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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斐青 -【夜姬(絕代寵姬之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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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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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5:47 |顯示全部樓層
洛斐青-夜姬(絕代寵姬之九)

莫非真是掃把星臨門,趕也趕不走!?
舉家瞬遭滅血、頓失依估已是夠慘絕人寰,
想不到街頭賣身葬親,竟真換來一紙,
名副其實的賣身契陪嫁丫頭?
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發配給她的正格任務是--
喬扮新嫁娘的「床笫替身」,
白晝,她只是個活蹦亂跳、精通珠寶的小丫鬟黑夜,
她卻化為與他??床畔、見不得光的少夫人.....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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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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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6:00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海龍王,掌理海中各仙神的主宰,深海底的水晶宮便是龍王的龍宮。

  這天,適逢龍王壽辰,水晶宮內賓客雲集、各界仙神齊來祝賀。身為太子的龍桀自然是各界小仙神爭相討好的物件。因為,他是最有可能繼任龍位的人。

  海戀,龍桀的太子妃,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龍桀最寵愛的寵姬。由於討厭酒宴上無聊的應酬,早早便回到寢宮休息。

  正當她倍曠無聊之際,一名靈巧的丫環麗兒匆匆跑入房內,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太子妃……不好了……”

  海戀蛾眉微蹙:“我好好的坐在這裡,何來不好?”

  麗兒輕撫胸口,順了順氣。“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是太子他……”

  “太子他怎為了?”

  “適才有人獻了個美女給太子。”

  海戀聞言,心頭一凜,頓時醋意橫生。“那太子他有何反應?”

  “奴婢見太子眉開眼笑,便立刻跑來同太子妃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遣走麗兒後,海戀只覺得心中酸意愈來愈濃……結束了宴會,滿身醉意的龍桀回到寢宮,一見愛妃已經就寢,便放輕腳步挨近床畔,細細打量這張讓他百看不厭的嬌艷容顏。

龍桀愛戀地吻上她的嫣唇,細吻更點點落在她雪白的頸項……“你不要碰我!”假寐的海戀猛地將他推開。

  “怎為了?你是在氣晚宴的事嗎?”他以為她在氣一整晚都沒人陪她。

  “你還敢提?”她怒目相視:“你以為我會不當一回事,默默接受嗎?”

  “這事沒那麼嚴重吧?”海兒平時不是這麼不講理的啊,今兒個怎會為這等小事發這麼大的火?於是他擺出笑臉,吻上她的粉頰討好的哄她,“別氣了。你可知你提早離席,我一整個晚上便一直掛念著你?”

  “你不要用那張親過別人的臭嘴來碰我!”再度,她又拒絕他。

  龍桀不由得一愣,“你在胡說些什麼?”

  “今晚不是有人獻了個女妾給你?”

  龍桀想了想後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但那也沒什麼呀!那些小仙常會這麼做。”

“你竟然敢說沒什麼?”海戀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收下那名女子了?”

  “我總不好拒絕人家一番好意。”他是收下了那名女子,不過已將她遣往後宮當母後的侍婢。這應該沒什麼吧?

  “人家送你就收,你分明就無視我的存在!”

“別無理取鬧!這和我們之間的感情根本扯不上關系。”

  “我無理取鬧?”原以為他會向她忏悔,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凶!一怒之下,她憤而脫口:“好,你有了新寵就想和我撇清關系,那我成全你們!”她委屈的說完便?自往宮外奔去。

  待龍桀回過神,海戀早已奔至宮門外,他連忙緊迫而至,大喊:“海兒,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

  “干卿底事?你盡管去抱你的愛妾就好了!”她酸澀的說完,一甩衣袖,便往娘家瑤池飛去。

  ***

  水晶宮“什麼!?你把我的兒媳婦氣跑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來自龍宮的主人──海龍王。

  站在殿上的龍王太子龍桀一點也不怕他的殺人目光,依舊安詳自在。

  “本王命你速速將海戀接回宮,不得有誤!”

  然,龍桀卻態度倨傲,充耳不聞。

  “你倒是給我說話啊!真是氣死我了……”這麼好的兒媳婦就這樣給氣跑,偏他這個呆兒子竟沒有想把她接回來的意思!

  “她要走就讓她走嘛!”枉費他平日對她呵寵備至,如今只為了一個晚上沒陪她就耍脾氣、鬧離家?

  哼!

  見龍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海龍王更是氣上加氣、重拍龍椅,“三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你的登基大典上海戀要出席,否則你就別想繼位!”語畢,龍王狂怒離去。

  開玩笑!登基大典時,?仙神都會前來祝賀,如果讓祝融那老家伙恥笑,那他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望著暴怒離去的父王,龍桀縱使萬般不願,也得前往瑤池接人去……***

  瑤池彩雲仙子看著怒氣沖沖的海戀,心裡不免?她感到不平。只是她印象中的龍桀貌俊英挺,雖說貴?太子之尊理應妻妾成群,但他在娶了海戀之後,一直對海戀呵愛至深,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才是。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看來男人的風流本性,縱使是心高氣傲的龍桀也不能免除。

  “你當真不再回龍宮?”彩雲試探地問。

  海戀負氣地嘟著嘴,“那還用說?他接受別人贈獻的美人,就表示他對我有二心。我還留在他身邊作啥?”

  “那,你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最氣人的是:桀竟然沒有來追她!恨哪……“你那麼愛他,當真就這樣放棄不會可惜嗎?”

  “我不管啦!我就是不准他納妾!”桀的妃子只能有她一個!倏地,她腦中靈光一閃,一臉期待地對彩雲道:“彩雲,我知道你平日鬼點子最多,幫我想個法子氣氣他,好不好?”

  身為好姊妹,彩雲自然義不容辭。“方法倒是有一個,只怕你狠不下心。”

  “不會,我保證。”

  “我知道過些時候轉生娘娘和其他十一名仙子要下凡投胎,屆時你可以將元神附在其中一人身上,由我去向他透露消息。若是他當真愛你,應當可以找得到你,若是不然……”

  “若是不然,就表示我和他緣分已盡?”海戀賭氣地說。

  才說完,便見一名仙子領著龍桀往這兒走來。

  “海兒,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多心急?”他牽起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我問過麗兒了。你是不是為了獻妾的事在鬧脾氣?”

  “哼!”

  “你真傻,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亂生氣!其實那名女子我是收下來了,不過我已將她派去服侍母後。”

剛從麗兒那裡知道這件事時,真讓龍桀有些啼笑皆非:原來他們兩個一直“溝通不良”。

  聞言,海戀雙眸不禁露出喜悅之色。“你是說你不喜歡她?”

  “當然,沒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來,快跟我回去吧!”

  先前的憤怒早已自海戀的心中散去,她的喜悅由她粉頰上的笑?可見一斑。

  “海兒,你可是水晶宮最受寵的寵姬哪!尤其是父王還要我在三天後的登基大典前接你回宮,否則就不讓我繼位。你看,大家多寵你呀!”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概就是指正在回龍宮途中的兩人。

  原本滿心歡喜的海戀,因龍桀的一席話,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

  “你是因為要繼位才趕來接我的?”原來桀並非出自真心來接她……“母後說要告知你一些?後之道,要我盡早接你回去。”佳人在懷的龍桀壓根兒沒聽出海戀語氣中的不對勁,仍沉浸在尋回心上人的愉快氛圍裡。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才不希罕當什麼龍後!”

  海戀憤怒地掙脫龍桀的懷抱,頭也不回地再度飛往娘家瑤池。

  徒留一臉茫然,還反應不過來的龍王太子一人回宮……***

  彩雲仙子一走進房,便見海戀從椅子上起身,手上拿著一張紙。

  “我聽其他姊妹說你和太子恩愛幸福地回水晶宮了,怎麼又回來啦?”

  思及龍桀對她的態度,海戀又忍不住怒火狂燃地向彩雲訴說方才發生的事情,兩眼早已氣得發紅。

  “那你……”

  “桀既然如此無情,我也毋需再顧慮其他!”她心一橫,?眼看向彩雲,“我要休了他!”

  彩雲驚愕地瞪大眼,不敢相信海戀會說出這種話來。“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心裡突地升起一股不安。

  海戀毅然地道:“你替我將這封休夫狀交給他,告訴他: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他!”

  語畢,她便化作一陣輕煙,消失蹤影。

  ***

  看著手上的休夫狀,龍桀只覺得欲哭無淚。他沒想到自己的口拙,竟讓海戀如此誤會而狠心?棄他,甚至丟下這紙休夫狀。

  不成!他絕不能讓他的海兒就這樣離開。方才彩雲說海兒已私自下凡,打算讓自己的元神附在十二名投胎轉世的仙子身上。想要海兒回來,他必須親自下凡,從十二名轉世的女子身上找出海兒的元神。

  據彩雲所言,附於凡間女子身上的元神將隱去仙氣,他的尋妻之路想必波折橫生。此外,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海兒,我的寵姬,等我,我來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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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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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6: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風光明媚、人文?萃的金陵城裡,穿梭著衣著鮮麗的紅男綠女。

  今兒個正是三月三日上巳節,在這一年一度的節日裡,人們總要到水邊舉行沐浴拔除儀式,以求洗去身上的霉運與晦氣,一整年平安順利。

  又因時節已是暮春,騷人墨客都在這時候趕著送春,乘興飲宴游樂。許多公子哥兒尤其喜愛成群聚在水邊,在碗裡盛上美酒,任之隨水漂流,隨意吟詩取用。

  而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也會趁這難得的機會,仔細打扮過後,群聚出外踏青,正所謂“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才子佳人互相遙望,尋覓愛情……“君硯,你瞧!”余少揚以長袖遮住紙扇,朝一群?燕女子的方向暗暗一指,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嘴裡更忍不住發出一聲贊歎:“好多美女啊!”

  “呵呵呵……”章君硯不看反笑,順手便撈起一碗美酒來。

  余少揚有點惱了,劈頭就問:“笑?你笑什麼笑?”

  “笑你呀!”章君硯一仰頭,喝盡那碗香醇濃郁的狀元紅,他眼裡唇邊都噙滿笑意,在陽光下尤?炫人。“上巳節是個難得的佳節,拔除、喝酒、吟詩、賞花……好多事可以做,你看你,急色鬼一個,到底又做了哪些?”

  章君硯在笑他眼底只有姑娘家,余少揚不甘心受到好友如此奚落,馬上反駁道:“上巳節也可以賞佳人啊!況且人們不也常將絕色女子比擬成花嗎?如果看不過去,你就當我是在賞花吧!”

  “生氣啦?”章君硯揚起一邊俊眉,笑看著余少揚。

  “我當然生氣呀!這裡這麼多人全都色迷迷地盯著姑娘們看,我也不過是看到幾個對眼的,想請你幫忙瞧瞧罷了,就被你說得那麼不堪,你到底還是不是我的好友哇?”

“當然是*!”章君硯隨手又撈起一碗酒,湊鼻一聞,“這是一碗上好的女兒紅,清香沁鼻,若是女子嘛……”章君硯故意賣個關子,頓了一會兒後才說:“一定是你喜歡的那種嬌俏可人的類型,喏,你就暫且喝了它,過過干?吧!”

  “哼,瞧你!堂堂迎曦山莊的少主竟然這麼輕浮!”余少揚笑著干了那杯酒。

  頓了一會兒,余少揚馬上不解地問道:“你爹娘難道沒逼你成婚嗎?怎麼你完全不著急?不趁這個機會看看各家女子,挑個美嬌娘?”

  一語中的。

  向來閒適自得的章君硯也難得的攢緊眉峰。

“就因為抱著選妻的心情來,我才連看女子的興致都沒有。其實,娶妻但求淑女,倒也無須太強求。”

  話是這麼說,但一向了解他的余少揚卻在嘴邊露了個了然的笑。

  章君硯平時看起來是一副?灑大度狀,但他同時也非常識大體,一遇見大事,作風足可堪稱嚴謹。

  這種人……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想必亦不會輕率馬虎!

  余少揚故意探問:“你覺得張家千金如何?她長得很美,是個遠近馳名的美人。”

  章君硯不知道這是個陷阱,還往前一跳,“不好!張小姐雖貴?名門,但卻全無大家閨秀的風范,你看她怕生到縮緊了身子,充其量也只是個小家碧玉而已,難登大雅之堂。”

  余少揚贊同地點點頭。

  是了,要當名震四海、文武傳家之迎曦山莊的少夫人,可不只要是個大家閨秀而已,還得才德兼備,管得起整個山莊才行。

  “那……李姑娘呢?”

  只見余少揚朝李詩箴的方向努了努嘴,章君硯便又馬上發表自己的看法。

  “李姑娘是不錯,但你仔細看她走路的姿態。”

  “妖嬌美麗,是每個男人都會喜愛的典型啊!”

  “沒錯,她是那種很會吸引男人目光的人,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冶艷風情,但這種女人只能遠觀,不適做妻子。”

  “怎麼這麼麻煩?”余少揚撇撇嘴,心裡直笑章君硯。

  虧他還好意思說他直看女人哩!原來章君硯還不是一樣。不但將環肥燕瘦全看進眼底,還對人家懷有諸多評論哩!

  “你不相信呀?娶了這種女人以後才更麻煩呢!”

  章君硯的話讓余少揚心底有所感慨,“可惜了你家世輝煌、一表人才,有不少姑娘還拚死命地對你頻送秋波哩!哪知道你連李詩箴這麼美的人都看不上眼,真是白白浪費了一身讓人垂涎的豐厚條件。”

  “過獎了!”章君硯一拱手,這才對余少揚坦誠道:“其實也沒有浪費呀!我此番前來正是專誠為了等待一名女子。”

  “誰?”余少揚瞬間瞠大眼,大聲一叫。這一叫嚷惹來不少注目禮,余少揚漲紅了臉看一看四周,這才降低音量再問:“到底是哪家姑娘?快說!”

  “她也是金陵一大名家……”

  章君硯話都還沒說完呢!余少揚已撫掌大笑,“我早該猜到是她的!金陵城裡的兩大山莊──迎曦、鴻景,雙方各有一個好兒女,兩大家族聯姻,正好是門當戶對,傳?神仙佳話。”

  “你是媒婆嗎?”章君硯不耐煩地瞪了余少揚一眼,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興奮過了頭,從頭到尾一張嘴講個不停,淨會亂說一氣。

“我們是朋友,我是關心你哪!”余少揚笑說。

  “你當然關心我啊!”章君硯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調侃他道:“誰不知道你是個包打聽,有事沒事就愛挖些小道消息回去,好讓你在眾人面前說嘴。”

“嘿嘿!”余少揚只是笑,沒再進一步說穿。因為章君硯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貴公子,多少女孩兒對他抱著深深的憧憬與愛慕,只要有幾件章君硯的事可以拿來賣弄,就連他昨晚吃的宵夜是冰糖燕窩這種芝麻綠豆大的消息,也是有許多姑娘搶著包圍著余少揚,央他說來聽聽的。

  ***

  有一粉紅色的軟轎,在大家談笑之際,悄悄地來到曲水河邊。

  “姑娘,章公子也在河畔。”隨行丫環笑意匪淺,低聲向轎裡笑說。

  轎裡的人兒頓時染紅雙頰,輕?朱唇責道:“娟娟,快別胡說,還不來攙我下轎?”

  “是!”娟娟那圓亮的眼笑成了一彎新月,伸手入轎,攙出她來。

  水邊多是麗人行,一個身穿繡?的姑娘原是引不起旁人多大的注意,但偏偏這頂軟轎吸引了章君硯的視線,順著他的眼光,大伙兒皆凝神等待這姑娘下轎。

  她始終低垂著頭,微涼的風吹得她衣衫發?輕輕飄搖。

  好個端莊女子!

  “是鴻景山莊的小姐!”眼尖的人認出了她身邊的丫環。

  “你說她就是方雪霏?”

  “沒錯,就是她!”

  人群中有人竊笑,“也難怪迎曦山莊的少主會目不轉睛了。”

  “豈止呀!你看!”有人指著曲水河畔坐成一排的年輕公子,“他們的眼全都看得發直了。”

  娟娟瞥了一眼那一排癡呆而衣著華麗的男子,忍不住恥笑他們起來,“小姐,他們好討厭喲!”

  方雪霏連眼也懶得?,只是淡然地說道:“別管他們,我不想與他們有任何關系!”

  她是?所矚目的大家閨秀,別說是自己,連她身旁的丫環也得舉止合宜。

  “是。”娟娟馬上答應。

  余少揚看夠了人家,才發出聲音,像是贊歎:“你的眼光果然是……是……不同凡響哪!”

  章君硯的臉上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氣。

  “她是我迎曦山莊看上的媳婦兒,怎麼會差?”

  “唷!”余少揚掩不住失聲怪叫,“你又怎麼知道她一定就嫁給你?也許人家早已說定了親事。”

“沒有!”章君硯答得自信,這些相關事宜他早就調查妥當了。

  余少揚還不死心,非要削削章君硯不可,“也許,她已經和別人私定終身也不一定。”

  章君硯臉上勾起一抹俊魅的笑,“這還不簡單?我自有辦法一試芳心。”

  “怎麼試?”余少揚的耳朵高高豎起,差點沒整個人撲過去抓著章君硯問個仔細。

  章君硯沒答他,只是喚來自己的貼身侍婢:“屏書,拿我的袍子給方姑娘!”

  “是,少主。”屏書依言解下章君硯身上穿的猩紅色暖袍,擱在手間,在?所矚目下來到方雪霏面前。

  “方姑娘,現在起風了,我家少主章君硯擔心您的玉體,特地解衣相贈,差奴婢送過來。”

  相隔兩箭之地,余少揚遮起了眼不敢看,“完了完了,方姑娘若是不受,那我們的臉可就丟大啦!”

  方雪霏妍麗的臉蛋一?,眾人直至此時才得以看清她的容顏,她容貌清媚,尤讓距她咫尺的屏書猛地驚艷。

  為了徹底把握住每個可以探究她的機會,章君硯審視著。

  “謝謝姑娘,也幫我謝謝您家少主。”方雪霏輕?朱唇,甚是有禮的伸手接拿暖袍。

  能當迎曦山莊少主的貼身侍婢,想當然耳定是冰雪聰明的女孩。

  屏書怎會輕易地讓袍子落入她手呢?她笑了一笑,輕靈地來到方雪霏身側,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她披上暖袍。

  袍子尚余著先前主人的體溫,以及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

  方雪霏雙頰酡紅,喜上眉梢,暗中對屏書這俏丫頭投以感激的一笑。

  “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方雪霏溫婉地詢問。她知道若章少主屬意於己,那她也得早日拉攏好他身邊的人才行!

  “屏書。”屏書開心地回復。

  方雪霏更進一步交代:“娟娟,拿點四川來的珍果給屏書姑娘嘗嘗。”

  這四川珍果可是江陵一帶難得吃到的果點,娟娟洞悉她的心意,專挑些精致可口的點心塞往屏書懷裡。

  屏書道了謝,喜孜孜地回到少主身旁。

  “屏書丫頭,你覺得她如何?”余少揚按捺不住,搶在當事人之前問起話來。

  “??兩位公子,方姑娘果然美若天仙、氣質不凡,是個做夫人的大好人選。”

章君硯滿意地笑了笑,後又睨了屏書一眼,“該不會是你這丫頭貪嘴好吃,被這些稀奇的果子給收買了吧!”

  “屏書哪敢呢?”才這麼說著,屏書便當著這兩個少爺的面,津津有味地吃起剛才得來的果點。

  “屏書丫頭,拜托你行行好,別在這裡丟你家少主的臉行不行?”余少揚一臉嫌惡模樣,對屏書嚷嚷。

  屏書仗著自己向來受寵,才不把個“區區”余少揚給放在眼裡呢!她一聲嬌斥:“我少主都不嫌我,偏生得你這麼多事!”

  “耶!你這惡僕!”余少揚瞪大眼睛地鬼叫鬼叫。

  屏書亦大剌剌地叉起手來喝道:“我是惡僕?你豈不就是個惡少?”

  章君硯差點瞧不過去,連忙出聲阻止:“屏書丫頭,休得無禮!”章君硯面向屏書,對她說道:“你明明知道余少的意思,怎麼還故意與他作對?”

  屏書低下了頭,委屈地說道:“知道了,少主!”

  話才說完,馬上就見著屏書將那包果點乖乖地呈到余少揚的面前。

  “這還差不多。”余少揚邊大快朵頤邊露出個滿意的大笑臉。

  章君硯故意忽略屏書咬牙切齒的表情,畢竟這是大庭廣?,多少得給余少揚一點面子,私下再叫他向屏書道歉了事也就罷了。

  不再管他們的胡鬧,章君硯目送方雪霏上了轎,一行人漸漸遠去。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人家?”

  余少揚的聲音將章君硯的視線拉回。

  章君硯的表情似笑非笑,直直地望著余少揚,“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不再吊兒郎當,余少揚的表情正經到非比尋常,“我算是最了解你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個直覺,你娶妻是為了對你爹娘有個交代。”

  的確,對章君硯而言,只有家族的興盛繁榮才是他關心的全部,娶妻只是為了能有一個女人漂漂亮亮地站在他身邊,與他分享一切光華。

  章君硯想也不想,笑意粲然地說道:“說真的,我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什麼又叫做不喜歡!我只知道我該娶妻了,而方家小姐是一個不錯的人選。”沒空理會余少揚驚訝的神情,章君硯站起身來,對屏書說道:“我們也該走了。”

  一達到此行的目的,章君硯對游玩也失了興致,馬上就想離開。

  “喂,你這樣會害了人家的。”余少揚禁不住馬上大聲嚷嚷。

  “你少在這裡窮叫嚷了。”章君硯不客氣地斜睨余少揚一眼,唇邊則勾起一道溫柔魅人的弧度,“只要娶了她,我就一定會讓自己愛上她。當然,我對女人可是很溫柔呵護的,嫁給我我就會給她絕對的幸福。”

  章君硯的自信不是憑空而來的,斯文有禮的他對女孩兒總十分愛憐,光看屏書丫頭就可以知道她是被主子給寵壞了。

  雖然余少揚的心裡總覺得對方雪霏不太公平,但總歸一句:這事兒輪不到他來插手。

  “你真的就這麼走啦?我還沒找到意中人呢!”余少揚連忙說著,想拉章君硯再待上片刻。

  “不了。”章君硯揮了揮自己身上的灰塵道:“我還得幫我爹照看航運水利,沒空在這裡與你瞎扯。”

  在余少揚一連?的挽留聲中,章君硯?長的身軀也消失在人叢中,隱約只聽得余少揚氣呼呼地一句:“可惡,真是不夠朋友!”

  沒辦法*!他忙嘛!

  先去看過浚通河道的工程進度後,他還要再忙著督管錢莊的營運,至於絲綢部分,就留待明天再看吧!

  章君硯算了算自己的時間,暗忖著:或許真該娶房媳婦,就算不能分擔生意,可以看著她的笑臉分憂解悶也好。

  腦海中,方雪霏的倩影清楚地勾勒而現。

  愛不愛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娶定她了!也會給她幸福。

  他太忙了,只需要找個人共同生活就好,只有閒得發慌的人才會在意愛情那玩意兒,而這種人絕不包括他章君硯!

  ***

  上巳節才剛過,迎曦山莊便央媒人前往鴻景山莊提親。這兩家都是大戶人家,光是媒婆帶去的聘禮便是奇珍異寶,多到無法盡數。

  而鴻景山莊的方老爺和方夫人馬上便一口答應,雙方更以交換玉佩做?定親信物。

  隨之而來的,便是兩家人趕著籌辦婚禮。他們都是當地望族,又是獨生兒女成親,所辦的婚事自是隆重至極。

  最近的金陵城,大街小巷中沾滿熱鬧的喜氣,四處洋溢著興奮愉悅的氣息;迎曦與鴻景這兩大山莊裡更是風光熱鬧得不得了,許多人莫不攀著一點親戚關系便趕著來送禮,山莊裡鎮日人聲鼎沸,賀禮堆積如山。

  “這種情形,大概會持續到君硯成親當天吧!”迎曦山莊的夫人陸千雲眉目含笑,心花怒放。

  “娘呀!您要是喜歡熱鬧,以後我天天請人到家裡來唱大戲,也免得您老是逼孩兒盡速成親。”章君硯故意逗他娘親。

  “別在這裡耍嘴皮子,我可不是愛吵愛鬧的,只是要你早早了結終身大事,省得我和你爹天天面對著大魚大肉、溫床好被的卻是寢食難安。”

  迎曦山莊世代單傳,香火延續也是每一代少主必定面臨的頭痛問題,從來就沒人例外過。

  陸千雲在談話之際,望著正在一旁忙得天昏地暗的相公章敬恆說道:“你爹當初就是這樣子,被逼急了,才趕快選了我成親的。”

  沒有怨?,卻是滿腔的幸福甜蜜盈上了陸千雲風韻猶存的臉。

  章君硯很是欣慰,更進一步說道:“娘,您放心,我的媳婦兒可是人中之選。”

  陸千雲含笑點頭,與章敬恆互望的眸中流露出幾許欣慰,“的確,你的眼光很好!在金陵城中,有誰不知方小姐端莊?淑,才貌兼備,最難得的是與我們正好門當戶對呢!”

  “是啊!”章敬恆也贊同地說道:“還好你沒選上一個身份地位不相配的人,不然我們家可要天下大亂了。”

  這點小道理章君硯豈會不知?

  娶妻已經夠麻煩了,他又怎會專程挑一個備受爭議的女子,讓眾人來反對婚事而增加自己的困擾?

  這種不聰明的事他絕對不會做,也不會是他的作風。

  “君硯,成了親之後就是有家室的人,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子,也讓雪霏?我們章家多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娃娃。”陸千雲慈愛地叮?著。

  “知道,這我會。我們夫妻倆一定會加倍努力,讓爹娘有數不盡的孫子可以抱。”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了。”陸千雲笑眯了眼,很高興兒子如此善解人意。

  “當然*!”章君硯似在自嘲:“如果又是單傳,豈不表示以後我兒子又要受到逼婚之苦?倒不如多生幾個胖小子,免得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全系於一人身上,實在太苦了。”

  這他可是深受其害的。

  陸千雲笑睨了兒子一眼,“逼你成婚也是為了你好,要不是有我在一旁?叨,還不曉得你要拖到什麼時候?”

  一講到這個話題,章敬恆只會捻著山羊小須,面帶微笑地看著兒子挨?。這是最聰明的作法,否則等一下連他也會有事。

  好巧不巧,屏書正在這時回到府裡來,馬上便被夫人喚住。

  “屏書,你送了珠?首飾過去,新娘子喜不喜歡?”陸千雲忙問。

  “喜歡,方姑娘豈止喜歡,還愛不釋手呢!尤其她一眼就挑上夫人特地送的翡翠墜子,馬上就戴了起來。”

  陸千雲一笑,“你這丫頭真是愈來愈滑舌了。方姑娘家境富裕,又怎會在你這丫頭面前對那些首飾愛不釋手呢?准是你存心討我歡心,故意說這些話來哄我。”

  屏書伸了伸舌頭,姜畢竟還是老的辣!她在夫人面前真是無所遁形。

  不過,心思細密的屏書可也有出賣一點點情報給方雪霏喔!她要她切記在成親當天,千萬要戴上今日送去的翡翠墜子。

  那是夫人仔細挑的,若瞧見媳婦兒與自己心意相通,一定可以為她們婆媳之間加溫。

  屏書丫頭這會兒還在?自己的聰明伶利而沾沾自喜呢!

  於是她還自作聰明地對少主說道:“屏書看得出來,方姑娘很想早日嫁給少主你呢!”

  章君硯很有興趣看屏書這丫頭還想搞什麼花樣。

  “哦?”他挑高了眉,臉上是詢問的神情。

  “方姑娘一直拉著我問東問西,問的全是有關少主的事情,邊聽還會邊笑哩!”屏書像在賣弄什麼似地笑道:“哦,對了,她笑起來好美,讓人忍不住要盯著直看。”

  這他早就知道了。

  章君硯極力忍受著屏書在他耳邊的絮聒,聽著有關方雪霏的一切。

  快要成親了,他想更了解他的未婚妻。

  ***

  再過五天,就要和章君硯拜堂成親了。

  一切的東西都已預備好,而今只是盼著良辰吉日快快到來。

  方雪霏可說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兒,現在雖然已是夜深,但她卻難掩興奮之情,毫無倦意。

  她杏眼四望,瀏覽著自己的閨房。

  這間房間因她要出嫁的關系,被布置得喜慶洋洋,不但紗幔床帷全換上了艷麗華美的大紅色,窗上門上,更是貼上了一個個討喜的喜字。

  輝煌的燭火一點燃,一片紅光燦燦,直逼人雙目。

  方雪霏輕輕撫著自己新裁成的嫁衣,臉上淨是幸福的表情。

  “真想再試穿一次嫁裳!”雖然她今天才剛試過,但,女孩子在面對自己最美的一刻,總難免多些自戀。

  方雪霏不假思索,隨即換穿了她心愛的喜服,四周燈火挑著高張的艷色,更加襯得她嬌艷無雙。

  方雪霏在鏡前做出各種美麗而撩人的姿勢,她窈窕的身子在層層喜服的包裹下,讓人直想一窺其中奧秘。

  “先前喜婆跟我說了不少新婚之夜的事情,可是她說得含糊不清,到底該怎樣做才對呢?”待嫁少女,難免對洞房之夜充滿浪漫情懷,方雪霏用手按上了自己鮮美豐潤的唇,羞赧地喃喃自語:“他是不是會吻我這裡?”

  這是她聽娟娟那壞丫頭說的,還不知是真是假哩!

  房屋的一角,有道碩大的身影微微晃動,間接伴著一聲男子隱忍不住的粗喘。

  而方雪霏只是一直沉浸在美麗的幻想裡,渾然沒注意周遭有異。

  她繼而審視自己的嫁妝和堆滿房的禮物。不禁笑了開來。

  “反正我也睡不著……”方雪霏走向各色禮品,不如來一一細看吧!

  這些禮物堆滿她的房間,讓她的香閨略顯狹隘。但方雪霏並不心煩,相反地,她還很開心呢!

  在屋子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道男子熱烈的目光一直沒自她身上移開過。

  她白裡透紅、熠熠生輝的臉頰,看來勻淨的頸子與四肢,還有那被緊密包裹的窈窕身段,在在讓他血脈噴張。

  方雪霏細看首飾,看到不少貴重的東西,笑?正如妍麗盛開的玫瑰,那男子卻在此時悄悄地由她身後逼近。

  “唔……”方雪霏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人由身後蒙上口、猛力抱住。

  她驚恐的雙眼雖睜得老大,但卻無法動彈,也叫不出一絲聲音。

  那男子就像一頭凶猛的野獸攫住他盯了許久的獵物般,瘋狂地一撲而上,直剝她衣服。

  方雪霏的衣裳被那男子胡力扯亂,但因他動作狂暴,無法解下她的腰帶,於是憤而掀開她的前襟,用力地抓弄她胸前的雙峰。

方雪霏只覺得胸前一片涼意,繼之是被人出勁把玩的疼痛,她連“不要”都叫不出口,只能潸潸地掉著淚。

  她淚落得更凶了。

  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繡裙正被人揭開,那人粗鄙的手直探進她女性身體的最深處。

  終於他空出那只蒙上她嘴的手。

  “嗚……”方雪霏哭嚷出聲,“你干什麼?”

  那人一手抱緊她幾近全裸的身子,一手繞至前方,探在她腿間。

  “在教你呀!你不是想知道新婚之夜該干些什麼事嗎?現在懂了沒有?”那人語氣無賴,大手依舊摩挲不停。

  “住手……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嗚……我可要叫人了!”

  “叫誰?”那男子不屑地冷哼,“最好也把你未婚夫一起叫過來,讓大家看看你這名門淑媛正在如何地風流快活!”

  那男子深知方雪霏沒那個膽叫眾人齊來觀賞這一幕不堪的活春宮,所以他更放縱肆恣,一點也不用擔心她會大聲呼救或哭鬧。

“可惡!”那男子忿聲低吼,“既然你那麼不合作,我也顧不了那麼多。”

  他早已性欲高張、情欲沸騰了。

  那男子捉住她的身子,猛力沖刺,與她交合。

  陣陣疼痛難當的撕扯感從下體不斷傳來,方雪霏壓抑著痛叫,血絲更順著她的大腿汨汨流下。

  已與他交合了,方雪霏始終沒正面瞧見這男子的面容。

  直到她筋疲力竭,那男子還未退足獸欲。

  他推她在地,撲上她的身繼續。

  方雪霏就這樣倒進一片可怕的世界裡,她的眼睛泛起一層水霧,只見四周景象全成了張牙舞爪的腥紅色,四處滿是詭異飄揚的布幔及堆積如山的禮物,一樣樣全都放大、無情地朝著她撲面襲來。

  方雪霏閃避不及。

  她知道那人又再度攻擊自己,但不論她怎麼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臉孔卻呈現一片模糊,唯獨因極度興奮而漲紅,他就像青面獠牙的鬼,逼她自焚。

  在一片火紅的暈染中,方雪霏暈死過去,在她閉眼的那一?那,她看見了那人的胸膛印著一只赤色毒蠍……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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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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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6: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不知道這樣子暈厥了幾天,方雪霏終在爹娘的殷殷看顧下幽幽醒來。

  “雪霏、雪霏,我可憐的孩兒呀!”方母汪晴數日來衣不解帶、細心照顧,生怕寶貝女兒有個什麼萬一,而一見她清醒,忍不住又哭得雙眼紅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方?別過臉去,義憤填膺地叫?。

  看來大家都已知道,方雪霏鼻頭一酸,淚簌簌而下。“爹、娘,這全是女兒不好!”

“這怎麼是你的錯呢?你一直就是乖巧伶利,爹娘的心肝寶貝哪!”汪晴的聲音都哽咽了,抱著女兒,聲嘶力竭地叫道:“難道真的是天妒良緣嗎?怎麼會讓你在成親之前慘遭惡運,天!到底要教我們怎麼辦?”

  母女倆承受不住,雙雙抱頭痛哭。

  “那人是誰?”方?沉聲怒吼。

  方雪霏聞言一驚,幽幽哭道:“我沒看清他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

  方?氣得握緊拳頭,狠狠重捶桌子。連想將那人大卸八塊洩憤的機會都沒有。

  叩叩叩!門外有人敲門,是娟娟。

“老爺、夫人,章少主聽說小姐身體尚未痊愈,又派人送來了補品……”娟娟的聲音愈說意低,生怕觸痛了房內人的傷心事。

  “爹、娘,怎麼……怎麼孩兒還沒與章家取消婚約嗎?”方雪霏雙手掩面,??哭泣。

  “這是一門好婚事,怎麼可以這樣就放棄?”方?說出了他的想法。

  “可是……孩兒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呀!怎麼嫁給他?”方雪霏哭著捶打自己的膝蓋,痛苦至極,“與其帶著這肮髒的身子苟活於世,不如……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這種年代,貞節重於生命。失卻女人最重要的東西,還有何尊嚴及幸福可言?

  她不要活了……不要活了……無論如何她是不要活了……方雪霏邊是哭叫,邊奮力起身往牆壁猛撞過去,要不是她爹娘在一旁死命拉著,只怕這時她已香消玉?了。

“雪霏,你千萬不要做傻事!這一切全是個意外!”

  “錯的是那個惡徒,你死了又能如何?豈不是白白讓我們傷心?”

  “是啊!你是爹娘的掌上明珠,爹娘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就算要我們兩個賠上一切,我們也在所不惜。”汪晴緊緊地摟著她的肩,心傷至極。

  “怎麼好好地活下去啊?”方雪霏哭成了淚人兒,“我是方家的恥辱,再說……我已經不能嫁給他了。我配不上他……”

  汪晴更用力地摟著她,“我們很早就知道你非章君硯不嫁,這讓我們來設法。”

  “不,我不要嫁給他、我不要嫁給他……”方雪霏撕扯著自己凌亂的長發,大聲哭叫。

  方?沉痛地閉上眼。

汪晴試圖平撫方雪霏激動的情緒,“雪霏、雪霏你聽娘說,你不肯嫁給章君硯是因為怕他嫌棄你,但其實你還是愛著他的,你先別激動,爹娘會幫你的。”

  “怎麼幫啊?這事情怎麼幫啊?”方雪霏哭叫著,“現在就算我涎著臉皮硬是嫁給他,成親之後他還不是一樣會發現?到時候他會怎麼看我?萬一他要休了我,我又能怎麼辦?”說到這裡,方雪霏還禁不住簌簌發抖。

  “你放心,這爹都幫你想好了。”方?的面孔多了一分冷然。

  “爹?”方雪霏?眼,仿似看見了一絲曙光。

  汪晴柔聲道:“這件事只有爹、娘、娟娟及奶娘知道,我們會守口如瓶,這你放心。”

  “那我能怎麼嫁過去?”正確一點的問法是,她能擔保嫁過去之後不被章家退貨?

  “爹最近正在物色一個身形與你相似的女子,做你的陪嫁丫頭,但你的心要夠狠,讓她在洞房之夜冒充你去圓房,等到第一個晚上蒙過去後,一切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爹爹的話,在她的心裡起了好大的漣漪。好想、好想嫁給他呀!

  章君硯飄逸?灑的面容在她腦中一閃而過,一想到將有另一名女子……方雪霏忍住一股揪心之痛。

  汪晴柔聲安慰道:“娘知道這樣很委屈你,但這是唯一的方法了,由不得我們選!”

  聰明如她,豈會不知?方雪霏緩緩地點頭。

  只是她心裡更知道,不只是洞房之夜,只怕每一個夜晚,她都只能仰賴替身欺混過去。只因……那晚恐怖而羞辱的感覺在她體內沉澱著,她根本容不得任何男人近她的身呀!這樣的她,章君硯還會愛嗎?

  ***

  娟娟受到莫大的托付,這幾天她頻頻在街頭游走,偷偷尋覓酷似小姐的女子。

  “小姐美若天仙,就連背影也不是一般庸脂俗粉可及呀!”娟娟無奈地揉著發硬的肩,雙腿酸軟的她本想稍作休息,但一想到這件事可關系到小姐終生的幸福,娟娟就算是勉強自己,也要打足十二分精神。

  前頭有人圍觀,還不停地指指點點。

  “少主,有個姑娘在那裡賣身葬父哪!”屏書興匆匆地趕來向章君硯報告。

  “是嗎?”章君硯一時好奇,隨口便道:“我去瞧瞧。”

  那女娃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身材略嫌纖瘦,而她一直跪在地上,低垂著臉。

  “姑娘,好歹你也把頭?一?,讓我們看看你的樣子,也好知道自己的錢花得值不值得?”一個已屆花甲之年的老翁,還在打這女娃的主意。

  “家道橫禍、二十余口盡數身亡,若有人願出五十兩銀子,則隨之而去。羅?──”屏書一字一句的將那女娃身旁所書之字盡數念出。

  只這幾個字,卻勾起章君硯莫大的好奇。

  這姑娘雖衣裝??,但瞧她坐姿雅正、寫得一手好字,再加上她自言一家二十余口,敢情亦是個康泰人家的閨閣小姐。

  屏書抬頭看了看毒辣的太陽,心生憐憫。

  “羅姑娘,你開的價錢實在太高啦!不如這樣,三十兩,你便跟我一同回去吧!”屏書試著與她討價還價,沒辦法,她私房錢不多嘛!

  一道生澀的語音自那干涸的喉間傳出。

  “五十兩辦喪禮,我不能再降。”有二十多具屍體等她賣身下葬,她一分錢都降不得。

  “不用降、你不用降。”趕到這裡的娟娟忙嚷著,“我馬上給你五十兩,做我們府裡的陪嫁丫頭。”

  耶?章家主僕可傻了眼了。

  這匆匆奔來的人可不是他章君硯未婚妻的貼身侍婢嗎?

  “怎麼?府裡缺人嗎?怎麼臨時要你上街買丫頭呢?”章君硯故意調侃娟娟。

  完了完了,娟娟方才一個眼尖,直覺得這名叫羅?的姑娘與她家小姐有幾分相似,生怕她被別人捷足先登給買走了,所以才會在情急之下大聲叫嚷,結果居然沒認出來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人就是她未來姑爺呢!

  “是這樣的……”娟娟吞了吞口水,心底盤算著如何瞎掰過去,“小姐新婚嘛!想找幾個伶利點的丫頭跟在身邊,所以要我到街上幫著看看。我瞧她還頂不錯的,所以才會想說……想說……就這樣啦!”

  章君硯看娟娟緊張得直絞裙擺,忍不住笑意粲然,“那你還不帶她回去?”

  “喔!”娟娟正掏著腰包,章君硯已拿出一錠金子遞向那始終未?眼的女子。

  羅?驚詫地愣住,臉兒上?,不敢伸手去接,她的視線觸及一張英挺而和善的臉。

  “我……我沒錢找你。”她的這句話,逗笑在場的眾人。

  誰人不知章家少主出手闊綽、仗義任俠,這娃兒還當他計較這點小錢哪!

  “姑娘,你真是老實?!”屏書笑道,“這是你的賣身錢,剩下的就是我家少主賞予你的,甭找啦!”

  “賞予我的?為什麼要賞予我?”羅?晶燦的眼中,透著一股不可置信的神情。

  章君硯凝視著這髒污的臉蛋,驚喜於她有一雙波光明媚的瞳眸,“因為我的未婚妻想請你做陪嫁的丫頭,我想請你幫我照料照料她。”

  原來如此!羅?被這陌生男子深厚的情意感動了,她伸出瘦弱的手臂,接過那一錠金子,“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好好照顧小姐的。”

  娟娟吁了一口氣,在向章少主道過謝後,陪同羅?處理完家人的後事,便快快樂樂地領她回去。為了能確實地代替小姐,羅?可有好多事情得學呢!

  ***

  羅?一到方家,馬上被迎入小姐的屋裡。

  屋裡床帷半掩,略顯昏暗的廂房,與一般小姐鮮華有致的住處不大一樣。

  面容憔悴的小姐正由奶娘趙??扶著,看起來還真是體弱多病哪!

  待她一進屋子裡,娟娟迅捷地反身關門。這個動作,更添詭?。

  一股不安的感覺在羅?心裡漫漾開來。

  夫人汪晴對女兒笑道:“雪霏,沒想到她的身形還真的與你很像呢!”

  方雪霏聞言,悄悄地?眼。

  不,小姐不是體弱多病,她只是……好像快被悲傷壓垮了。

  她的神情對羅?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她也曾在一夕之間失去所有的親人。

  方雪霏望著羅?,輕點螓首。

  這女孩子雖然容貌與她不同,但只要體態看起來不會相差太大,應該就可以……做事精細的趙??目光銳利,像要射穿了羅?般,“夫人、小姐,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得要她先脫光衣裳察驗看看。”

  “?……為什麼?”羅?大驚失色,她從來就不知道當個下女還得如此受辱。

  “?兒你先別激動。”娟娟拉著她,忙著說道:“夫人,我看就先跟她明講了吧!”

  所有的人臉色一沉,汪晴雖是為難,但也只得答應。

  在這間晦暗無光的閣樓裡,汪晴泣訴自己女兒的悲慘遭遇。

  時間就像凝固在這裡,每個人都陷在哀傷之中。

  “這就是我們買你的用意,雖然我們自知理虧,也知此事十分不合理,但……”汪晴淚眼婆娑,“?

  了我們雪霏的幸福,還請羅姑娘成全。”

  這……好荒謬!居然要她充任小姐的替身,頂替她過洞房花燭夜?而且物件居然是那個今日所見身穿雲紋紗袍、衣袂翩翩的章少主!

  章君硯英挺俊朗的臉孔乍現,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會攝人魂魄,深深吸引著她?眼、凝望。他付錢買她的那一幕在她腦中翻飛而起,她記起他那一臉爽朗而極富魅力的笑,還有那?灑快意的神情!

  眼看這家子全哭紅了眼睛,渴切地望著自己,就連方才那凶巴巴的奶娘,臉上也隱隱透出乞求的神色。

  章君硯對未婚妻的深情還不時地回蕩在她耳邊。

  啊!方雪霏一定是對每個人都很重要,大家才會如此絞盡心思、護她周全。

  她真是幸運!

  “羅姑娘!”見羅?還是一副猶豫的神色,趙??馬上便口氣生橫:“我趙??念的書不多,但是我知道奴婢就要忠心侍主的道理。你已經是我們方家買回的丫頭了,本來就該聽從主人的意思做任何事情,如果連這點小事你都不願意,那也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面對趙??的威脅,羅?倒抽了一口氣,心思也微生紊亂。

  “我是方家花錢買來的,自應盡力幫小姐分憂解愁,但這不只要騙人,還要我用身體……”接下來的話羅?不知該如何說完,但大家都明白那有多為難。

  娟娟試著繼續說服:“小姐這件事是個意外,我們也不想的,如果你願意屈就,我們也不會虧待你……”

  “我不是貪方家的錢財!”金銀珠寶她羅?也曾經擁有過許多,從來也不希罕。

  “那你想怎樣?要我求你嗎?”始終保持沉默的方雪霏,悲痛地忿然詢問。

  羅?多想大聲喊著:不、不是。但她忍下來了,心慌地咬了咬下唇後說道:“小姐,?兒從沒這樣想過,我是丫環,怎能要小姐低聲下氣?”

  方雪霏蒼白的臉孔因痛苦而微微扭曲著,雙瞳含淚,邊說話邊不停地滴在枕畔,“這婚事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他是我一直夢寐以求想嫁的人。遭此橫禍我已經夠倒楣了,現在又找不到人來幫我……”

  方雪霏一聲聲無奈的哭喊就像是對生命的控訴,披頭散發的她不停地傷心哭叫,撕扯著棉被,情景看起來頗有幾分駭人。

  這就是即將嫁給那位少主的人兒?

  羅?心中不忍,趨前拉住方雪霏的手,這個友善的舉動讓方雪霏暫時止住了悲泣,充滿期待地抬頭看向羅?的眼底。

  這是一個很困難的決定,羅?輕?朱唇,宣告也宣誓著:“既然身為方家的丫環,我便不會逃避責任,只要是為了主人好,奴婢都應竭盡心力,義不容辭。”

  眾人聞言皆是暗自心喜,方雪霏更是感激地緊緊握住羅?的手。

  “你能這樣想,真的是太好了。”汪晴笑出了眼淚來。

  瞧大家這麼關心方雪霏,羅?雖然也?她開心,但那委屈自己的苦楚卻悄悄升起。

  趙??像想到什麼似的,趕忙說道:“既然你都答應了,趕快把衣服脫了,讓我們看看你有沒有什麼地方與小姐不同?”

  這真是?尬!羅?不安地掃視眾人,發現每個人都面帶微笑,鼓勵地朝她點著頭。

  呃,好吧!她勉?其難地在眾人面前開始寬衣解帶。

  隨著褪下的衣服,她身體亦一寸一寸地展露。

  勻淨柔皙,有如白玉雕的人兒,全無瑕疵。比起方雪霏,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眾人的矚目下,?兒不自在地羞紅了臉頰。

  發現她的困窘,汪晴終於說了一句:“可以了。”

  羅?慌忙地披上衣服,一轉頭卻對上了娟娟帶笑的眼。

  “娟娟,你最熟悉小姐的一切,這陣子?兒就讓你帶在身邊,你務必要好好教她,讓她可以在洞房花燭夜那晚充當雪霏。”汪晴仔細地交代著,看得出來她衷心希望這個計劃可以天衣無縫。

  ***

  羅?和娟娟一樣是直屬方雪霏的丫環,為了讓她趕快進入情況,她得每天片刻不離地待在娟娟與方雪霏的身旁。

  真的,羅?並不是一個做丫頭的料,不但很多活兒做不來不說,有些簡單的事情交給她都還會出錯呢!

  幸好方雪霏待她們做下人的極好,總是和?悅色、輕聲細語。娟娟更是極有耐心地教導羅?,好讓她可以趕快熟悉這一切。

  只不過,看在鴻景山莊其他下人的眼裡,難免就有人不服氣了。

  他們全不曉得主子們怎會如此善待一個看起來沒啥路用的小丫頭,不但讓她陪侍在小姐身側不說,還允許她在府裡恣意走動,這些都是無上的榮寵呵!

掌理廚房大小事宜的林??,對羅?老有股說不上來的厭惡。

  像現在,羅?已經在廚房裡等上老半天了,但她要的三碗蓮子湯,林??卻說什麼也不肯給。

  “林??,請你快一點。”羅?焦急地跺著步。

  “快?怎麼快呀?蓮子硬又難煮,沒煮久一點怎麼成?”林??瞥了瞥冒著騰騰熱氣的鍋子,沒好氣地回了她一句。

  “可是之前我就問你要過蓮子湯了呀!你應該很快就弄好了才是!”

  林??尖酸地?眼將羅?從頭到尾溜視了一遍。

  “哼,你要?你是什眾人呀?你要我就得給你嗎?”

  羅?被她這麼一說,臉紅到耳根子去,只得??地說道:“是小姐要的,我幫她來拿。”

  “小姐要的?”林??拔尖的語氣頓時又添了幾分刻薄,“小姐一個人能吃多少?你要拿三碗,不用說,除了小姐之外自是勞苦功高的娟娟了,只不過……”林??自鼻孔噴出一道熱氣,“哼,另一碗不知道要給哪個閒雜人吃哦?”

  羅?雙手緊抓著裙角,身子氣得簌簌抖動。

  沒錯,那是因為雪霏小姐對她好,一聽到她喜歡喝蓮子湯,便要她趕緊向廚房的林??要三碗來,好讓她們可以一起分享。

  ?料……興高采烈地要來取時,卻被林??毒罵一場,從沒遇過這種事情的她即使是氣得咬牙切齒,卻只能呆呆站在一旁,拿那個老肥婆沒辦法。

  林??裝模作樣地撈動鍋裡的蓮子查看,勺子一舀,一顆顆粉白的蓮子不停地強烈滾動,那陣陣屬於蓮子特有的芳香,更是馬上充斥在空氣之間。

  冷不防,娟娟跨進廚房來,“?兒,要你來拿個蓮子湯怎麼要這麼久?”

  林??沒想到娟娟竟會親自前來,整張臉頓時一垮。

  只見羅?緊抿雙唇委屈地說道:“蓮子湯還沒好,我正想去跟小姐說一聲,請她再等一下。”

  “還沒好?”娟娟銳利的視線迅速掃過林??,林??則怕得趕快低下頭,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喝!鴻景山莊誰不知道娟娟是個極聰明厲害的人物,她不會是盞省油的燈。

娟娟走到鍋子前一看,忍不住雙手一擦,張口便罵:“蓮子湯不是明明好了嗎?林??你是老糊塗了呀?連這都看不出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完全不敢有任何不滿,林??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慌忙跑近舀著湯,一邊嘴裡還說道:“是是是,老身真是糊塗,這就趕快把它弄好。”

  才這麼一句,娟娟是不夠痛快的,只見她不開心地橫了她一眼,拔高聲音放話威脅:“這湯是小姐要的,怎麼?兒沒告訴你嗎??兒是小姐的貼身侍女,以後不論是她說什麼你就一律照辦,否則要是敢再這樣耽誤小姐的事,信不信我把你的頭給攆下來?”

  “是是是。”林??怕極了,雙手抖著抖著,還將滾燙的蓮子湯濺出少許。

  望著眼前這副奇景,羅?當真是傻眼了。

  這林??怎麼前倨後恭,態度相差十萬八千裡。

  “?兒,咱們走。”娟娟一聲令下,羅?便從林??手中端過食盤,連她們要走的時候,林??都是一直低著頭,連露一絲不滿也不敢。

  一走出廚房,羅?趕忙說道:“娟姊姊你真是厲害,連林??都這麼怕你!”

  “剛剛你一定是挨她整了是不?”娟娟收起剛剛嚴厲嚇人的臉孔,對羅?笑問。

  “嗯。”?兒悶悶地點了點頭。

  “哼!”娟娟一道淺笑,“有些下人就是這副德行,仗著自己年紀大就想四處為難人,我娟娟才不吃這一套哩!”

“她們為何這麼怕你呀?”羅?想知道,因為她要多向娟娟學習,以後才不會讓人欺負。

  娟娟一笑,“當然是我聰明能干,大家對我心服口服羅!”

  “耶?”羅?張大了眼不敢置信,“你別亂誇自己一通,我不會信的。”

  “死丫頭,你皮癢呀?”娟娟作勢要打她。

  羅?心裡一急,顧不得形象地慌忙亂叫道:“不能打,我端著蓮子湯呀!”

  娟娟俏皮地皺了皺鼻子,笑道:“有什麼關系?大不了我們再去廚房拿,順便再去罵罵林?那不識趣的家伙。”

  羅?聳聳肩,輕聲說道:“我看還是不要了。”她一向就不喜歡為難人,人家如果討厭她,頂多就少跟人家打交道便是。

  娟娟回頭對羅?笑望,“你就是個性太好才會被人欺負,你放心,要是有誰敢動你你就來跟我說,我一定讓那人吃不完兜著走!”

  這麼有義氣的話讓羅?眼睛一亮,隨即感動地浮上一層水霧。

  只聽她柔聲說道:“謝謝娟姊姊。”

  娟娟拍了拍她的細肩,笑道:“不用謝我,你不覺得咱們倆特別投緣嗎?”

透過朦?的水霧,羅?看見娟娟美麗的笑臉。

  說著說著,兩人已回到方雪霏房裡。

  “我以為你迷了路,所以叫娟娟去找你呢!”門才一開,方雪霏便向羅?投來一個迷死人的笑臉。

  既有娟娟又有小姐,雖身為奴僕,羅?總會情不自禁地以為自己比一般人來得幸運!

  “她剛剛在廚房裡被林??為難,要不是我去,還不曉得要在那兒罰站多久呢!”娟娟放好了碗及湯匙,沒忘記要取笑她。

  “沒事了吧?”方雪霏關心地問。

  “沒事了,全教娟姊姊給擺平了。”

  方雪霏於是拉過羅?來,柔聲道:“那就來吃呀!”

  她們三個女孩子邊吃著東西邊說笑,羅?還繪聲繪影地把剛剛娟娟的英勇事?又再說了一遍,聽得方雪霏津津有味,開心地直笑。

  羅?趁勢說道:“既然大家都這麼開心,不如等一下我們一起到園子裡逛逛去吧!”

  這個提議原本沒什麼,但卻教方雪霏及娟娟臉色微變。

  自從方雪霏慘遭人非禮後,她變得十分陰郁,不喜歡開窗、不喜歡陽光,更連一步也不喜歡走出去,就像在禁?自己般,她將自己關在這個小小的閣樓上,與世隔絕。

  娟娟當然心疼小姐變成這樣,她多希望小姐可以早日走出傷痛,別再沉溺在悲傷中。

  “是啊!”娟娟趕忙配合著揚起笑臉,也是一個勁兒地附和道:“小姐,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到院子裡走走了,現在是夏天,不知道小姐最喜歡的金碧蓮開了沒?”

羅?更是笑道:“小姐就快成親了喔!老是把自己悶在房裡也不是辦法,這樣就算長得再美,看起來也會病奄奄的,不夠漂亮。不如我們就一起出去走走,大伙兒曬曬太陽,小姐也准備當個最美麗的新娘!”

最美麗的新娘?這一直就是她的夢想!

  方雪霏怔怔地抬頭,看到她們倆帶著祈求的目光。

  她輕輕點了頭,凝聲道:“那……吃完再去吧!”

  兩個小丫頭一聽都同時歡呼起來,羞得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只見羅?高興地拉著她說道:“別吃了,蓮子湯有什麼好吃的,我們趕快出去吧!”

  “是啊!”娟娟也是興奮地拉著方雪霏,三個人相視而笑,好不開懷。

  是怎樣一種特殊的感覺?她們三人相互照顧、依賴。

  而在她們倆合力細心地照料之下,方雪霏漸漸敢走出戶外,身體更是慢慢在復元中。

  方?與汪晴看著女兒漸漸回復到以前的模樣,心裡又是感激又是高興。

  像她們三人剛散步回來,羅?將閣樓的窗子全都打開,亮晃晃的陽光及新鮮的空氣,馬上從窗戶搶著跑進來。

  “好舒服呀!”方雪霏開懷地笑,雙頰紅撲撲的。

  “小姐,你的臉色紅潤多了,看起來好漂亮。”羅?衷心地贊歎。

  “那是因為有你們哪!”方雪霏對她們充滿了感激,“要不是你們常開導我,我恐怕會一直這樣消沉下去。”

  “這可不行喲──!”羅?笑說:“?兒只是天黑之後代替小姐,但是幾乎一整天的時間,小姐都要自己與姑爺執手相對的。小姐若是不趕快復元,那?兒根本也不用做這件苦差事了,因為……反正小姐很快就會被拆穿了嘛!”

  這些話,半帶安慰、半帶鼓勵,還有點不著痕?的威脅在裡面。

  為了要讓自己的婚姻幸福,方雪霏自己也要振作!

  “對不起,為了我讓你受到這種委屈。”方雪霏輕拉起羅?的手,滿懷愧疚之情。

  “小姐您快別這樣說,這是我心甘情願的。”羅?柔和的眼光煥出一絲感激,“?兒本來是該流落街頭、行乞度日的,今天有幸可以被小姐收容,?小姐分憂解勞,小姐也不用把這件事一直掛在心上。”

娟娟與方雪霏暗地裡互看,交換了一個兩人才懂的眼色。

  “可是……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哪!”方雪霏神色淒苦,像吃了黃蓮。

  “小姐有話就直說吧!”羅?對方家心懷感念,巴不得能?她們多做點事情。

  “我現在只要一想到男人就會害怕,我在想……就算過了洞房花燭夜,那第二天、第三天……我又該怎麼辦才好?”

  羅?的臉色倏地刷白。不會吧!

  方雪霏流露出一絲濃濃的傷感,“能和他成親是我最大的夢想,但是就算我再怎麼喜歡他,一旦他碰我,我還是會……”光是想到這件事,她的身子便會不自覺地直顫抖,一張小臉上寫滿強烈的恐懼之意。

  “怎麼會這樣?”羅?擔心地握住她因害怕而抖個不停的細肩。

  這女子當真嬌弱細致得無與倫比,就連同樣身為女孩的羅?,也不禁要?她的柔弱動心。

  “小姐……”羅?試圖安慰她。

  方雪霏回過頭依著羅?,溫溫熱熱的眼淚一滴下來,在羅?白皙的手上暈開,她低泣的聲音引人傷感,“我真怕他要碰我的時候,自己會情不自禁地反抗。”她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說道:“與其讓他發現,我寧願自己馬上死去。”

  羅?一驚。

  娟娟也在一旁力勸:“?兒,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你就當行行好,再幫幫小姐吧!

  只要你幫到小姐不再害怕男人的時候就可以了。”

  “而那需要時間,是不?”羅?神色為難。

  方雪霏與娟娟盡皆無語。

  “罷了。”羅?淒然一笑,“誰教我是您的奴婢,您又待我情同手足呢?”

  “謝謝!謝謝你!”方雪霏情不自禁地緊緊拉住她的手,只差沒對她又抱又親。

  眼看令人心煩的事已獲共識,三個女孩開心極了,在閣樓裡有說有笑的,好不快活。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羅?問道。

  “幫我拜堂!”

  “什麼?”羅?一時還沒會意過來。

  “我怕紅色,你幫我拜堂吧!”

  “對嘛!你幫幫小姐嘛!”

  “可是……這怎麼行?”她們兩個實在太得寸進尺了,羅?只能??地試著回拒。

  “怎麼不行?”

  “對呀!求求你……”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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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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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7: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吉日已到,迎曦山莊的禮轎也在吹吹打打的鼓樂聲中前來迎親。

  方雪霏坐上轎子,娟娟和羅?兒則隨行在側,懼怕紅色的她常感心悸,故整個儀式全由羅?代打,直到章君硯要進洞房揭開新娘的紅頭巾了,她才又暫時扮回新娘,端坐在床前。

  娟娟領了姑爺的賞退下之後,章君硯一揭紅頭巾,看到的自是自己朝思慕想的新娘。

  “聽說成親之前你大病一場,好些沒?”章君硯深邃的眸子裡盛滿無盡的關心,方雪霏正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旋又急聲問道:“你怎麼發起抖來?是不是這一整日下來累壞了?”

  不是累,而是這滿屋正紅色的擺飾與那夜的情景是這麼的相似。

方雪霏以纖纖玉指按上了太陽穴,黛眉則深深皺起,“我頭好疼,想休息了。”一面對他,她就有憾恨的感覺。

  “好!”章君硯?她取下沉甸甸的鳳冠,待兩人都更衣後,便扶她上床安寢。

  突然襲來的溫熱氣息,讓方雪霏險些沒有放聲大叫。“君硯……”她連忙推開他。

  章君硯?這突發的狀況愕在一旁。

  “我……”方雪霏不敢看他受傷的表情,只是慌亂地道:“我怕羞,想去滅了燈。”

  “不用,點著燈才好,讓我可以好好地端詳你。”

  方雪霏聞言,驚詫地抬頭,正好對上章君硯帶笑的眸。

  眸裡有晶燦的光在跳動,讓她心動,同時也不免心虛。

  “不行!我……我真的會怕羞,如果你連這都不依我,那……我到別的地方睡好了。”

方雪霏慌亂不已,當真起身欲走,章君硯則快速地拉住她,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耶,哪有新娘子羞到不肯與丈夫同房?真是受不了你!”

  他知道大家閨秀總是容易害羞,不要緊!章君硯偷偷在心裡盤算著:反正先讓她一天!

  方雪霏怕極了男人有力的手掌,慌忙自他掌握中甩開,急聲問道:“你到底肯不肯?”

  堅持己見,也不能怪她在此刻看起來是如此地咄咄逼人,只因太怕相公不依她。

  方雪霏的態度有點奇怪,但章君硯不想在此刻去深究,“那我去熄燈。”

  就在他吹滅了臘燭回到床前的這段時間,原本躲在床下的羅?便偷偷與小姐交換,代她坐臥於床上,方雪霏則躲在角落的衣櫃旁。

  “這樣可以了嗎?”章君硯摸黑走到床前,一上床,緩緩靠近那怯生生的女子。

  “都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怎麼還那麼羞?”聽得出章君硯的話裡有極深的愛寵,羅?只能硬著頭皮受了。

  羅?拉過錦被直蓋到鼻間,只露出兩顆不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

  章君硯向她移近。“呃,今天是洞房花燭夜……”

  “我……我……知道。”

  “那……我……”

  兩相停頓無語,章君硯伸手過去,輕輕地拉下那條礙在他們中間的錦被。

  羅?被章君硯的身子定住不能動,一股不尋常的燠熱之氣在兩人之間延燒著,她緊張得連呼吸也急促起來,吸進的淨是又濃又催情的男性氣息。

  章君硯細吻她的粉頰,這一親密的舉動嚇得羅?渾身僵直。

  她怕得好想哭。

  誰?誰來救救她?

  “少……”羅?險些叫他少主,幸好章君硯以吻封嘴,吞掉了她後半個字,平白嚇出方雪霏一身冷汗。

  舔舐著那微微張著的鮮嫩紅唇,章君硯探舌滑過她的貝齒,輕輕撩逗她。

  羅?一時之間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愣愣的在他漸深的狂吻下,才猛然會意過來。

  她伸手前去抵住章君硯的胸膛,他不退反進,更壓近了她發燙的身子,讓兩人之間更無距離,唇舌也更不聽話地糾纏。

  好不容易離了她的唇,章君硯解開她緊緊裹身的衣服,感覺她在身下微微顫抖。

  “別怕,我會好好愛你!”他低沉而柔緩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他的聲音教人好放心。

  反正自己也沒得選擇了,羅?打定主意,把自己交出去。

  章君硯吻開她的衣裳,順著她的頸子往下,不停地撫觸、吸吻她如絲緞般的柔肌。順著她凹凸有致的身子往下,?兒的身子猛烈發顫。

  “少主!”充滿愛欲的嗓音中帶著一絲驚懼。

  章君硯皺眉糾正她的錯誤,“雪霏,怎麼叫我少主?該是相公、夫君或是君硯。”

  對哦!羅?在心裡暗罵自己笨。還不及細想,身下便因章君硯的舔舐,傳來一陣陣的奇異感受。她本想要求少主住手的,但不知怎地,一出口竟是聲聲嬌呢。

  愛欲情潮,在章君硯細心地帶領之下,在兩人之間升了起來,達到最高處。

  躲在櫃子裡的方雪霏,忍不住要側耳傾聽外頭所有可能的動靜。

  好一陣子沒有人聲,只偶爾聽見章君硯以極溫柔的語調,說著「別怕”、“別羞”等話。

  漸漸,女子的嬌聲隨著律動愈來愈明顯,方雪霏躲在櫃裡猶能聽見他倆紊亂的呼吸聲。

  一次一次,兩人的身體交纏,理智更是早被?至九霄雲外。

  “夠了,不要了。”羅?忽然憶起方雪霏尚躲在他們附近,於是趕快跟少主喊停。

“不行,我還沒要夠!”向來斯文的章君硯,難得也會有霸氣的一面,他用力地扳開羅?擋在胸前的雙手,埋首在她懷裡細吻著,嗅著她獨特而迷人的芳香。

  羅?羞窘至極,但身子卻違反了她的意志,微微地發著顫,甚而又再度迎合起他來。

  “雪霏,你好美!”章君硯的聲音低沉而柔緩,透露出滿足的氣息。

  羅?想說些什麼,但在強烈的律動下卻無法言語,只能狂放地呼吸。

  “我愛你……雪霏……”

  應該要回應他吧!羅?勉強說出:“我……我……也是……是……”

  能得嬌妻如此歡愉,章君硯可樂到了極點。他強力索求,享受這無窮無盡的美妙滋味。

  “我會好好待你,答應我,也要愛我一輩子!”

  少主突如其來的承諾令羅?傻眼了,不知該作何回答。

  章君硯自有感受身邊女子的遲疑,心急的他一個挺進,逼出身下女子的連聲嬌啼。

  該不該答應他?在如此強烈的激情下,還要分心想這個問題,令人格外感覺招架不住。

  像是為了逼人答應似的,章君硯加緊攻勢,一波又一波的情欲橫流,使羅?下意識地以十指嵌握住他的肩,秀眉緊緊蹙起。

  換了是小姐,應該會興高采烈地答應吧!

  反正小姐本來就會答應了,同時也?減緩少主的攻勢,羅?溫熱地在少主耳邊說道:“會的,我們會白首偕老,永結同心!”

  雖無親眼目睹,但光憑這些聲音,方雪霏就可想像他們是多?的兩情相悅,而章君硯──那本來該是屬於她的相公啊!如今卻與另一個女人深情相擁、款款相待。

  以為自己不會去在意的方雪霏,終於忍不住熱淚奔流,無聲哭泣。

  ***

  幾番雲雨後,章君硯貪戀懷中的嬌軀,直到天空蒙蒙亮才肯睡去。

  天色一會兒就要亮了,羅?知道章君硯正在熟睡,於是倉皇起身,一眼便瞥見方雪霏渾身無力,無助地靠在衣櫃旁。

  “小……小姐。”羅??嚅低語,雖然她幫了一個大忙,但偷?到方雪霏哭腫的眼睛,她還是免不了?

  昨晚的春宵而深懷愧疚。

  方雪霏避開羅?視線,攏了攏披散的發,堅持微微揚著頭,好似這樣才能維持得住她一戳即碎的自尊。“我沒事,謝謝你了。”

  這話讓羅?恨起自己昨晚的忘情來。

  沒多少時間給忏悔,方雪霏的話馬上打斷她的思緒,“你趕緊出去了吧!一會兒君硯還要陪我去奉媳婦茶,我要好好梳妝。”

不能善盡人妻之職,她得更?努力把握住迎曦山莊少夫人的角色。

  “好。”羅?應了一聲,回身關門時,忍不住還是稍?臉蛋,多望了錦帳那麼一眼。

  帳裡有她的男人!

  羅?走在長長的廊上,心裡頓時覺得失落,會是因為離開少主的身邊嗎?

  或許吧!可是……或許也是因為雪霏小姐的反應。

  小姐對她似乎有點冷淡,不若之前那樣充滿關懷之情,如果自己沒看錯,她甚至還憂心起方雪霏看她的目光。淡淡的,帶點冷色,無意間還會露出悲傷而凌厲的況味。

  那凌厲,羅?自是不懂。她不懂那叫作──嫉妒!

  ***

  天色大亮,章君硯翻了個身,發現懷中一空。

  “雪霏,這麼早起?怎麼不多睡會兒?”章君硯掀開紗帳,對著那端坐在妝鏡前的紫色身影說道。

  方雪霏的頭發已盤好了一個髻,臉上更是嚴妝已待,一切早已就緒以及那凝立不動的坐姿,好像在告訴他──她坐在那兒已經好久了。

  對於他的問話,方雪霏只是拿起細齒雲篦,略再整起那早已不知梳過幾百回的發?。

  “要見爹娘嘛!早點准備好也省得手忙腳亂。”沒有新婚妻子的嬌羞或欣喜,她的語氣如此平淡。

  “你這麼用心,倒顯得我這做兒子不孝了,看來,我真是?迎曦山莊娶了個好媳婦呢!”章君硯半臥在床上,雖然他試圖讓氣氛輕松點,但看起來並不怎麼有效,因為她繃緊的臉就算扯出了笑,也不難看出那笑還當真是用“扯”的。

  章君硯滿懷關切,想起身走近她,但他才剛要從床上爬起──方雪霏便歇斯底裡地尖喊:“你先把衣服穿上!”

  呃?章君硯一愣,隨即看到自己全身光裸,她必是從鏡中看見他光著膀子的上半身吧!向來對自己身材極具自信的章君硯,第一次感到裸裎是多?地羞慚;為了不讓她如此著慌,他抓起衣服來包在身上。

  方雪霏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為了?真那麼怕看我裸體呀?”要真是這樣,雪霏堅持不讓他晚上點燈也就不稀奇啦!

  方雪霏並不答他,只是自顧自的說:“你的衣裳我已備好,你趕快去洗個澡吧,我怕奉茶遲了,讓公婆等就不妥了。”

  章君硯緩緩地走向她,他的“逼近”讓她渾身一震。而他卻以為雪霏是為了即將?見公婆而緊張。

  “你放心吧!我爹娘很好相處的,你們一定可以處得很融洽。”他輕輕地在方雪霏的發上落下一個吻,渾沒注意他的新婚妻子正雙手緊揪著裙子。

  幸好只有一個吻,要不然雪霏一定會用力揮開他,外加一陣尖聲哭叫。

  章君硯絲毫不知情,他只是愛憐地低聲笑說:“看在我們昨晚那麼恩愛的份上,?夫的一定會在公婆面前?你美言幾句。”話聲一落,一道輕吻又落在她頰上。

  方雪霏差點沒有嚇昏,只是低著頭咬牙說道:“夠了,你……趕快去洗澡……”夫妻之間最愛的調情,就像是會扎人的針,狠狠地刺著她的心。

  覺察到雪霏全身僵硬、表情冷漠非常,章君硯火熱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不想再繼續自討沒趣的他松開手,轉身沐浴去。

  方雪霏坐在妝鏡前發呆,腦海裡淨是那句:看在我們昨晚那麼恩愛的份上……那不是她呀!那不是她呀!昨晚和君硯親密恩愛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方雪霏呀!

  怕哭花了精心上好的妝,方雪霏迅速擦掉在眼眶中閃動的淚。

  ***

  陪方雪霏拜見過爹娘,章君硯便借口要去看顧生意,離開了大廳。步出廳堂的他,隱約還聽見娘拉著雪霏的手,噓寒問暖地關切著。

  章君硯大步向前,思緒正是亂得可以。

  怎麼搞的?他心愛的妻子昨晚還有說有笑、黏膩可人,怎麼今早一見,卻像抹了層寒霜,讓人近不得身?雪霏前後判若兩人,真是把他給攪糊塗了。

  心思愈亂,章君硯行走愈急,不料卻在回廊盡處,有個纖細的粉黃身影,直朝他懷裡撞來。他伸手一接,恰扶住那對細致的肩。

  在看清來人後,章君硯笑容深闊,漆黑的眼直盯著她瞧,“?兒?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姓羅名?,是雪霏的陪嫁。”

  糟!真是冤家路窄。羅?沒想到剛離開少主身邊不久,連他的氣味、他的體溫都還在自己身上猶未盡去,現在竟又馬上與他打了個照面。這……這真是教人情何以堪哪!

  “少主真是好眼力。”羅?的下巴都快頂到前襟了,這還不只呢!她的心一直狂跳,腦子裡淨是與他耳??磨、輕聲談笑的情景。

  所有的感覺都還十分清晰,連互相交纏時的身體觸感,都能在此刻歷歷重現……羅?的臉頰燒紅,映著她身後隨風款擺的桃花,煞是嬌媚可愛。

  “你們鴻景山莊的人全都怪怪的、很害羞。”章君硯無意間脫口而出。

  “怎麼說?”羅?覺得奇怪,不懂少主話裡的意思。

  “可不是嗎?”章君硯以一種無奈的聲音說著他的不滿:“我的新婚妻子對我愛理不理的,娟娟見著我也是一臉提防樣,就連你看了我也是忙低著頭,我是什麼?瘟疫呀?”

  這話讓羅?聽來,自是格外地讓人心虛,但她終究還是抬起頭,清亮的眸子對上章君硯直視的目光,“少主誤會了,少夫人一直就很期待與您成婚,又怎會對您不理不睬呢?”

  “是嗎?”章君硯對此說法頗感懷疑。

  “你們昨晚不是拜堂成親,又進了洞房嗎?一切都很正常呀!您怎麼會說……”羅?愈說愈覺得事情不對,方才她所說的一切,好像全部都是自己做的,下頭的話根本就接不太上,停在喉間,就像魚刺梗住般隱隱生疼。

  一想到昨夜,章君硯緊皺的眉才略微舒緩,難得見到的笑紋在他頰邊浮起,邊思索邊自言自語:“說得也是,雪霏昨晚甜蜜可人,我們相處甚歡,直到清晨都還相擁不放……”

  羅?臉頰燒紅,身體情不自禁地感到一股燥熱。真不敢想像竟會親耳聽見少主對自己的迷戀,並親口

  描述他們之間的歡娛之情。

  “少……少主!”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干熱的唇,出言喚道。

  “怎為了?”看她臉龐泛紅,臉上是一副羞窘的神氣,章君硯總算頓悟了,接著更放聲大笑,全是調侃她的意味,“哈……真是對不起呀!我一時忘記自己眼前站的是位姑娘,不小心脫口就將閨房之樂洩露出來了。”

  羅?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少主還有心情跟?兒開玩笑,少夫人還在生您的氣呢!”

  有羅?在一旁可以說笑取樂,章君硯也不再愁眉苦臉了,相反的,他還笑容未斂地說道:“那你說說,少夫人到底在氣我什麼?我可沒做錯什麼事哪!”

  是嗎?羅?噘著嘴,不以為然地瞥瞥少主,在心底更偷偷說著:少夫人當然是氣你與她的替身同房了。

  “說呀!”章君硯催促著,“你是雪霏的貼身丫環,應該很了解她才是。”

  羅?靈機一動,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少主你無意間說錯什麼話,所以才讓少夫人這麼不開心。”

  到底有沒有說錯什麼,章君硯其實也是弄不清的,但或許就像?兒所說的吧!否則又該如何解釋他新婚妻子的反常?既然他有錯在先,理應好好去找雪霏賠個不是才對!

  章君硯輕聲一笑,說道:“那正好,你陪我去聚珍坊一趟。”

  “咦?我?”羅?瞠大了眼睛,食指指著自己俏麗的鼻端,很顯然不敢相信。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章君硯理所當然的神氣與她恰成對比。

  “我……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丫頭,少主為什麼會要?兒跟著您?”羅?戰戰兢兢地婉拒,她不能再和少主在一起了,晚上和少主共度的時光已夠令她難忘,如果連早上少主也都一直在她身邊的話,羅?好怕……怕自己會無端陷落,無法自拔。

  不穩定的情緒悄悄在擴大,但章君硯可沒有太多時間管她在猶豫些什麼,只見他帶著幾分威脅微眯起眼,打量著她說道:“你這丫環,該不會是想跟我說不吧?”

  沒想到少主這麼善解人意,羅?低垂的眼瞬間合著清瑩的光,正想愉快地點頭。

  不料,章君硯已自顧自地接道:“不過我諒你也不敢,你是個丫頭,做點小事豈還有讓你推托的余地?”

  “說來說去,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了!”羅?嘟起櫻唇抱怨著。

  章君硯不怒反笑,炯炯目光直鎖著羅?連生氣都可愛的嬌美面容。

  “其實是因為我想選點首飾向雪霏賠罪,哄她開心。你是她的貼身侍女,比較清楚她的喜好。可是如果你一定要當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話,那倒也無妨。”

  羅?調皮地眨眨眼睛,也唯有這樣才能暫時掠過自己心底的酸澀之情──畢竟她早就知道少主對雪霏小姐還是一樣關心不?,一如婚前她初遇他時的狀況。

  說著說著,章君硯已從馬廄中牽出一匹馬。羅?坐落在他寬大的懷裡,章君硯縱馬急馳,乘著風載她注市鎮前去。

  風呼呼地吹過身際,拂過前方的羅?,吹起了她的頭發,也吹動了她的衣裳。

  是怎樣的一個錯覺?

在兩人偎靠的瞬間,章君硯竟隱約嗅到了昨晚雪霏身上,令他沉醉不已的那一股甜柔的女子味道,仿佛又再跌入昨夜那軟玉溫香的?色夢境,他忘情而貪婪的呼吸著,心底也起了莫名的情愫。

  他薄薄的唇角抿得好緊好緊,猶如一道硬直的線。

  這味道明明就是……章君硯睜大眼睛,以確定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是誰。

  這不是雪霏,是?兒!章君硯在心裡拚命地提醒著,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說服自己,眼前的女孩兒只是聞起來味道像,並非是他的妻。

  困擾的他,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將妻子與一個丫頭混淆在一起。

  幸好市集已到,章君硯尋著一個店家,將他的注意力從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轉移開來。

  金漆的招牌亮晃晃地閃耀著三個大字──聚珍坊。

  這裡是全金陵最大最好的首飾店,也是迎曦山莊的?業之一,章君硯把馬交付伙計,與羅?共同進到裡面來。

  看到少主親自前來,做掌櫃的自是恭敬相迎。章君硯和羅?就在偌大的坊裡頭,挑著一件又一件的首飾。

  羅?隨意瀏覽,也細細回想方雪霏所有的衣飾。

  “有沒有挑中什麼好看的?”章君硯關心地問道。

  羅?邊看著那些讓人眼花撩亂的美麗珠寶,邊答:“哪有那麼容易?既要配得起少夫人,又要合自己的眼才行。這樣的東西可不好找哪!”

  “怎麼聚珍坊裡沒有合適的飾物嗎?”章君硯深感奇怪,這裡已經搜羅了四海之境稀奇而貴重的珍寶珠翠了,大部分的婦女來到這裡,常常都是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章君硯是不覺得怎麼樣,但在這裡當家的掌櫃可不服了。

  “?兒姑娘,我那兒還有一批剛從嶺南送來的貨,請姑娘勞駕,到裡頭挑去。”

  這可挑起了章君硯濃厚的興趣。

  聚珍坊的掌櫃任職多年,對珠寶十分有研究,由他精心收藏的貨品自非泛泛之物,不是識貨的買家,大掌櫃的才不輕易示人。

  掌櫃的領他們到內堂,小心翼翼地從牆上暗門取下一只木箱子來。

  箱蓋一開,裡頭的奇珍異寶乍然而現,光彩直逼眼簾。

  “就這個吧!”羅?迅速地挑出一對通體晶潤的翡翠簪,興奮地把玩著,“這簪子雕工精細,還鑲上了一顆圓亮的珍珠,敢情是有名的東海明珠?”

  大掌櫃一捻長胡,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這珍珠正是遠從東海而來的稀世珍寶,而這翡翠簪子更是少有的極品哪。”

  羅?抬頭便望向章君硯直笑,“少主,這簪子少夫人一定會喜歡的。”

  “好。”章君硯點頭表示同意,繼而也低頭審視那箱寶物。“這是什麼?”他挑出一只細致的雕花金環,疑問它是不是手??

  羅?瞥了一眼即道:“這是鎖情環,是扣在腳踝上的。”

  “沒錯!”宋掌櫃不禁佩服起這娃兒的眼光來,捻須微笑,“這鎖情環乃是稀有之物,扣在腳上十分貼服,難以取下,正如情愛之難以擺脫……”

  章君硯當機立斷,馬上說道:“既然如此,簪子和鎖情環我都拿走了。”

  “是的,少主。”宋先生恭敬地答應著。

  出得門來,微風吹得兩人衣裾飄揚,章君硯突然有種感覺:和這丫頭在一起,還挺輕松自在的嘛!

  他側頭一望她,正見羅?伸手拂開被風吹動的發絲,模樣甚是可人。

  如果……他的妻子也可以別那麼嚴肅,那該多好?

  章君硯想起了雪霏甚美,但卻緊緊抿著唇的模樣。那唇不知禁閉了多少東西,總覺得雪霏積壓了許多愁緒,卻不輕易開?。

  “是時候回去了。對了……”章君硯不忘交代這個小丫頭:“我想給雪霏一個驚喜,你別把挑禮物的事情洩露出去。”

  “嗯。”?兒開心地點點頭,“少主對少夫人真好,連我們做丫頭的都很羨慕呢!”是的,她真的很羨慕!

  章君硯微吁了一口氣,他也很希望雪霏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羅?俏臉猛然一?,微偏著頭笑問:“少主你在歎氣嗎?”

  章君硯眼神柔和,回她一個平淺的笑臉,“我?怎麼會?”略微一頓,章君硯自己又接著說:“只是忽然想起我爹要我做的功課,心裡頗?煩躁罷了。”

  一聽到是老爺交代的事情,羅?也好奇了起來,“是什麼功課,可以將你難成這樣?”

“最近我正在學習珠寶生意,於是我爹就故意出難題考我,要我學著分辨金子的成色與價值。”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羅?俏臉一?,輕松地笑道:“這不難啊!”

  章君硯驚詫地伸出手緊抓住她的手臂,嘴裡訝異地叫道:“不難?”

  “是不難啊!不過……哎喲,少主您抓疼我了。”

  章君硯急忙放開這可能會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人,興奮地問道:“那豈不表示你能幫我*?”

  本來想為難他一下的,可是看他欣喜非常的表情,羅?也不太捨得作弄他了,她俏臉兒一紅,笑道:“沒問題,少主若有吩咐,可盡量找?兒幫忙。”

  章君硯聞言大喜,開懷地說道:“我本來還暗自在擔心呢!現在只覺得雲淡風輕,一切順心如意。待會兒我們回去後,你再陪我一起到密室裡看考題!”

  “嗯。”羅?點頭允諾著。

  ***

  回到府裡後,章君硯火速便趕往密室,有人可幫他,他可興奮了,但羅?可就苦不堪言,只能喘吁吁地在他身後追著他的腳步。

  “?兒,快點快點!”章君硯頻頻催促。

  羅?忙著走路,慌亂之中還得勉強應他一聲:“是。”

  廊檐下的僕役丫環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看少主快如閃電,羅?則像個小媳婦似的在後面跟著,所有人都不敢多問,只配合地紛紛讓行,萬一走避不及,被撞得人仰馬翻自認倒楣也就罷了,最怕的還是少不了一頓罵。

  即令羅?如何拚命邁開蓮步,少主仍是嫌她慢得像極了一只龜,章君硯俊眉微微一皺,索性稍微放慢了腳步,當羅?與他距離兩步時,突然伸手抓住她纖細的皓腕。

  原是一直低著頭死命趕路的羅?,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少主就在她身前,當然她也沒料到章君硯的大手會突如其來地扣在她手上。

  訝異的她櫻唇微張,險些沒叫出聲音來。

  章君硯自知理虧,於是投給她一記魅惑的笑,“我知道自己太心急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動作可以快一點。”

  莫名,有股滾燙的氣息襲上她的雙頰,但她沒有很多時間害羞,因為章君硯根本也不管她答應與否,扯著她便快步直走。說也好笑,羅?可以感覺自己三步並作兩步,走得十分踉?。

  這些情景,正好讓在園子裡散步的方雪霏、娟娟及屏書給瞧見了。

  少主一向都是屏書在服侍的,現下卻讓屏書看見少主緊張兮兮地帶著羅?直走,她心裡不免泛起一陣微酸意。

  “奇怪了,少主一向都很沉穩的,什麼事會讓他急成這樣?”屏書自個兒小聲地自言自語,但她所說的每一個字卻都傳進方雪霏及娟娟的耳裡。“?兒只是個新來的丫頭,就算真有什麼事也不會與她有關呀!”

  方雪霏心裡一緊,與娟娟不安地對望。

  “屏書,你去問個清楚吧!免得心裡又惦著君硯。”方雪霏鼓動屏書前去一探究竟,只因她也很想知道所為何事。

  該不會是……紙已包不住火,一切都東窗事發了吧?

  方雪霏心裡直發毛,身子也怕得直發著顫,要不是娟娟在此刻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一定會馬上昏厥倒地。

  有了方雪霏授意,屏書快速地趕了過去。

  “少主,什麼事那麼急呀?”屏書挨近羅?身側,追在章君硯的身後問。

  “沒什麼,這你不用管。”章君硯慢都不慢,只是淡淡地說道:“對了,如果我爹問起,就說我待在書房,知道了沒?”

  “知道了。”屏書清亮的眼裡盛滿了哀傷之意,瞥了羅?一眼,她決定不再跟隨。

  “君硯!”方雪霏清亮的聲音微微抖著,隱約有股不悅的氣息。既然連屏書都無法問出個什麼,看來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只有在妻子叫喚的時候,章君硯才停下腳步,並且回頭。

  乍見方雪霏,章君硯還是滿開心的,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掌中傳來一陣柔嫩的觸感,章君硯臉色一變,倉皇放掉羅?的手。

  “你怎麼突然來了?”他心虛地問。

  “是你‘突然’回來了,我可是一直待在園子裡的。”不難聽出方雪霏正暗示他犯了?下新婚妻子、行蹤不明的罪行。

  讀出了她的指責,章君硯防衛性地說道:“我有事!”

  “有事?”方雪霏看似不?不火,但她微揚的語音顯露出她的懷疑,不但如此,那含嗔帶怨的眼神在章君硯和羅?身上滴溜溜地轉來轉去,一見即知別有深意,好像正猜疑他們倆獨自去偷歡一樣。

  羅?被盯得不自在地低了頭,??說道:“少……少夫人,?兒只是陪少爺一起到市集上而已……”忽爾憶起少主交代要保密的話,她馬上噤口不言,亦不多作解釋。

  只見方雪霏柳葉眉兒微微一揚,說道:“一起到市集原本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兩人一直形影相隨,狀似親密,那就叫形?可疑了。”

方雪霏如此指責,讓所有在場的人無不驚駭地變了臉色,其中尤屬章君硯最?嚴重。

  他從沒想過才新婚第二天,一心想哄她開心、出門?她選禮物的他居然會被指?不忠!

  章君硯隱忍著,但他緊握的拳頭與頸項間的青筋卻仿佛吸飽了他體內的怒氣,瞬間緊繃了起來。

  究竟是娟娟較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趕緊倉促地喚了一聲:“少夫人!”阻止方雪霏繼續再說下去。

  情勢對自己如此不利,方雪霏難道會不知道嗎?

  她無法與自己的夫君同房,如果連與他相處都無法建立基本的感情,這會讓她少夫人的地位難以保全哇!

  她不該懷疑他、不該質問他的,她也明知說了這些話會惹怒夫君,但……當她看見夫君與代替自己的女子如此親近時,她就怒火中燒,咽不下這一口氣。

  方雪霏雖然勉強采納娟娟的意見,但她的眼神還是怨怒地、直直地盯著站在她面前、昂然不屈的相公。

  愛恨惹是非!無端成了兩軍對峙,讓人頭疼。而在場的人全是卑微的奴婢身份,沒人敢插一句嘴。

  夾在中間的羅?只覺得難堪到了極點,無力化解這?尬的局面,只得?嚅著,以細小的聲音哀求道:“你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我們夫妻的事,不用你管!”

  方雪霏的聲音極冷極冷,像冰刀般刺進羅?的心髒。

  霎時間,羅?只覺得眼前的少夫人與她昨夜之前所熟識、待她極好的雪霏小姐相去甚遠,變得教她都快不認識了。怎麼會這樣?不過才一個晚上。

  ?兒還未自怔忡中回神,章君硯已悻悻然地轉身,對羅?說道:“走吧!我們還有正經事要辦,暫且不用理她!”

  她的事難道就不正經嗎?方雪霏氣極了,馬上喊出一聲:“站住!”

娟娟已經可以預見局勢發展愈來愈糟糕了,急得她在一旁跳腳,低聲對方雪霏說道:“小姐,算了算了。”

  算了?哦,不,絕不!

  方雪霏外表十分冷靜,毅然決然地道:“?兒是我的陪嫁,也是我的人,你要使喚她得先經過我的同意!”

  章君硯又驚又氣,整個人愣在當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像是眾人妻子該對相公說的話嗎?”他極端嚴肅,俊臉也因狂怒而繃得死緊,頗?駭人。

  波濤洶湧的醋意讓原本柔弱的方雪霏氣紅了眼,一咬牙向章君硯回嘴道:“不要再用三從四德來壓我,我受夠了!”

  就是所謂的三從四德貞潔觀念,讓她不得不忍受如今這番痛苦。

  “我不知道你哪來這麼多怒氣。”章君硯不想再生氣了,他只是不懂,也覺得有點悲哀,“我只知道昨天晚上我們倆還好好的,成親、拜堂,洞房時你還溫柔地答應我會與我?守終生,可是怎知今早一起床,你卻活像只刺?。你到底怎為了?有什麼事不可以直接說,非要這樣為難我們大家?”

  這些話讓方雪霏愣在當場,升騰的怒意瞬間化成柔柔的水霧升到眼睫。她痛苦的表情讓現場溫度驟降,在眾人的屏息中,方雪霏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既然沒事那就算了。”章君硯也不再勉強,只是心灰意冷地說道:“我找?兒純粹是有件事想要她幫忙,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章君硯說完,一轉身便走。

  屏書慌忙跟上。

  方雪霏當場淚流滿腮,幸好有娟娟扶著,才不至於哭倒在走廊上。

  “小姐,別太傷心,咱們回房去吧!”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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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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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7: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眾人都散去了,只有羅?尚留在原地,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本來是好心好意想幫忙的,可是現下她卻像極了破壞這段婚姻的罪魁禍首。

  “?兒。”要不是娟娟喚她,羅?一定會這樣呆呆地站到天黑,“少夫人有事與你相談,你同我一起到別苑去吧!”

  “少夫人要罵我嗎?”羅?擔憂地問。

  “不是,她怎麼會罵你呢?”

  “她不是在怪我搶走了少主?”

“噓,別在這兒說,小心被人聽見了。”娟娟拉起羅?冰涼的手,柔聲說道:“跟我來,我們有好多事要聊呢!”

  羅?被帶到別苑裡,在裡頭等著的,是哭成了淚人兒的方雪霏。

  “小姐。”羅?怯怯地喚著。

  方雪霏幽幽抬頭,眸中除了傷心之外,還雜著歉意。娟娟將羅?拉到她身旁,並對她努努嘴,方雪霏就像先前說定了似的,牽起羅?的手。

“對不起。”方雪霏向羅?道著歉,“事情全因我而起,你這麼努力幫我,我卻反過來吃你的醋,讓你難做。這一切都怪我太愛君硯,所以才會如此反常。”方雪霏說著便情不自禁地哭倒在羅?懷裡,她不停地自責著,數落自己的自私與不對。

  摟著小姐細瘦的肩,羅?忍不住也跟著悲傷地啜泣起來。她知道小姐並沒有反常,這是每個女子都會有的正常反應罷了!

  “你肯原諒我嗎?”方雪霏詢問著。

  “沒什麼好原諒不原諒的。”羅?輕聲說著,就當是自己欺騙少主所應付出的代價吧!

  “?兒。”方雪霏櫻唇一?,狀似雲淡風輕,“今晚就拜托你了。”

  “嗄?”羅?思緒一斷,完全反應不過來。

  方雪霏又再重復一次,表情添了幾分難堪,“今晚還要再拜托你和君硯……”

  氣氛依然像結冰般寒凍,羅?強忍住心中竄升的傷感,硬著頭皮對方雪霏說道:“我知道。可是,小姐,夫妻之間有些事是無法代替的,小姐應該是親自來較好。”

  這層道理方雪霏也知道,但她就是做不來呀!剛才娟娟就是向她分析這層利害關系,才會讓她不得不那麼快便向羅?低頭。

方雪霏扯出了一個極?苦澀的笑臉,低聲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工作。”

羅?低垂著頸項,心裡悄悄卷起了波濤。她對這種偷偷摸摸、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滋味甚覺難堪;但她卻很喜歡與少主在一起,而且還很喜歡、很喜歡……?然驚覺自己對少主暗藏的情感,羅?頸子也愈垂愈低,壓根兒不敢?方雪霏一眼!

  方雪霏刻意忽略過羅?不尋常的模樣,自顧自地說道:“你也不用再勸我了,所有的道理我都知道。

  我也會努力,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克服心中的恐懼,與君硯做對真正的夫妻。”關於這件事她已有所打算,她是絕對不會平白讓一個女子橫在她與君硯之間的!

  羅?沉聲許久,始終不語。

  這是她盼望已久的結局,不是嗎?他們倆才子佳人,伉?情深、終成眷屬;只是那也表示著,遲早有一天,她將永遠脫離少主溫暖的懷抱,近不得他的身。

  而自己呢?被人發現自己沒了貞操,可會被捉去浸豬籠的;就算得以保守這個秘密,她又能怎麼樣?

  沒有人會要一個不貞的女人,羅?也不會願意嫁給她不愛的人──誰教他不可能是少主呢!感覺鼻子正在發酸,眼眶裡有強烈的淚意洶湧而來。

  不能哭、不能哭……一哭就會讓少夫人識破了。羅?強力忍著。

  方雪霏則冷冷地瞥著羅?頰上,那如流星般迅速劃過的淚。

  娟娟靜靜地看著,呼吸卻不由得愈見急促。

  錯了,原來這一步棋從開始就已走錯了。少主對?兒的眷戀、?兒對少主的感情,以及小姐對他們兩人的怨恨,一切都顯然可見!

  ***

  天色已晚,章君硯還因早上與方雪霏鬧得不太愉快而遲遲不肯回房。

  要小姐去向少主道歉肯定行不通,所以娟娟已事先做好安排,交代羅?在枕畔溫存的時刻,千萬要代少夫人向少主好好賠個不是!而章君硯終於也在娟娟的三催四請下勉強動身。

  章君硯回到房裡,自是發現裡頭漆黑一片。

  他以為她睡了,於是也不點燈,摸黑走到床邊、卸下鞋襪,正要睡時──?地傳來一聲柔柔的嗓音:“君硯。”

“你還沒睡呀?”章君硯問道,聽不出他的情緒。

  “嗯,你沒回來所以我睡不著。”其實羅?是很累,但卻不敢睡著,怕少主隨手一點燈,那一切就都完了。

  章君硯輕聲一哼,“怎麼?又以為我跟哪個女子?混在一起,氣得睡不著啊?”

  不是不是,她不是這個意思……被少主這樣諷刺,羅?竟難過地說不出話來。

  在如此靜?的夜裡,章君硯好似聽見微微擤著鼻子的細微聲響,他掩不住一聲吃驚地問道:“怎地?”

  羅?不答。她知道自己只要一開口,一定會忍不住哭出聲音來。

  “雪霏,你怎為了?說話呀?”章君硯有點心急,扶著她的肩膀輕輕搖撼,然而面對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沉默,章君硯霍地起身,說道:“我去點燈!”

  羅?著慌了,伸手用力抓緊章君硯的衣袖,叫道:“不,不要!”

  章君硯一聽攢緊了眉心,又是這個令他氣餒至極的回答!“為什麼不要?”

  “因為……因為……”羅?極力地搜尋答案,該說是自己靈機一動呢?還是自己太不要臉?她雙手馬上攀上章君硯的肩背,略帶羞澀地說道:“不是不要,是因為不需要。”

  她偎近的身子柔膩而香甜,讓章君硯不動不語,腦中一片混沌,這還不只呢!她以粉頰輕輕磨著他的頰,櫻唇在他唇邊輕?,說話之際還有意無意地相互碰觸。

  “我想跟你說對不起呀!今天下午我實在太任性了,真的很不應該!君硯,我好後悔,原諒我好不好?”

  一個正常的男人,實在沒有多大的意志好用來排拒這銷魂蝕骨的款款柔情。

  章君硯用力摟住羅?,一俯身,狂烈地吸吻她的唇,然後順著她的頸子往下吻著;羅?也順勢倒在柔軟床上,兩具火熱的軀體糾纏著,春情又再度高張。

  歡愛已畢,章君硯愛憐地撫著她的發,笑問:“怎麼還不睡?”

  “人家睡不著。”羅?柔聲說道。

  “為什麼?”章君硯的笑意裡透著一絲促狹,“是不是要得不夠,還想再來?”

  不等羅?否認,章君硯已再度翻身壓住她的身子。

  羅?先是被這個問題給愕住,隨即感到一股令人怦然心動的男子氣息又攏了過來,她禁不住緊張地叫嚷:“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

  她的手腳忙亂逗笑了章君硯,他就是愛她這種嬌憨。

  “還敢說不是呢!”章君硯毫不放松,存心誣賴她,“你看你的手都攀上來了。”

  “這不是……這是我要推開你……”羅?拼了命的解釋,一邊真使勁兒地推。

  但……章君硯像故意似的,朝她愈來愈近……直停在她唇邊,與她交換溫熱的呼吸。

  羅?失了主意,雙手擱在他肩上,不知道該不該一舉推卻亂了她心的男子氣息。

  “雪霏,我好高興娶了你,我真的好高興娶了你……”章君硯忘情地吐著他心裡深刻的話語。

  羅?不由得一怔。是了,雪霏!現在的她不是羅?,而是方雪霏!

  她正受著不屬於她的甜言蜜語、激情溫存,羅?心裡油生出濃濃的內疚。

  一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再也無法待在少主身邊,她不禁又是一陣怔忡。

  羅?一聲驚呼,猛然抓緊章君硯的肩。只因他竟趁著她在思索,輕吮著她胸前的敏感地帶。

  “你在想什麼?”章君硯的語氣中有所不滿。

  “咦?啊……嗯那個……我……”羅?支支吾吾地,不知該做何解釋。

  “和我在一起居然還能分心想別的事情,看來我的努力還不夠。”章君硯的話中有霸氣,還有吃味的氣息。

  “少主,您多心了。”

  章君硯濃眉一皺,他怎麼老覺得晚上與他同床共枕的雪霏真的和?兒十分相像,就連喚他的語氣也是如出一轍?“你又不是什麼丫環,何必叫我少主?喚我夫君。”章君硯試探性地說道。

  “對哦!”羅?兒飛快地收攏亂飄的思緒,她還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章君硯耳邊熱呼呼地呵著氣,外加甜聲喚著:“夫君。”

  章君硯的大手在她凹凸有致的身軀上熨貼並游移著,所傳遞過來的熱情讓羅?又跌進迷醉裡。

  “你好美……好美……”雖然看不見她,但她柔膩如脂的膚觸讓他傾心贊歎。

  羅?雙臂一勾,輕輕地說:“君硯,我好愛你!”頓了下,又道:“那你愛不愛我?”

  “愛!”不需猶疑,這答案很是清晰。

  “有多愛?可不可以看得出來?”羅?帶點惡作劇,存心想難他。

  “可以。”出乎意料,章君硯答得十分?定,並隨之一俯身狂熱地吻她,“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他的吻伴隨著愛撫來得激狂,讓她難以招架。羅?完全可從他的熱烈中知道他有多愛!

  羅?的呼吸已然亂了拍子,只能任由自己在他體下燃燒著,直至兩人又再度緊密地交合,春情難歇……章君硯摟著懷中的女體,愛戀不已。

  ***

  很高興自己的愛妻終於擺脫掉早上的拘謹了,他摸到身旁的衣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今天幫你到聚珍坊挑了一樣禮物。”

  不會吧!少主人竟揀在這種好笑的時候送禮,羅?真想對著他笑嚷:送錯人啦!

  當然,聰明的羅?才不會做出這麼丑的事,她只是興奮地賣弄:“我知道,是翡翠明珠簪。上頭的珠子還是東海明珠呢!很珍貴。”

  羅?一說完這話,就知道自己錯了。但突然來的一陣靜默,讓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

  “現在伸手不見五指,你怎麼知道我拿的是翡翠明珠簪?”章君硯口氣中充滿了狐疑。

  羅?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兒告訴我的。”

  “哼。”章君硯一聲輕笑,“原來?兒那丫頭的嘴巴那麼不牢靠!”

  雖是心有不服,但羅?知道自己最好不要爭辯。

  “來,把它戴上我瞧瞧。”章君硯笑說。

  羅?也笑了,“你自己也說這裡伸手不見五指,你又怎能瞧得見?”

  “我去點燈。”

  章君硯的話嚇壞了羅?,她大叫一聲:“不要!”她的聲音隱含了恐慌與急迫。

  “雪霏,你怎為了?我只是想去點個臘燭,好看看你戴上簪子的美麗模樣啊!”

  只要一點上臘燭,看清她的模樣,那她就完了。哦,不!是整個鴻景山莊都跟著完了。

  “君硯,不要……不要……”羅?拉著他苦苦哀求,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章君硯俊眉皺了個死緊,“為什麼?”他的聲音摻著冷意與懷疑。

  除了想看看她戴上簪子的模樣外,其實也是章君硯對早晚判若兩人的妻子存有懷疑,故而想證實!

  羅?的磨功一流,撒嬌的功力亦是不賴,這一次就在她的苦苦哀求及威逼利誘之下,勉強瞞混過關。

  “你這是在做什麼?”章君硯直覺得無奈,扯著羅?兒裡身的絲被,讓她破繭而出。“我也不是大色狼啊,非逼得你就范不可,你別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弄得我好像在欺負你似的。”

  “你是嘛!”羅?噘著嘴。

  “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喔!”章君硯裝出猙獰的嗓音,撲身朝向她壓去。

  “救命、救命啊!”羅?咯咯笑著,一邊左攔右擋地躲避章君硯的突襲。

  “你別傻了,誰救你呀?”章君硯與她兩頰相偎,手指笑點羅?的紅唇。

  燠熱的氣息很快就漫了開來,章君硯撫著她的身體、她的腿,他大手輕輕一拉,讓羅?屈起膝來。

  喀的一聲!羅?感覺自己腳上有個東西。

  “你給我戴了什麼東西?”這種突發狀況是羅?最緊張的了。

  “鎖情環呀!”章君硯開心地笑。

  羅?聞言臉都綠了一半,忍不住像只??般道:“鎖……鎖情環?”

  章君硯沒見到她臉上怪怪的表倩,只是一個勁兒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可不是一般尋常的腳環,而是一旦扣上就難以取下,像征我對你的情愛永世不變……”當然,就因這只環子不易取下,章君硯更可確知到底誰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羅?該感動的,最起碼該?雪霏小姐感動。但她只是頭皮發麻,想著該如何向方雪霏交代。她輕輕靠上章君硯的肩頭,難過地喃喃自語道:“我想睡了。”

  “睡呀!”章君硯緩緩順著她披垂在背上的發,柔情無限,一點也不懂她心裡的慌。

  ***

  一早醒來,章君硯一睜眼,又見著方雪霏背向他,坐在妝鏡前像在等候什麼。

  “你又起早了?”章君硯打了個呵欠,睜大惺忪的睡眼。

  “你昨晚不是一直想瞧我戴這翡翠明珠簪的模樣嗎?”這是一早?兒告訴她的,還要她一定要簪上了給他看。

  章君硯察覺到方雪霏正強?歡笑,連聲音都帶點勉強,於是他也是禮貌性地誇她:“果然很漂亮。”

  說也奇怪,早上的雪霏冰冷得讓他無法自在地與她調笑。

  他的雪霏呵!怎會晚上好好的,一覺醒來卻同他如此生疏?

  “今天我要去跟我爹學珠寶,你找娟娟及屏書陪你,別悶壞了。”章君硯對她的關懷之情,總不經意就流露在眉宇間。

  “嗯,你放心吧!”方雪霏螓首輕點。

  章君硯毫無預警地朝她靠了過去,方雪霏悚然一顫。

  “我嚇著你了嗎?”章君硯的臉上充滿了惋惜之情,“我只是想在出門之前,再抱抱你而已。”他張開的大手緩緩朝她的身子攏進。他記著昨夜暖玉溫香的感覺,想再一次貪婪地將她緊緊抱滿懷。

  抱?方雪霏的腦中飛逝而過的是那不知名的男子,他粗暴的強抱讓她不能動彈,讓她拼了命卻只能怔怔地掉淚……她揮開章君硯快碰上她袖子的手,倏地站起了身,冷冷地道:“相公請自重。”

  雖然早預知了方雪霏的反應,但章君硯仍是不滿,“我不是不知自重。我是你丈夫,難道我想抱你一下都不可以?”

  “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況且被人看到又免不了一陣閒言閒語,雪霏不想惹上這些不必要的麻煩,還請相公體諒。”方雪霏的聲音堅冷如冰,仿佛在控訴章君硯的莽撞無禮。

  “我……”章君硯洩足了氣,對他這個太過講究名節禮教的妻子,他簡直……簡直是拿她沒辦法嘛!

  “是不是和不許我晚上點燈看你一樣,早上你也不許我有一絲絲逾矩?”

  雪霏沒有回答。她多希望他們夫妻間可以不必這樣!

  “是不是啊?”章君硯挑高了眉,不甘心地再次逼問。

  方雪霏受迫……“是!”她只能這樣回答。

  章君硯緊抿的雙唇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話:“雪霏,脫下鞋襪讓我瞧瞧你的腳。”他想證實一件事!

  只因他心底一直有著深深的疑惑……對於這個奇怪的請求,方雪霏睜大了眼直視著章君硯。

  “做什麼?”方雪霏心懷憂慮,卻一臉的不動聲色。

  凝視著她的面容,章君硯停了好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但一股強烈的不安讓他下意識地脫口否認:“沒有!”接下來的他話鋒一轉,說道:“只是我懂娘子的規矩了,以後我會嚴加管教自己的言行舉止,盡量不要再犯。”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腳步飛快,隱含了許多不平與怨怒。

  就在他絕塵而去的瞬間,方雪霏的身子頓時摔落在床上。她知道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

  羅?剛梳洗完畢,正細細地整理自己烏黑秀麗的長發。

  她是十分寶貝自己的頭發的,只因少主最愛沉溺在她的頸窩發間,嗅她身上的那股芳甜。

  羅?兒還在夢幻之間,方雪霏竟意外來訪。

  “小姐。”她連忙起身相迎。

  雖然她一直在幫方雪霏,但方雪霏難免把她看作入侵她婚姻的第三者,也常對她冷眼相待,這些她都知道,所以這次方雪霏的到來讓她倍覺受寵若驚。

  “我送了些糕點要來給你,你嘗嘗。”方雪霏殷勤地幫她備好一切。

  羅?倒是慌了手腳,“小姐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糟,一時口快,失言了。

  方雪霏只是笑得有點難看,“是不是我一直就對你很差?”

  “這……”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方雪霏難過地望著她,“其實我早就知道自己對你不好,我羨慕你,也很嫉妒你!”

  方雪霏的眸中滲著悲哀,腐蝕著羅?柔軟的心。

  “我知道自己是很糟糕的人,明明是我先求你幫忙的,可是卻直到現在還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自己的丈夫,這也就罷了,你扮成我的樣子去接近他,我又偏偏打翻醋?子,害得你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些都是事實,但方雪霏說得十分淒婉,羅?不禁拉著她的手說道:“小姐您別這樣說,?兒也不好,沒有拿捏好與少主相處的分寸,才會弄出這麼多煩惱。”

  她的工作應該只有“上床”而已,但她做的顯然不只這些,她會與章君硯談情說愛,與他分享喜怒哀樂,這些……全是方雪霏無從觸及的部分。

  “我想這樣的情形不能一直持續下去。”方雪霏削尖的臉蛋暗藏冰冷。

  “咦?”羅?尚未意會。

  “我是說……我們總不能一直就這麼下去,雖然我現在還不是很能接受男人,但我還是想試看看,今晚你不用去陪君硯,由我自己來!”

  方雪霏這話來得突然,羅?一怔。

  敏感的方雪霏馬上就警覺了。“你不願意嗎?”聲音中頗含敵意。

  羅?連忙否認:“不是,我的意思是……好!”

  為了取信於方雪霏,羅?只能勉強自己馬上露了個笑臉出來。

  那笑臉看起來太愉快,很假!

  但方雪霏不管這些,她就是要來告訴?兒,從今天晚上開始,她方雪霏理應要做章君硯真正的妻,早晚都是!

  該說的都說完了,方雪霏馬上便恢復少夫人的身份說道:“等一下你把西苑大房裡一些少用的家具都搬出來擦干淨吧!”

  “是。”方雪霏一走,羅?坐在椅子上,久久安定不了自己悲傷洶湧的心。

  沒想到她最擔心的一天竟來得這麼快,又這麼突然!

  全身虛軟無力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西苑的。勉強斂了斂心神,辛苦地將倉庫裡存放的桌椅家具全搬了出來,一樣一樣細心地擦拭,這些工作讓她直忙到午後。

  陪嫁到章家已經兩天了,每天晚上都要面臨章君硯纏綿不停的情愛需求,早上不是得陪著少主出去,就是有少夫人交代干不完的活,真是快累慘她了;若說她有一天遲早會因體力不支而暈倒,羅?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盯著擦好的椅子,羅?心思紊亂無法平息,還在發愣的當兒卻聽見有人說道:“小丫頭在偷懶啊?”原來是屏書一跨進屋裡,便看到羅?正呵欠連連。

  “不是,只是昨晚有點晚睡。”她昨晚可花了好多精力陪伴少主耶,但羅?不敢吭聲,一徑地拿抹布用力抹著椅座,面對屏書這精明能干的丫頭,她心裡難免有些慌。

  屏書斜睨她一眼,隨口問道:“這些東西收得好好的,何必突然全搬出來擦?”

  “這是少夫人吩咐的,?兒也不清楚。”

奇哉怪哉,沒事干嘛派這麼重的工作給她呢?屏書想不透,也懶得猜,只是??了兩聲後說道:“真要擦完這裡頭的東西,也夠你忙個三天三夜甭睡啦!”屏書四下一瞧,對羅?下著命令道:“這房裡的茶壺空了,你拿去廚房再添些水過來。”

  “是……是……”羅?邊應著邊快步走了出去。

  “?兒!”

  羅?才剛跨出門檻,便被屏書的大叫給喊住,於是只得趕緊跑了進來。“屏書姊姊,不知道您還有什麼吩咐?”

  屏書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一手拎起了茶壺在眼前晃著,“你忘了東西啦!”

  羅?滿臉通紅地快速接過,轉身飛也似地跑開,到門邊時她還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一下,攪得屏書心裡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直怕她摔爛了那只精巧的壺。

  “笨手笨腳的,還真不是個做丫頭的料。”屏書望著羅?的背影如是笑說。

  當羅?小心翼翼地捧著茶回來,屏書自顧自地斟來喝,“你也坐啊!”屏書朝她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羅?乖乖坐了。

  “你和娟娟同是陪嫁,娟娟常在少夫人身邊,怎麼就不見你陪侍在側呢?”

  一語說中羅?的心事,只見她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屏書姊姊也說?兒笨手笨腳的,我猜,大概就是這個原因讓?兒比較不得寵,無法受少夫人欽點在身邊。”

  屏書呷了一口茶,“這也怪不得你呀!你是好人家出身的,做丫頭還不到一個月吧!哪比得上我們這些出生就專門服侍主子的人呢?”

  屏書的話中有安慰,也有對自己身世的深深感慨。

  “屏書姑娘,你別這樣說嘛!每個人總會遇到許多不如意的事。你雖然是丫頭,但卻是迎曦山莊少主人身邊的紅牌丫頭,你不但可以呼風喚雨,還可以隨時跟在少主身旁,這種身份是多少名門淑女求都求不來的呀!”

  羅?的話,果然讓屏書轉憂?喜。

  “沒想到你還滿會說話的嘛!”屏書重新估量起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弱女子。

  “聽少主說……你還懂珠寶是不是?”屏書笑問。

  “是懂一點。”

  屏書的笑意更深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我來找你是少主吩咐的,少主昨天不是跟你說過有件事要麻煩你?其實就是咱們老爺拿了一批珠寶考他,他正在密室裡傷腦筋哩!所以偷偷要我火速請你過去。”

  羅?一聽,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而起。

  “你……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剛剛還叫我跑東跑西地去倒茶。”羅?並沒再追問,因為她看見屏書一臉的輕松得意,答案也就了然易見了。

  “你是故意的?”羅?氣呼呼地爆出這句埋怨。

  “我是看你新來的,想要磨練你。”屏書死皮賴臉地還笑得挺可愛!

  羅?沒空與她多說,只是忙問:“密室在哪裡?快,告訴我密室在哪裡?”

  由於生怕去遲了會受責?,羅?原本愛睡的感覺竟很神奇地一掃而光,而且她還急得跳腳。

  屏書喝完了茶,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你現在??喳喳、跳來跳去,活像只麻雀兒似的。罷了,真服了你,跟我來吧!”

  ***

  迎曦山莊總共有五間密室,一間是塞了滿滿金銀的錢庫、一間是藏有許多各大門派武功秘笈的練功房、一間則是放了歷代祖譜及帳簿的文書房、一間是收羅了世間各種稀有的毒藥與醫藥的醫藥房,屏書要帶羅?去的則是一間放滿古董珍玩的藏寶房,也就是第五間密室。

  在莊裡,秘室只有老爺、夫人、少主、管家及屏書這丫頭才知道,要不是少主有難,羅?根本也不知道迎曦山莊裡原來還有密室的存在。

  屏書東走西繞,羅?緊張地緊緊跟隨。

  暗門一開,一條寬闊走道在眼前拓展開來,裡頭點上了數十根臘燭,所以並沒有陰暗潮濕的不適感,而是一片燈火通明。

  屏書引她去見少主,章君硯看她倆??來遲,久候不至的焦躁讓他忍不住氣得叫?:“你怎麼這麼晚來?難道不知道我在找你嗎?”

  這句話是沖著羅?罵的,沒辦法,他疼屏書嘛!

  屏書這下可得意了,一臉笑得沾沾自喜。

  羅?心裡惱著,低下了頭生悶氣。

  “我爹出了功課考我,答不出來我今天就無法走出這裡,現在已經是傍晚了,我得在入夜之前趕回房裡。”要是以前,為了加強自己的實力,章君硯就算關個三天三夜才出關,他也是毫無怨言。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可以整天都在這裡,但卻不能晚上不回去看雪霏。偏偏自己沒用,對珠寶著實沒天分,該背的東西他都背熟了,可是他還是解不出父親交代給他的難題。

  他匆忙地催著羅?,生怕又多耽擱個一時半刻,“你幫我看看,擺在我面前的這二十根金?,成色如何?等級又是如何?”

  在一般人眼裡,這二十根金?除了式樣不同之外,全都是用黃澄澄的金子做成的,但明眼人只要小心區辨,便可由金子些微的顏色差異,判斷出它的價值來,這是高難度的功夫,需要長年累月的接觸才能有此成就,可不是想學就可以輕易學得會的。

  羅?從小耳濡目染,這等小事可還難不倒她,但章君硯與屏書如此欺她,教她憤難平。

  “我不會!”羅?連頭都沒?,很簡單地交代過去。

  “你不會?”章君硯及屏書都驚呆了,章君硯更進一步逼問:“怎麼可能?你既然對珠寶如此熟稔,不可能判斷不出這些?子來。”

  “從前孟嘗君食客三千,不斷地禮賢下士才能脫危解困、享盡榮華富貴;?兒雖是莊裡的丫頭,受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但今少主有求於人,?兒本也應略盡棉薄之力,?兒是有心,試問少主又是如何地對?兒有禮?”

  說了老半天,就是在怪他章君硯一時心急、口不擇言了。

  章君硯訝於?兒的口才與文采,最重要的是她說話十分得體、不卑不亢。

  “誰是那個什麼孟嘗君哪?”屏書瞧氣氛不對,所以小聲地向少主詢問。

  “沒你的事。”章君硯於是說道:“剛剛的確是我無禮,說話太急而沖撞了?兒姑娘,還請?兒你別放在心上。”語畢,他拱手一揖。

  少主竟對一個笨手笨腳的小丫環如此多禮,不禁讓屏書有點心虛,瞧?兒對少主?首回禮後,繼之是秋水橫媚,瞅著她這個紅牌丫頭。

  “屏書,你是不是仗勢欺人、得罪了?兒?”章君硯深知屏書偶爾會有恃寵而驕的壞毛病。

  “我認錯就是了嘛!”屏書朝羅?欠了欠身,“是我不好,故意拖累你,還害得你被少主訓了一頓,我這就跟你說對不起啦!”她的嘴噘起,看起來心不甘情不願。

  章君硯也終於知道是自己錯怪了人家。

  羅?滿意地一笑,“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你道過歉就算了,我不會把這些小事記在心上,希望屏書姊姊也是,別以後又故意整我報仇。”

  “我哪敢?”以後少主可還有許多要?兒幫忙的地方,得罪?兒豈不倒害了少主嗎?她屏書可是很會分輕重的。

  “?兒,你可以幫我了吧?”章君硯很心急,現在大伙兒應該已吃過了晚飯,雪霏呢?不知道雪霏現在正做些什麼?

  羅?望著那二十根金光燦爛的?子,煩惱地說道:“老爺真是恨鐵不成鋼,找這麼困難的問題考你。

  其實我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行,但我需要一點時間好好下判斷。”

  “沒問題。”章君硯滿口答應。

  於是羅?也正式鑒定起來,能?自己“相公”盡點心力,她也是暗自高興。

  幾經比較,羅?先挑出兩根金?,一根擺左,一根擺右,然後說道:“黃金以色澤潤澤、顏色華美?

  佳,這兩者顏色距上好的金質差異最大,但又以右邊這只?略微光亮,所以等級要比另一只高些。”

  若非見少主若有所悟般地直點頭,屏書真想反駁一句:是嗎?我怎麼都看不出來?

  羅?如綠蔥般的手指略微猶疑,這才揀定了一根鳳?道:“少主,您瞧。”

  “這?不論是成色還是質地,都是黃金中的上選。”章君硯說出了羅?想說的話,暫態兩人相視而笑。

  屏書雖然有點不是滋味,但為了少主的幸福,所以她只撒了撇自己那翹得老高的嘴。

  “那其他的呢?”章君硯的功力只到了解的地步。

  羅?皺緊了眉,“前後與中間都是比較好認的,愈到兩邊則難度愈高。”

  羅?注目凝望,緩緩地挑出幾根做排列,一下子又看她拿起另一只?來比對。

  時間愈來愈晚了,羅?兀自低頭細看。她已經排出十五根了,剩下的她還在思索。

  不再催她了。看到羅?疲累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章君硯不禁對她滿懷著歉意。

  “?兒,別忙了,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吧!”章君硯輕輕喚著她的名。

  羅?並未搭理,只是單手支額,一動也不動。

  “少主,她睡著啦!”屏書赫然驚覺,趕緊?明。

  章君硯一看,這才發現?兒早在不知何時便累得睡著了,可能是睡得太香太甜,她唇邊還隱隱有道微微的笑。

  “要不要叫醒她?”屏書忙問。

  “不用了,就讓她在這兒睡吧!等她晚一點醒了,我再請她幫忙。”

  屏書若有所思,脫口不禁說了:“少主您對她真好!”

  可能……她是雪霏的丫環吧!章君硯總覺得在她身上可以尋得雪霏的影子:她的香味、她的聲音,甚至是他想像中雪霏嬌羞撒潑的神情,他都可以在?兒身上不經意地發現。

就著燭光,章君硯不禁貪看起這丫頭甜甜的睡臉。羅?雖不是國色天香,但卻長得相當標致,白皙的肌膚配上細致的五官,顧盼之間波光流轉,甚是靈媚。

  順著少主的視線一瞥,屏書忍不住笑著埋怨:“哎呀!少主你看,?,還睡得流口水呢!”

  章君硯也是一笑,袖子伸過去,輕輕擦起羅?的嘴角,一臉寵溺的笑,“這丫頭就是這樣,對人從來不設防,真是受不了。”

  驚覺到少主眸中有股癡戀的況味,屏書的小臉漾出了一抹笑,膽大心細的她怎會放過這欺侮少主的好機會?於是便笑言:“?兒的確是不錯,才貌雙全,個性又溫婉動人,少主干脆就要了她當二房算了。”

  喝,這丫頭果真厲害得緊,就連纖芥般細微的心事,一點也逃不過她的眼睛。章君硯有點心虛,但還是堅持說道:“妻子一個就夠了,干嘛要娶啥二房、三房的,不嫌累呀?”

  “如果遇到自己真心愛的人,一個的確是夠了。”屏書眨著頑皮的大眼睛,故意揶揄著,“可是我看少主您呀!與少夫人之間相敬如賓,待?兒這丫頭卻特別溫柔關照,這可很容易惹人誤會哩!”

  “那是因為我愛才。?兒嬌憨可愛,本身對珠寶甚有研究,所以我才會多疼她幾分!”

  “只是這樣嗎?”屏書故意拉高聲調,一副不太相信的神情。“我從小就是伺候著少主長大,少主在別人面前盡管多有能力,足以發號施令,掌握江南財賦,但您有多少心事,根本就瞞不住我。至少我就知道,少主與少夫人的相處並不順利。”

  雪霏晚上柔情似水,早上卻冷若冰霜,前後判若兩人的樣子很讓他起疑,正好?兒身上有他熟悉的香味,舉手投足都像極了這兩個晚上與他親密調笑、耳??磨的女子:但,這些能說嗎?

  不,不能!說出來別人不但不會信,還會讓人笑掉大牙的。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屏書,他還得再考慮一下!

  章君硯當下即板起了臉孔,對屏書說道:“你這丫頭到底有完沒完啊?什麼事都想管,小心我把你嫁出去,免得你淨會在我身邊*唆。”

  “你能把我嫁誰呀?”屏書不開心地鼓起腮幫子,輕嗔薄怒。

  “嫁誰都好,隨便一個就行!啊,我想到了。”章君硯一拍大腿,邪氣地笑著,“我看就把你送給余少吧!你跟他在一起挺有話講的。”

有沒有搞錯啊?屏書聞言不禁氣得張大了眼睛,提高音量說道:“我們在一起哪是講話,我們是在吵架耶!況且他是余家的大少爺,我跟著他可能連當個小妾都不成!”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原本睡得十分香甜的羅?不禁??一聲,黛眉微蹙。

  “噓!”章君硯連忙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屏書小聲一點,別吵醒了她。

  不過是略微驚動?兒罷了,少主便這麼緊張兮兮,這下可連屏書都要吃味了,只見她扁著嘴,咕?著說道:“少主您最偏心了。”

  章君硯不再言語,只是隨手脫掉自己的外衣蓋在羅?纖細的身子上。

  “你呀!若有幾分像?兒那樣的溫柔甜美,我保證更加疼你。”他斜睨了屏書一眼,故意開出她達不到的條件。

  沒必要繼續跟少主要嘴皮子,屏書白了他一眼後問道:“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兒還不知道會睡到什麼時候呢!?,真看不出來她平時有這麼累。”屏書側著臉往少主一望,“少主您不回房嗎?”

  回房?說得也是,雪霏可能一如往常,在漆黑的屋裡等著他。

  章君硯瞄了瞄羅?,一時之間竟舉棋不定。要見雪霏還是陪著?兒?強烈的掙扎竟莫名在他心裡拉扯。

  “怎為了?”屏書奇怪少主怎會皺眉沉吟。

  章君硯直到現在才緩緩地道出他的決定:“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去通知少夫人一聲,告訴她我在忙;順便你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沒想到……居然寧願讓少夫人獨守空閨呀!還支開我?”屏書了然地望了望桌上那酣睡不已的人兒,?首而去。

  章君硯沒再多作解釋,心底也竄出一道小小的罪惡感,只希望雪霏不會責怪他下這樣的決定,?兒在此,竟讓他不知不覺間心猿意馬起來,不想回房。

  ***

  方雪霏好不容易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下定決心在今晚?章君硯獻出自己。

  仔仔細細地洗過了澡、換上了衣裳也畫好了妝,她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在房裡點上了燈等他。

  “少主一定很高興,他終於可以端詳少夫人您美麗的容貌了。”娟娟?方雪霏奉上一杯茶,眼中充滿鼓勵的神色。

  “嗯,君硯一定會很驚喜。”方雪霏說著說著,低下了頭,對著琥珀色的茶液怔忡著,縱使她已准備好一切在等待著,但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希望君硯早些回到房裡來。

  與?兒纏綿三夜的他,會再喜歡她嗎?

  這個遲來的洞房花燭夜呀!方雪霏對它寄予滿懷的希望,但願從今而後,那個名喚?兒的女子可以走出他們的婚姻。

  方雪霏的羞怯及憂懼是可以了解的,她之所以改變主意,願意委身君硯,全是出於娟娟的極力撮合。

  娟娟凝視著方雪霏,聲音堅決,“成敗全看今晚了,少夫人您無論如何得多擔待,千萬別露出馬腳來。”

  不可大聲尖叫、不可胡踢亂打、不可試圖掙脫他的懷抱,當然更不可奪門而出……想起娟娟之前的諄諄告誡,方雪霏深吸了一口氣後說道:“我知道,也會忍耐。”

  時間已一分一秒地流逝掉,娟娟奇道:“怪了,夜已三更,少主怎會這麼晚還沒回來?”

  怎會這麼巧?今兒個晚上亦是遍尋不著?兒的蹤影。

  察覺到這些不尋常後,房裡突然一片靜默,疑?在她倆心裡如漣漪般一圈一圈瞬間擴大,但卻沒人開口說破。

  靜?的庭園小徑,有女子走動時的叮咚聲。

  屏書敲門而入,進房後卻暗叫不妙。這房間是特意收拾過的,而這端坐在床前的女子,也是特意著裝的。看來少夫人好似正等著少主回來。

  “??少夫人,少主差奴婢來說,他今晚有事無法回房,請少夫人先行休息吧!”

  熱情頓時像被人狠狠地澆了盆冷水,方雪霏一時傻了,只能以一句冷靜的問話來掩飾心底濃烈的失望,“他怎麼會這麼忙?”

  “因為老爺出了考題考少主,所以他現在還待在密室裡認金?呢!”

  “原來如此呀!”方雪霏一派了然的臉色,螓首點著。

  “那屏書退下了。”

  “等一等。”雪霏喚住了正要轉身的屏書丫頭,問著:“就少主一個人嗎?”

  “嗄?什麼?”這問話讓屏書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我們小姐是問,密室裡除了少主之外,還有沒有別人?”這問題很重要,也正是娟娟想弄清楚的。

  屏書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嗯,還有一個人──是?兒!她在幫少主……”

  果然是她!

  雖然這答案她早已知道,但方雪霏仍是忍不住一陣戰栗,皓腕一揚,截斷屏書欲多作的解釋,“不用再說了,你下去吧!”

  “少夫人……”屏書擔心地想再多說些什麼,卻見方雪霏死命地搖著頭,亮晃晃的甩動著金色的光芒,正是刺眼而幽寒的顏色。

  娟娟扶著方雪霏纖弱的肩膀,著急地對屏書說道:“少夫人沒事,你就下去,我會服侍她,讓她好好歇息吧!”

  雖然總覺得不妥,但屏書不再多言便退去。

  偌大的房裡,只剩丫頭陪著女主人,獨守這清冷的空閨。

  東方的天空總算露出了魚肚白。方雪霏如木頭般僵硬地坐在床上,心,被刺眼的陽光扯碎,絕望至極,眼淚一直不聽話的掉,任娟娟怎麼勸說也止不了。

  方雪霏像喉間梗著核桃般,百般艱難才能勉強嗚咽地詢問:“娟娟,你說君硯是不是愛上?兒了?”

  不等娟娟回答,方雪霏眼淚便掉得又快又急,自言自語又是哭問:“這樣的婚姻一開始或許就是個錯誤,但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現在卻連一點挽回的余地也沒有?到底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老是要欺負我?我已失貞,難道又要我連一樁婚姻也保不住?為什麼?為什麼?”

  方雪霏邊哭邊用雙拳用力捶打床被,嬌弱的身子因悲泣而抽搐不止。

  “小姐您別哭了,既然連老天都不幫我們,我們只有靠自己了。”娟娟不帶一點情緒說著這句話,她的冷,透出一股絕然的氣息,令人隱隱覺得有異。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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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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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7:5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快到中午,羅?才心滿意足地從桌上爬起來。

  這幾天來她夠累的,好久沒睡得那麼舒服,以至於她還沒睜開眼便順勢伸了個懶腰,順道還打了個大呵欠。

  嘴巴才撐到一半,她定睛一看,差點沒連下巴都掉下來。

  “少……少主?”羅?一時醒來,以為是自己晚上不小心睡過頭,假扮少夫人的事情也被他給揭穿了。

  “你醒了?這裡有水可以讓你洗把臉,一會兒屏書會送東西進來,你吃飽後再幫我的忙吧!”

  剛睡醒的她腦袋還一片模糊,為了?四周,所在之地是一塊塊大石砌成的密室,四周櫃子裡還擺滿數之不盡的稀世珍玩。

  啊,是了。

  她昨天被屏書請來這裡?少主鑒識二十根金?的,糟,怎麼自己糊裡糊塗地便睡著了?

  “少主昨晚當真一直待在這裡,一步也沒有回去?”羅?擔心地提問。

  章君硯笑了笑,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撲朔迷離,“你是來幫我的,累得睡著了,我怎麼可以撇下你而一走了之?”

  羅?聞言,俏臉通紅,她腦裡突然有個念頭飛逝而過,於是她急聲快問:“那少主豈不是沒回過房?

  沒見過少夫人?”

  章君硯的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答道:“這個自然!”

  “這……這怎麼行?”一想到雪霏小姐平白空等了一夜,羅?不禁失聲怪叫。

  “怎麼不行?”她的樣子讓他深感不解。

  “呃……”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只得三步並兩步地跑到水盆旁,她雙腳忙,一張嘴也沒閒

  著,飛快地向章君硯說道:“總之我得趕快幫少主的忙,您也就可以趕快回去探望少夫人了。”說著說著,羅?還被裙擺給絆了一下,幸好沒跌倒,胡亂洗過臉後,連水珠也來不及擦,她又馬上回到桌旁,張大眼睛直盯著那些?子瞧。

  章君硯笑看這個一急起來就會手忙腳亂的丫頭,她──可能是他戀戀情深的妻子嗎?他想多知道一些,於是便試圖問道:“?兒,你打哪兒來的?”

  “噓!”羅?食指放在唇上,要他別說話,現在的她最需要專心一致,才沒有空理他!

  羅?專注的面容認真非常,仿佛天地間一切淨是無形,她眼前的金?才是唯一的存在,當然更沒有什麼可以打擾得了她。

  章君硯滿臉是深?的笑紋,眼中散發出的強烈光芒只盯著眼前這渾然忘我的姑娘。

  “完成了!”

  羅?開心的呼叫打斷章君硯的思緒,引得他忙不?地湊過來瞧。

  “真是太謝謝你了。”除了感謝與激賞,章君硯更忍不住對她感到好奇地道:“?兒,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神聖?”羅?偏著頭,不懂少主問這話的意思。

“我是聚珍坊的少主,對珠翠寶物已所知不少了,但你呢?身為一個丫環卻更勝於我,這讓我甚感意外哪!”

  這是誇獎嗎?不知道為什麼,聽他贊著自己竟讓羅?喜上眉梢,但她還是避重就輕地回答道:“女孩子家對首飾總是較注意些,你不覺是很應該的。”

章君硯正想深入再問,她便趕緊轉移話題,“現在工作完成了,奴婢也該告辭。”

  章君硯忍不住驚異,脫口而出一句:“這麼快?”

  管不了少主的心情,羅?匆忙就想離去。

  心底像有針在扎似的,即使說不上來那種心情代表著什麼,章君硯莫名間興起一股沖動,拉住羅?的手腕問道:“你是不是在躲我?”

  正是心事被說破時的怔愣,羅?的腳步不由得馬上停住,繼而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她更緊張地想甩掉他的手,“哪有的事?少主您多心了。”

  不能說有!羅?只能虛弱地辯解與一古腦兒地搖頭。

  章君硯用力握著她的手沒絲毫放松,她只覺得腕間緊痛,好像連骨頭都要碎了。

  “有件事我想問個明白。”章君硯的聲音以前所未有的威嚴響起。

  “什……什麼事?”羅?痛得皺眉,咬著牙勉強問道。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和你就一直待在密室裡,你在睡覺的時候前前後後說了不少夢話……”

  聽到這裡,羅?的眸中已滿布驚嚇,她驚惶地問道:“我……是不是說了什麼?”

  章君硯定定地直望著她,黑瞳深邃而迷離,如清晨裡彌漫著朝霧的湖,波瀾不起,他低緩的聲音更有如魔咒,一字一句說得十分平靜,教她不敢聽卻捨不得不聽,“你喃喃念著好幾個人的名字,雪霏、我還有你!”

  羅?直接否認掉,“你……你聽錯了!”

  “怎麼可能?”章君硯的臉上是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定地說道:“你拚命向雪霏道歉,說你不是故意要搶走我的,但已經不小心愛上我了;你還哭著對我說,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你要我愛你!”

  “不可能、不可能!”羅?瞠目結舌,不敢置信自己竟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這些都是我自己亂說的,少主您千萬別相信!”

俊魅的笑在章君硯臉上浮現,襯出幾分深不可測的味道,“我想求證一下。”

  “怎麼求證?”羅?兒不安地問道。

  “讓我摸摸你的臉。”

  “咦?”羅?驚嚇地張大嘴,久久還合不太上。

“別以為我想吃你豆腐,因為我妻子的肌膚我最了解,若能讓我碰碰看,我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你!”

  章君硯的解釋讓羅?頗感擔心,但不容得她拒絕,他的大手已伸了過來,在她的粉頰與頭項之間摩挲著。

  柔膩無骨,所到之處淨是如絲緞般的滑晰,這不是他?愛的妻子是誰?

  君硯的表情微微一變,不敢相信的他只是重復不停地撫摸著,力道或輕或重,順著她的頸項往下探進她溫暖的胸際。

  他們都對對方的身體如此熟悉,以致章君硯根本停不住想要她的欲望。

  羅?也下意識閉上了眼,享受他所激起的情愛歡愉。

  章君硯的手握住她豐盈的椒乳,手指更熟稔地逗弄她胸前的蓓蕾;她咬住了下唇,喉間逸出幾聲再也壓不住的嬌吟。

  這真的是他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就算她化成了灰,他敢發誓他還是認得。

  章君硯大手往下,衣衫一件一件松脫,順著她凹凸有致的身子滑到腳下,他的手順著羅?柔膩的背脊穿過裙帶,來到她美麗的臀際。

  “不可以……不可以……”羅?痛苦地嬌喘著,極力想推開他,不讓他再繼續。

  章君硯濃重的呼吸著,壓住她的膝蓋讓她雙腳微張,厚實的手掌便在她腿上穿梭來回,幾度輕觸她股間。

  “少主,放過我……不要這樣子……”羅?本想掙脫他,可是全身卻因情潮狂卷而虛脫無力。

  章君硯一手環著她的纖腰,一手不停地在她身上細揉,“你真的好像我的妻子,這觸感、這聲音、這味道……”章君硯迷醉地埋首於她豐美的胸間,貪婪地吸取這同樣讓他難以忘懷的馨香。

殘存的理智在羅?的腦海裡發酵著,她咬緊牙根,悲痛地說道:“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呀!少主怎麼能將我們兩個人弄混了?”

  聞言,章君硯自她懷裡緩緩抬起頭,望著羅?淚痕滿布的容顏,一陣揪心的疼痛讓他暫停了對她身體無禮的碰觸,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章君硯捧著她的小臉低聲哄著:“別說我弄錯了,我不怕告訴你,每天晚上都是我一日裡最快樂的時光,因為我可以擁抱我的新婚妻子,可以沉溺在她的溫柔裡,品嘗她的甜

  蜜,雖然我瞧不見她的容樣,但除此之外,我對她的一切了若指掌、深深愛戀……”

  這一番情愛告白讓羅?低了頸項、紅了臉龐,而他灼熱的目光更緊鎖著眼前羞澀的人兒,仿佛想窺視些什麼。

  “可是……我明明不是呀!雪霏小姐是鴻景山莊的大小姐,我只是個小丫頭,兩個人天差地遠,她是她我是我呀!”

  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羅?的情況──死鴨子硬嘴巴。

章君硯眉心攢緊,一臉不悅,“怎麼事到如今了,還想瞞我?我對自己的判別能力還算有點自信,別以為三兩句就可以打發我。”

  為了不讓事情曝光而害了方雪霏一家,羅?只能端起一張嚴肅的臉,刺激章君硯道:“敢情是少主想要了我這個丫頭,才故意栽個罪名給我,乘機輕薄?”

  聽她這麼說,章君硯都快氣昏了,怒急攻心的他一把用力抓住羅?的手腕,忿聲說道:“你說什麼?”

  要她!根本就無須如此大費周章,只要他願意,她這陪嫁的丫頭又豈能說不?而認為她是他最心愛的妻子,她不但不感動,反而指他是栽贓──好個侮辱人的臭丫頭!

  “啊……”羅?痛叫出聲,險些掉下淚來。

  章君硯靈光一閃,望著她的目光也充滿了凜然危險的氣息,“有樣東西可以證明到底你是不是我的妻。”

  嘎?還有?羅?硬著頭皮,遲疑地問著:“什……什麼東西?”

  “我曾經送給雪霏一樣禮物……”

  翡翠簪子,啊,不對,是鎖情環,猛然想到這裡的羅?不禁暗罵該死,那個笨環子真會害死她了!

  幸好她的衣裳全掉在腳邊,鎖情環也被遮著沒被看出來,羅?縮了縮右腳,心裡有千百個問號在盤旋。

  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干脆招認後再求饒?可是又……不行呀!

章君硯帶著十足十的自信揚言道:“那東西就是鎖情環,一旦套在腳上就不容易取下,我只需要看看你的腳,就可以知道那天晚上與我同床共枕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你?”

  羅?嚇得臉色發白,身子不由得簌簌抖動,章君硯蹲下身想拉開聚在她腳邊的衣服,說時遲那時快,她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蹲下身護住自己,並攏起自己的衣裳飛快地穿上。

  “讓我看看。”向來溫文爾雅的章君硯因心急而出手與一個女人互相拉扯。

  羅?朝出口邁步奔去,章君硯則緊迫在後,一把攫住她的纖腰,攔住她去路。

  “我干嘛要給你看!”羅?口氣凶辣、惱羞成怒,事到如今她也不惜與他硬拼。

  “哼,要不是你心裡有鬼,借我一看又何妨?”章君硯伸手扯她的繡裙,羅?則用力系緊自己的衣衫,為了空還朝少主又抓又打。

  “你下流,用暴力迫使侍女就范。”

  “我是下流呀!只要讓我看看你腳上有沒有鎖情環就好。”章君硯壓她至牆邊、制在懷裡,如此成功讓他的俊眉也不禁得意地揚起。

  “誰有那個鬼東西,”羅?氣急敗壞地叫嚷著,無奈卻怎麼也掙扎不去。

  屈起她的右腿,章君硯亟欲一探究竟,“有沒有我一看就知道!”

  “少主如此無禮,可知要負責的?難道少主願意納我?妾?”羅?打算在這緊要關頭威逼他,盼他可以因此住手。

  “方才我已經非禮過你的身體了,反正都要負責,不差這一項。”

章君硯的手已朝她小腿摸去,羅?只覺得天旋地轉,生怕謊言就要拆穿──瞬間,石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露出一條縫兒來。

  端著食盤的屏書被眼前不堪的景幕給嚇住,雙手一軟,所有的東西也全部傾瀉而下。

  “你……你們……”屏書支支吾吾地,連話也問不好。

  羞愧與驚詫猛地襲來,他們倆不禁同時都推開對方,直距三步遠。

  一陣難堪讓羅?巴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進去,她氣惱地一跺,轉身掩面而去。

  屏書?尬地?嚅著:“少主,對不起,屏書不知道你們……”

  章君硯的眼中迸出精光,一副想殺死她的模樣。

  “人家只是一心一意想?你們送早餐,沒想到卻壞了您的好事。”

  “還說呢!”章君硯不悅地握緊雙拳,憤恨地說道:“只差那麼一點點,我就可以得手了!”

  屏書不敢吭聲,一個勁兒傻傻地站著。

  罷了,也無須怪屏書。章君硯微微歎了一口氣,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

  晨光熹微中,方雪霏的臉色特別陰暗難明。

  “少夫人。”羅?微微欠身,因心虛而不敢正視她。

  朱唇微?,方雪霏狀似關心地問道:“你昨晚上哪兒去了?娟娟老找不到你,還心急地來向我?告呢!”

  羅?正想據實回答,猛然間愕了一下。

  不,不行!少夫人為了和少主圓房費了不少苦心,若讓少夫人知道少主一直與自己待在密室裡,她一定會氣壞,況且她對自己能討得少主歡心一事本就不太能諒解,這麼一來,只怕事情會更難收拾。

  方雪霏沉凝的聲音?地響起,聽不出絲毫情緒,“想什麼?回答我呀!”

  “是啊!別讓我們操心,你快把事情說清楚。”娟娟的眼中暗藏希冀,忙不?地催著。

  反正這事只有三個人知道,也不會有人說出去,一思及此,羅?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我昨天工作得太累,在東廂房擦著家具,一不小心就睡著,而且還睡到今天中午哪!”

  娟娟無言,眼中只剩黯然的神色。

  只聽得方雪霏暗沉地說道:“是這樣子啊?”

  “嗯。”羅?心虛地點著頭。

  “那你要不要問問我,昨天和君硯過得如何?”

  聽了方雪霏的話,羅?只覺得全身僵硬,一句話也不敢吭。

  “小姐……”娟娟出言阻止。

  但方雪霏卻兀自不停,語音絕冷而鋒利,不停地劃破空氣朝羅?威逼襲來,“我們已經圓房,也成了正式的夫妻。君硯待我極好,我們翻雲覆雨、好不快活……”

  羅?險些捂住耳朵,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小姐為何要故意說謊騙她!少主根本就沒離開過密室呀!不是嗎?她站在當場,怔怔地落起淚來。

  猛然傷害?兒後,方雪霏也抿了抿唇,掩住自己心上同樣也在淌血的傷口。

  斂去剛才的冷酷,她輕聲地說道:“我有工作要給你,拿木桶到延香亭附近的井邊,汲桶水來給我。”

  ?首然後轉身,羅?嬌弱的身子就這樣離開她們的視線。

  “小姐,這樣真的好嗎?”娟娟聲音哽咽,不安地詢問。

  “我也不想呀!如果不是她梗在我和君硯之間,我又何必如此狠心,好歹我們都曾經是感情融洽的好姐妹呀!”方雪霏輕歎,“娟娟你快跟著去吧!”

  就因為三人的感情曾如此之好,才會在破滅後如此令人心傷。

  羅?邊走邊抹著淚,傷心欲絕。

  緩步至延香亭,四周也無絲毫人?。迎曦山莊占地甚廣,裡頭難免有些甚少有人會經過的角落,延香亭就是其一。

  這一帶草木蓊郁,綿延披離,羅?費力地用雙手抓著大木桶,小心踩著腳底下快被芳草淹沒的小徑。

  無暇細想為何小姐會指定要這裡的井水,羅?皓腕一?,抹去額間微現的細汗。瞥見小徑的盡頭、鮮草的攏聚處有個暗灰色的突起,她忍不住道:“在那裡了。”

  掀開沉重的井蓋,羅?忍不住探身往下瞧,底下黑漆漆的,天曉得它到底有水沒有?

  管它的,一切盡照小姐吩咐就是了。

  她抓過腐蝕了大半的軸?及繩索,將桶子系緊後往下一?,撈上了一陣子,這才用勁拉著吊桶。

  桶子已到了半空,她忍不住想看看它裝水的情形,於是雙手緊扶著井邊,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直朝井中探進半個身子。都還沒看清楚呢!突然感覺有人潛近她身邊,並用力一推她背脊。霎時她失去重心,整個人便往井裡栽去。

  “啊──啊──”她的慘叫聲最後終於掩沒在一片漆黑裡。

  娟娟慌亂地將木桶扯下,並蓋上蓋子,直到一切回復原狀,才逃命似地跑開。

  ***

  ?兒不見了!當這個消息在迎曦山莊傳揚開來後,整個莊子的人全奉少主的命,拚死命地找尋一個丫頭的蹤影。

  從天亮到天黑,直到華燈初上,眾人還是擎著燈火在偌大的莊子裡四處察看。一批一批搜查的人不停地回來向章君硯報告,答案都是令他煩惱的“沒有”。

  “少主!”

  “怎麼樣?”章君硯急問。

  “西苑那裡已經查過了,還是沒有?兒姑娘的消息。”

  章君硯眉頭深皺,不悅地說道:“?兒是個弱質女子,門房既不曾見她出府,理應還在山莊裡才是,再查。”

  再查?光是西苑他們已經查過三、四次了,整個迎曦山莊也都快被翻過來,但他們做人屬下的可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能咬著牙應道:“是!”

  不過是個小丫頭失了蹤,整個迎曦山莊便沸沸揚揚,一刻不得安寧,望著臉帶憔悴的兒子,陸千雲不禁心疼地說道:“君硯,找人嘛!明天再找就是了,何必把事情弄得這麼大?你瞧,大伙兒都累了,讓下人都休息去吧!”

  章君硯凝睇著外面閃動的火光,略一沉吟,片刻後才說道:“再找一回,如果真的什麼都沒有,那就算了。”

  從他堅定異常的眼眸,章敬恆和陸千雲夫婦倆知道他才不會這樣作罷。

  “人都不見了,你到底是想怎樣?”望著失魂落魄的兒子,章敬恆忍不住出聲咆哮:“再說她只是個不重要的小丫頭,哪值得你耗盡心力?你說呀!到底是為了什麼?”

  章君硯轉頭一望,見陸千雲正忙不?地扯著章敬恆的衣袖,阻止他再繼續說下去。

  “好了啦你,兒子都這麼大了,做事會有分寸的,你別沒事又這麼大聲吼他!”

  “哼,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弄成這樣,真是我章敬恆的寶貝兒子,這麼不成材!”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陸千雲心急不已,拉開喉嚨責備自己的夫婿。

  章君硯直直地看著父親,表情冷靜而堅定,“?兒不是個不相干的女人,我一定要找到她,只要她一出現,我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

  甚少受章君硯頂撞的章敬恆,只覺得氣到眼冒金星,怒聲罵道:“你這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竟敢如此囂張!別忘了,你才新婚五天,妻子可是鴻景山莊的千金大小姐方雪霏!”

  此時陸千雲也哭紅了眼,“是啊!君硯,你這樣教雪霏該怎麼辦哪?”

  雪霏?是啊!一知?兒失蹤後,章君硯竟不小心把自己的妻子給?在腦後,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腦海裡情不自禁全裝上?兒的影子,一點也容不下其他人。

  意識到對雪霏的不公平,他的心更亂了,轉身走出大廳,此刻的他極須一個人靜靜。

  “找不到她,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沒有波瀾起伏,話裡只有深深的哀傷。章君硯?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隱入黑暗的天幕中。

  ?兒柔媚的影像在他腦海中盤旋、異常清晰,章君硯只覺得胸間一股悶痛,刺痛的感覺由心中不斷地擴大,直通他四肢百骸。他簡直無法想像,如果找不到?兒,他該怎麼平復自己心中的傷痛!不,不能,他不能失去她!

  無心去追究自己對她的情愫從何而起,章君硯邊在花園裡倉促地來回踱步,邊痛苦地喃喃自語:“?兒、?兒你在哪裡?為什麼你要躲起來?是躲我嗎?真的是躲我嗎?”

  一想到在密室裡,自己動手動腳急著要看鎖情環的情形,章君硯不禁感到深深的後悔!“?兒你不要躲我,你應該是我真正的妻子呀!”章君硯懊惱地將修長的手指按進發際,神情痛苦不已。

  他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還給她一個名分,從未想過要傷害她呀!為什麼她竟因此而失蹤了。

  她不愛他嗎?那又為何跟他同房呢?

  而雪霏,他的元配妻子,為什麼既要與他成親,又要扯進另一個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章君硯行步如飛,身形一閃,已來到臥室門口,他想都不想,霍地一聲推開房門,來勢凌厲。

  屋裡的兩個女子抬頭望他,淨是一臉驚詫的神色。

  “少主。”娟娟恭謹地喚著。

  “下去!”

  “嗄?”娟娟首見少主如此疾言厲色,不由得一嚇。

  “我叫你下去!”章君硯辭色未曾稍降,仍是冷冽異常。

  娟娟不敢吭聲,連忙低著頭忐忑不安地走了。

  自始至終,方雪霏都還是冷眼旁觀這一切,只因她知道這一刻終於要來臨。

  “方雪霏──”章君硯漆黑的眸看進兩潭秋水裡。

  “是啊!我是方雪霏呀!”她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在反問他:怎麼,你懷疑呀?

  “你真的是我的妻子方雪霏?”章君硯充滿疑問的眸直盯著她,想找一點蛛絲馬?。

  可這幕景象在方雪霏腦海裡已上演過千萬次了,正如自己所設想的一般。她微微一笑,穩重而大方地回答他:“這個自然,我親愛的夫君。”

  “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

  “證明?”方雪霏掩口一笑,嬌嗔道:“夫君可以請來我爹娘,問問我是不是他們的女兒。”

  這是個蠢方法,章君硯才不會傻得照做!

  章君硯終於親口問了那個最教他懷疑、也最令人難以為齒的問題,“那……每晚與我同床共枕的人是不是你?”

  空氣在不知不覺中凝固了數秒?,總算在方雪霏熟稔的淺笑中化了開來。

  “夫君,你這種想法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方雪霏是我,與你拜堂成親的是我,與你行周公之禮的也是我,這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是──嗎?”章君硯揚高一邊俊眉,說明了他的不信。

  “你不信?”難以否認的心虛在方雪霏心中緩緩升起。

  “除非你可以說服我!”

  章君硯的?定與自信讓她的心跳逐漸加速,手心滲著汗。

  “為什麼?”她的聲音裡有一股不易察覺的顫抖。

  “雖然男人們都會開玩笑,只要燈一暗、衣裳一脫,所有的女人都是一個樣,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其實每個女人都有莫大的差別。”章君硯的眼神平穩而自信,說著令方雪霏心驚的話語:“就算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我還是有能力可以分辨到底誰才是與我親密偎靠、耳??磨的人。”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們曾經如此靠近──毫無距離!

  話一說完章君硯便欺身向前,伸手抓住方雪霏的手臂。

  雖然沒有尖叫出聲,但其實她已害怕得眼角滲出了淚絲。“不要!”方雪霏意外地迸出這句話,聽起來極?淒惋。

  “怎為了?”章君硯如鷹般精銳的雙眸直盯著她驚慌無措的臉。

  生怕章君硯會瞧出她的不對勁,方雪霏連忙死命地搖頭哽咽著說道:“沒有……沒有……”

  章君硯以手指勾起她粉嫩的下巴,緩緩說道:“沒有就沒有,為什麼這麼緊張?是不是怕我碰你?”

  “我何必怕?我早就習慣了。”方雪霏顫抖著唇,逞強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吻你了哦!”章君硯故意揚聲說道,加深方雪霏的緊張。

  方雪霏真的很想馬上大聲叫著:不要!但她念頭一轉,這樣豈不是證明了自己不是他的妻了嗎?看來要得到君硯,只有先忍耐點過了這一關再說。

  “好!”方雪霏的聲音聽不出欣喜,只有絲絲幽怨。

  章君硯微微一笑,俯身輕吻她。

  他的唇一印上方雪霏的臉,章君硯便隱隱覺得不對。

印象中“雪霏”的膚觸應該是吹彈可破的,雖然此刻她的皮膚也是十分柔嫩,但卻少了一股滑膩如脂的感受。

  章君硯印上了她的唇。

  這唇,少了些許豐潤的感受,連口中的蜜汁也少了點芳香甘甜的迷人味。

  章君硯沒有多問,只是一路順著她的下巴吻下去,邊吻邊褪去兩人的衣裳,方雪霏潔美的身體漸漸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最讓方雪霏驚恐的是,她和君硯火熱的身子相偎著,他的身子結實壯碩,壓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而且……而且他的唇還一直吻著她的胸口,讓她怕得差點斷了氣。

  章君硯的身體與一個一個的吻,讓她想起那個男人以及一切一切的羞辱,沒多久眼淚像成串的珍珠,布滿她的臉頰。

  其實,不只方雪霏反應不佳,章君硯愈吻也是愈停滯。而剛剛他吻著她弧線優美的胸前時,一樣也沒聞到那股最引他沉醉的芳香。很明顯的,這完全不是他所熟悉的人!

  他懷中的雪霏不但身子發顫,還不停地??啜泣,這讓他愈吻愈遲疑、愈吻愈不安。

  就在他快繼續不下去之時,方雪霏終於猛然爆發,狠命伸手將他推開,她將身體蜷縮在床角,離章君硯遠遠地、遠遠地。

  這真是痛創一個男人的自尊呀!但看她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動物般惶懼失措,章君硯一時也開不了口逼問她理由,只得??問著:“你應該記得我最喜歡你哪一部分!說說看。”

  方雪霏瞠大一雙無助的眼眸,用力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搖頭?”章君硯滿懷?怒,伸手攫住她的細腕,“我們每晚都在一起,你應該知道我特別迷戀你身體的某個地方。”

  “咦?”方雪霏被這個問題給愕住了,這她從未聽?兒提過呀!

  “說呀!”章君硯催促著,眼中盛滿急切。他相信,雪霏的答案可以幫他印證一切。

  “是……”方雪霏支支吾吾,一咬牙終於打定主意回答他:“脖子。”

  一道深不可測的笑容在章君硯唇邊勾起,他喃喃重復她所說的:“脖子?”

  盡管頭皮發麻,方雪霏還是硬撐,“你說它細細白白的,很美。”說這話的同時,方雪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章君硯,帶點征詢的味道。

  “嗯,你的頸子的確很美。”章君硯同意,他放開她的手,穿上衣服?自走出門去。

  ***

  瘋也似地找了幾天下來,仍是遍尋不見羅?的蹤影。

  失去羅?的滋味實在太難熬了,讓章君硯寧願不吃不喝、徹夜不眠,絲毫也不浪費分秒尋找情人的時間;為此他飽受父親痛?,還看到母親?自己掉淚,但章君硯仍不由自主地找著?兒,才兩天時間,他整個人已憔悴消瘦不少。

  心煩意亂的他快步行經走廊,正想再派人到附近鎮上問問,不料一個眼尖,瞥見一個鬼祟的身影。

  娟娟的身子半低,耳朵則用力貼緊在一樣東西上,看起來好像極力想聽見些什麼,章君硯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隱在草叢中的東西竟是一口井。

  過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井裡有任何動靜,娟娟才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拜托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報仇,也請你不要去找小姐,我們都是不得已的,對不起……”

  匆匆再拜了幾拜,娟娟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看見後才迅速地離開。

  她後腳才離開,章君硯的前腳已馬上跨了上來。他微斂了斂紊亂的呼吸,在用力掀開井蓋的同時,他多希望自己猜錯!

  天,千萬不要讓?兒掉進這井裡來,別說這井深不見底,掉下去只怕不死也會深受重傷,再加上被關了兩天兩夜,存活的機率更是極其渺茫。

  章君硯正打定主意進入井裡一探究竟,屏書也正好找來。

  “少主,原來您在這裡,老爺和夫人要見您呢!”

  不等屏書走近,章君硯便一聲不吭地縱身躍入井裡。

  “啊──”

  屏書尖銳的叫聲充斥了整個迎曦山莊,沒多久時間,少主跳井殉情的事情已然傳遍,還驚動了老爺、夫人、少夫人及許多奴僕圍在旁邊。

  井裡──章君硯一躍而下後,隨即發現井底是濕軟的泥土,經過小心的摸索,黑暗中他碰著了一具身子。

  “?兒,是你嗎?”章君硯急忙將她擁緊,溫柔地出聲詢問,發現她不作聲,他更緊張地探她鼻息。

  還好,只是昏迷了。君硯樂得將她奮力擁緊,趁此大好良機,他更一把除去她右腳上的鞋襪,輕易摸到她踝上正有一個金環。

  喜悅的心情漲滿了他的胸臆,章君硯快樂地連連吻了她臉頰好幾下,還不停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你!”

  井裡,章君硯心滿意足地摟著羅?,恬適得直希望時間可以就此靜止,可惜井外的世界一直紛亂不休,且有愈來愈亂的趨勢,先是有人不停“少主、少主”地喚他,漸漸還夾雜著一點哭泣聲。

  為了平復這一切,章君硯才戀戀不捨地抱起她嬌軟無力的身軀,大幅度的震蕩讓羅?星眸微睜,漆黑的井一點也不防礙她的辨識能力,他的胸膛、他的氣味,全都讓她熟悉到只想起一個人,虛弱的她氣若游絲地?語著:“君……君硯。”

  “我來救你了,你放心,以後我會日日夜夜守在你身邊,絕不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你。”

  章君硯低沉的嗓音充滿了愛憐,聽在羅?的耳裡,讓她放下一百二十萬個心,可惜她現在腦袋重得像鉛塊似的,根本也無法多想,於是輕輕“唔”了一聲算是回應,接著便在他懷裡昏昏沉沉地睡去。

  章君硯摟緊了她,飛身出井。

  一出井,他一眼就對上了父親擔憂而嚴厲的眼神,章君硯沒空解釋,當務之急是先將羅?安頓好──娟娟趨身向前要扶羅?,章君硯嚴聲說道:“慢著,她交給屏書就行了。”

  章君硯當然猜到是雪霏主僕害?兒的,這筆賬他都還沒算呢!若再將?兒交給她們照料,後果一定更不堪設想。

  聞言,屏書馬上扶過?兒,章君硯還不放心地仔細交代著:“好好照顧她,我要她活著。”

  沒空管娟娟尚愣在一旁,屏書馬上連聲應著:“是的,少主請放心,有我的悉心照顧,包管她不到三天就又活蹦亂跳的。”

  等最讓他掛心的事情都處理好後,章君硯這才騰出一雙手,擁住那早已泣不成聲的陸千雲,“娘,孩兒沒事,只是去救?兒罷了。”

  “你這渾小子,救人也用不著自個兒冒險啊!莊子裡那麼多家丁,你何必這樣讓我們操心?我們可只有你一個寶貝兒子哪!要是有了個萬一,你教我和你爹怎麼跟章家的列祖列宗交代?”陸千雲瞅著他,氣憤到咬牙切齒,還邊哭邊說。

  “您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章君硯還在笑,甚至不惜擠眉弄眼逗他母親。

  “沒個正經的。”陸千雲啐了他一口,也跟他努了努嘴,“去瞧瞧你爹吧!他都快氣瘋了。”

  站在一旁始終默不吭聲的章敬恆,此刻已火冒三丈。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親手調教長大的兒子,竟會為了一個女子而失魂落魄,讓他們兩老擔心!原本還冀望他可以一肩挑起經營迎曦山莊的重責大任,他卻如此不成材,心思只系於一名女子身上,看來他多年來的苦心教養全都白費了。

  “爹。”章君硯喚他。

  “不用叫我!”章敬恆一聲喝斷,“看看你現在是什麼德行?惑於美色,什麼都不顧!我章敬恆沒有你這麼沒出息的兒子。”大袖一揮,章敬恆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方雪霏冷冷地瞥了章君硯一眼,也語帶諷刺地對娟娟說道:“走吧!別在這兒杵著,以免礙著相公的大事。”

  章君硯正想叫住方雪霏,陸千雲忙拉住他的衣袖問道:“君硯,到底怎為了?你和雪霏才新婚五天,你們不是還很相愛嗎?”

  望著方雪霏離去時的白色背影,章君硯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語出驚人──“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我愛的另有其人。”

  這話清晰有力,陸千雲忍不住失聲大叫:“你說什麼?”

  那道正移步遠去的白色影子,隱約中也聽見他所說的言語,故而一顫;打擊如此之大,這動作如此之小,一切都被章君硯清楚察覺。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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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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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8:29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大廳之上,章敬恆、陸千雲以及章君硯和方雪霏都在此。

  “荒唐,真是荒唐!”章敬恆無奈地說道:“怎麼會有找人代行周公之禮一事?”

  方雪霏低下了頭沒有言語,她知道自己捅了一個大樓子,這下可麻煩了。

  萬一章家要休了她……方雪霏咬住下唇,表情閃過一絲陰冷。

  就在這時候,章君硯打定主意要知道一切,他冷靜地望著方雪霏,問著他早就想知道的事:“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告訴他一切,事情是不是就會有所轉機?君硯會接受她曾遭人非禮的事實,甚至會對她憐借?曾有那麼一刻,方雪霏的眸子盈滿了淚光。但她一想到夫君真心愛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那……說什麼都是多余。

  方雪霏唇邊帶冷的笑像利刃般劃過章君硯的胸膛,不顧是否會讓他受傷,她清楚地說道:“很簡單,因為我不喜歡你。”

  “那你為何要答應婚事?又為什麼要嫁過來?”章君硯?怒,雙手緊握。

“你別天真了,婚姻大事哪由得了我們做主?迎曦和鴻景兩大山莊可以聯姻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我們兩邊都會因此而獲益,我怎能不嫁?”

  章君硯的眼裡有受傷的神情,他極力穩住自己悲痛憤怒的情緒,說道:“其實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委屈自己,還把?兒也扯了進來。幸好我也沒有糟蹋過你,就如你意,你可以回去了。”

  這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方雪霏更不敢置信地叫道:“你說什麼?”

“反正我們之間也沒有感情,你留在這裡也只是更沒意思。我打算和?兒成婚,我們的婚姻就這麼算了。”

  方雪霏暗中絞緊了長袖,凝聲問道:“你要休了我?”

  這種說法倒顯得他負心了。章君硯難掩痛楚,望著方雪霏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認為你想待在我身邊,綁著彼此對大家都沒好處。”

  誰說她不想待在他身邊的?如果再讓方雪霏選擇,她還是想嫁給他!

  方雪霏的唇邊扯出一道冷笑,“我們的婚事不是兩個人說定就可以了,你休了我,別人會怎麼說?你會落個始亂終棄的罪名,我則背著棄婦之名過一輩子。你倒是說說,我爹娘或是整個鴻景山莊,會這麼善罷甘休嗎?”

  一個被雕棄的女人在這年代不但不光彩,還會孤苦終老,永遠承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鴻景山莊一定不會讓方雪霏受到這種天大的侮辱,這也就是聯姻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雪霏說得沒錯,硯兒,我不管你們夫妻要如何,總之這件事絕對不能張揚。”章敬恆已經表態,語氣中淨是不容置喙的威嚴,陸千雲無法提供意見,只能為難地看著兒子。

章君硯做夢也沒想到雪霏竟會這樣威脅他。“為了大局著想,我願意跟你維系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只是我很意外,你不是不喜歡我嗎?居然會為了名節兩個字而放棄重獲自由的機會,難道你真甘心就這樣終老在此?”

  硬是要待在這裡看君硯與?兒雙宿雙棲,的確是教人難受得快要窒息。但,無論如何,她就是不想離開。沒有君硯的地方,到哪裡都是一樣!

  方雪霏冷冷地說著:“你何必管我甘不甘心?除了名節,我還想保住兩大山莊的名聲,這個交易我覺得很合得來。”

  這女人,章君硯仔細地端詳著──心思?密、似湖海般深沉,讓他有捉摸不定的感覺。

  “隨你。”章君硯也要把話先說在前頭:“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元配妻子,可是其他的事,我希望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這我可以答應。”方雪霏答得干脆,故意忽略心頭那不停湧現的酸澀之意。

  “還有一件事我要問清楚。”章君硯銳利的眸盯著方雪霏,求證道:“?兒會掉進井裡,都是你安排的?”

  美麗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方雪霏寒著臉反問:“這很重要嗎?”

  天曉得他要花多少精力才可以勉強將憤怒壓下去,要不是思及逼急了她,對?兒只是有害而無利,否則他一定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這一次我不想再追究,但我希望你弄清楚,我絕不再容許有下一次。”

  他決絕的態度說明了?兒有多重要,說定了這件事,章君硯轉身便要走。

  “硯兒,你要去哪裡?”陸千雲急忙叫喚。

  “我要去照顧?兒。”章君硯停下腳步,但卻未回頭。

  章敬恆一聽不免生氣,出口吼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顧那個丫頭?”

  “?兒不是丫頭,她是真正與我有夫妻之實的人。不管今後情況會如何,我已經打算要照顧她一輩子了。”章君硯說完他要說的,跨步便離開。

  猶聽見章敬恆憤怒的聲音充滿整個大廳,“放肆!君硯這孩子真是太放肆了。”

  “敬恆……”陸千雲將手輕輕放在夫君的肩,悲傷地說著:“這件事君硯也不願意呀!為了我們,他已經答應留著雪霏,其他的就隨他去吧!”

  ***

在眾人的細心照護下,羅?已漸漸痊愈,章君硯雖忙於迎曦山莊的業務,但只要一有空,他一定會馬上去探望她。

  少主對她的親密照顧讓羅?感動於心,兩人間微妙的甜蜜之情更是有增無減。

  章君硯端起一碗藥,湊至羅?唇邊,“來,喝了它。”

  要她喝了這碗長得丑、味道又臭得嗆鼻的藥?羅?嬌聲說道:“我不喝,它太苦了!”

  “怎麼會苦?我問起來還覺得它挺香的。”為了哄她乖乖吃藥,他不惜睜眼說瞎話。

  羅?擰起了眉,作勢聞了一下後嗔道:“你騙人,它味道那麼嗆人,聞了就想吐。人家之前已經喝過好幾碗,身體也差不多全康復,可以不喝嗎?”

  “這怎麼成?”這下換章君硯緊緊地皺緊眉心,他的關心聽起來還有幾分霸氣,“你的身體只是稍有起色,還得持續喝藥才行。別*唆,快,一口氣把它給喝了。”

  羅?低垂著粉頸,看似無限委屈,“可是,它真的讓人難以下咽,又臭又苦的……”

  話還未完全說完呢!她弧形優美的下巴已被輕輕勾起,章君硯湊唇靠近──兩唇相觸,舌齒相碰,一道熟悉的苦味流竄而來,她咽了咽,將那些藥全吞進肚裡。

  離開了她的唇瓣,章君硯笑意深深地望著她,說道:“這樣就不覺得藥難喝了,對不?”

  沒想到少主竟然出此下策喂她喝藥,羅?羞得雙頰酡紅,讓人直以為方才她喝的是酒。

  章君硯又含了口藥汁,低身喂與羅?,兩人就這樣對坐,甜蜜而??。

  如果時間可以就這樣靜止,那該有多好!

  這個奢望如電光石火般在羅?心頭一閃而過,?地激起她的抗拒。

  她用力把他推開,戒備地直視章君硯錯愕的眸。

  “怎為了?”不是吃藥吃得好好的,怎會突然就換一張嚴厲的臉?

她的臉蛋冷峻依舊,無情地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勞煩少主!”一手端過藥碗,也不再推拖拉的,佯裝勇敢的一口氣將那剩下的半碗藥喝盡。

  瞧著她緊蹙的秀眉,章君硯不禁覺得又愛又心疼。

  “這麼干脆是最好,身體是你自己的,要好好照顧!”章君硯充滿關懷之情望著她。

  “謝謝少主關心,?兒知道了。”

  發現羅?突然變得格外生疏有禮,章君硯知道一定是剛才自己唐突了佳人,心存愧疚的他柔聲說道:“你的病若要好得快,就要常到外面去走一走,別老悶在屋子裡。”

  羅?輕輕點頭。

  章君硯心中暗喜,忙又自告奮勇說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到園子裡舒展舒展筋骨,散散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用了。”羅?連忙回絕他的好意,“少主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只是一個小丫頭,不方便耽誤您,況且我藥也喝了,少主如果沒事的話就請自便吧!”

在下逐客令呀?章君硯劍眉不自主地朝中心聚攏。邀請被拒也就算了,但他不喜歡聽她說這種話,有意無意之間便將兩人身份明顯劃開,在暗喻著他們地位天差地遠,不容逾越!

  “我喜歡你、我欣賞你、我照顧你,這些我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章君硯按捺住心底竄升的怒火,望著她的眸子有精光在閃爍。

  他直接的情話與態度讓羅?一嚇,避開他懾人的視線,她朱唇輕?,“你是有家室的人,這種話根本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

  章君硯一聽忍不住發作了,他抓住羅?的手腕說:“有沒有搞錯?我的妻子是你!”

  羅?吃痛,哀號了一聲。

  但章君硯不放手,他非要跟她把話說清楚不可。

  “每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是你,我不認為自己的妻子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

  “不是、不是、不是……”羅?捂著耳朵悲傷到了極點,她不要當不知羞恥、橫刀奪愛的人,她不要搶走雪霏小姐的丈夫!

  “你別不承認!”章君硯奮力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想借機搖醒她,“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在你腳上的那個鎖情環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是他的人?是了,這一點羅?無法反駁。

  她的身體、她的心,早就全給了他,但那並不表示他們非得在一起呀!

  羅?抬起淚痕滿布的臉,決絕的話語是說給少主、也是說給自己聽,“但是有一點你忘記了,你章君硯真正下聘、三書六禮娶來的人不叫羅?,叫做方雪霏!不管我和你有過什麼關系,你都是別人的丈夫,不是我的。”

  章君硯真的要氣炸了。她雖說的有理,卻傷害了彼此。偏偏礙於現實上的考量,他得困在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裡,脫不得身。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結束這場可笑的婚姻,跟你?守在一起。可是我不能,也給不起你任何名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你身邊──好好愛你。”

  羅?的心都碎了,聲音清楚到仿佛自己都聽得見。

  深深吸了一口氣,遏阻死命奔流的淚,她說出自己的看法:“我不要任何名分,也不要你愛我!我只希望一切到這裡?止,你既是雪霏小姐的丈夫,就不要虧待她。”

  “那你呢?”

  “做我應該做的事,安分守己做好一個丫頭。”

  章君硯顯然無法接受這件事,他不懂?兒怎麼能夠在事後,還能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他低啞的聲音隱含傷痛。

  “當初我只是純粹想幫少夫人的忙,但事情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了,我不是故意的,也從沒想過要從她身邊搶走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羅?喃喃自語地哭著說。

  愛上他的確純屬意外,內疚已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章君硯終於也體會到:逼她等於逼自己。因為看她痛苦成這樣,他也難過得快窒息。

  愛情是全然的接受還是難免帶點勉強?這一刻,他迷惘了。

  章君硯伸出手捏起她柔膩的下巴,輕聲說著:“不要哭了,我答應不再強逼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知道,我會繼續對你好,直到你願意接受我?止!因為我知道,我們其實是相愛的。”

  他的話深深觸動羅?的心,她無話,只是淚落得又快又急。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被人一開,正巧屏書送了東西進來,兩人像觸電般隨即撇開頭,身體僵硬地或站或坐。真……真是?尬呀!

  屏書不好意思地旋過身,急急忙忙又要出去,“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們兩位孤男寡女的在這裡,我現在馬上就出去!”

  “等一等。”章君硯喚住她急行的腳步,“我正好要離開,你陪?兒到花園裡走動走動,別讓她把身子悶壞了。”

  屏書轉過身,頑皮地朝少主眨著眼,還掛著一臉壞壞的神情,“這麼好的差事干嘛找我!你人就在這兒了,自己陪不是更好。”

  直到此刻,章君硯才恨起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頭!

  他萬分無奈地說道:“我也想多陪陪她呀!可惜人家不領情。”

  “我不想造成別人的誤會!”羅?紅著臉,低頭?自己辯解。

  米已成炊了,屏書其實是很想問問這別扭的丫頭到底還有什麼能讓人誤會的,一切不都是事實了嗎?

  但瞥見少主憂慮的眼光,屏書決定暫時先閉嘴。

  “少主放心吧!?兒姑娘由我陪著就是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嗯。”章君硯點了個頭,轉身出去。

  ***

  春日的午後,兩人並肩閒步於林間,涼爽的風迎面撲來,一切都是怡人的景象。

  “那裡有座涼亭,咱們過去歇歇。”

  屏書的提議甚好,兩人相偕走了過去。可能是剛剛走了不算少的路,口也有點渴了。

  屏書笑問:“想不想吃點什麼或喝些東西?我去廚房拿。”

  羅?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知道有沒有蓮子湯可以喝?”

  “想喝還不容易?”屏書笑得神采飛揚,“你在這裡等一等,我叫廚房弄去。”

  為了等待香甜的蓮子湯,屏書與羅?便在亭子裡閒坐,喝茶賞景,閒來屏書還嗑把瓜子消磨消磨時光。

  遠遠地便可以看見一個小丫頭端了兩碗蓮子湯,小心翼翼地走來。

  “蓮子湯來了。”羅?兒興奮得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急什麼?難道還怕它飛了嗎?”屏書笑著,嘴裡不停地吃她的零嘴兒。

  就在兩人的視線范圍內,走廊的轉角突然轉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那小丫頭迎面走去。

  娟娟目光一瞥,瞄見了兩碗蓮子湯。

  “你先等一等。”娟娟喚住那個小丫頭。

  “娟娟姊叫我?”小丫頭恭敬地答禮。

  “你上哪兒去?這湯又是送去給誰的?”娟娟臉色嚴峻,不用答案,她心裡其實已經猜著了七、八分。

  “這是屏書姊來要的,說是?兒姑娘嘴饞,想嘗嘗。喏,她們就在前頭。”

  小丫頭知道娟娟存心刁難,但她以為只要把少主跟前當紅的兩個人?出來,娟娟雖是不開心,但總奈她莫何。

  不料娟娟如此精明厲害,仗著鴻景山莊的聲勢,倒也不怎麼怕!

  她鼻間輕哼,一只手猛然用力抬起,嘩啦大響,那丫頭手上捧的食盤連帶著湯湯水水,全一古腦兒的摔到地上去。

  可惡!她分明是故意的。

  屏書氣得把嗑到一半的瓜子撇下,急步趕到當場,羅?見情勢不對,亦趕快起身相隨。

  “你好大膽子,竟然如此撒野?”屏書大聲喝罵,但娟娟不怕,只望著她冷笑。

  這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同是聰明伶利又受寵的丫頭,更是主人身邊的得力助手!

  娟娟首先發難,“我哪裡撒野?只不過是有些事看不過去,替天行道求個公平而已!”

  “什麼意思?”屏書怒目圓睜,要她把話交代清楚。

“一個身份卑賤的人,拿什麼資格享受蓮子湯,這麼好的東西讓她吃了,豈不白白糟蹋?”

  娟娟說話的樣子尖酸刻薄,還不時用眼神瞄著羅?,分明意有所指。

“你太過分了,欺負人也該有個限度呀!”屏書忍不住提高音量,憤怒地罵道。

  “這怎麼算是欺負?我只是?我們家小姐討個公道!”

  “公道?”這兩個字差點讓屏書笑掉大牙,“你家的好小姐學人家玩什麼手段,竟然找人代進洞房!

  她只想到自己,有沒有想過這樣會害了?兒一輩子,這根本就是她不對,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她自找的。”

  “你說什麼?”娟娟急怒,高高揚起手掌,啪地一聲朝屏書掌?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羅?尖叫一聲,擋在屏書前面。

  一道熱流在她臉頰竄動,羅?忍著疼,也忍著想哭的沖動。

  屏書心急了,萬萬沒想到娟娟會出手打人,更沒想到?兒竟會自願?她挨這一巴掌。

  她扶著?兒柔弱的身子,??地闖道:“你……你怎麼可以出手打人?”

  娟娟只是一時沖動,當場也被自己的行?給嚇傻了,於是她一言不發,轉身逃走。

  這時羅?突然發話,說給娟娟聽:“我記得以前在鴻景山莊時,有一次你為了我,教訓廚房的??一頓──”

  娟娟的腳步慢了一下下,但終究還是頭也不回地跑掉。

  望著她急遽遠去的身影,屏書悻悻然說道:“這件事一定要告訴少主,給她點顏色瞧瞧。”

  “不要!”羅?連忙急聲阻止:“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少主知道。”

  “為什麼?”屏書高聲尖叫,她簡直不知道?兒到底在想些什麼,竟然還要委屈自己把這天大的侮辱吞下來。“她有膽子做這樣的事,就要?她自己的行?負責!我一定要把這件事?告少主,讓她知道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公道。”

  羅?知道屏書的脾氣,她這人脾氣剛烈,恩怨分明,做事向來講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就因為怕屏書說到做到,羅?趕緊拉著她的袖子,低聲?娟娟求情:“娟姊姊只是護主心切,才會這麼沖動行事,她不是故意的,幸好你也沒受傷,這件事請你別跟她計較!”

  “那怎麼成?”照顧?兒是她的責任,她怎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了目中無人的娟娟?

  “你別跟少主說啊!事情若鬧大了,娟姊姊一定難逃責罰,不但我的心裡會過意不去,萬一要是讓少主及少夫人的感情又生嫌隙,那?兒真的就是萬死莫辭了!”

  屏書不懂,“你這又是何必呢?”

  “蒙少主錯愛,?兒不喜反而難堪。”羅?輕聲道出她對方雪霏的歉意。

  愛上一個人不應該有錯,錯就錯在那是個不應該愛上的人,愛了就要付出代價。

  她願意慢慢償還對方雪霏的虧欠,如果可以還得起的話!

  看?兒若有所思的神情,屏書歎口氣,“算我怕了你,這事我就幫你瞞著吧!”

  羅?聞言大喜,拉著屏書直道謝。

  “別這麼謝我,我只是希望你心裡可以好過點。”屏書直接說出她的想望。

“想讓我好過很簡單,目前也只有你能幫我。”

  屏書無語,看著羅?。

  “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跟少主在一起,我們身份有別,他又有家室……”

  “你想怎麼樣?”屏書對?兒接下來要講的話微感焦慮。

  “我想解決這個問題。”羅?平靜地說道:“如果可以讓少主與少夫人重修舊好,也就沒有誰對不起誰的問題了。但……這要靠你來幫我。”

  屏書一聽急忙表明立場:“怎麼幫?我可不擅長使下三濫的手段害人喲!”

  “你放心,我不會要你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只要幫幫我,別讓少主有機會靠近我就行了。至於怎麼讓他們和好,我會找娟娟商量。”

屏書皺眉,咕?說著:“有沒有搞錯?你還要跟她們合作?萬一又被陷害那該怎麼辦?”

  羅?扯出一抹笑,有著淡淡的憂傷,“你放心,只要我表明自己無心爭奪少主,還願意幫忙,雪霏小姐和娟娟就會待我如以前一樣,不會再欺負我。”

  是啊!用三個人的未來做賭注,代價還真高得離譜。

  屏書輕聲一歎,“聽起來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之道,但我先聲明,我不是幫你,而是幫少主!如果你們太過分的話,我會不惜一切捍衛他的。”

  “知道了,你很忠心嘛!”羅?輕輕笑說,心裡也有了個底。

  ***

  最近不知道怎麼搞的,章君硯對?兒的好,常受她推拒。

  她不要珍珠寶飾,不要衣服鞋襪,甚至不要他的殷勤探望。以前他還可以藉著屏書,多少能找到點機會去看看她,但近來卻不知道怎為了,她不是不在,就是已經休息了,同時還不斷把他給的東西又退回來,?兒防他防得愈嚴密,他的心情便愈是焦躁。

  踏著略感沉重的腳步,腦子裡還是方才生意上的事情,他來到庭園旁,直覺想喘口氣。

  忽地傳來一陣陣女子的巧笑聲。章君硯心念一動,知道?兒就在這一帶。

  受到聲音的吸引,章君硯舉步向前,朝笑聲的來處靠近,不料卻在半途,一個鮮黃色的身影硬是攔在他面前。

  “少主。”

  “嗯。”?首示意後章君硯便要向前。

  又一聲“少主”,那鮮黃色的身影亦隨之移步,擋在他面前。

  “為什麼攔我?”章君硯挑起一道俊眉,想看屏書在搞什麼鬼。

  “我……我沒有攔你呀!”

  “那你擋在我面前做什麼?”章君硯略顯不耐,他的一顆心早已飛至?兒身旁。

  “呃,屏書是想告訴你……別過去好不好?”

  “為什麼?”

  這問話讓向來機靈的屏書手足無措,在少主詢問的目光下,好不容易她才?嚅道:“你是來看?兒姑娘的吧!她不在這裡。”

  開玩笑!當他章君硯是聾了嗎?

  他們曾在枕畔幾度私語,?兒的聲音清亮婉轉,他不會認不出來。

  章君硯懶得跟她解釋,邊闖邊道:“撒謊也需要天分,你雖然聰明,但卻不是這方面的料!我知道?兒在這裡,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不行!”屏書大聲喝止,但她馬上發覺自己態度不對,於是馬上改口:“是這樣子的,?兒姑娘剛剛走了,少主就算去也見不到她人,啊,她方才說要去廚房吃東西,現在可能已經過去了。”

  “我不信,你在這裡,她怎麼可能上別處?”他真不曉得屏書想瞎掰到什麼時候!

  “是真的……”屏書惶急,接觸到君硯質疑的眼光卻讓她只能干著急。

  章君硯審視著她,沉吟道:“我開始懷疑這幾天我見不到?兒,是不是都因為你居中搗鬼的關系?”

  沒想到這樣就被識穿了。屏書驚愕地張大嘴,呆站如木雞。

  “哼!”章君硯不再浪費時間,走過她身邊再繞過假山,尋覓那魂牽夢?的姿影。

  如煙似霧的園林山水,全因一個俏妙靈動的纖影而瞬間活了起來。

  在一座白色的拱橋上,羅?倚著桅欄,欣喜望著水裡穿梭來去的游魚,手中還把玩著垂肩的長發。

  “為什麼派屏書擋我?”章君硯頗?不滿,看得出來他還在極力忍耐。

  羅?優閒地抬頭,淡淡言道:“你不是要我好好休養嗎?沒看到你我身體會復元得比較快,她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你……”章君硯?之氣結,他沒想到自己一味的忍受與寵愛,讓這小丫頭愈來愈得寸進尺。

  “接下來你該不會下逐客令,要我離開吧?”語帶諷刺地,章君硯已暗自估量局勢,全盤策劃下一步。

  “少主英明,?兒正是這個意思。”

  瞧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章君視直覺得血氣翻湧,身體裡充塞著郁恨。

  “如果我不肯走呢?”咬牙切齒,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再給她一次機會。

  “那──”羅?躬身行了個禮,不疾不徐地說道:“?兒告辭就是了。”

  有生以來,章君硯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挫敗,為此,他狂怒。

  用力捉住羅?的肩,章君硯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了,“或許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對你太客氣,看看你怎麼回報我?不但不知感激還屢次拒我於千裡之外!”

  羅?吃痛,亦拚死命地掙扎,嘴裡還嚷嚷:“原來你做得那麼多就是為了讓我感激你?”

  章君硯一愣,不,他十分清楚這不是他要的。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我要的──我要的是你!”

  羅?冷笑,“是啊!你就是要我以身相許!”

  她的冷酷無情真的傷到他了,章君硯怒火愈熾,一個念頭瞬見成形,他二話不說,拉著?兒便走。

  羅?見情勢不對,拚命掙扎喊叫:“你要帶我去哪裡?放手……放手……放開我……”

  他已經放過她太多次了,這游戲讓他既累又倦,不想再繼續。

  章君硯沒理會,鐵青著臉執意扯她前進;一旁的屏書不禁驚呆了,一向斯文有禮、文質彬彬的少主竟會如此瘋狂,在園裡與一個侍女糾纏不休,還讓她哇哇大叫!

  “少主,有話好說,這樣不好看,你先放開她。”拉著章君硯的臂膀,屏書面露乞求。

  “這事我自有分寸,你管不著。”

  撇開屏書,章君硯挾著羅?穿過花園、行過走廊,往馬廄的地方走去。

  凡是他們行經的地方,所有奴婢無不投以驚異而好奇的目光,只有少數幾個人敢前來相勸,但都被章

  君硯駭人的氣勢殺得敗下陣去。

  羅?被強力推拉,腳步踉?,形態萬分狼狽,驚慌失措的她只能語帶威脅:“你再這樣,我要喊救命了。”

  “這裡是迎曦山莊,而我是少主!你得聽我的。”

  可惡!羅?被他的蠻橫氣極了,當真拳打腳踢,扭著身子高叫救人哪!

  這真的是天大的笑話!迎曦山莊的侍女竟在光天化日下大叫要人來救她,而加害的物件居然還是自己少主!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教迎曦山莊?笑天下。

  “孽子,你在做什麼?”章敬恆威嚴的聲音倏地響起,在一旁觀戰的眾人總算松了一口氣,以為老爺的出現會讓這鬧劇趕快打住。

  “沒做什麼!只是想帶?兒離開這兒。”章君硯傲然的態度顯示他沒那麼容易屈服。

  陸千雲滿臉憂慮,對孩兒說道:“你沒看見?兒根本就不跟你走嗎?強拉著她又有何意思?君硯,算了!”

  章君硯不管,一手拉著?兒,一手扯動馬?。他心意已決,沒有誰可以說得動他。

  “少主,驚動老爺和夫人對大家都不好,你行行好,快放了我吧!”事態已經太嚴重了,羅?也從方才的對峙轉成軟語相求。

  “之前我就是太相信你,一直以為只要給你時間,你一定會回心轉意。但今天我終於知道,如果再不采取行動,你會這樣跟我耗一輩子。”

  被說中了!羅?心裡一嚇。

  “但你也不可以公然擄人呀!這成何體統呀?”陸千雲雙眼含淚,聲音哽咽。

  章君硯跨上了馬,不顧母親哀求及父親驚怒的眼神,攔腰將羅?拉上馬背。

  “娘,您放心,孩兒只是帶?兒暫時到外面走走,過些時日我一定會回來。”

  “君硯……君硯……”陸千雲頻頻呼喚,看君硯策馬前行,她心都碎了。

  既然哀求無用,章君硯仍一意孤行,身為父親的章敬恆面色嚴竣得駭人,悲憤不已。

  為了阻擋,他雙足一點,施展輕功朝章君硯快速行去,同時他還使出一套擒拿手法,打算將這個不孝子當場撂下馬來。

  不尋常的風速讓章君硯早有警覺,而陸千雲又怕他們父子相殘,在相公即將碰到兒子時,仍禁不住放聲尖叫。

  章君硯側身與父親過招,同時還用力一夾馬肚,馬兒像箭般向前跑去。章君硯的武功雖是章敬恆一手教的,但他青出於藍,學藝精湛,章敬恆一時不是他的對手,讓章君硯擋過他的攻擊,駕著馬揚長而去。

  “孩兒不孝!”遠去的他施內力向父親請罪。

  陸千雲三步並作兩步朝章君硯離去的方向跑去,但實在追趕不上,只能眼睜睜看他們走遠。

  “哼,孩子都被你給寵壞了。”章敬恆氣呼呼地指責妻子。

  “還不都怪你?如果你早聽我的勸,把?兒許配給他,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不甘被罵,陸千雲也回嘴反駁。

  “你講點道理行不行?”

  ***

  唯有帶她離開迎曦山莊,離開雪霏,?兒才可能放下身段與他相處。

  這是章君硯的想法,也是他不顧一切擄她出來的原因。

  羅?雖萬般不情願,但受制於人,掙扎到又饑又渴的地步,她自然也只有安安靜靜地坐著。

  章君硯帶她到了金陵城,投宿於悅來客棧。

  “請問是休息還是住店?”小二殷勤地招呼著。

  章君硯不假思索,脫口說道:“我們會在這裡多住幾天,給我們一間上房。”

  一間上房?

  羅?驚訝地望著君硯,卻發現他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

  “不,給我們兩間房。”羅?趕緊開口,想扭轉情勢。

  小二覺得好笑,但也連著答是,他將抹布往肩上一甩,就要帶領他們進去。

  “一間房。”章君硯向小二重申,聲音平穩有力,不容置喙。

  “兩間。”

  “一間。”

  “兩間。”

  這可讓小二為難了,他搔了搔頭,不知該聽誰的,“客倌,到底是要一間還是兩間?小的沒辦法幫二位拿主意呀!”

  先發制人,羅?搶著說話:“小二哥,我們非親非故,當然是要兩間房了。謝謝你。”

  章君硯睨了羅?一眼,雲淡風輕地問道:“你有銀子嗎?”

  對,這個問題很重要!

  小二望著羅?,等她回答。

  “這……”羅?面有難色,她只想到要保持距離,卻忘了最最現實的銀子。

  “姑娘,住店是要錢的。”小二不耐地撇下這句話,領他們到一間高雅的房裡。

  一路上,章君硯笑容滿面,似乎對這樣的結局頗感滿意。

  休息夠了,他對羅?說道:“我們到街坊逛逛。”

  這提議顯然讓羅?開心,她雖還在生他的氣,但眼中卻閃著愉悅的光芒。

  金陵是六朝古都,隨處可見雄偉壯麗的城牆廟宇,又因地處華南,河渠縱橫,是個不折不扣的水鄉澤國,金陵人往往就愛在河邊植上幾株楊柳,薰風一吹,柳條青青搖擺,招搖迷人。

  “這裡人很多,跟緊我,別走失了。”章君硯交代著。

  不料羅?臉上忽有頑皮之色,語音輕快地回道:“是你要跟緊我才對,這裡是我的地盤,我還怕你會走失了呢!”

  真的假的?

  章君硯露出不太相信的神情。

  可能是舊地重游,所有的不快已一掃而光。

  為了取信於他,羅?還賣弄道:“這條大街是金陵最熱鬧的地方,聚集許多小販,賣著各式各樣的商品。除了本國各地的東西之外,甚至還有遠從海外運送來的貨物。”

  正巧旁邊有個專賣水果的攤子,羅?揀起一個綠色的圓瓜,笑對章君硯說:“這東西叫哈蜜瓜,香香甜甜,是西域一帶的水果!”

  “看不出來你見聞如此廣博!”章君硯眼中流露出贊賞的神色。

  “那當然*!以前我就住在這附近,爹總想把我當作黃花大閨女來養,但我卻會趁他不注意時偷溜到街上閒逛……”

  羅?說得開心,整個人都要手舞足蹈了起來。

  第一次聽她談起身世的章君硯,亦是極?入迷。

  “上街是我最大的樂趣,我喜歡看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所以知道的東西自然也多些!可是有一次啊!我就在這裡……”羅?用食指指指自己站的地方,“我在這裡遇到幾個登徒子,他們居然當街想非禮我耶!”

  “那你怎麼辦?”章君硯也跟著她緊張。

  羅?帶笑的眸看著他,緩緩續道:“當然是又哭又叫的,像個瘋婆子一樣,旁邊圍觀的大叔大嬸不忍心,直拉著那幾個人叫我快逃!”

  “呵……你還真好運!”

  望著一個街角,羅?的神色蒙上一層陰郁。

  “我從這裡跑回去後,爹很生氣,還罰我三天不准吃飯。那幾天我真的很可憐,一直挨爹的罵,幸好我娘看不過去,偷偷拿面來,說是爹又沒有不准我吃面。”

  回憶如流水,淌過羅?的心裡。

  突然她抬頭,“少主,到前面看看好嗎?”

  前面已是大街的盡頭,轉過街角人煙又更稀了。

  雖然不知道?兒的用意,但看她充滿祈求的眼神,章君視直覺事情不對。

  “好!”依她,他想更了解她。

  羅?移步向前,有點失魂落魄,章君硯則緊緊跟著。

  兩旁淨是民居,章?兒站在一片廢墟前,神情有著說不出的?惘與難過。

  “這是你家?”章君硯大膽猜測,猶記得初見她時,賣身的板子上寫著:一家二十余口急待下葬……羅?淚落如雨,哭成了淚人兒,那一副嬌弱模樣,讓章君硯知道自己猜對了,也讓他心中泛起一股難言的不捨。

  不知是什麼樣的沖動,或許應該說一切都發生得極其自然,章君硯伸出手掌,愛憐地撫著羅?細致的粉頰,?她拭去那一點一點的淚珠兒,與這動作同步的是他低沉而柔和的嗓音,她的耳邊響起他極力哄著她的聲音:“?兒,別哭了,我只是隨便問問,並非存心惹你傷心的。”

  他輕輕地捧起羅?的小臉,她的淚止是止住了,但她的腦袋卻因少主這一連串親密疼愛的動作而變成一片空白,她傻傻地眨了眨長睫,一滴早沾在上頭的淚珠兒又翩然滑落。

  章君硯輕緩而誠摯地說道:“?兒,有什麼事或許可以告訴我,我一定幫你!”

  羅?淒然的眼神重新望向這曾孕育她、養護她的出生之地。爹娘都已不在,人世間只剩她一人孤獨地活著……***

  因羅?臉色始終蒼白如紙,他們也沒在街上多逗留,早早便回客棧裡休息。

  梳洗過後,夜色也將天地染黑。

  “你精神不好,要不要睡了?”

  精神雖不好,但羅?的腦袋可還十分清晰。

  “我的確是累了,可是只有一張床,能不能委屈你打地鋪?”

  “你明知我苦心積慮與你同一間房?的是什麼。”

  “我不懂……”

  羅?還在裝傻,章君硯趁她不備,用力一把將她拉近自己,翻滾上床。

  他側身躺於羅?身旁,呼吸有著對方味道的熱氣,“你這麼聰明,怎會不知道我要跟你同睡一張床?”

  露骨的情話讓羅?慌了手腳,“我不……”

  一句話還沒說完,天空突然出現一道刺眼的亮光,接著雷聲大響。

  章君硯察覺到羅?神色不對,伸手覆上她的額,低聲驚疑著,“怎麼回事?你怎麼在冒冷汗?”

  羅?緊緊咬著下唇沒有回答,但她發冷的手腳卻在告訴章君硯情況不妙。

  “抱我!”章君硯一聲令下。

  羅?失措地盯著他,仿佛不確定他的話,直到從他的眸讀到堅毅,於是她張開雙臂,聽話地抱住他厚實溫暖的身軀。

  沒再多問她什麼,反正?兒也不一定會說。

  只要能在雷電轟然的夜晚相互依偎,取暖也好,溫存也罷,最起碼不會覺得那麼孤單,寂寞得想發狂!

  嬌音輕?,說著極?沉痛的往事:“我家被滅門的那天,就是像今夜一樣,是個烏雲密布、雷聲隆隆的夜晚。”

  這句簡單的傾訴讓章君硯疼惜不已,輕吻著她烏黑秀發,他視線始終一刻不離地鎖著她。

  “你會怕的話就讓我陪著你。”

  他深刻的情話總算讓羅?稍稍放了心,不再旁徨無依。

  ***

  度過長夜,亮晃晃的陽光讓人精神?之一振。

  他們又重新回到大街上,看往來不息的人群及琳琅滿目的物品,和昨天不同的是,今日他們手牽著手,四周是一股甜蜜蜜的氛圍。

  羅?瞥見有個不起眼的攤子專賣些石頭。

  “你看,珊瑚!”

  “喜歡就買下來。”

  羅?瞅了他一眼,輕笑道:“敗家子。”

  章君硯用力捏了她手掌一把,羅?則俏皮地朝他扮了個鬼臉。

“我是要告訴你,珊瑚很漂亮,而且十分少見。如果可以將它做成女子頭上的飾物,應該會滿受歡迎的。”

  章君硯略一思索,又道:“除了做成?子或珠花,應該可以做成手環項煉,珊瑚顏色鮮艷,又不俗氣。”

  能夠得到章君硯的認同讓她萬分高興,靈感也就源源不絕,“如果把它做成樹呢?”

  “樹?”章君硯一時不能意會。

  “有些珊瑚長得比較大,樣子像極了一棵棵枝丫突出的樹,如果能夠依照它原來的模樣再加以裝飾,也許會受人歡迎!”

  “原來你腦袋裝的全是寶石生意呀!”訝於?兒如此多才,章君硯不禁笑道:“看來我的珠寶經營就交托給你了。”

  一不行,我只能幫幫你,真要叫我照管生意,你爹娘會不放心。”

  說著說著,羅?輕抬起另一塊透明的黃澄色石頭,笑問:“你覺得它如何呢?”

  君硯望了一眼,琥珀!

  “姑娘,專心點逛街行不行?”章君硯雙手一攤,一副敗給她的模樣。

  “好啦好啦!”羅?漫不經心地應著,眼睛則不停地溜來溜去,瞧著還有什麼新鮮玩意。

  ?下章君硯,羅?蹲在一個攤子前瞧個不停,只見她在那賣鍋碗瓢盆的地方翻翻揀揀,還不停與老板搭?,興致盎然的模樣根本就不在乎有人在旁邊枯站。

  甚至章君硯離開了一下又回來,她根本也沒發現。

  “走了走了,這些東西哪值得你看那麼久?”要不是硬將她扯開,還不知道她要待到什麼時候。

  “一聽就知道你不夠老道!”羅?板起了臉孔,搖頭晃腦地傳授他絕招,“像那種看起來愈不起眼的地方,往往就藏有寶貨,不是行家便不容易發覺。”

  “那也用不著冷落我吧!”章君硯斜睨著她,頗有微辭。看羅?笑而不語,他說道:“手伸出來,有東西要給你。”

  他那一雙大手一開始就擱在身後,原來藏了物品要給她。

  羅?習慣性就想推辭掉,“我不要,少主給的東西實在太貴重了,?兒收受不起。”

  不喜歡她用世俗的貴賤之分來區分彼此。

  章君硯不悅地用力牽起她的手,不顧她的反抗硬塞給她,“這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你大可放心!”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表情幾多無奈。

  帶她出來就是為了化解她的抗拒,孰料冥頑不靈的人兒死性不改,真教人氣得想嘔血!

  看出他的臉色不好,羅?張開手掌,默默看著這一對小巧可愛的泥娃娃。

  那是一對精致的泥塑娃娃,一男一女,穿戴著紅色喜服,神情愉悅,喜氣洋洋。

  “我看這娃娃漂亮,順手就買了,你如果不要就丟了吧!”

  羅?知道少主說的是氣話。不能真與她成親,他卻選擇用這種方式來表情達意,這深刻的情意羅?豈會不知?

  這一樣小禮物適時軟化了她的心,讓她在少主的柔情蜜意裡深陷其足。

  她合上手掌,緊緊地;雙頰在頃刻間燒紅,是天底下最醉人的顏色!

  ***

  連續幾天他們就是這樣無憂無慮地過,逛街、泛舟,不但笑看各種迷人景色,還嘗遍許多珍?美食。

  直到有一天,兩人在客棧呢喃調笑時,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的人正是迎曦山莊的部屬,面色急遽匆忙。

  “少主。”他朝章君硯恭謹行禮。

  這種神仙般的生活被打擾,章君硯難免不悅。

  “什麼事?”

  “屬下好不容易才找到您,老爺有令,要少主速速回莊。”

  “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羅?有點兒擔心。

  “自從少主走後,章夫人思子心切,已臥病在床好一陣子了。”

  這話讓人大驚,章君硯與羅?也面面相?。

  “我們回去吧!”知道他定會擔心,羅?即使喜愛與他在山下“鬼混”的時光,仍作此提議。

  “回莊後你是不是還會像之前一樣避著我?”這個疑問讓章君硯沒有馬上躍馬回程。

  “我不敢保證……但我又不希望你勉強留在這裡,既不孝又讓我無法心安。”羅?說著實話。

  “我知道了,咱們走吧!”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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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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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8: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病榻上的陸千雲,見了章君硯後總算笑逐為開。

  “硯兒、硯兒。”陸千雲抱著自己的孩兒,還喃喃地喚著他的名。

  “娘,您沒事吧?”章君硯十分著急她的身體,一聽她病了便連夜趕回來。

  在一旁服侍的屏書也安心多了,笑道:“夫人只要見到少主您,一定馬上病愈,不出三天一定回復到以前生龍活虎的模樣。”

  “硯兒,怎麼不見你爹?”陸千雲問道。

  章君硯聳肩而笑,“爹大概還在氣我忤逆他,所以避不見面吧!”

  “你們怎麼說都是父子,怎麼到現在還鬧脾氣?一會兒你去看看他,向他陪個不是。”

  “好。”章君硯點點頭,對羅?說道:“你就留在這裡幫忙照顧我娘。”

呃,君硯突出此言,之前也沒有同她打個商量,羅?微微一怔。

  他與屏書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她與夫人兩人了。

  羅?端起桌上的藥碗,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藥也差不多涼了,您請喝吧!”

  陸千雲瞥了她一眼──這個一?一笑都足以影響她孩兒的人。

  “其實你不用因為君硯一句話,就留下來服侍我。”這話說來冷淡,很是見外。

  “但少主有吩咐……”

  “不用管他的吩咐啦!”陸千雲不耐地擺擺手,“母子連心哪!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他讓你來討好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接受你。”

  章君硯的確希望她們多相處,也盼羅?能早日得到家人的認同。

  不知該作何回應的羅?,只能呆呆站著任人宰割。

“這幾天你們玩得很愉快吧?君硯為了你,竟然不顧一切地違抗我們。”

這些全是出於一個母親的悲傷心情,羅?明了,卻不免慌亂,“我沒有唆使少主,少主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我們……我們只是……”

  “只是什麼?”陸千雲無奈地歎氣,“人家說女大不中留,男兒還不是一樣?有了喜歡的人便不再顧慮我們了。”

  “夫人千萬別這麼說,少主其實還是很惦著你們的……”

  “不用勸我啦!”陸千雲對羅?說道:“君硯雖然心在你身上,但我們怎麼說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無論出身還是地位,你其實並不太相配,君硯若要納你?妾,我還能睜只眼閉只眼,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

  羅?無語凝立,雖然這樣的情形早是她預知的,但真正面對時,又會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你走吧!”這是陸千雲第二次要她離開了。

  “不。”羅?不知哪來的勇氣,出聲拒絕。

  “我不會被你討好的,不用在這裡白費力氣。”

  這話讓羅?深感屈辱,但她不露出一點軟弱的樣子,反而故作輕松,“照顧夫人是我應做的事,我從不覺得是白費力氣。”

  陸千雲瞄了瞄這看似嬌弱的女子,故意說道:“等一下雪霏會來向我問安,難道你不怕見她嗎?”

  怕當然會怕,但主要還是羞愧較多。羅?只得說道:“遲早都是要見面的嘛!又何必多花心神做這些躲都躲不掉的事情?”

呵,挺勇敢的嘛!沒把贊美說出口,陸千雲把藥喝盡。

  ***

  是夜,天色不佳。

  入夜後正是眾人沉沉入睡的時刻,羅?也正要回房。

  晦暗的天空乍然亮光晃晃,隨即轟隆隆一聲巨響,一個駭人的雷電近在眼前,羅??地一嚇,身子一退,偎進了一個厚實的胸膛。

  “少主。”不須回頭,這溫暖的身子讓她熟悉至極,只消讓她一靠,她馬上便可以叫得出主人的名。

  知道這樣的夜晚最教她傷心,章君硯特地撤下公務待在她身邊。

  章君硯拉她退開廊邊,語帶些微責怪:“在下雨呀!你怎麼還站那麼外面?都淋濕了。”他抬起她小巧微尖的下巴,伸出袖子,幫她擦去額上、臉上沾著的水珠。

  羅?的胸口溢滿難以言喻的感動,一想起下午的那對泥娃娃,她眼角忍禁不住的一滴淚珠,在滑下的當兒被章君硯當作兩點輕輕擦去。

  “時候不早了,你進房去睡吧!”

  羅?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要,我睡不著,躺在床上淨會胡思亂想。”

  “傷心的過往不要想太多!”

  羅?不敢答,一個勁兒地規避他的目光。

  怎能告訴他,除了爹娘,自己也會開始幻想與他在一起生活的可能。

  見她不作任何回答,章君硯的臉上揚起笑,“那好吧!我捨命陪君子。”

  “不要。”羅?不敢看他,只是一味地拒絕。

  “不要?”章君硯的眉頭一揚,這不可愛的丫頭老毛病又犯了。幸好他章君硯愈挫愈勇,從不輕言放棄,於是他馬上進一步追問:“這麼晚了你也沒地方去,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麼?看月亮呀!”

  羅?管不了那麼多,忙著承認:“是啊!一個人看月亮還滿好的。”

  話一出口,她就覺隱隱不對,一?眼,果然見章君硯笑得神采飛揚。

  “你唬誰呀?這種天氣哪見得到月亮?”章君硯不由她分說,摟著她的纖腰便一屁股坐到地上,背靠著紙門說道:“反正我們都睡不著,不如就一起看雨吧!”

  一起看雨?羅?心裡有一股甜蜜在竄升。這樣的夜,人心多蠢動!

於是她不再拒絕,就這樣坐在少主身旁,他們倆一起看著雨絲斜落,隨著風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地改變方向,在這樣的空氣中深呼吸,還可以吸進許多雨的味道。

  天氣微涼,章君硯脫下自己的外衣,一半裹住羅?的身子。

  “這樣就不冷了吧!”

  羅?幸福地笑著,沒多說什麼。

  幸好現在四下無人,否則他們主僕倆一定不能如此放縱地在一起。

  畢竟,在這等暗沉的夜,就只有他們兩人在冰冷的廊下相依相偎,共覆少主的衣袍、共看這一場滂沱大雨,而四下清寂,整個世界好似唯獨他們倆而已。

  又是一聲急雷凌空貫下。

  章君硯笑笑。“你呀!一定是做了什麼事,否則為什麼雷公老想要劈你?”

  “你怎麼知道它是要劈我?”羅?不依地反駁:“搞不好它是要劈你呢!只是我比較倒楣,正好都在你附近。”

  “也許這雷是想劈我們。”章君硯深邃的眼底有笑,摟著羅?的手又加了力道。

  是上天想懲罰他們的戀情吧!所以雷電才會一道一道地老像快擊上他們。

  “萬一我們兩個被雷劈死了,明天屍體被人發現,不知道會被講得多難聽。”

  “呵呵呵……”章君硯笑得極開心,“大伙兒定會說我們兩個有奸情。”

  羅?氣得滿臉通紅,“怎麼這很好笑嗎?”

  她蘊滿怒氣的眼一對上他?灑的笑?,馬上不戰而敗,怔怔地盯著他開懷的模樣瞧。

  “是滿好笑的。”章君硯的笑意一停,在眼底沉澱成綿密的深情,“我常常想,如果我早點遇到你就好了,那事情就會簡單一點,因為我會不顧一切地娶你!”

  羅?一愣,不再回答,窩在他懷裡看外面被電光照耀得十分輝煌的景象。

  溫熱的懷抱讓她心防逐漸松懈,在雨勢愈見滂沱時,一時忘情地喃喃嬌呢:“真想在你懷裡看盡世間風景。”

  “你說什麼?”掩不住一絲狂喜,章君硯想再聽得更分明。

  但羅?說什麼也不肯再重復了,只是窩進他懷裡,藏住自己不自在的神色。

  章君硯摟緊懷中的人兒,懸吊已久的不安心情總算放下。在這些不斷被?兒拒絕的日子裡,說他不難過是騙人的,幸好?兒的心夠軟,否則這遙遙無期的等待真會教人心急如焚、望眼欲穿。

  “冷不冷?我送你回房。”

  章君硯體貼入微的心意暖著羅?的心房,她微微?首,兩相依靠地回到她的閨房。

  ***

  一進入房內,章君硯瞄了一眼,隨即說道:“這個房間太小,等一會兒我差人收拾一間房,讓你能搬過去住。”

  “不用了。”羅?連忙婉拒,“這裡比起我原來住的下人房已經大得多,少主毋需再費心了。”

  “怎麼這麼說?”章君硯語帶責備。

  “?兒只是一介丫環,少主對我已經關愛有加了,如果還要為了我張羅其他東西,我怕別人會說閒

  話。”她還是會怕人家的眼光,說她橫刀奪愛……“一切都是事實,你怕人家說?”章君硯望著她。

  羅?當然知道這些日子來,少主對她的付出已引得眾人側目,許多流言流語已充斥整個迎曦山莊,只要少主對她真心相待就夠,她也得顧及他與少夫人的名聲,不可太自私才是。

  羅?柔嫩的手握住章君硯的大手,低聲說道:“這地方雖然不大,但卻清幽雅淨少有人打擾,十分適合養病,況且我一個人住也夠了──”

  “但要是再加上我,這小屋就嫌太擠!”

  她驚詫地抬頭,對上章君硯閃著光輝的眸。

  “這幾天我都睡在書房裡,那裡的床又硬又冷,害我每天晚上都翻來覆去地睡不好,精神差得要命。”

  “你可以命人加鋪被子呀!”羅?連忙插嘴,看得出來她十分心疼章君硯夜不成眠。

  “傻瓜蛋!”章君硯笑笑地輕敲她的腦袋,“你是裝傻還是真不懂?任何床被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唯一的差別是有你在旁邊。”

  羅?還在咀嚼這情話,章君硯已把她深深擁緊,力道之大,好像巴不得可以將她嵌進自己身體裡,他溫熱的氣息吹拂著,讓她都忍不住想──干脆在他懷裡融化算了。

  “沒有你我真的睡不著,好幾次我想到這裡來抱你,可是又顧念你大病初愈,需要靜養。”章君視埋首於羅?胸前,汲取那溫暖而馨香的氣息,她也習慣性地攬著他的脖子。

  在她懷裡,章君硯忍不住邪邪地問道:“知不知道我最喜歡你身體哪個部分?”

  羅?偏著頭一想,羞澀地低喃著:“當然知道羅!每次你都特別喜歡停在我懷裡,說著綿綿情話,你應該是特別喜歡我的胸。”

  沒錯!章君硯開心地攫住羅?的唇,猛然吸吻,沒料到少主會有此舉動的她,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少主離開她的唇瓣,她才知道方才發生什麼事。

  “沒有你我真的睡不好,別折磨我了,弄個房間我們一起睡吧!”

  “我怕人家講閒話。”

  “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別人愛講什麼閒話任他們說去,有什麼好怕的?”

  “你呀!你的名聲、還有雪霏小姐的名聲……”

  “她那麼待你,你還護著她?”章君硯好奇地問他心愛的小女人。

  “你是指──害我摔進井裡的事?”

  “嗯。”

  “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呀!”羅?一笑,柔柔說道:“其實小姐本來對我很好的,都是因為你的緣故,她才會吃醋。”

  “我?吃醋?”章君硯狐疑地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懂她的意思。“雪霏明明就不喜歡我,怎麼又會因為我而陷害你呢?”

  這下連羅?也迷糊了。

誰說小姐不喜歡少主的?她就是因為太愛他,才會想盡辦法要與他成親呀!

  “到底怎麼回事?”羅?急忙探問,直到章君硯將大廳上的一切說給她聽,她才明白方雪霏仍未把受人非禮的事情說出來。

  既然小姐堅持不將事情透露出去,她也決定不多事,就?小姐守口如瓶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羅?關心探問。雪霏小姐已是有苦說不出,萬一少主不能諒解她,那她豈不太可憐了?

  “能怎麼辦?我又不能休了她,所以暫時還是這樣了。”

  “真的?你不會休了她?”羅?一聽大喜,連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羅?的表現讓章君硯頗感狐疑,“怎麼搞的?怎麼我覺得你好像很開心似的?”

  “我是很開心呀!”羅?想也不想就直接承認,“我不希望你和少夫人離異,那樣少夫人會很可憐。”

  “那你呢?”章君硯深深地望著她,“她借用了你的處子之身,這件事要不是被我發現,你的下場不也很慘?既不能嫁給別人,嫁了或許也不會幸福。”

  這羅?也想過,但早在她決意幫助方家的同時,已經不去考慮這麼多了。

  低垂著粉頸,她輕說:“幸好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

  “是啊是啊,沒到那種地步!”章君硯笑瞅著她,低柔地問道:“現在還有一個補救的方法,不知道你肯不肯?”

  “什麼方法?”羅?興奮地探問。

  “當然是嫁給我羅!”章君硯頓了一頓才又說道:“我和雪霏是新婚,得過陣子才納你?妾,希望你暫時不會介意沒有名分。”

  “當然不會介意。”羅?趕緊說出自己的心意,但當明眸一對上章君硯閃著詭?的目光時,她馬上就後悔了,於是慌忙改口:“我又還沒答應要跟你在一起。”

  “你哪有那麼多選擇呀?”章君硯笑笑地捏捏她粉嫩的頰,“你都已經是我的人啦!我不負責的話,哪還會有別的男人要你?”

  羅?一聽,氣得皺起鼻子,扮了個鬼臉。“你怎麼這樣?把我說成沒人要的。”

  “沒人要才好哇!我要就行了。”章君硯攫起羅?的發絲,邊把玩邊笑著輕吻。

  “可是我不想……”

  “不想怎樣?”

  羅?的聲音低細,幾乎就快聽不見了,“雖然我一直很惦著少主,但我從沒想過要從少夫人身邊搶走您。”

  當初她只是想幫忙,現在要她若無其事與少主生活在一起,她會覺得十分對不起小姐。

  章君硯心疼地輕摟這個小丫頭,輕輕哄著:“雪霏還是可以得到她要的,做迎曦山莊的少夫人呀!我也只是想得到我要的,和你?守在一起。總不能因為她,非逼得我們離開嘛!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寧可帶著你一起遠走天涯。”

  羅?聞言不禁大吃一驚,急忙搖頭擺手大聲說道:“不行!”

  “你也覺得不行呀!”章君硯快樂地抱著她,笑笑說道:“那你就別這麼堅持*!”

  羅?仰起小臉,嬌憨地說道:“那你也不能對我太好。”

  “哪有人說出這種話的?”章君硯笑點一下她的俏鼻,愛她的感覺暫態升到最高點。

  “噢,對了。”他差點就忘了提醒她,“我會派屏書做你的貼身丫頭,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告訴她。還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記得小心雪霏她們,別著了她們的道。”

  “雪霏小姐應該不會再害我。”直到此刻她還不願承認小姐想置她於死地的事實。

  “不管她會不會,總之你要小心,我可不想再嘗一次失去你的滋味。”章君硯的眼神認真而專注,就像在說著天大的事情般。

  “知道了。”羅?甜甜地應道。

  ***

  章君硯對羅?之好,已到?所皆知的地步。不但另覓房間給她,每天晚上定與她同眠。舉凡她吃的、穿的、用的每樣東西,少主莫不要求盡善盡美,甚至還將自己的貼身侍女遣去伺候她,雖然她沒有任何名分,山莊裡的人也都喚她一聲“?兒姑娘”,但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兒早擁有少主全部的關愛與眷顧,她所受到的待遇甚至比正夫人方雪霏還高。

  羅?望著堆了滿桌的?羅綢緞,眉心緊緊的皺起。

  “?兒姑娘,這些全都是少主特地要人送來給您做衣服的呢!看,是四川的蜀錦,不但質料摸起來特別細致,這花樣、這手工,全都是好的沒得挑剔的呢!”看?兒還是沒啥反應,屏書忍不住更加把勁兒地催促:“?兒姑娘,挑幾疋留著用吧!要不這樣?你喜歡的話就全部留下來吧!”

  “不,我……我不想要。”羅?連忙推拒。

  屏書被這答案給愕住了。“?……為什麼不要?這些可都是上好的布呀!”

  “少夫人有這些布嗎?”羅?眨著大眼問。

  “應該沒有。”屏書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只是說道:“蜀錦剛送到,少主便要我拿來給您做衣裳。”

  “那──如果我拿給雪霏小姐挑,她一定會很高興。”羅?自己愈想意開心,站起身來就要抱起那些布。

  “不用了,?兒姑娘,你的衣服不多,這些正好給你。”

  “比起我以前穿的,我現在的衣服已經夠好的了。”羅?的臉上是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真誠而不虛?,“這些蜀錦那麼稀奇,雪霏小姐應該也會喜歡。”

  說真的,屏書對於要來服侍?兒一事一直就不很開心。試想原本她們同是丫頭身份,好歹?兒還得喊她一聲“屏書姐姐”,現在莫名其妙身份變了,屏書不但得對她恭恭敬敬的,還要事事遷就這看來不頂聰明的女人,說著便教她心裡有氣。

  “我說?兒姑娘呀!你就省省了,不用去討好少夫人,她不會領情的。”

  羅?略帶吃驚地回應著:“你怎麼這樣說?我根本不是心存討好哇!”

  “是嗎?”屏書扁起了嘴,一臉不以為然。

  羅?早知道屏書對她不是很心服,但她並未因此而動怒,反而問了屏書一句:“你覺得……依少主寵愛我的程度,我還需要去討好誰嗎?”

  屏書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於是啞口無言,沉思片刻後終於搖了搖頭。

  ?兒在少主心目中的地位很明顯,雖不是要風得風這麼誇張,但只要她想要的,少主無不盡心盡力地?

  她辦到。連老爺夫人看了都直歎氣,還說少主對她太癡迷了呢!

  “那……您又何必……”屏書咽了咽口水,還是大膽地說了出來:“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少夫人的冷屁股呢?那會……很難看的!”

  “我知道。”羅?無奈地笑笑,“但如果要我一個人開開心心地享受,我會覺得好像是我霸占了少主,我做不來,也無法忽視雪霏小姐的存在。”

  羅?不只是同情方雪霏,也理解她所受的痛苦。若說她還想挽回些什麼,那就是之前她們三個人之間的感情。

  “怎麼這麼麻煩呀?”屏書知道?兒生性善良,但她聽得頭都痛了,只能一拍額角,脫口一句抱怨。

“我知道要屏書姐姐您伺候我這個笨手笨腳的主子,您一定會很頭痛。”羅?笑笑地奉上一個燦爛無敵的笑臉,模樣兒極其美麗動人。

  “夠了,我不是少主,這些勾人的把戲就留給他吧!”

  羅?一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來這招對屏書不太管用哪!

  屏書邊抱起那堆布料邊不停地?說:“我知道你心腸好,?,還會去顧到情敵。可別怪我沒告訴你,這樣很容易吃虧的。”

  “我知道,我知道。”

  不知道?兒是真懂還是在敷衍,總之她太過樂觀的模樣讓屏書著實不放心。

  “走了,一起去少夫人那兒吧!”屏書抱緊那堆沉重的布,吃力地說道。

  “我來幫你。”羅?自告奮勇。

  “不用啦!你是主子、我是奴婢,哪兒有你幫我拿東西的道理?被人看見可就糟了。”

  “有什麼關系?”羅?不依地撇撇櫻唇,“丫頭的事我做慣了,現在突然要你來伺候我,我還很不習慣呢!喏,一人一半。”

  不由分說,她已用勁抱過一半蜀錦,兩人就這樣在廊上邊走邊說笑,要不是羅?衣著較華美,還真看不出她們之間是主僕關系。

  對於像她這樣不擺架子、又善良可人的主人,屏書已不再感到不滿了,相反的,由於屏書在迎曦山莊待得久,閱歷十分豐富,許多事情都可以為羅?拿個主意,於是她們聊起話題也就特別多。直到方雪霏房門前,她們倆還在說笑呢!

  敲門而入後,羅?直覺得有些兒吃驚。

  這房間她以前也常來,這床,還是她化身少夫人時,與君硯常睡的。前後不過才幾天差距,偏不知道怎麼搞的,如今一切看來竟都灰撲撲的,猶如槁木死灰。

  在這屬於方雪霏的國度,一切都呈現出灰敗死寂。而?兒的到來,打亂了原本的秩序。

  羅?就像亮晃晃的陽光,?這陰暗的房間帶來鮮活的氣息,她如此亮眼,讓一切都相形失色,連一向自?美貌的方雪霏也是不及!

  “你還有臉來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嗎?”娟娟護主心切,一見?兒馬上敵意高張,全力戒備。

  “喂,你講點道理……”屏書可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正想反駁時卻被羅?連忙阻止。

  “我有幾疋不錯的蜀錦,一個人也用不了這麼多,所以就送一點給少夫人。”羅?非但不計較娟娟對她無禮,反而還大方地說明來意。

  “蜀錦?”方雪霏抬起眼,臉上寫滿不屑,“你這是什麼居心?看夫君不理我,特地來施捨我的嗎?”

早料到方雪霏會存心刁難,羅?忍住想哭的沖動,深呼吸過後才又說道:“不是的,?兒不是這個意思。這蜀錦花樣漂亮,在金陵一帶也不多見,很適合少夫人使用。”

  “哼!”方雪霏從鼻翼噴出一口氣,語氣十分輕蔑。“那種東西我在鴻景山莊時便見得多了,只有你,出身寒微,才會拿來當寶似的,真是見識淺薄得可笑。就憑你這點器量,小心君硯不會長久愛你。”

  方雪霏美麗的臉孔全是尖酸刻薄之色,羅?則低垂著頭,傷心不語。

  “你……”

  屏書正要出言加以撻伐,又被羅?阻止。“屏書,不准無禮。”

  “我知道,可是?兒姑娘你看她那副樣子……”

  “什麼那副樣子?”方雪霏惱怒地嬌喝:“現在我與你主子在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別以為少主疼你,你就目中無人!你也不想想看,你主子以前還是我的丫頭哪!惹火我了,看我怎麼治你?”

  被方雪霏一威嚇,屏書頓時噤聲,敢怒不敢言。

  羅?也趕緊低聲下氣地?屏書求情:“少夫人,屏書是無心的,您別怪她。一切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做得不對,事情也就不會這樣了。”

  羅?其實並沒有做錯些什麼,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唯有把過錯往她身上攬,才會讓方雪霏心裡好過一點。

  “錯都錯了,還說這些干什麼?”方雪霏生氣地質問。

  “我只希望少夫人可以不生我的氣,就讓我們變成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方雪霏不以為然地輕哼。

  “我說的是真的上羅?慌忙表態,“少主本來就是您的夫君,而我們又曾經情同姊妹……呃,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可以組成一個家庭,互親互愛,豈不是一個最圓滿的結局?”

  “你做得到嗎?”

  方雪霏如此一問讓羅?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她忙不?地說著:“做得到,這個我做得到。我愛君硯,也喜歡小姐,相信我,我可以做得到。”

  如果雪霏小姐可以盡釋前嫌,那……豈不表示一切都雨過天青?這個前所未有的提議,也讓娟娟及屏書開始幻想起大家美好的未來。

  三名女子全滿含著希冀,一同望向方雪霏,渴望她的回答。

  聽羅?脫口而出喊著愛章君硯一事,方雪霏愣了半晌。

  “呵……呵……”方雪霏詭異的笑聲聽來格外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在成親之前,我一直以為只要你代替我行房,瞞過了君硯,我和他的婚姻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維持下去。但……第一天晚上我就後悔了。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要維持三個人的婚姻實在太難了,因為我會嫉妒!”

  緩緩舒了一口氣,方雪霏難過地說道:“沒有人願意與人共用丈夫,你少天真了,就算我願意委屈自己和你一起同愛君硯,你也不會開心的。”

  一陣窒人的靜默讓周遭顯得透不過氣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方雪霏大聲喝斥,讓所有人都是一陣心驚。

  在屏書的拉扯中,羅?才乖乖地與她一起離開。

  她們倆走在長長的走廊上,半落的夕陽把影子往右斜斜拉長,之間都無任何交談。

  許久許久,屏書才聽到一兩聲擤鼻涕的聲音。

  “哭啦?”屏書可忙了,不但要抱緊蜀錦,還得掏出手絹往羅?遞去。

  羅?也很忙,一樣得抱著蜀錦的她還得接過網子輕輕拭淚。

  “我早說過少夫人不會領你的情的,而且她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呀!”

  “我知道!”羅?破涕?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早就有心理准備,沒想到還是會掉淚,啊,真蠢!”

  “知道就好。”這讓屏書忍不住就要抱怨:“害我這個丫頭跟著你四處受氣,真不知是招誰惹誰了?”

  “屏書姐姐,對不起嘛!我比較笨,你別見怪。”羅?頻向屏書撒嬌賠禮了。

  真是拿她沒辦法呵!屏書歎口氣說道:“這是我命不好,怪得了誰?”跟著這樣一個主子,真教人又緊張又心疼喲!

  ***

  春光爛漫,羅?剛自園子裡玩耍回來,一進門便見著桌上有盅甜品。

  饞饞的口水已快滴到地上去,羅?快步跑到桌邊,揭開盅蓋笑道:“哇!有東西吃。”

  濃稠的乳白色汁液泛著膩人的淺光,一匙一匙攪拌著,看燕窩與蓮子在匙間滾動。

  “沒想到屏書的動作那麼快,我說想吃東西,她馬上就弄好了。”

  羅?愉快地舀滿一整碗,拿進唇邊正要咕?咕?地喝下。

  說時遲那時快,屏書正好捧著桂花糕推門進來,撞見羅?那副好吃的嘴臉。

  一陣不祥的預感籠罩過來,屏書飛快地跑過去,一手打翻羅?差點碰到唇瓣的甜品。

  那碗燕窩蓮子湯瞬間應聲落地,在地板上發出駭人的嘶嘶聲,同時還冒出詭異的白煙,足見裡頭的毒藥非常猛烈,一沾唇即可能斃命。

  兩個女孩子見狀,驚嚇地抱在一起抖著,把摔在地上的桂花糕給踩個稀爛?

  “怎麼……怎麼會這樣啊?”羅?打著哆嗦,結結巴巴地問道。

  “笨蛋,有人想害你嘛!”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的屏書,驚嚇也不比羅?少。

  好不容易冷靜了下來,屏書才放開羅?,邊撫著她的背脊、邊安慰道:“還好我來得快,不然你已經下黃泉去了。怎麼搞的,莫名其妙的東西你也吃,別讓閻王問起來,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自己由鬼門關走了一遭,羅?不禁余悸猶存,“我又沒跟人家結仇,真不知道是誰想害我?”

  這話倒是提醒了屏書。她斜睨了羅?一眼,本想當場就問她:你真的確定自己沒仇家嗎?但又不願傷害她,於是屏書只能將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換了一句話:“你等我一下,我去附近瞧瞧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說罷,屏書便快速地在附近繞了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凶手畢竟還是會心虛,所以待在近處看看羅?到底受害了沒。沒多久,只見屏書用力地扭著一個人進來。

  “娟姊姊。”羅?沒料到屏書竟會扯著娟娟進來,十分驚詫。

  “什麼娟姊姊呀?”屏書不屑地說道:“依我看來,想下毒害?兒姑娘你的就是這個膽大包天的臭丫頭呀!”

  是嗎?羅?的心裡疑?大起。

  倒是娟娟干脆,她用力一扭身,掙脫屏書的鉗制,不甘心地朝她們倆叫道:“是啊!那燕窩蓮子湯是我送來的,裡面的毒也是我下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就是想害死你這個狐狸精,那又怎樣?”

  “你肯承認就好了。”屏書氣得扯著娟娟的衣袖,氣道:“你這該死的丫頭竟敢以下犯上毒害主子,看我不把你交給夫人,讓家法來處置你!”

  ?兒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屏書自是第一個倒楣的人,但她想,最痛苦的人自是少主吧!

  她揪著娟娟又拉又扯的,娟娟要反抗,則不停亂拍亂打,兩個俏丫頭就這樣?纏,誰也不讓誰,還亂沒形象的。

  目睹這混亂的一幕,羅?只得出聲叫暫停。“等一等,等一等啦!”

  兩名嬌娃同時都停了下來,氣喘吁吁還不忘要睜大眼睛瞪著對方。

  “如果依家法處置,娟娟會受到何種懲罰?”羅?想先把這個問題搞清楚,才好下決定該怎麼做。

  屏書一聲輕哼,“三十下板子。”

  “哦!”羅?眉間舒展,輕松地笑說:“才三十下板子呀!還好不是太重。”

  一股神氣的表情在屏書臉上展現,她陰險地咬牙說道:“的確,這樣的處置的確不會太重,想當初有個丫環打破了老爺心愛的古董,才打十下板子而已,就已經昏死過去了。”

  羅?一聲驚呼:“那……挨個三十下怎麼得了?”

  看娟娟的臉色發白,手腳微顫,屏書還一個勁兒地說得得意洋洋:“如果你的命夠硬,打完了還可保住一條小命,頂多就變成個殘廢羅!”

  “你……好毒的心!”娟娟怕得淚水在眼眶中閃動,說話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囂張了。

  “知道怕了吧?”斗贏了她,顯然讓屏書很高興。“你還敢這樣說我呢!你們三番四次陷害?兒姑娘,到底誰才是大惡人?”

  “上一次的事的確是小姐命我去做的,但這一次下毒,全是我自已出的主意,不干雪霏小姐的事。”

  娟娟急忙將此事與小姐劃清關系,就算要死,她也不希望連累小姐。

  “為什麼你要害我?”羅?無辜的眼神望著娟娟,隱約透著迷蒙的水霧。

  一想起在鴻景山莊時三人情同姊妹的感情,娟娟也忍不住傷心,婉婉訴道:“你是我在街頭挑上的人,活潑可愛很得人心,我也打從心底喜歡你。其實如果有得選擇,我也不想害你!誰教少主動了心,而你又讓小姐如此傷心呢?”

  兩行清淚順著娟娟的臉頰滾滾而下。

  “上回你好心拿東西來,被小姐趕出去後,她雖然沒親口說過什麼,卻自己躲在被裡哭了好幾次。我從小伴著小姐長大,我知道,只有除掉你,小姐的心裡才會好過一點,更或許……這樣少主就會重新愛上小姐了。”

  “所以你才下毒?”

  對於羅?的詢問,娟娟不再言語,低頭默認。

  “啊──”羅?輕聲笑歎,“如果有人死了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你說多好呀?是不?屏書。”

  “嗯。”屏書頗有同感地點點頭,附和道:“其實依我對少主的了解,就算?兒姑娘死了,少主只是痛不欲生,甚至是孤單而終老,他對?兒姑娘太深情了,根本就不會轉而喜歡少夫人的,娟娟,你也算枉做了小人。”

  娟娟低下頭,神情之間淨是懊悔的意味。

  羅?輕輕拉拉屏書的長袖,蠕著嘴唇說道:“屏書,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別計較啦!”

  “什麼?又放過她?”搞什麼?怎麼可以這樣?屏書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有什麼關系?反正這件事還沒有宣揚出去,你就當幫幫我,多做一件好事。”

  “那怎麼成?萬一被少主知道,他會剝了我的皮……”少主很緊張?兒姑娘的,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居然將這件事掩蓋下來,屏書真不敢想像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哎,你不說我不說,娟娟自己更不會說,君硯又怎會知道呢?”羅?大方地提供意見給屏書參考。

  “可是……可是……”屏書總覺得哪裡不太妥。

  “沒什麼好可是的了,娟娟也是為了幫少夫人所以才這麼做的,你就看在她們曾經幫過我的份上,放過她這一次好不好?”說著說著,羅?已是一副撒嬌的神情。

  她甜膩十足的表情與聲調,終於讓屏書也領教到了,於是她深深地了解,為何少主總是無端地寵著?兒姑娘,還拿她沒辦法!

  屏書屈服地歎了口氣,“主子都這麼說了,我這做人家丫環的能不聽嗎?”微頓了頓,屏書憂慮地說道:“可是萬一以後她又要加害於你……”

  “你放心。”羅?馬上介面:“頂多我答應你以後我絕不貪吃,不是你親手送來的,打死我也不碰上一口!”

  “你可真聰明呀!”屏書白了羅?一眼,倍感無奈了起來。

  看屏書已大致答應,羅?便幫娟娟理了理衣裳,還淺淺笑道:“好了,沒事了,你趕快回去吧!免得讓少夫人找不到,她會擔心的。”

  沒有多望她一眼,娟娟惶惑地拔腿就跑。

  “?,真沒禮貌!連個謝字也不會講。”屏書不高興地埋怨。

“好了你。”羅?笑望著她,還不忘交代她工作,“把這裡打掃一下,別讓君硯發現有人下毒的事,啊,還有另外幫我送盤點心來,你瞧,這桂花糕都被踩扁了,好惡心哦!”

  取笑著地上那些黃色的碎粉塊,羅?愉悅歡然。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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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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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3 08:19: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奉過了茶,以後羅?就是章君硯的妾。

“你以後也算是我們章家的人了,我們迎曦山莊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家,你要凡事謹慎,別敗壞了門風。”陸千雲?她套上一個玉?子,表情嚴肅地說道。

  讓章君硯納妾是不得已的,他們只求章君硯可以因此定下心,保住與鴻景山莊的聯姻關系,也好用心地經營山莊事務。

  “我的兒子向來都是很醉心公務的,他在商場上的表現不比我差,讓我幾個好友也忍不住稱道。”章敬恆望了羅?一眼,不客氣地說道:“希望他納你?妾後,你要好好輔佐他,別讓他終日沉迷於女色。”

  意思就是要她別太纏著章君硯。

被這樣訓了一頓,羅?忍不住怕得肩膀一縮,幸好章君硯及時握住她的手,傳遞過來滿滿的溫暖與支援。

  “快說是呀!”章君硯輕聲點醒。

  羅?連忙聽話地應著:“是!”

  “那好。”章敬恆揮揮手示意,“你們可以退下了。”

  終於可以到外面透透氣了,羅?貪婪地深呼吸,想把才才的不愉快全逐出體外。

  “這樣儀式就算完成,以後你就是我的小老婆了。”章君硯開心地抱起她輕盈的身子,在空中輕旋。

  羅?也跟著開心笑鬧,沒多久,她卻突然若有所思起來,“君硯,老爺和夫人好像不太喜歡我。”

  “什麼老爺夫人?傻瓜蛋,你該改口叫他們爹娘了。”章君硯愛憐地凝視她。

  “呃……”羅?羞紅了臉頰,好不容易才從嘴裡擠出這麼幾個字,“爹跟娘好像都不怎麼喜歡我。”

  君硯也感受到了,他知道爹娘向來不喜歡他沉迷女色,或許他們就是知道?兒織就的情網已讓他深深陷溺、無可自拔,所以他們才不太接受她吧!

  “傻瓜蛋,不是你的問題。”章君硯愛憐地在她臉頰輕啄著。

  “那……我們要怎麼相處呀?”她可不希望君硯夾在他們之間,好生為難。

  “那還不簡單。”章君硯愉快地笑說。

“你有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羅?興奮地拉住他,不料他卻趁此將她攔腰橫抱。

  他邊望著懷中的嬌妻邊笑說:“你善於看珠寶,以後迎曦山莊的珠寶生意就由你來協助打理,只要讓我爹知道你不但聰明可愛又那麼能干,他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羅?很有同感地點點頭,於是接著又問道:“那你娘呢?我該想什麼辦法?”

  她太急於摸清兩老的性格,以至於沒發現章君硯正抱她往哪兒去。

  “至於我娘嘛!那就更容易了。”章君硯賣了個關子,嘴邊噙著笑意。

  羅?不依了,掄起粉拳輕捶他寬厚的胸膛,邊聲聲催促著:“快說……我要聽!”

  “要對付我娘其實更簡單,你只要生個胖娃娃給她抱,包管你母憑子貴,要風得風、要雨得兩呀!”

  “生個娃兒呀!”羅?羞赧地低垂粉頸,面露難色地嗔道:“真難,又不是說有就有的──”

“所以我們要努力呀!”

  伴隨著章君硯這句笑語的是一陣推門而開的聲音,直到此時羅?才驚覺,他們已莫名其妙地回至房間裡,不,應該是說,她被夫君不知不覺地帶到房間裡。

  “喂,你想做什麼?”羅?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笑問。

  “幫你解決煩惱,讓我娘早日接受你羅!”章君硯說得煞有其事,回身把門關上後便開始寬衣解帶。

頭皮發麻的感覺如此清晰,羅?慌忙說道:“可是少主……”

  “叫夫君!”章君視精壯?長的身軀已然欺近,逼得她心跳加快,連呼吸都亂了節拍。

  “夫……夫君。”羅?顫抖的雙唇乖乖喚出他喜歡的稱呼。

  章君硯開心地扯出一道迷人的魅笑,手指則在她豐潤的唇瓣上摩挲著。

  “是不是想求饒哇?”仿佛看透她的心思,他故意往下輕撫她的脖子,逗弄著她的身體。

  “現……現在是早……早上……”呼吸一亂,她連說話的拍子都抓不准了,還會逸出幾聲羞死人的嬌呢。

  “有什麼關系?我們是夫妻!我也會想在早上碰碰你。”他可不想每次都在暗夜裡進行,從今而後,他要看清楚她的容顏,抓住每個她在歡愛時的幸福表情。

  “我……我會怕……”羅?話聲一低,他已然攫住她美麗的胸脯,細細地搓揉起來。

  “別怕,我會好好愛你的,就像晚上時一樣。”

  章君硯的愛撫與溫熱的言語,讓羅?不自主地沉淪下去,她星眸微睜,原本想說的推拒全融化成誘人的喘息。

  ***

  雖然有章君硯的寵愛,但想在迎曦山莊獲得一席之地多少還是得做些努力。

  為了表現自己賢良淑德的一面,羅?每天早晚一定前去向章敬恆夫婦請安問好,偶爾還下廚煮幾道小菜,送與陸千雲品嘗。

  像上回,陸千雲吃了她送來的腌醬瓜,口味清爽,直讓她贊不絕口。一想到自己的正牌媳婦兒方雪霏,從來也不曾如此貼心過,陸千雲不禁心生感慨,私底下也估量羅?。

再加上羅?對珠寶十分有研究,鑒賞珠寶對她而言非但不是件難事,尤其她獨到的眼光,建議開發珊瑚及琥珀的市場,因此讓迎曦山莊獲益不少。

  迎了羅?進門後,無後顧之憂的章君硯可以完全致力於工作上,再加上賢妻的幫助,整個迎曦山莊的業務蒸蒸日上,到處都是蓬勃煥發的新氣息。

  不用說,這也讓章敬恆大開了眼界。

  “你說你姓什麼?”直到這時候,章敬恆才對羅?的閨名有了點興趣。

  “本姓羅,單名一個?字。”羅?恭敬地回答。

  “羅?”章敬恆沉思了半晌,一個熟悉的名字猛然出現在他腦海裡,於是他急忙說道:“我問你,羅奔是你什眾人?”

  沒想到公公可以叫出爹爹的名字,羅?激動地答道:“正是先父,不知爹怎麼識得?”

  章敬恆再三端詳眼前的羅?,這才發現她與羅奔眉宇間果真有幾分相似,他捻了捻長須說道:“我早該猜到你是羅兄弟的女兒了。”

  “爹,怎麼回事?”章君硯也覺得奇怪,他從不曉得原來爹也與?兒的父親有所交情。

陸千雲在一旁聽了後說道:“這事其實也才發生不久。羅奔是對珠寶很有一套的人,你爹十分仰慕他的才華,恰好手中又有一批寶貨想請羅兄弟幫忙鑒定。不料東西才到他手上沒多久,即突然聽說羅奔一家遭人殺害,只剩一位千金下落不明,那批寶貨也跟著不見了。”

  章敬恆望著羅?說道:“羅兄弟算是為了我慘遭橫禍,事後我也一直找尋他的獨生女兒,可惜卻一直沒有下落。我只知道那名千金叫做羅?,卻沒想到原來就是你!或許是我們有緣吧!你還是輾轉到了我們迎曦山莊來。”

  這是故人之女,章敬恆已打定主意善待她了。“?兒,可知道殺害你們一家的凶手到底是誰?”章敬恆發誓一定要找出凶手,血祭羅奔,也不枉羅兄弟?他送了性命。

  滅門慘案重新被提及,羅?也忍不住潸潸落淚,聲音哽咽地說:“在慌亂中我知道那人自稱自己是‘赤蠍’,他為了搶奪人家托的一批珠寶,所以才殺光我全家的。嗚……”

  “?兒別哭。”章君硯心疼地摟著羅?,柔聲安慰她道:“赤蠍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我們迎曦山莊盯他已經盯了幾個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上回是因為有親事要辦,所以即使知道赤蠍到這一帶來,章君硯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暫時放過他,最近又有探子回報,赤蠍又朝金陵前來,看來──他又想來送死了。

  “硯兒,這次一定要逮住他,?天下除害、也??兒報仇。”陸千雲交代著。

  “孩兒知道。”章君硯應允。

  羅?則愣愣地直望著陸千雲及章敬恆,心裡開始有被認同的喜悅。

  一出大廳,章君硯笑看?兒,“你挺不簡單的嘛!我爹娘已漸漸對你改觀了。”

  羅?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次真多虧了我爹爹!幸好他以前教我學看珠寶,更沒想到他的名字那麼好用,才讓你爹娘願意稍微對我好一點。”

  章君硯心疼地親親她的粉頰說道:“我才不管你姓啥名誰,更不管別人怎麼看你,總之──我是真心愛著你。”

  他愛她整個人、整個心,不管時空如何遷移,只願與她共相守。

  羅?甜甜地望著章君硯,幸福毋需言語。

  ***

  夜已深沉,章君硯還待在書房裡看著賬冊,呷了一口?兒送來的人參湯,再怎麼辛苦他也不在乎。

  有人輕聲叩門。

  “進來。”

  章君硯一聲下令,推門而入的是一全身勁裝的黑衣男子。

  “崇先,有沒有赤蠍的消息?”

那名叫許崇先的男子躬身答道:“??少主,屬下已確定赤蠍目前就在金陵城。”

  章君硯一聲沉吟,“可知他來此有何目的?”

  “屬下不知。”

  “真是奇怪了。”章君硯忖度著,“我們迎曦山莊早就處心積慮想除掉他了,這點他應該知道才對,怎麼又會突然回來送死?”

  百思不得其解,章君硯也不想再浪費腦筋,直接就對許崇先說道:“你先下去,我要確切知道赤蠍的動向,下一次我就要直搗他的巢穴,逼他束手就擒。”

  ***

  香煙?繞的大相國寺,絡繹不絕的善男信女在佛像前傾訴心願,祈求心願能夠達成。

  方雪霏雙手合十,神態十分莊嚴而寧靜。過了好一會兒,長睫才微微眨動,一雙靈目頓時睜了開來。

  “好了,我們走吧!”方雪霏緩緩起身,對隨行的娟娟如是說道。

  “嗯。”娟娟收拾好提籃,拾步跟在小姐身側,喚來了轎夫,方雪霏則低身進到轎裡。

  才一坐定,轎子尚未起行,方雪霏竟驚詫地發現有幾滴紅色的汁液啪答滴落,隨手一抹,指上艷紅得好不駭人,還隱約有股腥甜的味兒。

  哦,不,是血!這個恐怖的念頭一起,一道人影突然從轎頂竄至她身邊,轉眼間方雪霏已覺得脖子上有一道冰冷的寒意。

  “不許叫,否則我要你的命!”那人刻意壓低聲音,在方雪霏耳邊威脅著。

  方雪霏一嚇,身子禁不住發起軟來,她害怕地抖著聲音驚問:“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挾持我?”

  赤蠍先是一愕,後來隨即會意原來方雪霏並未認出他來。

  “好樣兒的,方大小姐,你居然把我給忘了?”那人笑得十分詭?,讓人渾身不自在。

  方雪霏一緊張,差點提高聲量,“我想你認錯人了,我……根本就沒見過你。”

  “噓,小聲一點。”赤蠍將刀子欺近她雪白的頸項,割出一小道血痕,“我們到底有沒有見過面,以後我再好好告訴你。但眼下有個難關卻一定要你幫我。”

  “什麼?”她正要細問,卻聽得娟娟在外頭喚道:“小姐,要不要起轎了?”

  恐懼地望向那名陌生男子,他已點頭示意,方雪霏便不得不揚聲:“起轎!”

  沉重的轎子方被抬起,突然又聽到一群人迅速包抄過來的腳步聲。

  “慢著!”

  這叫停的聲音如此熟悉,不是君硯是誰?

  方雪霏果然沒猜錯,因為她很快就聽見娟娟喚少主的聲音。

  “少主,大相國寺都已經被我們搜遍了,卻怎麼也不見那賊人蹤?,依我估計他身受重傷,無法逃得太遠,眼下只剩這頂轎子最?可疑。”

  這教章君硯好生為難!一看娟娟就在這裡,不用猜也知道轎中是誰!

  “雪霏,是你在裡面嗎?”章君硯出聲探問。

  隔著轎簾,方雪霏熱淚盈眶,但脖子上的刀刃又壓緊了些,在赤蠍嚴厲的目光下,她也只能勉強打起精神來應這:“是我,我就在裡面,有事嗎?”

  是他自己要求要井水不犯河水的,連見面都?尬的他們,在莊裡已經很努力要躲著彼此了,沒想到冤家真的路窄,連在大相國寺都可以碰上。

  章君硯無意攪亂一湖春水,當然也就覺得沒必要一掀轎簾、探個究竟。

  於是他只淡淡地說著:“這附近有賊人闖入,很危險的,你趕快回去吧!”他大手一揮,示意屬下再到別的地方找找看,臨行前還回頭對著轎裡的人兒說道:“對了,如果有什麼發現,記得派個人來通知我。”

  不等方雪霏應答,一行人便已快速離開。

  娟娟舒了一口氣,四處張望後又緊張兮兮地對方雪霏說道:“小姐,少主說這裡有賊人出沒,怪可怕的,咱們快走了吧!免得惹禍上身。”

  方雪霏苦笑了一下。

  在轎外的娟娟豈知她早已遇上危險了!

  ***

  幸好那人沒再加害於己,他躲在轎裡的事情也一直沒被發覺。

  脫身後的方雪霏正暗自慶幸著。

  更鼓慢慢敲過三更,一定是早上受的驚嚇未退,方雪霏直到現在還睡不著,腦袋裡淨是那賊人的事。

  說真的,那賊人好像真的在哪兒見過。

  方雪霏心裡覺得疑惑,馬上又搖搖頭想甩掉這可笑的想法。她一直就是個十分遵守禮教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男人都沒見過幾個。

  一道強烈的不安隨著這個想法撞擊著她。難道他是……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方雪霏想個透徹,一道灰撲撲的影子便朝自己快速撲來。

  方雪霏驚恐地張大眼,嘴巴被蒙住的她已說不出話來,更別說要高聲喊救命。

  “方大小姐,容我自我介紹,我叫赤蠍,今天剛與你見過。”

  方雪霏認得,他就是那個被君硯追殺,躲進她轎裡的男人。

  不顧方雪霏自喉間發出求救似的嗚嗚聲,赤蠍只是一個勁兒地冷笑,“人家都說女人對於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總是印象深刻,但我沒想過原來你的記性那麼差,才隔一、兩個月就把我給忘記了。”

  這話……已充分地表現出他是誰!

  赤蠍還未有何進一步的舉動,方雪霏已在他臂彎裡怕得直發抖,連眼淚都滾滾而下。

  “這麼怕我呀?”赤蠍欺近她,邊嗅著她身體散發出來的芳香,邊熱辣地說著:“你知道嗎?我對女人一向容易膩,同一個女人我從來就不碰第二次,但是你例外!你讓我朝思暮想,想得幾近發狂,所以我寧願冒著被殺的危險,也要再親近你一次。”

  加重了最後一句,赤蠍也騰出了一只手把玩著方雪霏的身體。

  不!不!不!無法說話的方雪霏只能以奮力的掙扎與淚珠來表示她的抗議。

  可惜赤蠍太過健壯,她拚死命地扭動槌打對他而言都只是搔癢,更何況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淚,赤蠍看慣了女人悲傷的樣子,於是根本也不放在心上。

  他只想要得到她!他粗暴地撕開她的衣裙,露出那副姣美的胴體,赤蠍一興奮,伸手便去搓揉她豐美的胸脯。

  “呵……”赤蠍暗沉的笑聲清晰地鑽進方雪霏的耳裡,連一些??的話也是聽得十分清楚,“雪霏,你還是那麼美,我就知道自已回來是對的。”

  “住嘴呀!狗賊!”方雪霏氣得大罵。

  赤蠍於是好心地提醒:“呵……我勸你最好小聲一點,別把其他人引來了,免得大家都知道原來你在婚前就與我有一腿。”

  他的威脅果然有效,方雪霏臉色倏地刷白,也自動閉上了嘴。

  這可讓赤蠍得到無與倫比的快感,他用力將方雪霏合緊的大腿頂開,邪邪地笑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還裝什麼清高?”

  他壯碩的身軀猛然覆上,方雪霏強忍不住,喉間突地悶哼。

  羞辱的感覺排山倒海地沖擊而來,赤蠍正要挺進,霎時方雪霏卻用力地反咬他肩膀一口,他吃痛後翻了個身,算准這個機會,她跳起來抓了衣裳便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可惡!”赤蠍憤怒地重槌床沿,沉聲嘶吼:“方雪霏,你竟然這麼不識?舉,這筆賬我記下了,下一次一定要你加倍奉還!”

  ***

  前一晚,娟娟正好睡不著,起身到園子裡走動,不料卻聽到小姐房裡有古怪的聲響。

  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太對勁,於是娟娟大著膽子躲在一旁偷聽,裡頭的人說話刻意壓低了聲音,以至於她什麼也聽不清楚,只隱約知道小姐和個男人在裡面。

  男人?這個可怕的發現讓娟娟嚇得退後三、四步,方才她由書房經過,還聽見少主與?兒談笑的聲音,怎麼這會兒還有個男人在小姐房裡?而且是另一個男人!

  沒多久娟娟便親眼看見小姐衣衫不整,落荒而逃的情景,還好四下無人,所以未有其他人發現。

  房裡的男人很快就走了,而小姐卻也不曾再回房,娟娟知道,她一定在迎曦山莊漫無目的地游蕩。

  原以為雪霏小姐會主動跟她提起這件事,畢竟她是現在小姐身邊最親近的人,可是雪霏沒有,她一整天噤口不語,常面露惶惶不安的神態,娟娟也曾試著詢問,但她卻刻意隱瞞,講沒兩句就顧左右而言它。

  太陽漸漸偏西了,娟娟也更強烈地感覺到方雪霏在恐懼!

  小姐到底在怕什麼?那個陌生男人又是誰?

  娟娟很緊張,正在思量對策的時候,恰見羅?與屏書一路行來。

  “屏書,你瞧我這刺繡的功夫好不好?不知道娘喜不喜歡?”羅?手裡捏著一個紅色的小荷包,嘴裡則不停念叨著。

  “有?兒姑娘的這份心意,夫人就會很高興了。”

  “哇,你的嘴真是愈來愈甜……”

  兩人笑說之際,猛然注意到娟娟就在眼前。

  “娟姊姊。”羅?朝娟娟?首打了個招呼,與她擦肩才過三步,便聽得娟娟倉促叫喚。

  “?兒姑娘。”

  羅?回身笑問:“咦?有什麼事?”

  看娟娟吞吞吐吐的樣子,屏書忍不住調侃道:“不用說,准是有了什麼麻煩,有求於您啦!”

  “不得無禮!”羅?輕聲喝住屏書,隨即和緩地問道:“娟姊姊,好歹我們都是姊妹一場,有什麼困難盡管告訴我,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一定會鼎力幫忙!”

  羅?的眾人娟娟很清楚,所以她才會在這急難時刻第一個想到她。

  這事情雖難以為齒,但在羅?真摯的目光下,娟娟不再設防。

  ***

  到底是在幫小姐還是害了她,娟娟已經搞不清楚了。總之在羅?與屏書的極力勸服下,娟娟終於答應由羅?去找章君硯商量。

  如果娟娟的感覺沒有錯,那……那個暗夜闖入的男子一定是來找小姐麻煩的。

  章君硯一回到房裡,羅?便極盡?媚之能事,不停地大獻殷勤。

  “夫君要不要喝茶?”

  “來,讓我來?你煽煽風。”

  “哎呀,你一定也很累了,干脆我來幫你捶捶背好了。”

  章君硯一把抓住羅?的小手,鷹眼則微微地眯起,“有什麼事你就直說了吧!別這樣拐彎抹腳的,裝得一點都不像!”

  沒想到自己的演技那麼差,一下子就被君硯給識破。沒關系,這招不成她還有別招。

  羅?迅速換招,腦子裡靈光乍現,她馬上便雙手一?,皓皓雪臂在長袖滑落時露出誘人的盈潤之色,攀上君硯的寬厚肩背,而後她不但整個人都偎了上去,明媚的眼眸還在與他四目相接時刻刻意一眨,秋光盈盈,惑動人心!

  章君硯一把將她抱至床上,俯身便要吻去。

  “等等。”羅?忙擋著他,“你怎麼不問問我到底要什麼?”

  章君硯答歸答,還是?自要汲取她嘴裡的芳香,“金銀珠寶你一定看不上眼,使出渾身解數可見你這次要的東西一定非同小可,我干嘛沒事找事,多此一問?”

  “喂,你好壞呀!”羅?忙把他推開。她之前還怕君視會因為知道方雪霏房裡藏了人而生氣,所以才打算在輕松的氣氛裡跟他求助,沒想到他問都不問就想占她便宜!

  “我有正經事要告訴你呀!”羅?嘟著小嘴,抗議章君硯不講道理。

  章君硯倒是好整以暇地笑道:“說啊!我等著聽!”

  “我說了你可先別生氣,因為事情根本就還不明朗。”

  “你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那麼不干脆?**唆唆得好煩人。”章君視臉上的笑紋深深漾起,大手攫住她的纖腰,上下其手了起來,“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沒心情。”

  羅?不敢再拖了,否則話哪還說得完?於是她笑著連連求饒,先把主角搬出來再說,“是……是有關於少夫人哪!”

  “雪霏!”章君硯??念著這個名字,身體則凝住半晌。“她有什麼事?”

  羅?輕摟著他,柔聲將娟娟的話重述一遍。想當然耳,章君硯自是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們是怕那男人對少夫人不利,所以才將此事透露出來。”她們誰也不希望方雪霏會吃虧呀!

  君硯臉色一黯,聲音低啞:“難道你們就沒猜過……那可能是她的情夫嗎?”

  這話讓羅?著實一嚇,直覺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章君硯的聲音有著狂怒,但他卻為了不嚇著?兒所以極力忍著,“我都有了新歡,她還不另覓良人嗎?一場婚姻搞到這種田地,真是可悲!”

  “君硯!”羅?柔柔地出聲呼喚,想安慰他受創的心,“你相信我,少夫人絕對不會私藏男人的。”

  章君硯狐疑地望著?兒,對她的?定感到十分不解。

  “真的,我敢跟你發誓,你相信我。”

  她不能吐露方雪霏愛的是他,更不能說方雪霏根本不敢讓男人靠近的事實。如果她會偷藏男人,當初也就用不著要她代嫁了。

  望著?兒深情的眸,章君硯不自覺地被打動了。

  “雖然我半信半疑,但你這鬼靈精,總有辦法教我屈服於你。罷了,去看看雪霏現在怎麼樣了,如果真有人要害她那可就糟了。”

  章君硯就這樣輕挽著羅?,兩人來到方雪霏房間附近。

  才一靠近他就覺得事情不對,忙將羅?拉到樹叢後,交代她道:“?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待在這裡千萬別出來,我去雪霏房裡看看。”

  章君視的劍眉死命地緊皺,一看即知有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

  羅?不捨地伸出食指輕撫他眉間,柔聲說道:“你要小心!別忘了我在這裡等你。”

  平穩地點了個頭,還送給她一個迷人的微笑。沒時間了,章君硯反身踢開方雪霏的房門。

  不堪的景象殘忍地映在他眼裡。

  方雪霏幾近全裸,被一個惡徒死纏不休!他們先是一愕,發現來人是章君硯時,一大串淚珠像斷了線似的,撲簌簌地滑下方雪霏的臉。

  “好樣兒的!”赤蠍捏捏方雪霏的粉頰,淫邪地說道:“你相公還特地趕來看這出好戲。”他頭一轉,痛快續說:“章君硯,你看見沒有?這就是你娶的老婆,放蕩無恥,讓你綠雲罩頂!”

  “可惡!”章君硯一聲疾呼,拔劍往赤蠍砍去,赤蠍邊閃邊躲,邊還逞著嘴上功夫,“你一定作夢也想不到吧!你這麼努力抓我,我卻躲在你家跟你老婆風流快活!”

  章君硯被他一激,劍法稍見紊亂,赤蠍則乘隙拔出自己的劍擋格。

  方雪霏被赤蠍凌厲的攻勢一嚇,忍不住地驚叫出聲;而在戶外的羅?,擔心地閉起了眼,捂上自己的耳朵,不敢看也不敢聽!

  “你這小子還真是個窩囊廢。”赤蠍大笑三聲後邊打邊笑,“你一定發現自己的老婆早已不是個黃花大閨女了吧!告訴你,我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在跟你成親之前,早就已經是我的人啦,哈……哈……”

  這隱藏許久的秘密居然被這禽獸給說出來了!

  方雪霏痛苦地瞠大眼,?地出聲狂吼:“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她不要君硯知道全部的事情,那麼他們就算不能在一起,最少在他心裡,她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

  不忍方雪霏如此受辱,章君硯一咬牙,誓除赤蠍。

  他旋劍奮起,一招“平沙落雁”如狂風暴雨般疾狂而至,赤蠍大驚,提起十二分精神應戰。但章君硯不要命的打法讓赤蠍節節敗退,他身上已受了多處刀傷,再不走,只怕自己將命喪於此!

  好不容易殺退了章君硯,赤蠍轉身要走,一出門卻馬上又停住了腳,只因門外有一圈一圈的大漢所圍成的人牆,擋住了他的去路。

  門窗已因打斗而大開,四處都是閃動的火光,亮如白晝。

  章君硯不顧一切,大手一揮,喝道:“放箭!”

  最裡圈的弓箭手馬上應聲出手,頓時箭落如雨,密密麻麻地朝他們三人的方向射去。

  章君視抓起雪霏,同時推倒了大桌,護著她躲進桌子的另一邊,讓桌面變成盾牌,擋住那場箭雨。

  咻咻咻的聲音不絕於耳,還有赤蠍駭人聽聞的痛呼,直到聲音隱沒,箭不再發,章君硯才拉著方雪霏走了出來。

  終於報了仇,?雪霏也為了?兒。

  所有人都在瞬間圍攏過來,章敬恆和陸千雲更是急忙地跑來探看兒子。

  章君硯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不到他想見的身影,急忙撇下眾人朝一樹叢中走去。

  羅?真的很聽他的話,待在樹叢那兒一步也沒有離開。

  她蜷縮著,掩面而泣,生怕君硯有個萬一,細小的肩膀因擔心而微微抽動。

  直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她才緩緩抬頭。在朦?的視線中,見到了親愛夫君帶血的身影。

  “君硯──”羅?喜極而泣,眼淚又落得更凶了,她迅速地跳了起來緊緊抱住他,哭啞的聲音還不停地說著:“我已經打算好了,如果你一直沒來接我,那我就在樹下等你一輩子。”

  “傻?兒,我這不就來了嗎?”章君硯愛憐地親她吻她,亦緊緊地擁她在懷。

  在眾人沉醉的這一刻,方雪霏悄悄地走了。她辛苦保守的秘密竟還是讓人發覺了。這個地方同時也讓方雪霏再也待不下去。

  ***

  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娟娟終於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方雪霏是在成親之前失身於赤蠍,為了保住這場婚姻,也為了能讓少主不嫌棄她,於是找來?兒陪侍……這事情真的很令人遺憾,但卻已無法挽回。

  如今唯有盡快通知鴻景山莊有關雪霏失蹤的消息,並極力遣人尋找。

  十數天後,有人在山崖邊發現一雙精美的繡鞋,及一封留給方?的血書。

  方?顫著手看完整封信,臉色灰敗。

  汪晴則扯著他的袖子抽抽答答地哭問:“信是不是雪霏寫的?她說了什麼?”

  所有的人都含著淚,屏氣聽方?說出這個殘酷的消息。

  他將信遞給章君硯,章君硯急忙看閱,眾人只聽得方?說道:“雪霏說她對不起你,也沒臉再面對章家的人,為了保全我們兩家及她自己的名聲,她不得已只好……只好跳崖自盡。”這慘痛的消息令一代豪俠的他也不禁老淚縱橫。

  汪晴聞言,哇地一聲痛哭,陸千雲趕緊扶住她虛軟的身子,看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心裡也跟著悲痛萬分。“雪霏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呀?名節雖然重要,但性命才是最寶貴的呀!要讓你們承擔喪女之痛,真是情何以堪哪!”

  汪晴鐵青著一張臉,捶胸大哭,“雪霏,我的女兒呀!她從小到大都十分乖巧孝順,嗚……我不信她就這樣走了,不要我們了……”

  “親家,你冷靜點。”

  “是啊,人死不能復生,您別太傷心了。”

  眾人勸慰的話並不能安慰一個痛失愛女的母親,汪晴緊抓住丈夫的手臂,淒厲地叫道:“我不信女兒就這樣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看見她的屍體,除非讓我看見她的屍體……”

  汪晴歇斯底裡的狀態更增添了大伙兒的悲傷,章君硯扶住她,對方?說道:“岳父,讓我去找吧!不管雪霏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把她帶回來。”

  “是啊!”娟娟在一旁搭腔,“也許小姐根本就沒有死,她只是故意用這封信嚇唬我們,然後自己躲起來避人耳目。”

  這個說法讓每個人心中一動,汪晴更不住地直點頭,“一定是這樣沒錯,雪霏是我的乖女兒,她不會捨得?下我不顧的。”

  “既然這樣,我們要到四處找找,也許雪霏正躲在哪裡也說不定。”章敬恆關切地說道。

  “還要四處貼上她的畫像,重金懸賞找到她的人。”章君硯也跟著建議。

  這些作法讓大伙兒重新燃起莫大的希望。

  “君硯,山崖一帶由你去找,其他的由我來。”為了尋找愛女,要方?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願意。

  接受方?的安排後,章君硯馬上率領迎曦山莊的大批人馬,設法到山崖下尋找方雪霏的蹤影,說也奇怪,如此費力地搜尋了半個月,卻連一具屍骨也沒有。

  而鴻景山莊同樣也是一無所獲,方雪霏就像人間蒸發般,無消無息。

  漸漸的,汪晴被夫婿說服了,不再堅持見到女兒?止。

  搜索行動也在徒勞無功下停止了。

  ***

  始終沒有小姐消息,待在迎曦山莊的娟娟,身份十分?尬。

  一日,她主動開口向陸千雲求去,不料羅?知道後卻將她攔了下來。

  “你為什麼要走?迎曦山莊不是待得好好的嗎?”羅?關心地問道。

  “我是小姐的陪嫁,?的是過來侍奉她,現在小姐都不在了,留著又能做什麼?”

  陸千雲說道:“如果你想離開,我也不會硬是留你,只不過不知道你將來有何打算?”

  打算?娟娟茫然了。

  “我也不知道方老爺還會不會讓我回去,如果能夠,我就會到鴻景山莊。”

  “如果不能呢?”羅?面容嚴肅,對這事情十分關心。

  娟娟沒有說話,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更無從回答這個問題。

  “不如你不要走了,要是你不介意,你可以跟屏書一起來服侍我。”

  娟娟驚詫地抬頭,看到羅?堅定的表情,知道她的建議是出自真心。

  “我……”娟娟很想提醒她,自己害過她不少次,但羅?帶著淺笑的眸卻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留下來嘛!我笨手笨腳的,屏書一個人照顧不來。”為了留她,?兒忍痛在陸千雲面前自毀辛苦建立的形象。

  “難道你從來不怪我?”娟娟羞慚地低問。

  “你忠心耿耿,以後也會像待雪霏小姐一樣待我的,對不對?”

  娟娟真的折服了,羅?寬容的胸襟真的籠絡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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