沒人會拿。”仙仙淡淡地回答,但還是打開皮包,裏頭果然什麼都沒少。

    她拿出化妝鏡,發現鏡裏的容顏顯得憂鬱,嘴唇微微紅腫而顫抖著,頭髮零亂。她低下眸,迅速取出梳子整理儀容。

    “等會兒我介紹衛景翰的堂弟衛景明跟你認識。”玫璿熱絡地道,“他只比你大三歲,人很開朗活潑,認識一下無妨……”

    可是她現在最不想要的,便是跟衛家人牽扯不清了。

    仙仙閉了閉眼,盤算著該怎麼婉拒玫璿的好意。

    她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扶住桌面道:“我覺得不舒服……”

    “啊?”

    仙仙不需刻意假裝,她蒼白的臉色,憂悒的表情,看起來便像個病人。

    玫璿緊張地扶住她,“要不要我跟奶奶說一聲,先送你回家?”

    “可以嗎?”她癱軟在玫璿懷裏,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睫。

    “當然可以!”玫璿恨不得拍胸脯向她保證。

    仙仙釋然一笑,心裏對表姊感到抱歉,但此刻的心情無法再跟人應酬,更不想面對衛景桓,只能選擇裝病來逃避。

    兩人折返回大廳的路上,遇到前來找人的衛景翰和衛景明,兩人聽說仙仙不舒服,自告奮勇地要送兩人回家。

    玫璿上樓跟奶奶說一聲,便在景翰、景明兄弟的護送下,與仙仙一同離開熱鬧喧嘩的衛宅。

    當車窗的景物快速退去,仙仙的思緒也倒退流轉,有些細節非但無法隨著時間流動而消融,反而在回想時,浮現得更鮮明,化成意識底層的漩渦與暗流,不停地加深烙痕。

    今天是什麼日子?

    仙仙在心裏嘀咕。

    不是例假日,也不是家中任一成員的生日,或是什麼紀念日,平日忙著工作和應酬的宮家人難得地全員到齊,連持續兩晚都有節目、在晚餐餐桌上缺席的玫璿也在最後一刻趕回來,還神秘兮兮地拉著她想說悄悄話,卻被外婆一個眼神給阻止,只好嘟著嘴去洗手吃飯。

    晚飯的氣氛也不尋常,外婆和舅舅不時交換眼光,搞得人人緊張兮兮,舅媽和玫馨表姊好幾次囁嚅著想探聽,最後還是隱忍下來,玫璿則反常地沈默,令仙仙一頭霧水。

    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不過,就算有事,也跟她沒關係。

    所以晚飯過後,當宮家的男主人宮靖鳴要家人到客廳集合,仙仙沒事一般地準備上樓,卻被宮老夫人叫住。

    “仙仙,你也來。”

    仙仙眼裏閃著疑惑,沒料到自己會獲得“參政權”。

    她乖乖地跟進客廳,坐在玫璿旁邊。

    全員到齊後,宮靖鳴看向母親請示。

    “今天中午……”宮老夫人語音沉穩地開口,“衛老夫人打了通電話給我。”

    “我也接到衛理斯的電話。”宮靖鳴跟著道。

    玫璿在仙仙耳邊解釋,“衛理斯是衛景桓的父親。”

    仙仙眼中浮起一抹恍然大悟,怪不得玫馨和舅媽的表情會顯得興奮。

    衛景桓的父親和奶奶分別打電話來,表示著……她驀然咬住下唇,心情莫名感到沮喪,她早該想到的。

    “你都知道了。”宮老夫人低啞的聲音回蕩在廳內。

    “嗯。”宮靖鳴凝重地頷首,銳利的眼光飄向仙仙,後者被看得心情一凜,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爸,您和奶奶在說什麼,我們都聽不懂。”意識到情況有異,玫馨煩躁地發問。

    “玫馨,你少安勿躁。”宮靖鳴神情複雜地望著向來自信滿滿的長女。“聽奶奶怎麼說。”

    “爸……好吧。”在父親威嚴的眼神警告下,玫馨只好耐心等待。

    “宮家和衛家在三代之前就有交情。”宮老夫人冷銳的目光掃視了家人一遍,最後落向兒子。“一直有聯姻的打算,機緣卻總是不湊巧,好不容易這一代……只要是我們家的人,是誰……我倒是不堅持……”

    “奶奶……”玫馨倒抽了口氣。

    什麼叫做“不堅持”?是不堅持對象是她?她登時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我也是這麼想。”宮靖鳴實事求是地附和。“雙方都有案子考慮合作;如果能結為姻親,對宮家的事業有很大的助益。”

    “所以當衛老夫人一跟我提,我便表示樂觀其成。”

    “我也是這麼回答衛理斯。”

    “衛老夫人約我們星期六到衛家作客,商量婚事該怎……”

    “奶奶!”玫馨再也沉不住氣,“您要跟衛家商量誰的婚事?衛景桓中意的人不是我嗎?求您不要再賣關子了!”

    “玫馨,不准跟奶奶說話沒大沒小!”宮靖鳴厲聲斥責。

    “是呀,玫馨,你冷靜默。聽奶奶怎麼說。”林輝瑛柔聲安撫長女。

    “教我怎麼冷靜?你們說得不明不白,徒然讓人著急。”

    “你最好還是冷靜下來。”宮老夫人冷冷地道,“你越是著急,我跟你爸爸便越是不曉得該怎麼告訴你……”

    “不,奶奶……”血色自玫馨臉上刷的消失,面對這出乎意料的衝擊,她完全無法接受,聲音顯得破碎。

    “感情的事半點不由人,不是我們喜歡怎樣就怎樣。這種事連衛家兩老都要看衛景桓的意思,他不挑你,我們也……”

    “不,不……”玫馨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衛景桓怎麼可以不喜歡她?

    她是那麼中意他,用盡心思想討好他,他怎麼可以不選她?!

    “奶奶,您這麼說太沒骨氣了。”玫璿不滿地哼道,“什麼叫做他不挑玫馨,我們也不能怎麼樣!宮家的女兒是青菜蘿蔔,任他挑三撿四的嗎?您根本不該答應到衛家相親……”

    “玫璿,你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跟奶奶說話?”宮靖鳴怒視麼女,“快跟奶奶道歉!”

    “我……”

    “別告訴我他挑中的是玫璿!”玫馨恨恨地瞪視妹妹,無法相信衛景桓會看上粗魯的妹子。

    “幸好不是。”宮老夫人慢條斯理的語氣裏有抹幽默,“否則我還擔心這丫頭會給宮家丟臉,嫁去沒幾天就被衛家的長輩掃地出門了。”

    “奶奶!”玫璿抗議道,“我哪有那麼差!”

    不是玫璿……玫馨震驚過度的腦子徐徐轉動,那麼是……眼光難以置信地落向一臉呆滯的仙仙臉上。

    她的臉型柔和優雅,五官甜美動人,皮膚光滑白嫩,她怎會忽視這樣的對手?

    狂烈的嫉妒佈滿她全身,玫馨猛然想起那天仙仙穿著飄逸的雪紡紗洋裝下樓時,連她也感到驚豔,還不是滋味地撂下尖刻的評語,“打扮起來,氣質不遜于千金小姐,果然是人要衣裝,香奈兒穿上身,野雞也可以變鳳凰!”

    當時她便下意識地對仙仙生出危機意識,只是自己一向太過驕傲、自信,才會忽略仙仙對男人的吸引力。

    想到這裏,玫馨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可是她還不確定。

    目光轉向父親和奶奶求證,她一字一字地道:“這是個玩笑對吧?衛景桓不可能看上仙仙的。”

    “玫馨……”長女臉上薄如蛋殼般的脆弱,令宮靖鳴感到不忍。

    “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宮老夫人不悅地說。“仙仙雖然不姓宮,但體內流有一半宮家的血統,她樣貌出色,教養又好,跟那天到衛家相親的名媛相比絲毫不遜色,衛景桓看上她沒什麼好意外的。”

    像是沒想到奶奶會護著仙仙,玫馨呆怔了一下,但很快從宮老夫人的話裏證實了心中的猜疑。衛景桓看上的人竟是仙仙!

    這個領悟掀起了她體內所有的憤怒情緒,玫馨霍地跳起來朝仙仙撲去。

    “你這只狐狸精竟然敢勾引他!”

    仙仙猝不及防下,不曉得該躲,呆呆地看著表姊一掌朝自己打來,幸好玫璿早有防備,及時阻止玫馨逞兇,才沒挨到巴掌。

    “你發什麼瘋?!”

    “玫馨,你冷靜點!”林輝瑛見長女失控,驚慌失措地喊道。

    “宮玫璿,你讓開!”玫馨兩眼盛滿紅霧,狂飆的嫉妒使得她失去理智。

    “我絕不會讓你傷害仙仙!”

    “玫馨,玫璿……你們住手……呀!”兩個女兒在面前演出全武行,教宮靖鳴看傻了眼。玫璿也就算了,怎麼向來文靜的玫馨會變成潑婦模樣?

    “大哥、二哥,你們快把宮玫馨拉開,免得傷了仙仙。”玫璿見家中大人齊齊發呆,只好發號施令,並趁著兄長們出手阻止玫馨時,拉著仙仙逃到祖母身邊。

    “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那只狐狸精!”

    “什麼狐狸精?仙仙是你表妹,你不但用惡毒的話罵她,還想傷害她,你是不是人呀!”宮老夫人回過神,疾言厲色地怒斥。

    “我不管!一定是她勾引衛景桓……”玫馨拚命想掙脫兄長的鉗制,一雙眼吐著憤怒的火焰燒向仙仙。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這孩子……讓人白疼!”

    “明明是她恩將仇報,搶了……”

    “玫馨,你給我冷靜點!”宮靖鳴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表情猙獰、為憤怒所駕馭的女人是自己的女兒,若不是自幼受到的教養,讓他無法做出甩女兒耳光的暴力行為,早就不客氣地打醒她。“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還敢指望衛景桓看上你!男人需要的是溫柔體貼的妻子,不是你這種動不動便歇斯底里的女人!你學學仙仙,她從頭到尾都是安安靜靜,有像你這麼潑辣、衝動嗎?”

    有如一盆冷水自頭上澆下,玫馨全身一震,無法置信父親會說她潑辣、衝動,還要她學習事事不如她的仙仙!

    她不由得將憤恨的眼光移向被祖母摟在懷裏安慰的人兒,那長長的睫毛,水水的眼睛,顫動的櫻唇,飽受驚嚇的失血臉顏,以及落在她臉上幾綹漆黑的發絲,組合成一張天真無邪、楚楚動人的嬌顏。原來,這樣我見猶憐的美貌,就是男人喜歡的。

    覺悟像把利刃般狠狠刺進她的心房,玫馨的胸口一陣疼痛。

    她終於弄懂衛景桓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了,不是潑辣、衝動的辣妹,不是高貴端靜的淑女,更不是能幹聰明的女強人,而是像仙仙這樣……這樣……

    她失去力氣地癱軟在兄長的懷抱,淚水如泉湧出。

    “我急著回來,就是想告訴你,卻一直沒有機會。”

    玫璿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仙仙看著天花板,身下是舒適的錦床,腦子裏滿滿都是玫玫馨失控的一幕幕,沒有回答。

    “衛景翰接我去淡水看夕陽的路上,提到早上他爺爺奶奶問衛景桓上次相親時,有沒有中意的物件,衛景桓對家人宣佈只中意你。我一聽怎麼得了,急忙要衛景翰送我回家,本來想跟你商量該怎麼應付,沒想到衛家人的動作會那麼快,已經通知奶奶和爸爸這件事了……”

    我的女主角在這裏!

    他低沉的聲音仿佛在耳邊盤旋,那天在涼亭裏,衛景桓親口對她說的話,並不是開玩笑,而是像他宣稱的那樣認真……

    仙仙心跳狂亂了起來,這幾日她儘量不去想發生在涼亭裏的事,不願讓衛景桓的身影徒然擾亂她的心情,然而,她一直都明白,她並沒有忘記那件事,還有……他。

    許多當時被忽略的細節,當午夜夢回,她獨自躺在床上,總會不期然地冒上心頭,一遍又一遍地重映在腦海裏。

    雖然他的吻技很爛,可是他的眼神、表情、聲音都很迷人,她必須承認像衛景桓這麼具有魅力的男人,是很難讓人抗拒的。當外婆和舅舅證實衛景桓選中的人是自己時,她心裏竟有些得意,只是一想到玫馨嚴厲的指控,仙仙便不寒而慄,腦中的浪漫綺念全都跑光。

    “你有什麼打算?”玫璿突然把手伸到她眼前揮了揮,仙仙只得收回亂撞亂跑的思緒,轉向她。

    “什麼打算?”她像鸚鵡般重複表姊的話。

    “衛景桓看上你的事呀!”

    “這件事……”她蹙起秀眉。

    “喂,你該不會還搞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吧?”玫璿橫眉豎目。

    “嚴重性?”

    “過幾天奶奶和爸爸就要到衛家商量你跟衛景桓的婚事了,你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沒瞧見宮玫馨為了這事都快發瘋了嗎?我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失控過,可見得聽到衛景桓選中的新娘不是她,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了。”

    仙仙仍沒作聲,呆滯的反應令玫璿一肚子火氣。

    “你給我認真點,又神遊到哪去了!”

    耳邊的怒吼震得耳膜好痛,仙仙掩住受傷的耳朵,無辜地眨著眼。

    “我沒有神遊。只是……想不通衛景桓只說中意我,又沒說要娶……”

    “你沒聽見奶奶和爸爸提到聯姻的事嗎?”玫璿對表妹不知事情的嚴重性,仍是滿腦子天真的想法,感到氣餒。

    “我跟衛景桓才見過兩次面,都什麼時代了,有人只見過兩次面就結婚的嗎?”

    “拜託,那個韓國的什麼教,還是教主決定誰跟誰結婚的!你們見過兩……等等,”玫璿警覺地眯起眼,“你跟衛景桓見過的兩次面是怎麼算的?”

    “呃……”在表姊的逼問下,仙仙只好把衛景桓便是她撞見跟人親熱的那名男子全盤托出。“所以是兩次。”

    “啊哈!原來衛景桓有去參加鄭家的宴會,玫馨要是知道自己錯過什麼,肯定嘔死!”

    那天就是因為玫馨要加班,宮老夫人身體不適,才會輪到玫璿帶仙仙去赴宴,玫璿想到這點,便有種幸災樂禍的快感。

    “你把話題扯遠了。”

    “對喔。”玫璿眼睛一轉,眼光再度盯向仙仙。“不過還是很奇怪。就算你們見過,讓衛景桓對你的印象比相親宴上的名媛深刻,也不可能指明要娶你。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而是以正常人相親的模式來做判斷。相親只是認識物件的一種方式,照理說,他頂多打算跟你交往看看,而不是立刻決定娶你。但據衛景翰說,今天早上他爺爺奶奶問衛景桓時,並沒有要他馬上決定婚事的打算,衛景桓卻在景翰開玩笑地說,就算衛景桓在相親宴上沒有挑中物件,這場相親宴還是辦得有價值。因為他跟衛景明都在宴會裏發現了可愛的女孩,如果衛景桓沒意見的話,他們就要卯起來追了。”

    “然後呢?”仙仙聽不出來這段話跟衛景桓決定她是他中意的物件有何干係。

    “衛爺爺就問景翰和景明是中意誰,他們兄弟就把我們的名字報出來。沒想到衛景桓一聽到你的芳名,立刻俊臉變色,警告他們別對未來的大嫂不敬,令在場的人都很意外。”

    仙仙則是比意外還意外,她皺眉道:“聽起來像是生物領域被侵犯的野生動物,宣示主權的一種行為,衛景桓不可能因為這樣便衝動地說要娶我。會不會是衛家的人誤會了?”

    “衛家人當然會慎重其事地確認他的心意,衛景桓卻說,如果衛爺爺和衛奶奶急著抱曾孫的話,最好快點進行婚事。你說,這樣的話讓人誤會得了嗎?”

    仙仙呆若木雞,雖然從外婆和舅舅口中得知衛景桓中意她的事,卻一直沒有認真想過兩人的婚事。事實上,結婚根本不在她目前的計畫中,何況是跟個只見過兩次面,還強吻她、吻技又爛的男人結婚!

    就算他長相迷人,令她有一些些動心,可是結婚?

    仙仙驚恐地搖起頭來。

    “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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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5: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仙仙的打算是——

    “我要去見衛景桓,勸他打消主意。”

    玫璿聽了後,不捧場地搖頭。

    “你以為他會聽你的話?”

    “他一定是想報復我,故意開這種玩笑。”仙仙越想越有可能,那天他就是那樣威脅她。“像他那樣的男人,相親結婚已經是不可思議了,遑論物件還是只見過兩次面的人。”

    “報復你?就為了你撞見他跟人親熱而報復你?仙仙,這太可笑了。”玫璿不以為然。

    仙仙臉一熱,當然不敢講還為了別的事,低著頭道:“或者,他是拿我當擋箭牌。你不是說衛爺爺急著抱曾孫嗎?也許……”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玫璿打斷她的話,“衛景桓明顯不是那種遵照父母之命結婚的乖乖牌,除非自己看上眼,任何人都無法勉強他走入婚姻。何況他家裏的長輩雖然盼望他成家,卻沒有立即逼他結婚的意思。再來,就算你言之成理,衛景桓誰不拿來當擋箭牌,為什麼會選中你?事情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吧。”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眼光充滿質疑。

    “你跟他,真的只有兩面之緣?”

    仙仙感到臉在燒,如果加上涼亭裏的那段,她和他就不是兩面之緣那麼單純了。

    “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我……”

    她發燙的臉頰,結巴的語氣,都讓玫璿懷疑。

    “仙仙,你得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出主意。”她使出懷柔手段哄誘。“否則,你不是離家出走,讓奶奶傷心,便得乖乖嫁給衛景桓。你選哪一樣?”

    仙仙兩樣都不想選。

    外婆表面上對她很嚴厲,心裏還是很疼她,仙仙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豈忍心讓年事已高的外婆傷心難過。當然,離家出走也代表她必須自食其力。雖然手上有積蓄,但已經習慣錦衣玉食的生活的她,想到從此得粗茶淡飯,縮衣節食,努力工作賺錢,便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這個人是最無法忍受壓力的!

    還有她的人生規畫——行萬里路,讀萬卷書,當名沒有經濟壓力的自由藝術工作者的雄心壯志,勢必都將折騰在柴米油鹽中,化為泡影。想到這裏,仙仙就好沮喪。

    “只有這兩條路嗎?”她可憐兮兮地望向表姊。

    “那得看你!”玫璿用力握住仙仙的肩膀,笑咪咪的眼睛裏閃著「信我者得永生”的萬丈光芒,大言不慚地道:“只要全盤招出,表姊負責指引你第三條康莊大道。”

    恐怕是第三條滿是荊棘的道路吧?

    看出仙仙眼中的不信任,玫璿鼓起頰,威脅道:“不告訴我,是不把我當成好姊妹看,以後有事都不要找我商量了。”

    “我知道了。”仙仙敵不過她的威脅,認命地歎氣道。

    玫璿雖無大智慧,但還有小聰明,說不準真有法子解決眼前的難題。

    “那天我找不到你,走到涼亭裏坐,衛景桓也跟了來……”說著,她頭兒低低,如鈴的嗓音漸漸低啞。

    玫璿訝異極了,腦中很快喚出兩天前的記憶。

    那天,她找到仙仙時,仙仙臉色蒼白,頭髮零亂,一雙水眸紅紅的,美麗的嘴唇腫腫——這點是最可疑!當時她沒有朝壞處想,不然早該揭穿仙仙不是因為曬太久太陽才顯得蒼白嬌弱了。

    “他怎會出現在那裏?他不是應該……”留在大廳裏相親嗎?

    “他說是看到我在那裏,所以……”仙仙的睫毛不安的眨動,加深了玫璿心裏的疑惑。

    難道衛景桓愛上仙仙了?不然,怎會為了仙仙擺脫那串愛慕他的名媛,追到涼亭會佳人?

    想到衛景桓和仙仙孤男寡女獨處在四周無人的涼亭裏,玫璿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衛景桓是出了名的調情聖手,光用眼睛就可以電死一票女人,隨便用點技巧,單純稚嫩的仙仙哪里是他的對手,怪不得她嘴都被吻腫了。

    “那……在涼亭裏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掩不住興奮,玫璿一雙眼亮了起來。

    曼頰上浮著一層羞人的紅暈,記憶中早已掩埋的難堪又在心底威脅著攪動,仙仙咬著嘴唇,有些事即使親如姊妹也很難啟齒,教她如何說起。

    “你們……接吻了?”

    玫璿的試探像一顆帶有巨大能量的石子投入她心湖,迅速掀起波濤洶湧。仙仙臉頰發燒,那天被衛景桓強吻的委屈化成強酸般沖向眼睫,她逸出一聲哽咽。

    “怎麼了?”玫璿大驚失色。

    跟大情聖接吻的感覺,不會那麼糟吧?

    “他……他……強吻了我!”仙仙悲痛地指控。

    玫璿登時覺得一股怒氣沖上頭臉,連血液都要沸騰了起來。

    “你說什麼?!”她提高聲音。

    “他強吻了我啦!”

    仙仙說完便投進表姊懷裏,自那日便累積在心底未做治療的創痛終於到了爆發的臨界點。她哭得好傷心、好可憐,尤其是想到衛景桓的吻技好爛,又沒追過來安慰她,便越發感到委屈。

    “可惡的沙豬、人面獸心的花花公子,看我怎麼整治他替你報仇!乖喔,玫璿表姊一定幫你討回公道!不過……”非常好奇,非常非常地好奇,她真的好想知道,“先告訴我,他的吻技好不好……”

    “爛死了!”

    從懷裏傳來的嘟嚷,聽得玫璿一怔。

    “爛死了?”她沒聽錯吧?

    “吻得我嘴巴好痛!”仙仙埋怨道,“不知道他花花公子的名聲是打哪來的!吻技那麼爛,根本是浪得虛名!還是花花公子不需要吻技好?”

    “呃……”玫璿感到難以回答,這跟她的想像差距太大了。

    那個被前幾任女友贊為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親的刻骨銘心、銷魂蝕骨的吻,仙仙覺得很爛?

    “你是跟誰比較?”她不確定是八卦雜誌亂寫,還是衛景桓的前幾任女友太過誇張,或是仙仙的標準太高了。

    “人家之前又沒有接過吻!”仙仙從她懷裏抬起來,沾滿淚珠的眼睫好無辜地眨著。

    “那你怎麼說……”

    “雖然我沒有接過吻,但嘴巴被吻得好痛總是事實。反正他強迫我就是不對,就算有再高超的吻技,我的感覺還是很爛。”

    “這倒沒錯。”玫璿附和地點頭,不過,對她而言,如果吻技好一些的話,被強吻的不滿或許可以減少一些。

    “是不是因為我把他推倒,他想報復我,才要娶我呀?”

    玫璿又是一怔。

    “可是那時候我嘴巴被吻得好痛,又喘不過氣來,不推開他怎麼逃走?”

    仙仙無辜又困擾的表情,令玫璿忽然同情起衛景桓來,一股笑氣順著喉嚨直往上冒,如山泉迸出野地般沖口而出,化成清脆響亮的笑聲,還差點跌下床。

    “哎喲……笑死我了,笑得肚子好痛……”

    “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仙仙驚愕又傷心地問。

    “天呀……”玫璿好不容易忍住笑,但嘴角仍不住抽搐。“拜……托!你不過是嘴……巴被吻很痛推開他,哪有人……為這種小事,要用結婚來報復的!天呀,衛景桓……哈哈,他一定想不到你會這麼想。他這次是遇到剋星了!”

    “剋星?”仙仙感到深受傷害,她怎會是他的剋星,他才是她的剋星吧!

    “你還是去找他談談。”玫璿掩住嘴直笑。

    “我以為你不贊成我那麼做。”她遲疑了起來。

    剛才信口說出時,她並沒有考慮到跟他面對面所需承受的難堪。只要想到那一吻,仙仙便覺得無法面對衛景桓。

    “與其在這裏亂猜他挑中你的原因,倒不如和他面對面談個清楚要好。”玫璿意味深長地注視她。

    “萬一他不肯聽我……”

    “你想嫁給他嗎?”

    仙仙沒有立刻回答,某些先前還堅定的想法變得虛虛幻幻了起來。她當然是……不想嫁給他。無關乎他的好壞,而是結婚不在她此刻的人生規畫裏。

    “這件事我能決定嗎?”

    聽出她語氣裏的憂鬱,玫璿心房一緊。

    她溫柔地輕拍表妹,故意俏皮地道:“大不了我犧牲自己,跟衛景翰求婚,到時候資助你逃婚,不就得了。”

    “他會答應嗎?”仙仙傻傻地問。

    “你……”玫璿氣得齜牙咧嘴,隨手拿起抱枕住她身上打。“就這麼瞧不起我嗎?衛景翰那傢伙這兩天追我可勤得很呢!不是我誇口,只要我肯開口,他准會樂得放煙火慶祝哩。”

    “哎呀,別打我啦。”仙仙邊躲邊喊冤,“我又沒有看不起你。我的意思是,他肯資助我逃婚嗎?他不怕衛家的人生氣嗎?”

    明白是自己誤解了,玫璿停下手勁,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說清楚。反正你先找衛景桓談,看他有什麼反應,我們再商量該怎麼做。”

    “可是……”

    “別三心兩意了!”玫璿起身朝外走,“我去找大哥和二哥,問他們有沒有衛景桓的手機號碼,就算沒有,應該也會有他公司裏的電話。這種小事先不要找衛景翰,免得以後有大事要麻煩他時,我的面子不夠用。”

    面子也會不夠用?

    仙仙不懂玫璿的邏輯,待要叫住她,人已如旋風般跑走了,幾分鐘後,她得意洋洋地回來,手上拿著一張名片。

    “這是衛景桓的名片,明天打電話到公司找他。”

    於是,經過亂夢不斷的一夜後,仙仙在玫璿的催促下,打起精神撥電話到衛氏掌控的天業集團本部。

    電話很快接到衛景桓的秘書手上,甜美的聲音客氣地詢問:“執行長正在開會。請問您是哪位?”

    “我姓唐……”她遲疑地說。

    “是唐仙仙小姐嗎?”

    咦?她才報出姓,對方怎會知道她是誰?

    仙仙狐疑地點頭,但想到對方看不到,連忙回答,“是的。”

    “執行長才交代我跟唐小姐約時間呢。”秘書的話解除了仙仙的疑惑,“執行長下午有個重要的會議,五點鐘以後才有空。唐小姐那時候有空嗎?”

    “呃……”怎麼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仙仙還在遲疑,身邊的玫璿忍不住催促,“有沒有約到人?”

    “好吧。”她朝玫璿點頭的同時,回答電話另一端的人。

    “可以請您到公司嗎?我們會派車去接您。”

    “那……到學校接我吧。”

    “沒問題。司機五點鐘會去您學校的正門接您。”

    “好。”

    這麼簡單便約到……或是被約到?仙仙不確定了起來。

    一直到下午五點坐進衛景桓的秘書派來的轎車裏,仙仙腦中仍存留這個疑問。

    衛景桓從會議室出來,迎上秘書臉上富含深意的微笑,心湖宛如被晨風輕輕撩動,波紋擴散中,她甜美的聲音同時候敲向他耳朵深處,帶來一陣潮浪般的效應,淹沒了腦中忙於計算的數字。

    “唐小姐來了。”

    難以言喻的興奮貫穿他全身,那是混合著期待和焦躁的愉悅感,儘管她的到來在他的預料中,然而,一想到她便在自己觸手可及之處,一種迫不及待想要立即見到她的衝動主宰著他。

    可惜這份衝動還未能付諸實行,便遇上秘書調侃的眼光,一股羞赧的火熱感覺竄上臉頰,衛景桓首次嘗到發窘的滋味。

    該死的,他眼裏升起一抹警覺,對自己竟然為了仙仙表現得像個毛毛躁躁的小夥子感到難堪。他不是初涉情場的莽撞小子了。那種一想到心儀的女子,便全身熱血沸騰的感覺不該發生在他身上!

    心儀?

    他怔了一下,承認自己對仙仙有種非比尋常的興趣、甚至有一點喜歡是一回事。但心儀?

    “執行長?”

    秘書隱隱透著笑意的呼喚,令他很快回過神,臉頰再度發燙,並注意到和他一塊從會議室裏出來的高階主管們,全都一臉興味盎然兼好奇地注視著他。

    該死的,他差點就失了形象!

    衛景桓連忙擺出上司的威嚴,投給眾人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嚇得他們趕緊識相地做鳥獸散。

    他松了口氣,轉向笑得可惡的女秘書,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咳咳……她在哪里?”

    “在你的辦公室裏等。”

    腦中仿佛有道綺麗的煙火升起爆炸,炫麗的光芒令他樂得想飛上天擷取,但表面上仍極力保持鎮靜,邊朝辦公室的方向加快腳步,邊吩咐秘書。“半小時內不要打擾我。”

    “是。”劉秘書豔麗的嘴唇抿成一道優美的弧,跟在他身後說:“我幫你們訂好了琪華餐廳六點半的位子,來得及嗎?”

    衛景桓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被自己絆倒,偏過頭與劉秘書曖昧的眸光遇個正著,登時張口結舌了起來。

    距離六點半還有一個多小時,她該不會以為他跟仙仙會做……以至於錯過晚餐?

    “當然來得及!”他理直氣壯的駁斥,聽在耳裏卻成了氣弱的咕噥。

    劉秘書噗哧一笑,衛景桓狼狽地轉開臉,暗暗覺得好氣。

    他可從來沒在辦公室做過那……種事喲!她也太會亂想了!

    然而,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狂奔,三天前的記憶又像一道白光穿過他腦海,帶來一陣灼痛全身的熱潮。

    仙仙的唇甜如蜜,氣息似蘭芬芳,窈窕的女性身段柔軟如棉,勾起他男性的衝動,若不是她及時推開他,他可能會失去理智就地侵犯她。

    這個領悟對他而言有如晴天霹靂,在男女情事方面,他一向都自傲能夠收放自如,沒想到青澀如仙仙這般的少女,會讓他失控。

    這是衛景桓沒有起身追她的原因之一,他太過震驚了,來不及消化這個資訊,等他回過神,仙仙已經走遠。

    接連的幾日,他就像困在一場大霧裏,對自己不時想起仙仙,想起她便全身發燙,悸動不已的反應,感到困惑。是因為男性賀爾蒙分泌得過度旺盛的關係嗎?但何以其他女人無法引起他相同的反應?何以他對別的女人的挑逗意興闌珊,滿腦子想著的仍是那個狠心推開他、害他差點跌斷腰的凶丫頭?

    這也是他沒有追去的原因之二。

    仙仙那猝不及防的一推,若不是他平時身體有鍛煉,反應還算靈敏,及時用雙手撐住地面,即使沒跌斷腰骨,也會跌個倒頭栽,聰明絕頂的腦袋可不堪跟大理石鋪成的地面做那種親密的接觸。

    但仙仙什麼都不知道,自顧自地跑掉,他忍痛在原處等了許久沒等到她回來,便將她匆忙間灑落一地的物品全都收進她遺留下來的皮包裏,放在桌上,扶著隱隱作痛的腰身回房間療傷。

    在他的想法中,仙仙若發現自己掉了皮包,應該會回頭來找,但若看見他仍留在原處,說不定會怕得拔腿狂奔,連皮包都不要了。

    她就是這麼個膽小又兇悍的小女人,性情矛盾得需要十足的耐心才伺候得起。

    而自己並不是個有耐心的男人,衛景桓儘管覺得惋惜,還是決定放棄可愛的仙仙,沒想到非但忘不了她,一聽到景翰提起景明對仙仙有追求之意,全身鮮血便湧向頭部,氣得失去理智,說他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仙仙,仙仙是他的……那類的話。

    回過神後,全家人都神情古怪地盯視他,爺爺和奶奶並在稍後興高采烈地跟他爸媽討論起向宮家提親的事。

    他說了什麼?

    惶惑中,卻有一種如釋重負。

    短期內雖然沒有結婚的打算,但如果物件是仙仙……他並不介意,為何如此,衛景桓仍在思考中,或許再見到仙仙時,他便能厘清楚對她的感覺。

    這些每天都在他心裏來來去去無數趟的思緒,電光石火般地再次閃過腦際,等衛景桓回過神,他已經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目光如雷達般精准地尋覓到目標,將深陷進沙發裏側對著門口的美麗倩影貪婪地收入眼簾。

    心臟在胸腔裏怦怦跳動,因亢奮的情緒而滾燙著的血液在體內刷刷地快速流動,衛景桓忘情地注視著仙仙,訝異不過幾日不見,她似乎更美了。一股想要立即擁她入懷,再次體驗數日前吻她的美好感覺的衝動席捲全身。

    正對著手上的書冊發呆的仙仙,突然偵測到出自掠食動物般的熱切眼光,急忙抬起眼瞼往門口看去。

    是衛景桓,他回來了,並以一種饑渴的眼神注視著她,仿佛她是道美味的大餐,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吃入腹。

    仙仙緊張地跳起來,像是害怕他真的會撲過來吃她,鑲嵌在美麗臉蛋上的杏眸戒懼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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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是什麼表情?

    害怕他撲過去吞了她嗎?

    儘管身體依然為她發燙,衛景桓還是不高興仙仙像防色狼般地防他,鷹揚的濃眉擰緊了起來,口氣當然好不了。

    “坐。不必為了歡迎我而起身。”

    聽出他語氣裏的濃濃嘲諷,仙仙漲紅臉,圓潤的櫻唇微張,想要叫他別臭美,但想到此刻不宜與他起衝突,只得暫時吞下不滿,僵硬地重新落坐。隨即她眼睛瞪大,盯著衛景桓雄視闊步地跨進辦公室,還隨手將門關上,並朝她一步步走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跟著排山倒海般地襲向她,心臟在胸腔裏跳得越來越急。

    仙仙不自在地將書抱緊在懷,仿佛那是救命的浮板。可惜這塊救命浮板既無法阻擋清爽的男性氣息濃霧般的朝她包圍,更無法阻止衛景桓來到她身邊。

    驚人的體熱灼燒過來,仙仙生出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但仍勇敢地迎向他熱力十足的注視,發現衛景桓比記憶中更形高大英俊,她呼吸一窒。

    再下去的話,自己會不會丟臉地匍匐在他的西裝褲下,為他的青睞而叩謝天恩,把勸他打消主意的目的忘記,仙仙一點把握都沒有。

    為了避免這種丟臉的情況發生,她決定速戰速決。然而,事先準備好的演講辭卻在腦子裏成了亂碼,只得搜索枯腸,努力想擠出什麼來。

    比較起來,衛景桓就顯得不慌不亂,好整以暇了。

    兩人初次相見的記憶重新躍上腦海。

    鄭家宴會那一晚,仙仙穿著一件橘子色的薄紗上衣,搭配湖水藍、紅銅色繡花的裙子,清澈無邪的眼睛因看到不該看見的畫面而驚惶失措,像頭誤闖猛獸領域的小鹿般恐懼地逃離,上衣下擺的多層摺子和薄紗裙幅隨著她轉身而四散飛舞,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深深烙印進他神魂裏。

    再次見面時、她身上是一襲飄逸的雪紡紗洋裝,年輕的臉龐透著清新、優雅的氣息。

    他幾乎是立刻便認出她,並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困惑和掙扎,那是種明曉得不應該做、卻抵擋不了誘惑去做的神情。

    他便是她致命的誘惑,男性的自尊因而膨脹了起來,同時候,一股柔情流淌在他心底,她嬌俏的身影登時如星、如鑽石、如火焰般在他眼中發亮發光,視線宛如向陽植物般追尋著她的身影,直到兩人在涼亭裏獨處,她的淺笑輕顰誘惑他一親芳澤,她的推拒逃避卻讓他氣得半死。

    現在,又見到她了。

    衛景桓的視線盤旋在她身上。

    看得出來,仙仙為今天的會面做了準備,卻不是朝他期望的方向準備。

    那頭滑溜如綢緞般的烏亮柔絲被綁成馬尾,而不是成波浪般地放下來,呈現嫵媚的風情,突顯出那張年輕的臉容更形稚嫩,但不失俐落的感覺。

    緊裹著苗條身段的服裝則走上班女郎的成熟路線,高領斜紋針織衫外罩五分袖開襟上衣,下身穿一件充滿都會感的灰色貼身長褲,散發出都會女性優雅、慧黠的氣質。

    再配合一張嚴肅的臉孔,她今天是來跟他談判的吧。

    衛景桓心知肚明,長腿一跨,選擇在她身邊坐下,聽見她緊張的抽氣聲。

    為了能立時發現衛景桓回辦公室,仙仙挑選了斜對著門口的雙人座沙發,卻給了他可乘之機。

    衛景桓故意將長腿往她拘謹地向沙發邊緣靠攏的腳伸去,仙仙臉上升起一抹氣憤的紅暈,瞪著他得寸進尺伸來的長臂,及故意頻頻吸氣、顯得陶醉的神情。

    太過分了!

    這人不曉得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或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嗎?

    仙仙覺得自己的安全領域被侵犯了,胸臆間仿佛有把火在燃燒,燒得她又驚又痛,燒得她面目通紅,燒得好像有一大袋的玉米花在體內爆得嗶剝作響,整個人快要炸了,再也控制不了體內激動的情緒。

    “你害慘我了,還想怎麼樣?”

    歇斯底里的尖嗓一點都不像她平時的溫柔嬌媚,仙仙驚恐地以一手掩住嘴巴,水汪汪的眼睛彌漫著氣惱。

    “我害慘你?”一見面就說這種話,衛景桓感到莫名其妙。

    “這不是你的目的嗎?”情緒一旦有了發洩的出口,河東獅吼的潑婦樣也讓他看光光,仙仙索性把話挑明。“故意說我是你中意的人,害我成為眾矢之的!”

    “我害你成為……”眾矢之的?應該是眾人羡慕的對象吧!衛景桓不以為然。

    “玫馨表姊一聽見你中意我,便失去理智地撲過來打人……”

    衛景桓臉色一變,靠過來想檢查她,“你有沒有受傷?”

    “別亂碰啦!”仙仙慌張地拿書擋住他的手,“我沒怎麼樣。幸好玫璿反應快,阻止了玫馨表姊。可是看到向來冷靜理智的玫馨因為你而變得不可理喻,差點連大表哥、二表哥都架不住她,令人好難過。”

    “她想傷害你,你還為她難過?”衛景桓不可思議。

    “還不都是你害的!”仙仙擲給他一個大白眼,可惜她的白眼威力有限,怎麼看都像是小女孩在撒嬌。

    “宮玫馨自作多情,關我什麼事?!”衛景桓冷哼道。

    “你怎麼說這種話!”仙仙氣嘟嘟的。

    “我沒說錯。如果每個對我有愛慕之心的女子,我都要予以關心,恐怕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玫馨又不是別人,她是宮家的大小姐,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嬌嬌女。她那麼驕傲自信,以為你一定會選中她,你卻選我,教她情何以堪!”

    “一來,我沒要她來相親。二來,相親宴上的千金小姐豈只她一個。若是每個不請自來的千金小姐都要我負責,我每天吃威而剛也應付不完。”

    怎會扯上威而剛?

    仙仙眼裏都是狐疑。

    衛景桓被她的表情逗笑,她實在是天真得可愛,可愛得誘人犯罪呀。

    坐而思,不如起而行,他俯向她,仙仙驚恐地睜圓眼,舉高手上的書阻擋他的侵犯。

    “你又想欺負我!不行!不行!”

    “這怎麼是欺負?我是想疼借你呀。”衛景桓被書K中,忍痛地抓下她行兇的手。

    “我不要你的疼惜,只要你放我一馬。”仙仙甩開他,不悅地嘟嚷。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衛景桓臉色一沉。

    “那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儘管在他兇惡的瞪視下,膽子縮得快跟細菌差不多渺小,仙仙仍鼓起勇氣表明心意。“也請你不要拿我當炮灰了,你怎麼可以枉顧我的意願向家人宣佈中意我,還讓他們傳達提親的意思給外婆和舅舅,這不是找我麻煩嗎?”

    什麼聲音碎了一地?

    衛景桓感到自己的驕傲和自尊都被她踩在腳底碾碎了。

    敢情他的求婚在她眼裏只是麻煩、拿她當炮灰?

    一種恨不得掐死她的衝動流竄在血脈裏,儘管類似的話,那天在涼亭裏時,仙仙曾對他表示過,然而當時不過是假設性的問題,聽時雖有些刺耳,卻沒放在心上。現在的情況大大不同,他都把一顆真心捧到她面前求她眷顧了,她不但棄之不理,還視為洪水猛獸,教他如何吞得下這口氣!

    他好想狠狠的,狠狠的……

    但教衛景桓意外的是,都到了裏子面子全被她踩到腳下的地步,他最想做的居然不是殺了她洩憤,而是狠狠的……吻她,直到她把那些話收回去。

    衛景桓頭皮發麻,隱約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怎麼了?”看他眼神從兇惡轉為驚恐,臉色也由鐵青轉白到漲紅,仙仙好擔心他會被她氣得腦中風。

    她應該沒有講什麼很過分的話吧?

    仙仙忐忑不安了起來。

    “你不要嚇我喔。”

    衛景桓默不作聲地瞅住她,視線在那雙盈盈的水眸裏搜尋,發現自己正縮影在她幽深的瞳眸裏。

    她的眼裏有他,然而心裏……是否也有呢?

    “好歹回我一兩句,讓我知道你……”沒事呀!

    “沒被你氣死嗎?”衛景桓的聲音又輕又柔地介面,但每個字都像從齒縫裏擠出。

    仙仙眼圈一紅,“你怎麼可以這樣誤會人家的好意!我是擔心你耶!”

    “你都認定我在找你麻煩了,還會擔心我嗎?”

    他怎麼每一句話都帶刺呀!仙仙被刺得渾身輕顫,連聲音都抖了起來。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剛才……雖然是實話實說,但沒有……詛咒你或是……惹你不開心的意思呀!我是很認真的跟你討論……我的感受,為的也是我們兩人的……終身幸福呀!”

    說到這裏,盈盈粉淚已從眼眶裏滾落,她急急忙忙地撇開臉,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然而,那副受盡委屈的可憐模樣已完全落進衛景桓眼中,比任何武器都對他具有打擊效果,被她惹起的怒氣全沒了。

    嘴角銜著一抹自我解嘲的苦笑,衛景桓在心裏認栽。

    似乎只要她一聲軟語,冷硬的心都為之成了繞指柔。剛才還想掐死她,看見她難過,聽見她說是為了兩人的幸福,腦子裏只剩下抱住她安慰、呵寵的念頭了。

    哎,沒想到飽經情場陣仗的他竟被一名僅有兩面之緣的純真少女牽著鼻子走,難道應了人家說的一物降一物嗎?才會莫名其妙地喜歡上她,甚至動了將她占為己有、迎娶她的念頭,雖然人家壓根兒沒放在心上,他還是……

    不管啦!反正兜轉在心中那絲絲的甜蜜和歡喜是否定不了的,對她又難以放下,眼前之道便是奪取她的芳心;讓她心甘情願地屬於他。

    確定自己的心意後,衛景桓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仙仙驚愕地瞪大眼。

    “你幹嘛……”兩人靠得那麼近,他的呼吸灼熱地拂在她敏感的肌膚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瞅得她渾身燥熱,只能艱難地吞咽口水。“呃……別用那種眼神看人,會讓我……”

    “怎樣?”他的聲音沙啞得撩人,俊魅的臉龐朝她貼近了一公分,灼熱的氣息更加燒燙了仙仙薄嫩的頰膚。

    “咳咳……你靠這麼近說話,我沒法子……思考!”她嗔惱地說。

    “那就別思考。”衛景桓低喃出聲的同時,濕熱的唇擦觸過仙仙的臉頰,她感到一股電擊般的感覺通過全身,嚇得推開他。

    “我……我……來這裏是要拜託你撤銷婚事,不是讓你……當成玩具耍!”莫名的慌亂使得她的語氣尖刻了起來。

    衛景桓眼裏冒出怒火,除了氣悶她不要他外,對她一再地誤解他打算玩弄她感到好氣又好笑,但仍緊了緊牙關,耐心地道:“我沒當你是玩具。”

    仙仙壓根兒不相信,小嘴吐出更不中聽的指控,“如果你沒有耍著我玩的意思,就不會明明知道這麼做會害慘我,還宣佈我是你中意的人!”

    “為何把我想得那麼槽?”衛景桓忍無可忍地擲出憤怒,“我就不可能因為喜歡你而提出婚事嗎?還是嫁給我真有那麼悲慘,讓你想盡一切藉口來推搪我?”

    驚愕的情緒罩向她,仙仙腦子一團亂。衛景桓喜歡她?儘管自己曾偷偷想過,親耳聽見他這麼說時,仍有種不實在的虛幻感。

    他是認真的?

    那雙黝深的眼眸裏,依然有著熱烈的火焰,可是她分辨不出那道火是出自感情,還是僅止於欲望,充滿挫折的困惑令她陷進不安的情緒中。

    “我不知道……好亂好亂!我只曉得你的一句話,就足以把我的生活搞得大亂。玫馨表姊因此恨我,舅媽心裏不高興,舅舅雖然嘴上同意婚事,心裏卻想著怎麼不是玫馨呢!這些都讓我在宮家不好過,更別提你的決定會打壞我的人生計畫。搞不好連大學都別想畢業,就得待在你們家生小孩,遑論是出國深造了!”

    “既然認為嫁給我會這麼悲慘,大可以拒絕!”她的一再嫌棄,讓衛景桓忍無可忍。

    “拒絕?我可以嗎?你知不知道外婆和舅舅多想跟衛家聯姻!如果我拒絕,他們一定會把我趕出衛家,到時候我無家可歸,只能過著流浪的生活,四處打工,過著清貧的生活……”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按著疼痛的太陽穴。

    “我想你……”事先打好的如意算盤突然變成魚骨頭般卡得喉嚨好痛,尤其是在他怒氣騰騰的火眸注視下,仙仙膽怯得說不出口。

    可這不是她今天來找他的目的嗎?都談到這地步了,不說不是要功虧一簣?!

    仙仙咬緊牙關,儘管胸口灼痛得厲害,還是擲出原先的盤算。

    “如果你能好心地改變主意,說你搞錯了,想娶的是玫馨……”

    “你再說一次。”那聲音很輕很柔,卻比冬季裏的寒流還要刺骨地吹向仙仙的耳朵。

    她顫抖得厲害,連回視他的勇氣都沒有,感覺他的怒氣化成令人生畏的侵略隨時都會朝她撲來,膽怯得抖著腿想逃跑。

    但她還來不及撐起雙腿,嬌弱的身軀就被衛景桓抱住,仙仙本能地舉起書阻擋在兩人之間,將頭搖成浪鼓般,拒絕他的唇靠過來,嘴裏胡亂地嚷道:“不可以吻我!你的吻技很爛,我不要!”

    “我的吻技爛?”衛景桓的怒氣陡然消失,整個人呆住了。

    “對,你上次把人家吻得嘴巴好痛,我不想被你吻了。”

    嬌臉上的認真讓衛景桓明白,仙仙不是開玩笑。怪不得當時她會那麼用力地推開他。只怪自己太過渴望她,才會失控地傾訴熱情,掠奪她的甜美,忘了仙仙只是名未解世事的少女,那種吻法當然會嚇壞她。

    “我吻痛你了嗎?”迥異於一向的霸氣,他的聲音帶著令人心動的沙啞,加上他輕握住她小手的溫柔,組合成無可抗拒的魔力,令仙仙迷惑了。“讓我補償你。”

    積累在心底好幾日的渴望催促他舉起她白玉般的小手放到唇畔,當嘴唇碰觸到桑嫩如筍尖的指頭,仙仙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雙杏眼幾乎要瞪出來。

    濕潤的觸感順著她右手中指滑向手背,電擊般的快感將她渾身的力氣都抽光,仙仙頭腦一片空白,隨著他用牙齒輕輕咬她的指頭,陣陣酥麻的熱浪席捲全身,她手指一松,抓著的書本掉落下來,砸在腿上,也砸醒了她的理智。

    “你……你……又欺負我!”她急忙拾起書阻擋他欺近的臉。

    見她又拿書擋他,衛景桓氣得牙癢癢。可惡的爛書,三番兩次阻礙他跟仙仙親熱!

    目光惡狠狠地瞪向書冊,發現她手上拿的書是他中午才自書局買回來的,衛景桓眉頭一緊,脫口而出,“那是我的書。”

    仙仙怔住,隨即心虛地放下書本,但緊接著又抓緊,狐疑地瞅著他。

    “你怎會有這本書?”

    “買的。”他答得乾脆。

    “買的?”她訝異極了。

    “對,今天去書局買的。”他不情願地說。

    “你去書局買?”

    “我不能去書局嗎?”

    他臉上有著令人起疑的紅暈,回避的眼神更加挑起仙仙的好奇。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沒辦法把你跟逛書局這種事想在一塊。你這種大忙人就算想買什麼書,應該會吩咐秘書。”

    “我突然有空,就去了。”他彆扭地道,希望她不要問下去。

    “那你怎會買這本書?你知道我……”她及時閉緊嘴巴,領悟到自己差點說溜什麼。

    “就是唐棠?”衛景桓眼裏升起一抹恍然大悟,敢情她拐彎抹角問了許多,是為了確認這件事。

    “你怎麼知道?”她瞪圓的眼睛裏充滿狐疑,繼之而來的還有抹憤慨,“可別告訴我,你是問出版社!”

    “別把我想得那麼神通廣大。”衛景桓嘴角銜著半嘲弄的微笑,“只知道你畫插畫,有出過繪本書,我就能從全國不知有幾百、幾千家的出版社問到你的筆名,出過什麼書嗎?”

    仙仙想想也是,可是——

    “你是怎麼知道的?”

    提到這個,衛景桓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你忘了那天在涼亭裏,我看過你為我畫的素描嗎?”

    “光從那張素描,你就能看出這本書的作者是我?”他也太厲害了!

    “我不只看了那張素描。那天你把皮包忘在涼亭,筆記本也掉在地上,我撿起時多翻了幾頁。”

    “呃……”是有那麼回事。

    “加上你的姓氏,出過繪本書,這兩條線索,我很自然地聯想到。”

    “所以你就買了?因為作者是我?”她眼睛亮晶晶地。

    “說得好像我買下書是為了討好你。”衛景桓自嘲道。

    “我沒……”那個意思呀,再說,你幹嘛討好我!仙仙在心裏嘟嚷。

    “就算我想討好你,也不會買一本我不感興趣的書回來自討苦吃吧。”

    他說話時的神情是那麼認真誠懇,教人無法懷疑,仙仙方寸一緊,目光癡癡地注視他。

    “雖然我是因為想到你而買下這本書,但真正吸引我的,卻是故事本身。你將書裏的主人翁那個一心找回亡父的畫作的小女孩畫得真摯動人,連我這樣的大人看了,都受到感動。”

    他低沉而溫柔的陳述,像一道情感暖流傾泄向她,仙仙鼻頭一陣酸熱,她勉強忍住淚水,擠出笑容道:“這本書大人也可以看呀。”

    “我知道。”他點頭附和,看出她偽裝出的堅強底下的脆弱,心裏不由得升起一抹狐疑,突然,他靈光一閃。

    “你就是那名小女孩,對不對?”

    那是連玫璿都沒想到的秘密,仙仙驚訝他怎會知道,心中充滿心事被揭露的震懾,聲音跟著發顫。“你……怎麼知道?”

    “奶奶提過令尊是名畫家。”

    “畫家”兩字像一把鑰匙,啟動了舊日的傷痛,也開啟了塵封已久的記憶,仙仙方寸緊縮,嘴唇抖動出喑啞的聲音,“唐棠是家父的名字。”

    “你是為了紀念他,才用他的名字當筆名?”

    這句話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陳述。仙仙艱難地點頭,視線迷茫地望進衛景桓眼底。那裏除了瞭解外,還流淌著溫暖的關愛,她哽咽一聲,感到舊日的傷痛都在他的眼光照拂下獲得安慰了。

    “若不是我生病,媽媽也不會把爸爸最心愛的幾幅畫賣掉。”雖然已經是那麼久的事了,但每次回想起來,仙仙仍然傷心不已。“後來,家裏有了進帳,他們原本想把畫買回來,買主卻準備搭機離台,他們才會在追去機場的途中出了車禍……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生病就好了。”

    說到這裏,嬌弱的身軀因承受不住那份心靈上的痛楚而劇烈顫抖。

    “仙仙……”衛景桓不假思索地再次將她摟進懷中,這次她沒有反抗,嚶嚀一聲地投入。

    “都是我的錯……”難言的悔疚和悲痛席捲向她,仙仙泣不成聲。

    “那不是你的錯,你必須要學會不把所有的過錯往自己身上攬。這件事誰都沒有錯。生病不是你願意的,你父母是基於對你的愛,才會傾盡所有救治你。他們後來遭遇的不幸,只能說是造化弄人,絕非你想的那樣。”衛景桓為她承受的痛苦感到心疼。

    他一直以為仙仙是個天真無憂的少女,沒想到她一直背負著沉重的悲痛。

    “你這麼想……”她茫然地抬起淚汪汪的眼眸,聲音充滿不確定。

    “當然是。”他溫柔地親吻她濕潤的臉頰,眼中燒著暖暖的火焰,看進她茫然的眼睛深處。“正如讓我心動的人是你,不是宮玫馨。就算你拒絕我,我也不會選擇別人來替代你。因為不管是愛情或是親情,都不是我們單方面能主宰、轉移的情感。”

    “你愛我……”仙仙震驚極了,悲痛的情緒登時被一股驚濤巨浪般的衝擊所取代。

    “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對你的所有情不自禁是因為愛嗎?”衛景桓為意中人的遲鈍感到自憐,他究竟是愛上了什麼樣的糊塗人兒了。“雖然你不解風情,雖然你對我一再挑剔,可這顆心仍是為你疼著,即使冒著被你的蠻力推倒、折斷腰的危險也不退卻。雖然你對我而言,是鮮嫩了點、麻煩了些,但我還是……為你心動。”

    有幾句話不太動聽,但仙仙仍被衛景桓的話打動,曼頰上浮起紅暈,一顆心脹滿喜悅。

    衛景桓低吼一聲,再也無法控制住體內激蕩的情意,俯下唇覆在她柔軟顫動的櫻唇上。然而,殷鑒不遠,為了洗刷仙仙對他吻技很爛的指控,他放慢步調,徐緩地品嘗她唇上的溫潤和甜蜜,耐心地哄誘著她主動為他啟開芳唇,敞開身心接受他的愛意。

    仙仙嚶嚀一聲,逐漸融化在他溫存細膩的吻技下,喘息地接納他試探的舌頭。衛景桓忍不住在她嘴裏逸出歎息,男性的舌頭輕輕地攪動她口腔裏的甜蜜,激情如潮水洶湧,他終於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降服了。

    然而,她是那麼嬌嫩、稚弱,禁不起狂風暴雨的摧殘,對她的珍惜和寵愛,使得衛景桓按捺住體內燒灼著的男性需要,小心翼翼地誘導她體會接吻的甜蜜,雙手輕柔地抱住她,揉撫著她的背。

    時間在兩心相屬、兩情相悅中過得極快,一對有情人的呼吸急促得如剛參加一場馬拉松的賽跑,他們眼神迷茫,身心仍陶醉在彼此的氣息和感觸中,直到尖銳的鈐聲闖進了兩人的小天地,嚇壞了初嘗情欲滋味的仙仙。

    Shit!

    衛景桓在心裏咒駡,立刻明白壞他好事的罪魁是誰。

    他溫柔地安憮仙仙受驚的情緒,接了內線後,重新回到心愛的人兒身邊。

    “是劉秘書。她提醒我,該帶你出發去餐廳了。”

    “餐廳?”仙仙仍未從激情中完全恢復過來,暈眩地問。

    “劉秘書沒告訴你,我約你一塊晚餐嗎?”

    仙仙搖了搖頭。

    “讓我重新提出邀請。”他無比溫柔地執著那軟若無骨的小手,深情地看進她微醺的眼眸裏,低啞著聲音問:“願意接受我的邀請一塊用餐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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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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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6:2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誰能拒絕那麼甜蜜、懇切的邀約?

    何況物件還是衛景桓這樣深具魅力的男人。

    當他刻意展現溫柔時,仙仙可說是無招架之力,只能溫馴地接受他的擺佈,讓他以溫熱的濕毛巾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幫她撥了撥頭髮,在她臉上落下一吻後,方跟隨他離開辦公室。

    一路上,她的眼光都離不開他,在只有兩人的密閉式電梯裏,衛景桓親密地擁住她,將唇印在她發上。於是她的心、她的意志、她的四肢百骸,全都陷進一種醇醪般的醺醉中。等她回過神,已被安置在舒適寬敞的副駕駛座上。

    衛景桓坐進旁邊的駕駛座朝她一笑,仙仙一顆心登時像跑了一場馬拉松般跳得飛快,頭腦微微的感到暈沉,頰膚上的溫度依然有如火焚,方寸間因憶起兩人的吻而縈繞著甜美的熱度。

    她注視著他將手自信地扶在方向盤上,車子很快駛出地下停車場。

    仙仙記得那雙充滿力量的手如何輕柔地扶住她的背,摩挲去她的女性矜持和緊張,並讓她為之意亂情迷的無力嬌軀依傍向他寬厚溫暖的胸膛,像是船入了港灣般感到安全舒適。

    目光順著手臂抬起,男性俊美的側臉奢侈地展現在她視線下,不管是鷹揚的濃眉,折痕深秀的炯眸,還是英挺的鼻,厚薄適中的方唇,甚至連臉上的胡渣子都那麼俊逸瀟灑,令她呼吸急促。

    他呀,是那麼魅力四射,俊得讓人難以轉開眼光,仙仙納悶自己先前怎會傻得想逃避他,拒絕他。

    當他以瞭解的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她,當他深情地吐露出對她的鍾情,盤旋在她心底的疑慮與不安全都咻的飛到九霄雲外,原先的不情願也被心中暢流激蕩的情感暖流給淹沒,剩下的是對他的全然信任,與難以言喻的甜蜜、開懷。

    他愛她呵,沒有任何事比這點更重要了。

    還有他的唇,幾天前曾帶給她難堪的一吻的美麗嘴唇,今次卻給她全然不同的感受。還是那麼濕熱,卻多了溫柔與珍寵,同樣闖進她嘴裏撩撥的男性舌頭,帶來的是陣陣酥麻人心的快感,就連在她唇瓣上恣意的吸吮也令人迷醉,再也沒有恐懼,只有無止盡的甜蜜繚繞身心。在他傾訴柔情的熱吻下;她感覺到自己一點一點地為他綻放。

    這種全然新奇的感受,讓仙仙既慌張又困惑,反映在那雙純真無垢的眼瞳裏。

    衛景桓從眼角餘光發現這點,趁著等紅燈的空檔,握住她輕輕顫動的柔荑,低聲道:“別擔心。”

    “我不……”她虛弱地一笑,想告訴他,她沒有擔心,然而盤旋在內心深處的慌亂、迷惑,教她難以判斷裏頭有沒有擔心的成分。

    “我們只是要去吃飯而已。”他的語氣有著無奈和寵溺。

    “我知道。”她急急地回答,擔心他會誤會,嬌臉上氾濫著紅潮,“我不擔心那個,我……我……”

    只是緊張。

    面對他這樣的魅力男子,知道他對自己的鍾情,更隱約明白自己也是……喜歡他的,她忽然感到不知所措,擔心他會不會突然發覺她是那麼幼稚生澀,不值得他喜歡。

    衛景桓一手仍是握住她,不吝惜地傳達己身的溫暖,注意力回到駕駛上。

    “別擔心,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聊,你儘管放輕鬆享受我的陪伴好嗎?”

    “嗯。”她用力點頭,然後“糟了!”美麗的小臉懊惱地皺了一下,心涼了半截,“我沒告訴外婆……”

    “你可以打電話告訴她。”衛景桓將行動電話遞過去。

    仙仙不安地眨動眼睫,瞪著電話發呆,仿佛那是某種會咬人的怪物。

    衛景桓注意到這點,心裏好生納悶,收回手機,試探地建議道:“還是等到了餐廳,我幫你打?”

    “好好。”仙仙松了口氣,點頭如搗蒜。

    衛景桓僅挑了挑眉,沒有多問,約五分鐘後,車子便駛到餐廳門口。

    他將車鑰匙交給泊車的小弟,扶著仙仙下車,走進華麗的餐廳裏,仙仙突然“咦”的一聲。

    “怎麼了?”衛景桓俯向她詢問,溫熱的呼息令她閃了下神。

    “我好像看到玫馨表姊。”她喃喃道,才一眨眼的工夫,背影像極了宮玫馨的女子已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在哪里?”衛景桓心不在焉地轉動眼眸。

    “不見了。大概是我看錯了。”

    “那就別管了。來。”

    仙仙這才注意到一名美麗高雅的服務人員正微笑地等待他們,她不好意思地回對方一笑,舉步跟上她的帶領。

    走進位於里間的小包廂,一道琉璃門隔住了外頭的喧嘩,溫暖的燈光投射在方型桌面上的一瓶玫瑰,空氣中有種淡柔的香息輕飄,氣氛浪漫旖旎。

    “請。”衛景桓為仙仙拉開椅子。

    “謝謝。”她喃喃道,落坐後,仍可以感覺到身後的男人沒有立即走開,灼熱的體息包圍著她,像一道薰熱的夏風依戀在她身上。

    仙仙感到暈眩,方寸間的跳動激烈如受驚的群鹿在奔跑,有短暫的片刻她以為他會俯過來吻她,但衛景桓只輕輕碰了她的肩,便走到她對面坐下,一雙灼熱的眼眸卻始終注視著她。

    服務人員奉上礦泉水後,緊接著遞上兩份菜單,衛景桓的視線總算從仙仙臉上移開,她登時呼吸順暢,心跳也緩和下來。

    “這裏的神戶牛排不錯,選用的是當日從日本空運來台的新鮮牛肉,要不要嘗看看?”衛景桓以閒聊的語氣建議道。

    “好呀。”仙仙對道地的神戶牛排聞名已久,據說是用特別的方法養出的牛只,每頭牛都有專門人員負責按摩,只取用最鮮嫩的部位供應。

    衛景桓作主為兩人點了牛排套餐,等服務人員退出後,他拿出行動電話詢問:“不是要打電話給你外婆嗎?”

    “嗯。”她怯怯地望住他,眼神充滿懇求。

    儘管心生狐疑,衛景桓並沒有多說,問了她宮家的電話號碼,隨即撥了出去。

    “我是衛景桓,請接宮老夫人。”他簡捷地開口。

    不過是幾秒鐘,電話已轉到宮老夫人手上,擅於社交辭令的衛景桓親熱地喊著奶奶長奶奶短,哄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是我不好,約了仙仙晚餐,沒跟您報備……”

    “沒關係。是你我就放心了,呵呵……”

    “我會照料好仙仙,晚飯過後便送她回家。”

    “不急,不急……”

    家長這麼說,是不是表示……衛景桓腦子裏的綺念如雨後春筍般地冒出,但當視線對上仙仙不安的眼神,他立即明白還是別輕舉妄動得好。

    仙仙太純真、稚嫩了,不同於他往昔交遊的社交名媛,太過躁進,怕會嚇壞她。

    按捺住體內激蕩的情欲,衛景桓遞給仙仙一個安撫性質的溫柔眼神,嘴上道:“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仙仙。我把電話轉給仙仙,請宮奶奶稍等。”

    精巧時髦的手機遞到面前,儘管心情有些忐忑,仙仙仍是接了過來,聲音微微輕顫地喊道:“外婆……”

    “仙仙呀,好好玩。”宮老夫人的聲音富含深意,聽得仙仙臉熱了起來。

    “嗯。”她羞怯地道,綿密的長睫輕顫地覆下,“謝謝外婆。我……吃完飯就回去……”

    “不急。你們好好培養感情。外婆要掛電話了。”

    “好……外婆……再見。”

    斷線之後,仙仙仍拿著手機發怔,直到衛景桓的輕咳聲響起,她才注意到服務人員送來做為前菜的湯品、沙拉和冷盤。

    “講完了嗎?”衛景桓微笑地問。

    “講完了。”她趕緊把手機還給他。

    用餐時,衛景桓狀甚不在意地詢問:“你在外頭吃飯,都要跟宮奶奶報備嗎?”

    “嗯。”

    “沒有例外。”

    “沒有。”她老實地回答。

    “沒有報備會怎樣?”

    “我不知道。”她想了一下,“我沒試過沒報備。”

    這麼乖?衛景桓有些訝異,但同時浮上某種模糊的疑慮。

    “你報備後,宮奶奶都會要對方別急著送你回家嗎?”他緊接著問。

    仙仙眨了幾下睫毛,才弄懂他的意思,羞得滿臉通紅,將頭搖成波浪般。

    “沒的事!我平常都有回家吃晚飯。少數幾次,是玫璿帶著我,外婆才允的,外婆規定我們九點一定要回到家。”

    “這麼說,我是唯一的例外。”衛景桓滿意地點頭。

    由此可見,宮老夫人管教仙仙極嚴。

    “以前都沒有人試圖約你,請宮老夫人放寬門禁時間?”

    仙仙仍是搖頭。“應該沒有……”

    “我不信你沒人追求。”像是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衛景桓皺攏起眉。

    像仙仙這麼美好的女孩,景明不可能是頭一個想追求她的男人。仙仙先前一再拒絕他,是像她說的,因為他的吻技很爛,擾亂了她的人生目標,還是……為了某個男子而拒絕他?

    這個可能性像一柄銳利的刀捅進他胸口,又酸又苦、麻辣得冒火的嫉妒和悲憤幾乎要穿腸而出,他皺緊眉,臉色變得嚴厲,投向她的眼光格外尖銳,教人不寒而慄。

    仙仙結巴了起來,“也許有……我不確定……”

    “不確定?”他擰緊眉,眼神不悅。

    “還不都是玫璿表姊說的……”

    “人家追的又不是她;為什麼要她說?”

    這問倒仙仙了,小臉上出現困惑,想了一下才回答:“玫璿說她的觀察力厲害,第六感也很強,只要看對方一眼,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對方是不是想追我了。”

    “那你的觀察力和第六感有感覺到嗎?”話一出口,衛景桓便想搖頭。

    仙仙這方面的能力,他是見識到了。如果她的觀察力和第六感管用,就不會把他的滿腔情意,當成蓄意報復她了。

    “這好像不需要用到觀察力和第六感。”仙仙困擾地說。“對方送我花,並且開口約我,應該表示對我有意思吧?”

    “咦?你都知道嘛。”他倒驚奇了。

    “這種事又不難。”仙仙白他一眼。

    衛景桓啞然失笑,的確不困難。他是因為仙仙對他的鈍感,才懷疑她會迷糊到連別人的追求都不懂。想到這裏,衛景桓心中升起一抹酸澀的滋味,湛黑的眼眸定定地鎖住她,語音微微幹啞。

    “那你怎麼沒接受對方的追求?”

    “外婆說我不可以交男朋友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所以我都很客氣地請他們不要再送我花,也拒絕對方的邀約了。”

    原來如此。

    衛景桓雖然覺得宮老夫人管教仙仙的方式嚴苛了些,心情倒是開懷。這表示仙仙沒有意中人。

    “所以你拒絕我,不是為了某個追求者?”

    這是他變得陰陽怪氣的原因?以為她的拒絕是因為另一名男子?

    仙仙眼中升起一抹恍然大悟,嬌嗔道:“人家才不是為了什麼追求者呢!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你拿我當炮灰,還有……還有……”

    一想到他充滿柔情蜜意的吻,仙仙便說不出他吻技很爛的指控了,一張粉臉漲得通紅,嬌羞的模樣格外地取悅了衛景桓,所有的嫉妒和氣憤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我是喜歡你,不是拿你當炮灰。”他再次聲明。

    “人家那時又不知道……”她低著頭,彆扭地嘟嚷,“還不都要怪你!”

    “怪我?”

    “誰教你老是嚇人。”

    “我嚇人?”

    他的表情是那麼無辜!一副全然不知自己做錯什麼的模樣,令身為受害者的仙仙好氣又好笑。

    “先是讓我撞見你跟人親熱,還用一種恨不得吃了我的眼光瞪人……”她數落道。

    “我是想吃你,卻不是基於怨恨。”

    流金般吞人的火眸裏閃爍著熾熱的情焰,隱隱暗示著某種曖昧的訊息。隱隱約約間,仙仙似乎明白了什麼,臉頰更加地嫣紅。

    她羞怯地別開眼!顫抖的雙手幾乎握不住刀叉。

    “仙仙……”

    如火般熱烈、絲絨般軟柔的男性呼喚直灌入她心底深處,仙仙如受蠱惑地望向他,被他眼中奪眶而出的熱情燙個正著,芳心登時怦怦亂跳。

    又是那種想撲過來吃了她的眼神,他面前就有大餐,不可以吃她啦!

    “我……知道了!”她說,害怕他真的撲過來,趕緊又道:“後來在涼亭裏時,你威脅我,人家才會誤會你是為了報復,才說中意我……”

    “有人會為了這麼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以婚姻做為報復的手段嗎?”衛景桓難以置信。

    玫璿也說過同樣的話,無奈她太自以為是了。仙仙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頭,隨即臉上浮現一抹懷疑。

    “我們只見過兩次面,你便說要娶我,不也很奇怪嗎?”

    “沒錯。”

    出乎仙仙意料的是,衛景桓居然同意。

    就在她眼中升起一抹懊惱時,聽見他接著道:“你應該聽過狗急跳牆吧?如果不是景翰提到景明對你有好感,我或許不至於急著宣示對你的所有權。他那麼一說,把我的理智全都打翻了,一心只想捍衛我的權益……”

    “我不是你的權益。”她辯解道。

    “你是的。”他熱烈地望著她說。“打從見你的第一眼,你就已經是我的了。”

    哪有人那麼霸道的決定這種事!仙仙氣呼呼的。

    “我先不跟你爭論這點。總之,就算你……喜歡我,也不能這麼急就章地決定結婚。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可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喔。”

    “我沒當你是呀。”衛景桓覺得自己被冤枉了,“而且我以為你應該是開心的……”

    她瞪著地,“你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所有的人都是為你而生,所有的女人都會因為你的青睞而喜悅得顫抖吧?”

    “我曾經這麼以為過。”

    這種話他還真敢講!仙仙難以置信。

    “那是年少輕狂時的想法,現在當然不一樣。”衛景桓笑道。

    呃……總算是有救。但那是不是代表——

    “你願意考慮我的提……”仙仙眼中露出一抹曙光般的期待,但他的下一句話如烏雲罩項,將曙光給遮蔽了。

    “不行。”他搖頭。“一來,我的確是心儀於你,此刻仍有娶你的打算。二來,如果我告訴爺爺奶奶,不中意你了,他們會怎麼想?宮家人又會怎麼想?我們還有沒有未來?”

    聽他說心儀她,想娶她,仙仙渾身飄然,一顆心向著他飛去。但是婚姻……那是她這階段完全無法想像的,縱然她對衛景桓有著比好感還要深刻、熱烈的感覺,仍不足以驅使她盲目地走進婚姻理。

    “我還沒有準備好結婚。”她說出心中的苦惱。

    “我明白。”衛景桓深情的眼眸裏沒有一絲的惱怒,反而充滿理解。“我在你這個年齡時,也沒想過結婚。”

    “嗯。”她熱切地附和,點著頭。“而且我們之間的瞭解不夠,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那麼短……”

    “這些我都承認。”衛景桓眼神熾熱地注視著她,“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還討厭我的吻,認為我的吻技很爛嗎?”

    仙仙張了張嘴,小臉窘得漲紅。

    這種事教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說呀!

    “仙仙……”衛景桓催促地喚道。

    “呃……”她低著頭,好羞好羞。

    驀然,她感到雙手燙熱,衛景桓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握住她白嫩修長的柔荑,炯深的黑眸裏蘊滿情意。

    “告訴我……”他的聲音好低好沉,聽得人渾身酥軟,把她的手舉到臉上摩挲的動作好溫柔,眼神更是灼熱似火,像能把她的骨頭融化。“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仍排斥我的吻?”

    “你……你……”躲不開他執著的追問,仙仙心中燒燙得厲害,兩人熱吻的記憶在腦海裏潮湧不歇,她抖著唇,無法說出違心之論,聲音似小貓咪嗚,“你知道的……”

    “我只知道你的唇甜得像浸在絲綢裏的蜜液,香醇似一壇沉年的美酒,讓我難以自拔地沉醉其中,啜飲一生也不會厭。我也感覺到你在我懷裏的降服,每一個輕顫和喘息都是歡喜的。可是,這會不會只是我的一相情願?或許,你仍然是討厭我的親吻……”

    “不……”她搖頭,羞得低下眼眸,不敢看他。

    “我可以大膽地假設,你也喜歡我的吻嗎?”

    就那麼想吧,因為她的確是……

    可是這樣的話太羞人了,仙仙說不出口,只能以輕微的頷首來表示。

    沙啞的男性低笑輕柔地拂了過來,仙仙一陣輕顫。

    “這表示你對我也有感覺吧?非是我的一相情願。”望著她幾乎要燒起來的頰膚,衛景桓心下一片溫柔,知道她的害羞,沒有逼迫她一定要說出答案,“這解決了你拒絕我的第一道難題。你不討厭我的吻了。”

    “但這不表示……”擔心仍要倉卒地嫁給他,連適當的追求過程都撈不到,仙仙趕緊抬起臉,捍衛起自己的權益。

    “不表示你現在便願意嫁我了,是不是?”臉色佯怒的繃緊,俊眸卻閃爍著笑意,教仙仙立刻便看出他沒在生氣。

    “嗯。”她大著膽子點頭附和。

    看她點頭的架式是那麼理直氣壯,衛景桓有些不是滋味,輕輕咬箸她的指頭以示懲罰,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要你立刻嫁給我,是為難你了,那訂婚呢?”他眼中充滿對她的憐愛和寵溺,“目前的情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必須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務必給長輩們一個交代。但是我答應你,一定會等你準備好了,點頭說你願意了,我們再結婚。”

    “等我準備好?”這幾個字聽起來多麼美妙,仙仙心裏一陣激動。

    “我願意等待你的身心都為我準備好。”強摘的果不甜,衛景桓深深明白這個道理,“訂婚後,若是你仍然無法愛上我,我也會尊重你。但仙仙,請不要現在就拒絕我,至少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世間怎會有如此甜蜜的話?天籟也不過就這樣吧!仙仙眼裏洶湧著感動的熱潮,她完全沒想到衛景桓這樣的天之驕子,會對她說這種話,把選擇權交到她手上。

    “答應我。”他輕柔地摩挲著她濕潤的唇瓣,語音低啞誘人,“我向你保證,不管以後你作任何決定,我都會尊重。你想繼續深造,我也願意支持,耐心等你心甘情願地答應做我的妻子。”

    “景桓……”太多的感動在體內沸騰,燙著她的胸坎,教仙仙只能喊著他的名,投入他的懷抱,將萬千情意全藉著擁抱傳遞向他,願他能感受她在他臂彎裏的降服,傾聽她為他顫動的芳心。

    “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衛景桓陶醉地說,緊緊摟住她。“我期待……時時聽見你這麼喊我。”

    “多少次……都可以……”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對他笑道,那笑容閃亮如美麗的水晶,教衛景桓再也按捺不住滿腔熱情,俯下唇含住她濕軟的香唇。

    仙仙嚶嚀一聲,放任自己沉醉在他熱烈的吻中,意亂情迷。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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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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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2 00:16: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目光詫異地從表面抬起,投向姿態優雅地拈起茶杯啜飲的人兒,衛景桓心中一片溫柔。

    跟仙仙吃這頓飯談的話,比這輩子跟被他視為異性的女人講的話還要多。以往只想從女人身上得到性;講話變得多餘。對仙仙,除了欲望之外,他渴望得更多。他想要瞭解她的所思所想,也想被她所瞭解,不知不覺中,敞開心談話,連時間都遺忘了。

    “你的門禁時間要到了。”他指了指手上的腕表,眼底有抹促狹。

    “九點了嗎?”仙仙訝異地道,沒想到這麼晚了。

    “還差十分呢。”

    “喔。”她松了口氣,“外婆說不急的。”

    說完,發覺這句話可能給人曖昧的想像,仙仙羞得滿臉通紅。

    衛景桓微笑地注視著她紅嫩的小臉,柔聲詢問:“想不想做點刺激的事?”

    “刺激的事?”光是聽他這麼講,仙仙一顆心便怦怦亂跳,深受刺激。

    “別擔心。我只是想邀你上陽明山兜風。”衛景桓被她臉上既嚮往又害怕的表情逗笑。

    知道自己想岔了,仙仙不好意思地點頭答應。

    舒適的座椅,輕柔的鋼琴音樂,加上怡人、適溫的空氣裏聞得見的淡雅清香,將行進中的轎車車廂變成了適合墜入夢鄉的環境,仙仙的神智逐漸暈沉,沒多久便頻頻打起呵欠,連連點頭。

    “啊!”從一個點頭動作猛然醒來,一雙杏眸惺忪地眨呀眨,眼中是不知發生何事的驚愕。

    直到男人交織著寵溺和無奈的眸光從路面的狀況分神投向她,仙仙方領悟到自己打了瞌睡,困窘地漲紅臉,送聲道著歉,“對不起……我習慣早睡。”

    哎,怎麼這樣不爭氣,好不容易不用那麼早回家,可以去兜風,她卻無福消受,不到九點半便呵欠連連!

    “沒關係。我們下次再去。”衛景桓體貼地安慰她,將車子回轉,駛向宮家。

    一路上,仙仙雖然仍不停地打著呵欠,總算沒睡著,直到車子停在宮家門口,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衛景桓,“不生氣喔。”

    “我恐怕永遠都捨不得生你的氣。”衛景桓將她拉進懷裏,抵著她光潔的額頭,看進她眼裏說,“只是有些遺憾。”

    “下次補償你。”他眼裏的灼熱令仙仙呼吸不穩,口齒不清地回答。

    “何必等下次?現在就補償我吧。”

    溫慢低沉的聲音帶著曖昧的情愫,衛景桓的唇輕柔地覆住她,那唇上的熱氣暖烘烘地煨進她芳心深處,仙仙輕顫著,敏感的身軀沐浴在感官的愉悅中。

    這一吻充滿需索和激情,既迥異于初吻時帶給她的難堪,也跟今晚的幾次接吻稍稍不同,情欲的味道濃烈了許多。

    仙仙懵懂地意識到,衛景桓前幾次都是刻意壓抑自己的需要,為的是哄誘她領會吻的甜蜜,不再排拒。直到那如蜜酒般溫醇醉人的吻,融解了她的矜持,讓她習慣了他的溫柔和氣味,他的吻便轉為需索,如繁花競放的春色般璀璨濃烈。

    即使明白這點,她依然深深地迷醉在他挑逗的親吻下,即使他的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輕揉著她的胸脯,還有腰臀……

    “啊?”她慌張地推開他,喘氣如牛的同時,水氣飽滿的眼眸充滿指控地瞪視過去。

    衛景桓逸出低啞的笑聲,伸出舌頭繞著唇轉了一圈,仿佛在回味她的味道,羞得仙仙直想找個地洞來鑽。

    “別害躁。”

    衛景桓摟住她,輕輕握住她尖細的下顎,不讓她躲,眼神裏流轉著熾熱的情欲,像火鞭般朝她心上甩來,溫柔的疼痛蔓延向全身,仙仙覺得自己幾乎要融化了。

    “你……你……”

    “我渴望你呀。”夾雜箸喘息的低沉喉音裏有著壓抑的欲望,衛景桓熱情地傾訴著。“這份渴望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親近你,一有機會便嘗試撩撥你的情欲,要你像我渴望你一樣地渴望我。”

    “你……”她聽得頭皮發麻,腦袋裏一片空白,只能瞪著他。

    “別害怕。”他乞求道,火眸裏漾著扣人心弦的溫柔,仙仙縱使有一絲的畏懼也全在他的眼光下化為烏有,心扉為他而啟。“我保證會尊重你,雖然我是那麼渴望你,但這種事若不能兩情相悅,只會是一場災難。我不要你討厭我、畏懼我,我要的是你從心到身都歡喜地投向我。”

    她再度啞口無言,深受震撼的靈魂反映在濕潤的水眸中,衛景桓仿佛在那裏看到一道道溫柔的電光,聽見雷聲滾滾而來,那是她內心的騷動,是初生的情火在少女冰晶般純潔的心中燃燒,強大的威力幾乎要融化他的自製。

    “下車吧。”他放開她,聲音像絲般的火焰既柔滑又火熱,眼神充滿瀕臨失控的危險。“趁我還管得住自己時。”

    “不。”低微如耳語的聲音似露水濕潤,仙仙柔黑的眼瞳放射出全然信任的溫暖光芒,將嬌軀投向他,濕軟的芳唇青澀地貼住男性的嘴唇。

    不曉得是太過驚訝,還是抵受不住她主動親吻他的誘惑,衛景桓微啟著唇,一股如蘭的氣息跟著鑽進他嘴中。

    少女羞澀的情意似溫潤甘美的泉水灌注著他的饑渴,流竄在血脈裏的灼熱情欲奇異地得到緩解。衛景桓腦中充滿她無畏地投向他時,眼底的光芒,那充滿信任的溫暖柔光激起他心中的柔情,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享受著她青澀的吻,胸臆間的火熱登時被滿足給取代。

    “仙仙……”歎息般的呼喚逸出唇角,衛景桓依戀難舍地放開她,注視著她嬌紅的麗顏,一股甘甜的泉流衝擊著身心。“我好歡喜。”

    “我……也是。”她嬌羞地別開眼,按住胸房激烈的跳動,目光投向窗外仍留有燈火的華宅。“我……該下車了。”

    “不……”他按住她伸向車門的手,“至少再一個晚安吻吧。”

    他俯向她,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下最純摯的祝福,“祝你有個好夢,一個有我的好夢。”

    “嗯。”含羞的允諾浮在她笑吟吟的眼瞳裏,誘人得足以撩起他身心另一場大火,衛景桓屏住呼吸,在自己再次沉溺在她的美麗前下車,繞到另一邊的門,紳士地扶她下車。

    “宮奶奶想必入睡了,我就不進去打擾了。”他彬彬有禮地道,眼眸炯炯發熱著。

    “好。晚安了。”仙仙溫婉地朝他點了一下頭,優美的身影徐徐走進宮家大門,轉過身,目送衛景桓上車離開。

    夜風款款地吹拂著她,仙仙的心情輕飄飄的,許久仍無法落回現實。這些天來的經歷像一場夢,怎麼也沒想到衛景桓這樣的男人會鍾情于她,更想像不到的是,自己竟也……喜歡上他了。

    甜蜜的感覺在心頭暈開,望著天際的那彎明月,仙仙反而沒有睡意了。今晚的一切……值得她回想千遍萬遍,關於她與衛景桓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他臉上每一絲微妙的情動,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回想時泛著甜鬱的滋味。

    “衛景桓。”她作夢般的呼喚在靜謐的空間裏飄蕩,才分開幾分鐘,她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今晚,是一定會夢到他吧,當他給了她這麼一個充滿愛情夢幻的夜晚;就註定了她今夜將會夢到他吧!

    “嘿,在外頭髮什麼呆?”

    潑辣的聲音闖進了仙仙的聽覺中,她旋過身,遇見玫璿充滿好奇的眼光,曼頰發熱了起來。

    “我……就進去。”她低頭回道,腳步匆匆地經過她,穿越花徑,走進打開的玄關門。

    出乎她意料之外,向來早睡的外婆竟然還沒睡,站在客廳入口。

    仙仙連忙乖巧地打招呼,“我回來了。外婆。”

    “景桓送你回來的?”宮老夫人銳利的眸光在她臉上注視。

    “嗯。他說太晚了,不進來坐了。”仙仙紅著臉說。

    “那你早點睡。”

    “外婆晚安。”

    等到宮老夫人回房,仙仙才提起腳步走向樓梯,毫不意外玫璿會跟她回到房間。

    “你跟衛景桓談得怎麼樣?他的車在咱們家門口停了好久,你們才下車,很曖昧喔。”

    連珠炮的發問令仙仙難以招架,隨手拿了抱枕遮在臉上,羞澀的回答盤旋在喉頭,難以啟齒。

    “到底怎麼樣?”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她將臉埋在抱枕上,躲避玫璿緊迫盯人的眼光。

    “我知道?”

    “你的想像力不是無遠弗屆嗎?”

    意思就是隨便她怎麼想,是吧?

    玫璿腦海裏登時轉著天馬行空的幻想,一張小臉興奮的發紅,眼神燒著狂野的光芒。

    “呵呵……不愧是調情聖手,三兩下就把你給吃……”

    “你亂講什麼!”仙仙拿起抱枕往她身上打,“人家才沒有呢!我們只是……不可以亂想啦!”

    “不是你叫我自己想嗎?”玫璿被打得有些痛,委屈地道。

    “也要適可而止呀!總之,我們……呃……”

    “到底怎樣啦?”瞧仙仙一張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玫璿腦海裏再度充滿黃色廢料,興奮得語無倫次地說:“他有沒有……有沒有……”

    “景桓說……還是要訂婚……”

    “啊?”玫璿差點忘記仙仙找衛景桓是想說服他取消婚事,而不是色誘大情聖落入情網。但看起來……聽起來都顯示出仙仙這趟不但是出師未捷,恐怕還遭敵軍俘虜了呢!

    “都親熱的叫景桓了,不簡單呀。”她感歎道。

    “你……要不要聽嘛!”仙仙惱羞成怒。

    “好好。”玫璿自是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不過他答應我,結婚的事等我完成學業後再說。他會尊重我。”

    要一隻大野狼尊重小綿羊,無異天方夜談。玫璿一臉無法置信。

    “真的。”仙仙強調道。

    “好好,我相信。”那不是重點,她想知道的重點是“細節……”

    “人家好困喔。景桓本來想載我去陽明山夜遊,可是我太困了,他才送我回來。”仙仙使出哀兵之計,眨著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表姊。“你也知道人家都很早睡的,現在已經超過了我上床的時間,而且人家還沒洗澡呢!”

    “我知道了,人家的眼睛別再對我眨了。”玫璿受不了地道。“反正逼問你的機會還很多,今晚就先饒了你吧。”

    仙仙歡呼一聲,下床將玫璿推出房外。

    洗完香噴噴的泡沫浴,在芳香燈裏注入助眠的玫瑰和薰衣草精油,擁抱著一室芬芳躺上舒適的寢床,仙仙沒多久便放鬆心神,進入夢鄉。

    不負衛景桓期待的,她作了個好夢,夢裏有衛景桓的溫存,他的吻霸道又溫柔,由淺入深,需索著她的回應。

    仙仙在夢裏逸出歎息,她喜歡他的吻,可是衛景桓太熱情了,快要吻得她無法呼吸了。

    慢一些,她在夢裏乞求著,可是衛景桓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不顧她的意願更加緊密地吻住她。

    他的唇舌纏得她越來越緊,到了後來,她不但呼吸困難,甚至感到頸部莫名緊縮疼痛著。

    不要了,她痛苦地掙扎,雙手本能地抓向頸部,各自握住了冰冷、僵硬的實體。

    仙仙渾身冒起寒顫,警覺到降臨在身上的痛苦其實得不似夢境。

    她猛然睜開眼,一道沉重的黑影矗立在眼前,她驚慌地呼叫,無奈咽喉被人掐住,只能發出啞啞的叫聲。

    “……你搶走了衛景桓,我要殺了你這只狐狸精!”充滿怨毒的咆哮在仙仙耳邊不斷喊著,她認出那是玫馨的聲音,愕然瞪進那雙洶湧著駭人殺氣和怨恨的充血眼睛裏。

    她發瘋了!

    仙仙驚恐無比,玫馨掐住她咽喉的力道大得嚇人,怎麼都掙不開。她不能呼吸了,死亡的陰影籠罩住她,在極致痛苦中,眼前只有黑暗。

    她就要死了。

    “玫馨,你做什麼?!”

    正當仙仙瀕死關頭,林輝瑛的聲音闖進房裏,仙仙精神一振,拚出最後的力氣掙扎。

    “玫馨,你快放開,放開呀!”

    “不,我非掐……”

    “玫馨,你不可……”

    舅媽後來說了什麼,仙仙再也沒聽清楚了,當加諸咽喉上的鉗制消失,她忙著呼吸都來不及,哪里有空理會林輝瑛阻止玫馨行兇,母女倆發生衝突時發出的種種吵鬧聲。

    疼痛的喉嚨就足夠仙仙受的了,遭受壓迫的呼吸道一進入新鮮的空氣,引發陣陣乾澀疼痛,劇烈的咳嗽隨之產生,仙仙在床上咳得弓彎了腰,喉嚨仿佛要迸裂開來。

    “仙仙……”

    玫璿的呼喚尖銳地自門口傳來,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夜裏向來都是靜得只聞打呼聲的宮宅登時以仙仙的房間為中心點喧鬧成一團,震時,咆哮聲、驚呼聲、怒駡聲此起彼落。

    仙仙仍是無暇理會,她還在咳嗽,咳得眼淚如泉水湧出,渾身顫抖不已。

    “仙仙……”玫璿抱住她輕拍,在家人的協助下,拿到一杯溫水喂進仙仙嘴裏,難受的咳嗽才緩和下來。

    “你怎麼樣?要不要看醫生?”

    玫璿連串的問話,仙仙還來不及回答,耳邊便傳來充滿權威力量的蒼老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低頭不語,只有仙仙睜著一雙飽受驚嚇的濕潤眼睛,求助地望向老婦人。

    衛景桓極力按捺住沖向仙仙的衝動,先依足禮數一一招呼宮家人,方准許自己將目光投過去。

    陽光下,一襲桃紅色薄紗上衣搭配咖啡色雙面緹花裙,將仙仙窈窕的身段表露無遺。修長勻稱的小腿伸展在長及膝蓋的裙擺下,足下踏著與裙子同款式的靴子裏,給人一種洋溢著青春活力且不失端莊的高雅感覺。

    衛景桓暗暗吹了聲口哨,將視線移向她臉上,長及肩膀的烏亮直發圈住她秀麗的臉顏,滿意地看到她薄嫩的頰膚因他的注視而泛起紅暈。

    他自信地朝她伸出手,低啞的聲音渴慕地飄向她,“讓我護送你進去,仙仙。”

    少女的矜持使得仙仙沒有立刻同意,她將目光投向宮老夫人詢問,在得到老婦人帶著笑意的頷首同意後,方緩緩將手交給衛景桓,男性的體溫隨即包裹住她,帶來一陣興奮的戰慄。

    她垂下目光,內心深處短暫興起的不確定,都在他有力的掌握下消失無蹤。

    再次到衛宅作客,她的心情與上回完全不同。

    前次當自己是過客,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今天成了主角,想到要面對衛家的長輩,仙仙便感到頭皮發麻,一種令胃部翻絞的緊張盤據身心。偏偏這種感覺又只能藏在心裏,不願外婆認為她端不上臺面,只是與上回見過面的衛家人餐敘,她便緊張成這樣。

    然而,不僅是一般的餐敘這麼簡單。

    照外婆的說法,衛家有意藉著今天的飯局敲定她與衛景桓的婚事。若是從前,她不會特別在意衛家人對她的印象好壞,但自從與衛景桓談開後,初解情意的芳心逐漸為衛景桓開啟;不由得期望他家裏的人能像他一樣中意她。

    沿路上,翻來覆去想的都是這件事,仙仙越想越擔心衛家的長輩不滿意她,心底的緊張在目的地到達的那刻達到最高點,然而衛景桓的視線一掃來,心情便奇異地鬆懈下來了。

    此刻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心裏,仙仙嘴角不由得溜竄出一朵甜蜜的笑容,仿佛她生來便該走在他身邊。即使進入金碧輝煌的衛家大廳,他的手仍牢牢握住她,將她一一介紹給家人認識,仙仙在他的支持下,表現得落落大方。

    午飯的氣氛極好,宮衛兩家是老交情了,除了衛老夫人在飯局中不經意地問起玫馨怎麼沒來時,宮家人的表情有些僵尬外,一頓飯吃下來稱得上賓主盡歡。

    飯後,衛景翰提議年輕一輩到撞球室消磨時間,將正事留給長輩們去討論。衛景桓刻意放慢腳步,與仙仙走在最後頭,落後眾人一大段距離。

    兩人經過長廊上的一處凹室時,衛景桓將仙仙帶進懷中,避進凹室內。

    細微的驚喘聲自仙仙嘴裏發出,一顆心咚咚咚的疾速敲動,她詫異地抬起扇子般的濃睫,屬於衛景桓的那張男性化的臉龐在視線裏急遽放大。

    霎時,心跳得如萬馬奔騰,粉嫩的頰膚被他熾熱的呼吸吹得好燙,仙仙腦中的綺念如雨後春筍冒個沒完,他不會是想……

    她羞得不敢迎視他火炬般的凝視,眼皮沉澀的垂下,櫻嘴卻期待地嘟起。

    “嘖”的一聲,小嘴被啄了一下,期待中纏綿熱烈的吻卻沒有發生。

    仙仙失望他睜開眼眸,發現衛景桓正俯視著她,目光顯得嚴肅,專注地凝視著她高領上衣的附件——那條圍得她頸子密不透風的桃紅色絲巾。

    仙仙警覺地抬起雙手想要保護那條絲巾,衛景桓的動作卻快了一步,一下子就解除她頸部的保護,露出頸項上鮮明的淤傷。

    刺耳的吸氣聲充盈在耳邊,仙仙不確定是自己還是衛景桓發出來的,只知道那雙黑色懾人的眼眸看起來好可怕。

    “為什麼不告訴我?”飽含怒氣的聲音似雷鳴般自他緊抿的牙關間滾出。

    仙仙忍下捂住雙耳的衝動,秀眉緊緊蹙起。

    “你怎麼知道的?”她訝然道,眼中幾乎在同一時候升起一抹領悟。“是玫璿說的?”

    “玫璿告訴景翰,景翰再告訴我。為何你的事我得從別人口中知道?難怪你這幾天會推拒我的約會……”

    “我知道你工作忙……”她心虛地說。

    “少來了!你明明是存心躲我,怕我會發現!說,為什麼要瞞著我?”

    一聲吼得比一聲凶,還說永遠都不會生她的氣呢!仙仙登時覺得自己好可憐,差點被玫馨掐死已經夠倒楣了,他還要凶她!

    “我不想你擔心嘛。”她扁起小嘴,珍珠般的淚水不及防地湧了出來。

    “可惡!”衛景桓咒駡出聲,手忙腳亂地想摟她入懷安慰。

    “嗚……你罵我……”淚水一下子遮住了仙仙的視線,她氣惱地在他懷裏掙扎。

    “我是罵自己,沒罵你呀。”衛景桓苦著臉說。

    他不怕她的花拳繡腿,倒是她的眼淚讓他招架不了。

    “你罵……自己?”仙仙濕潤的眼眸裏充滿困惑。

    “我把你弄哭了,還不可惡嗎?”

    他充滿自責的話裏,有抹心痛的溫柔,立時安撫了仙仙的委屈。

    她破涕為笑道:“知道自己可惡就好。”

    “我是可惡,不應該氣急敗壞地逼問你……”衛景桓看著她說,眼底裏的指控意味越來越尖銳。“可你呢?就沒有一點不對嗎?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卻瞞著我。要不是景翰露出口風,我還不知道宮玫馨她……”

    心中的惱怒陡然轉為驚懼,兩天了,仙仙頸子上的淤傷仍是那麼明顯,衛景桓不難想像宮玫馨下手時有多狠毒,她是存心置仙仙於死地。

    萬一她得逞了……想到這裏,一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幾乎讓他無法承受。

    衛景桓下意識地摟緊仙仙,確定她活生生待在他的懷裏,心神微定,忍不住吐露出心裏的恐懼,“永遠不准這樣對我了!”

    “我也不願意呀。”仙仙自嘲地咕噥道。

    回想起那晚的事,她仿彿仍然可以感覺到玫馨加諸她身上的暴力,頸部的疼痛隱隱作用著,反胃欲嘔的恐懼彌漫全身。

    “宮玫馨真該死,我饒不了她!”衛景桓的聲音雖然充滿怒氣,撫在仙仙頸部淤傷的手卻無比溫柔。

    他將唇湊過去,在傷處吻著,唇上的熱度撩撥著仙仙敏感的知覺,很快地將她體內的驚恐給趕跑了。

    “你別……怪她……”她顫抖地說,被吻得全身酥麻又無力。“玫馨表姊已經夠可憐了。如果不是喝醉酒,她不可能會傷害我的。可見得她受的打擊有多大……”

    “到了這地步,你還幫她說話?”衛景桓不可思議地從她頸窩處抬起頭。

    “反正我沒事呀。”仙仙囁嚅地說,試著解釋心裏的想法。“玫馨表姊從小到大都沒有失敗過,你選我沒選她,對她是很大的打擊。上次我們吃飯時,我不是說好像有看到她嗎?我想那天她一定也在餐廳裏,看到我倆那麼親密,她才會喝多了酒,在酒醉下失去理智闖進我房間……”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衛景桓不悅地眯起眸瞪她,“好像她闖到你房間行兇,還是我造成的!”

    “我沒那個意思!”這人怎麼說沒幾句話,又開始凶她?還說要對她好呢!仙仙氣惱地眼睛起霧。“你聽我說完再發火,行不行呀?”

    “好啦。”他不情願地同意,怕她又會哭給他看。

    “我不是想幫玫馨表姊脫罪,而是……”她吞了吞口水,滋潤乾澀的喉嚨後,繼續道:“她已經夠慘了!全家人都不諒解她,外婆罰她跪到天亮,舅舅隔天一早便派她到哈爾濱出差,據說要待三星期……”

    “到哈爾濱算什麼慘?論她的罪刑,就算發配到北極都不為過!”衛景桓憤恨地插嘴,何況宮靖鳴之所以派女兒到哈爾濱,最主要還是希望把她跟仙仙隔開,讓她能冷靜下來,稱不上處罰。

    “你不知道啦,玫馨表姊很怕冷的。”仙仙的語氣裏充滿同情,“雖然這時候已經春末夏初了,可是哈爾濱還很冷吧?”

    “讓她冷死吧!”

    “說話不要那麼惡毒。”仙仙嬌嗔道,“玫馨表姊是有不對,可若不是舅媽及時趕到,我能站在你面前聽你數落她嗎?看在舅媽和玫璿的份上,我也不忍苛責她了。況且,經過這件事,我才知道外婆有多疼我。以往我總以為外婆因為媽媽的事遷怒於我,只是勉強忍受我的存在,可是那晚她……”

    她吸了吸鼻子,眼中充滿孺慕之思。

    “她很生氣地責罰玫馨,還將我緊緊摟在懷裏安慰,陪了我一整夜。你知道嗎?這讓我想起爸媽剛過世時,外公外婆把我接回宮家,好幾晚外婆都抱著我睡。好幾次她的眼淚流到我臉上,那時候我傻傻的,以為是自己在哭,後來才發現是外婆在哭。我當時並不知道外婆是為痛失愛女而哭,還覺得奇怪呢。現在回想起來,心裏便好酸,同時覺得和外婆好親近。原來這些年來,我把外婆對我的嚴厲管教,誤會成她不喜歡我,其實她是擔心我重蹈母親的覆轍,學業未完成,便不顧父母反對和人私奔,才會管我比較嚴。外婆心裏是很疼我的,她嘴上說不出來,但對我的關注早就落實在日常生活的照料上,只是我太不會想了……”

    “仙仙……”

    如果善良知足的她,還叫做不會想的話,衛景桓不曉得怎麼做才叫做會想了。

    “外婆還說她並不反對我習畫,只是想到爸爸一味地耽溺於繪畫中,不顧現實,讓媽媽吃了不少苦,她擔心我跟爸爸一樣,才禁止我。她早就知道玫璿買的繪畫用具都是給我用,還說,如果我那麼喜歡畫畫,以後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所以我現在再不能拿“你不給我親,便告訴宮奶奶你畫畫”的事威脅你了,是不是?”他佯裝沮喪地道。

    仙仙噗哧一笑,煞有介事地點著頭。

    “外婆還說,要是我不喜歡你;她也不會勉強我……”看到衛景桓臉色一變,她笑得更甜了,眼光閃爍。“之前我以為,為了跟衛家聯姻,外婆不會管我的意願,沒想到她還是在意我的感覺。其實她也不希望我那麼早結婚,可你是個好物件,她擔心要是拒絕,你會撇過頭不理我,以後我想再釣到你這等金龜婿可難了。不過,這種事還得我願意才行。”

    “那你願意嗎?”衛景桓屏住呼吸,心情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緊張。

    “你說呢?”她輕聲反問。

    “我不知道。”他的聲音充滿苦澀和迷惑,“我從來沒有對一個人、一件事,這麼沒有把握過。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不確定的人。”

    “噢,景桓……”仙仙的眼眶重新濕潤起來,深受感動地抱緊他,“知道這些話聽得我多歡喜嗎?就因為你在意我,才會患得患失,我以前還擔心你對我只是一時新鮮,但現在我知道這種擔心是多餘的,你是真心喜歡我的,是不是?”

    “傻瓜!我都說得那麼明白了,你還懷疑?”一絲憤懣躍入他眼中。

    “對不起。”她撒嬌地主動啄著他的唇,立即讓衛景桓氣息粗重了起來,眼中的怒意轉化成另一種火熱的情緒。

    “因為我對你……也同樣沒……把握呀!”她嬌喘道。

    “你是說……”衛景桓激動不已。

    “愛情對我而言仍是陌生的課題,但為了你,我願意學習……”她看著他說,並大膽地伸出舌頭蝸牛般爬行地舔著他的嘴唇,再沒有比這些話、這個動作更能引燃他體內的熱情,宣示她的心意了。

    衛景桓仿佛聽見一種爆裂的聲音,從體內煙火般地向外激射,從遇見她便積累至今的欲望,再也無法壓抑了,立時像灼熱的岩漿噴發而出,流竄在血脈裏。他虎吼一聲,男性的長臂緊密地環住她,洶湧的情欲隨著銜住她舌頭的動作而奔流,相濡以沫地交換著彼此的熱情。

    那熱情是吻一百次也消化不完的,衛景桓恨不得將仙仙給揉入體內,他的手在她身上探索著,他的唇在每次呼吸時忙著感觸她暴露在衣服外的溫潤肌膚。仙仙被他吻得全身癱瘓,天旋地轉,不知今夕何夕……

    “仙仙,你在哪里?仙仙……”

    然而,那自遠而近,由模糊到清晰,響徹如雷鳴的呼喚,終於滲透進沉醉在激情裏的人兒。

    仙仙驚恐地瞪大眼,在衛景桓懷裏掙扎,後者很不情願地放開她,儘管身體正處在瀕臨爆炸的邊緣,逐漸清醒的理智卻判斷出時、地的不適合。他迅速整理了身上被仙仙抓皺的休閒服,爬梳頭發,從凹室往外探出頭,陰沈的目光對上五步距離外的玫璿。

    “我們一會兒就過去。”咬牙擲出一句交代,衛景桓便縮身回到凹室內。

    玫璿怔了幾秒鐘,就是沒膽子走上前確認他那句話裏的曖昧意味,聰明地旋身往來時路走。

    該死的衛景翰,為什麼在她擔心地詢問仙仙和衛景桓怎麼還沒進撞球室時,還慫恿她回來找他們?

    瞧衛景桓那副恨不得把她殺了的表情,玫璿再天真也知道自己破壞了什麼好事。

    衛景桓正在對仙仙……

    不對呀,她這樣撇下仙仙不管,仙仙會不會被……

    然而,要她回去探個究竟,玫璿卻沒有勇氣面對衛景桓兇惡的表情。反正……仙仙又沒大叫非禮,應該是……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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