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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都市言情] 田芝蔓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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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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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09:39:1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今夜,安若怡又留在玲瓏坊趕工,凌紀凡的點翠鳳冠已經完成,而衛國公夫人要的二十六件頭面,也只等著她手頭上這支點翠頂花了。

  今夜留下趕工的不只安若怡,還有兩位師傅,公主壽辰將至,京城的確一片繁榮,訂製頭面的生意不少。

  剛過二更天,兩位師傅都說要回家,安若怡本是留她們在後院歇息的,但她們說家裡有事,而且剛好兩個都要走,有伴,安若怡倒也放心。

  方才三個女人一起還不覺得什麼,兩個師傅一走,安若怡覺得一個人留著趕工也不妥,打算到後院的廂房喚醒車夫及玉顏,準備回將軍府。

  安若怡邊揉捏著發酸的後頸邊走向廂房,才一到後院,居然遇上了凌紀凡由後門進來,她先是因為後門沒關而心驚,幸好進來的不是什麼歹人,又因為凌紀凡的出現而不解。

  「凌老闆,這麼晚了怎麼會來?以凌老闆的身家,夜裡一個人出來不怕危險嗎?」

  凌紀凡露出一抹她也看不明白的羞赧,他看了後門一眼,說道:「你放心,有人比你更擔心我,他陪著我來,正在外面等著,你還說我,你自己一個人才危險。」

  「我怎會危險,這是我自己的鋪子啊,而且玉顏及車夫都在後院廂房裡休息,我要返家,他們可以立刻備車。」只是他們互相擔心著危險,凌紀凡還沒說出他的來意,這麼深夜造訪實在不妥。「凌老闆為何深夜前來?」

  他聽她這麼說,也感到困惑。「不是你讓人送信叫我來的嗎?信上說點翠鳳冠已經製好,但因為介意我們之間的流言,所以決定在夜裡沒人的時候讓我來取。」

  「我怎麼會讓凌老闆在二更天來取鳳冠呢?」

  「我本來也覺得有異,但信中你還說了最近你發現將軍與其義妹有染,十分傷心,想找個人說說話。」

  「我沒有寫這樣的信,更不可能夜裡找凌老闆前來,將軍他允了我們繼續為友,但見面必定得有他在場。」

  凌紀凡這下明白自己中計了,只怕接下來的場面是會讓他及安若怡百口莫辯的。

  安若怡也想到了同樣的事情,前世她被誣衊不貞,起因正是與凌紀凡會面,當時代她交件的還是玉顏,這回要是有人撞見他們,那後果……

  兩人才剛驚覺大事不妙,一個男人闖入了後院,二話不說以輕功帶走了凌紀凡,安若怡都還沒看清楚那人是誰,就見將軍府總管秦保已經帶人趕來。

  秦保是華老夫人派來的,雖然沒撞見兩人私會,但他和前來的家僕都看見了逃走的人影……

  到底是將軍夫人,秦保也沒多為難的把安若怡請回府。將軍府大廳裡猶如三堂會審,深夜擺出如此大陣仗,看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這樣的場面安若怡見識過一次了,所以這回的她少了怯懦,也不如上回心虛。

  她直挺挺的站在廳裡,毫不畏懼的迎視華磊的目光,她看得出來他很生氣,但那模樣……倒像是在吃醋,她再一細想,是啊,他都明白告訴過她他會吃醋了,她還在夜裡私見凌紀凡,難怪他要不高興。

  「安怡,你與凌紀凡夜裡私會,還有話說嗎?!」華老夫人沒給安若怡解釋的機會,直接定了她的罪。

  「秦保來時只剩若怡在場,怕是秦保都不知若怡跟誰見面,娘是怎麼知道的?」安若怡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毫不心虛。

  這女人與野男人私通,竟還敢如此理直氣壯?華老夫人氣得直想將安若怡以私通的罪名送官。「就是觀察你很久了,才知道你與凌紀凡私通,不用看見是誰,只要知道有私通的事實就夠了。」

  安若怡冷笑,觀察?觀察的人怕就是蘇霏雪院落裡的人吧!她看見一旁故作乖巧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的蘇霏雪,還有她身後的箏兒,她那似是洞察一切的眼神望向箏兒時,果然看見箏兒心虛垂首,別開了視線。

  「現在你還有話說嗎?!」

  「當然有,因為我中計了。」

  「中計?你的意思是我設計你?」華老夫人冷嗤一聲,雖然消息是由他人告知,但她讓秦保去抓個正著,不是嗎?

  「娘雖非設計之人,但卻識人不明,誤信謠言。」

  「大膽!」華老夫人震怒。「安若怡,你還要睜眼說瞎話?」

  「娘,安怡留在鋪子裡是為趕工,這假不得,而那凌老闆是被一封信騙來的。」

  「你以為你做的事沒人知道嗎?」

  「娘,您若聽箏兒胡言亂語,會讓人笑話昏庸糊塗的。」

  對於安若怡一言斷定是箏兒所言,華老夫人一時語塞,但也並未就此罷休。

  「不管說的人是誰,證據確鑿。」

  「娘,您既沒抓到所謂和若怡私通的男人,也沒有安怡和其他男人私通的物證,就這樣直指若怡不貞,有失公允。」

  華磊一開始不說話,是想先聽聽雙方的說法,大概知曉整個事件,他自是相信安若怡的,不過之後他定會把她深夜約見凌紀凡的原因問個清楚,這件事他可不會這麼容易了結,她可能不是妒婦,但他明擺著是妒夫。

  「磊兒,你這堂堂大將軍窩不窩囊,居然還替自己私通的妻子開脫!」

  「那麼母親,您能給我看看箏兒給了您什麼真憑實據嗎?」

  看箏兒嚇得臉色慘白,華老夫人也怕她壞事,端起架子道:「你別管我的消息從何而來,你只消知道有人撞見安若怡及凌紀凡過從甚密,甚至還看見玉顏偷偷去凌紀凡的居處送信便可。」

  「母親不讓那人出面與玉顏對質,如何肯定玉顏真有送過信?」

  華老夫人一臉得意的神情令安若怡有了不祥的預感,華磊亦是,莫非母親手上真有什麼真實的證據?

  「秦保要帶人回來時,撿到一封凌紀凡遺落的信,我雖不識字,但你最近做學問應該學了不少,你來看看。」華老夫人讓秋月把信送上,這就是她手上握有的真憑實據。

  「不可能!」安若怡上前搶下那封信,一看卻難掩心驚,明明不是她所寫,可卻有與她相同的筆跡。

  華老夫人一個眼神,秦保便上前扣著安若怡的肩頭,逼她跪了下來,把證據由她的手中取回,交給華老夫人。

  「磊兒,你要不要看看這封信?」

  華磊接過信快速讀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其實他光看若怡的表情就知道她是被誕陷的,可是這有她筆跡的信又是如何得來的?

  「安若怡私通罪名已定,將她送官,並把這封信交給官府做為證據,讓官府去抓那個姦夫一併定罪。」華老夫人下令,要秦保連夜把安若怡送官。

  安若怡不服,她不知道那封假造的信是哪裡來的,當秦保押住她時,她死命掙扎。「那封信不是我寫的!磊哥,你相信我,我沒有與凌老闆私通!」

  華磊多想阻止這件事,但如此明確的證據擺在眼前,他該如何推翻?

  母親得意的表情在在訴說她的勝利,蘇霏雪雖然低垂著頭,但華磊亦看見她隱藏的微笑,明明是一個陰謀都稱不上的小手段,一個很容易用他將軍的威嚴壓制下來的手段,卻因為一封信而變得完美無缺。

  「住手!堂堂將軍夫人,就這麼押送官府,我將軍府顏面何存?」華磊猛地站起身,沉聲喝道。

  聞言,秦保嚇得馬上放開了手。

  安若怡跌坐到地上,她充滿希冀地看著華磊,希望他能救她。

  華老夫人見兒子還要護著安若怡,大為不滿。「為了將軍府的顏面,你要留這不貞的女人?」

  華磊乏力的坐回椅子上,凝視著安若怡。

  儘管他一時無法還她清白,也絕不能讓她被送官,他思索著解決的方法,在此之前,他得先下緩兵之計。

  「安若怡,我念你十年辛勞,就此與你和離,你帶著玉顏離開將軍府,我們自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安若怡震驚的瞪大雙眼,她居然和前世一樣又遭受冤屈,但不同的是,前世是她心冷不願再辯,這輩子她是證據確鑿百口莫辯,可無論如何,她還是希望他相信她,她寧可他無力袒護,讓她被送官,也受不了他主動提出和離。

  「磊哥,你……不信我……」

  「若怡,和離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你帶著玉顏離開吧。」

  華老夫人哪有這麼容易善罷甘休,「這女人私通證據確鑿,就算不送官也只能被休棄,哪裡能和離?」

  「母親,那封信的內容要不要孩兒一字一句讀給您聽?信裡說他們謠言纏身,不得已才選二更天交件談心,您至多能說若怡私德不佳,也能證明兩人相會,但並沒有他們私通的直接證據,您說,您要孩兒休了她,她肯服氣嗎?」

  安若怡望著華磊,聽他的話似乎她仍有一線生機,可他真的在幫她嗎?但不管如何,她像尋著了浮木一般,馬上順勢喊道:「我不服!娘,您沒有證據說我與凌老闆私通。」

  「你這女人還知不知羞啊!」華老夫人被兒子一段話堵得無言,又見安若怡抵死不認,氣怒攻心卻束手無策。

  蘇霏雪眼見事情發展至此,已經無法將安若怡送官,甚至還達不到休棄的結果,和離?若有一日兩人的感情死灰復燃也不是不能,但她轉念一想,她早已不要華磊的愛了,這麼做只是想傷害他而已,不管怎樣,她都已經讓華磊失去至愛,而接下來爹爹與文鴻煊將聯手施計,華磊終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娘,可否聽霏雪一言?」

  華老夫人看蘇霏雪終於開口了,允了她,「你說吧。」

  「此事發展至此,送官也好、休棄也好,都只是各說各話,還會壞了將軍府的名聲,不如就依了將軍,讓將軍與姊姊和離吧。」

  「你也這麼認為?」

  「娘,別為了這事與將軍損了母子之情,不值得。」

  十年不見的兒子,好不容易一家團聚,卻與她淡了母子之情,這的確非華老夫人所願,她再怎麼不甘心也只得同意了。「既然這女人私德有損,那華煜……」

  再提華煜,只是讓華磊的怒火燒得更旺。「母親,我說過了,將軍府上下不許再有人懷疑煜兒的身世,而那命令包括你。」

  「你……」

  「娘請息怒,煜兒自然是將軍的兒子,母親做的錯事,不該遷怒無辜的孩子。」蘇霏雪繼續緩頰,倒真讓華老夫人消氣些許。

  「你覺得煜兒是磊兒的孩子?」

  「那是自然,雖然煜兒的長相完全承襲自母親,但煜兒的動作神韻都與將軍十分相像,潛移默化是有可能,可他們父子分離十年,能夠如此相像,只能說是與生倶來的。」

  華老夫人對華煜的身世一直難以肯定,若是把華煜趕出去了,後來證明他真是華家骨血的話……最後,華老夫人妥協了,「磊兒,就依你吧。」

  安若怡知道自己只有這條路可走了,但她捨不得她為華磊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簣,低聲懇求道:「磊……將軍,衛國公夫人訂製的二十六件頭面,尚有一件點翠頂花尚未完成,請讓我為華府產業盡最後一份心,我可否前往玲瓏坊將未完成的頂花取走,待完成後再讓玉顏送回?」

  「若怡,你無須……」

  「將軍,這是若怡想為你做的,將軍一職或許保不了一世,但有了那些產業,華府才不至於沒落,你就當我是為了煜兒也好,答應我吧。」

  華磊沉痛的點點頭,當他看著她背負著一身的恥辱離開了廳堂,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要找到能夠證明她清白的證據,在此之前只能先委屈她了。

  家僕們監視著安若怡和玉顏收拾行李,華老夫人下令,允許她們帶走幾件衣裳,卻不準帶走任何將軍府的銀錢,家僕們監視著她們走出後門,連正門都不許走,更遑論還有馬車可坐。

  華磊隱身在暗處,他只能用這個方式看著她離去。

  已經五更天了,安若怡仰頭望著天,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過了好一會兒,她將視線轉向玉顏,不舍的道:「玉顏,拖累你與我一同吃苦了。」

  「夫人待奴婢這麼好,奴婢甘願隨夫人離開。」

  此時,打更的更夫正巧經過將軍府的後門,他不是不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也知道這種大戶人家的事還是別管為妙,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他打更的工作。

  然而當安若怡看到跟在更夫身後的人時,心突地一緊。

  那人背著一隻行囊,一如她記憶中帶著神秘的笑,雙眼透出的精光似能將人看透。

  那人只消看她一眼,就好似明白了什麼,跟著打更的節奏吟唱起來,「前世緣薄,夙願難償,再世為人,一曲 《鳳求凰》唱到了頭,終是到不了白頭。」

  「夫人,你怎麼了?」玉顏及時扶住腳步踉蹌的安若怡,擔憂的問。

  「沒事,我們……先去玲瓏坊。」

  一路上,安若怡想著的全是剛剛看見的那個人。

  前世,這位方外之士的預言後來全應驗了,她憂心著自己離開將軍府會造成的後果,還想起那個「深愛著她的人在她死後活不過十年」的可怕預言。

  在玲瓏坊收拾了完成那隻點翠頂花所需的物件後,玉顏想起安若怡曾在後院廂房裡放了一些衣飾,她們被趕出將軍府,身上一點銀錢也沒有,連要住客棧都不行,便前往廂房收拾那些衣飾。

  幸好將軍府的人沒跟著來,玉顏打開安若怡專屬廂房的門鎖,熟門熟路的拉開五斗櫃其中一個抽屜,拿起一條絲絹放在鏡台上,正要把飾物盒裡的幾支珠簪倒出,一陣風由門外刮入,絲絹隨風飄起,飄到了床下。

  安若怡跟著過來,卻道:「罷了,別拿了。」她不想留下話柄。

  「咱們在這裡放了飾物沒人知道,這幾支珠簪也是夫人您親手做的,沒有編冊入庫,將軍府的人不會知道。」

  「我存了些銀子在錢莊裡,咱們主僕會有辦法活下去的。」

  「奴婢知道夫人的那些錢是救命錢,能不用就不用吧。」玉顏說完,鑽到床底下要拿絲絹,怎知不只摸到了絲絹,還摸到了一隻木盒。「夫人,這床底下怎麼藏了只木盒?」

  這裡自安若怡買下後就重新整理成她的休息廂房,既然木盒不是她放的,應該就是屬於前屋主的。「你順手帶著,改日有空再還給原主人。」

  「是。」

  玉顏收拾好物品,正要和安若怡離開廂房,怎料一推開門,就見陸風等在外頭,玉顏連忙把那點值錢物品藏到身後,生怕被陸風給搶了。

  陸風怎會不知道玉顏的那點小心思,他假裝沒看見,上前對安若怡一揖。「夫人,將軍命我過來先安頓好夫人的落腳處。」

  「將軍他……」她就知道華磊肯定是信她的,會與她和離是不得已。

  「將軍還要我做一件事。」陸風從懷中取出和離書,當著安若怡的面撕毀,接著伸出手道:「將軍說,夫人取走的另一張和離書必須交給我親手撕毀。」

  安若怡笑著,卻逼出了眼淚。「將軍真是霸道,明明把我趕出門了。」她可不是抱怨,而是喜極而泣。

  玉顏機靈,連忙拿出和離書交給陸風,看著他親手撕毀後,問道:「陸護衛,夫人只是暫時離開將軍府吧?」

  「將軍還說了,要委屈夫人一段時間,他會查出那封信是怎麼偽造的。」

  「我明白。」

  「客棧房間屬下已經為夫人訂好了,是城裡最好的客棧。」

  「不行,我不想讓將軍為難,你去退了,我打算帶著玉顏暫時住在悅來客棧。」

  「可是悅來客棧太簡陋……」

  見陸風一臉猶豫,安若怡打斷道:「你就跟將軍說是我的意思,他不會為難你的。」

  「是,屬下明白。那麼,讓屬下送夫人前往吧。」

*             *             *

  華煜每天早上醒來,都要告訴自己一次他正在重新過一次自己的人生。

  他在母親的墳前失控怒吼,怎麼也沒想到離開時不小心失足,會讓他就這麼開始不可思議的經歷。

  當時他感覺自己遊走在一片漆黑的迷離空間,直到眼前突然透出了強烈的光線,他下意識地抬起手遮眼,直到強光散去,再放下手時,他看見自己躺在床上,一張巨大的床。

  大概是跌那一跤讓他昏迷了吧……他坐起身,不解自己怎麼會置身在這個簡樸又巨大的房間裡,而且周遭擺設說是陌生又似有些熟悉,直到他準備下床,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不是這個房間巨大,而是他變小了……

  華煜看見不遠處有個鏡台,他隨即跳下床奔了過去,現在的他還得爬上椅子才能在鏡子裡看見自己,可是一看清自己的樣貌,他恨不得再摔一次,這張臉他不陌生,這不正是他小時候的模樣嗎?

  繼而他再仔細看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間,直到想起來這是他被父親接進將軍府之前住的地方,接著,他聽見祖母在門外喊著——

  「華煜,快起床了,去叫你娘也起床準備,等會兒你爹就派人來接我們了。」

  當時他很快便恢復鎮定,可是直至現在他都無法釐清自己重生的原因,但總之他是回到十年前了,也懂得利用這個優勢為母親謀得最大的生機。

  只是雖然這一回父母的感情不如上輩子冷淡,他還是無法改變母親的命運,她終究是被誣陷扣上不貞的罪名,還被趕出將軍府。

  所幸父親並非相信母親不貞而和離,這只是權宜之計,讓他放心許多。

  前世發生這些事時他年紀還小,很多事必須遇上了他才會記起,但他記得母親被污不貞一事約略發生的時間,這一世卻提早發生了。

  華煜以為母親這回開設玲瓏坊是父親同意的,自然不會有前世私下交件給凌老闆的情況,沒想到有心人的詭計防不勝防。

  他不難猜出設計陷害的人就是蘇姨娘,也知道父親心裡有數,可是蘇姨娘何來本事取得母親字跡的書信?

  他明明知道一切,卻完全幫不上母親,這讓他極為焦躁。

  於是,他更仔細觀察華老夫人院落的情況,如果蘇姨娘還打算害母親,她一定又會來找祖母告狀。

  然而這日華煜沒等到蘇霏雪的人出入華老夫人的院落,倒是等到了秋月鬼鬼祟祟的走出來。

  這一幕讓華煜想起了什麼……

        前世父親將內宅之事全交由祖母掌管,母親死後,父親更是無心管理將軍府的大小事。

  那時祖母時常要父親幫忙關說,提攜某些人得到官位,父親為了不讓祖母煩他,讓他能安靜思念母親,無視後果的都如了祖母的願。

  一段時日後,事情爆發,原來祖母沉迷於賭博,不但輸光了父親送給她的珍寶,最後還接受買官之人的賄款,父親因為被祖母矇騙不察,被皇帝摘了官職。

  當時在事件尚未曝光之前,他也曾撞見秋月拿著一個木盒離開祖母的院落,原以為秋月行竊,立刻告訴了父親,結果父親去詢問祖母後,祖母說那是她讓秋月去送的賀禮。

  他後來常常在想,秋月若真是去送禮,哪裡會有那鬼祟的模樣,他推測當時秋月是去為祖母償還賭債的。

  只是這件事五年後才會發生,怎麼也提早了?

  華煜仔細推敲,想著今世與前世之間的差別,直到有了結論。

  前世是祖母當家,府裡的吃穿用度東扣一點西扣一點,全都能進她的口袋,沒那麼快用到私房,可今世是母親當家,祖母能攢在手裡的銀錢自然少了,想來再過不久祖母用光私房後就會開始收賄了,他必須趕快阻止。

  華煜邊快步走向父親的書房,腦子邊快速運轉著,他不能跟父親直說,前世這事被祖母草草幾句話給揭了過去,這次或許還會被祖母指責他是因為母親被趕出家門要報復。

  他左思右想,覺得最好的方法是讓父親眼見為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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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09:39: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華煜一進到父親書房,二話不說就拉著父親往外走。

  這陣子兒子變得很冷淡又鬱鬱寡歡,難得主動來找他,華磊正覺得高興,沒想到兒子拉著他就要走,說是要跟上秋月的腳步。

  秋月一路小心翼翼四望著,每一回身,華煜就扯著父親躲到可以隱藏的地方。

  華磊困惑極了。「煜兒,你為何要我跟蹤秋月?」

  「她從祖母的院落裡拿了一隻看起來很珍貴的木盒,抓賊要抓贓,煜兒帶爹爹來看秋月玩什麼把戲。」

  華磊和華煜跟著秋月來到一間賭坊的後門,看見秋月把木盒交給一個男人,說了幾句話就快步跑開,華磊正要上前詢問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卻被華煜制止了。

  「爹,交給我,你一出現那人怕嚇得不敢說話了。」

  「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爹就在一旁看著,還怕煜兒有危險嗎?」

  華磊真心覺得兒子很聰明,不像一般十歲孩童,若真發生什麼事,兒子定能隨機應變,況且就如兒子所說,他就在一旁看著,斷不可能讓兒子身陷險境,便答應了。

  賭坊的男人見一個小童跑過來,又見他穿著的衣裳布料極佳,想著會不會是賭坊廂房裡那些貴客的孩子,便問道:「喂!孩子,你是從哪個廂房跑出來的?」

  「我是跟著秋月姊姊過來的,秋月姊姊是不是偷了我祖母的寶貝,這位大叔是不是牙保,專門收售贓物啊?」

  「你別胡說!」男人表情一斂,作勢嚇晚華煜。

  華煜不但不怕,還指著男人道:「別想嚇我,我會大叫喔!到時大叔你幫人銷贓的事就會被知道了。」

  華煜的話沒造成恫嚇的效果,反而讓男人失笑。「好啊,你叫啊!剛剛那個婢女是替她老夫人來還賭債的,我是不知道那位老夫人是什麼身分,不過這種事情鬧大了,丟臉的是你家,你喊吧,我不介意。」

  男人不但沒有一絲心虛,還轉身就走進了賭坊後門。

  華煜當然不可能真的喊人來,他只是想讓父親知道實情。

  那男人一走進賭坊,華磊便從躲藏之處走了出來。華磊早在跟著秋月來到賭坊後門時,就有了最壞的猜測,但沒到最後一刻還是不肯相信,直到聽見那人證實了他心中所想。

  華磊想在從軍之前,母親並沒有賭博的惡習,而十年來若怡陪在母親的身邊,如果母親嗜賭,若怡知道事情輕重,不可能不告訴他,更何況之前的日子那麼清苦,母親亦不可能有上賭坊的賭資。

  那麼,他能推論出來,母親開始上賭坊,是進了將軍府後的事,然而母親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知道這樣的場所?

  華煜看著父親若有所思,知道他開始起疑了,達到目的的他搖了搖華磊的手臂,華磊這才回神。

  「煜兒,走吧,回將軍府。」

  華煜看著父親憂愁的樣子,知道父親是遭遇難題了,新帝忌奢靡,好不容易因為公主壽辰才解了禁,但對於賭,可沒有這麼大的容忍。

  果然,當晚華磊與華老夫人吵了一架,他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了母親,可是華老夫人不認錯,還說她是將軍之母,誰敢為難她,他見母親聽不進勸也動怒了,直言如果母親被官府逮到,他絕不會偏袒。

  最後,在華老夫人連聲責罵兒子不孝忤逆的話聲中,華磊氣怒的離開了母親的院落。

  華磊還算理智,安若怡不在了,但他並未將華府的產業交由母親代為管理,蘇霏雪自然也不可能暫代主母之位,他自己擔下了這些責任。

  這些日子掌管華府產業,他才體會到安若怡的辛勞,更再次發現兒子的聰穎,兒子這段時間都跟著母親,不但對鋪子裡的事瞭若指掌,甚至什麼人足以信任、什麼人有能力,都分析得很透澈。

  所以,期間華磊聽了不少兒子的建議。

  玲瓏坊的生意是華磊最關心的,他想著這是安若怡最喜歡的鋪子,當然得為她照顧好,而華煜十分不喜歡黃掌櫃,反倒認為其中一位趙師傅還比較適合管理鋪子。

  趙師傅守寡多年,本還有個兒子可以依靠,可是兒子也死在戰場上了。

  玲瓏坊是安若怡發生私會事件的地方,沒有拴上的後門讓華磊猜想坊裡肯定有蘇霏雪的人,嚴格說來,整個玲瓏坊的人他都不信任,可是兒子力薦的那位趙師傅的確讓他心生動搖。

  就在此時,玉顏送回了點翠頂花,一進玲瓏坊也不見她把東西交給黃掌櫃,而是交給趙師傅,還轉述了一些安若怡交代的注意事項。

  趙師傅仔細聽著,沒有因為安若怡的失勢而改變態度,相較於黃掌櫃對玉顏的惡意,立場十分明顯。

  「玉顏,你應該是把頂花交給我吧?」黃掌櫃不滿的道。

  「夫人說了,這二十六件頭面事關重大,全數交由趙師傅負責。」

  「玉顏,你別忘了這鋪子的主人是將軍,他人還在這裡。」

  玉顏沒好氣的想,方才她一進來不就立刻對將軍見禮了嗎?黃掌櫃根本是故意編排她的不是。 

  她還想再說,華磊卻揚手制止,銳利的眸光掃向黃掌櫃,不悅的道:「黃掌櫃,玉顏是夫人的婢女,是代表夫人來辦事的,你對玉顏這般態度,可是不把夫人這個主母放在眼裡?」

  黃掌櫃早跟了蘇霏雪這個主子,自然也幫著蘇霏雪設計安若怡及凌紀凡「私會」,將軍與夫人和離,黃掌櫃還以為所有的計謀成功,自可無視玉顏,可如今聽將軍這麼說,難不成將軍府的主母之位還等著安若怡,不可能落到姨娘頭上?

  一想到事情可能不如預想中的順利,黃掌櫃連忙收斂態度,連呼不敢,不敢再多看華磊一眼。

  華磊看玉顏方才與趙師傅的互動,想著安若怡對趙師傅的信任,再加上兒子的推薦,最後,他有了決定,「趙師傅,從今日起你升任玲瓏坊的掌櫃,把黃掌櫃的月錢多算一個月給她,讓她離開吧。」

  「將軍……」

  黃掌櫃還想求饒,可是華磊已經不想再理會這些瑣事,帶著華煜離開了。

  玉顏看著眼前的情況,偷偷在心裡得意的笑著,她要趕快回客棧告訴夫人這個好消息。

  華磊帶著華煜走在街上,不斷稱讚他聰慧,「煜兒,有時我看著你,真覺得你不像個十歲孩童。」

  華煜故作天真的笑著,「煜兒只是看娘親很信任那些人,轉告爹爹而已。」

  天知道他這二十歲的靈魂困在十歲的身體裡有多彆扭,不過有些事二十歲的成人做不到,十歲的孩子卻能做到,畢竟一般人對個孩子能有多大的防衛?所以他以這個模樣,的確能看得清很多將軍府的事,進而給母親建議,只是一個十歲孩子該如何表達,的確是個難題,害他每次話出口前總要先在腦海裡轉一轉。

  「是這樣嗎?」

  「當然。」

  「夫子說你若不是年齡尚幼,都可以參加科考了,可我看你跟著你娘,似乎也學了些經營之道,你有沒有想過長大後想做什麼?想要爹爹怎麼栽培你?」華磊對聰穎的兒子寄予厚望。

  前世看著父親因為祖母的過錯被拔官,華煜其實對當官一點興趣也沒有,再說父親有這麼多產業,這一世他會幫忙守住,不讓蘇姨娘像上輩子一樣把華府的產業給奪走,「爹爹,煜兒想像娘一樣經商。」

  「這樣啊,爹相信一定有什麼原因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但爹不會左右你的人生,你想經商,爹就讓你學。」

  「謝謝爹。」

  京城之中,街道非有皇令不得駕馬奔馳,即使有馬匹行走在街道上,亦須緩步前進,所以文鴻煊大老遠的就看見華磊帶著兒子走在街上。

  文鴻煊下了馬上前寒暄,雖然他們皆有皇帝欽賜封號,但說來華磊還比他高一個品階。

  華磊與文鴻煊本就沒有什麼私交,加上之前他向安若怡提起在戰場的事後,她對文鴻煌的懷疑也影響了他,使得他更懶得與文鴻煊交際,只說了兩三句應酬話就道別了。

  文鴻煊又上了馬離去。

  華磊領著兒子要走時,才發現兒子好像在思考什麼,停下了步伐。「煜兒,還不快跟上?」

  華煜被父親喚回了心神,雖然跟上了,但仍忍不住頻頻回頭望向文鴻煊。

  前世他只聽過文鴻煊這個名字,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文鴻煊,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前世他的弟弟長得幾乎跟文鴻煊一個樣,而且他實在很不喜歡那個弟弟。

  「爹,你會為煜兒再添一個弟弟嗎?」

  「當然,你不覺得將軍府裡只有你一個孩子很孤單嗎?」

  「會是蘇姨娘所出嗎?」

  華磊斂起臉孔,這些日子他根本連去蘇霏雪的院落都不肯了。「我不會讓她生下我的孩子,嫡庶之爭不會發生在我華府裡。」

  上輩子他還是孩子,當然管不了父親的情事,這輩子他看得出來父親很不待見蘇姨娘,但是……「爹爹,人家說母憑子貴,爹爹不肯,不代表人家不會用計。」

  華磊被兒子認真的模樣逗笑了,他揉了揉兒子的髮頂,說道:「人小鬼大,怎麼懂這麼多?好好好,我回府就讓陸風盯著我,必要時候把我打昏了也要把我從別的女人房裡救出來,這樣你可滿意了?」

  「滿……」

  華煜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施展輕功的來人抓起扣在脅下,瞬地就在華磊的眼前消失。

  華磊立刻追了上去,意外發現擄了華煜的男人似是有意引他前往什麼地方,雖行走在偏僻無人的巷道,但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確保他會跟上。

  不管如何,就算眼前是陷阱他也得跳,對方抓住了華煜,他絕不能讓兒子出事。

  華磊一路跟著,轉進了一間宅子的後院,他一進去,身後就有人關上了門,回頭一看,是凌紀凡,再轉回頭,就見蒙面人放下了華煜,扯下了覆面巾。

  華磊從沒見過此人,但這張臉他卻在皇帝下令緝拿的告示裡見過,這人是前朝唯一餘孽,前朝的八皇子。

  既已改朝換代,華磊對八皇子來說就是仇人了,他提高戒備,低聲喚道:「煜兒,過來。」

  華煜不知道擄走他的人是誰,但他感覺得出來這個人並沒有惡意,一路上抓著他也盡量不讓他感到不適,但看父親臉色凝重,他還是快步跑到父親身邊。

  「八皇子,改朝換代是民心所向,你莫要遷怒一個孩子。」

  「既然改朝換代,我又怎會是八皇子,我為了躲避你擁立的皇帝,已經更名易姓,就叫我唐君浩吧。」

  「你引我來此處是為了什麼?凌老闆又為何在此?」

  凌紀凡走到唐君浩身側,神情顯得憂心忡忡,眸光卻帶著決心為之的堅定。

  唐君浩握住了凌紀凡的手,給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笑容。

  華磊看著,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心裡似乎有了答案。

  唐君浩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終於開口了,「紀凡是我的人,他不可能與將軍夫人私通。」

  華磊見多識廣,即便兩男相戀再少見,他的神色還是波瀾不興。

  但對華煜來說就相當震驚了,他極不文雅的張大了小嘴,神情錯愕極了。凌叔叔居然、居然愛的是男人!

  他在母親死後曾見過凌紀凡幾次,每次相見,凌紀凡都因為母親的死而內疚,說他當初做得不夠才會害死了她,現在他終於明白所謂做得不夠是什麼意思。

  「凌老闆那日不該離開,他該隨著回將軍府解釋,便犯不著讓唐公子冒著生命危險出面解釋。」華磊對凌紀凡仍有所怨慰,凌紀凡既是若怡的朋友,怎能拋下她不管?

  「那日夜裡是我送紀凡去玲瓏坊的,秦保帶人來時,我擔心我的行蹤被發現,再加上我以為紀凡不在,就沒有證據能將將軍夫人定罪,怎知紀凡會遺落了那封信。」

  自從傳出安若怡是因為私通但又缺乏證據,才與華磊協議和離被趕出將軍府的消息之後,凌紀凡日日憂心不已,但又不敢再去見安若怡,怕讓她的處境雪上加霜,他想過親自去將軍府向華磊解釋,卻沒有信心華磊會信他。

  眼見凌紀凡為了朋友的處境而憂心,唐君浩決定幫安若怡澄清。

  華磊沒有表示是否相信,凌紀凡開始著急了,「君浩為了澄清這事,都不顧危險出面了,華將軍還不相信我們嗎?」

  「沒這個必要。」華磊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並未接受他們的好意。

  「當然有必要,如果紀凡只是向將軍解釋他與夫人沒有私情,將軍肯信嗎?甚至紀凡若承認了他愛的是男人,將軍又是否相信?唯有我這個欽命要犯出面,將軍才會相信我們的話,畢竟我們無須為了一個謊言,冒著被殺頭的風險。」

  「我說沒這個必要,是因為我一直都很相信若怡。」

  凌紀凡這下子更困惑了。「將軍既然相信若怡,為什麼還要與她和離,把她趕出將軍府?」

  「我若不這麼做,難道讓若怡被以私通之罪送官嗎?那封信雖是偽造,卻與若怡的筆跡相同,我不知道誰有本事偽造出那樣一封信,若不讓那個陰謀者暫時如願,我擔心接下來還有什麼計謀針對安怡而來,這一切都只是權宜之計。」

  凌紀凡終於鬆了口氣,乏力的身子及時讓唐君浩扶住。「紀凡,你先進屋裡休息吧。」

  「我沒事……」

  「怎麼沒事?自從得知將軍夫人被趕出府,你就吃不好、睡不好。」

  「我與若怡的父親是忘年之交,沒照顧好故人之女還讓她遭受此難,我怎能不內疚、不擔心?」

  「你……真是……」唐君浩十分心疼,卻不知該拿凌紀凡怎麼辦。  

        華磊見凌紀凡的模樣,說不動容是騙人的,見他為妻子憔悴至此,也做下了決定,他牽起兒子的手就要離去。

  「將軍,你……不打算把我們送官?」凌紀凡似是在確定華磊的立場,他想救安若怡,卻也不願害心愛之人入獄,唐君浩一旦入獄,就是殺頭死罪了。

  「他是欽命要犯,你們不該住在城裡。」

  「最能藏住黑暗的地方,就是黎明前的夜,誰能想到一個欽命要犯只做了簡單的偽裝就躲在皇城的戲班子裡,這個戲班子還準備在公主壽宴上表演。」唐君浩雖是逃犯,卻沒有一絲畏懼,他昂藏的身軀頂天立地。

  「你還打算進皇城唱戲?唐公子,你真夠狂了。」

  「狂?我父親的所有孩子中,就數我最沒用,整天只沉迷戲曲,在認識紀凡後,我更無心權勢,新帝根本無須忌憚我。」

  「皇上不忌憚任何人,他只是為免後患的斬草除根。」

  「將軍既然明白,可否饒我們一命?我還是皇子的時候,對於大片江山就毫無興趣,自從認識紀凡之後,他就是我的江山,此生有他,足矣。」

  華磊笑了,不只笑唐君浩有勇氣大方承認這段禁忌的愛戀,更笑他有這氣勢,卻只想為凌紀凡一人展現。

  「我今日什麼人也沒看見,欺君之罪你們自己扛便罷,與我無關,別說我來過這裡,也別說我見過誰。」說完,華磊牽著兒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華煜邊走邊回頭,微笑著向兩人揮揮手,他們冒著生命危險為了母親出面,他對他們萬分感謝。

  「煜兒,你凌叔叔還真是你們母子的大恩人。」

  「他是啊,所以即使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娘也不能不交這個朋友,凌叔叔真的幫我們太多、太多了。」

*             *             *

  公主壽宴一日日接近,城裡開始有了慶典,宋裊裊讓人給安若怡送來訊息,表示她會帶著華煜到街上走走看熱鬧,要安若怡也上街來個不期而遇。

  離開將軍府後,安若怡最大的牽掛就是兒子,如今在街上看到兒子,她無比欣喜,但也難免擔心為難了宋裊裊。

  宋裊裊本來就不在意華老夫人,更何況她都好幾天不見華老夫人了,她告訴安若怡華老夫人不知道是病了還是如何,已經幾日不出院落,連請安都免了。

  安若怡畢竟身為媳婦,華老夫人再不待見她,還是關心的問了幾句,結果宋裊裊表示別說請大夫看華老夫人的病了,她是醫女,也不見華磊讓她去看看。

  好一陣子沒看到兒子十分想念,如今兒子就在身邊,安若怡便沒再多問華老夫人的事,帶著兒子逛街去了。

  直到未時末安若怡這才依依不捨的與兒子和宋裊裊道別,而後她領著玉顏回到客棧,就看到陸風守在房門外,她讓陸風和玉顏各自去休息後,進了房裡,華磊正大口喝著酒,桌上的菜沒吃幾口,酒倒是已經喝了兩壺了,她來到他身邊,看見那隻她從玲瓏坊帶出來的木盒。

  「這木盒我不是放在鏡台上,怎麼會在這裡?」

  「這木盒哪裡來的?」

  「在玲瓏坊的廂房裡找到的,我正想著要找機會把木盒還給之前的主人。」

  安若怡本要伸手去拿木盒,華磊卻伸手壓住了木盒並將之推開。「交給我吧,我會拿去還。你看過木盒裡的東西嗎?」

  「既然是別人的東西,我自然不會打開。」

  他看著那隻木盒,眼中有她無法理解的算計,接著,他拿起酒杯正要再飲,卻被她搶了去。

  「我聽說娘病了,你沒在府裡照顧她,怎麼到這裡來了?」

  華磊沒有回答,只是抱住站在他身前的她,將臉埋入了她的懷中。

  安若怡抱著他,露出寵溺的微笑,「怎麼了?」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這是在撒嬌嗎?

  「想你了,最近事情多,你又不在身邊,我一個人心力交瘁,我急著想為你找到證據接你回府,可總有事情發生,打亂我的步調。」

  她無限愛憐的揉揉他的後腦,像是她的安撫真起了作用,他僵硬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只餘雙臂還牢牢擁著她不放。

  「想我就來找我,你先將重要的事情處理好,再來煩惱我的事。」

  「你的事也是重要的事,我應該要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可自從我們重逢,我都沒有做到。」

  「磊哥,讓你這麼焦心我真不是好妻子,你不要自亂陣腳,把事情一件一件處理好,最後再來考慮我的事。」

  「誰說你不是好妻子?你離開將軍府的那天,有個方外人士跟著打更的人吟唱,我覺得他唱的詞有些符合我們的情況,後來我找到了他,他說他會看相,說我是因為有你這個妻子才能有現在的地位,要我好好對待你,還說如果我讓你含恨而終,我也活不過十年。」

  安若怡渾身一僵,再次因為這個預言而心驚。「即便你傷了我,我仍舊寧可自己離開人世,也不願你有絲毫損傷。」

  「我不會讓你含恨而終,我們會幸福到白頭,所以不用擔心我的命,我會隨你而去,但要到我們都老了,孩子都大了,我們才一起死。」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的命,你就是知道,所以連身上的舊傷都不願讓我看到,不是嗎?」

  華磊輕輕推開了她,看著她銳利的眼神,他討好的笑了。「你果然已經知道裊裊幫我診療的事。」

  「你不老實說,害我險些誤會你們了。」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一件件脫去衣裳,直到上身完全赤裸,他的背部、腹部都受過刀傷、箭傷,手臂上亦不例外。

  安若怡輕觸著那些已經癒合的傷口,心狠狠抽痛著。

  「就說你看了會傷心。」

  「能為你傷心是做妻子的特權,你不知道嗎?」

  她如此可人體貼,他怎能不愛她?他傾身想吻她,卻被她伸出雙手抵在他胸前推開了。「磊哥,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娘病了,你該回去照顧她。」

  「娘不是病了,是被官府抓了。」

  「怎麼會被官府抓了?」

  「還不是為了一個賭字,聽說是有人告密,官兵把整個賭坊給抄了,皇上最忌諱官員涉貪及賭,雖然對於官員家眷的品行尚無嚴格規定,但難保哪日不會變,我告訴過母親這個惡習得改,但她就是不聽。」

  為了這個賭字,他已經與母親爭吵過一次,之後還讓人看著母親,沒想到母親安份沒幾天,那日也不知道秋月怎麼掩護的,竟避開了他的人,讓母親又溜出府去了賭坊。

  「現在怎麼辦?」

  「我讓人打聽過了,除了母親,還有其他幾名官夫人都沒肯說出自己身分,京官難為,他知道府衙裡關的賭客有些來頭不小,只要抓到的不是有官職在身的人,大多只要支付銀錢就可以釋放。」

  「那你就快點把母親給救出來啊!金額很高嗎?」

  「自然很高,付不起的人可以服勞役十日為償,繳納的最終期限是七日。」

  「娘都多大歲數了,怎麼能讓娘去做那種辛苦活兒,你快把娘救回來吧!」

  「或許該讓娘吃點苦頭,她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華磊不是沒想過立刻付銀錢把母親接回來,但他也知道賭癖難醫,不給母親一點教訓,她很可能一個手癢就又去賭了。

  他當然不可能讓母親去服勞役,所以他打算在期限的最後一天再去付銀錢,讓母親在牢裡住幾天,或許會牢記這回的教訓。

  安若怡不知道他的打算,見他一臉冷漠,她十分擔憂。「磊哥,你會在這裡喝悶酒,不就是因為也擔心娘嗎?你快去把娘救回來吧!」

  「不行,必須讓母親吃點苦頭,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再多勸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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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09:39: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華老夫人以為自己真的得服十天勞役才能離開地牢,當她終於得見天日時,她欣慰著兒子終究還是來救她了。

  可是她一走出府衙,看見的人不是華磊,而是安若怡。

  安若怡領著秋月,把華老夫人請到她暫住的客棧稍做梳洗。

  「你離開將軍府就住在這兒?比我們以前住的那間小宅子還要簡陋。」華老夫人看了看四下,嫌棄的道:「我不信磊兒沒有資助你,他怎麼會讓你住在這種地方?」

  「我不想為難將軍,所以沒接受他資助,而我有的銀錢只住得起這樣的地方。」

  華老夫人頓了頓才接著道,「為難?是指我會為難磊兒嗎?」

  玉顏一臉就是「要不然呢」的表情,被安若怡睨了一眼,她才乖乖收斂。  

  「將軍跟府裡的人說老夫人病了所以足不出戶,早上我讓秋月以陪老夫人到寺裡上香為藉口跟著空馬車外出,等會兒老夫人就坐馬車回去,府裡的人不會知道老夫人這些日子去了哪裡。」

  華老夫人不明白兒子為什麼要讓安若怡來接她,她並不想欠安若怡人情。「你不要以為做這些事我就會原諒你,你不過是替磊兒送錢去的。」

  有什麼委屈安若怡都已經學會看淡了,她並沒有為自己辯白,「我並不求老夫人什麼,這麼做是為了將軍,皇上忌貪忌賭,雖然不是將軍自己去賭,但伴君如伴虎,難保哪日皇上一個不順心不會牽連到將軍,所以若怡才代將軍前往。」

  華老夫人算是接受了安若怡的回答,此時,安若怡交代小二泡的熱茶送了上來,華老夫人想起兒子還不知下落的日子裡,不管她給安若怡再差的臉色,安若怡總是將她服侍得好好的,而這一切在進了將軍府後,都是蘇霏雪讓奴婢做了,她從此拒絕了安若怡的伺候。

  「老夫人喝口茶休息一下,若怡讓人備好馬車,再讓秋月陪老夫人回將軍府。」

  「嗯,去吧。」

  安若怡用眼神示意玉顏去辦事。

  玉顏才打開房門,就看見華磊及陸風正要入內,陸風的手裡還抓了一個人,她看了許久,才認出來是府裡的一個婢女。

  華磊看見母親感到相當意外,最後期限還有三天,他沒有支付銀錢,母親是怎麼離開地牢的?

  他一個眼神示意,陸風讓那婢女跪伏在地,他這才走到母親身邊坐下。「母親,你出獄了?」

  「不是你讓若怡拿錢去救我的嗎?」

  安若怡連忙搶白道:「當然是將軍讓我去的,我想將軍只是很意外官府一點為難也沒有,這麼快就放了老夫人。」

  兒子臉上漸漸浮現怒氣,看得華老夫人不解,她再看安若怡有些心虛的別過臉,莫非,這其中還有隱情?

  「母親,我並不打算支付銀錢,我想讓您服完那十日勞役,吃點苦頭、受點教訓。」華磊沒說出準備在期限最後一天付銀錢的事,就讓他當一回不孝子,否則母親永遠不會珍惜若怡這個孝媳。

  「你在說什麼?」

  「我相信您聽得很清楚,為了讓您戒掉賭這個壞習慣,我必須這麼做,沒想到安怡會搶先把您救出來。」

  這麼荒唐的謊言,華磊竟以為她會信,華老夫人攏起雙眉,不滿兒子總是要為安若怡塑造孝媳的形象。「她哪來的錢,金額這麼高。」

  「我也不明白她是哪來的錢。」

  安若怡沉默不語,她本就不打算邀功,只是覺得老人家一把年紀了,吃不了服勞役的苦。

  華磊見安若怡不肯說,把視線移向了玉顏。「玉顏,你說。」

  玉顏早看不過去想開口了,只是礙於安若怡不讓她說,如今將軍命令了,她毫不猶豫的說道:「夫人以前開的那間工藝坊攢了一點錢,原先是打算讓將軍回鄉後可以做個小生意營生的,沒想到將軍風光的凱旋而歸,那筆錢就用不著了,所以夫人把銀子存進了錢莊裡。」

  聞言,華磊心疼極了,妻子過去工藝坊的生意做得那麼辛苦,積攢了錢也不自己好好享受,竟只想著他若返鄉可以讓他做個小生意?他何德何能,讓她這般用心為他?

  「若怡,當時你有那樣的想法我無話可說,但現在你知道我不需要這筆錢的,你不受我資助,寧可住在這樣的地方也不把那筆錢拿出來用?」

  「我跟玉顏又沒餓著自己,那筆錢留著總能應付不時之需,況且我有手藝,能養活自己。」

  「那現在你怎麼又捨得拿出來付罰金?」

  「怎不捨得,所謂不時之需不就是指這樣的情況嗎?至少可以讓老夫人不用吃苦。」

  華老夫人的臉色青白交替,不知道是因為惱怒自己受了安若怡的恩惠,還是惱怒自己過去對安若怡的欺凌。

  安若怡見氣氛僵持,想辦法轉移了話題,「這個婢女怎麼了?磊哥怎麼把人帶到這裡來?」

  華磊還在氣安若怡受了委屈居然還這樣容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風見狀,上前代為解釋,「當時夫人說你沒有讓人送信給凌老闆,將軍就猜想幕後主使者不可能親自或讓身邊的親信去送信,一定是讓府裡的其他奴婢去的,為免事情敗露,事後一定也會將人送走,所以將軍要屬下去查最近府裡是不是有哪個奴婢突然失蹤或是辭了工作離開。」

  「就是這個婢女?」

  「是,這個婢女名喚笙兒。」

  「笙兒?」安若怡並不認識笙兒,但卻很確定整個事件是蘇霏雪設計的,華磊說的對,笙兒不能是蘇霏雪的親信,卻必須是蘇霏雪能夠信任的人。「笙兒,你是跟著蘇姨娘從蘇府來的奴婢吧?」

  「奴婢……是、是從蘇府跟來的。」

  陸風接著又道:「屬下查了許久,事情發生之後,只有笙兒離開將軍府,說是老家幫她訂了親,姨娘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回老家去,屬下立刻趕到笙兒的老家,卻發現她的老家遭了戰禍,早就沒有親人了,屬下正擔心笙兒被滅口,一日在跟蹤箏兒的時候,意外看見箏兒送了錢給笙兒,讓她離開京城,屬下本要把笙兒抓回來問清楚,恰巧又遇上要將笙兒滅口的人,救了她。」

  華磊稍微冷靜下來後,終於有辦法說話了,「我讓陸風抓她來,就是要讓她當著你的面,承認自己的罪狀。」

  他多年征戰沙場,神態自然不怒自威,笙兒嚇得連連告饒,「請夫人饒命,奴婢都是聽主子的命令辦事的,奴婢身不由己啊!請夫人饒奴婢這一回吧!」

  華磊冷哼一聲,那就只能怪她自己笨,選錯了主子。「如果今日不是蘇霏雪狠了心要殺你滅口,你早拿著錢遠走高飛了,什麼身不由己?可笑!」

  華老夫人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想著該不會是兒子讓人演場戲給她看,要讓她接受安若怡,可是笙兒的確是蘇霏雪院落裡的人,她認得,總不會兒子還能說動原是蘇府的奴婢來幫著說謊。

  陸風看華老夫人似乎還心存猶豫,不禁想著將軍為什麼不將「那件事」也一併說了,如此一來姨娘就罪證確鑿了,但將軍既然要他暫時保密,他只得聽命,因為知道「那件事」後,將軍似是想起了什麼,說他還要深入調查。

  「母親,您現在覺得若怡還是您以為的不貞不孝的媳婦嗎?」華磊見母親還不相信,他只好說道:「凌老闆曾來找過我,他愛的是男人,若怡不可能與他私通,煜兒更不是像您所懷疑的是凌老闆的孩子,煜兒是我的親生兒子。」

  華老夫人極為錯愕,可是看兒子神情嚴肅,並不像說謊。

  「凌老闆沒必要拿這種事來做為藉口,母親,他肯對我說這個秘密,就是不想我誤會了若怡。」

  華老夫人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但事實就在眼前,已經無法為蘇霏雪開脫了,可是礙於面子,一句她錯了就是出不了口。

  「母親,你若還是不信蘇霏雪的惡毒,就讓笙兒再說一事。」華磊想到由笙兒口中知道此事時,恨不得蘇霏雪在眼前,讓他能出手扭斷她的脖子洩恨。

  還能有什麼事?華老夫人望向笙兒,揚手讓她說了。

  「有一日姨娘要去老夫人您的院落請安時,看見一個嬤嬤行蹤鬼祟,抓來詢問過後才知道那嬤嬤嗜賭,把自己的月錢輸光了不說,還欠下了不少賭債,想偷取老夫人的飾物去賭坊還債,本來后後宅的事就算不稟報將軍,也該把那嬤嬤交給老夫人或夫人發落,但在那嬤嬤不斷求饒之後,姨娘留下了那個嬤嬤,不但幫她還了賭債,還讓她幫著完成一事作為交換。」

  「留下那個嬤嬤又如何,終究只是心軟不是?」

  華磊知道母親沒想通其中緣由,提醒了她,「母親可還記得,是誰帶著母親前往賭坊的?」

  華老夫人當然記得,是院落裡一個婆子忠心事主,見她心情不悅,才帶著她去賭坊,說可以放鬆心情……

  想到這裡華老夫人終於意會了,難不成,那婆子是受了霏雪示意的?

  「你的意思是,這事也是因霏雪而起?」

  「是的,母親。」

  華老夫人有些疲憊,她大受打擊,連聲音也聽不出氣力,「我想回府了,你應該也打算回府處理這事,我們一同回去吧,你好好處理她,還我們華府一個清靜。」

  「是,母親。」

  看著華老夫人讓秋月攙扶著離開,安若怡不免同情她,她那麼疼蘇霏雪,沒想到到頭來蘇霏雪卻把將軍府鬧得不得安寧,連這麼疼愛她的婆婆都陷害了。  

     華磊回身又緊緊摟了安若怡一下,承諾道:「等我把府裡的事情處理好,馬上接你回去。」

  「嗯,磊哥,我等你。」

*             *             *

  蘇霏雪來到廳裡,看見笙兒跪在正中,一陣心慌,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故作無辜的問,「將軍喚妾身來,有什麼事嗎?」

  華磊銳利的眸光緊瞅著她,將她心虛的表現盡收眼底。「看到這個奴婢,你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

  蘇霏雪狀似驚訝的走到笙兒身旁,假意地問道:「笙兒,你不是返鄉了,怎麼還在京裡?」

  笙兒抬起頭來看著她,語氣眼神都帶著恨意,「姨娘很意外笙兒還活著吧?」

  「笙兒,你在胡說什麼?我當然希望你活著。」

  「蘇霏雪,你還要演戲?」華磊沒有動怒,但臉色比冰霜還凍人,讓人感到不安。「笙兒已經全招了,包括你要她送信給凌老闆,陸風也押著笙兒去跟凌老闆對質過了。」

  「送信?凌老闆?將軍,妾身真的不懂,將軍指的是姊姊與凌老闆私通的那件事嗎?那也該是姊姊讓笙兒去送信的,怎麼會是妾身呢?」

  「你的意思是,若怡有本事買通你院落裡的奴婢,而且還是跟著你由蘇府過來的奴婢,她還把這可能會洩露她私情的信,交給你院裡的奴婢去送?」

  「這、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華磊看她嘴硬,懶得再與她周旋,挑明了道:「如果信真是若怡要人送的,她大可交代玉顏,玉顏是她的心腹丫鬟,沒道理把這事交給其他人去辦,你真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將軍,妾身冤枉啊!」蘇霏雪跪了下來,聲淚倶下的為自己辯駁,「將軍,妾身沒讓人做那件事,笙兒是妾身院落裡的人沒錯,但妾身沒有本事拿到姊姊的親筆信,這一定是姊姊與凌老闆的私情敗露,聯合了笙兒來誣賴妾身啊!」

  「笙兒差點被人滅口,如果這一切真是安怡所為,笙兒又怎麼可能為了若怡說謊來指控你?要不是陸風剛好趕到,笙兒如今已經是一具死屍,而你的陰謀也永遠不會被發現,蘇霏雪,你算得可真精啊!」

  「笙兒,你我無冤無仇,我怎麼會讓人去滅你的口,你別被人誤導了。」蘇霏雪扣住莖兒的雙臂,緊盯著她道:「我對你那麼好,你竟不信我,還背叛我?」

  「姨娘,笙兒沒那麼傻……」

  蘇霏雪見笙兒已經鐵了心的不信她,便轉而將責任都推到她身上,「將軍,笙兒肯定是受他人指使的,將軍不要誤信了,陸風能剛好救下笙兒,也是安排好要讓將軍中計的,不信的話,將軍好好對笙兒用刑,她會吐實的。」

  「姨娘,你的心怎麼這般狠毒?」笙兒不敢置信,姨娘死不認罪便罷,居然還要將軍對她用刑?

  「比得上你誣陷我來得狠毒嗎?」

  「姨娘,你似乎是大意了,你派來滅口的人我不是不認得,他是文……」

  蘇霏雪沒讓笙兒說完就甩了她一巴掌,「住口!你別再滿口胡言,我一院子的人不是家僕就是奴婢,哪裡有能殺你的人!」

  「姨娘院落裡沒有,但外頭呢?姨娘去寺裡上香多次,笙兒跟過一次,難道你忘了嗎?」

  「那又如何,寺裡都是些老尼姑,能有能殺人的人嗎?」蘇霏雪說完,再對著華磊淚眼控訴道:「將軍,笙兒滿口胡言,一定會說出更多誣陷妾身的話,將軍務必對她用刑,直到她招供一切為止。」

  笙兒也發狠了,姨娘還有一個秘密是她沒說的,如今她便要全盤托出,「將軍,姨娘身邊有人能做到殺人滅口的事,因為她跟護國……」

  「住口,你這個賤婢!」蘇霏雪在眾人反應不及時,拿下髮上的簪子,伴著怒吼,發狠地刺進了笙兒的心窩。

  笙兒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雙唇開闔卻說不出一個字,只溢出滿口鮮血。

  陸風急忙上前一掌擊開蘇霏雪,扶起笙兒探視她的情況,緊接著他神色一沉,抬眼望向華磊,失望地搖搖頭,人證已死。

  華磊沒讓這件事作罷,就算人證已死,就算不能將蘇霏雪定罪,他也要把她趕出去,接安若怡回來。

  「蘇霏雪,你當著我的面殺人滅口,當真不把王法放在眼裡了!」

  「是她誣陷我在先,我不阻止她,難道要讓她害死我嗎?」

  「你會殺了笙兒便是你心虛!」

  「她說的都是謊言,將軍沒有證據,不能定妾身的罪。」

  華磊站起身,走到蘇霏雪面前,居高臨下的氣勢讓她膽寒,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蘇霏雪,誣陷他人是你的拿手戲,我華磊不屑為之,有沒有證據定你的罪,就讓官府去煩惱,來人!把蘇霏雪送官,把她的嫁妝送回蘇府,我要休了她。」

  「將軍不能休棄妾身,妾身是皇上賜婚的。」

  「我會親自去向皇上請罪,來人!沒聽見是不是?」

  守在廳外的侍衛本搞不清狀況,頓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進廳裡押走了蘇霏雪,而蘇霏雪院落裡跟著她來的僕人、嫁妝,也在秦保的監視下,不消半日便離了將軍府,回返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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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得知女兒被送官,蘇御史怎能放過華磊,但是他沒有立場編派華磊的不是,雖然華磊沒有找到偽造書信的證據,但女兒殺了一個奴婢卻是確定的,更加深了她是殺人滅口的嫌疑。

  蘇霏雪嫁給華磊為妾後,日子過得並不好,他早想趁機教訓一下華磊,除了私下讓人傳些華磊送賄的謠言,但礙於女兒不肯死心,又容忍了華磊的無情好一陣子,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直到女兒見過文鴻煊後下定了決心。

  文鴻煊與華磊之間早有嫌隙,而文鴻煊一直深愛著女兒,剛好衛國公夫人找了安若怡訂製公主壽宴的賀禮,給了他和文鴻煊一個機會,文鴻煊想到一計設陷華磊,而他也正好將政敵衛國公一併入罪。

  皇上最忌貪腐,有官職在身的人涉貪罪加一等,並判流放之刑。

  今日,就是文鴻煊及蘇御史得償夙願的時候,蘇御史捧著一份奏章,等著上奏華磊的罪狀。

  上朝時,皇上的臉色明顯不悅,例行的上奏結束後,皇上遲遲沒有喊退朝,殿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倒是立於武官之首的華磊站得直挺挺的,沒有多餘的反應。

  皇帝在百官身上遊移的視線,直到落至華磊身上才停住。

  皇帝的心思向來沒有人猜得透,他執著的目光也常讓被看著的人感到心虛,但華磊避開皇上的視線是因為禮儀,並非心虛。

  「華卿,近來朕聽到一些耳語,是關於你的事。」

  「臣自認端正,沒什麼怕人說的。」

  皇帝離開了龍椅走下殿階,來到華磊面前。「聽說戰功彪炳的華卿是個管不住母親豪賭、授意妻子送賄的貪官污吏,甚至連後宅那些小事都管理不了,婆媳失和便罷,媳婦還親自寫了一封信密報官府,讓官府去抄了賭坊,害自己的婆婆下獄。」

  那封密報的信肯定是蘇霏雪陷害若怡的,上頭自然又會是若怡的筆跡,陸風跟蹤箏兒時,除了發現笙兒,也發現了那個能人,文鴻煊只軟禁了他沒有殺人滅口,是文鴻煊失策,不過那個人有此等絕活,文鴻煊捨不得殺,他亦能理解。

  皇帝的話沒嚇著華磊,卻讓蘇御史驚訝,他的奏章還在手裡,皇上怎麼就知道了?

  「那些都是謠言,臣妻安氏侍奉婆婆至孝,臣的母親的確涉賭,前些日子被官府抓了,臣讓她被關了幾日,直到臣妻付了罰金,現在臣的母親十分安份,不再接近賭坊了。」

  「這樣啊……」皇帝雙手負於背後,在華磊身邊緩緩踱著步。「那你的妻子送賄一事呢?」

  「臣一向不管華府產業的事,全權交由臣妻處理,臣妻有經商之能,大概是經商有成被同行所妒才傳出謠言,她無須送賄就已生意興隆,忙得有時都沒空服侍臣。」華磊一字一句回得清楚,似乎早有準備。

  站在華磊身後的文鴻煊並不擔心,證據和奏書都在蘇御史手中,華磊沒有脫身的可能。

  皇帝沉吟了一會兒,淡淡的道:「朕相信華卿的為人,那麼此事就到此為止。」

  哪能讓皇上這麼輕易放過華磊,蘇御史還想再奏,「皇上……」

  華磊沒讓蘇御史說完,搶先一步道:「皇上,臣還有事稟報。」

  皇帝看了蘇御史一眼,沒讓他開口,反倒允了華磊,「華卿想奏的,跟你昨日事先稟報要帶人上朝一事有關吧?」

  「是。」

  「說吧。」  

  「皇上,臣一奏護國將軍文鴻煊,陣前假傳軍令,二奏蘇御史之女蘇氏,以皇上賜婚的身分與文鴻煌有染,是為欺君之罪,三奏蘇御史挾怨報復,製作偽證矇騙皇上,四奏……」華磊走到蘇御史身旁,恫嚇的眼神讓蘇御史還沒來得及辯白就先失了氣勢。「四奏蘇御史身為監察御史,收賄貪污。」

  被點名的文鴻煊及蘇御史全跪在了殿前,他們相視一眼,決定否認到底。

  「皇上,臣等冤枉。」

  「哪個被參的人不會喊冤枉的,你們是否該聽聽華卿怎麼說,再想想怎麼辯白?」

  皇帝明明該因此發怒,但卻帶著笑容像看好戲一般順著華磊,就因為皇帝這異常的反應,反而讓文武百官背脊發涼,感覺就要出大事了。

  「皇上,在您登基之前的最後一戰,傳令兵曾傳來錯誤軍令,險些害臣所帶領的兵士全軍覆沒一事,皇上可還記得?」

  「當然,那張據稱是我親筆書寫的軍令及傳令兵消失無蹤的懸案,怎麼,有眉目了?」

  「回皇上,說來這是臣家中醜事,本難登大雅之堂,但如今發生相同的疑點,偽造軍令是殺頭大罪,臣不得不當殿稟告。」

  「喔?什麼相同的疑點,說來聽聽。」皇帝說完便回到龍椅坐下,興奮的表情像在等著好戲上演。

  「臣妻被誣陷,就是始於一封看似臣妻親筆字跡,但非是臣妻所寫的信,臣循線查到了臣妾蘇氏嫉恨正妻得寵,設計誣陷臣妻,不但找了一名能人,能完美的模仿他人字跡,還在計謀曝光後,殺了婢女滅口。」

  「這蘇氏可是蘇御史之女?」

  「正是皇上賜婚的蘇御史之女。」

  皇帝看了華磊一眼,他昨日稟報要帶人證上朝來時,說要稟告的是當年誤傳軍令的案子,如今竟然在朝堂之上說起他將軍府後宅內鬥的事,而那句「皇上賜婚」是想暗指他這個做皇帝的看錯了,指了門不好的親事嗎?

  「皇上,臣女溫婉賢淑,絕不會做出華將軍所言之事,請皇上明察。」蘇御史今天本是要參人的人,如今自己被參,這樣的轉變令他措手不及,只能連呼冤枉。

  皇帝揚手要蘇御史稍安勿躁,接著又對華磊說道:「華磊,你為了不要這個小妾,可是什麼事都做了。」

  「臣惶恐,蘇氏是皇上賜婚,臣一向以禮待之,怎奈蘇氏歹毒,不但紅杏出牆,還聯合姦夫誣陷臣及臣妻。」華磊說得謙遜,態度卻異常堅定。

  見蘇御史又要再呼冤枉,皇帝先一步揚手制止了,好戲上演,他懶得聽蘇御史的辯白。「華卿,可有證據?」

  「有一人證還有兩件物證。」

  「都送上來。」

  華磊讓人把人證押上殿來,說是人證,亦是嫌犯之一。

  一見那人,文鴻煊暗道不妙,這人不是被他軟禁在自己將軍府的密室裡嗎?

  文鴻煊知道陸風跟蹤了箏兒,卻沒想到陸風竟能在他的將軍府裡找到密室,救出人證,是他小看陸風了。

  皇帝看了看人證,望向蘇御史的眼神,足以讓蘇御史當場嚇破膽。

  「皇上,臣早懷疑蘇氏,所以讓親信暗中監視她,一日,跟蹤蘇氏的親信婢女時,發現那親信婢女送了銀錢給一名已經離開將軍府的婢女,從離開將軍府的婢女口中,臣得知蘇氏與護國將軍私通,護國將軍府中還有一名善於模仿人字跡的能人,誣陷臣妻不貞也是蘇氏一手策劃。」

  「喔?那婢女呢?」

  「已於對質時被蘇氏滅口,臣已將蘇氏送官。」

  皇帝指著人證問:「這人能模仿他人字跡?」

  「是,皇上,此人供稱當時的軍令是文鴻煊命他所書,蘇氏用來構陷臣妻的信件亦是出於他之手,還有,皇上即將收到一份……由蘇御史呈上的奏書,附有衛國公所寫的索賄信函,同樣也是他所偽造。」

  事情怎麼會突然落到自己頭上?衛國公可沒華磊大膽,連忙跪了下來。「皇上,臣冤枉,請皇上明察。」

  「衛國公,我還未定你的罪,你怎麼就先嚇得跪下了?」

  「臣……」

  「別怕。」皇帝紆尊降貴的親自下殿把衛國公扶起,讓侍立一旁的太監取來蘇御史一直拿在手裡的奏書,皇帝看完奏書並沒有一絲驚訝,好像早知此事一般。

  「衛國公,奏書指出你為公主壽宴操辦的二十六件頭面,是因為收了安國將軍夫人的賄款,才向玲瓏坊訂製,還附上索賄信件一封,上頭指稱只要華卿送的賄款能讓你滿意,未來皇室所需皆由華卿名下產業操辦,你看看這上頭的字跡是不是你的。」

  衛國公一看,張著嘴咿咿呀呀的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他一切都是依皇上的密旨辦事,怎麼會突然出現一封他索賄的信件?「皇上,這……這的確是臣的字跡,但不是臣所寫,臣從沒向安國將軍夫人索賄啊!」

  皇帝看向跪在殿前的人證,問:「華將軍說的可是實情?」

  以他天子之威,無須出聲恫嚇,只消聲調如常的問一句,人證連忙伏地認罪,「回皇上,華將軍說的句句屬實。」

  文鴻煊自然不認,「皇上,臣冤枉,這名人證臣並不認得,他肯定是與華將軍合謀要來陷害臣,請皇上明察。」

  華磊似是早就料到文鴻煊會是這樣的反應,冷笑道:「皇上,要模仿皇上字跡自然需要參造,而文將軍拿給人證參造的信函,正是皇上寫給文將軍的信函,這是如山鐵證,文將軍狡辯不得。」

  證人從懷中拿出信函,高抬雙手捧著,等待太監拿取,沒想到文鴻值還想上前搶下,華磊撐腳一踢,文鴻煌隨即跪跌在殿上。

  皇帝看了那封信函,沒有言語,只是直視著文鴻煊。

  文鴻煊跪直了身子,卻不敢再看皇上一眼。

  「華卿,想必這是其中一個物證,另一個呢?」

  「是一本密帳,正是蘇御史索賄的證據,帳本被藏在一間繡莊之中,發生貪腐大案後,繡莊倒閉,而後被臣妻買下,無意間尋得此物證,帳本上寫明將賄款存入京城『富來錢莊』中,臣已查過,那是蘇御史以假名所存入的,富來錢莊之主也有牽涉之嫌,暫押府衙之中,皇上隨時可下令詳查。」

  先前發生貪腐大案,皇帝不是沒有聽過幕後有官階更大的人收賄的耳語,但一直苦無證據,要不是有這本密帳,怕是讓蘇御史逍遙法外了。「蘇卿,你養的好走狗啊!竟無人將你供出。」

  「皇上,臣……」

  「你還要喊冤嗎?蘇卿,朕早知你對華卿不滿,正當此時傳出華卿之妻安氏送賄的謠言,你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漏算了最重要的部分,衛國公是你的政敵,於是朕刻意挑選了他,明著由衛國公夫人操辦公主壽辰所需飾物,暗傳密旨命他只能向玲瓏坊訂製,蘇卿,你上奏衛國公索賄,是指朕索賄嗎?朕不過簡單一計,就釣出了你的陰謀,你真以為朕昏庸無能,是嗎?」

  蘇御史從未想過衛國公夫人向玲瓏坊訂製頭面是皇帝授意,而他這一計,是算計到了皇帝頭上,明明白白掉進陷阱之中了。

  見文鴻煊及蘇御史已無話可說,皇帝也厭了這場戲了。「將一干人犯押下候審。」

  殿前侍衛上前押走了文、蘇兩人,以及偽造信函的人證,殿上又恢復一片寂靜,文武百官這才知道皇上今天臉色陰晴不定的原因,由於事不關己,一個個都露出了鬆了口氣的神情。

  皇帝走到了華磊身旁,低聲道:「華卿,是朕給你指婚指錯了人,所以朕就原諒你把家務事搬上大殿來,你想著在上朝時說出蘇氏的惡行,不給蘇氏一點生機,免得她有機會重新回到你將軍府裡,破壞你們夫妻之情,是嗎?」

  「皇上睿智,蘇氏若抵死不認,人證已死無法將她定罪,而將她的案子併入文、蘇兩案之中,便可一併論處。」

  「你這點心思朕還不明白嗎?你就這麼深愛安氏?你讓朕好想捉弄你,再賜你一名小妾。」

  「請皇上饒了臣吧,臣心有所屬,真的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這樣就能讓華磊態度乖順了?皇帝看著華磊躬身請求,心情大好。「朕就愛你那耿直得像石頭一樣的性子,朕暫時饒了你,不賜你小妾了。」

  「謝皇上。」

  與華磊私語完,皇帝露出了笑容,百官雖不明白原因,但都知道今日的事,至此算是已了了。

  「我今天看了一場好戲,退朝吧。」

  在文武百官躬身恭送之下,皇帝離開了朝堂,華磊今天是最大的贏家,新舊案子一併了結,還除去了眼中釘,又抱回美人歸,真是一大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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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安若怡被華磊接回將軍府了,她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華老夫人請安。

  華老夫人的態度依然冷淡,但也沒有多加為難,讓她請安後就要她回纖雲閣去了。

  離開華老夫人的院落,華磊難掩失望,他以為所有事情水落石出,母親應會接受若怡了,沒想到母親對待她甚至沒有當初對待蘇霏雪一半熱絡。

  「磊哥,我回來你不開心嗎?」

  「怎麼不開心,我只是為母親的態度感到難過。」

  「原來如此。」見他這般憂愁,安若怡再也忍不住笑意。

  華磊不滿的道,「我這麼擔心你,你還笑?」

  「磊哥,你還不了解娘嗎?娘很要面子,要她拉下臉來道歉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又覺得虧待了我,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態度,只要我們對待娘一如往常,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時日一久,娘的態度就會改變的。」

  他想了想,不禁失笑,是呀,明明是他的娘親,分開了這十年後,竟是若怡比他更了解了。

  「你要去哪裡?」華磊見她挽著他不是走向纖雲閣,不免好奇的問道。

  「我要去書房看看煜兒。」

  華磊和安若怡來到書房,華煜正埋頭不知寫些什麼,安若怡知道華煜一向用功,可他看起來不像在讀書,他做文章的時候喜歡引經據典,所以一旁還會擺上不少書冊,但現在他的桌案就只擺放了他所寫的書卷。

  「煜兒這麼專心,在寫什麼?」

  「那日我問煜兒想求取功名還是從商,他選了後者,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常帶著他去巡視華府的產業,他雖然童言童語,但提出的建議卻很成熟,所以我要他一一寫下,等你回來後讓你看看是否可行。」

  「喔?我都不知道原來煜兒對從商這麼有興趣,說來我覺得他從進了將軍府,可說是個性丕變,也不是說不好,就是過去的他雖然很懂事聽話,但畢竟稚氣未脫,但現在……」安若怡想說的其實是,華煜與自己前世的兒子像是不同一個孩子了。

  「我偶爾也覺得煜兒外表像個孩子,言行舉止卻像個成年人,可每當我這麼想的時候,一回頭,就會看見他用那雙童稚的大眼笑看著我,這時我又覺得是我的錯覺。」

  「十歲的孩子卻有成年人的行止啊……」安若怡喃喃念著,看著華煜十分認真的在書寫要給她的建議,突然想起她再世為人前聽見那陌生男子說的話,她有了懷疑,卻不確定是否為真。「磊哥,我們之間算是否極泰來了吧,那個方外之士說的預言應該不會應驗吧?」

  安若怡依偎在華磊懷中,有了孝順的兒子、有了疼她的夫君,這一切她不想放,她這輩子不再憂鬱成疾,該會度過前世的那個死劫。

  「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將軍府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烏煙瘴氣的,而且馬上就要辦喜事了。」

  「喜事?」安若怡不解,但很快就想到是誰的喜事。「是陸風和裊裊?」

  「你別看陸風老是板著一張臉,認真起來也是一往情深的,那日媒人上門想為裊裊說媒,我只不過答應考慮考慮,結果媒人前腳才剛踏出將軍府的大門,陸風就立刻托住了裊裊的雙手,請求她嫁給他,好像深怕她被人搶走一樣。」

  說到這個安若怡就有氣,她戳了戳華磊的胸口,不滿的道:「上回跟你說了他們的親事,你這大石頭不但不解風情還擋路,你看看,人家早就兩情相悅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真是顆擋路的大石頭。」

  兩人的鬥嘴總算吸引了華煜的注意,他把暫時寫到一個段落的書卷捧著,走到了母親面前。「娘,可否幫孩兒看看這些建議是否可行?」

  安若怡接過書卷仔細閱讀,雖然兒子所提的建議有些不周延處,但大多數都是不錯的,她把書卷交給了華磊,要給兒子一個擁抱。

  華煜一下子便跳開了,十歲的他是很喜歡母親擁抱他的,但他都二十歲了。

  安若怡似是明白了什麼,別有深意的笑了,「煜兒啊,娘聽過一個傳說。」

  「什麼傳說?」華煜不明白,母親不替他分析分析他提的建議,怎麼突然跟他說起了傳說?

  「相傳,在別人的墓前要謹言慎行,無論是對著墓碑批評,還是對著墓碑感嘆都不行,如若不小心做了,會招來完全無法想象的境遇,至於是好是壞就不得而知了……」

  華煜先是一愣,隨即露出傻笑,用童稚的聲音說道:「娘,煜兒聽不懂。」

  「娘是告訴你,我聽過這個傳說,偏偏你又常常口沒遮攔的,我是事先提醒你。」

  「娘,煜兒不會在墓碑前亂說話的,請娘放心。」

  「知道就好。把那些建議寫完,我很有興趣研究研究。」

  「是!娘,我立刻寫。」

  華煜捧著書卷學著孩子一般蹦蹦跳跳的回到書房,他不是沒想過主動說出自己重生的事,但上輩子的記憶太過悲慘,他一人承受就好,如果真讓父母親知道他重生,問了曾經發生什麼事,只是徒讓父母心裡不適而已。

  更何況如今一切完全改變了,上輩子的那些悲劇不會再度發生,這樣就夠了,有時當個孩子也不錯,他都漸漸要習慣了。

  華磊攬著安若怡回纖雲閣,到了小花園時,兩人放慢了步伐,像是賞景一般。

  「你常常說些讓我摸不著邊際的話呢!」

  安若怡知道華磊自然是聽不懂的,但她也沒打算把上輩子的事告訴他,她四望無人,才敢大膽的環抱住他。

  「磊哥哥,如果我說經歷這一切事件後,我害你及蘇霏雪本來該有的孩子無法來到人世,你會恨我嗎?」

  他彎身湊到她耳邊,輕聲低喃,「她不會有我的孩子,她跟你不同,對你,我是恨不得讓你為我生一、二十個孩子,對她,我連碰她都不願。」

  她羞紅著臉推開他,不滿的嬌嗔,「什麼一、二十個,人家哪那麼會生,磊哥哥最貧嘴了!」

  「你問我答,不是嗎?」

  「可是……」可是上輩子真有個孩子啊!安若怡不知該怎麼提起那孩子的事。

  「別可是了,我從沒打算讓她生,她真有了孩子也不是我的,她要讓我跟她生孩子,除非灌醉我。」

  安若怡因為華磊這句話瞬間想通了,會不會上輩子蘇霏雪就是用這個方法得到華磊的孩子,更甚者……會不會那孩子是文鴻煊的?

  想到自己還為此大受打擊氣血攻心,實在不值。

  安若怡又露出了微笑,依偎進華磊的懷中。「好,不說了,磊哥哥也要答應我,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介入我們之間。」

  「不會了,一直以來我只愛你一個,自然我的身邊也只會有你一個……」

  是的,這一回安若怡相信華磊,他們再也不會因為誤會而分開,重新得到的人生,她會好好把握,用幸福來填滿這個她原先沒有的未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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