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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 -【哎喲!我的愛人(魔谷傳奇5之狄氏一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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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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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09:14 |顯示全部樓層
哎喲!我的愛人《魔谷傳奇5之狄氏一族》慕楓

這女子實在是「小」得可以,教他怎麼叫得出「學姐」這兩字,
且她還誤認為自己是個Gay,天知道他心儀的物件是她,
只是佳人竟以二十天的年齡之差來拒絕他,這分明就是忘不了舊情人的推託之辭,
但她卻傻得被人拋棄了還執迷不悟,殊不知他這魔族精靈才是珍愛她的人……
好個「人間極品」的大帥哥啊!連英文都不懂更遑論應付繁重的課業,
居然還有心思「研究」起她來,他那跟前跟後的模樣就像自己的親密愛人,
害她成了眾女子既羡慕又嫉妒的標靶,連眾男子也想一親「君」澤的分杯羹,
可恨的是她卻不知把捱地一再傷他的心,驀然回首不禁大歎——哎喲!我的愛人在哪里……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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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09:25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王,你是認真的?」狄仰大喜過望地問,俊美秀氣的臉上儘是不敢置信。

他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王居然主動要放他六個月的長假?會不會是他在做夢啊?狄仰的金眸閃閃發亮地猛瞅著鬼無懼。

鬼無懼懶洋洋地撐開眼皮,詭異的紅光乍現,「你不想去?」真是!他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這狄仰還真是愈活愈回去了,難道他不知道君無戲言嗎?

如果不是看在他犧牲小我陪可敘練習她那蹩腳魔法的份上,說什麼也不會破例給他六個月的假期到人界去好好地玩一玩,放鬆一下自己,順便也做個順水人情給無悔。

「真的可以?」狄仰金色眸子裏光芒大熾。

鬼無懼絕美的臉上儘是不耐,他都已經問了不下五次,自己的回答也始終如一,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你再問一次我就取消你的假期。」

不輕不重的語調,對狄仰而言卻有如平地一聲雷,轟回他因太高興而失去的理智。

「真的……」他猛然驚覺出口的話會招惹來噩運,趕緊用手捂住嘴巴。「謝謝王,謝謝!」

「那麼你明天就好好休息吧!」鬼無懼緩緩閉上眼睛,身形也逐漸淡釋,親愛的姐姐交代的事完成了。

哇!太好了,這下子他可輕鬆了。狄仰的心雀躍了起來,開始期待為期六個月的人界生活。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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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09:3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他現在知道什麼叫做後悔莫及了。

早知道會是這種下場,他是怎麼也不會過來的。這下倒好了,他真的搞不懂無悔公主在想些什麼。

「不能。」鬼無悔再肯定不過了。

狄仰苦著一張俊臉,無悔公主一定是太閑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玩他呢?「可是,寶寶怎麼辦?」這是最後一個辦法了,如果還是不行的話,只怕他註定是逃脫不了這一劫了。

「這一點不用你操心。」她眸光似水地朝習非離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我們已經找到可以照顧寶寶的保姆了。」

習非離認同地點了點頭。

狄仰的心直往下沉,沒指望了,可是,他還是有些不平衡,「為什麼不是狄斯?」畢竟,狄斯才是守護無悔公主的人。

「他有工作啊,只有你才是最合適的人眩」而且,她已經吩咐隨風把一切都辦妥了,現在就等她和狄仰到東海大學去上課。

他?合適的人選?狄仰仍是緊鎖眉頭,換言之,也就是只有他一個人不務正業。

鬼無悔看出狄仰的心不甘情不願,嘴角漾起一抹笑,「說不定你可以趁這個機會在人界多待一些時候,不好嗎?」

這……他心中一動,「大學需要讀幾年?」他不得不承認,這倒是挺吸引人的。

「四年或者五年。」她知道自己的方法已經奏效,狄仰心動了。

他可以留在人界四五年,而不必回魔谷去陪王后練習魔法……哇!真是太幸福了。這樣看來,他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可是,王知道嗎?」差點忘了這極重要的一點,他可不希望到時候被拎著回去。

「我會跟他說。」

「只要王答應,我就沒有意見。」

是嗎?沒有意見?鬼無悔搖頭失笑,之前,他的言談舉止可一點也不像沒有意見哦!

「無懼他會答應的。」她信心百倍。

狄仰金色的眸底躍上一抹淺淺的疑惑,「公主,你為什麼想上大學念書呢?」

「就只是想多充實一下自己而已,既然都已選擇留在人界了,總得多學習一些東西吧,學習走入人群,學習當個普通的人。」

習非離笑著將鬼無悔擁入懷中,「不論你做了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聽她說願意留在人界,即使聽再多次也不會厭煩。

感情真好呐!狄仰自覺像顆超級礙眼的電燈泡,不過,他現在還不能走。

「公主,我們什麼時候開始上學?」上學?他真的很難想像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一個月後。」如果狄仰知道這一切都是她早就計畫好的,只怕會欲哭無淚吧!不過,他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的。

至少,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自行運用。「學校在哪?」雖然他還弄不太清楚人界的每一個地方,總是得問一問。

「S市,隨風住的附近。」

「什麼學校?」該不會那麼湊巧吧?S市那麼大,而且有多所大學。

「東海大學。」說著,她猛然想起,「可敘也是東海大學畢業的,沒錯吧?」

「嗯!」果然是東海大學。

其實東海大學也沒什麼不好的,比較之下他對這附近的地形還比較熟悉。「為什麼不找近一點的……學校?」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無悔公主雖然下嫁到人界,可她還是不折不扣的魔界人,這短短的距離根本不是問題。更何況,她又不是王,她的方向感可好得很呢!

鬼無悔笑了笑,「我還是可以施展瞬間移動的,對了,隨風替你找了個住處,待會兒過去瞧瞧吧!」她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這個時候他也該下班了。」

「下班?」狄仰不解。怎麼大家都有班好上,好像真的只有他一個人無所事事。

鬼無悔淡淡地作了解釋,「他自己成立一家私人偵探社,專門替人解決一些疑難雜症。」

他都沒聽隨風提起過,偵探是幹嘛的啊?

電話鈴聲驀地大作。

「喂!我是習非離。」習非離坐得離電話較近,理所當然地接了電話。

「我是隨風。」電話的彼端傳來一個冷靜而自製的低沉嗓音。「狄仰他來了嗎?」

習非離的目光飄向狄仰,而後道:「來了,你要和他說話嗎?」

電話的另一端遲疑了一會兒才道:「也好。」

狄仰接過話筒道:「我是狄仰。」

「狄仰,我現在在家,你什麼時候過來,我才能帶你去你的住處瞧瞧。」

他詢問鬼無悔,「公主,待會兒還有事嗎?」

鬼無悔搖搖頭。

「我馬上過去。」

「知道我住哪兒嗎?」聞隨風反問。

「不知道。」他又沒去過,哪會知道。

電話另一頭的聞隨風念了一串住址給狄仰,「我等你過來。」

「好。」反正又沒事,過去看看他將要住的地方也好。 掛斷電話後,狄仰遂轉向習非離夫妻倆,「公主,那麼我就到隨風他那兒去了。」

「你不等狄斯回來?」

「不了,我改天再到他上班的地方找他。」頓了一下,他才又問:「他沒換工作吧?」

「沒有。」

狄仰點點頭,而後離去。

下一刻,他已經置身在聞隨風位於S市市區的房子裏了。

「坐吧!你大概也還沒吃晚餐吧?」聞隨風的聲音自廚房裏傳出來,夾雜著絲絲的菜香。

經他這麼一提,狄仰好像也覺得肚子正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是還沒。」

「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狄仰信步走向廚房,瞧見聞隨風正在炒菜,動作依然優雅而且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他不得不承認,套在聞隨風身上的圍裙再適合不過。

聞隨風將炒好的菜以碟子盛好,頭也不回地隨手一射,那一碟菜便仿佛有意識似地飛至餐桌上輕輕落下。

「為什麼不用魔法?」那鐵定會快上許多。

「有些事親力親為也不錯。」怔了一下,聞隨風的思緒再度恢復澄明。

在人界的這段日子,若景翊經常「隔三差五」地來打擾他平靜的生活,她總是有無數的藉口可以理直氣壯地殺到他的家來,雖然她常常會被他的魔法嚇得目瞪口呆,尖叫連連。但是,從何時起,他竟然會為了避免嚇到她而開始事事親自動手?

「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

「沒什麼。」聞隨風依舊將手中的最後一碟菜隨手扔向餐桌,「我們可以吃飯了。」他伸手解下身上的圍裙,黑色的眼眸裏一片沉穩。

「唔。」狄仰吞了一口唾液,此時此刻,填飽肚子最重要。

聞隨風多打量了他幾眼,「狄仰,你的頭髮長長了。」原本的短髮現已齊肩。

聞言,狄仰抬頭摸了摸頭髮,「是啊,懶得修剪,就任由它長了。」反正,留長髮也沒什麼不好。

狄仰的長相本就俊美中帶有秀氣,頭髮再這麼一留長,就更像女孩子了啦!聞隨風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他自己大概沒發覺吧!

察覺了他的視線,狄仰的金色眼眸裏寫著莫名其妙,「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猛瞧?」語畢,隨即又埋頭苦幹了起來。

他有什麼好看的?

「王這一次為什麼會放你六個月的長假?」聞隨風頗是好奇地提出疑問,又為什麼無悔公主會提早知道這件事呢?莫非……

狄仰頭也不抬地說:「大概是看我被王后虐待了那麼久,良心不安,所以……」就是這樣子嘍!

「噗!」聞隨風將嘴中的飯全給噴了出來,良心不安?狄仰還真是愛說笑,他在魔穀待了二十八年,從沒聽說過無懼身上有良心這一樣東西。

狄仰閃躲不及,被噴了個正著,「哇!哇!隨風,你好髒哦!」他用衣袖猛往臉上抹。

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也全都慘遭「毒口」,無一倖免,狄仰一臉可惜地望望桌上的菜,複又瞪向罪魁禍首——聞隨風。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聞隨風無可奈何地道歉,如果不是狄仰那個誇張之極的笑話,他又怎麼會如此失態。

狄仰站起身,「洗手間在哪?」

聞隨風指了個方向,「直走右轉就看得到了。」真是的!幸好這個時候沒有其他人在,不然,他的形象豈不是全毀了嗎?

五分鐘後,狄仰頂著一頭不停淌水的濕淋淋頭髮走了回來,「有沒有毛巾?」

聞隨風揮了下手,一條淺藍色的浴巾平空出現,朝狄仰兜頭蓋下。

他順勢抓著浴巾邊擦拭邊道:「真是浪費了一桌好菜,你該怎麼賠償我?」狄仰念念不忘的仍是未得到滿足的五臟廟。

賠償?聞隨風不可思議地膘了他一眼,這小子大概也是沒有良心的!也不想想,菜是誰煮的。「這些菜又沒有怎麼樣,還是可以吃啊!」

「要我吃你的口水,那未免太噁心了吧!」狄仰表情怪異地指出。「更何況,我還看見那些菜裏頭有出自你口中噴出來的飯粒呢!」嘴巴在說話,他的手可沒閑著,一轉眼,他的頭髮已不再滴水了。

聞隨風翻了翻白眼,沒轍地道:「好啦!給我十分鐘,我再幫你弄一些菜。」

「謝謝!」狄仰感激不荊只要有得吃,什麼事都好商量,每次肚子一餓,他的腦袋就會停止運作。

聞隨風重新套上圍裙又開始煮菜,但是,腦中的思緒卻早已歸納出一個結論來了,那就是——狄仰能夠有六個月的長假,八成是無悔公主的要求,和王的良心不安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不過,這一點毋需戳破,這樣對每個人都好。

※※※

「鈴……」

突然大作的電話鈴聲持續不斷地「哀嚎」了將近三十秒鐘,枕頭山棉被洞裏的「一坨不明物體」依舊動也不動地窩著。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再度「哀嚎」了三十秒,這會兒只怕連死人也會被吵醒,而床上那一坨不明物體只是輕微地蠕動了一下,便又靜止不動了。

「鈴……」

電話鈴聲依舊持續著,象徵打電話的人鍥而不捨的精神。

終於,就在電話鈴聲快要掀了屋頂的前一刻,自棉被洞裏伸出一隻手來。

「喂——」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裏有一絲不耐。

原來那一坨不明物體是個人,而且還是個睡功了得的人。

「小湯圓,該起床了。」電話的另一頭有個輕柔的聲音穿透了濃濃的睡意直達那一坨不明物體的腦神經中樞。「已經四點了。」

「美菊?」

「當然是我,你昨天晚上幾點鐘睡?」黃美菊對這種情形早已習以為常。

「呵——」有顆頭顱自棉被裏鑽了出來,大咧咧地打了個哈欠,「五點。」

「就算現在是暑假,你也不能生活得如此糜爛啊,昨天半夜上哪去了?」她有點像在審問犯人。

「呵——」唐緣又打了個哈欠,捲曲的頭髮微亂,「和學長打撞球去了。」

「真受不了你耶!」

唐緣和黃美菊是東海大學夜間部會計系的同班同學,今年剛升上大二。

「呵——找我有事?」唐緣在心中盤算了一下,今天是星期一不用上班,整個人瞬間鬆懈了下來。她把話筒夾在臉頰和肩膀之間,自棉被裏爬了出來,溜下床伸了個懶腰。

「你收到自治會寄來的學弟資料了嗎?」

唐緣點了點頭,卻突然想起在電話另一端的好友瞧不見她的表情和動作,趕緊出聲道:「收到了。」

昨天……呃,該說今天早上才是,今天早上她才自一堆信件裏頭挑出來的,連瞄一眼也不曾。 骨碌碌的眼珠子溜來溜去,唐緣正在四下找尋那一張有她直屬學弟姓名和聯絡電話的明信片。

「他叫什麼名字?」

「等等……」好不容易,她終於在桌子底下找著了那一張明信片,翻轉到背面,瞧見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和一組電話號碼,「我學弟叫狄仰。」

嗯!不錯的名字。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不曉得長什麼樣子?」頓了一下,黃美菊又遭:「待會兒我過來找你,我們一起去吃晚餐,如何?」

「好啊,待會兒見。」

掛斷電話後,唐緣便開始梳洗更衣,她有個原則——只要踏出房門就必須衣衫整齊,穿著寬大的T恤和短褲是死也不肯下樓去的。

三十分鐘後,她們倆個已經坐在樓下隔壁的速食店內用餐了,而話題始終繞著未曾謀面的學弟打轉,畢竟,她們都是第一次升格當學姐啊!

「你學弟是哪里人?」黃美菊喝了一口熱湯。

唐緣稍稍思索了一下,她記得區域號碼好像……是零四,「S市。」

黃美菊「哦」了一聲,「那很近嘛!我學弟住嘉華耶!」長途電話很貴的耶!可是又不能不和學弟聯絡,她可不想當個壞學姐。

「那就長話短說嘍!難道你打算來回電話交友?」唐緣睨了她一眼。這麼簡單的事哪還需要想!至於其餘不是很重要的閒聊就留到見面的時候再說吧!

黃美菊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這倒也是哦!」不過,她倒不怎麼習慣長話短說耶。「對了,你有沒有要參加開學後的班遊?」

「去哪里?」

「清境農常」

唐緣垂下視線兩三秒,隨即又抬起眼,「什麼時候要去?」

「十月十日,三天兩夜的哦!」到時候怕是會有一大幫的人鬧翻了天,鐵定會很有趣,但是,前提是小湯圓也去。

細細地咀嚼口中的雞肉,唐緣直到吞咽下去後才回答:「我要打工,恐怕是……」她頗為無奈地笑了笑,意思應該很明顯了,她不能參加。

「找人代嘛!你不去的話,我會很無聊的。」黃美菊不放棄地道。

找人代班?說得容易,三天連續假期大家都要回家去。「有那麼嚴重嗎?」唐緣怪腔怪調地說。

「有,去嘛!」

她也很想去啊!可是,不行。「美菊,我是真的不能去。」雖然她的良心「所剩無幾」,不過,她的理智尚健在。總不能教她撇下正事去玩樂吧!那種會連累很多人的事她一向不做。

「真的不去?」黃美菊很失望。小湯圓可是她上大學以來最好的同學兼朋友,她希望兩人能夠一起出遊。

「我也沒辦法。」唐緣攤了攤手,「等你回來再告訴我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也只能這樣了。「好吧!」唉!心情悶悶的,連帶的也就不太有食欲了。

用手肘輕輕地撞了黃美菊一下,唐緣笑了笑,「又不是大不了的事,別這樣嘛!以後還是有機會的,更何況,我最愛的人還是你啊!」頓了一下,她才又接下去,「你可不能在那三天兩夜之中就移情別戀哦!」

終於,黃美菊笑了開來,啐道:「神經玻」她比唐緣大了三歲,唐緣就像是她的妹妹一樣。

笑了就好,她並不愛看見黃美菊悶悶不樂的表情。「除了郭富城、林琨瀚、陳曉東和班固以外,我最愛的人就是你了。」

「謝了。」黃美菊啼笑皆非地道了謝,她最愛的人還真是多耶!

「不客氣。」唐緣理所當然地接受,一點也不會感到不好意思。

黃美菊突然心血來潮地提議,「今天晚上沒事吧?我們到第一廣場逛逛,順便看看有沒有好的片子,怎麼樣?」她詢問地望著唐緣。

毫不考慮的,唐緣立即同意了,「好啊!我回去拿安全帽,等我一會兒。」

「嗯!我等你。」

※※※

「這是什麼東西?」狄仰手中拿著一張薄薄的紙片,不怎麼明白情形地望著聞隨風。紙片背面還寫著一個人名和一組電話號碼。唐緣,看起來像是女人的名字。

「後面寫的是你直屬學姐的資料,別弄丟了,她會好好指導你、照顧你的。」聞隨風以他所知的情形作了簡潔的解釋。

「學姐是什麼東西?」狄仰有聽沒有懂,在魔穀又沒有什麼直屬什麼學姐的。

聞隨風差點暈倒了,「就像是師姐那一類的稱謂,有什麼不懂的事都可以問她,她會盡力幫助你。」這樣子說狄仰應該明白了吧!

不懂的事?他不認為自己會有什麼不懂的事。

「這裏是人界,別忘了。」聞隨風輕而易舉地自狄仰不善隱藏表情的俊臉上瞧出一絲端倪來。

經他那麼一提醒,狄仰臉上的自大收斂了不少,畢竟,人界對他而言有太多陌生的事,他必須一切從頭學起才行。這裏可不比魔穀,他的身分更不能輕易洩露,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四年耶!他一點也沒有把握能夠安安穩穩地熬過四年。

咦!對了,那無悔公主呢?「無悔公主的是直屬學長,是不是?」他用的語氣是肯定的。

聞隨風深邃的黑眸之中掠過一抹讚賞,「真是聰明的小孩,一點就通。」而且還懂得舉一反三呢!

這可不太妙哦!狄仰陷入深思中。

「怎麼了?」

狄仰抬起眼,「我有責任要好好保護公主不受無聊男子的騷擾。」既然他答應要負起在這四年之間保護無悔公主的責任,當然就得做到。況且,無悔公主那麼美、那麼出色,他才不相信會有男人不被無悔公主的美迷惑。

「狄仰,你有點反應過度了。」只不過是個直屬學長而已,他想得還真多。

但狄仰可不這麼認為,「防人之心不可無。」等到出事了再來後海就太遲了。

聞隨風只能笑笑,狄仰大概忘了無悔公主的防禦能力也很強的,更何況,還有非離啊。「不過,你還是多注意一下功課吧!上大學可不是你所想的那麼簡單,到時候要是被退學可是很丟臉。」

前一陣子,他也為了學會英文而忙得焦頭爛額。

「退學?」他自覺好像外星人。

「如果你的學習成績達不到學校的標準下限,你就不能再留在學校裏了,換言之,也就是被踢出學校。」不給狄仰一點壓力,他大概不會當一回事。「我想,你不會那麼差吧?」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優秀的魔族人耶!而且還是魔王的守護神,那一點小事怎麼可能會難得倒他。「別瞧不起我,那種小事我還不放在心上呢!」

「是嗎?」聞隨風的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麼就等著看你的表現嘍!」

「沒問題。」狄仰拍拍胸膛答應。

聞隨風順手遞給狄仰一杯仍冒著氣的香醇咖啡,「對了,那天狄斯找你做什麼?」本來他是要帶狄仰去看房子的,卻因為狄斯作罷。

「說了些話,還交給我兩張磁卡。」一張是出自郵局的金融卡,另一張則是信用金卡。

想得挺周到的嘛!而且,動作也很快,這下子他可就輕鬆多了。「你會用吧?」

「狄斯教過我。」話一出口,狄仰就後悔了。

那就表示會嘍!聞隨風啜了口咖啡,輕輕地點了下頭,他就不用再作一次示範了。這麼一來,應該就沒有其他事需要他操心的了,聞隨風的思緒逐漸飄離,但是,沒一會兒狄仰的聲音又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隨風、隨風。」

「還有事?」他的視線自唇際的杯子緣飄向狄仰的俊臉。

狄仰有些靦腆地笑了笑,金色眸子裏閃爍著淡淡的光芒,「我還是不會用耶!」他晃了晃手中那兩張磁卡。

聞隨風一愣,「狄斯不是教過你?」

「可是,我還是沒弄懂。」剛剛要是沒說狄斯教過他這句話就好了,這會兒他好像是在證明自己很笨似的。

聞隨風的臉上再度綻放笑容,「好吧!待會兒我教你用。」他最好別對狄仰期望過深,免得失望更大,要是狄仰因為成績太差被退學也是正常的事。

「你笑什麼?」他的笑令人不舒服。

黑眸中的笑意不減,聞隨風放下杯子,「沒有、沒有,我教你怎麼使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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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狄仰站在一棟房前呆了半晌。

剛剛,聞隨風把他帶到這裏來,交給他一串鑰匙,而後……就這麼駕著車子走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這太差勁了吧!

臭隨風、爛隨風……無聲地罵了幾十回以後,狄仰才握緊手中的那一串鑰匙,一步一步地拾階而上,準備打開門。

隨風說過這棟房子還有另一個房客,他就這麼進去會不會太冒失了?應該不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吧?一樣都是男人,對方有的他也有啊!

下定決心以後,狄仰才用手中的那一串鑰匙將深鎖著的大門打開來。

屋裏黑漆漆的一片,他什麼也看不到,小心翼翼地跨進屋內,他一邊得注意腳邊有沒有障礙物,一邊還得在牆壁上摸索找出電燈的開關。

驀地,有個不明物體快速地撲進狄仰的懷裏,一隻結實的手臂也纏上他的頸項,然後,他感到唇上傳來溫熱觸感和低低的呢喃。

這觸感……狄仰的腦袋停止運作了好幾秒鐘,有人正吻著他?

「藹—」那個不明物體倏地尖叫著往後彈開,而且尖叫聲不曾稍歇。

這一整個事件從發生到結束也只不過是一分鐘而已,狄仰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自始至終,他都是站著不動。

不過,這個持續不斷的尖叫聲實在是非常、非常地礙耳而且教人無法忍受。

狄仰張了張口,但是,對方比他更早開口,「你……你是誰?」

這個聲音……狄仰的手依然在平坦的牆壁上摸索電燈的開關,腦中的思緒因而「啪」的一聲按下電燈開關,約莫過了三秒鐘,屋內登時大放光明。

「你是誰?」

狄仰這會兒總算看清楚那個不明物體的模樣了,是個留著短髮、戴著眼鏡的男人,一個大男人尖叫成那個樣子太不像話了吧?他……就是自己的室友嗎?狄仰不發一語地多打量了他幾眼。

「你……你……你……是誰?」短髮男子的聲音微微尖銳了起來,還洩露出他的恐懼。

「我是……」狄仰才剛開了口,隨即又被面前的短髮男子打斷。

「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你該不會想對我施暴?我是抵死不從的!」短髮男子的視線在觸及面前俊美得不像話的金眸男子手中的那串鑰匙後,渾身僵硬了起來。

對他施暴?狄仰鄙夷的目光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然後又回到他的臉上,「算了吧!我的口味可是很挑的耶!」雖然他的外表是還過得去,但是,離自己的標準還遠得很,而且——而且自己對男人沒「性」趣。

「你……」

「我是狄仰。」金色的瞳眸裏儘是嘲弄,他真以為自己是姑娘家不成?

「你……」

狄仰也再次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我是你的新室友,如果你不健忘的話。」

短髮男子稍稍安心了一些些,難怪,他會有那串鑰匙。

「你……」短髮男子原本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而以尖叫取代,「礙…」

他見鬼了不成?狄仰頗是不耐地皺起兩道劍眉,緊瞅著面前的短髮男子不放。

「我……我們剛剛……」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轉身沖向浴室了。

狄仰也想起來了,剛剛……他被這男子吻了!這個認知像是晴天霹靂一般轟得他一愣。

天啊!他剛剛和男人接吻了?狄仰也猛用袖子用力地擦拭嘴唇,而後一陣反胃的感覺襲了上來,他便沖到屋外大吐特吐。

那……那可是他的初吻耶!而他的物件卻是一個男人,思及此,狄仰吐得更是淒慘,一古腦兒地把晚餐所吃的東西悉數吐了出來。這種悲慘的事怎麼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半晌之後,狄仰臉色蒼白地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屋內,他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再次和短髮男子面對面,狄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立起來,他正在極力克制想吐的感覺。

「剛剛的事你就忘了吧!」

狄仰只是以那一雙亮眼的金眸瞅著他,不說一句話。說得倒容易,可是,他一看到對方的臉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嘴唇相碰的溫熱觸感,真是……太……噁心了。他不自覺地抬起手,以手背拭了拭嘴唇,而後別開視線,再看下去只怕他又要到外頭去報到了。

見狄仰沒有任何反應,短髮男子的表情更是緊張,「我……我已經有愛人了,你……」

「閉上你的嘴。」狄仰的視線又調了回來,臉色有些難看,「我、對、你、沒、有、興、趣。」一字一字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有沒有搞錯啊?是他主動摟住自己,親自己的嘴,自己才是受害者。

「是真的嗎?」短髮男子還是不確定。

他可是很癡心、專情的,今生今世只愛宋一個人,即使有再好的物件,他也不會變心的,不過,老實說,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男人,如果不是對方剛剛不小心撲進他的懷裏,他還真無法確定眼前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呢!

狄仰懶洋洋地朝他的手投去一瞥,半晌,才不疾不徐地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狄仰。」畢竟,他們即將成為室友,毋需鬧得不愉快。

兩人的手才碰了一下下,杜凱便又急急忙忙地抽回手。「你……今天要搬進來住了嗎?」他不得不借著說話來掩飾剛剛失禮的舉動。

「嗯。」狄仰輕哼了一聲,金色眸子閑閑地打量著屋子裏的擺設,還可以啦!算得上雅致,雖然和魔穀的宮殿沒得比,但他還可以接受。

「你……是混血兒嗎?」杜凱自在多了。

這麼亮的金色眸子並不多見,即使在漆黑的夜裏也一樣醒目,剛才他太大意了才會忽略。

「唔!」狄仰含糊其辭地一語帶過,他才不是什麼混血兒,他是純種的精靈,不過,跟一個人界的凡人不用說太多。

「那英文一定說得很好嘍?」

英文?金色的眸底淡淡地躍上一抹疑雲,那又是什麼東西?狄仰僅是淡淡地道:「普通啦!」隨即,話鋒一轉,「我的房間是哪一間?」

「三樓,我帶你去看,」杜凱率先跨上樓梯,「這個房子裏的傢俱、浴室、廚房、客廳都是共用的,你不用太拘束,反正,只有我們兩個嘛。」

「房東呢?」狄仰尾隨在他的身後,四下瞄了瞄,漫不經心地問。

「他待會就過來了。」杜凱的聲音裏有一絲極細微的喜悅。

狄仰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所以根本毫無所覺,「他常來嗎?」

「可以這麼說。」

狄仰掃了眼他的房間,不作任何表示,書架上的一大疊書吸引了他的目光,順手拿起來翻了翻,「這是……」他詢問地睨向杜凱。翻是翻了,不過,上頭一堆蟲似的文字他是一個字也看不懂。

「你的朋友替你準備的。」

是隨風,可是那要做什麼用呢?他壓根兒就看不懂嘛!

「我的房間另一頭。」杜凱伸手指了指另一邊。

狄仰點了點頭,保持一些安全距離的確是比較妥當,免得他又得扮演一次受害者。天啊!他就是忘不了那個感覺,真是要命。

「啊!」杜凱突然叫了一聲。

狄仰被嚇了一跳,差點就要施展瞬間移動術了,幸好沒有,不然可就麻煩了。「你又怎麼了?」他還真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男人耶!動不動就阿啊的叫,真教人受不了。

「為了慶祝你的加入,今天我和宋請你去PUB玩玩,好不好?」杜凱的黑眸發光,興奮地提議。

狄仰思忖了一下,「宋是誰?」什麼又是PUB?

「宋就是房東嘛!」

哦——原來如此。「不必麻煩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現在只想去刷個牙,至少漱個口也好。

「沒關係啦!一起去玩嘛!」杜凱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了,就在他準備展開另一波遊說的時候,樓下響起一個低沉粗嘎的男音。

「凱,你在嗎?」

「等一下,我馬上來。」杜凱提高音量回應,而後又傳向狄仰,「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哦!」語畢,他立即旋身快步地離開狄仰的房間。

狄仰呆怔當場,自己什麼時候和他說定了?又什麼時候答應了他的邀約,為什麼連一丁點的印象也沒有?他搖搖頭,走進浴室漱了漱口。

「仰,你在做什麼?」杜凱的聲音飄上三樓,「快點下來啊!宋答應了。」

那又如何,他又沒說要去。狄仰順便也洗洗臉,不打算回答。

「仰,快點下來嘛!」杜凱顯然非常具有鍥而不捨的精神。

仰?叫得這麼親熱?狄仰頗不以為然地撇唇,還沒人這麼叫過他呢!而他和杜凱還認識不到一個小時,他更不認為杜凱能夠這麼叫他。

「仰,狄仰——」

如果他再不出聲,只怕杜凱會一直鬼叫下去。

狄仰信步走下樓梯,視線淡淡地掃過杜凱和另一名黝黑勁瘦又蓄短胡的中年男子,他大概就是房東,也是杜凱口中的宋吧!

「我們可以走了吧!」面對狄仰的興趣不大,杜凱的熱度依然。

「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想去。」狄仰依然是拒絕。

那名黝黑勁瘦的中年男子的黑眸裏掠過一抹驚詫,隨即又恢復一貫的沉穩,「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宋修典。」他從沒見過這般漂亮的男孩,那一雙金色的眸子耀眼得教人無法直視。

「彼此,我是狄仰。」他伸手爬梳了一下掉至前額的一絡頭髮。

「你是東海大學今年的新生?」宋修典笑問。他想依常理椎斷,會在東海 別墅租房子的絕大部分都是東海大學的學生。

「對S市熟嗎?」

熟?他根本還搞不清楚東西南北呢。「不熟。」他的勢力範圍不在這兒。

宋修典的手搭上杜凱有些單薄的肩膀,「就讓我們帶你四處走走吧!」

也好,反正又沒有什麼事,他得趕緊把這附近的地形摸熟,才能自由來去不受拘束。「好啊!」他決定和他們同行。

※※※

宋修典和杜凱之間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親密感,而狄仰始終毫無所覺。

宋修典駕著車子帶狄仰逛了許多地方,最後來到中港路上的PUB——C.C.K。他以為年輕人都會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凱就是一例。

狄仰微微皺著眉頭,震天價響的音樂對他造成不小的衝擊,他實在不怎麼喜歡這兒,不過,既然來了就看看吧!

走過地面上有電視螢幕播放著舞池內情形的通道,杜凱轉頭詢問狄仰:「你會不會跳舞?」

狄仰低頭瞧了瞧電視螢幕裏一群人奇怪的扭動方式,這也叫跳舞嗎?簡直就像是蟲在蠕動嘛。「我不會。」他搖搖頭。

「我教你。」杜凱自告奮勇,他向來自認舞功是一流的。「怎麼樣?」

狄仰還是搖搖頭。

他們才坐下不久,立即有個人走了過來。一屁股在狄仰身旁的位置坐定。「宋,你們也來啦!」

狄仰的金色眸子在陌生人的臉上溜了一圈,隨即調向矮欄杆內一大群像蟲一樣扭來扭去的人,他實在看不出來那有什麼美感而言。

「你一個人來?」宋修典回以一笑。

「嗯!」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身旁的女孩子所吸引,「這位是?」

宋修典笑了,「狄仰,這位是我和凱的好朋友——喬治;喬治,狄仰是凱的新室友。」他似乎在喬治的眼中捕捉到動心了的光芒。

雖然,狄仰的外表看似女孩子,但是,他是貨真價實的男孩,喬治該不會把他誤認為是女人了吧?

狄仰略略點了下頭,隨即又望向舞池。

喬治握住狄仰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狄小姐,很榮幸……」

狄仰渾身一僵,粗魯地抽回手,失控地大吼,「你有毛病啊,我哪里看起來像個女人了?」怒氣在他金色的眸子裏飛舞。

果然沒錯。宋修典好笑在心裏。

杜凱笑了出聲,「哈……喬治,狄仰是男的,你弄錯了。」

喬治怔忡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意會到一項事實——狄仰是男孩子!他居然看走眼了?而更教他難以相信的是這麼一張漂亮的臉竟是屬於一個男人所有。「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幸好在黑壓壓的PUB裏頭沒有人會看見他的臉紅,不然,他鐵定會無地自容。

狄仰悶悶地道:「下次不要再犯。」他愈來愈覺得在人界的日子不好過了,一會兒是被偷吻,一會兒又是被當成女人,他不敢想像接下來會是什麼。人界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嗎?

「保證不會。」喬治舉起手作發誓狀。

狄仰懶得理會他。

杜凱站起身,「仰,你想不想學跳舞?」他的腳有些癢了,他要下去展現他優美的舞技。

跳那種醜不拉機的舞?謝了,不必。狄仰抬起眉毛,一臉不敢領教地搖頭,「你自己去就好。」

「什麼?」杜凱沒聽清楚。

狄仰加大音量又說了一次,「你自己去跳就好,我沒興趣。」

「真的不去?」

真煩呐。「不去、不去。」說了不去就是不去,狄仰白了他一眼。

杜凱聳了聳肩,單槍匹馬地跨進舞池。

「喂!小湯圓,有個很帥的帥哥哦!」黃美菊攪動著面前的飲料,隔三差五地偷膘一眼隔壁桌頭髮及肩的俊美金眸帥哥。

「在哪?在哪?」唐緣不停地東張西望。

黃美菊悄悄地指了指,所以,她才會注意到他。

順著她指的方向仔細看去,果然瞧見一個金眸帥哥,唐緣的眼睛一亮,的確是長得十分美味可口。

「如何?」

「嗯!人間極品。」她停頓了一下,隨即又補上一句,「真想咬一口。」

黃美菊翻了翻白眼,「你是餓昏了,是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長相俊美的男人會讓人想咬一口的衝動,這是哪門子的理論?

「是有點餓了。」唐緣坦承。今天只吃了一餐,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不餓才怪咧!

「要不要點東西吃?」

唐緣忽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黃美菊看得一頭霧水,既點頭又搖頭,這是代表要還是不要?「我承認我比較笨、理解能力比較差,這總行了吧!」

唐緣笑不可抑,「美菊,你不用感到自卑,比我笨是很正常的。」

她差點吐血,「不要離題太遠,你到底要不要點東西吃?」這麼臭屁的人並不多見。

「我想吃東西,不過這兒沒有我要吃的東西。」唐緣沒有辦法不去看那個金眼帥哥,這等人間極品即使不能收歸己有,遠觀也不錯。 畢竟,人總是喜歡欣賞美的東西。

倏地,她張大嘴巴,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卻始終沒有吐出半個字。

良久,才惋惜地歎了口氣,她居然看見另一個男人吻了那個金眸帥哥的手!那麼出色的男人竟然是同性戀者,太可惜了。

「看見什麼了?」黃美菊錯過了那一幕。

「他是個Gay。」不過,每個人都有選擇愛人的權利,只要自覺幸福即可。

黃美菊亦是感到惋惜不已。「那麼帥的男生居然不喜歡女生,唉——」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唐緣又歎了口氣,似假似真地道:「本來我還想找人去他家提親的,不過,他既然名花有主了,那只好算了。」

「神經玻」什麼跟什麼嘛!黃美菊忍俊不禁地爆出一陣大笑,有時候小湯圓說的話真會令人噴飯。

PUB裏依然充斥著震天價響的搖滾音樂,而舞池裏的人各自隨著音樂擺動身體,仿佛想將多餘的精力全都發洩出來,直至筋疲力荊

那個金眸帥哥好像不太高興哦!唐緣的視線一直十分忙碌,在黃美菊和金眸帥哥之間來來回回,而且還得小心注意,免得被人逮個正著。

在黑壓壓的PUB裏頭,那一雙金眸竟奇異地醒目,亮得教人無法忽略……

「喂!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黃美菊靠近她的耳邊放聲叫喚。真是的,有了異性就沒人性。

回過神來,唐緣收回目光,陪笑道:「這裏的音樂太吵了,我沒有聽清楚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次吧!超級無敵大美女。」

「看在你說話這麼老實的份上,我就原諒你的心不在焉。」黃美菊露出笑容,「明天我要回東勢去,你要不要來我家玩?反正,你星期三晚上才要上班,怎麼樣?」

「唔……」她在考慮中,「好吧!」

「太好了!明天早上十點我過去接你。」黃美菊高興地拉起她,「我們也下去跳舞。」

「就下去跳舞。」唐緣附議,雖然不太會跳舞,那又如何呢?隨便扭扭就好,反正,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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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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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10:1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公主,你等等我。」狄仰一邊快步地追上前頭的鬼無悔一邊叫道。在學校裏,他必須跟在無悔公主的身邊,如此才能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在前方的鬼無侮突然止步,迅速地轉回身來和狄仰面對面,「在這裏不要叫我公主。」她瞄了瞄四周的人群,壓低聲音說。

哇!公主怎麼一聲不響地停下來!狄仰急急忙忙地踩了刹車,千鈞一髮地止住去勢,免去一頭栽進無海 公主懷裏的危機。

「公主,你怎麼……」

「狄仰,不要叫我公主。」還好,他的聲音並不大,不然,鐵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這裏是人界,我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女人,不是魔界的公主。」她的音量已經減到最小的程度了。

狄仰也依樣畫葫蘆地學她小小聲地說:「不要叫你公主,那我該怎麼稱呼你?」

不假思索的,鬼無悔立即道:「狄斯叫我無悔姐,你也這麼叫吧!」

「無悔公……呃……姐。」真是怪彆扭的,叫起來不怎麼順口。

她滿意地頷首,「現階段在你可以去和你的直屬學姐見面了,不必再跟著我。」今天是新生訓練,她也和直屬學長約好地點見面了。

「可是,我必須保護你……」如果不跟在無悔公主身邊的話,他要怎麼保護她?

「狄仰,我在學校裏很安全的,你不用擔心。」在人界裏,有誰能夠傷害到擁有魔法的她?

無悔公主是這麼的美麗,才在校園裏走了短短的幾分種,幾乎每個男人都注意到她了,「我不放心,這太危險了。」他固執地不肯退一步。

「E」族精靈與生俱來的天職就是守護鬼氏一族,他一直是被灌輸這種觀念,而他也一直遵行不悖,將來也不會改變。

雖然他已經和唐緣學姐約定好時間、地點碰面,但是,不會有任何事比保護無悔公主更重要,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狄仰——」鬼無悔的頭此刻是一個頭兩個大了,沒想到狄仰會比狄斯更固執。

「我要陪你去見你的直屬學長。」狄仰斬釘截鐵地道,金色的眸子裏閃爍堅定的光芒。

鬼無悔突然覺得她做錯了,不該找狄仰來陪她一起上大學的,真是自找麻煩啊。「狄仰,你總不能每分每秒都跟著我吧!」

「為什麼不能?」他理直氣壯地反問。

原來他是真的打算寸步不離的……鬼無悔頗為無奈地垮下肩膀,苦口婆心勸道:「你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了嗎?我們是來上學念書的,如果你寸步不離地跟著我,要怎麼念書呢?」

「不念也無所謂。」他才不在乎上不上學,不過,他倒是有些怕無悔公主會發怒。

雖然不高興,她卻無法對他生氣,畢竟,他一直是那麼的忠心耿耿,「別說那種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偽裝的黑眸中有道紅光一閃而逝。

「是。」他必恭必敬地回答,沒敢再造次。

鬼無悔緩了緩語氣,「你可以和我一起見我的學長,但是,不准寸步不離地跟著我,知道嗎?」她不打算讓他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公……」主字還未出口,立即被鬼無悔瞪了一眼,他趕緊改口,「無悔姐,我不能……」

「這是命令。」沒辦法了,她只好拿出久違了的公主威嚴。「你想反抗嗎?」難道狄仰就非得這麼死心眼嗎?

「我不敢。」他垂下睫毛。

「嗯!走吧!」終於搞定了。 鬼無悔感到有些力不從心,早知道她一開始就該拿出當公主的威嚴。

狄仰乖乖地跟在身後,沒再說話直到目的地——東海教堂。

「你是無悔學妹?」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子在瞧見鬼無悔的時候呆怔了好一會兒,他從沒見過這種像仙女下凡似的絕世美女。

「是的,請學長多多指教。」她微笑。

狄仰充滿敵意的金色眸子始終盯住面前戴眼鏡的男子不放。什麼嘛!那種熾熱的目光……他一定對無悔公主有意思,一定是的。

他無法不注意到她身後的漂亮男子,那如刀般的銳利目光盯得他頭皮發麻,「這位是?」男子勉強擠出一絲不自然的笑。

「他的我的表弟狄仰。」鬼無悔以眼神制止狄仰無禮的舉動。「好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快去見你的學姐吧!」

「他也是今年的新生?哪一系的?」

「會計系。」鬼無悔一面回答學長的問題,一面以思緒告訴狄仰:現在你已經見到我的學長了,可以走了,嗯?

狄仰的腳仿佛長了根似地動也不動。

你不聽命令了?她的意思清清楚楚地傳到秋仰的腦海中。

遵命。狄仰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

「你最好別對無悔……我表姐有任何非分之想。」摞下這一句話後,他才旋身離去。

「他對我有很深的敵意。」男子若有所思地說。

鬼無悔微微紅了臉,「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只是太擔心我而已。」

「是嗎?」金眸男子臨去的那一眼讓他明白,如果他真的對她有非分之想,金眸男子大概會沖過來將他碎屍萬斷,幸好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暫時也不打算移情別戀。

狄仰到底在幹什麼啊?鬼無悔氣得想跳腳。

※※※

「小湯圓,你的學弟還沒出現?」黃美菊帶著她的學弟走來。

「嗯!」唐緣的臉色不太好。

「要不要我陪你等?他大概是迷路了吧!」這是很正常的,她剛進校園的時候也是經常迷路。

「大概吧!你先帶你學弟去逛校園吧!」她努力按捺下滿腔的不悅。她最討厭等人了,而這個素未謀面的學弟居然遲到了快半小時。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哦!」

唐緣點了下頭。如果不是她有義務要好好照顧學弟,只怕這會兒她早就拂袖而去了。

終於,她瞧見了一個頭髮及肩、身材極為頎長的男子朝她這方向走來,長相看不太清楚。是他嗎?

前幾天在電話中,他說他長髮及肩,有一雙金色的眼睛,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看來那個人正好完全符合那些特徵,尤其那一雙眼睛正散出耀眼的光芒。

他愈來愈近,她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這張臉、這雙眼睛……他是她在C.C.K見到的那個金眼帥哥?他會是她的學弟——狄仰嗎?這未免太巧合太戲劇化了吧!又不是寫愛情文藝小說。問問看吧!

「你是狄仰?」她必須仰起頭來才能看著他說話。

「我是狄仰,」狄仰低下頭,「你……你是唐緣……」他叫不出學姐兩個字。

她好嬌小,看起來很可愛,吹彈可破的圓臉像洋娃娃一樣,他一點也不覺得她像學姐。

真是他!她無法置信地瞪著他,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成了大哥慕楓筆下的女主角了,不然,這種微乎其微的巧合怎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我是你的學姐——唐緣,你遲到了半小時。」她的怒氣還沒消哦!大惡劣了,居然讓她多等了半小時。

錯在他,所以……「對不起,唐緣……我臨時有事,所以才會遲到。」他還是叫不出學姐來。

唐緣擰著眉頭脫著他,「叫學姐。」縱使她的身高和他差了「一小截」,她仍然是他的直屬學姐。

狄仰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而唐緣是一百五十四公分,的確是差了「一小截」。

「能不能不用叫?」她看起來就像他的妹妹一樣,他實在是……

「不行,快點叫。」唐緣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表示不接受抗議。

學弟本來就該稱呼她一聲唐緣學姐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誰教他要比她晚一屆考上東海大學。

「唐緣……學……」「姐」字是怎麼也不肯乖乖地自喉嚨裏跑出來,狄仰張大口許久、許久,還是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她好氣又好笑地道:「這個不用你提醒,我當然知道我叫唐緣,快點叫一聲學姐來聽聽。」她真的不明白,叫一聲學組有那麼痛苦嗎?不過,她必須承認一點:他為難的表情真的是很可愛哦!

「你看起來很小,我實在是叫不出口。」狄仰指出他介意的原因。

看起來很小?她是該感到高興還是生氣?「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67年4月22日。」

「呵呵呵!不好意思,我比你大了20天,我是67年4月2日生。」唐緣得意萬分地揚起下巴,神氣活現地睇視著他,「可以叫了吧?」

年紀比較大有這麼值得高興、神氣嗎?「你二十歲了?」他目瞪口呆。

她朝他招了招手。

「做什麼?」狄仰上半身微傾。

「咚!」的一聲,她毫不客氣地賞了他一記爆粟子,「別想混水摸魚,我等著你叫學姐。」他還真不是普通的混耶。「再不叫我就不認你這個學弟了。」

「好啦!」狄仰伸手撫著頭痛處,既委屈又彆扭的叫了一聲,「學……姐。」

不夠大聲,而且「姐」字也模糊不清。「再叫一次。」她笑盈盈地道。

什麼嘛!狄仰皺起俊美出色的五官,不怎麼情願地再次叫道:「學……姐。」

嗯!有改善了。好吧!雖然不太滿意,但是,勉強可以接受。「走吧!我帶你去逛校園。」這是不成文的慣例。

「唔。」他不置可否。

走了一小段路後,庸緣才猛然發現身後高挑俊美的狄仰是每一個女生的注目焦點。

呵呵呵!有個英俊出色的學弟也挺威風的嘛!只可惜……他是同性戀,如果她們知道的話,一定會很傷心失望的。

「狄仰學弟,上課的教室大概就在這幾棟建築物附近而已。」她又指向另外一棟,「那裏就是圖書館。」

狄仰只是猛點頭。

然後,她又帶著他走了好幾個地方,路思義教堂、紅林餐廳、郵局、……

「大致上就是這樣子了。走吧,學姐請你喝飲料。」如果美菊知道她的學弟就是在C.C.K遇見的那一個金眸帥哥,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我……能不能不去?」他英俊的臉上又出現那左右為難的可愛表情了。

「拒絕學姐的好意是很、非常、極度不劄貌的。」她特地強調,「你去不去?」雖然是胡謅的,不過,她可是很認真地在胡謅。

「去。」他能說不去嗎?

唐緣滿意地露出笑容,很滿意地拍拍狄仰的肩膀,「這才對嘛!學弟。」

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小的女孩叫學弟還真是逆耳啊!狄仰微微擰起眉頭。

片刻之後,他們已經坐在東海 古堡裏了。

唐緣吸了一口可樂,正色道:「學弟,你的英文程度怎麼樣?」

英文?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名稱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是不是該問個明白?

她好像在他的俊臉上瞧見一個大大的問號,她剛剛有問了什麼怪異的問題嗎?沒有吧!

「呃……」他吞吞吐吐。

「想問什麼就問吧!不然,學姐是用來做什麼的?」她笑說。

當了學姐好像很了不起似的,瞧她那副神氣活現的模樣。

「你保證不大驚小怪?」他金色的眸子熠熠發光地鎖住她的。

「我保證。」

「也不笑我?」他的毛病還真多。

「我保證。」唐緣正經八百地說,他該不會要她對天發誓吧?

他還在猶豫……她不會發現吧!

唐緣湊近他,「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幹嗎這麼慎重其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的事。

狄仰小心翼翼地瞄瞄左邊,又瞧瞧右邊,確定沒有人豎起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後,才小小聲地說:「英……呃……英文是什麼東西?」

她一愕,這是什麼問題啊?在這個世界上有人不懂英文的嗎?至少,也該知道ABC……二十六個字母吧。「你不知道英文字母嗎?」

哦!原來英文是一種字母啊。「不知道。」這他倒是頭一回聽見,長什麼樣子呢?

他直接、簡單扼要的回答再度讓她錯愕。不知道英文,不知道英文……她的腦海中不停地重複他說的話,那麼他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日子,為什麼會孤陋寡聞至此?在這個年代,即使是父親那一輩的人也多多少少懂幾個字啊!這真的是太誇張了。

「你真的不懂什麼是英文嗎?」他是山頂洞人或者是北京猿人?

「真的不懂。」很奇怪嗎?他不明白,他應該懂英文的嗎?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怎麼可能?如果他不懂英文字母的話,那他是怎麼考上東海的?唐緣掏出筆和記事本,隨便寫下幾個英文字母,推到他的面前,「你認識這些字母嗎?」

狄仰低下頭認真地研究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轍地抬起頭,「我真的不認識。」又是這種蟲形文字!這就是英文嗎?

唐緣撫著額頭,隨口說道:「你是不是從另一個空間過來的。」

狄仰的臉色大變,「你……你怎麼知道?」難道是他的舉止露出馬腳了嗎?她不會害怕地放聲尖叫吧?他全身蓄勢待發,準備在她大叫之前捂住她的嘴。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唐緣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顯然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不錯嘛!是該及時行樂,免得明年被退學就沒得玩了。」

退學就等於素質太差被踢出學校,他的腦海裏浮現出隨風說過的話。「我不會被退學的。」

「是嗎?」她聲音裏儘是質疑。

他連英文字母都不認得,她倒很想知道他要如何在會計系一大堆的原文書裏「過關斬將」。不過,她是他的學姐,理所當然地得伸出援手。「我幫你補習吧!」希望現在開始不會太遲。

「你要教我?」

「沒錯,誰教我是你的學姐呢!」望著他那一張殘存些許未褪稚氣的俊臉躍上驚喜,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頭髮,好像又多了一個弟弟似的。

「謝謝!」雖然她的舉動讓他不太習慣,但是,他真的很感激她的親切和善良。

不過,他並不喜歡她把他當弟弟看待。

※※※

狄仰怔怔地望著宋修典和杜凱相偕離去的身影,在這兒住了五個多星期,他終於發現宋修典和杜凱之間似乎有一絲異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感覺上不像是單純的房東與房客的關係,也不像是單純的朋友關係,反倒是有一點點像是熱戀中的情侶,但是,男人和男人?

不會吧?他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兩個男人能夠有什麼樣的愛情?他完全無法想像,魔穀從不曾有過這種情形出現。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反正那又跟他扯不上關係。

關上門,狄仰又走回沙發上,重新拿起那厚厚的英文字典開始背了起來,經過唐緣學姐的一番填鴨式的惡補,他已經進步很多了。

「叮咚!」門鈴聲響起。

咦!這個時候誰會來啊?狄仰納悶不已地放下英文字典,走去開門。應該不會是唐緣學姐,她有鑰匙的,更何況,今天也不是補習的日子,那麼會是誰呢?

狄仰打開門,對上一張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自己認識他嗎?「你找誰?」

「你。」對方直直地望著他,聲音中有很深的疲 憊。

「我?」狄仰抬了抬眉毛,露出一絲絲訝異,「我們認識嗎?」

「你不認識我了?」他似乎深受打擊。

這個人挺怪異的。「我應該認識你嗎?」狄仰在腦海中努力思索著,可惜沒有什麼結果,他一向不太有耐性,「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就直截了當地說吧!」

「我是喬治。」喬治希望他至少對自己有一些印象,只要一些些就好,那也就不枉費自己為他忍受了一個多月的煎熬啊!

「找我做什麼?」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印象了,一個多月前的記憶又一點一滴地重回他的腦海中,他記起來了這個曾把他誤認為女生的男人。提起這個,他的火氣又來了。

「跟你說一件事。」喬治的眼中閃爍著無畏無懼的光芒,即使外表有些頹廢、邋遢,依舊掩蓋不了那吸引人的眼神。

「說啊!我正在聽。」狄仰不怎麼愉悅。

有哪個女人長喉結?有哪個女人會長到一百八十公分?有哪個女人胸平如洗衣板?他到底是瞎了哪一隻狗眼才會把自己看成女人?

「我對你一見鍾情了。」喬治的聲音裏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始終忘不了狄仰,輾轉反復失眠了無數個夜晚,才得到這一個結論——不論狄仰是男是女,他都喜歡。

狄仰差點跌倒在地上。他剛剛說什麼來著?他說他對自己一見鍾情了?「我是男人。」

「我知道,但是,那並不影響我對你的感覺。」他看狄仰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些什麼。

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不要開這種玩笑。」狄仰鐵青著俊臉,聲音像是一根繃緊的弦。

「我是認真的,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喬治再次重申自己的感覺。

狄仰現在有股想殺人的衝動,「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聽你說一些瘋狂的話。」狄仰伸出手打算推開喬治,然後當著他的面「砰」的一聲關上門,卻冷不防被他抓住手腕一拉,身體失去平衡地跌入他的懷裏。

喬治放任自己的衝動,低頭吻住了狄仰的唇,一解他一個多月來的相思之苦。

狄仰怔了一秒,隨即如遭電擊般地推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而且還補上了一拳。

該死的,人界的人都瘋了是不是?狄仰爆跳如雷地指著他破口大駡,「快滾,不然我會殺了你。」他以手背使勁地擦了擦嘴。

喬治的半邊臉腫得像饅頭一般,嘴角也溢出血絲,但是,他並不後悔,一點也不。「我不會輕易放棄的。」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絲。

「你……」狄仰為之氣結。

他從不曾遇到過這種人,也無法想像男人愛男人會是什麼樣的情形。但是,惟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他只愛女人。

先是杜凱不小心,後是喬治的處心積慮,而兩者都有個相同結果——他被吻了。他一直以為人界的男子必定都會覬覦無悔公主的美色,所以,他始終小心地防範著,結果,「貞操」有危險的人反倒是他自己,這太荒謬也太可笑了!

「你還不走?真要等我親手殺了你,是不?」眸子裏的金色火焰倏地大熾。

如果他以為自己不敢殺他的話,那他可就錯得離譜了,讓一個普通的凡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他若真要找死,那麼,自己會十分樂意地助他一臂之力。 畢竟,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我喜歡你的心是不會改變的。」喬治也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承認這一點。

狄仰雙手環胸,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那是你的事,我只喜歡女人。」

有一抹受傷的神色自喬治深邃堅定的黑眸中掠過,「我可以等。」

「等什麼?」

「等你愛上我。」他像在宣誓一般。

雞皮疙瘩一粒一粒地冒出頭來了,狄仰用力地甩上門,也不管會不會打到人,「神經病!」最好是把喬治那顆意識不清楚的腦袋打清楚。「下輩子吧!」

他說等自己愛上他?「咚……」一陣腳步聲響起,狄仰又一頭沖進浴室去大吐特吐了。吐完又努力地刷了兩、三次牙,徹徹底底地洗了個乾淨才勉強抑下噁心的感覺。

煩躁地爬梳過及肩的頭髮,狄仰憂悶地在客廳內不停地來回踱步,得想個辦法才行,他得提高警覺,不然,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有一天會吐死的。

該死的喬治!他拿起丟在一旁許久的英文字典翻了翻,卻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不曉得唐緣學姐睡了沒?狄仰迅速地上了三樓打開窗戶望過去,對面三樓的某一個房間還亮著燈,她還沒睡啊!

他和她的租屋處只隔了一條小巷子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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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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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10:2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來嘍!青蛙下蛋。」吧台內的唐緣端上一杯綠色的飲料給坐在高腳椅上的黃美菊。「請慢用。」

黃美菊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店內的客人,「小湯圓,你那個帥哥學弟沒來找你啊?」她有些微的失望,閑來無事看看帥哥也是挺不錯的享受,只是她並不常遇見他。

「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沒必要和我分分秒秒都粘在一起啊!」唐緣聳聳肩,拿起一塊抹布開始擦拭吧台,她才剛上班不久。每個星期裏她有四天要到這家咖啡廳來打工,而且上的大約都是晚上十點到淩晨一點的打烊班。

「他現在是一年級的名人耶!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在學校裏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另外還有個大美人也同樣引人注目,號稱是東海校花哦!名字也挺少見的,叫鬼無悔。」

「我知道。」她見過那女人,而且印象深刻,畢竟,那種絕世美女並不多見,她也知道鬼無悔是狄仰的表姐。

真是奇怪!老天爺像特別眷顧狄仰他們一家族的人,每一個都漂亮得令人讚歎。

「她今年二十七歲,結了婚還有一個小孩。」常常聽到有人在談論,她想不記得也很困難。「唉!對了,最近你和孟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他對你好不好?」從一開始,她其實就不贊成小湯圓和孟立在一起,總覺得孟立那個人城府頗深,而且不大像是專心的人。

「不就是這樣子,沒什麼好不好的。」唐緣低著頭,語氣雲淡風輕。

黃美菊若有所思地問:「他有多久沒約你出去玩了?」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孟立不好,配不上小湯圓。

「他很忙嘛!」唐緣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當初她就是被他的用心和浪漫感動,所以才答應和他交往,但是,一成為男女朋友之後,不知為何,孟立的態度卻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轉變。

以前,他曾親手折花送給她,至今花仍在她房間裏的櫃子上,而他當初的心意不知還在不在?

「是哦!很忙。」黃美菊一臉不屑,這種藉口太老套了啦!騙誰啊?

唐緣暫時拋開擾人的問題,打趣地道:「你好像一直都很討厭孟立,還是他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

「我本來就討厭他。」她坦承不諱。「你早一點想通對你自己也比較好。」要愛就該愛值得愛的男人,這是她的名言。

可是,在一切都還未明朗化之前,唐緣選擇相信他是她的。「你和他大概八字相沖。」除了這個說法,似乎也沒有更好的理由了。

「大概吧!」黃美菊低頭看了看表,快十一點了。「我也該回去了。」

「小心點。」

「我知道,有什麼事的話再Call我吧!」黃美菊滑下高腳椅朝門口走去。「拜拜。」

「拜拜。」

反正,一切就這麼耗著吧!只要別讓她親眼看見他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出雙入對,至少,她就不會感到難受。她知道自己這是駝鳥心理,但是,目前她還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個殘忍的事實。 畢竟;這是她的初戀,而且才剛要滿三個月。

「唐緣學——姐。」

這個極端不情願的語調,除了狄仰,唐緣不做第二人想。「你來啦!」

「嗯!」狄仰點點頭,而後不發一語。

「喝什麼?」

他抬起眼瞟了一下,「海尼根啤酒。」

唐緣送上杯子和啤酒,瞅了他半晌,和平常的樣子不太一樣哦。「有心事?」

狄仰拿起啤酒懶得再倒進杯子裏,索性就口喝了起來,「真是煩死了。」

她挑了挑眉,等他繼續說下去。

「她們根本就不瞭解我,還說什麼喜歡我。」狄仰又喝了一口酒。

唐緣戲謔地道:「這表示你很受歡迎啊!」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那一群纏著他不放的女孩子們,只可惜,他不喜歡女人。

「謝謝你的安慰。」他哭笑不得。

「不客氣。」她的手越過吧台拍了拍狄仰的肩膀,「別人還求之不得呢!」

「這種機會我寧願讓給別人。」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似乎已經習慣把心事與她分享,除了他真正身分——魔族成員。

「恐怕你沒得選擇了,誰教你長得這麼俊美。」這是實話。

他才坐下沒多久,店裏的每一個女客人都已經注意到他了。

「唐緣學——姐,你也認為我長得英俊?」狄仰自己也不知道這麼問的原因何在,畢竟,他早知自己的長相不差。

「沒錯。」事實就是如此,不過,有件事唐緣不知該不該提。

他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你有話要跟我說?」

唐緣躊躇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道:「有一次我曾經碰巧聽見有女孩子向你告白,真的是碰巧。不是我有偷聽的嗜好,我認為你拒絕的時候要婉轉一些比較不傷人。」什麼你太醜了之類的話,也未免太毒了吧!

「我說的是實話。」他不覺得有錯。

「那種話會傷了別人的自尊心,也失了你的風度。」她脫口道,「你就說你有了情人。」待發覺時已來不及收回了。

「我沒有。」他的反應很直接。

「你不是……」唐緣把其餘的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也許,他不想讓別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他們同性之間的愛情。

「我不是怎麼樣?為什麼不說了?」他金色的眸子閃著不解。

能說嗎?她瞄了他幾眼,「沒事。」算了,還是別刺探別人的隱私吧!

明明就有嘛。「你說吧!我不在意。」接受批評這一點點胸襟他還有。

「小姐。」有客人要結賬了。

「等我一下。」唐緣動作迅速地移至收銀機前,替客人結完賬,然後又回到狄仰面前。

狄仰笑笑,「可以說了,唐緣學——姐。」他叫她學姐的語氣仍是有些怪腔怪調,而且似乎已經成為習慣了。

「你……」好吧,是他硬要問個清楚的,不能怪她哦。「我知道你是同性戀。」

同……狄仰沒有任何反應,性……他微微蹩著眉,戀……爾後瞪大了眼睛。

「我……是同性戀?」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誰告訴你這件事的?」這件事事關他的名節,非得弄清楚不可。

「我和美菊親眼看見的,你不用急著否認,在這個年代,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所愛。」

「我……不是——」

她露出一副「我可以理解」的表情望著他,「好吧!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

狄仰急切地想澄清,「我真的不是,你和美菊學姐究竟是看見了什麼?」要想解決問題就得找出癥結所在。

「看見你和一個男人很親密,而且他還吻了你……的手。」真是的!她都已經不打算再追根究底了嘛!

狄仰的呼吸一窒,一顆心也幾乎要自胸腔裏沖出來似的,「一句話不要分兩段說。」他差點被嚇死。

如果她真的看見喬治吻他的那一幕,只怕他是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了。該死的混蛋喬治,下次他得防著點。

「其實就算你是同性戀,我也不會改變對你的態度,你還是我的學弟啊!」唐緣始終主觀地相信那一天她親眼所見的那一幕。

「那是誤會,那時候他以為我是女的。」原來那一天她們也在PUB裏。「我只喜歡女人。」

「哦!」她仍半信半疑,「那……為什麼你從不和任何一個女孩交往?」

「我沒遇到喜歡的人。」

「哦!」這麼說來他的眼光還挺高的嘛!

他急了,「真的,我沒有說謊,你要相信我,雖然喬治是說過他喜歡我,但是,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啊!糟了,這下子愈描愈黑了。

原來那個男人叫喬治。「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我幫你介紹。」

「什麼類型?」他喃喃地重複,腦海中卻突然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嬌小身影。

答不出來的話就表示他還是很有可能是同性戀,「像是長頭髮、短髮、身高、個性那一類的。」

「和你一樣就行了。」其實,相處近兩個月以來,他發現她的個性他很喜歡,外表也對他的味口。

唐緣又伸出手揉亂他的頭髮,毫不以為意地笑駡:「別吃學姐的豆腐,臭小子。」

「我只不過比你小二十天而已。」他不平衡。

「不論相差幾小時或者幾天,我終究是比你大,不是嗎?」雖然她往他的身邊一站像個小妹妹,那又何妨?重要的是事實。

狄仰啞口無言,只能懊惱地以雙手爬梳過及肩的頭髮,而後趴在吧臺上。難道二十天的差距將會是一道大鴻溝嗎?他永遠也無法跨越嗎?

「有那麼嚴重嗎?比我小二十天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幹嗎垮著一張臉?」唐緣燦笑如花,有時候她還真弄不懂狄仰的思考邏輯。「笑一個,不然,人家都要以為我欺侮你了。」

「你會喜歡年紀比你小的男人嗎?」不自覺地,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唐緣調飲料的動作一頓,他這麼問的意圖已經昭然若揭了,「如果真心相愛的話,年齡不是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

她微微一笑,先將做好的餐點和飲料送到客區去,回到吧台後才又道:「你覺得你喜歡上我了,對不對?」她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入他的金眸裏。

狄仰的臉淺淺地襲上一道熱潮,不過,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在人界,除了無悔公主以外,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她了。而他是不可能會喜歡上無悔公主的,思及此,他遂又用力地點點頭,希望能夠得到她的認同。

唐緣還是笑,「那其實只是假像而已……」她不得不承認被一個超級大帥哥喜歡上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假……假像?」他無法置信。

「沒錯,就像是剛孵化的小雞會把第一眼所看見的生物當成母親。」

「我沒有。」她身上又沒有媽媽的味道,「而且,我一點也不想叫你媽媽。」

這……這……唐緣爆出一陣大笑,她是該用單純來形容他,還是說他笨?「那個只是比喻,咳咳!」她努力地止住笑。

「什麼意思?」他的臉愈來愈熱了。

「你剛來這裏不久,而我是你最先接觸的人,所以,你才會以為你喜歡我了。」

「才不是這樣子。」他自己心底再明白不過,事情並不如她所想的一樣。

「以後,你會遇見你真正喜歡的女孩子。」她自覺說話的口氣像是戀愛顧問,但是,她自己的感情卻是一團亂啊。「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只要尚未提出分手,她和孟立就還是情侶,是呵!形同陌路的情侶,她自嘲地在心中加上這麼一句。

有……男朋友了!狄仰的心猛地瑟縮了一下,是啊!她這麼可愛迷人,有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為什麼他的心會感到難受?而且,她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快樂的樣子。

「好啊!」他能說不好嗎?唉!這時心情比剛來的時候更「憂卒」千萬倍了。「麻煩你再給我兩瓶海尼根吧!」

「別喝太多酒。」她不贊同地看著他。「我泡咖啡給你喝吧!」語畢,她自顧自地煮起卡布其諾來,也不管他同不同意。

狄仰單手支著下巴,只能乖乖地接受她遞過來的卡布其諾咖啡。

「你不加糖嗎?」

他搖搖頭,以杯就唇喝了一口,唔!苦苦的,就是他此刻心情的最佳形容詞。唔!苦苦的。

※※※

「狄仰,他是孟立。」唐緣在吧台內替他們兩人做了介紹,「孟立,他是我的男學弟狄仰。」

孟立是這家咖啡廳的店長,不時會來巡視一下店裏的情形。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孟立主動地伸出手。這麼俊美的男人,他倒還是頭一次看見,但是,眼前的男人似乎對他有很深的敵意,為什麼?

「彼此。」可他的語氣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狄仰不怎麼樂意地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表示握過手了,嚴厲的目光卻將面前的孟立瞧了個仔仔細細。原來他就是孟立。也不是什麼出色的人嘛!長相普通,身材是還可以啦!但是矮了些,約莫只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不過,倒是很有衣著的品味。

「唐緣學——姐很可愛,很多人喜歡。」狄仰面帶微笑地開了口,而後停頓了三秒鐘才又補充道:「那其中也包括我在內。」

哦!老天。狄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唐緣一時應付不來這突發的狀況,覺得頭有些疼。

他是在向自己下戰帖。孟立的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佔有性地環住唐緣的肩,「只可惜她是我的。」這倒是有趣極了。

在這一刹那間,唐緣突然有股強烈的衝動想揮開孟立那宣示所有物的手臂,但是,她忍住了。

「她是人,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狄仰想把那只手剁下來。他必須立刻離開這裏,不然他恐怕會克制不了自己做出瘋狂的事。

「狄仰,別再說了。」她的眼中有無言的祈求。

強自按捺下心中逐漸擴散開來的痛楚,狄仰神色自若地道:「我還有事得先走,改天見。」而後踩著輕快的步伐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

她在狄仰的金眸裏捕捉到一絲絲殘存的痛楚神色,難道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狄仰才一離開,孟立隨即放開手,走向一旁取下他的外套和安全帽,淡淡地道:「最近我很忙,恐怕抽不出時間來陪你,你可以諒解吧!」

唐緣突然感到有些冷,艱辛地點點頭。

是因為她拒絕把自己給他,所以,他的態度才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嗎?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孟立頭也不回地離開,連再見也沒說。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叮咚!」

聞隨風邊走邊扣扣子,嘀咕道:「這麼晚了,誰還會來找我?」下了樓,打開門,「狄仰,是你!」他真的感到很訝異。

狄仰渾身濕淋淋地站在外面,而雨仍持續不斷地下著。

「快進來。」聞隨風讓狄仰進到屋裏,找了條浴巾和一套衣眼給他,「先去洗個澡,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他從沒見過狄仰這個樣子,真的是被嚇了一大跳,也更震驚。

狄仰洗完澡走了出來,精神似乎好多了。

聞隨風遞給他一杯熱呼呼的茶,「你淋著雨走來的?」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又是和什麼人有關係?

「嗯!」狄仰喝了口熱茶,感覺似乎也不那麼冷了,體溫也漸漸上升,回復正常。

「想不想談談?」大概和他的唐緣學姐有關吧!聞隨風暗忖。

狄仰沉默了好一會,就在聞隨風打算放棄了的時候,狄仰才開口道:「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了。」

是唐緣。聞隨風沒說話。

「她比我大二十天,而且還有男朋友。」可惡該死的二十天,他為什麼不早點出生,不早點認識她?

聞隨風更肯定是唐緣了。哦!原來唐緣有男朋友了。難怪狄仰會一臉暴戾怒氣,他大概想宰了那個男人吧!

「你就這樣放棄了?」聞隨風靠向椅背,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當然不是。」他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孟立,如果唐緣和孟立在一起不快樂的話,他是絕不會坐視不管的,更何況,只要她還沒結婚,他就可以追求她。

不錯嘛!還很有精神。聞隨風頗是讚賞地淺笑,「那麼就盡力去追求她吧!」

「我也正打算要這麼做,不過,追求人界的女孩子該怎麼做?」他不懂。

聞隨風的笑容漸漸擴大,「送花,約她出去玩,製造機會獨處,而且還要懂得在她最需要人的時候出現,瞭解嗎?」他睨著秋仰。

狄仰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豁然開朗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嗯!孺子可教也。聞隨風如此想著。

「哈啾。」狄仰打了個噴嚏,他該不會是感冒了吧?「哈啾!哈啾!」

「感冒了,要不要回去跟天遙拿藥?」有一抹細微的惡作劇光芒在聞隨風深邃的黑眸裏跳躍飛舞。

他早就聽說了狄仰在魔穀惹出來的大風波了——讓全魔穀的人都相信天遙患了陽痿症,他還真佩服狄仰的天才。

「不……哈啾!不必了。」雖然夙醫生的藥很有效,不過,此刻不宜冒險,要是他還沒消氣的話,搞不好真的會把自己毒啞,不然,也會讓自己拉肚子拉個三天三夜。

「下次別亂散播謠言。」聞隨風笑出聲。

「藹—」狄仰一臉錯愕,「你……哈啾!你也……哈啾!知道那件事?」

「嗯哼!那麼大的消息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天遙患有陽痿症嘛!是不是?」他明知故問。

「別再提起這件事了,不然,只怕夙醫生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狄仰苦著臉哀求。「哈啾!哈啾!」

聞隨風又弄了杯熱茶給他,而後自櫃子裏拿出一個小瓷瓶來,拔掉塞子倒出一粒綠色藥丸。

「那是……夙醫生製造的藥。」狄仰認得那種樣式的小瓷瓶。

「嗯!他給我的,吃下吧!」

「謝謝!」咦!自始至終,隨風好像都沒問他喜歡的女孩子是誰。「你……為什麼不問我喜歡上什麼人?」

「我知道。」他淡淡地說。

狄仰一驚,「你知道?」怎麼可能?這件事還沒有幾個人知道啊!

「唐緣。」

狄仰只能默認。難道真的是他的表現太過於明顯了?或者,是隨風可以看透人心?那麼,她是不是也該明白他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也不是什麼母雞和小雞的假像,他就是喜歡上她了。

在孟立示威似地環住她的肩膀時,他的心臟痛得幾乎無法呼吸,胸腔裏也漲滿沸騰的怒氣。

「時候真的不早了,你今天就住在我這裏,明天再回去吧!」聞隨風打了個哈欠。「你還是睡原來的那一個房間,知道吧?」

「嗯!夙醫生的藥還真有效耶!」他已經不再打噴嚏打個沒完沒了了。

聞隨風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你的功課沒有問題吧?」雖然他什麼忙也幫不上,至少也該表現一下他的關心吧!

「沒有。」雖然他念得挺辛苦的,可是有唐緣幫他補習也沒什麼不好的。截至目前為止,他的英文程度已經遠遠超過啟蒙老師——唐緣了。不過,他沒讓她知道。

「那就好。」聞隨風跨上樓梯。

狄仰不太有自信心的嗓音自他的背後響起,「隨風。」

他的腳步停住,「怎麼了?」

「她會不會喜歡我?」狄仰一直很在意那二十天的差距。

聞隨風笑了,「這個問題不該拿來問我,我也沒辦法給你答案。」狄仰已經陷下去了,不然,他一向是很有自信的。「不過,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你夠堅定,她一定會被你的真心打動。」

好吧!就用真心打動她吧!狄仰在心中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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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10:4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一睜開眼睛,狄仰立即看見一張他最不想看見的臉,而且靠得極近,他反射動作地伸手推開那近在咫尺的臉,而後翻身卻撲了個空。

「藹—」他就這麼跌到地板上去了。

「你……沒事吧!」喬治趕緊繞到另一頭伸手將狄仰扶了起來。

狄仰揮開他的手,「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裏?」哇嗚!屁股好痛。真是有夠衰啊!怎麼一大早睜開眼睛就看見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你是怎麼進來的?」

喬治對於他難看的臉色不以為意,仍舊笑容滿面地道:「凱幫我開門的嘍!」

他想也是。狄仰用十指隨意梳了梳頭發,「誰允許你進我的房間裏來的?」

「我是來叫你起床吃早餐的。」他一臉無辜。不過,狄仰的睡相還真可愛而且又性感,害他差點就要控制不祝

面對喬治的友善和笑臉,他的怒氣正一點一滴消逝無蹤,「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我先下樓去等你。」

「嗯!」狄仰的回應有些悶悶的,胸口上好像梗了一口氣,吸不上去也吐不出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他沒法子對喬治發脾氣,畢竟,喬治對他那麼好。但是,不行,一定要有個解決的方法才行,現在他和唐緣的情形已經不樂觀了,如果再加上喬治的攪和,那他連一丁點的希望也別想有。

跨進餐室時,他立即發現餐桌上擺滿中西式的早點應有盡有,他的視線自桌上的早餐移向喬治笑容可掬的臉,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坐啊!吃早點了。」喬治主動且熱絡地招呼。

狄仰面無表情地落了座。這一陣子幾乎只要他睜開眼睛,就一定會看見喬治,他幾乎產生錯覺——喬治也是住在這兒的。

「你想吃什麼?有清粥小菜、燒餅油條、還有吐司、牛奶……」喬治嘰哩呱拉地念了一大串。

狄仰拒絕了他欲替自己服務的好意,「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地纏著自己?難不成他真的是喜歡自己的?狄仰漫不經心地吞咽口中的食物,有些食不知味,有些煩躁。

「狄仰——」

喬治的聲音令狄仰的身體陡地震動了一下,「幹什麼?」他的視線冷冷掠過喬治的臉。

「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了?」

喜歡……喜歡他?狄仰眼若銅鈴地瞪著面前的喬治,別又再來一次,「我說過我只對女人有興趣。」這下子他一點食欲也沒有了。

「好吧!好吧!我不提就是了。」喬治將失望收拾起來,看來,他還得再多用心一些。

「我吃飽了。」狄仰站起身。

「只吃那麼一些夠嗎?」喬治的關心出自真心。「再多吃一點吧!」

「不了。」他走向客廳,「你慢用。」

咦!怎麼都沒瞧見宋和凱?狄仰瞄了瞄屋子外頭,沒半個人影,大概又出去了吧!這會兒他已經確定一件事——宋和凱的的確確是一對情人。他雖然不明白男人愛男人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對於宋和凱之前的事,他以平常心待之,畢竟,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倏地,狄仰感覺到身旁的位子陷了下去,猛地回神一看,是喬治緊捱著他坐下,「你……」他閉了閉眼睛,才能勉強按捺下想打人的衝動。「離我遠一點。」兩個大男人粘在一起像樣嗎?

「有什麼關係,我們都是男人啊!」喬治一點也沒有要移動的打算。

就因為他是男人,才更覺得危機四伏,「你都不用上班的嗎?」狄仰往旁邊挪了挪。

早知道會在C.C.K裏碰見喬治,他是死也不會去的,這下可好了,他和喬治之間的一團亂該怎麼解決?真是麻煩死了。

「我今天休息。」狄仰好像漸漸關心起他的事來了,這是好現象。

狄仰的反應十分直接,「你幹嗎不在你家休息,千里迢迢地跑到這兒休息。」他並不想要喬治的回答。

因為你在這裏。喬治只能把話放在心中,免得說出來又惹得狄仰不高興。

「待會兒有沒有想上哪兒去?」如果有,那正合了他的意,又多了一些獨處的機會。

狄仰的腦海中飛快掠過一個念頭,「今天是星期幾?」金色眸子也瞄向日曆。

「星期二。

糟了,唐緣不就是今天要來測驗他的英文程度嗎?不能讓她和喬治碰面,不能。

「好了,早餐也吃過了,你該回去了。」狄仰擺明瞭是下逐客令。

「這麼急著趕我走?」他有點傷心。

狄仰不假辭色地道:「我也沒有請你過來,不是嗎?」有些事是必須要速戰速決的。他又瞄了一眼壁上的鐘,唐緣有可能待會兒就過來了,他最好趕快打發喬治離開。

「你約了人?」喬治發覺到他經常抬頭看牆上的鐘,又望向門口。

「你還有什麼事嗎?」狄仰沒有否認。不管他約了誰,似乎都和喬治扯不上關係吧!

「我想待在有你的地方。」這句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從喬治口中吐出。

其實,他自己也隱隱約約知道狄仰不太可能會愛上他的,但是,他卻仍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因為他就是喜歡上狄仰了,而且深深迷失在狄仰那亦男亦女的中性魅力裏無法自拔。

毫無預兆的,狄仰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喬治的肚子上。

「嗚!」喬治痛苦地問哼一聲,捧著肚子蹲了下去。

狄仰的金眸不帶一絲感情,「我說過我不愛聽那些噁心巴拉的話,下次你敢再說,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俊美的臉繃得死緊。

喬治沒有回答,在原地蹲了許久。肚子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中的難受,難道他真的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嗎?

驀地,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

狄仰的冷漠褪去,換上的是慌亂和手足無措,是她來了,而喬治還在……

不到一分鐘,唐緣嬌小的身形便跨進客廳,「準備好了嗎?咦……他是誰?」她經常上這兒來,對於凱和宋再熟悉不過了,在狄仰還未回答之前,她已經猜出來了。是喬治吧!

狄仰在她的注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他是喬治;喬治,她是我的學姐唐緣。」

果然被她猜中了。唐緣轉了轉眼珠子,壞壞地一笑,「你們住在一起啦?」她當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就是忍不住想開個小小的玩笑。

他看起來還挺不錯的,雖然不若狄仰那般俊美,但是……他在瞪她?唐緣一頭霧水地回瞪著他,他為什麼要瞪她?

「那是不可能的。」狄仰的語調裏衍生出濃濃的氣憤和斬釘截鐵。他怎麼可能和喬治住在一起,別開玩笑了。她就這麼急著擺脫他?不惜把他和喬治撮合在一起?

喬治的眼神不停地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來回穿梭,他並未忽略狄仰在瞧見她的刹那,金色眼眸中透射出來的炯炯光芒。

他一眼就看出這叫唐緣的女孩子應該就是狄仰喜歡的人了,狄仰看她的眼神不一樣,多了一簇可以照亮整張容顏的光芒。心中那徐緩擴散開來的苦苦、澀澀的感覺就是嫉妒嗎?他多希望她能夠不要存在。

「我們上樓吧!」狄仰板著臉拉著唐緣走。在接近樓梯頂端時,他的腳步一頓,「你走的時候把門鎖上。」語畢,複又拉著她邁開步伐。

「狄仰,你把他一個人丟在樓下不太好吧!」唐緣覺得有些怪異。

他隨手拉了張椅子給她,「不要緊,他的事他自己去解決,我們有我們的事要處理。」他隨即也拉來一張椅子在她的對面跨坐。

「我們?」她悚然一驚。「我今天……我今天是來替你測驗英文程度的。」

「別管那該死的英文了,你還愛著孟立嗎?」有件事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唐緣別開臉,「這不關你的事。」她從不和別人談論這件事,因為她會無法克制情緒。

狄仰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和他面對面,「當然有關,孟立他不值得你愛。」

她粗魯地揮開他的手,避開那兩道灼灼的目光,「我不想聽你說他的壞話。」聲音逐漸尖銳起來。

「我沒有。」她略微尖銳的聲音刺痛了他的心,她始終是無法忘情于孟立。「你自己心裏明白。」

但是,他必須阻止她愈陷愈深,免得將來受的傷害會更重十倍、百倍。

唐緣倏地起身,「既然你不想測驗英文,那麼我要回去了。」她不要再待在這裏。

狄仰一閃身,頎長的身形擋住了她的去路,「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不想聽、我不要聽。」她激動地捂著耳朵大叫,「讓開,我要回去。」心口上的那道傷痕似乎又裂開來了,正汩汩地淌著血。

不可以,他如果就此中斷,她大概又會縮回她的城堡中,始終相信她自己願意相信的那一部分,那麼她永遠也無法自那個傷痛中走出來。

「孟立他……交了個新女朋友,他早就忘了你的存在,只有你還傻傻地相信他所編出來的謊言。」他最不想做的就是傷害她,但是,這一次卻避免不了,她血色漸失的臉龐令他無法繼續,「那個女孩你也認識的,就是早班的工讀生小盈,他們已經交往一個多月了。」她的強顏歡笑更令他心疼。

他的話又將她潛藏的傷口硬生生地撕裂開來,血色完全自她的臉上褪去,全身無法克制地劇烈顫抖,她揚起手打了狄仰一巴掌,「你好殘忍,我恨你——」在失聲哽咽、淚水滾落前,她使勁地推開他的身體,帶著心碎逃回她的住處。

狄仰就這麼直挺地站著,挨了她那一巴掌,其實,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閃開,但是,他沒有。不一會兒,他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五道紅腫的指痕,臉痛心也痛。

見她淚流滿面的沖下樓,始終未離開的喬治擔憂地步上樓,走近狄仰,審視他瞼上的明顯指印,「水敷一下會比較好。」

「不要碰我。」狄仰聲音喀啞地低吼。

「狄仰……」

「出去,出去。」他迭聲地怒吼,卻也無法宣洩心中的痛楚,「出去。」

將喬治推出門外,狄仰使勁地甩上門,發出「砰」的一聲,他靠著門徐緩地滑坐在地板上,將臉埋人雙手之中,耳邊似乎還索繞著唐緣極欲掩去悲痛的嗓音——

「你好殘忍、我恨你。」那句話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裏重複,一次又一次,將他的心紮得滿目瘡痍、鮮血淋漓。

她說她恨他。

※※※

自從她打了狄仰一巴掌後,已經過了一星期,她始終沒有再和他聯絡,他也沒有來找她。

在最初的震驚、痛苦、憤怒過後,理智又重回她的腦中,她也知道這件事根本和狄仰無關,縱使他強迫她去面對殘酷的事實,她也不該對他說那麼重的話,畢竟他是無辜的。

在她那麼對他之後,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也不確定他是不是肯原諒她?

「最近你好像都不太有精神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黃美菊細細地觀察唐緣的表情。她沒問並不代表她沒發現,只是,她在等小湯圓主動來告訴她。

「沒事、沒事。」唐緣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想令她安心,「只是有點累了。」

既然小湯圓那麼不坦白,她就只好自己來了,「你和孟立吵架了?」早說過孟立不是好對象了嘛!

「沒有。」這一個星期來,她根本就沒見著孟立的面,怎吵架啊?

「真的沒有?」黃美菊傾向前去。那為什麼她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

「沒有。」唐緣的答案還是一樣,她不想再談這件事,提起孟立,她的心就像被揪住般隱隱作痛,她希望他能給她一個理由。

「對了,這一陣子都沒有瞧見你那個帥帥的學弟,他在忙些什麼?」黃美菊轉移話題,雖然那個帥帥的學弟經常都是冷冷淡淡的,她倒是沒法子忘記他的存在,而且也經常聽人談論起他來。

「考試快到了,他大概在用功念書吧!」

「是嗎?」她仍存有一絲懷疑。任誰都看得出來,狄仰非常在乎唐緣的事,僅次於他的表姐——鬼無悔,這其中的確是有一些怪哦!

唐緣倒向床鋪,枕著雙手,「如果我告訴你,他喜歡我呢?」幽幽的聲音裏有一抹無法察覺的愧疚,淡淡的,正一點一滴地凝聚。

「很正常啊!」黃美菊一點也不意外,狄仰的喜惡表現一向很明顯。

「很正常?」吃驚的人反倒是唐緣她自己。

黃美菊有一瞥地望向電視螢幕,上頭在播些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全世界大概只你自己沒發現了,狄仰只對你和鬼無悔好,至於其他人他理都懶得理。」她感到有些先知先覺的優越感。

唐緣略微沉吟了一下,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狄仰對她和鬼無悔以外的人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真是怪人一個!他難道都不需要朋友的嗎?

「你對他有什麼樣的感覺?」黃美菊突如其來地問。

「什麼感覺?」唐緣怔了怔,目光依舊盯著天花板,沒有移開的打算。「我能有什麼感覺,他是我的學弟,而且我有孟……」「立」字沒有說出口,她及時發覺踩了刹車,孟立已經……

黃美菊把玩著小布偶,不厭其煩地又重申,「我就看不出來孟立有什麼好的,你幹嗎一直執迷不悟?倒是狄仰不錯啦!可以考慮一下。」

這種機會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的,多少人想和小湯圓交換身分想得流口水,卻沒法子實現,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是學弟。」

即使和孟立正式分手以後,短期內她不打算再和自己過不去。 畢竟,人心隔肚皮,她如何知道對方是否也是真心相待,就像孟立是不是曾經愛過她,她也不確定。那天……她或許太過於激動了,但是,她心裏比誰都明白狄仰說的全是實話。

「你也只不過比人家大了二十天而已。」跟狄仰在一起會比和孟立來得幸福,而她由衷地希望小湯圓能夠幸福快樂。

「暫時……」突兀響起的電話打斷了唐緣的話。

「鈴……」

黃美菊探身接了電話,「喂——」

「唐緣學姐在嗎?」電話的彼端傳來一個足以令人心跳加速的男子聲音。

「她在,你等一下。」黃美菊捂著話筒,朝她擠眉弄眼一番,「你英俊的學弟打電話來了。」

狄仰?怎麼可能?她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過話筒,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原諒她了。

黃美菊努了努嘴,「發什麼呆,接電話啊!」她一古腦兒地將話筒塞進好友的手中。

「喂!」唐緣輕輕地開了口。她根本還沒想她該怎麼跟他說話,感覺有點不太自然。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都已經過了一星期了,她還不打算原諒他嗎?

聽到他怯怯的聲音,眼前仿佛也浮現他慣有的表情,「沒了,哪那麼多氣好生?有什麼事?」她松了一口氣,也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但是,她必須要道歉,可是,好難哦!張了張口,她還是什麼也沒說。

「能不能麻煩你教我初會?」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好多了。

找她教?有沒有搞錯啊?她要是會的話,哪還需要重修?真是的。「我教你?」

「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不……不會,我什麼時候過去?」既然他有勇氣找她教,她當然沒有理由不答應。兩個人一起研究也不錯,感覺上好像又恢復以前的樣子了。

「我現在過去你那邊,可以嗎?」反正只隔了一條小巷子,近得很。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提起和孟立有關的事,不會了。

「嗯!你就過來吧!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她掛斷電話,一回頭立即撞進黃美菊滿是好奇的眸子裏,「他待會兒要過來?」

唐緣儘量以若無其事的態度開口,「他要我教他初會。」但是,免不了要被笑。 果然——

黃美菊不負所望地爆出一陣大笑,「他大概是昏了頭才會找你教他初會,他乾脆先去預約明年度的初會重修班好了。」

什麼嘛!好歹這也是她第二次修初會了,多多少少也比較熟悉一些了,今年她一定能Pass,「這是你身為人家的好朋友應該說的話嗎?」

「就因為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更瞭解你啊!」她說得很是理所當然,反倒是唐緣無言以對了。「好了,我也該走了。」

「你要回去了?」這麼急,有事嗎?

拿起擱在一旁的書包,黃美菊打開門,「回去念些書也好。」重點是別留在這裏當電燈泡,不然,搞不好狄仰會賞她白眼。

黃美菊走後,不到兩分鐘便有人敲門。

「叩、叩。」

一定是狄仰。唐緣起身去開了門,的確是狄仰,他手中除了初會的原文書外還有泛著香氣的炸雞排。「進來吧!」

他居然知道她愛吃炸雞排。唐緣很意外。

「我那時候太魯莽了,對不起。」他正經八百地向她道歉。「我保證不再犯。」

該道歉的人是她才對,畢竟,他那麼做是為了她好,「我才是該說對不起的人,我不應該打你一巴掌,對不起。」

「那我們算是扯平了。」狄仰將手中的炸雞排遞給她,「又香又嫩又多汁的炸雞排。」

「謝謝。

狄仰頷首,回以一笑,「不客氣!」既然保證她不再犯同樣的過錯,他就不會再提起那件事了。

目前,只要他還能守在她的身邊就夠了,如果孟立敢做出傷害她的事,他絕對、絕對不會輕易饒了那男人。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有多想看見她如花般的燦爛笑靨。

唐緣邊吃炸雞排邊走向小冰箱,「你要喝果汁還是可樂?」

「果汁好了。」現在這種情景又好像回復到以前,似乎什麼事也不曾發生,但是,那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如此,而他卻已經喜歡上她了。

她拋給他一罐柳橙汁,而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拿過那本厚重的初會原文書翻至習題部分,「你先把這些題目做一做,有什麼問題待會兒再討論。」

「哦!好。」她看起來似乎一點事也沒有,他也無從得知她對孟立的感覺。對她而言,難道他只能當一個學弟?

見他遲遲沒有動筆的意思,唐緣不得不出聲詢問:「第一題就不會算了嗎?還是題目看不懂?」不會吧!這麼快就把英文全還給她了嗎?

狄仰硬是將幽然飄遠的心思給拉了回來,連同不安分的目光一起移至初會的原文書上。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一個字也讀不下去,請她教他初會只是他來見她的藉口。

「都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他斂去俊臉上細微的遺憾表情。

「咚!」的一聲,她又敲了他一記,「不要胡思亂想,用功作題目。」

「是,小緣學——姐。」

唐緣的咀嚼動作停頓了一下,咦……他的稱呼什麼時候改成小緣學姐了?只不過語調還是留有那抹心不甘情不願的味道。

狄仰垂下視線盯著那本厚重的初會原文書,努力地開始作習題練習,卻怎麼也無法專心一致,不時地自低垂的發絲的空隙間偷偷瞟了身邊的人兒幾眼,輕輕地嗅著她身上飄散出來的淡淡清香。

雖然佳人就在身旁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和她之間卻始終隔著一道大鴻溝,不僅只孟立的問題,還有他的真實身分……前途似乎愈來愈乖舛了。

如果她知道他並不是人界的人,而是來自魔界的精靈,或許他們就不可能再如此和諧地並肩坐在一起了,她會以恐懼的神情看他……

此刻光是想像那種局面,就讓他呼吸困難了起來。

他該怎麼辦?維持現狀?至少他還是她的學弟,畢竟,一旦說出真相後,只怕連再和她說上一句話都是奢望。

那麼就維持現狀,繼續當她的學弟好了。但,心中的痛楚為什麼漸漸加劇?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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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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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10: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她好像已經有很久很久的時間沒有見到孟立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麼,連打電話給她的時間也沒有,或者他是在躲著她?

孟立他交了新的女朋友……就是店裏早班的工讀生小盈……狄仰說過的話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躍進她的腦海中。

她一向都不是那種會纏著男人不放的女人,他為什麼不直接來跟她談,她會同意和他分手,心平氣和地分手,而他們還會是朋友。但他卻選擇了欺騙一途。

如果說完全不喜歡孟立,她是在自欺欺人,畢竟她曾為他心動過,只是她始終不明白在短短的三個月中,孟立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轉變?從殷勤的追求到現在的不聞不問,是她變了嗎?還是他?

他曾說過他有多麼地愛她,想和她攜手共度未來,讓她以為他的心只為她一個人跳動,而那些呢喃愛語似乎猶在耳際,他的心卻已為別人跳動。呵!短短的三個多月,她短暫的戀情就這麼隨風而逝了,快得令她來不及挽回。

「緣學——姐。」

唐緣因為太過於專注在她的思緒裏,所以對狄仰的叫喚毫無所覺。

狄仰只好再加大音量,「緣學——姐。」她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

咦……是不是有人在叫她?唐緣猛一回神,便對上一雙閃著惑人光芒的金色眸子,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論何時何地,他看起來都是那麼地耀眼迷人,俊美得令人屏住呼吸。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揚起一抹笑。

「剛剛。」狄仰單手支著下巴斜斜地瞅著她,「你在想什麼?不會是我吧?」金色的眸子裏彌漫著淡淡的、不易令人察覺的悲哀。

「什麼啊!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唐緣笑盈盈地嗤道,類似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會來上好幾回,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別那麼吝嗇嘛!想我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就當是日行一善,如何?」什麼時候起他的行情已經下跌至此?狄仰自嘲地暗忖。

光看她剛剛眉毛糾結在一起的情形,他就知道佔據她思緒的人是孟立。雖然,他早就明白這個事實了,但是每想及一次,他的心就揪疼一次,不過,他不會讓她有機會知道,他並不想造成她的困擾。

「明天吧!考試考得如何?」

「應該還不錯。」至少,題目他都會寫。

「叮!」的一聲,自動門打開來,走進兩名身材高挑、曲線玲瓏的年輕女孩來。

唐緣的視線飄向門口,「歡迎光臨。」是狄仰的同班同學,她們是來找他的吧。「有人來找你了,大帥哥。」她並不是對他的付出毫無所覺,她知道每每在她最需要人的時候,只消一回頭即可以找到他,他始終無怨無悔地陪伴在她身邊。

狄仰回頭往門口的方向看去,看見那兩個朝他走來的熟悉身影,俊臉上的笑容立時隱沒,她們還真是陰魂不散、鍥而不捨啊!

「學姐。」朝他走來的兩個女生同時打了招呼。

「坐啊!想喝點什麼?」對於她們眼中的敵意,唐緣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狄仰那無遠弗屆的魅力令她大大地吃了一驚,似乎不論男女都會喜歡上他。

「我們可以坐在你的身邊嗎?」她們決定要聯手主動出擊了。

狄仰別開臉,淡漠地道:「那是你們的自由,與我無關。」老實說,他根本一點也不想理會她們。

唐緣聞言,伸過手揉了揉他柔軟烏黑的頭髮,「狄仰,不要這樣子,她們是你的同學。」

同學?那又如何?狄仰輕哼。他只在乎她一個人,其他人於他都是不必要的。

察覺到投注在她手上的四道犀利目光,唐緣趕緊將放在狄仰頭上的手縮了回來,如果目光能夠砍人的話,只怕這時她的手已經斷成好幾截了。女人的妒意是很恐怖的。

狄仰若有所覺地瞟向身邊的兩個同學,「你們是來找我的?」

唐緣朝天翻了翻白眼,難不成她們是來找她?這是什麼問題嘛!

「嗯!」她們兩個像是約好了一般同時點頭。「剛考完期中考,我們想找你去唱KTV。」

「嗯!」他輕輕柔柔地應了一聲,隨即堅定地回答,「我沒興趣。」

「可是……可是……」這個回答顯然出乎林玉真的意料之外,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狄仰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裏頭的金色光芒有一下沒一下地透射出來,他已經盡了做同學的義務——和顏悅色地回答她們的問題。

此時,另外一名女同學張秀美較有勇氣地介面道:「你常常和學姐去KTV的,不是嗎?」在提出邀請之前,她們已經對他做了一些調查,有了些微的瞭解。他明明是喜歡上KTV唱歌的,為什麼要拒絕她們的邀約?

「沒錯。」他十分爽快地承認。

「那為什麼拒絕和我們同行。」張秀美又道,她似乎執意問出個結果來。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沒有為什麼。」他不想也沒有必要向她們解釋,視線不由自主地又飄至吧台內忙碌的嬌小身軀上。

她一直把他當成弟弟一般看待,而自從那一次的事件以後,孟立這兩個字就等於禁忌,沒有人會主動提及此事,但是,問題仍然存在。她還是喜歡孟立的吧?這是他最在意的事,卻不能問出口。

「難道你真的喜歡上學姐了?」林玉真鼓起最大的勇氣將梗在心中的大問題問出口。班上一直流傳一個謠言——狄仰喜歡上唐緣學姐。

她的話一字不漏地鑽進狄仰的腦海中,他不疾不徐地扭頭瞪視著她,「我是喜歡上她了,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他要喜歡誰是他的自由。

「你……」她們兩人皆瞠目結舌地瞪著狄仰說不出話來。

那個傳言是真的!他真的喜歡上唐緣學姐了!怎麼可能?

吧台內的唐緣突然又感到有四道如刀般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背上,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一定又是那兩個愛慕狄仰的學妹。不曉得狄仰又說了什麼,才會讓她們的目光又銳利了起來。

狄仰的嘴角挑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漫不經心地掃了她們一眼,「你們還想知道什麼呢?」他的樣子看起來可不像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人哦!

「沒……沒有了。」

狄仰滿意地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們,趴在吧臺上凝神細想唐緣和她的搭檔——邱彥齊的對話。

「你知道吧?今天要排下個月的班。」邱彥齊邊洗杯盤邊道。

排班?唐緣認真地側著頭思索了好一會兒,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吧。「孟立他會來嗎?」話一出口,她自己也忍不住搖頭失笑,天底下有這種形同陌路的情侶嗎?

邱彥齊的黑眸中飛快地掠過一些什麼,令人來不及捕捉,「他是店長。」

言下之意是指孟立非來不可。那麼,她就會見到他了。這一陣子,她每回打電話找他的時候,要不就是沒人接,要不就是他說他很忙,說不到三句話就掛斷電話了。他躲避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她正在努力淡釋心中對他的感情。

「他可能會和小盈一起來。」邱彥齊希望她有個心理準備,免得受到太大的刺激。

是嗎?和小盈一起來?這個訊息就像一把銳利的刀子劈進她的心底,將她的心硬生生地切成兩半。「我已經知道了。」

她一定可以將心中的感覺隱藏起來,平靜地面對那一幕,一定可以的。就算再困難,她也會克服的。

孟立會來?狄仰的臉色一黯,低頭瞄了瞄手上的表,男主角就快要出場了,他這個男配角也該下臺一鞠躬了,不是嗎?但是,他實在是不放心……這麼想也許有些可笑,可是,他希望她需要人的時候,毋需言語他就在她的左右。

唉——狄仰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今天只怕是難過了,不論留與不留,對他而言都是一種煎熬。

「狄仰,你怎麼了?那麼沒精神。」唐緣自眼角的餘光瞟見狄仰要死不活的樣子。

「緣,我肚子餓了。」他無力地抬起頭,眼中的金色光芒淡了一些。

她又敲了他一記,「叫我學姐。」他真以為她沒發現他的偷跑步嗎?從唐緣學姐、小緣學姐到緣學姐,最後就直接叫緣。他還真是偷工減料的高手,她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暫時將殘酷的現實丟至腦後。

「哎喲!那太見外了啦!」他掩飾得完美無缺,任誰也看不出來,「叫緣比較親切,也顯得你比較年輕嘛!」

會嗎?比較年輕?她自己倒沒什麼感覺。「叫學姐,我可是比你多喝了二十天的牛奶耶!」雖然她長得沒人家那麼高。

「不要。」他很乾脆地拒絕了,「緣,我肚子餓了。」對於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狄仰始終毫不在意。

「你……」

「肚子餓了——」他賴皮地道。

拗不過他,唐緣只好作罷,「你想吃些什麼?松餅、水餃還是雞絲面?」

「松餅。」

這時,在一旁的林玉真和張秀美實在是怔住了,她們從沒看過如此笑容可掬又可愛的狄仰,似乎只有和唐緣學姐在一起時,他才會露出不為人知的這一面,感覺上也比較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了。

她們更是嫉妒唐緣學姐了,為什麼就只有她能夠輕易地左右狄仰的心情?讓他卸下冷漠疏遠的面具,就連金色的眸子裏也流轉著柔情?

「蜂蜜口味還是霜淇淋口味?」

「蜂蜜。」

「OK,馬上來。」唐緣旋身去製作松餅。

狄仰輕輕地籲了一口氣,目光一轉到身旁的林玉真和張秀美身上,立即自動地降溫,「你們還在這兒?」他以為她們早該走了。

「你……怎麼可以喜歡學姐,這太奇怪了!」林玉真囁嚅地道。學弟追求學姐?感覺真的有些怪異。

狄仰的眼神淩厲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說話的林玉真,並且不懷好意地笑了,「你管太多了吧!我要喜歡誰是我的自由,誰也管不著。」

在那雙金色眸子的逼視下,林玉真不由得渾身輕顫了起來。她有種快要被他眼中金色火焰吞噬了的感覺,如果她敢再多說些什麼的話。而張秀美自始至終都被狄仰身上彌漫的詭譎震懾得說不出話。

這個時候的狄仰就像是兇猛的野獸,令人打心底升起一股恐懼。此刻的他和方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一個像魔鬼,一個像天使,形成極端強烈的對比,而原因只有一個——唐緣。

她們全是又妒又羨地望著唐緣,她是何其幸運地被狄仰所愛,想取而代之的人是不計其數的。

「吃吃看……」唐緣端上一盤香氣四溢的蜂蜜松餅,原本笑盈盈的臉卻因為出現在門口的兩個身影而僵住,聲音也有些不自然。

狄仰發覺她的不對勁,順勢回頭朝門口望去,是孟立和小盈。

他怎麼可以?狄仰的金眸迅速地掩上一波雷霆萬鈞、一觸即發的怒氣,他現在有股衝動想將孟立碎屍萬段,光因為他對唐緣的傷害就足以下十九層地獄了。

狄仰迅速地站起身,正欲邁開步伐去找孟立幹上一架,卻有只冰冷的小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緣,你——」

她只是臉色蒼白地搖頭,沒說任何一句話,幽暗的眸子裏掠過傷痛。

「我去找他算賬,這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狄仰低低地吼道。在這種場面下,他雖然不能使用魔法,但要把孟立扁得鼻青臉腫還不成問題。

唐緣抓住他的手不放,「不……要過去。」她想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好難、真的好難。

原以為她可以輕易地將心中真正的感受隱藏起來,但在親眼看見孟立和她以外的女孩子狀似親密地卿卿我我時,她的心幾乎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顯然,她的演技還不夠好。淚意猶如一陣陣的狂潮般襲上她的眼眶,她得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將淚給逼了回去,她不要在他的面前落淚,絕對不要。

狄仰反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緊緊、結結實實地包裹住她的手,仿佛要將他的勇氣和力量自手傳遞到她的身上去。他要她知道,不論處在多麼艱難的逆境中,都一定會有他陪她一起度過。

感受到狄仰無言的支持,唐緣覺得體內似乎也多了一些可以支撐她的力量,讓她有足夠的堅強去面對那殘酷的事實,因為她知道不論情形再如何難捱,狄仰都會陪著她。

「嗨!小緣。」孟立揚起手打了個招呼,隨即搭著小盈的肩朝裏面走去。

唐緣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喉嚨乾澀地吐不出話來。

狄仰自始至終都緊緊地握住唐緣的手,殺人似的目光一直鎖住孟立,那男人大概是沒有心的,不偷偷地教訓他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緣。

他終究是忍不住地用了「閑閑沒事做」的左手動了一點小法術——在孟立準備坐下時,不著痕跡地將椅子移開,讓孟立跌了個四腳朝天。

「砰!」的一聲,引起店裏每一位客人的側目、竊竊私語和偷笑。

唐緣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震得一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狄仰的俊臉躍上一抹得意的笑,若無其事地動了動手指。「哎喲!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屁股大概開花了吧!」輕輕的語調中彌漫著濃濃的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唐緣的聲音粗嘎。但在看到狄仰那誇張的表情時,她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暫時把孟立帶給她的痛苦拋至腦後。

「惡有惡報。」

為什麼她總有種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仿佛孟立跌那一跤是狄仰的惡作劇?但是,狄仰和孟立相距了兩公尺遠,他不可能辦得到。可是,為什麼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那個意外似的?

狄仰如鷹般銳利的目光一直不曾自孟立的身上移開,就像是發現獵物一樣緊盯著不放,他突然覺得跌那小小的一跤實在是算不了什麼,所以,他的腦海中又有了新的Idea。

孟立十分尷尬地自地上爬了起來,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可是,他的身邊除了小盈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沒有人可以動手腳捉弄他的。難道椅子自己會移動不成?

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下椅子,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啊!剛才……真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嗎?盂立半信半疑地瞪了那張椅子許久。

「快點坐下來啦!」小盈小聲地說,她並不想再成為眾人注目的對象。

孟立又多看了那張椅子幾眼,確定沒有奇怪的地方後,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坐下,不到兩秒鐘立即自椅子彈了起來,「藹—」

「怎麼了?」

他一臉痛苦地反手在臀部一陣摸索之後,拔出一根圖釘。

「椅子上怎麼會有圖釘?」她一臉不解,「呃,你……屁股上的傷要不要緊?」

傷口八成流血了,該死,他剛才明明看得很仔細了,什麼東西也沒有,為什麼在他坐上去後又會冒出這一根圖釘來?這其中一定有鬼……

「只是一個小傷而已,沒有關係。」他的目光已經開始四下梭巡起來了。

最有嫌疑的人還是小盈,只有她離他最近,也是惟一可以動手腳的人,但是,她不可能會做這種事的。愈想他愈覺得詭異,寒毛也一根根地堅立起來。

唐緣莫名其妙地看孟立耍猴戲似地坐下,彈起來,再坐下,再彈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因為店裏時時刻刻都播放著音樂,所以,她根本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

「大概是他身上有跳蚤吧!」狄仰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語氣有些無關痛癢。這是孟立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也不值得同情。

「有跳蚤?」她喃喃地重複。這……這算哪門子的答案啊?唐緣倏地扭頭瞪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好像看見在孟立坐下的前一刻,狄仰的手指便會輕輕地動了幾下,而下一刻,孟立整個人立即如遭電擊般地彈了起來。會是狄仰的惡作劇嗎?如果是,那他又是用什麼方法做到的?

狄仰聳聳肩,俊臉上的笑容正緩緩地擴大,「哎喲,太久沒洗澡的話就會長跳蚤的,這是一定的嘛!」真是大快人心啊!

太久沒洗澡?那根本是胡說八道,孟立不是那種不愛乾淨的人,「我是跟你說正經的,別開玩笑了啦!」唐緣啼笑皆非地望著他。

狄仰挑了挑眉,正經八百地回答,「我說的是實話,不是開玩笑。」

「和你沒有關係嗎?」

他裝傻,「什麼事和我有關係?」想不到她的感覺還挺靈敏的嘛!居然猜得到是他動的手腳,不簡單!嗯!他更喜歡她了。

「剛才是不是你在捉弄孟立?」雖然,她還想不通狄仰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可是,她知道會為她打抱不平、懲罰孟立的人只有他。

「我?」

「對,你。」她點頭。

狄仰故作訝異,「怎麼可能,我和他距離這麼遠,我如何下手啊?」

對於他的反問,她無言以對。不管怎麼樣,那都與她無關了。

唐緣突然發現左手手上傳來無止境的溫暖,低頭一瞧才知道她的左手還在狄仰的大手包圍之中,「放開我的手,我要去工作了。」她的臉微微一紅,不可否認的,他的手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勇氣。

狄仰依言放開她的手。

唐緣又回到吧台內繼續工作。

說毫不介意是騙人的,孟立和小盈的一舉一動都刺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無法視若無睹也無法遏止如火般蔓延開來的心痛和難堪。她挺直了背脊,不論待會兒將會出現什麼樣的情形,她都會咬緊牙關承受下來,她不會被擊垮的。

「我們該過去排班了,你沒事吧?」邱彥齊不放心地詢問,她的臉色太蒼白,笑容太燦爛。

「沒事,你別擔心。」她的笑容愈見耀眼,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在孟立的面前示弱,可是,她的心卻早已傷痕累累了。

每朝他們走近一步,她心上的傷口便又多出一個,但是,她的腳步卻沒絲毫的遲疑。

望著唐緣僵硬的肩膀、挺直的腰杆,沉重卻又故作輕快的步伐,狄仰知道她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他多想飛奔到她的身邊去。但是,不行,這一戰必須由她自己來打,她一定也不會希望他插手。他恨這種束手無力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以嬌小的身軀去承受一切。

狄仰的雙手緊握成拳,金色的眸子裏佈滿血絲,如果不是有魔穀的法則束縛著他,他真的會毫不遲疑地將孟立碎屍萬段。

自始至終,唐緣的背脊一直挺得直直的,當孟立和小盈相偕離去後,她才沖進化粧室。

狄仰同時也站起身,邁開大步地朝女子化粧室走去,無視於其他人驚詫的目光,就這麼大咧咧地推開門走了進去。他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有個陌生女子站在鏡子前面整理儀容外,沒瞧見唐緣的蹤跡。

「藹—」原本在鏡子前整理儀容的女子看見男人闖進女生廁所後,尖叫了一聲,隨即拔腿落荒而逃。

狄仰懶得理會她,逕自把目標轉向兩間門板緊閉的廁所,她一定在其中一間裏面。

他抬手敲了敲兩間廁所的門,「緣,我知道你在裏面,出來。」一想到她獨自在裏面低聲飲泣,他的心就如同刀割般難受。

「你不出來的話,我就破門而入。」他又敲了敲門,這一次更加用力。

靜默了三秒鐘,左邊那間傳出怯怯的聲音,「先生,我不是你要找的緣。」真是的,怎麼連上個廁所也會遇到這種事,外面那個人不會真的打算破門而入吧。「我真的不是。」

聽聲音也知道不是。狄仰將注意力集中在右邊的廁所上,「緣,你出來。」

廁所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就在他打算破門而入的前一刻,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來,一張梨花帶淚的俏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知道她是躲在廁所內哭泣。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失控地大喊,自眼眶紛紛落下的淚珠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般。「難道我連哭泣的自由也沒有?」她都已經躲到廁所來了,他還是有辦法把她從廁所裏挖出來。

狄仰不發一語地伸長手臂將淚流滿面的唐緣摟進懷中,不容拒絕地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你不需要一個人躲在廁所裏無聲地哭泣……」他的聲音暗啞。

「你……」她掙扎了一下,沒能掙脫他鐵一般的箍制,人還是在他溫暖的懷抱裏。

他心痛如絞,緊緊地擁住她不放。「要哭就到我的懷裏哭吧!」

僵持了一分鐘,唐緣的手終於環上狄仰的腰,緊緊的,而後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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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鬼無悔啜了口聞隨風遞給她的花茶,微笑地開口,「狄仰最近好像很忙?」她當然知道狄仰最近是在忙些什麼事,提起這件事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他陷入情網了?」聞隨風的嘴角微微上揚,端著咖啡踱到鬼無悔對面的椅子坐定。

「你知道了?」

他沒有否認。

「當初非離不放心我一個人去上大學,所以,我就想到找狄仰陪我一起去,如今會有這種發展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知道即使自己不說,隨風也一定猜到了狄仰這六個月長假的由來,她從沒打算要對隨風隱瞞。

「這種意外的發展挺不錯的。」如果唐緣能夠接受狄仰的感情,那就更完美了。

「你見過她了嗎?」一直以來,她都只是聽說狄仰在追求他的直屬學姐,還沒有機會和傳聞中的女主角見面呢!不過,一定在水準以上。

她可沒忘記當初他還曾因為可敘不是絕色美女而認為其配不上無懼,由此可見他的審美標準有多高了。

「是見過一、兩次。」聞隨風頷首,「唐緣和狄仰是相配的,除了身高的差距稍稍大了一些,但是無妨,那只是小問題而已,很容易就可以解決。」如果真想要接吻的話,他們就會去克服差距問題。

「狄仰帶她來過這兒?」

他淺笑地搖了搖頭,「是我去找狄仰的時候遇見的,她之前一直在替狄仰補習英文。」

「這麼說來她人不錯嘍!」鬼無悔放下杯子,興至勃勃地問。「她也喜歡狄仰嗎?」聽聞隨風這麼一說,她的心中突然興起很想見那女孩一面的念頭。

「是不錯。」他起身走去再添了一杯咖啡,「像個漂亮的洋娃娃,個性十分爽朗,笑容也很迷人。」他又走了回來,「狄仰還得多加努力才行。」雖然無從比較起,但是,這一回狄仰可是投注了全副的感情。

鬼無悔若有所思地問:「你待會兒有事嗎?」絕美的臉上清楚地表露出有某種企圖。

「你想去見她。」他輕易地猜出。

她笑笑,跟聰明人說話真輕鬆。

「這麼晚不回去,非離會擔心吧!」聞隨風心思縝密地替她設想周到,「先打個電話回去,我們再去見唐緣,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咖啡廳打工。」

她沒有異議地拿起旁邊茶几上的電話,毫不遲疑地撥了一組電話號碼,「狄仰呢?」在電話尚未撥通之際她突然想起。

聞隨風露出一個值得玩味的笑,「只要找到唐緣,狄仰應該就在她的方圓三米以內。」狄仰這會兒大概忘了當初還信誓旦旦說要保護無悔公主的事,而滿腦子都是唐緣了吧!

電話通了。

「喂!」

「是你嗎,無悔?」是習非離的聲音。

鬼無悔的臉上滿是甜蜜,「是我,我今天要晚點才會回去。」

在電話另一端的習非離也沒有多問,僅是道:「那麼你自己小心點。」

「我會的,寶寶乖不乖啊?」身為母親的人總是時時刻刻擔心著小孩的一切,鬼無悔也不例外。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習非離的聲音裏出現了些微疲 憊,「除了他讓自己浮到半空中,任我說破了嘴也不肯下來以外,大致上來說他還算乖啦!」有個身懷異能的兒子,他這個老爸時常得忙得筋疲力荊

鬼無悔一想到那種情景,就忍不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哈……」

「無悔,我的痛苦是你的快樂嗎?」習非離的聲音有濃濃的委屈。

她勉強止住笑,「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只是忍不住嘛!下次我會記得封住他的魔法。」

「這還差不多!」語調倏地一變,注滿了濃濃的柔情蜜意,「早點回來,我愛你。」

「我也愛你,拜拜。」鬼無悔白皙的臉上微微一紅,細聲細氣地說。

聞隨風倚著門,靜靜地等著鬼無悔打完電話,俊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感情真是好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還好啦!」

「我們可以走了?」他淩空抓過桌上的車鑰匙詢問。

「嗯!」

※※※

打從聞隨風和鬼無悔並肩走進店裏時,唐緣就已經發現了,連店裏的客人也一樣注意到他們的出現,畢竟,他們都是少見的俊男美女。

狄仰依舊坐在吧台前的老位子上,托著頰斜睨著吧台內的唐緣,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不知名的飲料,「你到底幫不幫我嘛?」

「你想要我幫什麼忙?」接收到狄仰的點頭示意,唐緣連忙回以一笑。

她和鬼無侮並未正式認識,但是,鬼無悔絕美的容貌已是標誌,教人想不知道也難,就如同狄仰一樣,連外校的人亦慕名而來,只為了見他們一面。

狄仰被困在難題之中,無暇去注意到她的表情,但是,他隱隱察覺到空氣中有絲不尋常的波動……是無悔公主和隨風?他們怎麼會來這兒的?

在他還未回過頭去梭巡時,唐緣已經先開口了。「你表姐和隨風來了。」

果然是……狄仰回過頭去,映入眼中的正是鬼無悔興味盎然的笑臉和聞隨風心照不宣的似笑非笑,「我過去一下。」

唐緣點點頭沒有說話,手上仍忙著調製點單上的各式飲料。

狄仰快步地走近鬼無悔和聞隨風,俊臉上掛著靦腆的笑,「你們怎麼來了?」

「看看那個令你神魂顛倒、無法自拔的女孩子。」鬼無悔的眼光若有所指地瞟向吧台內的身影。「是她了吧?」隱隱閃爍著紅光的眸子有些莫測高深。

狄仰認真地點頭。

他是為了緣神魂顛倒沒錯,雖然她目前無法回應他的愛……無妨,他可以等她忘記孟立,撫平心上的傷口,等她將他的一切烙在心裏。

自從唐緣抱著他恣意痛哭一場後,距今天又過了兩個多星期,而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伴她走過傷痛,好不容易才見到她漸漸恢復精神。

鬼無悔揚起笑,「你很喜歡她?」

狄仰又點點頭。他是很喜歡緣沒錯,而且喜歡的程度連他自己也感到訝異。

「這雖然是意外的收穫,當初我們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不然,早當月下老人去了,或者客串一下紅娘。「那麼她呢?」

狄仰臉上的光芒斂去,這個問題著實刺中了他的要害,而且一針見血。他垂頭喪氣地搖搖頭,她喜歡的人是孟立……唔!心痛呐!

一旁的聞隨風打趣道:「狄仰,別裝出那一臉棄婦似的表情,她走過來了。」

她?緣嗎?狄仰迅速地收拾起頹喪,自身旁的玻璃反射中注意吧台方向,果然瞧見唐緣端著託盤,上頭放了三杯不同的飲料,朝他們走來。

一轉眼,她就已經來到他的身邊了。

「這些飲料我請客。」唐緣還是頭一回在這種近距離下看鬼無悔,她真的是很美,難怪號稱東海校花,的確是名副其實,但她看自己的眼神裏似乎多了一些什麼,至於多了一些什麼,實在也說不出個具體的感覺來。

「你好,我是狄仰的表姐鬼無悔。」鬼無悔主動地伸出友誼之手,畢竟,日後都是一家人嘛!狄仰的確就像是她的弟弟一樣。

唐緣回應了她的友善,「我是唐緣,狄仰的學姐,我已經久仰你的大名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是實話,鬼無悔的美是無法言傳的。「你真的很美。」

「謝謝!」現在已經很少有女人會如此真心地讚美其他漂亮的女人,由此可見唐緣是個有風度的女人,狄仰很有眼光。

狄仰沒有開口,俊臉臭臭的,仿佛踩到了狗大便一般。在她的心中,他仍然只是她的學弟,即使他可以直呼她的名字。唉!得等到何時她的自稱才會從他的學姐改為他的女友?什麼時候呢?

「能夠適應大學生活吧?」

「之前有些不習慣,不過現在好多了。」她也有個很好的學長幫她。

唐緣將託盤換到另一隻手上,「那就好。」那是正常的現象啊!她去年也是如此。

狄仰乾脆往桌上一趴,及肩的烏黑頭髮覆蓋住他的臉,也遮去他眼中的挫折,不過,他壓根兒沒動過要放棄的念頭。

聞隨風深邃的黑眸裏笑意盎然,狄仰那麼無精打采的,自己就幫他一個小小的忙吧。「狄仰的學姐一定很吃力,他一定也增加了你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是不是?」聲音非常柔和悅耳。

麻煩?狄仰皺起眉毛,不平的目光自垂下的發絲細縫中透射出來,直直地對上聞隨風的。

他什麼時候給她增加麻煩了?這是朋友應該說的話?不替他說些好話也就算了,居然還這樣譭謗他!而且聽聽那說話的口氣,活像隨風是他爸似的。上天是派聞隨風來毀滅自己的嗎?他張口欲反駁卻慢了一步。

「沒那回事,狄仰並沒有替我增加麻煩,相反的,他是個溫柔體貼的人,我很高興認識他。」唐緣很感激他的用心陪伴。

溫柔體貼……聞隨風依然從容不迫,「那就好。」看來狄仰是真的在努力了。

聽完唐緣的話,狄仰又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挫折感一掃而空,他的所作所為是值得的。她認為他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他的心為此雀躍不已。

「緣仔——」吧台方向傳來一聲叫喚。

「我該回去工作了,想吃什麼再告訴我吧!」她微微一笑旋身走回吧台。

鬼無悔暗自做了決定,既然是因為她狄仰才會愛上唐緣,那麼將來她理所當然得幫他的忙嘍!

聞隨風靠向椅背,俊臉上仍是掛著斯文的笑,慢條斯理地端起桌上的飲料吸了一口,他並不介意狄仰瞪他的那一眼,「不必道歉也不必道謝。」

※※※

現在他才知道身材嬌小的好處。狄仰努力地在人潮中前進,追尋前頭來去自如的唐緣,幸好他的個兒夠高,不然怕早被洶湧的人潮給淹沒了。

倏地,狄仰渾身一僵,臀部似乎有些奇怪的觸感,是什麼東西在碰他?這種觸感……是人的手而且還是男人的粗糙大手。

狄仰被人潮推著前進,一步、兩步、三步……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那一隻「狼手」居然還粘著他的屁股不放,太荒謬了,他是男人耶!居然還會碰見這種性騷擾案件,是哪個該死的人?

走在前頭的唐緣在發現狄仰沒有跟上後,調轉方向又折了回來,「我還以為你不見了呢!」

狄仰的臉色很難看,那只「狼手」還不肯離開他的屁股,敢情後頭的那位老兄是把他當成女人了?

狄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攫住那只正在他的臀部遊移的「狼手」,順勢將那人的手臂一扭拉到面前來。「瞎了你的狗眼,我是男的。」

被他制住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相猥瑣,正不停地申吟,「輕點、輕點。」

光看這情形,她也能約略猜出是發生什麼事了,但是,真的是太好笑了。唐緣正在努力壓抑幾乎要爆開來的笑意。

居然有男人對狄仰性騷擾!除了好笑以外,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變態很有品味,狄仰雖然是男人,長相卻比女人還出色。

「唉!唉!輕一點、輕一點、輕一點,我的手快斷了。」中年男人頻頻哀嚎。

狄仰依舊繃緊俊臉的線條,「我在考慮要不要扭斷你這只愛作怪的手,你覺得呢?」自己給過他好幾次機會,是他不懂得把握。

中年男子大驚失色,冷汗不停地自額際淌下,一滴接一滴猶如下雨,「不……不要扭斷我的手,求求你。」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你也知道害怕啦?」狄仰嘲諷地審視著他。

唐緣的雙手插在口袋中,不屑地道:「這種人的確是欠扁,不曉得在你之前有多少人遭到他的騷擾,扭斷他的手並不過分,而且也免得他以後再去騷擾別人……」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乾脆砍下來好了,杜絕後患。」她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OK,那就砍下來。」狄仰沒有異議地附和,右手也緩緩揚起。

「藹—」都還沒使上力量他就已經鬼叫成這副德行了,要是他真的用力,那哀嚎能聽嗎?狄仰的眉頭打了個大大的褶皺,鄙夷地睨著他。

「求求你,不要砍掉我的手,我保證一定會改過自新的。」中年男子在狄仰的箍制下動彈不得,只能不斷地動嘴來哀求,希望能夠逃過這一劫。「真……的。」

狄仰轉頭徵詢唐緣的意見,「你認為要不要砍掉他的手?」卻意外地在她的臉上發現即將氾濫的笑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硬是逼下喉頭一湧而上的笑意,語調冷冷地道:「既然他有心改過,我們就給他一次自新的機會吧!」

待會兒他鐵定要被她取笑一番了。

「這只手臂就暫時寄放在你的身上,下次再讓我撞見你做這種事,到時候連利息一起算,我就要你的兩隻手,知道嗎?」

「知道、知道……」中年男子選聲回答。

狄仰放開他,「快滾。」

「是、是。」中年男子慌慌張張連滾帶爬地沒入人潮裏。

「哈哈哈……」唐緣將心中幾乎要淹沒她的笑意盡情地宣洩出來,還伸出食指指著狄仰,「真的是太好笑了。」他笑得前俯後仰,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狄仰的俊臉上滿是懊惱,低低地叫道:「你別笑了,行不行?」雖然被取笑的感覺不太好,她耀眼的笑臉卻令他看得眼睛發直。她好像比較開朗一些了。

「哈……」她還是止不住笑。

狄仰的俊臉漸漸地被她笑紅了,「好吧!你就笑個夠好了。」人界的人一定都有毛病,他或許是長得俊美了一點,可他還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耶!

唐緣笑聲漸漸停歇,再笑下去恐怕會肚子抽筋,所以她只好停止。可是,她卻突然發現狄仰邁開大步地自她的身邊走開,沒再說話也沒再看她。

怔了一會兒,唐緣心想,他該不會生氣了吧?就這麼一怔仲的時間,人潮已經將她和狄仰的距離愈拉愈遠了,她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形了,沒由來得打心底升起股恐慌將她包圍祝狄仰生氣地離她而去了。

「狄仰。」她的聲音一出口立即在四周嘈雜的環境中陣亡,根本傳不出去。

早知道他會生氣,她就不會笑他了。唐緣奮力地在人潮中穿梭尋找狄仰頎長的身形,卻因為身材嬌小的緣故而視野不佳,找不著狄仰的蹤跡,她愈來愈慌張。他真的就這麼走掉了?由此可見,他真的是很生氣……唉!她實在是不應該取笑他的。

加快腳步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唐緣希望能儘早追上狄仰,不時還抬起頭叫喚幾聲,「狄仰。狄仰,你在哪兒?」倏地,卻冷不防一頭撞上了一個肉牆。「藹—」痛死人了啦!她慘叫一聲,差點把脖子給扭斷。「好痛。」

「你沒事吧?」

這聲音……唐緣捂著鼻子抬起臉來,是狄仰。「你……不是生氣走了嗎?」不過,她真的很高興他又折了回來,真的很高興。

「剛剛撞得不輕,你有沒有受傷?」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仍舊關心她的身體,金色的眸子不停地梭巡過她的全身。

她揉了揉鼻子,「只是鼻子塌了一點點,沒什麼關係。」看他的樣子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你剛剛不是生氣地丟下我走了嗎?」

「我沒有生氣,更不會丟下你一走了之。」他伸手輕揉她可愛的小鼻子,「還痛不痛?」

他的動作未免太親密也太自然了吧!唐緣臉微微一紅,心中有股奇異的感覺擴散開來,她還弄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不痛了。」就算還會痛,她也得說不痛,不然,再被他這麼揉下去,鐵定會噴鼻血。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以讓那種丟臉的事發生!

「喏!送你。」狄仰自背後拿出一束漂亮的紫玫瑰來遞給她。

他怎麼知道她喜歡紫玫瑰?「為什麼突然送我花?」唐緣俯下臉嗅了嗅花香。

「想送你花就送了,沒有為什麼。」他擠出一點笑容,淡淡地道。說太多怕會造成她的困擾,他索性就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

「謝謝。」幸好他沒再說喜歡她或愛她那一類的話,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呢!

「接下來你想上哪兒去?」狄仰細心地替唐緣擋開擁擠的人潮。

過了好半晌,他卻依然沒有聽見她的回答,不禁好奇地低下頭來看她,卻發現她的眼光正盯著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不放。

她用手肘撞了撞狄仰,「那個穿黃襯衫的男生長得不賴吧?」視線一直固定在同一處,沒有移開的打算。

穿……黃襯衫的男生長得……不賴!狄仰撇撇嘴,不以為然地輕哼了哼,那個人會長得比他還英俊嗎?答案顯而易見,但是,她的注意力卻放在「次級品」身上,這到底是何道理?他已經數不清這到底是第幾次她在他的身邊卻注意著其他男子。

唐緣聽見他的輕哼了,「你覺得不好看啊?那……那另外那個穿紫色運動服的呢?」怕他看錯了人,她還特地伸出手去指。

狄仰火速地拉下她的手,免得那個穿紫色運動服的男人注意到她,他又得多一個情敵了。他抬起眼隨意地測覽了一下,「還好啦!是屬於有個性那一型的長相。」她喜歡欣賞英俊的男生?無妨,他可以接受,但是,為什麼偏偏忽略在她身邊的他呢?「要看他們還不如欣賞我。」他佯裝不甚在意地補上這麼一句。

「你……真是臉皮夠厚!」她嗤了一聲。雖然明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她就是忍不住想糗他。

「哎喲!緣,你誤會我了啦!我是個老實人耶。」他還很費力地裝出剛毅木訥的臉來,總算把她的注意力給拉回來了吧!但他的輕鬆愜意都在瞟見迎面走來的身影後蕩然無存。

唐緣也瞧見他了,在她還未想好該如何面對他的時候,卻發現迎面而來的孟立腳步有些踉蹌,在她發現他欺騙自己以後,他們就不再是情侶了,雖然還未正式提出分手,也相去不遠了。

她該過去挽扶他嗎?看樣子他好像是身體不太舒服似的,在她思忖的數十秒間,孟立的腳步又再次顛簸,身體也險些失去平衡。

即使她此刻面對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也該伸出援手才是。就在她下定決心準備走上前去的時候,狄仰捉住了她的手臂。

「不要過去。」就算孟立此刻要在他們面前死去,也由他去自生自滅,自己是絕對不會心軟的,更何況他的樣子看起來並不像身體不適。狼心狗肺的東西是不會生病的。

唐緣回頭看他,「可是,他好像不舒服耶!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不過,她不會再迷失自己了。她永遠也忘不了孟立帶著小盈出現在她面前的感覺,也不打算原諒他的惡意欺騙。

「他還死不了,用不著同情他。」狄仰冷冷地說,而且把同情心用在孟立身上也太浪費了一點,還不如去同情一隻浪流狗。

在唐緣面對著狄仰時,她背後的孟立以挑釁的眼神瞅著狄仰,他的眼神仿佛在說:你阻止不了的,她還是會朝我飛奔而來,等著瞧吧!

狄仰的金色眸子簡直要噴出火來,他是故意的!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惡劣!他究意想證明什麼?

「狄仰,你怎麼這麼說!即使現在身體不舒服的人是個陌生人,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我們認識的人。」唐緣說出她的看法,她並不知道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眼神交戰。

狄仰的心猛地蕩了一下,沖口說出心中的話,「他是裝出來的,為的是向我示威,證明他可以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唐緣微微不悅地道:「別說那種孩子氣的話,沒有人那麼無聊裝病來騙人,你不幫他?」

狄仰搖搖頭。

「好,那麼我自己去,放手。」她真不明白狄仰到底是怎麼了?

他依然沒有放開手,「就算我求你,不要理他。」他並不急著要她回應他的愛,至少,可以遺忘孟立吧!

「你在作無理的要求。」而她並不打算答應。

明知道這是孟立設下的圈套,他不應該中計的,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住,「你還是愛著他的,對不對?」

唐緣掙脫了他的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要送他回去,你先走吧!」隨即旋身邁開步伐朝孟立走去。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盂立,狄仰的心也一寸一寸地往下沉,當她走到孟立的身邊,他的心也沉到無底深淵裏。

在他們離去之前,他看見孟立露出勝利得意的笑,而他的心碎成千萬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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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5 00:11:20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耶誕節一天天地近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也都充斥著歡樂的氣息,但,那卻絲毫感染不了狄仰冰冷的心。

十二月天寒地凍的,刺骨的冷風一陣陣地刮,而狄仰的身上卻只隨意地套了件薄襯衫。他抱著厚重的原文書跨出校門,任由寒冷的夜風將他的衣服吹得劈啪作響,也吹亂了他及肩的頭髮,但,那卻無損他的俊美。

「叭、叭!」不遠處傳來喇叭聲。

狄仰沒有注意到,一出校門便左轉。

「狄仰。」

叫喚聲鑽入狄仰的耳中,他徐緩地停下腳步旋過身,看見喬治正探出車窗外朝他猛揮手。

他又折回校門口,走近喬治的車旁,語調平平地道:「你來做什麼?」

喬治迅速地下了車,脫下身上的厚外套披上狄仰的肩膀,責備地道:「你就不能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嗎?這麼冷的天只穿一件薄襯衫會感冒的。」

狄仰冷淡地瞄了他一眼,「我不冷。」隨手抓下肩上的厚外套還給喬治。

他又將厚外套披上狄仰的肩膀,不容置疑地道:「上車,我送你回去。」他不愛看見狄仰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就連那耀眼的金眸似乎也褪色了。

狄仰沒有異議地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進車內,從校門口走回自己的住處也只不過二十多分鐘的路程。既然他愛送就讓他送。

十多天沒去找她了,不是他不想見她,只是他仍在療傷,將碎掉的心一片一片地粘起來,而她也一直沒有來找他,這一項事實又加重了他心中的傷。雖然他和她的住處只隔了一條小巷子,在此時而言,不啻是長江、黃河。

打從上了車,狄仰一直都瞪視著車窗外,一語不發。

喬治打破沉悶的氣氛,「有件事要告訴你,對我而言是好消息。」

「要說就說吧!」他依舊沒多大的興趣,俊美的臉上停留的仍是淡漠。現在即使是天塌下來,他也還是那一派無關緊要。

「凱決定要搬去和宋住在一起了。」喬治頓了一下,覷了個空瞟了一眼狄仰的表情。

他依舊是那一張撲克牌臉。

喬治沒轍地接著說了下去,「而我,即將成為你的新室友了。」

新室友!狄仰臉上的表情沒有改變,那對他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他一點也不在乎和他一起住的人是凱還是喬治,或者是其他的陌生人。

一轉眼,喬治的車子已經停在狄仰的住處門口了。

狄仰毫不遲疑地下了車,抱著厚重的原文書逕自走進屋內,穿過客廳直接上了三樓,沒有理會杜凱的叫喚。

「仰,要不要喝點熱牛奶?」

回應杜凱的是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一進房間,他立刻將手中的書悉數拋向書桌,而後打開窗戶望著外頭。

對面的窗戶裏是漆黑一片,她出去了嗎?這麼晚了?和誰?狄仰的眉頭糾結了起來。

他才進來不到三分鐘,喬治也立即跟了上來。「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很差。」

關上窗戶,狄仰全身僵硬地旋身面對一臉關懷之意的喬治,「你能不能不要來煩我?」表情不耐煩,聲音也同樣不耐煩,他現在沒心情理會任何人。

她會上哪兒去了?是和孟立那傢伙在一起嗎?光是想起這一點就令他的心揪痛不已。

「我擔心你……」

「感激不荊」但是,他的聲音和話中的意思差了十萬八千里,連一絲絲感激的味道也嗅不出來。「現在,你可以走了。」

已經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被狄仰趕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接受。也許永遠也沒有機會吧!喬治在心中重重地歎了口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他退出門外,並體貼地帶上門。

房間內又歸於寂靜。

狄仰頹然地往床上一躺,他真的搞不懂喬治,難道喬治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姑且不論他們同為男人這一點,他喜歡的人是唐緣,自始至終,令他動心的也都只有她。

喬治就算再喜歡他也無濟於事,更何況他們都是男人,他又不像王在二十五歲前可以自由選擇性別。

「叩叩。」敲門聲響起。

「誰?」喬治還沒走?狄仰的口氣依然惡劣如斯。

「是我。」杜凱。

狄仰枕著雙手,閉著眼睛頓了數秒鐘才出聲道:「進來吧!」

杜凱推門而入,拉來房間內惟一的一張椅子坐下,「我要搬走了。」

「我知道。

「是喬治告訴你的?」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他一定很高興,因為可以和狄仰同在一個屋簷下。

「嗯!」狄仰輕哼了一聲表示回答,緊閉著的眼皮也不曾睜開來。

「你不會怪我吧?」

「搬不搬走是你的自由,我何必怪你?」狄仰的語調飄忽得像是快消失了般。

啊!他的能源快沒了!要是不快點通電補充能源,他早晚會變回原形的,原形……唐緣她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如果……如果她看見了他的原形,會不會尖叫昏倒呢?

狄仰又不知道神遊到什麼地方去了?「仰、仰,」杜凱沒轍地歎了口氣。如果不是一秒鐘之前狄仰還在說話,他會以為自己是睡著了。

狄仰緩緩地撐開眼皮,金色光芒乍現,「你想說什麼?」平靜無波的眸底瞧不出絲毫端倪來。

他考慮了半晌,「其實,喬治是個不錯的人,只要你試著去瞭解他就會發現,而且他愛你。」話由他的口中吐出猶如行雲流水般自在舒暢。

這一次,狄仰破天荒的沒有生氣。大概因為杜凱是局外人吧!

「我認同你和宋的關係,但是,那並不代表我也會效法,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狄仰的金眸定定地瞅住杜凱,「你是來替喬治當說客的?」不論是與否,對他都不會有多大的影響。他相當堅持,相當……忠於原味吧!

「不、不,這和他沒有關係。」杜凱連忙解釋,他可不希望弄巧成拙,而且,這也是出自他的意願,「喬治完全不知情。」

狄仰再度閉上眼睛,「有些原則是無法改變的,即使他再……愛我也改變不了什麼。」說到喬治愛他……他的聲音仍舊不自然。

「是嗎?我以為……」杜凱欲言又止。

「以為什麼?」

「你和喬治在一起會比較快樂,他不會令你傷心。」他不是沒看見狄仰的痛苦、掙扎和不由自主,而那全是來自唐緣。

狄仰輕笑了一聲,喟然道:「可是我愛的人是唐緣,不是他。」如果喬治是女人,或許自己還會努力地去試著接受他,只可惜……

杜凱聳了聳肩,是啊!愛總是如此教人無法抗拒,當初他和宋也是經過大風大浪後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那麼,我只能祝你幸福了。」

※※※

「狄仰怎麼了?」黃美菊在唐緣的對面坐下。「這一陣子都沒見著他的人影。」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他算是……」唐緣的聲音忽地不見,她和狄仰好像也沒有吵架,就連冷戰也算不上。

「你們吵架了?」她猜。

唐緣的目光自面前的飲料移至她的臉上,坦承道:「他在生我的氣。」

「他生你的氣?」黃美菊不敢置信地重複。「怎麼可能?」任誰也看得出來狄仰再在乎小湯圓不過了,而且無怨無悔地陪伴在左右。她很好奇小湯圓到底是做了什麼事,竟會讓狄仰有如此的反應?

唐緣幽幽淡淡地開始述說一個月前發生的一段插曲……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是沒有料到狄仰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

「你……你……」黃美菊瞪了她許久,才挫敗地吐出,「沒見過像你這麼愚蠢的人,難怪狄仰這麼久都不來找你,要是我,我也不會理你。」

唐緣沒有搭腔,難道她真的錯了?

「你傷了狄仰的心,枉費他那麼用心地對待你,你卻在兩人之中選擇了孟立。」黃美菊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已病入膏盲、無藥可救。

她真的傷了狄仰的心?「那時候孟立他身體不舒服,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那時的舉動算得上是選擇嗎?她自己倒不這麼認為。

「見死不救?你真以為你自己是救世主。」黃美菊很不以為然地睨著她。「好吧!就算你是好了,該救的人也不應該是孟立。」

「我沒那麼認為。」唐緣沒那麼自大。只是想到她傷了狄仰的心,她的心仿佛也裂開一道縫,隱隱抽痛著。狄仰一直都在她的左右,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一定會在,這項事實她比誰都清楚,也許是因為太過於理所當然,她才會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會不會決定永遠都不再見她了?如果是,她該怎麼辦?分開近一個月的時間,她才發現她竟然是那麼地想念狄仰的一切,想念的程度連她自己也感到訝異。曾幾何時,狄仰的身影也進駐她的心中了?

「錯過狄仰,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黃美菊加重語氣一字一字地說。

狄仰這小子和「友善」兩個字八竿子打不上關係,個性有些惡劣,但是,她由衷地欣賞他的專情和鍥而不捨,對於唐緣以外的人,他一向不假辭色。

唐緣垂下如扇的睫毛,不語。她被自己剛挖掘出的事實給震得一愣一愣的,她想見狄仰,很想很想,若非待會兒還有一連串的考試,她會立即去找他。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見她、肯不肯見她了?

考完試,唐緣飛也似地趕了回去,卻在巷子口腳步一滯,她的視線飄至三樓的某一個窗戶,裏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瞧不見。狄仰——不在家啊?濃濃的失望襲上她心頭,枉費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卻沒見著他。

倏地,一抹影子來到她的面前停祝

「小緣。」

唐緣將視線收了回來,投射在面前的人身上,「是你?」淡淡的訝異一閃而逝,沒有心動也沒有心痛,站在她面前的孟立仿佛就像是個陌生人一般,不過他臉上掛著彩倒挺引人注目的。「有事嗎?」

「我想……請你吃飯,願意賞光嗎?」嘖!被打裂的嘴唇就連說話也要命的痛,更別提吃東西了,但是,為了給狄仰一點顏色瞧瞧,他決定要搶回唐緣。雖然不知道狄仰是怎麼辦到的,但,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個圖釘事件是狄仰幹的。

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我不想去。」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孟立在她心中鑿出的那一個洞已經被溫柔真心的狄仰給填補好了,她的心不再有缺口。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他努力地揚起一抹瀟灑的笑容,卻因為鼻青臉腫而效果不彰。沒想到看似削瘦的狄仰居然是個打架高手。

「就在這……好吧?」反正,她也該和他做個了斷,為他們的交往畫上句點。

孟立笑了,顯得有些猙獰,並以挑釁的眼神射向對面三樓的某一扇黑漆漆的窗,因為他知道,狄仰就在裏面俯視著一切。然後,他的機車載著佳人揚塵而去。

狄仰站在窗戶旁,眼神陰蟄地注視著他們。他不只一次地希望唐緣不會答應孟立的邀約,在她跨上孟立的機車後座那一刻,他的希望全數破滅,一絲一毫也沒有殘存。

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絕望的神色,而後重歸於零,他木然地站在原地俯視窗外被各式燈管營造得亮晃晃的夜,金色的眸子渙散茫然,她還是選擇了孟立。

這個事實他早在一個月前就明白了,不是嗎?但是,再一次確認後,他的心依舊像是硬生生被撕裂開來一般,無法遏止的痛楚快速地掠奪了他的一切。

門突然被打開來。

狄仰的站姿依然沒變,頭也不回。

喬治打開電燈,迅速地來到他的身側,手中還拿了醫藥箱,「你臉上的傷需要抹藥。」

他依然站在窗前沒有回頭、沒有轉身、更沒有搭腔的意思。

喬治繞到他的面前,以食指和拇指托起他的下巴,端凝著那張俊臉上的傷。「真弄不懂你。」可惜了這麼一張漂亮的臉。他將狄仰拉至床沿坐定,打開醫藥箱的蓋子,準備替狄仰臉上的傷口敷藥。

狄仰目光的焦距逐漸集中,固定在喬治的臉上,「你究意想要什麼?」

喬治沒有回答的打算,逕自將手中沾了藥水的棉花湊近他臉上的傷口。

狄仰揚手拍掉喬治手中的鑷子和沾了藥水的棉花,再次厲聲問:「你要什麼?」

喬治毫不閃避地回視著狄仰,清晰簡潔地吐出,「你。」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表明過了。

「要我。」狄仰哺哺地重複,俊美的臉上波瀾不興,瞧不出他有什麼感覺。

「對,我要你。」喬治再一次聲明,態度堅定如磐石。自始至終,他的目標一直不曾改變,他要的也只有狄仰。

無謂的神色湧進狄仰金色的眸底,嘴角噙著漠然的笑,輕輕地一開一合,「好。」吐出的話猶如一記閃雷。

喬治傻了眼,腦袋一瞬間變成空白,好不容易才又拉回被閃雷轟出腦海的意識,剛剛……剛剛狄仰說了什麼來著?他說:好?

喬治又將思緒往前推,猶如倒轉的錄影帶,他提出了什麼要求?耳際仿佛響起他自己的聲音,再清晰不過——對,我要你。而,狄仰居然答應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以排山倒海之勢朝喬治席捲而來,卻又在下一刻悉數散去。狄仰並沒有喜歡上自己,會答應那個要求是因為狄仰什麼也不在乎了。喬治把這種情景看在眼底,他已經隱隱看出潛藏的事實真相了——狄仰永遠也不會喜歡上他。

「你真的願意?」他寧願狄仰暴跳如雷,而不是這一派無所謂。

狄仰笑了,「對。」漸次漾深的笑容裏儘是不顧一切,金色眼瞳迷蒙地越過他,飄向遠方,停格在一個無法捉摸的定點上。

「好,這可是你說的。」他不愛瞧見這樣子的狄仰。

喬治欺近他,霸道地吻上他的唇,夾帶著猛烈的感情,雙手靈巧地解開狄仰身上襯衫的扣子,一顆、兩顆、三顆……

狄仰像個雕像似地既不回應也不拒絕,任由喬治吻住他,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不論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想去思索也無法去思索了。在看見唐緣跨上孟立的機車後座那一刻,他的靈魂仿佛也自體內被抽離,再無任何感覺。

喬治在狄仰的嘴上嘗到了堿堿的血腥味,他的心像是受到猛烈的撞擊,好痛。

褪下狄仰身上惟一的一件襯衫隨手往地上扔去,喬治輕輕地推著他往床上躺去。狄仰完全隨著喬治的意思而動,空洞洞的眼眸隨著仰躺在床上而直直地望著天花板。

喬治的唇來到秋仰的頸窩,一直延伸了下去……

※※※

侍者送上來的食物,她還吃不到一半便覺得胃口全無,「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考完了期末考,明天就開始正式放寒假了,如果她不儘早找到狄仰,只怕要見他又得等上一個多月。

正在用餐的孟立目瞪口呆地望著面前的唐緣,她似乎不太一樣了,「是啊!是……小盈的事。」他將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不太自然地開口。

她看他的眼神變了,不再帶有一絲情意,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似的。

「為什麼提她?」淡淡的語氣像是個旁觀者。

因為狄仰,她可以坦然面對孟立和小盈而不再感到心痛、心傷。

這下子孟立的訝異更甚,她的淡漠令他方寸大亂,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我和她……」他竭力在腦海中組合更能取信於人的藉口。

「那是你們私人的事,我沒有興趣知道。」唐緣端起飲料吸了一口,優閑地靠向椅背,睨著孟立閃過一絲慌張的面容,眉宇間儘是輕鬆愜意。她已不再對他的虛情假意心動。

「我和她只是朋友。」他急急忙忙解釋,仿佛他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自死胡同裏跳脫出來以後,她像是擦亮了雙眼,對於孟立的不誠實和虛情假意輕而易舉地看透,不再被他矇騙。「你不需要向我解釋。」

「小緣——」孟立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她已經看出他的意圖了嗎?

唐緣的視線自杯緣調向孟立不知所措的臉,「我不想知道你和小盈的事。」提筆寫愛情文藝小說對她而言不是難事,但是,想談一場美麗浪漫的戀愛卻不簡單,不過她相信狄仰會是一個好物件。想歸想,她可沒忘記注意孟立臉上出現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我只是去教小盈電腦而已,你要相信我。」孟立在心中暗自竊喜,她是在意他的。她還是無法忘情於他,這麼一來他的計畫可順利多了。

教電腦?唐緣笑笑,這個藉口太不高明了啦!而且,現在再來解釋也太遲了。「你要我相信你什麼?」語氣中有絲極淡極輕的不耐。

他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和小盈是清白的。」

沒想到他挺能睜眼說瞎話的,她倒是頭一遭發現他的這一項專長。「那都已經和我無關了。」他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又突然在乎起她來了?不過,她還不至於因為這樣就暈頭轉向。

「怎麼會和你無關,我愛的人是你啊!」孟立說得極為順口流暢。

唐緣笑了起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哈哈……哈……」真的是世界之最的笑話。

孟立滿臉通紅。在這一刻他猛然看清一項事實——她已經完全將他摒除在心房外。

「你要說的就是這一些?」她斂起笑容。

他謹慎地點點頭。

「說完了?」唐緣又問。

孟立只能點頭。

「那麼該你聽我說了。」她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黑眸猶如兩潭幽黯的湖水深不可測。「雖然我們一直沒有正式提出分手,但是在你和小盈出雙入對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不是情侶了。」

他打斷她的話,猶在作困獸之鬥,「我真的和小盈沒有關係,我還是愛你的。」

像這種輕易地就把愛掛在嘴上、言行背道而馳的男子,她自己也不明白當初為何會對他放下感情,但是,值得高興的是她現在已經拂開他所布下的迷霧,不再被他迷惑。

如果她再笨得去相信他,那就真的無藥可救了,也辜負了狄仰的用心良苦,「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何在,不過那已經無所謂了,過了今天,我們之間將不再有任何牽連。」面對他的虛情假意,她更是想念起狄仰的毫不做作和不投回報的付出。

「小緣……」孟立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唐緣的動作打斷。

她掏出數張紙鈔置放於桌上,自座位上起身,「我們的談話結束了,謝謝你的邀請,再見。」拋下孟立的叫喚,她毅然決然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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