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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容 -【獻姬(絕代寵姬之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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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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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07:14 |顯示全部樓層
子容-獻姬(絕代寵姬之七)

不共戴天之仇深似海!

他的情感在遭逢家變後便蕩然無存報仇成了他唯一堅持的信念。

如今,擁有權勢及驚人才華的冷如星全身鷙冷令人畏懼酷寒的俊臉恨意狂燃彷如地獄使者般向她無情襲來梅水靈,
這個教他深惡痛絕又繾綣難忘的仇人之女膚如凝脂、絕美出塵,舉手投足惹人心動可恨意偏撩引他以霸權強勢命令她成為……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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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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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07:52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簡介

  海龍王,掌理海中各仙神的主宰,深海底的水晶宮便是龍王的龍宮。  

  這天,適逢龍王壽辰,水晶宮內賓客雲集、各界仙神齊來祝賀。身為太子的龍桀自然是各界小仙神爭相討好的物件.因為,他是最有可能繼任龍位的人。  

  海戀,龍桀的太子妃,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龍桀最寵愛的寵姬。由於討厭酒宴上無聊的應酬,早早便回到寢宮休息。  

  正當她倍覺無聊之際,一名靈巧的丫環麗兒匆匆跑入房內,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太子妃……不好了……”  

  海戀峨眉微蹙:“我好好的坐在這裡,何來不好?”  

  麗兒輕撫胸口,順了順氣。“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是太子他……”  

  “太子他怎為了?”  

  “適才有人獻了個美女給太子。”  

  海戀聞言,心頭一凜,頓時醋意橫生。“那太子他有何反應?”  

  “奴婢見太子眉開眼笑,便立刻跑來同太子妃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遣走麗兒後,海戀只覺得心中酸意愈來愈濃……結束了宴會,滿身醉意的龍桀回到寢宮,一見愛妃已經就寢,便放經腳步挨近床畔,細細打量這張讓他百看不厭的嬌艷容顏。  

龍桀愛戀地吻上她的嫣唇,細吻更點點落在她雪白的頸項……“你不要碰我!”假寐的海戀猛地將他推開。  

  “怎為了?你是在氣晚宴的事嗎?”他以為她在氣一整晚都沒人陪她。  

  “你還敢提?”她怒目相視:“你以為我會不當一回事,默默接受嗎?”  

  “這事沒那麼嚴重吧?”海兒平時不是這麼不講理的啊,今兒個怎會為這等小事發這麼大的火?於是他擺出笑臉,吻上她的粉頰討好的哄她,“別氣了。你可知你提早離席,我一整個晚上便一直掛念著你?”  

  “你不要用那張親過別人的臭嘴來碰我!”再度,她又拒絕他。  

  龍桀不由得一愣,“你在胡說些什麼?”  

  “今晚不是有人獻了個女妾給你?”  

  龍桀想了想後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但那也沒什麼呀!那些小仙常會這麼做。”  

  “你竟然敢說沒什麼?”海戀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收下那名女子了?”  

  “我總不好拒絕人家一番好意。”他是收下了那名女子,不過已將她遣往後宮當母後的侍婢。這應該沒什麼吧?  

  “人家送你就收,你分明就無視我的存在!”  

“別無理取鬧!這和我們之間的感情根本扯不上關系。”  

  “我無理取鬧?”原以為他會向她忏悔,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凶,一怒之下,她憤而脫口:“好,你有了新寵就想和我撇清關系,那我成全你們!”她委屈的說完便?自往宮外奔去。  

  待龍桀回過神,海戀早已奔至宮門外,他連忙緊迫而至,大喊:“海兒,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  

  “干卿底事?你盡管去抱你的愛妾就好了!”她酸澀的說完,一甩衣袖,便往娘家瑤池飛去。  

  ***  

  水晶宮“什麼!?你把我的兒媳婦氣跑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來自龍宮的主人──海龍王。  

  站在殿上的龍王太子龍桀一點也不怕他的殺人目光,依舊安詳自在。  

  “本王命你速速將海戀接回宮,不得有誤!”  

  然,龍桀卻態度倨傲,充耳不聞。  

  “你倒是給我說話啊!真是氣死我了……”這麼好的兒媳婦就這樣給氣跑,偏他這個呆兒子竟沒有想把她接回來的意思!  

  “她要走就讓她走嘛!”枉費他平日對她呵寵備至,如今只為了一個晚上沒陪她就耍脾氣、鬧離家?  

  哼!  

  見龍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海龍王更是氣上加氣、重拍龍椅,“三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你的登基大典上海戀要出席,否則你就別想繼位!”語畢,龍王狂怒離去。  

  開玩笑!登基大典時,?仙神都會前來祝賀,如果讓祝融那老家伙恥笑,那他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望著暴怒離去的父王,龍桀縱使萬般不願,也得前往瑤池接人去……***  

  瑤池彩雲仙子看著怒氣沖沖的海戀,心裡不免?她感到不平。只是她印象中的龍桀貌俊英挺,雖說貴?太子之尊理應妻妾成群,但他在娶了海戀之後,一直對海戀呵愛至深,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才是。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看來男人的風流本性,縱使是心高氣傲的龍桀也不能免除。  

  “你當真不再回龍宮?”彩雲試探地問。  

  海戀負氣地嘟著嘴,“那還用說?他接受別人贈獻的美人,就表示他對我有二心。我還留在他身邊作啥?”  

  “那,你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最氣人的是:桀竟然沒有來追她!恨哪……“你那麼愛他,當真就這樣放棄不會可惜嗎?”  

  “我不管啦!我就是不准他納妾!”桀的妃子只能有她一個!倏地,她腦中靈光一閃,一臉期待地對彩雲道:“彩雲,我知道你平日早點子最多,幫我想個法子氣氣他,好不好?”  

  身為好姊妹,彩雲自然義不容辭。“方法倒是有一個,只怕你狠不下心。”  

  “不會,我保證。”  

  “我知道過些時候轉生娘娘和其他十一名仙子要下凡投胎,屆時你可以將元神附在其中一人身上,由我去向他透露消息。若是他當真愛你,應當可以找得到你,若是不然  
  ……”  

  “若是不然,就表示我和他緣分已盡。”海戀賭氣地說。  

  才說完,便見一名仙子領著龍桀往這兒走來。  

  “海兒,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多心急?”他牽起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我問過麗兒了。你是不是為了獻妾的事在鬧脾氣?”  

  “哼!”  

  “你真傻,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亂生氣!其實那名女子我是收下來了,不過我已將她派去服侍母後。”  

  剛從麗兒那裡知道這件事時,真讓龍桀有些啼笑皆非:原來他們兩個一直“溝通不良”。  

  聞言,海戀雙眸不禁露出喜悅之色。“你是說你不喜歡她?”  

  “當然,沒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來,快跟我回去吧!”  

  先前的憤怒早已自海戀的心中散去,她的喜悅由她粉頰上的笑?可見一斑。  

  “海兒,你可是水晶宮最受寵的寵姬哪!尤其是父王還要我在三天後的登基大典前接你回宮,否則就不讓我繼位。你看,大家多寵你呀!”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概就是指正在回龍宮途中的兩人。  

  原本滿心歡喜的海戀,因龍桀的一席話,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  

  “你是因為要繼位才趕來接我的?”原來桀並非出自真心來接她……“母後說要告知你一些?後之道,要我盡早接你回去。”佳人在懷的龍桀壓根兒沒聽出海戀語氣中的不對勁,仍沉浸在尋回心上人的愉快氛圍裡。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才不希罕當什麼龍後!”  

  海戀憤怒地掙脫龍桀的懷抱,頭也不回地再度飛往娘家瑤池。  

  徒留一臉茫然,還反應不過來的龍王太子一人回宮……***  

  彩雲仙子一走進房,便見海戀從椅子上起身,手上拿著一張紙。  

  “我聽其他姊妹說你和太子恩愛幸福地回水晶宮了,怎麼又回來啦?”  

  思及龍桀對她的態度,海戀又忍不住怒火狂燃地向彩雲訴說方才發生的事情,兩眼早已氣得發紅。  

  “那你……”  

  “桀既然如此無情,我也毋需再顧慮其他!”她心一橫,?眼看向彩雲,“我要休了他!”  

  彩雲驚愕地瞪大眼,不敢相信海戀會說出這種話來。“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心裡突地升起一股不安。  

  海戀毅然地道:“你替我將這封休夫狀交給他,告訴他: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語畢,她便化作一陣輕煙,消失蹤影。  

  ***  

  看著手上的休夫狀,龍桀只覺得欲哭無淚。他沒想到自己的口拙,竟讓海戀如此誤會而狠心?棄他,甚至丟下這紙休夫狀。  

  不成!他絕不能讓他的海兒就這樣離開。方才彩雲說海兒已私自下凡,打算讓自己的元神附在十二名投胎轉世的仙子身上。想要海兒回來,他必須親自下凡,從十二名轉世的女子身上找出海兒的元神。  

  據彩雲所言,附於凡間女子身上的元神將隱去仙氣,他的尋妻之路想必波折橫生。此外,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海兒,我的寵姬,等我,我來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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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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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08: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大唐天寶六年晨曦漾染天際,在一片靜僻的山林中綴點萬丈金光,數道閃耀的金色光芒穿透樹梢映照在黃石道上,形成一片迷蒙的金色輝霞。  

  深邃林邊彼端的寂靜道上,陡傳一陣急促顛簸的奔跑聲及數點人影竄動。  

  人影漸漸顯現,那是一壯一小的兩名男子,正因後頭衙役的窮追不捨而疲於奔命。  

  正值壯年的男子見追兵已緊隨身後而來,長臂一拉便將身旁的小男孩緊摟於懷中滾入數尺高的草叢之內隱身。  

  “快、快,別讓人犯給逃了!”一群衙役神色匆忙地越過雜草叢而去。  

草叢內臥伏的壯年嘔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的肌肉因疼痛而抽搐著,綢緞的錦衣已是血?斑斑,身上更有多處刀傷。  

  “阿爹,您要不要緊?”小男孩神色凝重的望著壯年男子,青澀的臉上竟出現不適齡的冷峻。  

  “如星,阿爹不要緊……”嘔的一聲,又是一口鮮血,他忍著全身的絞痛,嘴唇蠕動地顫聲道:“如星,你趕快走吧!聽話,到京城梅家去……去找你梅世伯,就告訴他安祿山必反,要他謹慎些……”又嘔一聲,吐出的血色已由鮮紅轉?暗紅,看來他的大限已至。  

  “阿爹,您別急著說話,先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就去找大夫來。”冷如星兩眼早被淚水充滿,他不明白原是好好的日子,怎會突逢變?  

  壯碾男子眼神呆滯地注視著俊秀的兒子,緩緩伸手探向他的稚嫩臉龐,歎了口氣勉強開口:“是阿爹對不起你,但……國事?重,望你,同時在她耳邊低語:“別嚷,我不是壞人。現在告訴我,這屋子有沒有後路,外面有  
  體諒!”  

  說著,另一只手又從腰問取出一封信函,遞在小男孩面前。“這封信務必交到你梅世伯手中,切記,人在信在,信毀人亡!”  

  停留在兒子臉龐的血掌滑下他的頸間,在他俊秀的臉龐留下一道血痕,然後由兒子的衣衫內掏出一塊玉佩。“這是當年阿爹?你許下的……親事證物,帶著它……去見你梅世伯……”  

  冷如星見阿爹氣息將盡,他激動的以雙掌包裹著阿爹的大掌然後緊握。“阿爹,您放心,我一定會去梅家,而且一定要?咱們冷家報仇!”  

  壯年男子聞言似笑了一下,然後一聲悶氣,再吐一口黑血……咽下最後一口氣……辭世了!  

  冷如星緩緩地仰首望天,眼眶裡的熱淚在初升的陽光照射下異常閃耀。  

  是仇,就一定要報!他以天?誓。  

  冷家原是幽州的大戶人家,平日積善好施、廣結善緣,不料今日竟遭小人使計,謀以叛亂之名抄九族。  

  昨夜,冷家大小均在毫無防備之下罹難,冷如星更是親眼目賭整個血腥殺戮過程,若不是父親?保有冷家一息血脈,撐著早已不支的身軀勉強由地道帶他逃出,恐怕他現在也難逃厄運。  

  冷如星?手抹去眼角的淚珠,現在不是他該哭的時候。  

  他起身朝阿爹遺體跪地一拜,然後快速的以赤手挖墳,他不能讓阿爹曝屍荒郊。  

  咬著下唇,忍著指尖因石塊割裂之痛,他努力地挖出一個窟窿然後將他阿爹掩埋。  

  望著眼前的黃土,他心中一?,眼眶已是一片濕濡,以兩手胡亂地擦去淚珠,然後咬破食指滴血在墳前立誓:“阿爹,您暫且在此歇息,他日我必擒賊人頭顱來您墳前請罪,您等我。”  

  “唉!人死也不過黃土一*,有啥仇好報?”  

  冷如星頭頂上突來一聲濁重的歎息,他驚慌地仰頭探望卻什麼也瞧不見。正當他疑惑的當兒,身後陡然被人一推,險些跌地。  

  “楞小子,你在找誰?”  

  一位長眉垂頰、花白胡須卻做孩童打扮的老者,手拿枯枝擋在冷如星的腹腰,以防他不慎跌地。  

  冷如星一見老者一副怪模怪樣,就急著走避,怪老者卻飛身一躍擋於他的身前。  

  “楞小子,前頭的官兵正等著你去送死,你走得這麼急,是嫌閻王老子昨夜收的徒子徒孫人數不夠,是嗎?”  

  冷如星停下腳步,?冷的眼眸含著幾分防御性的盯住老者。  

  “你是誰?”  

  枯枝不聲不響的落在冷如星的頭頂,卻讓他承受不住重力的跪地。  

  “沒禮貌的小東西,見了師父還不跪下!”他?怒地大吼,然後又很快的轉變成天真無邪的孩童純真樣,與冷如星同跪。  

  “你當我徒兒好不好?拜托、拜托,我與人打了賭,要收五個徒兒,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你可千萬要答應哦!”  

  說完,老者便合掌對他膜拜起來,讓冷如星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冷如星蹙了蹙眉,不想理睬他作勢要起身。  

  不料怪老者拿起枯枝又往他腳踝一打,同時哇哇大叫著:“怎麼師父還沒起來,徒弟倒想起身了?可真不受教啊!”  

  冷如星揉著紅腫的腳踝,陰?的悶聲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怪老者翻了個大白眼,仿佛他眼前正跪著一個白癡兒般,“怎麼我說了半天你還聽不懂?這……這該如何是好?”說著,他便?自起身,搖頭晃腦的往林中走去。  

  冷如星見怪老者走遠後,揉著莫名其妙挨了打的腳踝,然後站起身。  

  說也奇怪,剛才挨打之處分明紅腫疼痛,可才一會兒工夫,腳踝便不痛;而這還不足?奇,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覺得自個兒身輕如燕,一跨開步伐竟飛快的賓士起來。  

  正在疑惑之時,他赫然發現前方果真如怪老者所言般的布滿擒拿他的官兵,他一時情急奔得更快,整個人就這麼飛起來。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怎麼逃過那一大群身帶刀劍的官兵。看來,他果真是遇上了高人!  

  ***  

  一個月後京城微風徐徐吹過窗簾,沁涼如水,由內往外望去風景如畫,院內造景華麗,假山、拱橋、小泉流水、亭台樓閣,花竹隨宜。  

  然,此刻美景當前,冷如星情緒卻異常凝重。  

  他來到梅府已多時,卻始終不曾見過梅世伯,問了幾次僕人也總是閃爍其詞,這不免令他生疑。  

  按理說,梅世伯既是阿爹的至交好友,且兩家立有婚約,就不該對他避不見面才是,且由僕人對他明顯疏離的態度,以及冷落的口氣看來,這種種?象研判,令他不由得想起途中怪老者一再掛在嘴邊的話。  

  楞小子,這仇你是甭報了,京城梅家你也甭去,常言道: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雲,不須計較勞苦,萬事原來有命,你喲,就認命當我的徒弟吧!  

  這話,是不是有什麼隱喻?  

  突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斷冷如星紊亂的沉思,他?眼眺望園中並無任何人影,可這嬌笑聲卻是如此動人。在好奇心驅使下他步入園中,朝聲音來源處尋去。  

  依嬌笑聲一路上尋來,終於在一片杏花園內發現一小竹蘆,他近身一探即被吸引住視線,足下似生了根般的定住……“哎喲!小姐,不成啦!這兩團紅通通的果子,您要月兒怎麼?出去啊?”自稱月兒的小婢對著鏡子大叫道。  

  手拿朱筆的小女孩閃著一雙慧黠的眸子,戲耍著雙頰通紅的小婢,愉悅地嬌笑道:“月兒,我就瞧你這模樣好看的很,要不,咱們同爹問去!”  

  開口的小女孩,清麗娟秀的小臉蛋上蛾眉細長,兩腮略現桃紅,模樣煞是嬌俏可愛,那雪膚般的柔肌在余霞照射下漾著醉人的紅暈,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  

  冷如星愣愣的看著她,激動的情緒一下子將他的心給揪住,年紀尚小的他無法體會那份撼動的情緒究竟為何,只是呆愣地望住她,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不行啦!小姐,你就再忍耐些,老爺說了,再過些天你就可以出去玩,這會兒你千萬別使計陷害月兒才是。”  

  小女孩鼓著紅潤的雙頰瞪視著小婢,然後就像挫敗的公雞一般,無力的往床上一躺。  

  半晌後,她問:“月兒,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爹爹要把我關在這兒?我真的好想出去玩呢!”  

  柔柔的嗓音聽來有份乞憐的味兒,令人極想順了她的願、如了她的意,是呵,誰忍心讓這麼一個玉瓷般的娃兒傷心難過?  

  冷如星跎著腳尖,眼巴巴地探向房內,心裡著實焦急,心想那床上的小小人兒該不會是在哭泣吧?霎時,他的心竟有些痛呢!  

  “小姐……”月兒無措的撥弄手指,然後將臉蛋往床上靠去,“月兒再陪您玩,好嗎?”  

  說著便拉起小女孩握有朱筆的手朝自己臉上塗抹,還嘻嘻哈哈地逗笑說:“小姐,您瞧瞧月兒現在這模樣好看嗎?”  

  床上的人兒一瞧小婢將整張臉塗得像只紅面猩猩般,便噗哧一聲笑了開來,忙以袖口?小婢拭頰。  

  “月兒,你現在這模樣別說是好看,就怕你出了這門就把人給嚇死。月兒,我真的好想出去玩哦!”  

  笑著笑著,她又難過起來,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娃兒,正值活潑好動的年紀,怎能忍受被困於這小小竹蘆之中?  

  啪!  

  窗外陡然傳來杏枝斷裂聲,房內的兩人互看一眼後便探往窗口查看,只見一名男孩的背影疾步地奔過拱橋而去。  

  “月兒,他是誰?”  

  這男孩有一副相當好看的背影哩!小女孩凝望著背影,心裡如是想。  

  “就是他羅,害得小姐被關在此地的罪魁禍首,不過,也奇怪的很,他怎麼會跑來這兒呢?”  

  小女孩疑惑地看一眼小婢,不解他為何會害她被爹爹禁足?  

  這時,冷如星已飛快的奔回房中,胸口還怦咚怦咚的響著,剛才他貪戀的看著小女孩的嬌俏模樣,一時忘了神拉斷頂上的杏枝,還好他腳程變得飛快,才沒在小女孩面前丟臉,否則……想著,他瞬間漲紅雙頰,那女孩……好可愛啊!  

  ***  

  逢家變至今,冷如星一直沒能安眠,那場觸目驚心的殘酷畫面,那滅門之痛、那死於血泊中的爹娘,一直盤踞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這些日子來,每當夜寂人靜時,他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漫長,那渾身的痛、蝕骨的冷,真是難以向外人道出。  

  他不哭,因為他是男兒,他身負血債重任,他要忍著那份悲痛,直到索回家人的血仇;他不得懦弱,他時時如此警惕著自己。  

  但今晚是怎為了?  

  睡不著的原因竟是難忘下午乍見的甜美笑?,那銀鈴般的笑聲、那柔弱堪憐的嗓音、那教人見後便再也難忘的姿容……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啊!以她這等姿色,長大後該是何等的傾國之姿!  

  他閉上眼,努力地想驅逐腦海中的影像,所謂色迷亂志,在這種親人屍骨未寒、家仇未報的非常時期,他怎可貪戀美色?  

  ?地,他臉色遽變,急速的翻身下床閃到門邊。  

  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任何聲響聽來都顯得格外清楚,尤其是剛遭逢家變的他更是敏感地察覺到門外的來人似不具善意。  

  果不其然,由床往上望去,屋頂突如其來躍下一人,且持利劍往床中心刺去,冷如星見狀快速地奪門而出。  

  由旁而來的追逐者由原先的一人變成了數人,冷如星雖無任何防身能力,但慶幸如今腳程飛快,一時間倒是無生命之虞。  

  極自然的,他逃命的方向正是他下午走過之地,當竹蘆出現眼前時,他腦中所想的竟是小女孩是否安全?  

  不假思索地,他急速推門而入,驚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受驚嚇的望住他,正當她想起該大聲嚷叫時,冷如星已趨近她且捂住她的口人要殺我!”  

  小女孩望著冷如星那對亮澄澄的眸子,對他乘順的點點頭。  

  冷如星在她眼中讀出她的信任,於是放開捂住她的手。  

  “有人要殺你?”她有些訝異的低語,然後快速拉起他的手躲入屋後的一道窄牆。  

  突然間,他嗅聞到一股清清淡淡的柔香,很好聞、很好聞的一股味兒,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味道,但那是一種能讓人安定心神的味兒,好香、好柔的。  

  她安頓好他以後就要轉身離去,他突然拉住她,問:“你叫什麼名字?”奇怪,在這種生死關頭,他竟急切的想知道她的芳名。  

  她一雙秋水似的黑瞳?澈澄明,水漾漾的勾人心弦,天真的童稚心不設防的報上姓名:“梅水靈。”  

  “水靈。”  

  他低喃,此刻他離她很近,近得可以細數她額前的細發,就在那一瞬間,他的眼斂過一抹幽光,她美麗的身形深?他的眼底、坎入心中,同時他也發現剛才那股香味是來自她的身上。  

  就在兩人陷入奇異的眼波流轉間,忽聞屋外傳來急促的談話聲:“怎麼,人沒找到嗎?”說話的是一位厚重嗓音的中年人,由聲音研判此人應屬體肥腹大之人。  

  冷如星以詢問的眼神望向梅水靈,梅水靈則搖首表示不識此人。  

  “笨蛋,連一個小孩都擺不平,我真是白養你們這群狗奴才!”說著,便是一聲巨響以及哀號聲。  

  梅水靈聞聲白了臉色,她不信地仰頭往外望去,極想證明是自個兒的聽力出了問題,不會……絕不會……冷如星眯起眼.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任何反應,在心思百轉間……他繼而瞪視著身旁的她,難道一切真如他所猜測?那麼這個水漾兒的女孩該是……他雙掌緊握成拳,憤而怒視。  

  “梅老,斬草不除根,唯恐春風吹又生……”厚重的嗓音懶懶的說著,聽來反倒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安使大人,您放心,我絕計不會讓這小子逃遠,壞了您的大計。”  

  “呵呵呵,梅老,你這是說笑了,老夫能有什麼大計?倒是你使計滅了人家的門,卻讓人給找上門來,這……不干不淨,倒是讓老夫?你操心!”  

  好一個安祿山,看似一副癡憨相,實即包藏禍心、眾人奸詐取巧,遇事倒是推得一干二淨。  

  梅常?倒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心下暗自驚惕此人不可不防。  

  “是、是,安使大人說的極是,是老夫失言了!”然後他轉將怒氣發洩在黑衣人身上,“安使大人的話,你們沒聽見嗎?還不快去給我找人!”  

  “是!”黑衣人一哄而散。  

  “安使大人,您累了吧,咱們先至花廳等好消息,可好?”  

  “梅老,看來這事你倒?定得很?”  

  “一個十三歲的小娃兒,是成不了什麼氣候,您就盡管放心吧!”  

  “呵呵呵,老夫也希望梅老你無事才好,這老夫也就不用?你煩心。”  

  梅常?聞言停住腳步,臉色驟變,這話……可有什麼隱喻?  

  望著前頭慢行的肥碩身軀,他開始有些後悔,當初不該一時起了貪念,以為與安祿山交好滅了冷家,自此便能得到權貴,進而再將水靈送入宮中,仿效楊玉環;那麼便可擁有富貴榮華,一生享用不盡。可這會兒看來,這如意算盤是不是打得太早了些?  

  唉!是不是一步錯,全盤皆錯?  

  梅常?心裡有所感觸的看一眼竹蘆,原想舉步上前卻又想起安祿山正在前頭候著,且竹蘆內的燈光昏暗,想必剛剛是沒驚醒水靈才是,那麼現在也不便吵她了。於是遲疑了一會兒後,他轉身離開。  

  門外,復而寂靜。  

  然門內,兩顆初受創的心靈正交織著苦澀的滋味,冷如星靜靜的盯著她好一會兒,喉頭干澀的發問:“剛剛談話的是你爹?”  

  梅水靈咬住下唇、眼眶泛紅,困難的點點頭又飛快的搖搖頭,她不知道該如何為了,不明白爹爹為什麼要滅人家的門,她的爹爹一向不是這樣的!不知道啊!她真是不明白啊!  

  冷如星見她欲言又止、神情痛苦,心中很是不好受,但一思及與她的不共戴天之仇,就什麼憐惜之情也消失殆盡。  

  突然,他發現她的胸前也有一塊與他相似的玉佩,這樣的發現對他來說簡直就有如當頭棒喝般,令他動彈不得……緩緩的,他?手撫上自個兒胸前的玉佩然後緊緊握住,隨即毫不眷戀的用力扯下?向窗外。  

  那只玉佩就如同一道銀光,劃過漆黑的夜空,帶走他僅有的一絲眷戀。  

  然後他轉頭面對她,以?冷的眼眸盯著她,一字一句、?然有力地咬牙道:“你聽著,我冷如星,必來索回這血海深仇,否則我……誓不眾人!”說罷,便毫不留戀的轉身奪窗而去。  

  梅水靈頓覺周遭的空氣,因他離去前所說的話而變得稀薄,她捂住疼得難過的胸口,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十歲的心智瞬間成長,她小小的腦袋似乎明白了什麼、了悟了什麼。  

  她與冷如星的糾葛怕是一生難了了!  

  淚,竟無意識地在她嬌俏的臉龐潸潸而落……

  ***  

  冷如星躍出竹蘆後,不久便與黑衣人撞上,正當他生命受危時,空中出現一道黑影,恍如流星翻轉般躍了下來。  

  “哎呀!該死的兔崽子,連我的徒兒你們也敢妄動?”  

  說話者可不就是那位怪老者,只見他取以柳條擊打著黑衣人,狀似頑童戲耍般,哼哼唧唧間黑衣人已陸續倒下。  

  “你……”  

  怪老者又拿起柳條猛往冷如星身上打去,哇哇大叫著:“哎呀!還你、你、你的叫,沒禮貌的小東西,都說了幾次我是你師父,怎麼,你是耳聾還是耳背?”  

  冷如星凝望著眼前老者,咚的一聲撲地而跪,堅定的說:“徒兒冷如星,今拜師求藝,懇請師父授予武學,我當感激不盡!”  

  怪老者一拂?下灰髯,兩眼炯炯有神地注視著冷如星,一改態度嚴肅道:“你為什麼想習武?”  

  “為報家仇!”  

  怪老者聞言一怒,“沒出息,家仇有啥好報?當今天下生靈塗炭,家毀人亡者又何只你一人?”說罷,又呵呵大笑道:“我管你?報啥仇,想當我的徒兒就隨我來吧!”  

  語畢,他抓起冷如星的袖口,大袍一展,旋即拂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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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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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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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08:1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天寶十三年間祁連山上翡翠谷,凜冽的北風??地自谷底吹起,四周片片如棉絮般的雪花紛飛,在豐潤的枝干上掛著晶瑩潔淨的冰珠,而在煦日拂照下反射著清麗的光芒,這使得高空上的煦日顯得柔和而討人喜愛。  

  這是一個陽光與白雪並存的日子,這樣的天氣在翡翠谷是罕見的。  

  翡翠谷之所以稱之為翡翠,顧名思義乃因它看來就有如翡翠般潔淨、翠綠與無塵,它是祁連山頂峰下的深谷;祈連山終年白雪紛飛,四季均處在極寒冷的氣候中,可唯獨這處人間仙境免去凍寒之苦,反而百花盛開,一片綠意盎然。  

  乍現的冰寒凍結了數棵正吐著新蕊的花卉,抑制了原是萬花奪燦的奇異景觀,僅留下數枝梅花繼續吐著新蕊,漾著盛開的嬌媚,散發著一陣雅致的清香,另成一番新的氣象。  

  暗香浮動,一縷琴音清脆的繞著冷梅如天?般自空而降。  

  梅樹中盤坐著一位冷峻男子,在他面前擺著一個小香爐,爐中香煙?繞,縷縷輕煙反雪花而飄動,漸次地融入空氣中;香爐旁是一小幾,幾上有一只古琴,男子的十指正緩緩挑動著,天?之音便是由此流瀉而出。  

  由十指往上瞧去,是一張俊傲的面容,他的天庭飽滿、身約九尺,一雙劍眉斜飛入?,深邃的黑眸如鷹般銳利迫人,而此刻他的臉上正現著遠比寒霜更?令人畏懼的酷寒  。  

  他輕動十指,天?之音瞬間幻化成催命之音,男子酷寒的俊?緩緩地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淺笑,隨著唇角微揚,十指愈是激越,琴音聽來愈是欲震心魂,似要將人的五髒六腑全給震碎了般,抖動得令人難以喘息;琴音愈來愈快,他的笑容愈是冷酷張狂……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天搖地動的震晃一陣,四周的景物隨著音斷而粉碎。  

  “哎喲,搞什麼鬼啊!是哪個小兔崽子吵得我沒法睡?”一位綁了兩根長辮子,卻留了一口花白胡須的白眉老者,自樹上給震了下來,不悅地罵著。  

  然後,他很快的發現一地的粉碎,蹲下身撿起殘落的梅瓣哇哇大叫道:“哎呀呀!我的心肝寶貝哦,是哪個小兔崽子把你給打成這樣?我?你報仇去!”說著,便一躍而起,一掌往男子身上劈去,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男子沒料到老者會突來這一掌,他直覺的躬身一拂,長袍猛然翻起,氣勁在飛旋激蕩間,只覺一股窒人欲斃的勁道逼追著,他不由得大吃一驚,雙掌死命一推。  

  砰的一聲,老者身形站立不穩,一跤跌坐在地。  

  男子隨即走上前去,伸手要拉起老者,老者哼了一聲,拍掉他伸出的手轉過頭去。  

  “師父!”男子喚道,口氣有著極?忍耐的味兒。  

  老者一躍而起,在他面前暴跳嘟嚷著:“怎麼?你還記得我是你師父啊!我可不記得我曾收過一個冷面殺手?徒了!好吧,好吧,你行、你好、你厲害,你這就給我滾出去,我翡翠谷不留你了!”  

  “師父!”  

  “走開、走開,少惹得我礙眼!”  

  “師父,如星……”  

  “我管你什麼星,別說了、別說了,咱們師徒情緣已盡,你趕快走吧!”說著,他咻的一聲便又不見人影。  

  冷如星望著眼前紛亂的景象,明白他是惹得師父不高興了,可心中那憤恨之情怎麼也塗抹不去,尤其是在這一片梅林之中,他更是難以克制心中那股肅殺之氣。  

  時光荏苒,七年韶光匆促而過,忘不了的依舊在心中低回不去,他不相信真有人能在經歷那樣的血海深仇後,還能如師父所說的忘空一切、看破紅塵俗怨?  

  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  

  他要報仇,他要梅家血債血償……“大師兄,師父只是一時氣話,你可別當真!”自另一角落出現一位約莫冷如星年紀的男子,上前勸慰道。  

“亞紀,我是真的該離開了。”冷如星未轉回頭,他盯著怪老者離去的方向冷著聲音說。“師父對我生氣並不是第一回,但這般確確實實的趕我走卻是頭一遭;他老人家看似糊塗實則精明得很,會這麼做必有其道理在,我不想拂逆他的意;況且,我確實有許多的事等著去處理。”  

  說著,他一揮袖,掃掉新沾上的雪花,轉身時雪花紛落的景象確是有些傷別的意味,這天象倒像是?  

  了眼前的冷厲男子灑下了漫天白色水淚般,淒然哀傷。  

  “大師兄……”亞紀原還想多作慰留,但一思及大師兄的脾性也就噤口。  

  大師兄的硬脾氣是?所周知的,他一旦下了決定怕是再也無人能左右了,於是他換言開口:“倘若日後用得上大伙兒的時候盡管說,咱們同門師兄弟一場可不是做假的。”  

  冷如星走了過去,同亞紀擊掌後交臂而握,默默的又往怪老者離去的方向望去,心中仿佛有所得,又仿佛有所失。  

“二師弟,我走了以後,師父的怒氣怕是要你們承擔了,你們可得多留心些,還有多注意他的身子,近來老人家的身子看似虛弱許多。”  

  亞紀聞言一笑,“師父的身子就是再撐一百年也不成問題,剛剛那一掌我倒是看得清楚,大師兄的武藝是明顯的與日俱增,如今已有淩駕師父之勢。”  

  “胡言!”冷如星斥道。  

  亞紀聳了聳肩,轉移話題說:“大師兄,此次出谷可有准備往哪兒去?”  

  冷如星望一眼地下殘梅,?冷的目光帶著寒意。  

  “京城,投效楊國忠。”他宣布道。  

  亞紀問言怔愣住,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哪兒不好去,去紛亂的京城?  

  誰不好投靠,去投靠那淫亂貪婪的奸臣?  

  這……大師兄,是腦袋有問題,還是給師父關傻了?怎麼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就在亞紀尚不能理解冷如星的作為時,他已雙臂一展,如白鶴亮翅,身軀已然飛起,在空中身子一斜,如大鵬展翅般旋空翔飛而去,身後片片白雪依然飄飄而落,空谷之中已失一抹俊傑身影。  

  ***  

  “小姐,您別淨是哭啊,哭得月兒的心都給哭碎。”月兒拿了條帕子直往梅水靈臉上輕拭。  

  “月兒,你說這會是真的嗎?爹爹真要把我送進宮去!”梅水靈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兒啊!難道爹爹不明白,入宮對她而言會是死路一條嗎?  

  月兒瞧梅水靈哭得心傷,眼眶一紅忍不住也抱著她一道哭了起來。  

  “小姐您別哭,我去打聽過,這宮中也沒什麼可怕的。皇帝老爺喜歡水當當的姑娘,小姐您長得這般天仙模樣,相信皇帝老爺一定會疼您的。您瞧,那楊玉環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她當初也只是一介平民,可自入宮以後得了皇帝老爺的疼,全家都受封了呢!就連她的堂哥都成了臣相,所以……”  

  “所以爹爹才想把我送進宮去,圖個榮華富貴?”梅水靈哽咽地接下月兒的話,心裡真是難過極了,對爹爹來說,這就是她的存在價值?  

  “小姐!”月兒搓揉著帕子,不知該如何接話。她明白梅水靈此刻的感受,當初她的阿爹為了讓全家溫飽,把她賣給梅府,她也曾恨過、怨過,可這終究是她的命,她也認了。  

  但眼前的小姐呢?  

  梅府既不愁吃、也不愁穿,為什麼非要把一個玉雕般的美娃兒給送進宮去?這對小姐來說,會是一個好的安排嗎?看小姐哭得難過,她不敢再多言。  

  “唉!”  

  一聲長歎自廊外傳入,梅水靈及月兒紛紛抬起頭來,望向房門。  

  “靈兒,爹能與你說句話嗎?”門外傳來梅常?的聲音。  

  梅水靈收住淚水,緩緩點個頭示意月兒去開門。  

  “老爺。”  

  “你先下去吧,我有話同靈兒說。”  

  “是。”月兒回頭看了一下小姐,然後離開。  

  梅水靈站起身來?梅常?斟了杯茶,福了福身道:“爹爹用茶。”  

  梅常?略過女兒手中的茶杯直接握住她的柔荑,問:“靈兒,你怨爹是吧?”  

  梅水靈眼眶一紅,咬著下唇不放。  

  她能說什麼,她怨啊,她怎能不怨?  

  但她能這麼回答嗎?  

  眼前是生養她的爹親,他有權利決定她的一生,即使她只不過是爹爹追求榮華富貴的一顆棋子,那也是她的命。  

  “靈兒,爹對不起你,但現在的情勢已不是我所能掌控,我也是無可奈何的。”女兒的倔強看在梅常?的眼裡,除了不捨外還有一絲愧疚。  

  只能怪自己當初一時的貪念造成今日的悔不當初。當年他與義兄冷擎天在一次偶然機緣下認識安祿山,自此奠下往後的禍根。  

  安祿山眾人狡?、善猜人意、巧於人事,凡朝廷使者至平盧皆厚賄之,在官場上更是阿?奉承,就連皇上都贊以為賢。而冷擎天就曾對他多次叮囑,須多加留心此人,但當時他利欲薰心,竟被一時貪念迷失心志,在得知義兄可能握有安祿山造反名冊後,竟聽從安祿山的指使誣陷冷家慘遭滅門,自此後反受限於安祿山,陷入他的奸計之中而不能自救。  

  前些日子安祿山在無意間巧遇水靈,一見之後便驚?天人,直道:“美、美,太美了,此女直可媲美貴妃仙子,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當時他一聽此語即明白大禍臨頭,雖然他也曾想過以水靈的姿色,若能入宮必得皇上的寵幸,自此梅家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但……可不是這麼的送法啊!  

  安祿山隔日便上門來明著要人,軟硬兼施地說道:“梅老,你要是能想得明白便是你的福氣到了,要是你弄不清楚狀況,可就別怪老夫沒能在皇上面前替你說情呢!  

  要是說起當年冷家滅門一事,至今事隔多年,也不見梅老你能提出個交代;至於這勾結亂黨篡謀的重罪,真要論起來,就怕連你這位與冷家素來交好且有姻親的親家,恐怕也是避不了嫌的。那到時老夫可就為難,就不知是該幫親還是忠君了?”  

  梅常?當場一愣,這分明就沒給他轉圜的後地,目前要人都已經是這般強硬的態度,那遑論以後還能圖什麼榮華富貴一生享用不盡?  

  看來這回他就是心中再怎麼不捨,也非得把水靈給送出去不可了!  

  梅水靈見爹爹怔忡失神了半晌,於是輕喚:“爹爹,爹爹,您不舒服嗎?”  

  梅常?自女兒輕喚聲中回神,面帶愧疚地道:“靈兒,爹現在交代你的話你可得記清楚。你這一入宮,爹是再也幫不了你,你自個兒可得機伶些,你的模樣兒長得好,不怕給皇上冷落,就怕遭來其他?妃的嫉妒與怨怒,所以你一定要在短時間內引得皇上的注意,讓皇上戀上你、保護你,懂了嗎?可別讓那些女子有機會傷了你。  

  還有,這安祿山你可得注意些,別淨信了他,可也別明著得罪他,他一時間還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若他日你真能得到皇上的寵幸,那麼咱們父女也就可以翻身。靈兒,爹下半輩子靠的可全是你啊!”  

  梅常?語重心長的話聽在梅水靈的耳裡,恁是難過得緊,她哽咽地問:“爹爹,恕靈兒多嘴,靈兒不明白爹爹為何執意要靈兒進宮不可?靈兒……能不能不去呢?”  

  “傻丫頭,宮裡沒什麼不好的,錦衣玉食、穿綢戴玉的日子可舒服得很,且憑你這副嬌俏模樣,他日若有幸得以坐上皇後的位置,這天下可不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嗎?”  

  梅常?仍頗具野心地幻想著,一心巴望哪天真能憑借著女兒的姿色,得以高官厚祿,顯耀門庭。  

  “爹爹,我要天下做什麼?我是寧可雜草結廬也不願與人爭寵啊!”梅水靈苦苦哀求,就希望爹爹能改變心意。  

  梅常?臉色一變,口氣冷硬起來地道:“是,你是可以不要天下,可以雜草結廬,你高尚,你不求富貴榮華,可難不成你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我死,你才甘心嗎?”  

  梅水靈聞言震退了數步,她不置信地搖著頭,眼眶溫熱地說:“爹爹何以有此說?女兒就是再不孝,也不至於置爹爹的安危於不顧。”  

  梅常?點了點頭,走上前去搭著女兒的纖肩,軟語道:“爹就知道靈兒最得我心,絕不會違背我的意。你放心吧,明兒個你隨安使大人進宮去,一切就聽他的安排,爹是對不起你,可是爹的生死大權操控在人家的手裡,我也是不得已。”  

  梅水靈不語了,她能再說什麼呢?  

  這如果真是她的命,她又能如何?  

  閉了閉眼,她明白了,這一生她就當自己已經死了,以她的性命換取爹爹的安全,也劃算了……

  ***  

  近年禍事連連,戰事不斷。玄宗好大喜功,自以為功成業就,於是怠於政事貪圖美色,尤其自迷戀上楊貴妃的美色後更是深居宮中,日以繼夜的以聲色自娛,並且重用楊貴妃的堂兄楊國忠?相,放任其妄行。  

  楊國忠則兼領四十余黨,結黨營私權傾天下,並與安祿山爭權,在朝中形成兩股對立的勢力。  

  冷如星就是看中楊國忠如日中天的權勢,以及與安祿山多年暗結的心結。  

  他要報仇,但絕不是只取安祿山那條狗命就能平復他心中的怨恨,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讓他在僅限的有生之年裡嘗嘗權勢盡失、?叛親離的苦痛,他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然,這也包括梅家,那個阿爹口口聲聲說的好兄弟、那個毀他家園的梅世伯!“呃!客倌,這是您要的小菜……”客棧裡的小?顫抖地端著手中的兩盤小菜,害怕地不敢抬頭瞧著面前厲漠的冷如星。  

  剛剛他才端了菜走過來,正巧見冷如星的劍柄往桌上一敲,桌子立即龜裂成兩半,嚇得他差點沒屁滾尿流。  

  冷如星斂了斂神,剛才又差點失了心智,看來他的定力修?仍嫌不足,日後他可得小心謹慎才是,可別讓一時的情緒影響他的大計。  

  倏地,他豎起耳來,明白他等的人已經到了。  

  這時,客棧裡進來一隊人馬,前後約有十來人,由他們的動作看來個個均是頂尖高手,這等陣仗之中?首者位居中央,而由此等氣勢看來,此人非富即貴。  

冷如星的眼中閃過一抹嘲弄的神色,然後氣定神閒地獨自飲酒。  

  小?一見來人連忙跑了過去,鞠躬哈腰地嚷著:“這幾位爺,是要用餐還是住宿?”  

  “先來一些吃的,動作要快!”前頭一人說著,其他人等?首者入座後,方才於隔桌入座。  

  在經過一番酒足後,眾人的戒心漸松散,就在此時突然自二樓躍下數名黑衣人,手持利刃破空直刺向?  

  首者,並怒喊道:“該死的楊國忠納命來,今日我就要取你的項上人頭,來祭咱們成千上萬條無辜的靈魂!”  

  護衛們見此突發狀況,全大驚失色地躍起護主,頓時整個客棧立即陷入一片刀光劍影之中。  

  其他的客人見狀紛紛快速逃逸,唯恐走避不及慘遭牽連,唯獨在楊國忠左手邊的桌子,仍有一人正優閒地飲酒,完全無視周圍的激烈戰況。  

  可才一會兒的工夫,已見楊國忠等人節節敗退,死傷慘重。  

  楊國忠見身後已無退路,伸手推了下身旁的人擋住適巧劈來的一劍,駭然道:“快上啊!你們這群無用的笨蛋!”  

  黑衣人目露凶光,步步逼近楊國忠,眼看就要取下他的首級。“該死賊子,納命來!”  

  楊國忠霎時嚇得白了臉色,冷汗直流,全身僵硬的動彈不得,他心想難不成他真的得死在這裡?  

  眼看這一刀劈下,他不就分成了兩半?  

  楊國忠雙眼一閉,就在等死的一瞬間,突然自右旁出現一把劍柄擋住了急急揮下的利劍,並伸手一推,將黑衣人打出數尺之外,黑衣人當場口吐鮮血。  

  其他黑衣人見狀便紛紛蜂擁而上,瞬間數十把利劍直逼向冷如星而來,他一個旋空雙腳一踢,硬是把那群黑衣人掃向門邊?  

  黑衣人的?首者見失去了刺殺的良機,深知不敵眼前的男子,即當下決定不再戀戰,大聲喝道:“退!”  

  見黑衣人散去之後,冷如星才拂拂身上剛剛沾上的血?,蹙了蹙眉掉頭離去。  

  楊國忠急忙直呼:“這位大俠,請留步!”  

  冷如星停下腳步卻未回頭,唇角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有事?”  

  楊國忠驚惶的注視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心有後悸地直拍胸脯,走上前去搭冷如星的肩,他卻嫌惡地退了一步,讓楊國忠當場顯得相當?尬。  

  楊國忠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今日得以認識這位元武林高手,他哪有輕易放過之理,瞧他剛剛連劍都未曾出鞘,就能以一擊敗數十名高手,可想而知他的武功修?該是如何出神入化。  

  於是,他哈哈一笑以略過冷如星剛才的回拒,欣喜道:“幸好有大俠你的相救,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好說。”  

  “就不知這位大俠該如何稱呼?”  

  “萍水相逢,沒有留名的必要。”  

  “呃,這……”  

楊國忠急得額頭冒汗,他可不想就這麼錯失一個人才,試想,身旁若有了這等高手相助,往後的千秋大業還有何懼?  

  冷如星又向前跨出了一步,故作離去狀。  

  楊國忠急喊:“大俠請留步,今日救命之恩我本當回報,那就這樣吧,不如就請移駕至府中作客如何?”  

  冷如星回頭看了他一眼,問:“敢問閣下是什麼身份?為何引來殺手?”  

  這麼大膽的問題,依楊國忠平日的性子必然大怒,但今日他實在是太惜才,於是他回答:“我乃當朝臣相,楊國忠是也!剛才想必是處心積慮謀權之人所設下的陷阱,還好有大使及時出面相救,實屬萬幸。  

  不瞞大俠,我正想借重大使這一身功夫,伴其身側。”  

  由冷如星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實在難以判斷他此刻的想法。  

  就在楊國忠著急等待間,聽聞他冷冷的聲音說:“我對仕途無意,但因急尋一人,或許需藉重臣相大人的廣大力量也說不定……”  

  “好說,好說,大俠的事就是我楊某人的事,我一定幫你把人找到;不過,現下還是先請大俠與我一同回府,好讓老夫?今日的救命大恩略微聊表心意。”  

  “臣相大人,您客氣了!”  

  “哈哈哈,大俠,請!”  

  說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去,楊國忠與冷如星各懷心思,這是一場污濁的戰場,一旦踏入,恐怕是難以回身。  

  報仇!這是冷如星此刻的唯一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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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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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08: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當晚,楊國忠?籠絡冷如星而席開二十來桌,其中受邀者不乏朝中大臣,當然也包括安祿山在內。  

  楊國忠和安祿山各具野心,雖明著以好友相稱互謀其利,但暗地裡則各懷鬼胎、爾虞我詐,實則為卑鄙小人的行為。  

  安祿山見楊國忠已是酒酣之際,便藉題道:“國公爺,今日這麼好的興致,少了歌舞豈不可惜?”  

  “咦!安使大人說的極是,說的極是!”楊國忠連連稱是,然後大聲對下屬喚道:“聽到了嗎?還不趕快去准備!”  

  安祿山哈哈一笑,忙說:“不忙、不忙,昨日我准備了數十名美女正打算送進宮去,我看就讓她們先來助興,如何?”  

  “喔!有這回事,那安使大人還等什麼?”說著,楊國忠便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狀極淫穢。  

  冷如星默默地飲著酒,氣定神閒地嘲笑著眼前的奢靡景象,仿佛置身事外般,可唯獨那雙?冷的眼眸,不斷地對著安祿山射出嗜血的寒光,難掩心事。  

  不一會兒,伴隨著琴聲而來數位美女,在席前一陣歌舞後,便緩緩舞動著誘人的曼妙曲線,努力地放送秋波,然後一步步地入席而去,最後挨著席上的男人入座,在手舞足蹈間極盡妖媚之能事,惹得大臣們心癢難耐、蠢蠢欲動。  

  冷如星原想甩開身旁美女攀爬上身的手,卻在發現安祿山的窺視後,改其作風的解開美女的衣襟,大掌罩上她的豐盈,惹來美人一聲嬌喘,引得席間哈哈大笑。  

  楊國忠見狀,即轉身對冷如星道:“冷兄弟,這美人你要是喜歡,她就送給你了!”  

  “謝臣相。”  

  “哈哈哈,老夫今晚真是太快活,咱們再喝一杯!”說著,楊國忠便舉杯?自飲下一大口。  

  安祿山見機不可失,再道:“國公爺,好貨色可不只這些,我還預留了個更好的…  
  …”說著,眼一眯,極具色相。  

  楊國忠聞言,興致更提高昂。“是嗎?那還不快叫出來給老夫看看!”  

  “可是……這原是要留給皇上的。”  

  安祿山故作遲疑狀,其實他心裡盤算著,讓楊國忠貪迷上梅水靈的美色,繼而荒廢國事,那麼天下不就等於是他的了?  

  “皇上已經有了我妹妹還不夠嗎?難不成安使大人是想把我妹妹一腳踢開?”楊國忠?色道。  

  “呃,不敢,這貴妃仙子可是我的干媽,我怎敢有大逆不道之理!”安祿山唯唯諾諾地道。  

  “那還廢話些什麼?還不叫人上來!”  

  “是、是……”連個是後,安祿山反身大喊:“還不快請水靈姑娘上來!”  

  水靈?  

  冷如星瞬間臉色丕變,全身一震。  

  會是她嗎?  

  那個七年前就盤踞他的心底?繞不去的影子,那個讓他數度於習武時差點走火入魔的女子,那個讓他七年來飽嘗錯亂難堪的女子,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梅……水靈?  

  不一會兒,一道白色身影在眾人推擠下,跌坐在地。  

  冷如星幾乎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眼前嬌小的身影,她一身白綢,在這奢靡的地方益顯清麗脫俗。  

  雖然她並未抬起頭來,但是不會錯,是她!絕對是她,他已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梅水靈的絕美出塵不只是冷如星注意到,她幾乎是一出場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此時每個男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她身上來,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安祿山,因為他正得意的等著看楊國忠的驚艷臉色。  

  楊國忠眯了眯眼,命令道:“把頭抬起來讓我瞧瞧。”  

  梅水靈咬住下唇,不語、不動。  

安祿山見狀,怒?:“國公爺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還不快把頭給抬起來!”說著,便使個眼色讓兩旁的人將她拉了起來,按住她的後頸項強迫她抬頭。  

  梅水靈被迫抬起頭,卻仍緊咬著下唇,雙眼*瞪著前方,依然不語。  

  ?那間,四周響起一陣驚歎。  

  冷如星也就這麼僵著身子望著眼前的纖細女子。  

她不若時下的女子般體態豐盈,但纖細的骨架卻另成一種與?不同的嬌柔,她及腰的發有如墨玉般黑亮,倨傲的眼眸有如泉水一般清澄,挺直的鼻梁下櫻唇豐潤,而一身皮膚正恰如乳汁一般的鮮潤,她確實出落得好極了,好得……好得足以讓一個男人廢寢喪志。  

  然後他抿了抿唇角,立即意會出安祿山的心機,不錯,她確實是一顆好棋!  

  安祿山這步棋下得好極了。  

  試問天底下究竟有幾人能抗拒這等美色?他下意識的握住拳頭,手指因使勁而喀喀作響。  

  楊國忠看癡了般心旌飄搖,疑似九天仙子下臨凡塵,一雙細眼緊盯著眼前的梅水靈不放,然後??稱奇地走近。  

  “我說這是打哪兒找來的美人胚子?”  

  安祿山抖著肥胖的身子笑得好不得意。“這美人可是我千辛萬苦才尋來的,不過,要是國公爺喜歡,就當是我?國公爺略盡的一點棉薄之力吧!”  

  “哈哈哈,安使大人此話當真?”說著,楊國忠伸手用力地捏了一下梅水靈粉潤的臉頰,一臉垂涎、恨不得能一口將她給吃下。  

  梅水靈一雙眼含恨的瞪視著他,噙在眼眶的淚珠怎麼也不肯落下。  

  冷如星心口一緊,揪得疼痛。他別開臉去,不願再瞧著她。  

  下賤,是她自取其辱,活該讓人當肉砧論斤稱兩,關他何事?  

  然,心裡雖這麼想,可肢體上就不是那麼願意合作了。正當楊國忠欲親梅水靈的粉頰時,只見他大手一揮,將桌上的杯盤盡數掃落。  

  匡啷一聲,引來所有人的注目。  

  梅水靈循聲而望,突然間像被某種重物重擊般,顫了一下。  

  她望著那張陌生的剛毅臉龐,那有如刀鑿般的俊臉上五官分明,一雙銳利的黑眸有如鷹隼般的直視著她,教她不由得驚懼的低下頭,一顆心不安的怦咚怦咚狂跳著。  

  這人是誰?  

  那看似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什麼?  

  她努力的搜尋著腦中的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曾幾何時見過這樣一張臉;但若未曾相識,那麼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該作何解釋?  

  楊國忠臉色微變,他沉思地看了一眼冷如星,然後像是有了重大決定般,咳了咳後大笑道:“哈哈哈,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瞧冷兄弟對這美人也是興致高昂得很,我看就這麼吧,我就當做個順水人情,將這美人送給你。”  

  他大方的說著,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為了顧全他的大業,有些犧牲倒是必須的。  

  聞言,冷如星重新對楊國忠做了一番估量,就以他此舉看來,在美色這方面他是比那昏君要來得清醒。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安祿山氣急敗壞的臉色,突然間他覺得這場游戲有趣極了,現在他倒不想那麼快收戲了。  

於是他飲了一口酒後,冷冷的回道:“楊臣相的好意我心領了,正所謂:美食乃腐陽之藥,美色乃鎖骨之毒。這美人恩,我……敬謝不敏!”說這話時,他的眼光未曾離開梅水靈。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般,讓楊國忠馬上聯想到安祿山心中所懷的鬼胎,他就像是突遭毒物襲擊般,急急甩開原來擒著梅水靈的手,讓她一下子重心不穩又跌坐在地。  

  安祿山見狀憤怒不已,他緊盯著冷如星瞧,仿佛想從他身上打探出他究竟是何許人也,竟有此過人的思維。  

  畢竟美色當前仍能不亂其志者,?數不多呵!  

  梅水靈滿懷感激的對冷如星一笑,不管他拒絕的原因為何,他救了她免遭毒手總是事實;至少她明白,因他的一席話,她可以有幾日平安無虞的日子可過了。  

  ***  

  數日後的某個深夜,天際又開始飄雪。  

  “姑娘,您身子近日來弱得很,我看您還是早些歇息吧!”月兒拿走了梅水靈手中的刺繡,催促著她上床。  

  梅水靈站起身,走近窗邊,自喃:“下雪了,外頭的景致好美。”  

  月兒走近她的身旁?她披上一件裘衣,看著一片雪白的大地漾映在金黃的月色下,看來是滿漂亮的,然而這凍死人的酷寒就不是那麼令人好受。  

  “小姐,別瞧了,我看這個冬季來得比往年早些,這場雪一下,怕是沒完沒了,您還是顧著身子要緊,要是凍壞了,我怎麼對老爺交代?”  

  “還交代什麼呢?我爹早已顧不了我的死活了。”說著,梅水靈又走回繡桌前坐下,繼續繡著剛剛未完成的作品。  

  月見聞言鼻頭一酸,眼看淚水就要落下。  

  “小姐……”  

  梅水靈聽見她哽咽的聲音,擱下手中的針和繡線,微微抬起頭。  

  她的唇角漾起一絲知足的笑容道:“怎麼啦,好端端的哭什麼呢?”  

  “小姐,難道您一點都不急嗎?老爺明明就說是要將您送進宮裡去的,怎麼咱們會被軟禁在這臣相府邸?”  

  “這不是很好嗎?”  

  “好?”月兒不可思議的盯著梅水靈瞧,小姐是瘋了嗎?被人關在這兒,哪兒也不能去,這叫好?  

  “這怎麼會好呢?小姐,您是要得皇上的寵、坐上皇後位置的人啊!現在人都被關在這兒,怎麼會好?”  

  梅水靈不再多言,知道她說得再多,月兒也未必懂得。  

她滿足於眼前的生活,只要那些男人不來惹她、不來碰她,她就覺得日子過得再好不過,至於其他的,她是再也不敢奢望。  

  “月兒,時間不早,你還是去休息,明兒個不是還有活要做嗎?”  

  說到這個,月兒更是滿腹的委屈。明明是一同進來臣相府邸的,怎麼其他姑娘皆可享受妃子、娘娘般的待遇,就她的主子非得像個婢女似的,一天到晚忙個不停,還得忍受其他女人的奚落?  

  “小姐,我看您也別做,早些休息吧!這些活兒是永遠沒法做完的,我瞧那些女人分明就是想累死您。”月兒忍不住批評著,不禁?主子叫屈,她這主子有哪點輸給那些女人?為什麼得遭人這麼欺侮?  

  “我明白了,再補幾針我就休息,你先下去吧!”梅水靈給了月兒一個安撫的笑容。  

  “是嗎?您要真聽得進月兒的話就好。”月兒歎息,顯然對她的話存疑。“那我先回去,我還真是困了呢!”說著,她轉頭就要離開,在開門前又回身道:“對了,小姐,您可得記得蓋被子,天氣是愈晚愈冷了呢!”  

  梅水靈微笑點頭。  

  月兒走後,她又繡了幾針。突然一陣風吹來,吹開了窗?,陣陣刺骨的冷風襲人,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於是她起身走過去欲關窗子。  

  就在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一道人影閃過門前,怔了下後,她決定出去證實她剛才有無錯眼。  

  拉開了門,刺骨的寒風立即襲來,讓她一連又打了幾個冷顫,可眼前的一片銀白吸引住她的目光,她拉緊身上的裘袍,早已忘了開門的真正原因,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走出來。  

  好美、好靜啊!她歎,這樣炫目的景色,她究竟還能看上幾回?  

  楊國忠自那日初見後,確實已不再叨擾她,但這看似平靜的日子,究竟能維持多久?安祿山會就這樣放過她嗎?  

  她想不會吧!  

  當初他把她送進臣相府的目的沒達成,斷然不會這麼輕易作罷,只是不知那奸臣又想如何安排她的去處。  

  爹呢?他老人家好不好?安祿山可有為難他?  

  “唉!”她輕輕一聲歎息。  

  這世上有許多事是她能力所不及的,多想也只是徒增困擾罷了!  

  她彎下身輕撫地上的積雪,好冰呵!  

  隨即,她又捧起一把雪花放在掌心,看著柔柔細細的雪白在指間溶化,滴落地上瞬間又凝結成冰,這就是天地萬物,它們這般周而復始,千年不變,而她呢?掌中的體溫會隨著生命的消逝而冷卻,百年後,她又在哪兒呢?  

  有人!  

  她直覺的轉頭,卻什麼也看不見。  

  是幻覺嗎?她揉了揉眼,再努力的梭巡一次,確實沒有人,那麼剛剛她為什麼會心跳得狂烈?這就像……對了,上次她見到那個男人時,也有這種感覺!這種有些無法負荷的激越。  

  是了,他究竟是誰?  

  為什麼她到現在仍是想不起來,但那眼神,她是見過的,那個含恨的眼神似乎想將她生吞活剝般,那麼的令她畏懼,卻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突然,幾聲奇怪的呻吟打斷她的沉思,她疑惑的聆聽著,好奇心驅使她舉步朝聲音來源處走去。  

  走入樹叢後,發現前頭似有物品燃燒般火紅,而痛苦的呻吟聲更近。她著急的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以為是有人身陷火場,因而快速地分開茂盛的草叢一看。  

  這一看,她不由得瞠目結舌,驚嚇得當場花容失色。  

  原來,在冰雪覆蓋的草叢裡,正燃燒著一團烈火,而烈火旁赫然有兩具赤裸的人體正交互相擁著,並不斷地發出類似痛苦的呻吟聲。  

  就在她驚見草叢內的景象,踉?後退時,背後突地被人摟住,且快速的捂住她的嘴。  

  “別出聲,如果你還不想死!”身後低沉的嗓音貼附在她的耳邊說話。  

  梅水靈驚懼的仰起頭,望入一對深邃的黑眸,是他!那個總是在她不及防備之時、毫無預警闖進她腦子的男人。  

  那麼剛才果然不是她的幻覺,他是早就在這兒了?  

  她羞紅了臉朝他點點頭,不再出聲。  

  得到她的配合後,他反身走出樹叢外,領她遠離。  

  “想死嗎?這麼晚了還到處亂逛!”在確定安全後,冷如星口氣不悅的說著,並沒有轉身面對她。  

  梅水靈一思及剛才的畫面,就忍不住的面色酡紅,吞了吞口水後她?嚅道:“我只是貪看月色,沒想過會碰上……這種事。”她羞澀的解釋著,不明白為什麼會在意他對自己的看法。  

  “這種事?”他哼了一聲,“在這兒,這種戲碼多得很,只是你這麼打擾人家,怕是頭怎麼落地的都不明不白!”  

  說著,他邁開步伐朝前走去,連看她一眼也沒有,就要離開。  

  “這位大俠,不知該如何稱呼?”她急急的問道。急切之間壓根兒沒注意到閨女之儀。  

  他停下腳步,回頭。  

  然後朝她一步步的走近,最後把她逼退到樹干旁。  

  他眯起眼,看著楚楚動人的她,她羸弱得令他心生憐惜,瞧著她剛才在屋裡愁眉深鎖的模樣,他有著千萬種說不出口的不捨。她是不該出現在這兒的,這是個極??之地,不合乎她清麗脫俗的氣質。  

  他吸了口氣,眷戀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他從沒忘記這股清麗的味兒;七年來,他總是不知不覺的想起它,那股在窄牆內散發的馨香……倏地,一陣寒風自兩人耳畔掠過,樹上的白梅因寒風吹過,緩緩地隨風飄落她的發頂。  

  他炯炯的黑瞳就這麼鎖在那白梅上頭,原本溫和多情的眼眸瞬間變得冷酷、令人駭懼,而他的臉上更有著狼狽不堪的窘迫,以及深惡痛絕的表情。  

  突然他大掌往她下?捏握,強迫的令她抬頭,?冷的眼神瞬間換了個多情變化;過了好一會兒,他冷聲道:“才不過短短七個年頭,你竟然將我忘了?”  

  他俯下身似要親吻她般,令她一時羞窘的忘了呼吸。  

  但,他沒有,他的唇在接近她的一寸間停了下來,灼熱的呼吸就這麼吹在她的唇上,熱呼呼的奪走她的神智。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冷如星,必來索討你梅家欠下的血海深仇!你怎麼可以忘了?”  

  在他刻意壓抑波動的語氣下,卻成了一股蝕骨的凍寒更勝冬雪。  

  她全身掠過一陣痙攣,腦袋瓜子鬧烘烘一片,一時間無法盡數消化掉他說的話,只能呆愣愣的看著他掉頭離去,久久無法自那挺拔的身影中回神。  

  冷如星?  

  他說他叫冷如星?好熟稔的名字啊!  

  聽他的口氣,她是該認識他的,但是什麼時侯的事情呢?她怎麼想不起來?  

  怔忡半晌,她朝屋裡走去,卻沒有發現她打從與他見面一開始,手就緊握著胸前的那一對玉佩不放。  

  進了屋內,她仍坐在床沿發呆。  

  他那一對含恨的黑眸,有著懾人的氣勢,又說她與他有著血海深仇?  

  怎麼會呢?  

  就在此時,因她剛才進入時沒將門關緊,一陣冷風吹入,吹落桌上的繡布,她彎下身去撿,胸前??二聲清脆的撞擊聲,引起她的注意……突然間,她跳了起來,像是想起什麼重大事情般刷白了臉。  

  冷如星!  

  是他,她想起來了。  

  原來那不是夢?那一切全是真的?  

  七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闖入她房裡的男孩,真的是他,他?報仇來了!  

  砰的一聲,她跌坐床沿。  

  那夜過後,她尋過他,但所有的人均告訴她,沒有這個人,家裡並沒有人來,更沒有人在夜晚裡展開殺戮。所以她以為是自己做夢了,她那可親的爹爹怎麼會去殺人?  

  後來她雖然在園子裡找到一塊玉佩,卻也不再追究此事,或許該說,她潛意識裡根本就害怕接受這樣殘忍的事。  

  但是他回來了!他果真依言回來了,回來找她爹爹報仇嗎?  

  哦,不!  

  她驚慌的彈跳起來,不安的在房裡踱步,她要再見他,她要告訴他,要報仇就沖著她來。  

  她願意頂下爹爹所犯的過錯,不管他要什麼她都願意給,只求他放過年事已高的爹爹吧!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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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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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08: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隔日一早,天際才稍稍泛白,梅水靈便迫不及待的想去向冷如星求情。  

  可她不清楚在哪兒才能找到冷如星,於是她就在偌大的園子裡打轉,希冀能好運氣的碰到他。  

  望著這個比她家大上數倍的園子,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徑實在可笑,就憑她這麼的找法怎有可能找得到他?  

  於是她有些氣餒的坐在柳樹後頭歇息,抹著額上微微沁出的汗珠。  

  突然,樹的另一頭傳出說話聲。  

  “我交代你的事,你到底辦了沒?”嚴厲的斥喝響起。  

  “我……我沒法子親近他呀!”柔弱的女聲回答。  

  咱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伴隨著一聲哀鳴突兀地響起。  

  “你是驢子嗎?我到底要你干什麼?楊國忠你動不了就算了,連個冷如星你都擺不平!”  

  安祿山近來最大的禍事便是楊國忠的身旁多了冷如星,他不明白楊國忠是怎麼辦到的,竟然能讓冷如星?他出死入死?  

而冷如星可真是一個難纏的角色,就以他在朝中竄紅的程度來看,不難想像他將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無論是武功、智謀、才學,他均為難得一見的人才。  

  近來背地裡,安祿山已在不知不覺中吃了許多暗虧,若再這樣下去,只怕到時候朝中便沒有他安祿山立足之地。所以現在他只希望能以女色誘他上勾,早日將他除之而後快!  

  委屈的女聲道:“冷公子可比楊臣相要難纏許多,爺您是明白的,怎可怪我辦事不力?”  

  “那依你的意思,是說我留你也沒什麼用途了?”陰冷的問話,聽來讓人背脊發寒。  

  女子嚇得直撲跪臥在地,哀求道:“不,不,翠仙不是這個意思,翠仙是說爺總得給我些時間,軟化他的心防。”  

  “哼!”他嗤了一聲,“時間?好,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一到,你若還不能取下他的性命,那就拿你的命來抵!”  

  “啊!”梅水靈驚嚇的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安祿山使了個眼色,讓翠仙快速離去,然後他撥開楊柳一瞧,跑在前頭的可不就是梅家那丫頭?  

  飛身一蹴,他擋住了梅水靈的去路。  

  “水靈姑娘,今天怎麼起得這麼大早?”安祿山好整以暇的盯著她驚懼的臉直瞧。  

  梅水靈驚慌的低下頭去,一雙柔若無骨的柔荑猛按住胸前,試著想止住那狂野的心跳,她有些懼意地回道:“是啊!安使大人,你今天也起得真早!”  

  安祿山走上前去,不懷好意的撫摸她的臉頰,她嚇退了一步。  

  他哈哈大笑,“這模樣長得這麼好,國公爺看不上倒真是可惜!”說著,他又想上前輕薄她。  

梅水靈轉身急想逃開,他卻由後按住她的頸項,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剛才的話,你全聽見了?”  

  “不,不,我什麼也沒聽見。”她急著否認。  

安碌山冷哼一聲,警告的說:“我不管你到底有沒有聽見,你都給我聽好,你爹可是在我手裡,而他的生死大權就操控在你的手中,你要是不肯乖乖與我合作……這……”  

  “不,別傷害我爹!我、我什麼話都不會說的。”她咬住下唇答道。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說著,他就要低下頭擄獲她的朱唇。  

  ?地,咻的一聲,一片落葉准確的射進他倆的間距,削到安祿山的厚唇。  

  “安使大人一早好興致。”  

  一聲低沉的嗓音適時的解救梅水靈的危機。  

  安祿山臉色丕變,只手按住腫脹的嘴唇,抬起頭來正巧對上冷如星一雙?冷的眸。  

  “怎麼?安使大人一大早就來我府中找樂子,這可是很傷身的。”楊國忠自冷如星身後走出,冷嘲熱諷的譏笑著。  

  冷如星一雙銳利的眼眸直鎖在梅水靈身上,冷峻的嘴角有絲鄙夷的嫌惡。  

  梅水靈看出他的想法,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無措的不知該如何讓他明白,事實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回事!  

  “國公爺笑話了,我這是在訓誡這丫頭,都進府數天還不知進退,惱得國公爺不喜愛,我正打算把她帶回去,再好好調教、調教。”  

  經安祿山這麼一說,楊國忠倒有些不捨,雖說沉迷女色容易喪志,但試問又有幾個男人能夠真正抗拒美色的誘惑;況且,數日不見,梅水靈似乎是愈來愈美。到口的肥羊就這麼又被奪回去,說什麼他也不甘心。  

  他沉聲道:“安使大人此言差矣!人既然在我這兒,理當由我管事;怎麼,我府裡的人也要勞煩安使大人你費心?”  

  “哦!不、不,國公爺要認了是您的人,我哪還敢有主意?”於是他便推了梅水靈一把,將她推向楊國忠身旁,罵道:“沒聽見嗎?國公爺大人大量,不計較你先前的不懂規矩及冒犯,還不快向國公爺道謝?”  

  梅水靈低下頭咬著下唇,艱澀地開口:“謝國公爺開恩。”  

  “哈哈哈,美人兒何罪之有?”楊國忠忍不住又捏了她粉頰一把。  

  梅水靈別過頭去,恰巧瞥見冷如星那莫測高深的黑眸似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是她看錯了吧?  

  他該是恨她的,又怎會為她感到難過?  

  冷如星仿佛被人遺著小辮子似的難堪,神情一凜,他口氣不善地說:“看來今日楊臣相是無心議事,咱們就把時間全給這些娘們好了!”  

  “呃,沒那回事,咱們的話題還沒開始,怎可結束呢?”楊國忠急甩開原是掐著梅水靈的手,籠絡的向冷如星示好。  

  這幾日來,他發現冷如星不只有一身好武藝,更是布陣設局的奇才高手;於是對他就更加器重了,絲毫不敢有所得罪。  

  冷如星不再多看梅水靈一眼,轉身離去。  

  楊國忠則依依不捨的再回頭望一眼梅水靈的絕色麗容後,才對安祿山道:“想必水靈姑娘還有事要忙,你盡量少去打擾她,明白嗎?”  

  “是、是,我當然明白!”  

  “明白就好,走吧!難不成你還想待在這兒?”說著,他又捨不得的看了一眼梅水靈,才??離去。  

  梅水靈望著冷如星走遠的背影,深深歎了一聲。  

  “人是找到,可話都還沒說,問題卻又更多了。”她咕?著,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安祿山要取他的性命,而他要爹的命,那她該護著誰呢?  

  這麼簡單的問題,她怎麼覺得難以取捨?  

  心卻是這麼的混亂!  

  ***  

  又是個寂靜飄雪的夜,梅水靈望著高掛在天空的那顆潔美的月亮發呆。  

  想了一整天,她依舊沒想出個結論,不明白心底猶豫的是什麼?  

  他與她有著深仇大恨隔閡著,可她怎麼也忘不了那雙深邃?冷的眸,她總覺得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獨,甚至他濃烈的根意。每當他望向她,她總覺得他正與她一樣的痛苦難過。  

  或許他不是那麼恨她吧!她這麼安慰著自己。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她的窗前,她抬起頭來盯著窗?。  

  是他,他來了!  

  站起身來,她無懼的走向前開門,迎面而來的冷風夾帶著一個高大的人影閃入房內。  

  “這麼大膽,隨便就開門讓人進來?”他有絲?色的說著,依舊是以背對她。  

  “因為知道是你,我才開門的。”她輕輕的解釋著。  

  “哦!”他轉身,冷笑,“知道是我?”炯炯的黑瞳鎖在她的身上。  

  “不信嗎?每回與你見面,我總有那麼一點特別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預感,但我就是知道你來了。”  

  他全身一僵,面無表情地瞪住她。  

  她微微一笑,?他端來一杯熱茗。“天很冷,先喝點熱的東西暖暖身。”  

  他沒有接過她手中的香茗,她就站在那兒,??白煙緩緩上升,阻隔她嬌柔的絕麗容顏,打斷他的凝視,他的鼻翼卻仍嗅聞著她的清香。  

  半晌後,他說:“想不想離開?我送你出去。”  

  “你關心我?”她雀喜的,連問話都是顫著聲。  

  他別開臉,不願答覆她的問題,只是以更冷的聲音說:“只要回答我你想不想離開,我沒有太多時間。救得了你三次,並不表示我以後仍會救你;你是我仇人的事實,相信你不會忘記。”  

  她望入他的眼底,沒有讓那?冷的目光嚇退,反而像是留戀某種情懷般,深深的、眷戀的、貪婪的,停留許久。  

  她深深歎了一聲。“我不想離開。”  

  離開,不就再也見不著他了?  

  不要,她寧可就這麼守著他,即使明白他對她仍滿懷恨意,她仍不願離去。  

  傻嗎?  

  不,她想通了,是他們梅家欠他的,理當由她來還,這是因果回圈,躲不開、避不了的;一切的一切,她全坦然承受了。  

  她的回答讓他更加的憤怒,想他是用了多少的時間才得以說服自己,救她只不過是看不慣一個弱質女子深陷賊窟而無法自救,他只是本著師父所說俠義行?行事罷了;他都已經強壓下對她的仇恨,願意對她伸出援手,而她……竟然拒絕他!  

  “自作賤!”他急然怒斥,沒想到她竟是貪圖榮華之人,看來,反倒是他自取其辱。  

  梅水靈緊抓著他的袖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讓突然加入的嗓音給打斷話語。  

  “小姐、小姐,國公爺命您一同入宴呢!咱們可得好生打扮、打扮,再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赫!”  

  月兒推門進來一邊急急的說著,然後在入門後看見冷如星陰森的表情,便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才是你要的。”  

  他語氣森冷,臉色轉?陰沉,一字一句像刀刃解剖著她的心一般,疼得她難受。  

  “不,你聽我說……”  

  可,他哪肯再聽她說話,一拂袖,他飛身而去,徒留一室冷寂。  

  他陡然的離開似乎也順道帶走了滿室的溫度,梅水靈瑟縮著身子、承受著四周遽來的無情冰冷,頓時眼眶溫熱,兩行清淚就這麼緩緩而下……“小姐,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好英挺的男人,然而目光卻好恐怖!被嚇傻的月兒,好不容易回神後盯著房門問道。  

  半晌都沒得到梅水靈的回答,月兒才依依不捨的轉過身來,“咦!小姐,您怎麼哭啦!”  

  “沒事。”梅水靈抹了抹臉頰,收拾起滿心的疼痛。“剛才進門時你說了什麼?”  

  月兒一拍頭額,“對喲!瞧我把正事全給忘了,國公爺說今晚要您侍宴呢!”  

  “侍宴?”  

  梅水靈仍含著水霧的眼瞳陸地一亮,那麼她待會兒還會再見到他嗎?  

  “月兒,快!咱們快點打理、打理,別誤了時間。”說著,她急急往梳妝台一坐,滿心盼望著待會兒能將剛才的誤會給解釋清楚,她真的不想讓他就這麼誤會她。  

  月兒以為小姐終於想通,肯?自己爭取地位,好不開心的趕緊動手?她梳妝打理起來。  

  在一番打扮後──望著美如仙子的梅水靈,月兒開心的想著,今晚以後小姐的身價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她倒要看看那幫欺人的千金小姐,還能囂張到幾時?  

她偷偷抿了一個笑容,可真迫不及待的想看那群女人怨妒的臉色。  

  ***  

  花廳之上酒色笙歌,歌舞待旦,可謂極盡奢華之能事。在一片糜爛酒色聲中,更是暗藏著致命的危機。  

  今晚,是楊國忠?冷如星舉辦的慶功宴,昨日在冷如星策劃下又順利的取下安祿山的一方樁角,更是大大的削減安祿山日益壯大的聲勢,簡直把楊國忠給樂上天。  

  “來、來,讓老夫敬冷兄弟一杯!今晚就屬冷兄弟的功勞最大。”他舉起酒杯,便大口地將酒飲下。  

  冷如星一?首,干下一杯酒,目光不期然的與楊國忠身旁的梅水靈相遇,他*視一眼後別過頭去,故意忽略她欲語還休的愁容。  

  翠仙豐腴的身子早已整個偎進冷如星的懷中,勾魂似的眸子不停的在他眼前眨動著,一雙不安分的手則在他厚實的胸膛畫著圈圈,那模樣可真是百般狐媚妖?、撩撥挑逗。  

  她的一雙媚眼圓睜,以極崇拜的語氣假意地道:“原來咱們冷爺這麼英偉啊!冷爺,翠仙可真是愛死您了。”  

  說著,便又更加偎進了些,而她自已更是羅帶半解、酥胸微露,而那姿式足以讓冷如星得以窺視全貌,她蓄意在他堅硬的身子上挑逗扭動著,貪戀地索求他給予歡愉。  

  冷如星唇角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在惡意的看了一眼梅水靈後,低下頭當場與翠仙調戲情起來,全然無視座上的賓客,惹來大伙兒一陣叫好聲。  

  梅水靈頓時倍覺難堪的低下頭,壓根兒沒注意到楊國忠一雙毛手撫上她的臉頰,頭更是過分的停靠在她的頸項親密?磨著。  

  她的心思全放在冷如星身上,所以忽略楊國忠的侵犯,但冷如星卻注意到了,他眼神瞬間轉?陰沉以及冷酷。  

  怎麼都沒料到在她那絕俗清麗的外表外,竟包藏著貪求富貴而不顧廉恥的丑陋心態!一抹壓惡感油然生起,他開始疑惑,為什麼在與她初見面時沒有立刻殺了她,甚至剛才他還愚蠢的想帶她走?  

  是的,他承認有時她是令他心中的恨意?生了模糊,仿佛她身上有著什麼特質吸引他。  

  他忽地冷笑。  

不會了,過了今晚,他只要得到她的身體,他便不會再對她有任何眷戀;畢竟一個連思想都??的女人,是配不上他的用心。  

  梅水靈心裡萬分焦急,她知道翠仙的不安好心,所以也就更?冷如星現今的安危掛心,眼看著他正一步步地走入翠仙的溫柔鄉中,她就更加憂心。看著翠仙將菜肴、酒菜一口一口的喂入他的口中,她心中可真是百味雜陳、酸楚不已。  

  倏地,一個念頭自她腦中竄過,萬一翠仙在他酒菜中下毒,那麼他……楊國忠見梅水靈對他的上下其手並未回避,也就更加大膽起來,面對著她絕色的面容,看著看著,心就更是騷癢難耐、欲火中燒。只見他一雙魔掌就要往她胸前探去……一個驚嚇,她突然躍身起來,動作快速地走上前打翻翠仙正斟滿的酒杯。  

  而她這一瞬間的行?,卻讓大伙兒全傻了眼,眼看著酒就這麼灑了一地,還弄濕了冷如星與翠仙的衣衫……冷如星一雙?冷的眼眸對上梅水靈驚懼的眸子,見她將雙手重重的壓在心口上,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片混亂。  

  “哎喲!我說這是怎麼回事啊?瞧瞧,冷爺的衣衫全濕了。”說著,翠仙伸手亟欲拭擦冷如星的衣衫。  

  冷如星瞧也未瞧她一眼,一個甩袖便將她的手打落,而他的眼光卻仍凝在梅水靈身上。  

  大伙兒見狀忍不住倒抽了口氣,從沒瞧過冷如星發這麼大的氣,一瞬間整個氣氛全凝住,諒誰也沒有膽再出半點聲響。  

  他走上前捏握住她的下?,強迫她抬頭。  

  “你,找死嗎?”  

  她的眼眶含霧,咬了咬下唇,輕語:“我……我並沒有惡意。”  

  “哎喲!我說冷兄弟,既然水靈姑娘說了沒有惡意,那就是沒有惡意,咱們大男人何必跟這般小女子計較!我看,就干脆放了她吧!楊國忠上前求情的說道,他可捨不得這麼美的人兒下巴給捏碎。  

  兩道利箭似的冷眸射向開口求情的楊國忠,令他驚駭的當場噤聲。  

  冷如星絲毫不以為意,忽而冷笑一聲,“楊臣相,這女人我要了!”  

  “啥?”楊國忠當場怔愣住,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他剛剛才打算今晚要讓美人陪寢呢,怎麼他也對她?生興趣啦?  

  “不成?”  

  冷如星冷冷的再問,眼光依然鎖在梅水靈身上,當然他也沒忽略她身體傳來的一陣顫抖。他眯了眯眼,唇角揚起一絲令人駭怕的冷笑。  

  楊國忠面有難色的遲疑著。  

  其實就以禮賢來說,楊國忠對冷如星所做的早已超過太多,除了送給他一楝宅院外,裡頭更是一應俱全,而女人就更不用說,瞧他身旁的翠仙不就是他賞給他的;凡是只要冷如星開了口,他就全部應允,原因不外乎是他實?罕見的人才,可這會……楊國忠  
  有些不捨的再看梅水靈一眼,然後垂下頭像是下了重大決心似的沉聲道:“冷兄弟喜歡,老夫哪有說不成的道理!”  

  “那麼如星就此謝過了!”  

  梅水靈張口結舌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突然要她是怎麼回事?  

  她是他的仇人啊!他恨她啊!  

  他將她此刻的震驚盡收眼底,唇角蕩漾著嘲弄的笑,原本攫著她下?的手輕撫上她的臉頰,並低下頭在她耳畔輕語:“咱們的帳,今晚再算!”  

  她倒抽了口冷氣,突然之間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而他就噙著這抹詭笑,一陣旋風般帶著她消失在這班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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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09:0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你怕我?”  

  冷如星嘲弄地斜睨著梅水靈,將她的慌張失措盡收眼底,唇角緩緩揚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從容優雅的品茗著。  

  梅水靈雙手扭捏緊握,緊張得不時吞咽著口水,他愈是顯得平靜,她就愈是擔心。  

  瞧著這座陌生的莊院、陌生的房間,她看得出來這應該是他的臥房,因為這個房間裡除了桌凳及茶幾外,就只有一把琴以及他的配劍。  

  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那就更不用多加解釋,他剛剛不就說得很明白了嗎?  

  她是想?爹爹彌補些什麼,但絕不是以這種方式,她明白他對她?生誤會,可事到如今他還願意聽她說嗎?她苦惱地想著。  

  “怎麼不說話?”他站起身來朝她接近,“跟了我很失望,是嗎?”他已貼近在她眼前。  

  她再次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凝視著他。“我……”  

  “嗯?”他嘲弄地看著她,根本不想給她辯解的機會。  

他的雙手撫上她的發、她的頸,然後以食指在她的頸上晝著圈圈,出其不意的往她細白的頸項啃咬一口。  

  “啊!”她驚呼。  

“嗯,味道好極了,正如我的想像。”突然,他手勁一使,勒住她纖細的頸項,他英俊的臉龐布滿陰霾,一雙黑瞳正冷厲地直射她的眼。“說,曾經有多少男人迷失在你這麼裝的外表下!”  

  “咳咳咳……”梅水靈被他突然的勒住頸項,頓住了氣息,止不住的痛苦咳喘著。  

  見她痛苦的模樣,他濃眉一蹙、手一松,讓她整個人跌坐床沿。  

  她輕撫著頸項,余悸猶存的駭然注視他。“你誤會了,我……我從沒接近過男人。”她羞赧地開口,整張臉瞬間嫣紅。  

  他的黑眸因她的答覆而閃過一道復雜及放松的光芒。  

  他並不會因此而放過她,她是他的仇人,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他要自己牢記這件事,當然她也不可以忘記。  

  “哦!你是處子?”他故意羞辱她,“這是當然的,我怎麼會忘了?你爹原是要把你獻給皇上的,當然得保住你的貞節才好坐上皇後的位置,是不是?只是,他萬萬也想不到,你非但坐不了皇後的位置,就連臣相夫人都沾不上邊,最後竟然淪落到我這仇人的手上,這是不是就叫因果回圈?”說著,他便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森寒如冰,令她忍不住地戰栗,她開口求道:“別……別這樣傷害你自己,我承認當年是爹爹錯了,但我相信他事後一定很後悔。”  

  “後悔?”冷如星仰天大嘯,故意忽略她前頭那句話,以為她是嚇傻了,說錯了話。  

  “來不及,一切?時已晚!我來了,我替我的家人索債來了!”他迅速低下頭,冰冷的唇狠狠地向她掠奪。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怎奈以她微弱的氣力哪能敵得過他。“不要……我求你……不要!”她低泣。  

  “這是梅家欠我的!我只不過是討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他的手撫上她如玉般冰涼細膩的肌膚,享受著掌中傳來潤澤的觸覺,即使身下的人兒一再地顫抖,他仍是不放開她。  

  “求你,放了我,我願意以任何方式補償你,但請你別以這種方式傷害你自己。”  

  淚水無助地緩緩自她細致的臉龐滑下,細聲的柔語像一道電流般狠狠地襲擊著他。  

  而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他突然猛地抽身離去,一雙黑瞳像是審視怪物般緊盯著她。  

  “笑話,我只不過索回本是屬於我的東西,我怎麼會傷害自己?”他怒斥。  

  “會,你會!你的內心不若你外表來得冷酷無情,在傷害我的同時你也會一並受傷。”她以非常堅定的口氣說著,仿佛她是他的靈魂般。  

  他全身一僵,表情整個凝結住。  

  許久之後,他終於尋到屬於他的嗓音嗤笑道:“笑話,你以為我會?一個仇人而感到良心不安?”  

  說話同時,他兩眼倏地圓睜,整個身子的血液仿佛就此凍結住……只見梅水靈紅馥的朱唇漾著一朵絕美的笑,柔若無骨的柔荑緩緩地褪下身上一襲飄逸的羅衫裙,剛才因掙扎而散亂的烏絲,此刻正柔柔亮亮地擋在她粉色的蓓蕾之前,而她的胸前則垂掛著兩塊翠綠的玉佩……她看來是那麼的美、那麼的絕塵、那麼的無私與凜然。  

  他倒抽一口氣,止不住滿心的激動與狼狽,他幾乎是逃避的隨意丟一件外衫將她完美的身子罩上。  

  “你這是干什麼?”他低沉的聲音包含著不穩的氣息。  

  “你說了,我原是屬於你的,那麼,我現在將自己送給你。”她輕語,未移動坐姿。  

  “哈,你以為你是誰!”  

  他怒而瞪視著她,他們的目光就此膠著、對視良久,最後還是他先移開目光。  

  “別自以為是,要與不要的決定權在於我,你充其量也不過是我的一個玩偶,憑什麼自作主張?”  

  一拂袖,他就要轉身離去,到了門口,他再次冷語道:“今晚我沒興致上你的床,不過別以為我會就此放了你,你……今後就跟著府裡的婢女多學著,學著怎麼服待自己的主子!”語畢!便闊步揚長離去。  

  梅水靈目送他離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見任何蹤影才斂了下目光!她低下頭穿戴剛才褪下的衣物,原是輕咬著下唇不願滑下的淚珠,這會兒不爭氣的撲簌簌滾落。  

  ***  

  冷如星氣悶的坐在書房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翻閱著孫子兵法,整個心緒根本不在書上。  

  該死,真是該死!  

  他帶梅水靈回來的原意是想羞辱她,原以為只要要過她後便不會再對她掛心,可是現在怎麼會變成這種情況?  

  他幾乎是逃避著與她見面,生怕自已會在她嬌柔的嗓音以及絕美的面容中迷失,怎麼會這樣?  

  難道他忘了當年死在血泊中的爹娘以及冷家的大大小小?  

  不,絕不會!  

  他這一生以報仇?志,他怎麼會忘了這不共戴天之仇!  

  是的,他必須時時刻刻牢記爹娘當年是如何慘死,他又是為何家破人亡!  

  梅水靈!他咬牙切齒地在紙上寫下這個令他深惡痛絕的名字。是的,他不能軟弱、不能迷失,他要向她索回她該付出的,那是她今生欠他的!  

  突然,一個微小的音量引起他的注意,他微蹙眉頭便起身往外奔去。  

  ***  

  “哎喲!三師兄,你就不會輕點兒,摔得我屁股好疼啊!”一個嬌俏的女娃兒撫著疼痛的臀部哇哇大叫著。  

  “噓!小聲點兒,難不成你想把大師兄給引來不成?”身旁的男子低聲提出警告。  

  女娃兒白了身旁的男子一眼,悶著氣道:“你當真以為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瞞得過大師兄嗎?  

  只怕他現在已經站在你頭頂上了!”  

  男子聞言驚駭地趕緊抬頭瞧去,好似女娃兒說得真實般。  

  “甭瞧了,我不在你上頭,我在你身後。”冷如星低沉的對著男子提示道。  

  “啊……大師兄!”  

  “進來吧,有什麼事到廳裡面說!”  

  冷如星?自轉身帶頭離去,身後的男子聳了聳肩、爬了爬頭,與女娃無奈的相視一笑後趕緊跟上去。  

  來到廳上,冷如星往上一坐,開口問:“你們怎麼來了?”  

  女娃兒咧嘴一笑,跑上前去摟著冷如星撒嬌道:“人家想你嘛!要出谷也不和人家說一聲,好歹也帶人家出來見識見識嘛!”  

  “茵兒,瞧你說這什麼話?人家大師兄哪是出來玩,他是出來辦事的,帶著你豈不累贅,是不是啊!大師兄?”辰皓趕緊巴結著,生怕大師兄知道他們是師父派來盯著他的,那豈不氣炸了?  

  楊子茜對著辰皓吐了吐俏舌,皺皺鼻梁,譏笑道:“收起你的狗腿吧,大師兄才不吃你這套!”  

  “你……找死……”  

  說著,兩人便在大廳上玩起追逐游戲。  

  忽地,一抹白色身影自廳外進入,正巧讓楊子茜撞個正著。  

  “哎喲!誰呀,走路不長眼嗎?咦!”  

  楊子茵張口結舌的望著眼前的人,她的大眼一眨再眨,又用力地揉了揉,最後干脆伸手朝來人的臉頰摸去。  

  “唷!是活的耶,瞧,我看著了什麼啦?是活仙子耶!”她喳呼著,硬是把梅水靈由地上給扯了起來,想奔到冷如星面前炫耀。  

  而辰皓則瞧梅水靈瞧得傻不隆咚地愣在楊子茜的身後,一雙眼根本捨不得移開,就這麼與回過身的楊子茵又撞個正著。  

  “哎喲!我今個兒走的是什麼霉運啊?跌過來、撞過去的,你就不會閃開點啊?老擋我的路!”楊子茜撫著頭抱怨著。  

  “她……她好美啊!”辰皓一時張口結舌起來,一雙眼真很不得嵌在梅水靈身上算了。  

  “這不廢話嗎?仙女當然美羅!”楊子茜嗤道,一副相當神氣的表情。  

  梅水靈則?尬地笑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茶水。“二位誤會了,我不是什麼仙子,我叫梅水靈,是服侍爺的奴婢。”這是冷如星昨日給她的身份,而她就盡心做好這個角色,做一個能讓主人滿意的婢女。  

  說不難堪,那是騙人的,但只要能待在他的身邊,無論是什麼身份,她都願意接受。  

  其實仔細想想,她已經非常幸運,當初爹爹把她獻出來時,她就當自己已經死了,而現在她能幸運的逃過劫數,這還要感謝他才是;所以不管他將來打算如何待她,她都再無怨言。  

  “婢女?”楊子茜與辰皓同時傻眼,不信的轉回頭對冷如星詢問:“大師兄,她說的是真的嗎?”  

  冷如星的眸子自梅水靈出現後便未曾須臾的離開過她,離昨晚已經一天,此刻他才  發覺自己竟然這麼迫切的想要看到她。這個發現非但沒有讓他感到喜悅反而令他震怒,  再聽她這麼一答,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熾烈。  

  他蓄意挑起眉森冷地道:“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想您在書房這麼久的時間一定渴了,所以我給您送茶水過來!”梅水靈怯憐地  抬起秋水般晶瑩的眼眸,輕聲地答著。  

  “多事!”他斥道。  

  然而,他此舉引來身旁兩人的不平之聲。  

  “大師兄,你怎麼可以這樣!就算她真是個婢女,你也不該用這種態度和人家說話  。”楊子茜?梅水靈委屈著,這麼美的一個姑娘,叫人家做什麼婢女嘛?這簡直就是…  …她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來,忽地一道鐳射閃過她的腦海。  

  她脫口道:“暴珍天物!對了,就是這個詞兒,大師兄,你這簡直就是暴珍天物!  ”  

  冷如星挑一眉,“是嗎?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該好好的‘善加利用’才是,對吧  ?”他炯炯目光鎖在梅水靈的身上,說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懂的語言。  

  梅水靈全身起了一陣輕顫,她深吸口氣、直了直身子,迎上他挑釁的眼神。總該來的,不是嗎?  

  “是啊,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楊子茜不明所以的胡亂回答,自以為做了什麼善事般得意洋洋。  

  “辰皓,帶著子茜下去休息。”冷如星凜聲道。  

  辰皓年紀雖輕但畢竟是個男人,他當然明白大師兄此刻盯著梅水靈的眼神是代表什麼意思,心中不免?  

  水靈憂心,但對於大師兄他是敬畏的,他也不敢對大師兄有任何的置啄。  

  於是他怨怪的瞪了楊子茵一眼,咕?道:“多事!”  

  “你說什麼?”楊子茜聽不明白,又問一次。  

  “我說走啦!以後你就少說點話,嘴巴給我閉緊點。”辰皓就這麼不情不願地拖著一頭霧水的楊子茜離開書房。  

  冷如星輕松地往椅子上一靠,對梅水靈勾了勾手指。“過來。”  

  她遲疑了下,然後抬起腳緩緩地朝他走近,直到身體碰上了桌子才停下。  

  他伸手往前將她一拉,她一個傾身便跌伏在他大腿上頭。  

  他移開握住她柔荑的手,上移至她的臉龐,撫上那細致冰滑的肌膚,滿意地勾起唇嘴。  

  “你想當一個聽話的婢女嗎?你知道該如何取悅自個兒的主子嗎?”他譏諷的說著,惡意的貶低她。  

  梅水靈不敢隨意亂動,由著他的拇指在她臉頰觸摸著,遽跳的心髒幾乎迸出胸口,她不怪他惡意的屈辱,如果這能夠減少他心裡一絲的恨意,那麼她是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啊!不要,如星。”她驚呼出聲,因為他竟敞開她的衣領,手掌親密地探入她的衣間,撫上她胸前的豐盈,並吮上她的耳垂。  

  “不要什麼?”他挑眉望她,眼底欲火熾烈。“你不會以為你仍可以像昨晚一樣,三兩句話就把我給打發了吧?你真當我是白癡嗎?就讓你這麼玩弄於股掌之間?”他的另一只手架上她的頸項,欲望與仇恨同時侵蝕著他,他恨不得捏碎她的頸項,又無可救藥地想要占有她。  

  “我沒有。”她在他濁重的呼吸間困難地喘息著,勉?其難地搖著頭。  

  “最好你沒有!”他放掉在她頸間的手,在她冰冷的額頭落下一吻,“聽話,我最討厭故作姿態的女人。”說話的同時,他也褪下她的羅衫。  

  “你……你不會是要在這裡吧?”她捂住自己的唇,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豆大的淚珠就要滑落。  

  “有何不可?”他直視著她,更加冷酷無情地續道:“我愛在何處享受我的玩物,那是我的自由;別忘了你的身份才好!”他一手制住她兩只抗拒的手,將它們壓在她頭頂上,而另一只手則繼續地在她胸前玩弄搓揉著。  

  他的話像利刃般再次無情的刺傷著她,她不知道他還要怎樣的羞辱她?  

  閉上眼,她只能任淚水滾滾滑落,淌入頸間,“我只求你別在這兒!”她是欠他,可是她不想讓他當個妓女般,這麼隨意不在乎的占有。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他冷酷地回答,同時動手解下她的?衣,讓她最後一件衣物就這麼落了地。  

  ?地,她胸前的玉佩落入他眼裡,昨天他只注意到她的胸佩戴著兩塊玉,卻沒來得及細看,這會見她就在他的身下,玉佩就這麼大剌剌地落入他眼裡,他深邃的黑瞳閃過一絲謎樣的柔情,但隨即取代的是更森冷的注視。  

  他厭惡地抹去她頰上的淚珠!“不許哭!”抬起她顫抖的下?,撫上她的唇,在她尚不能理解時,吻上她的唇。  

  撬開她柔軟冰涼的唇,惡意地將舌探入她的口中,奪取她的甜蜜。她的唇嘗起來的味道極好,柔軟水滑,他毫不留情地狂吻著她,汲取她的馥郁甜美,她全身散發著處子的幽香,讓他抑制不住洶湧而來的情欲。  

  他的雙手握住她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將她偎進因想要她而劇疼的身軀,緩緩地,他的雙手更從腰部滑到她豐隆的臀部,又滑向她瑩滑細膩的雙腿內側……迷離混沌的思緒讓梅水靈完全失了心神,只見她雙手癱軟地垂在他的肩上,虛弱的身子不堪負荷地任由他霸氣的擺布著。  

  此刻的他是可怕的、可恨的……但她愛他啊!  

  天啊!她愛上他了嗎?  

  愛上這個今生都不可能會愛上她的男人?  

  失了身子不要緊,她理當欠他的,可是失了心呢?  

  淚還是不停地湧了上來,飽和她的眼眶,不爭氣地再次滑落……他不顧她啜泣的聲音,?自沉溺於手掌底下的柔軟觸感,他的指尖在她如絲緞般的肌膚上游走,避開那兩塊玉佩,探索著她完美無瑕的豐腴以及線條優美的曲線。  

  梅水靈緊緊地咬住唇,羞恥得恨不得能就此死去,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把她當成妓女一般看待時,她竟然感到全身如火般的燒灼,甚至感覺到某種莫名的激烈情探正猛地撞擊著她的心房,那一波一波來勢洶洶的震驚如電擊般不停地撼動著她,她甚至希望他不要停止,就這麼讓她沉淪下去。  

  聽到她的嬌喘,他深邃的眼眸閃動著勝利的光芒。  

  “求我,開口求我,我會讓你得到你要的快樂!”  

  聽到他說的話,頓時她整個人清醒過來,他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非得這麼無情的傷害她不可嗎?  

  她咬住自己的手,強迫自己停止哭泣,更害怕心頭那股奇異的騷動,此刻她必須藉由疼痛來提醒著她,不管接下來他要做些什些,都不能淪?他肉欲的奴隸。  

  一會兒,她的不語與僵硬終於讓他抬起頭來審視她,當他看見她的手背因用力啃咬而滲出血?時,他幾乎是狂怒地扳開她的手。  

  “你這是做什麼?”他吼著。  

  抬起她的手,看著上頭的血?斑斑以及那深沉的齒痕,怒意就如波濤般急湧而上。她就以這種方式拒絕他?  

  她含著水霧的眸看不出他?冷的瞳此刻正包含著連他都不自知的深情;只見她咬了咬下唇,輕語道:“只要不失了心,其他的全無所謂。”語畢,她再度閉上眼,等待著他再次的蹂?。  

  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盯著她的黑瞳簡直就像兩座快爆發的火山般燃燒著火焰,心口的一把怒火怎麼也無法平息。  

  手一緊,他幾乎就要把她嬌小的身軀給捏碎,看著她因疼痛而臉色發白、額上冷汗直冒,卻怎麼也不肯再張開眼;一個狂怒,他的大掌高高舉起,卻在揚下的一瞬間停止,盯著她胸前的玉佩半晌,改而一把將她甩開。  

  “滾,滾出去,別再讓我看見你!”  

  梅水靈跌坐在地,驚懼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改變了。  

  看著他高碩的身子,英偉的站姿,以及狂怒的面容,乃不掩尊貴的氣勢;再相較於此刻狼狽的自己,羞恥之心霎時漲滿心胸,胡亂地拾起散了一地的衣物,匆促地穿上後奪門而去。  

  冷如星看著她驚慌地逃離,大掌一劈,頓時整個桌子粉碎,然她的話仍言猶在耳──只要不失了心,其他的全無所謂。  

  哼!可惡,他就是要她的心,要她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屬於他,他握緊拳頭朝空中一揮。  

  等著看吧,那一天很快的就會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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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大早,梅水靈就在膳房忙碌著。從前在家時她不曾進入過膳房,所以不知道原來膳房裡有這麼多活兒要做。  

  這會見她正努力地朝為了吹氣,可是不管她再怎麼努力,?裡的火苗仍是無法旺盛,她有絲氣餒地輕拍酸疼的臉頰,望著?火無奈地歎著氣。要是知道自己有一天要上膳房,當初在家時她就該好好地向廚子們多學學。  

“喂,新來的丫頭,火升得怎樣了?”廚房師傅一踏進膳房見著陌生的背影便大嗓門地吆喝著。  

  梅水靈應聲回頭,有些靦腆地笑笑,“這火還沒有好呢,必須再等會兒。”  

  大廚一見她整張臉、整雙手幾乎全成了黑炭,便知這新手做不來膳房的活兒,於是大聲喝道:“是誰派你來的?叫來了一個生手,要我怎麼干活?”  

  “對不起,是我主動提出要和萍兒交換的,卻沒想到會把這兒弄得一團糟,真是抱歉。”  

  梅水靈彎身對大廚深深致歉,這動作倒教大廚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真是個怪人,這裡的工作是粗活沒人想干的,居然還有人主動要來上工,這可新鮮了!”他嘴裡邊咕?著,又接下她未完成的工作,三兩下便把火給點著了。  

  他一轉身,瞧她還站在原地不動,一揮手,“去、去、去,把臉給洗干淨,過來幫我切菜。”  

  “是。”梅水靈面露喜色地跑開。  

  掬起一把水潑向髒污的臉龐,她開心地笑了。  

昨夜,冷如星說不想再看見她,她好害怕他會再把她送回楊國忠那裡,一夜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所幸今早她與膳房裡的丫頭萍兒相遇,突然靈機一動要了這活兒;他身為一個主子,是怎麼也不會來到膳房,而她在這兒既不會惹他生氣,又能照顧到他的飲食,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方法嗎?  

  洗好了臉,心情也跟著輕松愉快許多,她抬頭對著樹梢的鳥兒展露一個微笑。  

  突然全身打了個寒顫,這冬天的清晨可真冷哩!她摩擦著濕冷的雙手,呵了一口熱氣,再對自己鼓舞的一笑,情緒高昂地回身准備去幫忙切菜。  

  “快、快、快,洗把臉也能耗這麼多時間,你沒瞧見還有這麼多活沒做嗎?”廚子一見來人便吆喝著,壓根兒沒注意到來人的長相。  

  “是、是,那我該做些什麼好呢?”梅水靈看著廚子緊張的模樣也跟著緊張起來。  

  “你就先把這些菜切一切。”  

  “哦,好的。”  

  刀子一拿手上,她才發覺刀子好重呀!  

  該怎麼切呢?望著眼前這一大堆青菜,她不知該從何下手才好。  

  只見她面色凝重地雙手往刀柄一握,努力地就往那堆青菜砍去。  

  “你這是在干什麼?”  

  大廚一聲大吼,她整個人驚慌地彈跳起來,手一滑,刀子就這麼往地下落去……廚子見狀,動作迅速地伸手將她攔腰抱起,但刀子落下時,仍是劃傷了她的膝蓋。  

  “哎呀!瞧你這是干什麼?啊……”  

這時大廚才瞧清楚梅水靈的面容,他抱著她張口結舌……怎麼會、怎麼會讓這麼美麗的姑娘來這種地方干活?  

  驚艷過後,他刻不容緩的抱著她奔出膳房。  

  “快、快,快來人啊!有人受傷了!”  

  楊子茜原本正在花園裡尋找梅水靈,突然聽到有人這麼大聲呼喝,也趕緊跑過去湊熱鬧,一見大廚懷抱中受傷的人兒,那人竟然就是她在找的梅水靈。  

  “水靈,這是怎麼回事,是誰把你給砍傷?”  

見梅水靈因疼痛而顯得蒼白的臉,看得楊子茜心疼不已。  

  “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不關其他人的事。”梅水靈咬著唇忍著痛說。  

  “是呀、是呀!這位姑娘一大早就來廚房干活,沒想到刀子拿上了手就出事了。”大廚擦著額上的冷汗解釋著,他就是再笨,也看得出來這姑娘絕不會是一個婢女,這會兒若不忙著撇清,待會兒可就糟了!  

  楊子茜柳眉一蹙,將她抱了過來,推開圍觀的眾人直奔進房。“全杵在這做什麼?快找大夫來呀!”  

  該死的大師兄,竟然要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去干廚房的活?看我待會兒不找他算帳才怪!  

  ***  

  “辰皓,這回出谷師父給了你們什麼任務?”冷如星直截了當地問,優閒地擦拭著他的長劍。  

  “呃,這……大師兄……師父要咱們來看看大師兄和二師兄過得可好?”辰皓吁了一口氣,看來他還不笨嘛。  

  “亞紀?他也下山了嗎?”冷如星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他:“咦!怎麼,大師兄不知道嗎?二師兄在大師兄離開不久後,就領命出谷了。”  

  辰皓一時口快,說溜了嘴。  

  “哦!師父派了什麼任務給他?”  

  “哎呀!真是嘴笨。”辰皓咕?著,一臉挫敗樣。  

  “說吧!師父他老人家都說些什麼?”  

  “這可是大師兄要我說的哦!”  

  “說吧。”  

  “師父說……”展皓故意咳了咳裝作老聲道:“去、去、去,去看看那個兔崽子都在干些什麼?那個楞小子現在整個腦袋全沒用啦,這楊國忠與安祿山全是混帳,投靠楊國忠,那他與安祿山有何差別?  

  他啊,是在助??虐,早忘了他爹娘到底是為什麼死的,一顆心全教仇恨給蒙住,看他以後怎麼對他爹娘交代!還不趁他尚未闖下禍事前,趕快把他給找回來。真是丟臉死了,收了這麼一個兔崽子!”  

  冷如星面色凝重地聽完,唇角漾開一個好看的笑容。這麼說來,這陣子暗地裡搗毀楊國忠羽翼的便是亞紀。  

  亞紀行事一向謹慎,他沒有直接找上他,是因明白他的仇恨未解絕不罷手的堅定意念,因而暗地裡削減楊國忠的氣勢;這一來一往間,使得楊國忠與安祿山誰也沾不上好處。  

  “好個亞紀,真不愧?我兄弟!”冷如星贊道。  

  “呃?”辰皓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大師兄在講些什麼啊?  

  ?地,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來,氣沖沖跑進來的楊子茵一見人就罵道:“大師兄,你真的變了!原本師父說時,我還不太願意相信,當他老人家又在說瘋話,可這會兒是我自個兒瞧見,總不會錯吧?你……你真是個沒心沒肝的大壞蛋!”  

  “喂!瘋丫頭,瞧你說些什麼話?還不快給我閉嘴!”辰皓趕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他們五個師兄妹,感情一向好得很,真不知這瘋丫頭吃錯什麼藥,今天居然說起這話來。  

  “茜兒,大師兄做錯什麼事嗎?”冷如星聽她亂罵一通倒也不惱,好整以暇地走近她輕撫她的發,就如同一位關愛妹妹的兄長般,縱容她的嬌氣。  

  楊子茜甩開他的手,怒道:“還記得我昨天撞見的仙女嗎?叫水靈的那個。”  

  辰皓猛點著頭,提起仙女連他的興致也來了。  

  冷如星寒著一張臉,冷聲問:“她又怎為了?”  

  “記得是不?昨天我一聽見她是個婢女,我就覺得好可惜,那樣美麗的姑娘,怎麼會是個婢女?不過當個婢女倒也算了,你居然要人家到膳房去工作,她那麼嬌弱哪拿得起大刀,瞧,現在不就被刀子給砍傷……哦,好痛!”突然被抓住手腕,楊子茵倏地驚呼一聲。  

  “她人在哪裡?”  

  冷如星一張臉比寒冰更冷,嚇得楊子茜連喊痛的勇氣都沒有。  

  “在……她房裡。”  

  冷如星甩開楊子茜的手,迅速向梅水靈的房裡走去。“全都不許過來!”留下話後,便見不著他的人影。  

  楊子茜揉著疼痛的手腕,咕?道:“大師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辰皓走過來,點一下她的頭,“你笨啊!看不出來咱們大師兄喜歡人家嗎?”  

  “是嗎?”  

  原來大師兄連喜歡一個人時,也是冰寒的?  

  ***  

  梅水靈一夜未眠,又因疼痛所以在大夫裹好傷口後,便沉沉睡下,以至於錯過冷如星來到她房裡時的一臉擔憂神情。  

  他走近床沿,緊蹙眉頭地盯著床榻上面容蒼白的梅水靈,她身上已經換上干淨的衣服,但裹在膝蓋上頭的白布條仍滲出血?。  

  他伸手緩緩地觸摸著她的傷口處,指下的嬌軀因疼痛而無意識地微微瑟縮。他氣怒地額上青筋暴起,她到底想要怎樣?  

  下廚?她竟然能想到以這種方式折騰自己?  

  她若以為這樣他便會心軟、會放了她,那麼她是在做夢!  

  他絕不會罷手,絕不!  

  他的手不知不覺地又來到她纖細的頸項,瞪視著那賽雪如絲一般誘人的肌膚,心裡泛起澎湃的怒氣與難以分辨的心疼。  

  緩緩地解開她的衣襟,觸摸著她胸前的玉佩,然後將整個臉頰貼臥在她的身上,極喜愛這種冰涼的觸感以及那淡淡的清香。  

  “啊!你做什……”她低喊了聲,因為有人的碰觸驚醒過來,待發覺抬起臉龐的人是他時,她驚懼地閉上了嘴。  

  她漲紅著臉,低下頭去。“是你,你怎麼來了?”  

  他不是不願再見到她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的房內?  

  冷如星注視著她絞著雙手、又羞又急的神情,心中一動,擁住了她。  

  “為什麼要折騰自己?”他的手往下移,覆在她的膝蓋上頭,“還痛嗎?大夫怎麼說?”  

  梅水靈激動地凝視著他,不會是她聽錯了吧?怎麼覺得他的語氣中滿含著寵溺之情?  

  “我……不痛,只是一點小傷罷了!”她膽怯地再望他一眼,悄聲問:“你不氣我了嗎?”  

  冷如星凝視著她精致的五官,種種矛盾的情結在心底翻攪、五味雜陳。倏地,他抓住她纖細的柔荑,欺身問:“你是故意讓自己受傷,是吧?你以為我會心疼你,因而放了你?”  

  “我沒……”  

  “住口!你現在就給我聽好,我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你,別忘了,你梅家與我結下的是不共戴天之仇,只要你一天姓梅,就一天也別想有好日子過,聽懂了沒?”  

  他咆哮著,只是不知這番話究竟是在說給她聽,亦或是提醒自己?  

  梅水靈霎時眼眶又湧起水霧,不共戴天之仇,她如何償還得起?  

  繼而,她思及若有一天他尋上爹爹,當他們正面交鋒時,她該如何?驚懼的畫面浮上腦海,揮之不去。  

  她驚吼地大叫一聲:“啊!別殺我爹!”  

  他嘴角泛起?冷的笑,非常滿意因他的話所帶來的效果,他攫起她的下?,低語道:“你放心,要他的命易如反掌,可是我有更多磨人的方式想和他玩玩,他不會這麼快就斃命!”  

  說著,他給了她一個邪魅的笑容後,起身欲離去。  

  “傷好了後,就直接到我房裡來服侍我,哪兒也別想去!”  

  她一雙圓睜的眼直到他離去還無法自驚駭中收回!他……好可怕!  

  他究竟想如何對付她爹爹?  

  ***  

  冷如星自腰間取出一張泛黃的字條,字條上除了斑斑的干涸血?外還有當年的黃土遺留在上頭,而字條上的內容是安祿山意圖篡謀的證據。  

  這是當年阿爹臨終前交給他的信物之一,上頭淌的血正是阿爹當日所留下的。當年阿爹要他帶著它千裡迢迢地投奔梅常?,卻沒料到因而讓他發現阿爹視如親兄弟的知己,竟然是殺害冷家的幫凶!  

  實?可恨!  

  他咬牙切齒地捏握著那張字條,其實他只要把這張字條交給楊國忠,有了這個鐵證,楊國忠便可上奏皇上,直接取下安祿山以及梅常?的狗腦袋,用不著他現在一步一步的設計。  

  但是他絕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他要讓他們知道他的存在以及他的報復意圖;他要他們鎮日生活在擔憂駭怕之中,他極喜愛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喜歡看人在垂死邊緣所做的掙扎,那會比一下子取走他們的性命來得有趣多了……可是在他周密的復仇計劃之中,唯獨漏了梅水靈這個擾亂大局的棋子。  

  梅水靈,這個令他恨之入骨,又……想著,他一拳擊向石柱,他瘋了嗎?  

  她當然也是他復仇的一份子,他怎麼可以懷疑?  

  突地,門外一聲歎息像是附和著他的思緒般。  

  “誰在外頭?”冷如星快迅地將字條收起。  

  他低沉威儀的聲音由門內傳來,嚇著在門口?踟不前的梅水靈。  

  “是我。”嬌柔的嗓音回答。  

  他濃眉一挑,她傷口好了嗎?可以行走了?  

  “進來。”  

  梅水靈低著頭,默默地走進他的房中,沒敢抬頭去注視他那灼熱的視線,只是靜靜地將手中端的菜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人來了,為什麼不進來?”他問,盯著她瘦了許多的臉龐,心有一下沒一下的抽痛著,好幾日沒見她了吧?看來她仍是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  

  “我不確定你願不願意見我。”她低聲說著,聽來有幾分委屈。  

  “過來。”他朝仍立於桌邊的梅水靈喚著。  

  梅水靈低著頭,蓮步輕移地朝他走過去,走近他時,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道,“抬起頭來。”  

  她怯怯地依言抬頭,不語。  

  “你總是那麼怕我。”他問。  

  怕他?  

  是呵!從何時起,她開始怕他?怕他的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以前他不是這樣的,至少她認為他不該是這般的性子。她想,他是讓長期壓抑的仇恨給侵蝕原本的和善,好可憐!  

  下意識地她抬起手觸上他的臉頰,就如同他常有的舉動般,心憐地感受他所受的苦。  

  他瞪視著她的動作;她這是在做什麼?  

  抓住她的手,怒瞪著她。“你在誘惑我嗎?我喜歡女人直接脫衣上床!”她駭退一步,眼底有著不捨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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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半晌,她在做了非常大的掙扎後,果真依言動手輕解衣衫,並以那含著淚光的盈盈雙眸默默地瞅住他,緩緩地泛起一個諒解寬容的笑?,那紅馥的芳澤微微上揚,眼底眉間淨是蕩漾著柔美,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為什麼?”  

  冷如星沙啞地問道,忍不住伸手輕輕碰觸她,仿佛碰觸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般,然後以食指輕輕劃去那顆在長睫上快要滑落的淚珠。  

  她的一顆心?他溫柔的舉動而狂跳,近看他深邃的黑瞳裡有著她的倒影,內心的感動無以復加,即使曾對他有再多怨恨與懷疑,也該全在此刻消失殆盡。  

  “如果我說這是出於自願,你能接受嗎?”  

  她記得他說過,要不要她的決定權在於他,那麼這般的坦白可會惹來他的不悅?  

  “為什麼?”  

  他啞著嗓音問,那熾熱又迷亂的情感,那甜蜜又輕狂的心態,那種如癡如醉、意亂情迷的沖動,那種發自於內心而不自覺的憐惜,全讓他一時間迷惑住。  

  她怔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一次已經需要很大的勇氣,要說第二次,就讓她有些無地自容了。  

  “我只是希望能減輕一些你心中的怨恨,也想替爹爹償還一些他所造的孽障。”她輕語。  

  他心底不是滋味地細嚼她所說的話,她究竟將自己當成了什麼?  

  梅水靈有絲懼意地退後一步,對於他突來的激動有些不解。她又惹惱他了嗎?  

  發現她離去的意圖,他迅速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流連不願放開。  

  她盯著他們交握的手,是那麼親密地接觸著,這合該是一雙情人的手,可他們呢?  

  對於他陰晴不定、難以捉摸的個性,她總有幾分害怕。就如同此刻,她尚不知他沉靜的背後可是怒濤洶湧?  

  梅水靈想拉回自己的手,卻在他逐漸加強力道下,跌坐在他的腿上。  

  倏地,他掀開她的裙角,伸手探看她膝蓋上的傷勢,對著尚未完全結繭的傷口皺起眉頭。  

  “還痛嗎?”他起身朝桌下拿出醫療藥.然後在她面前單膝跪地親自上藥。  

梅水靈屏住呼吸,被他的舉動震驚得無法動彈,他略嫌粗糙的大掌在她的膝蓋上造成一陣的酥麻,使她全身竄起一陣與疼痛無關的悸動。  

  他發覺她的異樣,唇畔揚起一個壞壞的邪笑,抬起頭來,挑釁似的捕捉她窘迫的目光,然後惡意地以口輕舔著她傷口周圍的肌膚,引來她一聲窘態的呻吟。  

  他的眼了焦灼著熾熱,攝去了她所有的心思,她就這麼被蠱惑似的任他將自己摟抱著,仿佛天地間只存在著他們倆。  

  緩緩地,他低下頭靠近她,感受著她雪凝的肌膚在指間滑動的感覺,嗅聞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氣,把玩著她胸前的玉佩,兩塊玉佩因碰撞而發出悅耳的??聲。  

  “這是什麼時候撿回來的?”他問,凝視著她的黑瞳有著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她回望著他,小心答道:“那晚你離去後。”  

  他動容。當晚的記憶猶新,那是一個很深的夜晚,當時他是負著氣、鐵了心不要這段姻緣,所以將玉佩遠遠地向草堆裡?棄,卻沒想到她竟然尋回了它。  

  那麼深沉的夜晚,要在草堆裡尋找一塊小小的玉佩是何其困難?而她竟然做到了!  

  “知道這玉佩有著什麼意義嗎?”  

  她搖頭。  

  他深思地凝視著她,考慮著該不該告訴她實情,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地說了:“它是信物,指腹?婚的信物。”  

  她訝異地看向他,然後又低下頭看著玉佩,這……這是說,他與她……是這個意思  
  嗎?  

  玉蔥般的手不由自主地撫上玉佩,她戴了它們多年,未曾知道它們所代表的涵義,沒人告訴她啊!  

  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將那玉佩緊緊地包裹在他倆的手中,“我丟棄的,你撿回來,自那時起就注定我倆今生解不開的糾葛。”  

  她心頭一緊,頓時眼眶溫熱,直到此時她尚未完全明白爹爹當年是如何負了人家;轉回頭,毋需言語,她主動地湊上唇,任由他吸著、吮著、咬著,傾瀉他倆此刻滿腹的激情以及酸苦。她的淚由他倆緊貼的臉頰滑下,同時溫熱了彼此。  

  他拭去她的淚,凝視著她鄭重宣布道:“今夜,你留下來!”  

  ***  

  她微微地撇開頭去,整個臉頰因羞赧而益發紅熱。  

  “你……你不放手,我怎麼幫你鋪被?”她窘迫地,隨意找了個借口想避開他灼熱的身子。  

“鋪被?”他戲?地一笑,將她整個身子攔腰抱起,“我不需要鋪被,我只需要一個幫我溫床的女人。”  

  溫床的女人!  

  這就是她今後的身份?  

  低垂的眉梢輕?,對上他難解的黑瞳,她讀不出那潭深邃的眼眸中,究竟還有著多少她所無法理解的仇恨,經過剛才短暫的溫柔,她以為他已經接受她,可這會兒……她聽得出來,他是刻意地傷害她,但?  

  什麼?  

  只因她是梅水靈嗎?看來,她依舊是無法進入那閉鎖的心門。  

  歎了口氣,她依偎在他的身上。  

  他能感受到她的落寞,但他卻故意忽略心中那份不捨的情感、那份矛盾的掙扎。  

  “你原該屬於我的!”他再一次強調,仿佛如此便能堅定傷害她的意志。  

  她不語,默默地瞅著他,然後再一次主動地獻上她的吻。  

  他一聲悶哼,將她整個人反壓於床上,定定地瞅著她,眼瞳中閃動著復雜的情像,那灼熱的眸子似要將她整個人給燃燒起來,而就在她尚不能回神時,他已攻掠她柔軟的唇,並在她耳畔提出沙啞的警告道:“過了今晚,你的心底就只能有我的存在,你懂嗎?”  

  他的唇忘情的往下移,滑過她細致的鎖骨在那兒灑落細碎的吻,接而直采她的豐盈,並以大掌覆蓋上她的柔軟,奪取她激烈的喘息。  

  他的舌像火焰般灼熱,燙灼她的神智,讓她根本無暇思考,只能緊緊地攀附著他,感受著他親密的擁抱,以及帶有野性的掠奪,而那強悍的索求方式讓她全身泛起一陣痙攀,挺立的蓓蕾更因他的吮吻而綻放。  

  “星……”激烈的擁吻令她無意識地低喃,不自覺地弓起身子,仿佛這樣便能在他身上找尋到支撐的力量。  

  “求我。”他命令道。  

“我……”她緊咬著唇,不明白全身那陣奇異的騷動來自於何處,她對目前的狀況感到羞恥,但她的身體顯然並不這麼認為,因為它正背叛地貼近他,摩擦著他亟欲感受這奇異的銷魂滋味。  

  “開口,說你需要我。”他再次命令道,低沉的嗓音中充滿了急迫。  

  “哦!星,我……”  

  她不明白他在她的身上施了什麼魔法,她突然對自己感到陌生極了,那個像即將溺水般亟欲呼喘的人是自己嗎?那種彷若九霄雲外飄飄然的感覺來自她的身下嗎?  

  哦!天啊,她感到難以呼吸卻不希望他就此停手,她不明白這是什麼,她只能不斷地?喊:“哦!星……”  

  “該死的女人!”  

  一聲怒吼,他終於再也無法等待她的請求,便起身除去兩人所有的屏障,急促地掠奪她處子的幽密。  

  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驚愕地痛呼出聲,而他則低下頭溫柔地將她的?喊全數含入口中,並輕拂她的發?在她耳畔輕語:“噓,忍耐點,疼痛很快便會過去。”  

  她微睜因疼痛而溫熱的眼眶,咬著朱唇乖順地對他點點頭,然後摟緊他的頸項,將頭深深埋入他的胸膛。  

  對於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感到滿意。  

  縱使他汗流?背,他仍體貼地放慢速度,讓她習慣於他的存在。他不斷地在她的耳畔柔語地安撫著,直到他感受到她的放松以及接納,他才再次律動了起來…… 夾伴著他的汗水,她在懵懵懂懂間似乎也能明白,他為了她隱忍得極其辛苦,他對她是這麼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她;他處處體貼著她,這麼極盡耐心地引導她,讓她從最初的不適轉?逐漸投入,而後激烈探索。那一波強過一波的心蕩神馳,那無邊無際的激越甜蜜,終在汗水淋漓間化成濃情蜜意。  

  時間在甜蜜與激情的旖旎中流逝,當他喘息地趴伏在她的身上時,她明白她已經完全成為他的人。  

  他的人呵!  

  想起他剛才溫柔的相待,她感激地眼眶溫熱,其實她明白他那鋼鐵般的性子下原該有一顆柔軟的心,只是那柔情讓仇恨塵封得太久,以至於少有人發現。  

  她滿足地漾開笑容,眼眶的熱淚順勢滑了下來,沾濕正在輕撫她頰畔的大掌,他微微一愣,單手支起頭來?她拭去淚水。  

  “還疼嗎?”他問。  

  她搖頭,晶亮的剪水雙瞳閃亮地望著他,滿心的感動只化成一句:“星,謝謝。”  

  他激動地擁著她,將她的頭緊緊地按在他的懷中,“我是絕不容許任何的背叛,明白嗎?”  

  “嗯?”她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瞅著他。  

  “不要背叛我,永遠也別那麼做!”他再一次強調,深邃的黑瞳再一次凝聚復雜的情緒。  

  她終於弄懂他的隱憂,歎了口氣,她明白縱使他們的關系再如何變化,終究難擺脫他倆的宿命。  

  這究竟是怎樣的情緣?怎樣磨人的糾葛?  

  而她今後又將如何面對生命中這兩個重要的男人?  

  ***  

  梅水靈倚著窗,唇角微微彎起,一個好美好美的笑容就掛在她的臉上。  

  她呆呆地望著枯枝上新冒出頭的芽,“春天來了嗎?”她兀自問著,心底蕩開一團團甜蜜的漩渦,使得她的笑容更深、更甜、更美。  

  近日來,她極幸福,幸福得就要以為這不過只是她的夢境罷了。  

  冷如星這幾日來,除了必須忙碌的公事不能陪伴她外,其後的時間幾乎全用在她的身上。  

  自那晚過後他對她的態度有明顯的轉變,雖然依舊沒有甜言蜜語、依舊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她覺得自己宛如新婚的小妻子般,幸福極了,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相屬感;信佛他與她原就是該屬於彼此的,這讓她幾乎以為這就是一輩子、以為橫梗在他倆身上的?多問題全都化成泡影,不見了。  

  然,事實的真相呢?  

  會有如枯枝上頭的新芽般,另現新機嗎?  

  其實她是擔心的,對未來更是充滿不安,與他相處的時間愈久,她就發覺自己陷得愈深,她害怕再這麼繼續下去,她會再也離不開他!  

  那麼,到時她該怎麼做呢?  

  她能忘了爹爹嗎?而他能忘了家仇嗎?  

  無解啊!  

  “靈兒。”低沉的嗓音來自她的背後,驚醒了正陷於沉思中的她。  

  怔了一下,她收起起紊亂的心思,回頭給予一個極甜蜜的笑容。“回來了?”她接過他的披風,?他沖泡熱茶。“在想事情?”他注意到她剛才深鎖的眉頭,一挑眉,臉上帶著審視的神情瞅著她。  

  “沒的事。”  

  她掩飾的口吻非但沒能讓他安心,反倒令他雙眸不由得犀利起來。  

  “過來。”他喚。  

  她依言朝他走近,這是他倆相處的模式,她早已經習慣。  

  他右臂一勾,拉她在腿間坐下,“我不希望你有事瞞我,明白嗎?”  

  她回以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真的沒事。”然後整個身子更加偎進他的懷中。  

  近日來,她覺得她愈來愈貪戀他的溫度,總喜歡這般依偎著他,讓他有力的臂膀緊緊地將她環抱,依偎著他厚實的胸膛、嗅聞著他的體香、聆聽他的心跳、細數他覆蓋黑瞳的長睫,仿佛她是一位幸福的小妻子般,在他的臂彎中找到只屬於她的最佳休憩處。  

  他摟著她的纖腰,把玩著她的發絲,嗅聞著只屬於她的淡淡香味,然後低頭在她冰涼的頸間吮吻著她的幽香,深邃的黑瞳有著純然的滿足……突然之間他的眉頭緊蹙,摟抱她的力道加重了些,她疑惑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明日,我讓辰皓送你去江南。”  

  他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她心跳加快,快得一顆心幾乎迸出胸口。“為什麼?”她顫著嗓音問。  

  來了嗎?她一直害怕的時刻終於要到了嗎?  

  “別那麼多問題,我要你去,你就去!”他口氣明顯地不悅,眉頭深深地緊鎖著。  

  她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遲疑了半晌後她終於放棄詢問,咬了咬唇,她輕語:“我不走。”  

  他憤怒地抬起她的手,咆哮著,“我要你走,你就得走!”  

  “求你……”  

  “冷爺,楊臣相有請。”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門外的聲音打斷梅水靈的請求,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她的話。  

  只見他濃眉一蹙站起身來,簡要地交代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他走到門前停下腳步,回過頭。“你……一切全等我回來再說!”他意味深長的凝視她一眼後轉頭離去。  

  梅水靈整個人突然失去重心般地跌坐下來,一雙骨碌碌的眼盯著離去的身影,茫茫然地不知所措。  

  在他離去後,門外又飛快地閃進一人,於她驚恐間在她耳旁道:“梅姑娘,你爹要見你,明日巳時悅來客棧等候。”  

  “爹爹?”她彈跳起來,想再問得更明白時,那人早已不見蹤?。  

  “爹爹。”她自喃著,爹爹怎麼會知道她在這兒?但念頭一轉,是了,爹爹與安祿山走得如此之近,又怎會不知她的下落。  

  看來,她真是進退維谷了,可到現在她仍分不清她究竟該選擇誰好?  

  有誰肯來?她解除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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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今日難得的天空湛藍,為這初春減緩些許涼意,梅水靈依舊覺得全身冷得令人有些  受不住,她拉了拉身上的裘衣,畏縮地低下頭以避開眾人的目光,似乎這樣便能減緩些  許周遭的涼意。  

  然而她明白這涼意是來自她的心底並非環境。  

  在左右為難間,她還是依約前來,能怎麼辦呢?那是她的親爹爹,她能坐視不理嗎  ?辦不到的!  

  抬頭望了一眼匾額上“悅來客棧”四個大字,她在重重的一聲歎息後,拎起裙角跨  門進去……“梅姑娘,請隨我來。”  

  在她甫踏進客棧後,一位青衣打扮的人像是久候多時般急匆匆地交代一句,便領路  帶她往裡面的廂房而去。  

  入室後,她在僅有的空間裡尋不見爹爹,反倒是安祿山這個不該出現的人正對門而  坐。  

  “安使大人?我爹呢?”  

  “靈兒姑娘,好一陣子不見,你倒是益發標致哩!”安祿山帶著一雙好色的賊眼猛  往梅水靈瞧去。  

  “我爹呢?”她再一次發問,心中著實焦急。  

  “你爹現在人很好,不過……”  

  “不過怎樣?”  

  安祿山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茶後,說道:“不過,這以後好不好,可全掌握在靈兒  姑娘的手裡。”  

  她聞言猛退一步,驚駭地抖著聲問:“爹爹讓你給囚禁了?”  

  “哎喲!靈兒姑娘好說,老夫也只不過是請梅老到家中作客數日,怎麼會是囚禁呢  ?”  

安祿山起身往梅水靈走去,他瞧眼前這水玉般的娃娃是愈瞧愈美麗,愈瞧愈嬌媚,  就連她那雙含怒的眼瞳,都像能勾魂似的,看得讓他心神?之蕩漾。  

  “你究竟想要怎樣?”她驚恐地又退了一步。  

  “靈兒姑娘真是快人快語,老夫喜歡得很,這樣吧,等事情辦妥後,老夫就收你?  偏房如何?”  

  安祿山的逼近讓梅水靈連退數步,眼見她身後抵著門板再無退路,而他的一雙肥手  更是伴著淫穢的奸笑聲就往她身子探去……情急之間她瞥見左邊的隨侍腰間配刀,她悄  悄地往左邊挪了些,就在安祿山欺近身的一瞬間,她迅速由隨侍腰間抽出短刀往安祿山  的肥掌劃下,就這麼的在他的肥掌上劃下一道血紅的傷口。  

  安祿山大驚失色地連退數步,而梅水靈很快的便讓隨侍由雙肩架起,動彈不得。  

  “該死的臭婊子!”  

  啪的一聲,安祿山一甩掌,在梅水靈的芙蓉頰上留下赤紅的五指印,並讓她唇角滲  出血絲。“臭婊子,老夫肯收你?偏房是老夫看得起你,你還當真拿喬,你可別忘了你  爹還在我手裡。”  

  “我要見我爹。”她咬著唇忍著頰上的劇痛,一點也不畏縮地迎向安祿山的憤怒。  

  由於剛剛那一刀讓安祿山對她完全失去興致,他轉身丟給她一個小小的瓷瓶。“等  你把那小子解決了,你爹自然會見你。”  

  她盯著桌上的小瓷瓶,顫著聲明知故問道:“這是什麼?”  

  安祿山惡狠狠地直視著她,“奪命散。”  

  “我不。”她抵著門驚懼地望著桌上的小瓷瓶。  

  “那麼就等著替你爹收屍吧。”  

  “我要見我爹,否則我什麼也不會幫你,我怎麼知道我爹……”她勉強地咽下一口  口水後續道:“我爹還沒有遭你毒手!”  

  “哈哈哈!”安祿山聞言大笑道:“看來你除了臉蛋長得動人外,膽識也很過人。  ”他話語一轉,“很好,你執意要見你爹,我就圓你的願。”  

  然後,他使一個眼色,命人去將梅常?帶來。  

  不一會兒,一位瘦弱的老者被推入門來。  

  梅水靈睜大了眼,不太確認地盯視著地上白發斑斑的老者,遲疑地問了句:“爹爹  ?”  

  瘦弱的老者快迅地抬起頭來,干枯的頰上落下雨滴淚珠,“靈兒,果真是靈兒!”  

  “爹爹!”她撲下身去,緊緊抱住老者,“爹爹,您怎麼會……怎麼會……”  

  她語不成句地哽咽著,看到爹爹如此的模樣,令她難過不已。  

  突然,又是啪的一聲,梅常?也甩了女兒一巴掌,讓她原本就紅腫的臉頰更加地腫  脹刺痛。  

  “你……你這個不肖女,放著榮華富貴不享,竟然去投靠處心積慮要殺你爹的仇家  ,你、你……咳咳咳!”  

  說著說著,梅常?就這麼上氣不接下氣地猛咳了起來。  

  梅水靈趕緊過去幫他順背。“是女兒不好,爹爹莫氣。”  

  “知道不好,還不趕緊聽安使大人的話去解決那小子……”  

  “不……”她跌坐在地,“爹爹,除了殺他以外,難道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嗎?”  

  她哭泣著。  

  “你愛上了他!?”梅常?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  

  她沒有回答,但是那神情早已說明了一切。  

  “孽女!”梅常?一把將她推開,“難道你不知道他早晚會要了老子的命?他是專  ?索命來的!”  

  “那也是因為爹爹當年……”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  

  “你的意思是老子該死,咳……咳……很好,老子這就死給你看!”說著,便作勢  往牆上撞去。  

  梅水靈急急由身後扯住梅常?的衣衫,“是女兒不好,是女兒不孝,就算要死也該  由女兒先死!”  

  “好了、好了,別淨在那兒死呀死的,我說梅姑娘,這藥你就帶回去往那小子的酒  裡一加,不就什麼事全沒了,用不著你們爺倆在這裡爭死覓活的,看得我都難過。”  

  梅常?一聽猛點頭。“對,對,安使大人說得對,靈兒,這藥你快帶回去,聽話,  乖,爹爹知道你一向聽話,哦?”  

  梅常?不顧梅水靈的反抗,硬將藥給塞入她的懷中。“還有,他那兒有一封很重要  的信函,攸關咱們梅家的生死,你一定要把信給找出來,知道嗎?”這才是他對安祿山  最大的顧忌。  

  “什麼樣的信函?”  

  “應該是有關……”他看了看安祿山後又遲疑了會兒才道:“有關安使大人的千秋  大計……”  

  “正確的說法,那應該是一份謀略書,裡頭有著許多人的名冊,很老舊的一封信。  找到以後馬上交給我,不得有誤。”安祿山不耐煩地打斷他倆的對話,“好了,你也該  回去,出來太久反而容易讓他生疑。”語畢便領頭出去。  

  梅水靈怔愣一會兒,她心念一轉迅速扯住即將離去的爹爹急問道:“是不是找到了  證物,如……他就沒有其他能取爹爹性命的有力證據了?”  

  梅常?深慮地看了她一眼後,答道:“是這樣沒錯,但他只要一日不除,我的性命  就一日堪虞。”  

  “那麼爹爹何不離開?”她仿佛看見了另一道生門般,雙瞳在晶瑩的水珠中閃著光  亮。  

  “離開?”  

  她點頭。“嗯,只要爹爹肯離開,我去求他,求他放了爹爹,求他留給爹爹一條生  路。”  

  “你真的很愛他?”  

  她咬唇不語。  

  梅常?長長地歎了口氣,“如果他仍不放過我呢?”  

  “女兒以命相抵!”  

  “只怕,你的命仍抵不過他心頭的恨!”他伸手觸摸女兒紅腫的臉頰,“很痛吧?  再痛也痛不過一個?  

  人父的心。罷了,你若能取得證物,我就答應離開。”然後,他再深深地看了她一  眼後才放手離去。  

  “謝謝爹。”她望望離去的枯瘦身子,喃喃自語著。  

  “爹保重!”  

  ***  

  “咦!那不是水靈姑娘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在客棧門外,辰皓與楊子茜正巧與梅水靈錯身而過,正想與她打聲招呼,背後陡然  遭人一拍,猛回頭。  

  “二師兄!”他們同時出聲。  

  “進來吧,有話裡面說。”亞紀望了一眼遠去的弱質身影後走入內。  

  “二師兄,這些日子你究竟跑哪兒去?”辰皓問。  

  “我去處理一些事情。對了,剛才那位元姑娘你們認識?”  

  “當然認識,那是咱們未來的嫂子耶,怎麼二師兄還沒見過嗎?”楊子茜一副了不  得的神氣模樣,有這麼漂亮的嫂子夠神氣吧!  

  “嫂子?”亞紀眉頭一蹙,“看來我得和大師兄見個面。”  

  “怎麼?有問題嗎?”辰皓嗅出亞紀話中的怪異。  

  “是有問題,剛剛我瞧見她與安祿山會過面。”  

  ***  

  梅水靈?手?腳地進入冷如星的書房,他自昨日入臣相府至今仍未回府,所以她趕  緊趁著這難得的時機尋找爹爹所言的信函。  

  但在一陣翻箱倒?後仍尋不著所謂的信函,正當她心急如焚時,門外傳來?冷的嗓  音問:“你找的是這個嗎?”  

  她猛回頭,見他攤開的手掌上躺著一封泛黃的信函。  

  她驚懼地退後、搖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朝她逼近,眼神異常的森冷。“我是怎麼告訴你的?不准背叛我!你怎麼可以輕  易地將它?諸腦後,又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地讓亞紀給撞見?”  

他靠近她,像往常一樣把玩著她烏黑柔亮的發絲,觸摸著她柔白纖細的頸項,他的  動作是這樣的輕柔,卻讓她全身因森冷而戰栗。  

  她不自覺畏縮的動作,讓他緊蹙眉頭,他的大掌撫弄著她的手臂,“冷嗎?抖得這  麼厲害。”  

  “星,我……”  

  “噓!”他以手捂住她的嘴唇,謎樣的黑瞳鎖住那雙盈滿水霧的美眸,他仔仔細細  地打量著她,宛如在評鑒著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般,小心翼翼卻冰冷異常。  

  “真美。”他評斷著,然後緩緩的、仔細的撫摸她紅腫的臉頰,謎樣的黑瞳在瞬間  閃過一道?冷的寒光。“是誰?”由他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明顯的憤怒。  

  他的態度讓她摸不著頭緒,那忽冷忽熱的語氣讓她有如置身在五裡迷霧中,她困難  地吞咽著口水,盡力地緩和急遽的心跳,心想,或許事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糟糕,他們  這些日子來處得極好不是嗎?或許……她可以試著求他……她想先向他解釋眼前的狀況  ,卻又苦於找不到適當的用詞,幾次的張口欲言後,迸出口竟是,“求……求你放了我  爹。”  

  她的哀求像一把利刃於瞬間劃過他的心坎,他怒視著她,時間仿佛就在他倆身上定  格了般,他深邃的眼瞳掃過她的全身,種種復雜的情愫在他眼底快速翻騰,他捏住她的  下?,恨不得就這麼一掌劈死她。  

  “該死的你!”他低咒一聲後,一把將她的衣衫給撕裂,頓時那誘人的玲?身段赤  裸裸地展現在他的眼前,他的眸中閃著蝕人的火炬,語氣十足的鄙夷。  

  “求我,你用什麼求我?用你的身子嗎?”他的大掌毫不憐惜地攫住她一只豐盈緊  握著,並在那粉色的蓓蕾上頭搓捏、挑弄。  

  “啊!”她渾身竄起一陣戰栗,身子則快速地灼燙起來,他的唇所到之處皆有如狂  風巨浪般,在她身上造成難以負荷的激越。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際、她的頸項,順著優美的頸項而下來到她豐盈飽滿的雙峰,他  在上頭吸著、吮著,毫不憐惜地揉搓著她脆弱而敏感的部位。  

  “叫呀!叫出聲來,我要你像個妓女一樣地喊叫,叫,給我叫!”  

  她緊咬著唇,不讓任何聲音自她嘴角逸出。她可以忍受他刻意的傷害,以及他粗暴  的對待,她能體諒他此刻的憤怒,她也願意如數承受;對他,她沒有任何的怨?。但一  思及與他好不容易才建立的良好關系,全在這一刻毀於無形,她就傷痛欲絕。  

  他捏握住她的下?,逼迫著她張嘴。“不准咬著唇,聽到沒有!”該死的她,看著  她下唇因緊咬而滲出血,他的憤怒就益加高張。  

  一個俯身,他攻占她的紅唇,將舌探入她的口中,讓她再也沒有機會咬著唇。  

  喘息間,她微弱地低喃:“只要你肯留給爹爹一條生路,你要怎麼對我都沒關系…  …”  

  霎時,他冷酷的眼中有著絕大部分的殘忍,以及些許連他也無法理解的情緒。“閉  嘴!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  

  可惡的她,為什麼她就不肯乖乖聽話到江南去?為什麼她要選擇背叛他?為什麼她  會是梅常?的女兒……“你以為憑你就能抵得過冷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條人命嗎?”他?  冷的眸逼視著她,在她眼前晃動著那張泛黃的信函,“看看這個,這上頭是我爹留下的  血?,而這血不只是遺留在這封信上頭,它更在我心裡氾濫成河……你,該死的你!你  憑什麼以為我會為了你而放了梅常??”  

  ?地,他抓住她的雙腿,解下褲檔,一舉向前挺進她未及准備的身軀,不管身下的  人兒是如何痛苦的掙扎,他就像發了瘋似的,以凶猛狂野地沖刺在她身上恣意地洩恨…  …“該死,全都該死!楊國忠該死、安祿山該死、梅常?更該死……而你,該死的你,  叛背我的後果,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她在他的引誘下,逐漸適應他的粗暴,甚至她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正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快速地駕馭她;然後,她聽到那不真實的??聲來自她的口中。  

  他狂狷地在她身上沖刺,肆虐地在她體內狂?,那又凶又猛的仇恨以及無法言語的  情愫,全化成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他的侵略、他的占有、他的仇恨……以及他深深的愛  戀……盡數在她體內灑下……半晌後,他終於完成他獸性的侵略行?,在起身離去前,  見一顆顆滾燙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淌落,緩緩地滑過她的雙頰,最後滴落在他的大掌,他  就這麼瞪視著那淌在手背上的晶瑩,心口湧上一陣莫名的抽痛。他不耐煩地一拂袖,撇  下地上嬌弱的人兒轉身要走,可才一舉步,便發現衣角被人給拽住。  

  她盈滿淚水的美眸定定地望著他,她那委屈柔順的模樣,讓他疼痛的心口再次撞擊  ,強忍住心中的不捨,他強迫地再次告誡自己,別忘了她是他的仇敵。  

  他放柔的黑瞳再次森冷,他回過頭冷然道:“放手。”  

  她畏縮地松了松手,可他才一舉步她又快速地拽住他的衣角,淚無聲無息地滑落,  她猛搖著頭,不願就這麼放手任他離去。  

  “我再說一次,放手!”他陰沉的嗓音不帶任何情感,銳利的黑瞳直射向她的淚眼  。  

  “不!”她喊著,而那潰決的淚水急奔而下。“相信我,我絕沒有背叛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救我爹,他畢竟是生養我的爹啊!你苦,我能體會;你恨,我能諒解。然而我  的苦、我的痛,怎麼你就看不見?”  

  他一凜,黯然說道:“你今日的苦、今日的痛,是梅常?一手造成的,是生養你的  爹一手摧毀你的……”然後他長腿一揚,狠狠踹了她一腳,冷聲再道:“放心吧!你的  苦、你的痛,我會如數地一並替你索討!”  

  “不!”她的哭喊劃破淩空,卻仍喚不回他離去的腳步,他走得這麼決絕、這麼無  情……她雙肩抽搐,啞著聲音顫道:“我愛你啊!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體諒我的  苦楚……為什麼我的愛無法減少一些你的仇恨?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  

  冷如星的背影明顯一震,然後在門前停下腳步,但他並未回頭;許久後,他深深地  歎了一口氣,依然走出去。  

  梅水靈全身劇痛,但再痛也痛不過心頭的沉重,她明白他這一去,是與她恩斷義絕  了;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有如一片落葉般虛無??,根不著地。  

  久久之後,她恍恍惚惚的起身,漠然地拾起一地的粉碎,?地,一個小小的瓷瓶滾  動到她的腳跟前。  

  她盯著它,死死地望住它,一個念頭突然在她腦中形成……她低下頭緩緩的拾起它  ,拔開拴蓋,慢慢往自己的唇靠近──“你這是做什麼?”  

  匡唧一聲,梅水靈手中的小瓷瓶被拍落地摔得粉碎,她怔怔地望著破碎的瓷瓶,再  抬頭望向一臉悲憫的楊子茜。  

  楊子茜蹲下身為她蓋上一件披風,“你這是何苦?難道你死了,你爹就能活命嗎?  難道你死了,大師兄就能消恨嗎?”  

  “我又能怎麼做呢?活著眼看爹爹死在我深愛的男人手上嗎?活著讓他一輩子恨著  ,你能明白嗎?這會讓我比死還難過啊!”  

  楊子茜一個深深的歎息,“大師兄何嘗不是這麼煎熬地活下來?你以為他所承受的  苦會比你來得少嗎?”她?梅水靈理了理淩亂的發絲,“走吧,聽大師兄的安排到江南  去。人總要活著才會有希望啊!”  

  “我不走。”  

  “很抱歉,這由不得你!”開口的是亞紀,他一入室便點昏梅水靈。  

  楊子茜瞪了一眼亞紀,“二師兄,你干嘛對她這麼凶,她很可憐的耶!”  

亞紀聳了聳肩,將昏迷的梅水靈交給她,“可憐她,就好好地看著她。”望了一眼  昏迷中的美麗臉龐道:“?大師兄好好守著她,千萬別再出任何亂子。”  

  “那你呢?”  

  “我與大師兄尚有要事待辦。快走吧!辰皓的馬車在外頭等著。”  

  楊子茜抱起梅水靈往外走,跨出門檻後又回頭問:“二師兄,大師兄會殺梅常?是  吧?”  

  “他該死!”  

  唉!楊子茜一聲歎息後,抱著梅水靈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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