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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都市言情] 楊眉 -【戰姬梅琳(帝國四美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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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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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7 00:17: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媽媽死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爸爸,為什麼?”

“不准哭。周家的子弟不會哭,我的女兒不會哭。”

“來,殺了他。這是剛剛送來的戰犯,由你親自處決。”

“我不要、我不要殺人!”

“你必須!你將來要繼承我們家的艦隊,有一天你得上戰常”

“好,如果不想殺人就不要殺,不喜歡戰爭就不要上戰常沒有人能強迫你選擇。”

“你是我的守護天使.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騎士。”

“沒有人可以控制我!有一天我將會征服整個銀河系,站在世界的最頂點,所有人都將聽我號令——我想不出有什麼值得我分心的。”

“怎麼樣?遭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這是為了你而穿上,納蘭誠介。讓我決定褪下軍服的人是你,自然也要為你重新穿上——”

我要再次成為戰姬,奔赴屬於自己的戰常

沒有人,沒有人幫助我,沒有人能解放我。世間沒有所對的守護天使,更沒有所謂的白馬犄士。

不要輕易相信人,更不要愛上誰,那只會讓自己受傷。

我是戰姬,我要回到自己的戰場,這是我命運。

“我就是梅琳•奧斯丁,是納蘭誠介的妻子。"周梅生搖搖頭、緩緩打開眼簾."我是戰姬。”

她眼鏡地環顧四周,額前沒有殘留一滴因惡夢而流的汗珠,腦海更是前所未有的澄清與透明。

雖然她的身體被關在一間黑暗的斗室裏,但她的視界卻異常清晰。這陣子一直困擾地的黑霧終於散去了。

她立起身,試著轉動被反捆在身後的雙手,繩子捆得很緊,只要輕輕轉動手腕,立即一陣疼痛。但她毫不在意,甚至還微微撇嘴冷笑,慶倖他們竟然大意到未捆綁她

的雙腳。

“太小看我了。”她冷冷~句,在眼瞳適應黑暗後觀察著整間房間的構造。

四壁似乎是以某種堅固的金屬打造,她以身子去感覺,冰冰涼涼的,沒有一絲縫隙。只有其中一面牆,有一道應該是門的接縫。

有門。只要有出口她就有辦法出去,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問題是,她應該等待他們主動,還是她自行採取主動。

她咬唇凝思,艾略特並沒有和地關在同一間牢房裏的事實令她心神不寧。雖然她寧願此生不再見到那個男人,但——她欠他一個人情。

一念及此,她不顧手腕可能瘀青流血,利用從小習得的技巧掙脫了繩索。接著,她解開上衣第一顆梅花形金口鈕,用兩根手指夾祝

鈕扣是用全銀河系只有聖保羅行星才有的少量蘊藏的特殊金石製成,外表並無特殊之處,按下花蕊部分可發出細細的雷射光束,足以切割任何金屬。

現在她所要做的,就是沿著門邊那條細細的夾縫小心翼翼地切割,直到門被切開,或者因為紅外線的感應引來守衛探視究竟。

無論是哪一種情形,都將代表她可以從這間狹窄的牢房順利逃脫。

☆☆☆

艾略特一恢復清醒,立刻被帶往一間富麗堂皇的廳裏。大廳的四壁及天花板全鎮滿了鏡子,經過鏡子的反復折射後,影像幻化為令人眼花繚亂的繽紛多采,甚至讓人

分不清物我,神智陷入迷離狀態。

這是仿幾百年前凡爾賽官鏡廳的構造,就不知主人是純粹的模仿或是別有盡心了。

他被安排坐在大廳中央一張座椅上,雙手則被捆在椅背,確定牢固後,帶他來的人便悄然退下,只留他單獨一人。

他環顧四周,"這是你特地安排的審問庭嗎?我不得不承認你挺有創意。”

“是嗎?”一個低沉的嗓音哈哈大笑起來,"多謝你的讚賞。

艾略持試著尋找聲音來源,觸目所及卻儘是他被捆綁在椅子上的身影。

“怎樣?到現在你還畏首畏尾,不敢現身?"他嘲諷地說。

“倒不是我不敢現身,而是我發現讓一個人面對自己在鏡中的無數身影接受審判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人漫不介意他的嘲弄,"再說你也早知道我是誰了吧。”

“沒想到你有如此變態的嗜好,檢察官,我以為你每次在法庭上追著無辜的人窮追猛打已經夠累了,竟然還有此閒情逸致私下扮演法官的角色。你認為這樣很有趣嗎?”

“在法庭上我面對的不過是一些無聊的市井小民,但現在可是堂堂溫沙侯爵在接受我審判呢,怎能不讓人感到興奮?”

艾略特冷哼一聲,立刻追問起他最關心的事來,"梅兒呢?你將她帶到哪兒了?你沒對她做什麼吧?”

“聽聽你緊張的口氣,這麼關心那女人的安危?”

“你究竟將她怎麼了?”他一字一句自齒縫逼出。

“放心吧.她現在在另一間房裏,還好好活著呢。”

艾略特悄然松了一口氣,"安東尼,你究竟想怎麼樣?難道是因為在法庭上辨不過我,才想到這種私下解決的怪招?”

安東尼•米克貝爾加再次縱聲大笑,"就憑你那三流的辭才?我怕的不是你,"他忽然停止笑聲,語氣陰沈,"是周梅生。”

艾略特雙眉一揚,"你怕梅兒?莫非你怕她恢復記憶因為你才是那真正的兇手。”

“不錯,我就是當晚闖入的另一個人。”

雖然他坦然承認,艾路特仍忍不住震驚,"真是你!為什麼?你半夜間進星揚府裏究竟有何目的?”

“你問得太多了,侯爵,別忘了現在你才是被告。”

“這麼說是你打傷天藍了,你又是怎麼傷了梅兒的?為什麼開槍射死管家?你潛進那裏究竟有何目的?”

“看樣子你這個代罪羔羊的問題倒是不少,也罷,就讓控檢察官先來解說一下整個案情吧。”

艾略特屏氣凝神。

安東尼則慢條斯理地開口,"其實那晚我本來並不打算親自出馬的,只是這個挑戰太過迷人了,如果能從那個自以為是的平民家裏竊得軍事機密,那個俗稱軍神的傢伙

想必再也神氣不起來了吧。所以我才決定由我親自給他一個教訓。”

“你還在為軍校時期的事懷恨在心?”

“當然,那是我一輩子的恥辱!你和陛下竟然跟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平民鬼混在一起,還插手管起我組織幫派的事來,讓我在手下面前顏面盡失,這種恥辱我一輩子也忘

不了。”

“你就因為這樣,才決定竊取軍事機密?”

“當然不是!這只是原因之一。"安東尼冷哼一聲."重點是我需要奧斯丁行星聯盟在各行星衛星間的警備分佈,我要知道要怎樣才能逃過聯盟的聯合監視網。”

“你想做什麼?”

“還不懂嗎?”安東尼冷冷地嘲諷."當然是為了進行走私。”

“走私?你是指毒品?”

“毒品,還有人口。”

“人口?該死的!"艾略特禁不往低聲詛咒。

“侯爵何必如此憤慨?我買賣的不過是一些賤民罷了。”

“什麼時代了?你還真以為你的血統高人一籌?”

“至少我不像某些人作賊自己高貴的血統.跟一群賤民鬼混在一起。”

“就是因為有你這種是非不分的愚民,喬才會進行立憲改革!”

“就是因為有他這樣自甘墮落的皇帝,我才要想辦法保住我們貴族血統的純正!"安東尼反駁,"我買賣的都是那些妄想攀權附貴、一步登天的平民,他們妄想借著與

貴族聯姻,淨化自己的血統,我絕不容許!”

這傢伙瘋了。艾略特不屑地撇撇嘴,"我不想聽你長篇大論,你只要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你那位軟弱的女當事人。"安東尼發出一聲既像鄙夷又像嘲弄的冷哼,"我避過那些警衛,順利地潛入賀家,卻聽見腳聲跟在我後頭。我藏起

身,發現原來是賀天藍那不知死活的小女娃,我一棒打昏了她,進了書房。沒想到她的叫聲卻引來那女人,我這才發現有人先我一步潛入賀府。那時候她拿槍指著我,我本

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她卻遲遲沒開槍。"他忽然一陣笑,"女人就是女人,就算給她一把槍有什麼用?她連個板機都不敢。只可惜她遲疑了,也幸好她遲疑了,那個老管家

才有機會跑來替我送死。”

“你是什麼意思?"艾略特語音發顫,"梅兒她不可能——”

難道射殺管家的人真的是梅兒?不,他不相信!

“怎麼?連你這個替她辯護的律師都動搖了?”安東尼似乎很以他蒼白的表情為樂。

“你說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提高語量。

“冷靜點,侯爵,人又不是你殺的,何必如此緊張?還是她被判死刑會令你痛不欲生?你該不會真把她看得比你的性命還重吧?難道真如外界所傳言的,你已經中了這女人的邪,無可自拔了?”

“該死的!安東尼,你給我住嘴!"艾略特激動地連人帶椅站起來,"梅兒不會被判死刑的。她沒有殺人!”

“那就得著陪審團怎麼認定了。

“什麼意思?”

“開槍的人確實是她,雖然她瞄準的對象是我。”

“說清楚點!”

“當時我倆在書房相對峙,老首家卻湊巧在這時候沖進來,用棍子往她頭上一擊,她跌倒在地,我乘機朝她開了~槍射中她肩部,又開了幾槍都被她躲過了,後來地掙

紮地回射我一槍,幸好我及時抓了那呆呆站在一旁的蠢老頭來當擋箭牌。MF-01不愧是新開發的終極迷你武器,只一槍就讓老頭斃命。我一直很好奇那女人究竟從哪兒弄來這

種武器的?我用足各種管道也買不到MF-01。"安東尼停頓數秒,"總之,老頭死了之後,那女人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定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然後就暈過去了。我本來還

想補上一槍的,可是警鈴卻不知怎地響了起來,我只得匆匆離開現場,連槍都忘了留下。"他歎口氣,"可惜,因為忘了把兇器留在現場,讓你有機會借此大做文章,一直

沒辦法將那女人定罪。”

“你——卑鄙!"艾略特咬牙切齒,眸中滿溢恨意。

“上法庭告我啊,只可借你沒這個機會了。今日你將在這裏接受我的親手處決。”

艾略特冷哼一聲,重新坐下,"你以為你是上帝?”

“也相差不遠了,在這裏我就是上帝。"安東尼冷笑,"有什麼話要答辯嗎?法官允許你在臨刑前發表感想。”

艾略特默然不語。

“嘖,無話可說了嗎?”此時其中一面鏡牆開啟,安東尼閑閑地走出,來到艾略特身前,手中的槍指著他。"真無趣,我本來還期侍侯爵律師來段精彩的自辯呢。”

“我只問你一句,你把梅兒怎樣了?”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顧到她?”

“你敢傷她一根汗毛,我不會放過你!”

“是嗎?”安東尼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我倒很想知道你打算怎麼報復呢。化為厲鬼嗎?只可惜我不信那一套。”

“你逃不過法律制裁的!”

“法律制裁?"他瞪視他,忍不住狂笑起來,"你就只能想出這種毫無創意的臺詞?更何況會接受法律制裁的不是我,是周梅生。”

“你想做什麼?”

“明天她就會因為謀殺賀府的管家,在辯護律師無意間得到真相時又再度犯下謀殺罪行而移送法辦,而這一次,我這個首都首席檢察官將會親自將她定罪。”

“你!”

艾略持真想殺了他!

“這樣的人竟會是在一年前由首都人民親自選出的首席檢察官?這種內心奸邪、表面上卻裝作正義凜然的惡徒!大夥兒都被他愚弄了,被他偽裝的假面具所惑!更可

怕的是.他要以同樣的偽善陷害梅兒!這該死的惡徒!

“怎麼樣?不錯的劇本吧。這一次就算她在法庭上再怎麼辯解,甚至將我也牽涉進去,也絕對沒有人相信她。民眾會因為她射殺侯爵而強烈不滿,搞不好還要求跳過審

判在接公開處決她呢。"安東尼得意地微笑,"而我,將因為親自將這名女兇手定罪,而贏得所有人的敬意。”

“沒有人會相信是梅兒動手殺了我的.假若真是她動的手,她會笨到留在原地等人去抓她?太荒謬!”

“或許不尋常,但少了你這位大律師為她辯護,恐怕沒別人會想到這一點吧。”

“喬他們會想到。”

“他們?他們因為好朋友的死去傷心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有心思想這麼多?說不定他們還是第一個找周梅生算帳的人呢。”

“可惡!"艾略特全身顫抖起來,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明知有人會利用他傷害梅兒,卻完全無力阻止?他發狂地站起身來,直直朝安東尼撞去,後者一時未及提防,踉蹌倒地,卻很快地站起身子,手槍再度指向他。

“別輕舉妄動,你的命可掌握在我手裏呢。”

“別輕舉妄動的人是你。”

一個清冷的語音冷冷揚起,安東尼內心一涼,緩緩側過身子。

是周梅生,她站在這裏,右手握著槍對準他,面上毫無表情。

“你不敢開槍的。"安東尼喃喃道,"你沒膽子殺人。”

“你可以試試看。"她微微一笑,眼眸卻毫無笑意,這可不是MF-01,不會一槍斃命,我可以先針穿你兩條腿,讓你疼痛莫名,倒地不起”

“你只要一開槍,我的手下就會發現異狀,到時候你一樣逃不了。”

“你是指外頭那些不中用的爪牙?"她秀眉輕挑,

“很抱歉,他都被我打發了,否則你以為我怎麼來到這裏的。”

“梅兒,你殺了他們?"艾路特望向她,先前見到她的喜悅已逐漸被一股不安感取代。

“沒有。但如果有必要時我會那麼做。"周梅生冷冷地說,"那天晚上就是我一時遲疑才會錯手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如果我早早有殺人的覺悟,老管家也不會死。”

“你因此而自責嗎?”這就是她下識封住記憶的原因?艾略特禁不住一陣心疼,"那不是你的錯,梅兒。”

“若不是我沒膽開槍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我第一次殺人,竟然就失手殺了一個無辜的人!"她激動地反駁,燃燒著怒火的眸光驟地直直射向安東尼,"就是因為我一時

心軟沒殺了你,才會害了一個無辜的老人.才會惹來後來那一大堆事,你放心,這次我不會犯同樣錯誤的。我要親手了結你,了結我早該在那天晚上做的事!”

“你——"安東尼極力克制在她眸光逼視下不覺顫抖的身軀,"你如果開槍,我也馬上開槍,我死了艾略特也別想活。”

周梅生的臉上神情沒有一絲牽動,依舊冷若冰霜,"你以為我會在乎?”

“別想騙我你不在意。"安東尼強迫自己微笑,"艾略特對你這麼好,甘心放棄一切也要為你辯護,你敢說你們之間毫無私情?”

“我們之間沒什麼,我們只是單純的委託人與律師之間的關係。”

艾略特一震。他感到周梅生的語氣是認真的,她並不只是在說服安東尼,她是在向他宣告。她在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結束。為什麼?難道她已經想起來了?想起他們之間

的一切?

不,別這樣。艾略特望向她寫著決絕的清麗臉龐,止不住內心排山倒海而來的恐懼感。 別真的讓她想起一切,別讓她變成這般冷淡的模樣,別讓她離開他!

但她卻以一句淡淡的宣稱擊碎他所有的希望,"我不需要他來為我辯護,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我是戰姬。”

“不,你不是!你不是戰姐,你最恨人家這樣叫你!"艾路特心緒激昂起來,雙手拼命想掙脫繩索約束縛。

“我是!"她情緒也激動起來,"這個身分也是你逼我的,是你強迫我重新穿上軍服!”

他黯然望她,"我很抱歉,是我的錯。你到現在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她咬著蒼白的唇,默然不語。

“梅兒,求你——”

就在兩人都心神激昂、不能自己時,安東尼悄悄地開始後返,試圖擺脫周梅生的牽制。

周梅生墓然一回神,發現他的行動立刻扣下扳機,安東尼大腿中槍,但他還是立即回應她一槍。

她俐落地閃了過去,沒料到安東尼這一槍只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標是指向艾略特。

光束迅速前他逼近,她反應不及,只能選擇側轉身子將他推開。

兩人同時臥倒,艾略特首先倒下,驚恐地望著她在自己身旁軟倒。

血!令人跳急速加劇的鮮血淚僅自她身上流出。

“梅兒你沒事吧?海兒!”

周梅生勉力側過頭,唇角微微一牽,"我們——兩不相欠了——誠介——"接著,濃密的眼簾緩緩低伏。

不!不可能!不能再發生一次這種事!梅兒不可能再度從他眼前消失!他驚恐地瞪大眼,排命搖頭。不能再一次!他無法承受再-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貝!

他不允許!他必須做點什麼,可惡,他不能就這樣讓她離去!

驟地,艾略特一聲狂吼,不曉得哪來的力氣讓他掙脫了繩索,他甩開椅子,雙手抱起已陷入昏迷狀態的周梅生。

☆☆☆

“笨蛋!你再急也沒有用。"安東尼喘著氣,一面忍著大腿的劇痛一面嘲弄他,"你以為我會就這樣放你們離開嗎?”

“就算你不願意,恐怕也無力阻止吧。"另一個聲音加入他們。安東尼回頭,驚異地發現發話的竟是皇帝身邊的憲兵總監,他身後一字排開,儘是身著軍裝的憲兵。

安東尼的牙關禁不住打顫,"你們——你們怎麼可能在這裏?”

“你很聰明,懂得趁路易離開的時候-一解決那些調查官,卻沒發現我的手下一直在遠處監視著侯爵家的一切。你一帶走他們兩人,我就立刻召集憲兵跟上,只可惜稍稍耽誤了一下,失去了你的蹤影。"憲兵總監微笑,"幸好還是找到你的巢穴了。”他一揮手,兩名憲兵立刻一左一右的將安東尼扣押。

安東尼被帶下之後,憲兵總監來到艾略特面前,"你沒事吧?侯爵。幸而陛下擔心你的安危,昨晚特別下令要我派人暗中監視你們,否則這次侯爵恐怕凶多吉少。”

“別說那麼多,我要立刻送她上醫院!”

“別擔心。我已經通知都立醫院,救護車馬上就來。”

“謝謝。"他語調沉暗,眼眸緊緊定在懷中的周梅生身上,怎麼也離不開。

憲兵總監隨著他調轉視線,"陛下本來以為她有可能對你不利,沒想到她卻反而救了你。”

“她永遠不會傷我的——"艾略特喃喃低語,心臟卻緊緊地抽痛。

☆☆☆

她脫離了危險期,她回家了,但她卻不想見他。

她不想見他——

“艾略特,你還好吧?”

恍若來自遙遠地方的聲音輕柔地喚著他,他不想反應,只想讓自己深深地陷入,陷入暗黑的最深處,忘了思想,忘了所有的一切。

“回答我,艾略特。"溫柔的噪音固執地繼續喚他,不肯讓他沉淪,"回答我。”

“別理我。"他語音沙啞,頭深深地埋入雙腿。

“所以你還活著?"女人在他面前蹲下,強迫似地抬起他的頭。

他深深地望入那雙舉世無雙的藍眸,輕聲歎息,"夕顏,你就不能不管我?”

“怎能不管你?她昏迷的時候你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床邊,現在她回來了,把你趕出病房,你又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門口。這兩天索性什麼東西也不吃了,光呆呆地坐

著,身體怎麼受得了?大家都擔心死了。”

“別管我,讓我一個人。”

“你還想在這兒坐多久?”

“直到她想見我為止。”

夕顏凝視著他,藍眸氤氳著霧氣,"她還是不肯見你?”

他深吸一口氣,用手把梳一下頭髮,"我想地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我了。”

“我想不透,為什麼她會不想見你?”

“因為她恨我。"他語聲暗啞。

夕顏不解,"這更奇怪了,你待她那麼好,她怎會恨你?而且她不就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嗎?”

“她是為了還我人情。"他微牽嘴角,笑得令人心疼。

“人情?”

“她說,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艾略特,"她低低地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艾略特望向她,金色的服眸閃著異樣光芒,"夕顏,你相信嗎?”

“相信什麼?”

“我曾經對你說過我一直在尋找一位夢中人,甚至曾經誤以為那個人是你。”

“我曉得,"夕顏輕輕點首,"梅生就是你的夢中人,不是嗎?”

“不只是這樣,"他停頓數秒,猶豫著要不要向她傾訴,但她那對勿忘我般美麗的藍眸有一種魔力,讓他不自覺地繼續,"她就是梅琳皇后。”

“梅琳皇后?"她不能置信地瞪他,"你知邊自己在說什麼嗎?梅琳可是兩百多年前的人呢,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正確地說,她擁有梅琳的靈魂。”

“梅琳的——靈魂?你在嘗試告訴我她的靈魂轉世為周梅生?”

“或者不是轉世,或許只是梅琳殘留世間的記憶電磁波,因為偶然碰到一個磁場相合的人而結合在一起。”

夕顏咬著唇,試著消化他這段令她震驚莫名的言論。確實有人提出靈魂是一種能量,當軀體逝去後有可能再找到磁場相合的人附著,身為科學家的她並不排斥這樣的假

說,但——發生在她的好朋友身上?

“如果梅生是梅琳皇后,那你豈不是——”

“納蘭誠介。”

夕顏忍不住搖頭,"這太玄了!真會有這種事?”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

“如果一一如果真是這樣,梅生為什麼要恨你?他們兩人如此相愛!”

“那是因為歷史不知道全部的事實。"他撇撇嘴,仿佛在自嘲,"歷史只記得納蘭斌介在梅琳死後鬱鬱終生,卻不曉得他其實就是逼死梅琳的元兇!”

夕顏聞言,陷入一陣怔忡。

如果艾略特說的是真的,那他們兩人就是她的祖先——只有少數人曉得她身為納蘭氏的後裔,是銀河曆四年五年喬雲的父親發動政變推翻蘭奧帝國後唯一倖存的皇室成員。雖然那段在皇宮生長的童年已逐漸自她記憶中談出,但她仍深深記得記梅園給她的感覺。

憶梅園,是皇宮裏最償炙人口的一座庭園,園裏值滿一大片梅林,而梅林中夾的擁梅徑更令許多文人墨客歌頌不已。

那是納蘭誠介為了愛妻梅琳特別建造的庭園,只可惜庭因尚未落成,梅琳就不幸辭世。憶梅園便成了納蘭誠介下半生最常流連忘返之地,於園內獨行,憑弔逝去的妻子。

小時候的她最喜歡一個人到憶梅園裏漫步,只因為那裏是整座宮廷唯一讓她感到愛意與溫暖的地方,在那裏,她總感覺濃濃的愛戀與沉沉的哀傷。

而現在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竟然就是那個納蘭誠介,蘭奧帝國的開國君主。

經過兩百多年的悔恨與尋覓,他終於找到了讓他鍾愛一生的女人,而她——竟然不原諒他?

夕顏不能相信,這大令人心酸了,她無法接受。

“艾略特,不管你曾對她做過什麼,她一定會原諒你的。"她急切地勸慰他,"你是如此深愛她,她怎能不原諒你?”

艾略特只是心緒低落地垂首,"我對她所做的超過你所能想像的。我不敢奢求她原諒我,甚至祈禱她永遠不要憶起從前,但她——"他悠然長歎,"終於還是記起了。”

“不,不要這樣,振作一點!"她輕輕搖晃他的肩,知道大家都在為你著急嗎?喬、星楊、熏然、韓、忘塵。還有我。振作起來,求你。”

他默然不語。

“振作一點!別忘了你還有一場官司要打呢。周梅生的案子還等著你去解決呢。”

艾略特總算揚起頭來,"是啊,我還有一場官司哪。"他喃喃地說,神情恍惚,"我一定要盡我全力為她辯護,絕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他忽然站起身,搖搖晃晃

地走著,"我得回去準備一下。”

夕顏凝望他因虛弱而站立不穩的身影,愴然地抬頭。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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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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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7 00:18:0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都立第一高等法院,七零一號法庭,第一五七三二號案件

第四場法庭辯論

“——銀河曆四二六年五月十六日淩晨四點多,我的當事人因為瞥見可疑人物潛入賀宅,遂跟隨其後潛入。在發現可疑人物擊傷賀天藍後與他搏鬥,奪過其持有的

MF-01後,管家劉禮華恰於此時趕至書房,誤以為我當事人是竊賊,以椅子擊打她頭部,我當事人不支倒地,過可疑人物以另一把備用手槍擊中肩部。我當事人以MF-01

還擊,卻因其以管家為擋箭牌誤射管家致死。庭上,各位陪審團的先生女士,我當事人並非有意行兇,是出於自衛的情況下誤傷無辜之人;對此,我當事人後悔萬分,震驚

莫名,甚至因此造成心理障礙喪失記憶。而在我當事人恢復記憶之後,當晚潛入的人驚恐萬分,邀綁架我與我當事人,意圖殺人滅口;幸而由國家憲兵總監派往我府監視的

憲兵察覺異樣,及時趕到現場營救;我的當事人無罪,如果她有罪,罪在不該深夜在外晃蕩,跟著罪犯潛入賀府;罪在不該逞匹夫之勇.以為憑一己之力可以擒下罪犯。”

艾略特停頓一會兒,眼眸-一掃過陪審團每一個人,及于旁聽席上早已聽果的觀眾。"各位先生女士,憑著各位理智的思慮與對伸張正義的熱情,我希望各位能判委當事人

無罪。真正有罪的是那個私下進行毒品走私與販賣人口;表面上卻儼然一副正義代言人的無恥檢察官。我的當事人只是他權謀野心下的犧牲品而且。”

語畢,他深深地一鞠躬,退回辯護席。

法官艾莉敲敲庭棰,瞥了一眼代替安東尼成為控方檢察官的中年女子以及陪審團所有人,"我現在宣佈辯論至此終結,請陪審團暫時退席做出結論。”

陪審團退席,整座法庭依舊維持靜默,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待最後判決。

終於,陪審國再度人席。

“陪審團做出結論了?”

“是”

“請被告律師站立聆聽判決。”

艾路特站起身,陪審團的發言人亦站起身。

“陪審團一致決議,被告周梅生二級傷害罪名——不成立。一級謀殺罪名——不成立。 過失殺人罪名——"發言人停頓數秒,微微一笑,"不予起訴。”

他語聲方落,法庭內立即爆出一陣熱烈的掌聲,不少人甚至熱情地歡呼起來。

艾略特閉上眼.平穩著一直是在半空中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出法庭。

一出法院大門,他立刻遭受大批媒體記者包圍。只是這一次眾記者瞼上的神情不再滿是鄙夷憤慨,全都漾著盈盈笑意。

“艾略特,對如此戲劇化的勝訴心中感受如何?”

“皇帝陛下已宣佈恢復你宮廷法律顧問的身分,你的父母與事務所亦重新接納了你,對此你有什麼話說?”

“據說周梅生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她現在情況如何?”

艾略特選擇回答這個問題,"她現在已經清醒了,情況不錯。”

另一個記者接著問道;"傳言指出侯爵與她關係不尋常,是否屬實?”

“你不計一切代價為她辯護,甚至前途界線亦在所不惜,是否表示周梅生在你心中地位不同凡響?”

他微微一笑,"對不起,無可奉告。”

但記者並未輕易放棄,"她是否會成為你下一任情人.甚至成為了一任溫莎公爵夫人?”

艾略持沉吟數秒,終於揚起眼眸,澄清的目光直直對著數百架圍繞著他的數位攝影機,"周梅生永遠不會是我下一任情人。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她成為我的妻子。”

語畢,淡淡一笑,趁著眾記者們因極度震驚、凍立原地時,擠開一條路上了磁浮車。

☆☆☆

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她成為他的妻子,但這是否只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奢想?

她連見他一面都不肯。

艾路特對自己苦笑,無論如何,他還是選擇立即前往都立醫院探望她。

或許她今天會願意見他。

但當他趕到都立醫院時.迎接他的卻是一間空蕩蕩的病房。他瞪大眼睛看著兩名護士穿梭來往收抬著病房,意識一時僵凝,身於亦動彈不得。

其中一名護士發現了他,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午安,聽說法院已宣判你勝訴了,恭喜。”

艾哈特沒有答話,眸光半猶疑地瞥向她。

她似乎家覺他想問什麼,主動說道:“周小姐出院了。”

“什麼時候?”

“不久前,傳來你勝訴消息後她立刻辦了出院手續。”

這麼快?當得知她已恢復自由之身後一秒鐘也不肯多待?她真如此恨他?

艾略特黯然轉身,眼眸空空望著前方,腳步卻躊躇不前。

他得回了一切,得回了他的事業、前途,得回社會大眾對他的支持,得回了好友對他的全心信任,他得回了一切,終究失去了她。

他茫茫然地望著前方的路,無法舉步。

他已經不曉得該走到哪兒去了。

☆☆☆

憶梅園

她揚起一張美顏,凝望著天際,淺淺的灰中抹著深沉的蒼藍。

就像她的眸色一般的天空。

她靜靜地呼吸,眸光自遙遠的無際飄至兩旁夾道的梅林,初夏的梅樹不見一朵雅梅,只有不分季節總是蒼勁的枝幹。

“很美吧?”今並夕顏望著她悠遠的神情,輕聲說道:“這是擁梅徑,是憶梅園最令人心弦震盪的地方。”

周梅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環顧著周邊景色。

她不明白,不明白這位帝國當今的皇后為何堅持將她由醫院拖來這裏。她——為什麼會知道她與艾略特的過往?她究竟想做什麼?

夕顏察覺了她的猶疑,淺淺一笑,"這裏是納蘭誠介特別為你建造的,有不少梅樹甚至是他親手移植。”

“親手移植?”

“這裏是他下半生最常流連的地方。”

“下半生?”

“二十年來,他的生活不再有歡笑成悲傷,只有無盡懷念與惆悵。”

周梅生咬著下唇。

夕顏深深地凝望她,"好好感覺,你會感到他的存在。我先走了。”

她根本沒有察覺她的離去,只是茫茫然地望著四周,步伐躊躇。

忽然,她感覺肩上落下幾點溫意。

下雪了。

她仰望無際,迷惑地看著悄然無息、只翩然輕落的白雪。現在是初夏,怎麼可能下雪?

更奇怪的,清冷的空氣中竟然暗暗浮動著淡淡的幽香,兩旁的梅樹不知何時開得一片花海燦爛,輕柔的風拂過,揚起漫天落英繽紛。

她不自覺伸出雙手,承接著翩然飛落的雪與梅。雪。在地掌心浴了,梅符則隨著清風旋舞。

她怔怔地站著,直到一個男人擦過她的肩。她恍然惻過身子,一眼望入男人俊逸但憔悴的臉龐。

是誠介。他一個人,他——沒有看見她。

她忍不住跟隨他。

他發際微蒼,身形憔悴,一個人自擁梅徑一路踱向梅湖,然後上瞭望梅台。步伐遲緩。

他老了,她心痛地察覺這一點,她不曾看過如此落寞的背影;歲月刻蝕著他的臉,更刻蝕他的心。

一念及此,她身子不禁一晃,咬著牙,隨他上瞭望梅台。

望海台的視野遼闊,綠波盈盈的湖泊及落英繽紛的梅徑盡收眼底。

可是周梅生注意的並不是美麗的景色,而是他。他背負著雙手,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美景。忽然,一陣風吹來,卷起他衣袋一角。

他穿著如此單薄,連件毛皮外套都不加。一陣寒意襲上周梅生心頭,她不自覺別過頭去,眸光卻接觸到身旁那面牆上筆勁蒼拔的字跡。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是——誠介的筆跡?她奔過去,伸手撫著每一個字,她撫得如此專注,像要把整首詩都刻在心版上似地。

“半緣修道——半緣君。"她輕聲念著最後一句,淚水禁不住沿著雙頰滑落,胸口因心臟緊緊糾結而強烈發疼。

“誠介——"她驟然轉身,望向那個依然凝視著遠方的男人。一股無法克制的衝動讓她奔向他,伸出雙手自身後圈住他。

但他消失了。周梅生瞪著雙臂,他就這樣在她面前消失了。

前世的她因為無奈得不到他,今生的她卻因為認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而硬生生推開他。

你忘了自己嗎?你怎麼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是啊,她怎能忘了自己?怎能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她驟然拔腿狂奔起來。

方才漫天雪片不知怎地變成雨來,一滴滴滲入她,滲入她的眸,滲入她的心。

前世的她得不到真正想要的自我,今世的她卻執迷於自己不想要的自我。

人生求什麼?求的就是那份我行我素,尋的也不過是那份我行我素。

她愛梅,一向就愛,愛梅那副我行我素的脾氣。

因為她從來就做不成真正想要的自己!

我只想到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你終於懂得真正去信任一個人.去愛一個人,我希望被那樣的你喜愛上一次。

艾略特他做到了埃他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全心全意地愛她——地為什麼還執迷不悟?

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他?

冰冷的雨水順著她紅色的發絲流過她同樣冰冷的臉龐,浸濕她顫抖的身軀。

她絲毫不覺寒意,只是一心一意地向前跑著。

為什麼?她竟到現在才察覺?誠介早就回應了她的願望了啊,從兩百多年前她拋下他獨自活在世上的那一天起到現在,他一直是小心翼翼地將她自在心坎上,一直是像捧

著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似地全心全意呵護著她。

他早就回應她了啊,沒有守住承諾的是她。

艾略特,艾略特!

她在心底一聲又一聲地喚著,一面不停地狂奔著。

一個高大的人影攔住她的腳步,她仰起頭,望入一雙銳利的眼眸。

“紀亞。"她輕聲喚著,眉尖微蹙。

“上車吧。"他扶起她手臂,半強迫地將她推入一輛銀藍的磁浮車。

待她坐定後,他開啟另一邊的車門,坐上駕駛席,車子在他的操控下平穩地起飛。

然後,他打開烘乾機,暖風朝她身上襲去,她不自覺地打著噴嚏。

“你全身濕透了,"他拋給她一條毛巾,"擦一擦。”

她用毛巾擰幹濕發,抹著同樣濕透的衣衫,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你帶我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他不答反問。

她低垂眼簾,掩住神色。

紀亞瞥她一眼,"我要帶你回你該回去的地方。”

“我不回去。"她靜靜地說。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不回去。"周梅生固執地說,"我要留在這裏。”

“你已經下定決心?”

“是”

“你應該曉得,如果你決定離開組織,龍頭會解除你所有的繼承權,包括家族名下所有企業的股份。”

“我明白。”

紀亞側頭望她,"你甘願為了他放棄所有的一切?”

“那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麼?”

“做我自己。"她毫不遲疑,"和我心愛的人在一起。”

紀亞瞪視她良久,忽然笑了。笑聲低沉,帶著一點點嘲諷和一點點愉悅。

“知道嗎?我早料到你會這樣選擇。”

她驚異地望他。"你知道?”

他微微頷首,眸中漾著少見的笑意,伸手按了下儀錶板上某個按鍵,她面前的車窗忽然呈現出三度空間立體影像。

“看看這個,資訊網路上的即時新聞。”

她依言凝望影像,是艾略特,他正對著鏡頭發表著談話。

“周梅生永遠不會成為我下一任情人,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她成為我的妻子。”

紀亞關掉影像,"他當著新聞記者的面對你求婚。”

“這——算是求婚?"她怔怔地說。

“我們還能稱呼它什麼?”他微波一笑,"看樣子你也準備回應他的熱情了。”

“紀亞——”

“龍頭那邊我會替你解釋的,他這陣子很氣你,或許過一段日子就不會了。”

周梅生搖搖頭。他不會消氣的,她太瞭解父親的個性,他永遠不會再承認她這個女兒。

“請轉告他我無意令他失望。”

紀亞似乎也明白他的想法,只點點頭,"我知道。”

此時,磁浮車降落在地,"到了,下車吧。”

周梅生望向窗外,是艾略特的家,她這一個多月來的住處,她驚異地瞥向他。

“我早知道你一定會要求來這裏。"紀亞淡淡地說,"我是特地去皇宮接你的。”

她一陣怔忡,"謝謝。”

他為她打開車門,"去吧,我想他一定在屋裏等你。”

周梅生依言下車,星眸半猶豫地望著他。

“快去吧。"他朝她揮揮手,嘴角一面嘲弄般地一彎,"我或許會來參加你的婚禮。”

她終於回他一抹微笑,"一定要來。”

他沒答話,關上車門,磁浮車再度起飛。

一直到車形消失在周梅生的視界,她才恍然回神,轉身穿過花園,奔向屋裏。

她不停地跑著,一直到艾略特緊閉的門扉前,她才凝住自己的腳步。

她深呼吸好幾次,平靜著急促的心跳,然後才輕輕推開了門。

房內一片漆黑,只有隨著門的開啟而射入的光線,讓她稍稍看清了一個頑然坐倒在地的男人身影。

他低垂著頭,深金色的發絲掩住側面。

男人陰鬱地開口,"不論你是什麼鬼,別來打擾我。我今天不想見任何人。”

他毫無生氣的語音讓周梅生一陣心悸,怔忡好一會兒,才輕柔地說道:“包括我嗎?”

艾略特沉默數秒,接著忽然笑了,笑聲充滿嘲諷。"瞧我竟然神志不清到此地步!我竟然以為自己聽見梅而的聲音了。”他搖搖頭,舉起一個半滿的酒瓶,狠狠

地灌了一口。

“別喝了,艾路特。"周梅生搶上前去,奪過他握在手中的酒瓶,"別喝了。”

艾略特怔怔地看著她,眼眸是混濁的威士忌色,"我八成是喝大多了,"他喃喃地說,"竟然開始看見幻影了!”

“我不是幻影。"她在他面前蹲下。

艾略特微笑了,"幻影竟然還會反駁我呢。”

“該死!"周梅生緊握住他的肩搖晃著,"好好地看著我,我不是幻影!”

他只是飄忽地微笑,像沒聽見她的呼喊。

她無法抑制心內的焦急,他竟然用酒將自己作賤到如此地步!

“誠介,是我。"她場高語音,"我是梅兒埃”

“梅兒。"他低低地重複,眼淚沿著眼眶流下,"我在兩百多年前就失去她了。”

“可是你又找到我了啊,誠介。"她惶然高喊,眼淚亦開始奪眶而出,"你遵守了前世的承諾,在今世找到了我啊!”

“可是她不肯原諒我。我的梅地,她終於還是選擇離開我。”

“是我的錯,"她將沾滿淚水的臉頰貼住他的,"我不該再折磨你,不該在你受了這許多年的苦之後還這樣無情地對待你;是我的錯,該要求原諒的人是我。"她吻住

他冰涼的唇,將滿心的懊悔與眷戀盡付清這一吻,"吻我,艾略特,感覺我的存在。”

他沒有辜負她的熱情,雙手緊擁住她,熱切地吸吮她柔軟的唇。

好一會兒艾略特才鬆開她的唇,捧起她美麗的臉龐專注地凝視著。

“真的是你?梅兒。你回來了?”

灰藍色的眼瞳滿溢柔情,"我回來了。”

艾略特凝視她好一會兒,然後再次緊緊地擁住她,像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揉入體內,"你真的回來了。”他長聲歎息,禁不住要抑臉感謝上蒼。

她偎著他的胸膛。

“你決定原諒我了嗎?梅兒。"他語調猶豫。

她長長地吐氣,"說什麼原諒呢?你沒有欠我什麼啊!”

“我冷落了你,辜負了你,甚至背棄了你——”

她揚起頭,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夠了,艾略特。你雖然曾經令我失望,可是你還了我二十年的悔恨,二十年的孤寂——還有兩百多年的念念不忘。"灰藍色眸幹淚光盈盈,"我還能再要求你什麼?還能再怨恨你什麼?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我讓你受了這許多折磨——"她低會眼簾,語音哽咽,"只要一想到你每天是一個人在憶梅園裏——我就——"她終於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別哭了,梅兒。"他一時心慌意亂,急忙輕拍她的肩,"那都已經過去了埃”

“你是不是總是像那晚一樣從惡夢中醒來——"她揚起盛滿痛楚的雙眸。

“沒有,沒有這回事。"艾略特否認,"你別亂想。”

“還有你在望梅臺上題的詩——”

“別再說了。”他阻止她。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艾略特,'半緣修道半緣君'——"她輕聲念著,忽然激烈地搖頭,"我不值得你如此眷戀,你不該為了我封閉你的心靈——”

艾略特用唇堵住她繼續自責,他深深地、深深地吻她。

“讓我們一起忘了那些好嗎?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在她耳邊輕輕吹氣,氣息溫熱,"從頭開始,好不好?”

她定定地凝視他數秒,然後將頭埋在他胸前,無聲地流著淚,淚水逐漸沾濕他的衣襟。

“艾略特,你真的還愛我?"她細聲問著,語聲有著濃濃的歉意,"在我變了另外一個人,在我折磨你這許久之後,你還能愛我?”

“我愛你。”

她滿心承受不住的感動,再次揚起星眸,"我曾說過,希望懂得信任他人,懂得愛人的你再愛一次——我真幸福。

“只要你的靈魂不變,我愛你的心就永遠不變。"他溫柔地許諾。

她深吸一口氣,"我真傻,竟然到現在才瞭解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到現在才知道從前我強迫自己做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梅兒——”

“因為怨你,因為怕再度受到傷害,"她搖搖頭,"我竟然還曾想借資訊的力量征服世界,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你只是因為怨我從前只想著征服銀河系——”

她輕聲同意,"嗯。我想那就是我的心結。”

“你曾說討厭梅琳,因為她讓自己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屬品。”

“不是附屬品,她只是希望和心愛的人在一起而已。"她微微一笑,"她將旗下的艦隊交給他,是因為她知道他一直以征服銀河系為己志,他需要軍事力量,她想幫助他

——她只希望能以此換得名正言順陪在他身旁的權利。”

“她真傻。"艾略特歎息。

“其實,我只希望你能看看我,能關心我——"她的神思像飄回了過去,眸光迷茫。

艾略特禁不住親她的頹,"你真傻。”

“我只想得到你。"她以頰緊貼他的手,"我愛你。”

“真的?"他的語音因又驚又喜又不敢確信而顫抖。

“嗯。"她玫瑰色的唇邊輕柔地蕩起笑,"現在比從前更深愛你幾分。”

“嫁給我吧,梅兒。"他不能自己地擁緊她,"就穿你最喜歡的那套禮服,繡著梅花的那一件。”

她搖搖頭。

他一驚,"你不願嫁給我?”

“不.是不必再穿那一套禮服了。”她後邊的微笑加深,眸子裏流轉著璀璨異常的光華,"我已經獲得了真正的自己,不必再以梅花明已心志了。”

他癡了,望著她唇邊那朵奪人魂魄的笑容,她這樣對他微笑。就像"梅琳皇后"唇邊抿著的神秘微笑,那株顛倒了兩世紀來所有男人心神的甜美微笑。

原來是因為他——到現在他方才恍然大悟。

那汪微笑是因他而蕩漾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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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發表於 2018-5-17 00:18:24 |顯示全部樓層
終曲

終於,帝國女性們最後一個幻夢的泡沫也滅了。

在"眾人的侯爵"正式對外宣佈婚事後,侯爵便再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企求的風流浪子,他已經被套牢了。而且,依照他從不與已婚女xin交往的原則,想在他婚後引誘他

出軌的女人恐怕也將會白費心機。

哎,為什麼?為什麼!

當軍神、冥王、皇帝,甚至侯爵都一一步入結婚禮堂之後,帝國的社交界還有什麼樂趣呢?想想看,還有誰能創造諸如"一向守身如玉、甚至被誤認為具斷袖之癖的皇帝對他國公主身旁的文官一見鍾情"、"從不跳舞的軍神將第一次獻給奧斯丁行星聯盟高級女軍官",或是"冥王子俱樂部當眾宣佈以韓氏名下所有珍畫買下冰霜美人",甚至更刺激的——"侯爵為美色所迷,不惜眾叛親離也要為女兇手辯護到底"這樣讓人興奮莫名的超級話題?還有誰有辦法隨便做一件事就讓社交界諸紳士淑女們津津樂道上幾個禮拜?

真夠無聊的!最無聊的是這些人結婚之後,一對對都成了幸福夫妻的模範,生兒育女、平淡恬靜——幹嘛不來場外遇呢?皇帝與軍神也就罷了,他們原在婚前就不近女色,但連冥王與侯爵也跟著守身如玉起來,這簡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嘛!要不來場激烈的爭吵好了,冷戰也行。偏偏不論社交界如何瞪大眼睛、豎起耳朵,就是探不出一絲他們可能夫妻不和的端倪。唯一一次聖荷王國的麗薇公主來訪,傳出她與侯爵私下于"六月息"見面,後來卻證實周梅生也在唱—真夠沒有意思的!

因此,帝國的社交界足足沉寂了好幾年,在宴會上總可以見到幾個人相互熱情地打過招呼、問過好,接著便陷入無話可談的窘境。所有人都在心裏暗暗詛咒,恨不得立刻發生一樁大醜聞提供閒聊題材;只可惜,醜聞得來不易。大夥兒只得胡拉些股票投資、運動比賽、最新的文藝創作,甚至討論起宇宙黑暗物質來了。一直到好幾年以後,人們的談話從黑暗物質轉到當前對此最有研究的天文物理學家身上。

那個幸運兒是誰?哈哈!就是喬雲與夕顏唯一的兒子,比父母還聰明絕頂上幾分的皇太子——喬石。

繼喬石之後,還有年紀輕輕便身兼服裝設計師與首席模特兒子一身,認為"幸好與其父一點也不像"的絕世美人賀天藍;及單憑一雙遺傳自母親的紫灰色眼眸綻出的冷冽

光芒便嚇退一宇宙艦艇求婚者的韓冰;最後,是那個繼承了其父的風流倜儻,笑起來像太陽神,卻在二十歲時立志成為浪人的"敗家子"——嘉柏烈•溫莎。

終於(諸紳士淑女們都暗暗感謝上蒼),社交界開始重新熱鬧起來了。參加大宴實會再也不是一件令人直想打瞌睡的無聊事,他們又可以再次享受熱情的打完招呼、問過好,然後相互交頭接耳的至高樂趣了。

至此,銀河的歷史又翻過了一頁。

全文完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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