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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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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諱 -【中獎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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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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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發表於 2018-5-25 00:02:35 |只看該作者
10.八卦
  
  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秦姝張大嘴,一副難以置信的凌亂表情,我這個八卦也算是講的很值了。
  
  我這二十多年裡,雖說生活不算貧窮坎坷,但是也沒有多幸福。從小到大缺媽,20歲以後缺爸,沒有媽的孩子像根草,沒有爸的孩子連草都不如。

  記得小時候我還愚蠢,智商沒有發育完全,幼兒園搞母女親子活動,老師交代只能讓媽媽參加。我爸那會兒還只是個講師,特意跟學校請了假準備跟我去參加活動。那天早上我死活不同意出門,一定要讓他變出個媽媽來,我爸攤著手一臉無奈的說他不會變,我就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讓他去給我買一個,同時很氣憤的質問他,為什麼別人都有媽媽,就我沒有,是不是太窮買不起,我不管,一定要給我買一個回來。


  我爸後來被我哭的沒辦法,拿出幾張照片來,指著上面的女人說我是有媽媽的,這個就是我的媽媽。照片上一男一女並排坐著,男的能認出是我爸,女的十分漂亮,表情矜持端莊。


  我說媽媽在哪兒呢,我爸出神片刻,說她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了。


  我立馬就著沒幹的眼淚繼續嗷嗷大哭,說把她叫回來,把她叫回來跟我參加活動。
  
  最後我爸使出殺手鐧,沒有帶我參加幼兒園的活動,而是去遊樂場玩了一天,我才作罷,不再哭著喊媽。


  那時候我一邊吃冰激凌一邊玩,我爸在旁邊開導我,說世界上有的孩子身邊就是只有爸爸或者媽媽,我需要接受這種生活方式。世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管缺少誰,我們都可以正常的生活。


  他說,有一天爸爸也會不能陪在你身邊,那個時候,你不要覺得上天對你不公平,也不要因此而不開心,因為你還是你,一個人也可以愉快的走向生命的終點。


  他嘮嘮叨叨的說了好多,我不是都能聽懂,也其實不是很在意,心裡想的是,只要不讓我傷心就行,有了遊樂場和冰激凌,沒有媽媽,不參加幼兒園活動,也是沒什麼關係的。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妥妥的熊孩子,不能體諒別人的心情,不知道我爸一片淡然背後的隱忍。
  
  我跟秦姝說:“我媽的夢想特別簡單,就是想變得有錢,嫁個有錢人。”


  這其實就是個普通夢想,世上有這個想法的人多到數不清,無可指摘,沒什麼好說的。


  夢想無罪,有罪的是人。


  其實也沒有罪,至少在夏女士身上,沒人能說她有罪,連法律都不能。她嫁給我爸的時候,還不滿20歲,倆人一直沒有領結婚證,後來生下我不久,便消失無蹤。


  換個城市,依舊是未婚少女一枚,年輕漂亮,瀟灑張揚,我和我爸,不過是一段她塵封的往事而已,不提也罷。
  
  “你確定她是你媽媽?”秦姝沉吟著說。


  我點點頭,“有錢保養的就是好,和我看了那麼多年的照片相去無幾,跟吃了人參果似的。”


  秦姝掃了一眼談笑風生的人們,好像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知道你家裡可能有些不一樣,沒想到……”


  “這麼的淒慘。”我點點頭,替她把話補全。


  秦姝美眸一瞪,伸手推了我一把,“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擁有60億的你根本配不上淒慘倆字,這倆字是屬於我們窮人的。”


  我把剩下的半個馬卡龍放進嘴裡,甜香四溢,忍不住感嘆:“確實,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多慘了,以前還想著假如參加個什麼節目,可以聲淚俱下的講講自己悲慘的人生,搏一把同情,現在一張嘴,估計就要被人打。”


  我讓鄭易帶我多結交些有錢人,百分之二十的目的是想領略下這個圈子究竟有什麼可吸引人的地方,剩下的百分之八十,是想打聽下我那個追求夢想的親媽如今是什麼現狀。


  本來預備了充足的資金踏上一場“尋親之旅”,沒想到這才剛邁出第一步,就喜相逢了。


  頓時有種不可言說的失落。
  
  秦姝吃了顆紅提,說:“你準備跟她相認?”


  我茫然的看著她,“你這個問題,問題的很有水平……”


  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的設想裡,首先是武裝自己,成為一個左右逢源的交際小能手,然後再向結交的圈中朋友們慢慢打聽誰知道一位姓夏的女士。雖說剛才來赴宴的時候我也想過會不會遇到她,為此還緊張的有點怯場,但內心是覺得不可能這麼巧的,我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心理建設,畢竟想在偌大的H市找人簡直跟大海撈針一樣,所以根本還沒有計劃到“母女相見”這個環節時該怎麼應對。


  打臉來的太快,現實永遠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一看你這懵逼樣就知道問了也白問。”秦姝嘆了口氣,“你好好想想吧,她如願嫁了有錢人,現在有婚姻有女兒,未必會跟你相認。”


  我幽幽的說:“道理是這樣,再說我也未必想找她追尋什麼失去多年的母愛,只是你這話怎麼這麼讓人不愛聽呢?”


  秦姝噙著笑說:“心裡酸吧?人的虛榮心就是這樣,自己想不想要是一回事,別人給不給是另外一回事。”


  我張了張嘴,發現居然無法反駁。
  
  秦姝目光揶揄,抬抬下巴示意說:“IC的總裁來找你了。”


  我側頭看過去,正對上鄭易的冷若寒霜的臉,拉的老長,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筆投資款,不禁感到痛心疾首,“早知道這麼快就能遇到我那個媽,就不找他幫忙了,也許收益率還能高一個點。”

  秦姝給我拋了個媚眼,又風情又色|情,“這樣你也不虧,上了他,你就有了個會賺錢的男朋友,收益率能高不止10個點。”


  我面無表情的說:“……上了他頂多是個炮|友好嗎?”


  秦姝抖出個明豔的笑來:“那就多上幾次。”


  我:“……”
  
  鄭易走過來,氣質翩然頗有涵養的對秦姝點了點頭,秦姝拋給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走了。


  她前腳一走,鄭易的臉唰就黑了,速度快的堪比川劇變臉,“週呦呦你是豬嗎?吃了二十分鐘,我費勁的帶你買衣服化妝,是為了讓你來蹭吃蹭喝的?”


  天地良心,我就吃了一個馬卡龍,喝了幾口起泡酒,然而剛要張嘴解釋,一個氣嗝湧上來……我迅速抬手摀住了嘴。


  鄭易:“……”


  這下百口莫辯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低頭檢討說:“是我不對,我辜負了鄭總對我的信任,請鄭總再給我一次機會!”


  鄭易咬牙切齒:“你……”


  “嗯!我不對!”我沖他肯定的點頭。


  鄭易:“……”


  半晌,他才調整好表情,轉身走人之前叫我:“還不過來!”
  
  *


  鄭易今天其實很負責任,所有過來聊天的人他都來者不拒,並且會詳細的給我介紹對方的背景,然後給我們彼此做介紹。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幾步遠叫了鄭易一聲。他身高一般,橫向發展的勢頭很猛,尤其是那個肚子。腦門光亮,頭頂毛髮稀疏,正面臨著地方支援中央的尷尬處境。整個人的形象基本就是倆字——油膩。


  他身邊攬著的那個女人倒是很高挑漂亮,除了妝有些濃。


  鄭易側頭在我耳邊低聲說:“劉文遠,H市的慈善會會長,跟你一樣是個暴發戶,手裡有幾家工廠的股權,身邊的女人是他背著老婆養的,他老婆有點背景,劉文遠只敢背著她偷吃,你說話注意點,別理那女人就行了。”
  
  他聲音清晰,我其實聽清了他說的每一個字,但是連起來是什麼意思我沒有太注意,因為我看到不遠處,我那個媽一邊跟別人談笑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往我這邊掃了一眼。


  我轉開眼跟過來的劉文遠微笑,鄭易正在給我們兩個做介紹:“呦呦,這位是市慈善會的劉會長,做過很多慈善項目,為市裡做出了非常傑出的貢獻。劉會長,這是周小姐,我的客戶,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做一些投資生意。”


  我順著鄭易的馬屁伸手,說:“原來是劉會長,久仰久仰。”


  “哪裡哪裡。”劉文遠笑得肚子都在顫,伸手大力握住我的,“周小姐真是天香國色,冰肌玉骨。”


  我:“……”聽起來怎麼這麼尷尬?成語是好成語,但是人不正經。
  
  他一邊說話,汗濕的手握著我的手卻是一點都沒有鬆開。我看他身邊的女人嘴角往下拉了一截,趁機甩開他伸手示意,“這位是您夫人?真是漂亮!”


  劉文遠一隻手還搭在那女人腰上,臉上的笑登時有點僵硬,兩隻手都規矩的收了回去,咳了一聲乾笑著說:“不,這位是我秘書,一起來給顧老爺子賀壽的。”


  那女人沖我們嫵媚的笑了笑。


  鄭易一手端著杯香檳,另一隻垂著的手突然碰了碰我的,並且狠狠掐了我小手指一下,然後含著笑說:“劉會長心系工作,帶著秘書隨時匯報工作理所應當,呦呦你得學著點,多操心自己的工作。”


  劉文遠立刻打著哈哈說鄭總說的是,臉上卻露出了不太愉快的神色,說了兩句便帶人走了。
  
  鄭易立刻扭頭教育我,“你把香檳喝腦子裡去了?我剛才說的你沒聽見?就你這情商,還想成為社交名媛?”


  我試圖辯解說:“他拉著我手不放……”


  “所以你就揭他的短?”鄭易挑著眉點頭,“厲害啊週呦呦,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我是肯定想不出來的。”


  “…… ”我說:“他自己那不是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藉口?要是害怕別人問,幹什麼還要帶出來?”


  鄭易冷笑,“女人是不是水做的我不知道,反正你的腦子肯定是水做的。他帶出來可以明目張膽的說是自己的秘書,你要是問兩句也就罷了,還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打他老婆的臉?回頭傳到他老婆耳朵裡,劉文遠指不定被收拾成什麼樣,你是想讓他恨死你?”


  掙扎著回了鄭易兩句,我也有點說不下去了,我心裡清楚,剛剛他叮囑我的話,其實是我沒有聽進去,一個走神的功夫,就 錯話了。


  我喪氣的低頭承認說:“你說的很對,我剛才腦袋確實進水了。”


  鄭易頓了一下,沉聲說:“怎麼了,有話就說,心不在焉的,丟錢了?”


  “沒有。”我抬頭看見他微皺的眉頭,想了想說,“本來以為你們這圈子裡都是高素質、高涵養的名門之後,沒想到還有挺多劉會長這樣的人。”


  “所以呢,失望了?”鄭易哼了一聲,“哪有純粹的圈子,你倒是說說自己是什麼名門之後,不也進來了?真以為是演電視呢?”


  我說:“那也差太多了……見了好幾個挺著肚子的中年大叔,就沒遇到個談吐不俗,貴氣逼人的真正名門……”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晃了過來,聲音帶著絲笑意:“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來晚了,太忙了,不好意思,麼麼噠~~


  我要開始苦逼的各種爬榜啦!請用評論和收藏支持我好不好!比心!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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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清晨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影晃了過來,聲音帶著絲笑意:“你們兩個聊什麼呢?”
  
  我下一句話本來是想說“我們早點回去吧”,此刻猛地頓住,忍不住咳了一下。


  原來人到中年,可以這麼儒雅雍容。


  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叔看起來也就不到五十歲,穿一件白襯衫配煙灰色西裝馬甲,領口和袖口都規規矩矩的扣著,他看我的時候,雖然目光中帶著錯愕,但是神態和氣質卻沒有半分的慌亂和尷尬。


  “我還以為鄭易是跟諾諾在一起,認錯人了。”他鎮定自若的笑著,對我點了下頭,“抱歉。”


  這目光跟剛才劉文遠盯著我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看著我的時候眸光都沒有半分打量性的移動,似乎不管面對的是誰,貧富美醜,都不是他關注的重點,重點只在於這個人本身。


  真是個貴氣但不逼人的氣質大叔。


  我為了突顯存在感,也拼命挺直後背,自覺儀態優雅的沖他點頭,微笑說:“沒關係。”


  然後就看到鄭易嘴角抽了一下。
  
  大叔側臉跟他說:“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拋棄我們家諾諾了?”


  鄭易笑了笑,說:“我客戶,給她介紹些朋友。”


  大叔頗有風度向我自己介紹:“你好,我姓許,許敬亭。”


  果然,我沒有猜錯。他說的那個諾諾,就是許諾的諾。


  我伸出手說:“您好,週呦呦,是鄭總的一個小客戶。”


  許敬亭輕握了我手一下,很快收回去,說:“那你們接著聊,不打擾你們。”說完,又溫文爾雅的對我們點點頭,才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連背影都散發著一股閒雅的身姿,忍不住有些感嘆,夏女士審美口味倒是很專一,我爸雖然沒有他那尊貴的氣質,但那一身從容風度,也是常常迷倒學校裡一批老師和學生的。
  
  鄭易在我旁邊說:“你不是想認識真正的名門麼,這個就是,外祖父是國畫大家,祖父是個愛國商人,捐給國家的錢是你身家的幾倍。”


  我說:“他家真有錢。”夏女士真有眼光。


  鄭易莫名其妙的哼笑了一聲,我扭頭去看他,他又冷著臉說:“我累死累活帶你來這兒溜達一晚上,你就是為了找有錢人犯花痴的?”


  我趕緊說:“你累了?要不咱們回去吧?”


  鄭易面上一怔,大概沒想到我居然如此體貼,隨即狐疑的瞇著眸子打量我,“才認識了幾個人,你就滿足了?不等著所有人都恭維你一圈再回去?”


  我也一愣,“什麼意思?”


  鄭易挑著眉輕飄飄的瞟我,“不是要當名媛,感受上流社會的虛榮麼,不讓別人誇讚一下你的美貌,見識一番你的'談吐',怎麼能算完成任務?”

  我:“……”


  他刻意加重了談吐兩個字,顯然是還記得我剛才的失言。


  我只好連忙謙虛的說:“初來乍到,有鄭總提點著出席這種場合已經很榮幸了,我自覺學藝不精,怕後面說多錯多,反正顧老爺子已經講過話了,我們也不會禮數不周,不如咱們先回去,一來讓鄭總您好好休息,二來我也好回去下下功夫,爭取下次不再給鄭總丟人了。”


  鄭易:“……”


  我用殷切的目光回視他:“?”


  半晌他才黑著臉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剛才要是有這一半的油腔滑調,劉文遠早就把你捧成名媛了!”
  
  鄭易不太高興的大步往前走,我今天惹他的次數太多,低調的跟在後面。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不遠處的夏女士正身姿娉婷的站在許敬亭身側,一手挽著他,笑得溫柔又優雅。


  兩人倒是很相配的樣子。
  
  *


  第二天清早,我跟鄭易在樓道里相遇,一起進了電梯。


  他穿著一身運動裝,精神抖擻,我還在打呵欠,“早,要去跑步嗎?”


  “嗯,今天空氣好。”他說著側臉看我,目光重點劃過了我的黑眼圈,漫不經心的說,“能在早上六點半看到你,真是榮幸。”


  我恨不能站著睡著:“講真,我也佩服自己。”


  我平時睡得就晚,何況昨晚還失眠了,今天能這麼早爬起來,充分說明了我跟秦姝濃厚的情誼。我突然想到身邊這人的存在,在他打量我家居服配大衣的目光中,問他:“容崢這個人怎麼樣?”


  鄭易微揚了下眉,淡淡的說:“你想問哪方面?事業年輕有為,長相足夠讓你花痴……”


  我說:“感情上呢?”


  鄭易說:“沒見過他談感情。”


  我心裡咯噔一聲。壞了。


  鄭易半瞇著眼睛看我,早上的眸光顯得異常清亮,“怎麼,看上他了?”


  我:“……”


  “我又不瞎,還不如看上你。”這種問題還需要考慮嗎?鄭易看來也是清早沒睡醒,頭頂沖天傻氣。不過我說完又有些後悔,我自己不瞎,這不就是在影射秦姝瞎?


  電梯裡突然安靜下來,我抬頭看鄭易,正對上鄭易同樣看我的目光,我:“?”


  鄭易語氣有點幹幹的,“怎麼突然提起容崢,你大早上不睡覺去哪兒?”


  因為容崢是罪魁禍首,但是我不能說。我舉了舉手裡裝衣服的袋子,“給朋友送衣服去。”他早上思路不清楚,我腦子轉的卻很快,我說:“這麼早也不好叫車,不如你送我過去?就是昨天去的半島酒店。”


  鄭易若有所思的瞅了我一眼,說:“好。”


  他伸手就去按負一層的鍵,我站在他身後彷彿看到了奇蹟,事實上我已經做好被他拒絕的準備了。看來,以後如果有求於鄭易,早上是一個很適合溝通的時間。
  
  秦姝在半島酒店頂層的套房等我。


  她穿著件浴袍,洗過的頭髮濕潤又有些凌亂,接過衣服袋子時神色十分平靜,說:“吵你睡覺了吧,你一向喜歡睡懶覺。”


  玄關處立了一整架子的春裝,看起來都價格不菲,應該是服務生送上來的,想來以秦姝的作風,不理會很正常。我站在玄關處都不敢往裡走,看著她進洗手間換衣服,小心翼翼的問她:“容崢走了?”


  “嗯。”秦姝應了一聲,“你最近品味提升的不錯啊周小喲,GUCCI的這件開衫很配你,可惜要被我穿了。”


  “你穿你穿。”這件衣服還是鄭易幫我挑的,還沒穿過,我說:“你還好吧?”


  早上六點,我剛睡著沒多久就接到了秦姝的電話,她聲音異常冷靜的讓我給她送身衣服到半島,我懵逼的問她昨晚沒回家嗎,秦姝說,她跟容崢睡了。


  我頓時就清醒了。
  
  “還行,沒什麼不好的。”秦姝穿好衣服從洗手間出來,見我還在門口,側頭示意我,“進來啊,我收拾下東西。”


  我往前走了幾步,就見到會客廳的沙發上堆著秦姝那件絲絨的吊帶裙,跟一件白色的男士襯衫凌亂的糾纏在一起,臥室裡估計更別說了。


  “這戰況……還挺激烈啊……”我喃喃道,“你倆到底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不是才剛認識嗎?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情投意合了吧?以你的品味按說看不上他這種花花公子啊?”


  秦姝倒了半杯水喝,“喝酒誤事,昨天齊非一直在跟前膩歪我,容崢又寸步不離的跟著……然後就跟他稀里糊塗的上來了……”


  我心痛的說:“雖說發生這件事你自己很有責任,但是你這二十多年的守身如玉,結果卻是跟萬般花叢過的容崢……我覺得有點遺憾……”


  秦姝把玻璃杯咣當一聲放在吧台上,盯著杯子不說話,半晌才輕笑了一聲開口:“就當被針戳了一下吧,沒什麼。”


  我:“……”


  這可能是容崢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秦姝嘴上說的輕鬆,情緒卻有點低落,我本來想留下來陪陪她,被她拒絕了。她笑著說,我偶像包袱這麼重,本來還想哭兩聲呢,你在我還怎麼哭?


  秦姝是誰,認識這麼久,心情再不愉快工作再難我都沒見她哭過,當然也可能是她偶像包袱確實重。


  她這會兒還能開玩笑,說明情緒還好,我環視了一圈房間裡的窗戶,確認她應該不會想不開跳樓,就放心的走了。
  
  我邊走邊想,酒後失身這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也應該不會跳樓,畢竟活著,即使生活再難還有無數的變數,而死了,也許自己可以獲得解脫,但那些活著並且關心你的人,該多麼的痛苦?


  秦姝心理素質比我強大不知多少倍,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明白。


  只是跟容崢……想起早上鄭易說的那句話“他不談感情”,我想還是讓我跳樓吧,反正我也沒個關心自己的親人,一了百了。


  要是跟鄭易……這個問題可能就需要分類討論了,假如我不知道他這麼人面獸心,一覺醒來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大概會幻想一下一夜生情的橋段;但是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最好的解決方案,大概是嚶嚶嚶的假哭著,獅子大開口讓他進行賠償?


  我站在酒店的電梯門旁等著下樓,心想鄭易對此會是什麼反應。然而想像的畫面並不是很讓人愉快,以他的毒舌程度,大概會猛地坐起來,皺著眉說:“我居然跟一個這麼醜的女人睡了?”


  想到這裡,我:“……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想在這裡,採訪一下容崢的心情,請問你對被針戳這個形容有什麼看法


  容崢摸了摸下巴:是說定海神針嗎?多謝大家誇獎,過譽了


  秦姝冷笑:說的是能放到耳朵裡的定海神針


  容崢:可是你昨天晚上不是那麼說的啊……你說…


  諱二:好了,採訪結束了,大家散了吧


  【上一章看到有人沒有看出來哪個是呦呦媽,秦姝說啦,她有婚姻有女兒,未必會跟你相認……就是許諾的媽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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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早飯

  電梯終於上來,我回過神進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知道有別的客人一起進來,轉身時便自覺往旁邊讓了讓,又下意識的往那邊瞅了一眼。


  那人正好也看過來,成熟的眸子中帶著一絲驚訝和笑意,“周小姐?”
  
  清早七點半,我也沒想到會在頂層套房的樓道中遇上許敬亭。


  “你好,許先生。”我意外跟他打招呼。


  他穿的十分休閒,一件條紋襯衫外搭灰色針織開衫,下面是卡其色的褲子配棕色的牛津鞋,不僅減齡還正襯出他雅痞的氣質,比昨天晚上的正裝更顯紳士與雍容。


  我心想,跟鄭易、容崢他們那種穿西裝都要穿出時尚騷包感的人比,這位簡直就是成熟男人的典範了。
  
  “看著背影像你,又擔心認錯人。”許敬亭說,適時的看了一眼我的衣著,“周小姐昨晚也住在半島?”


  跟他的精緻又不刻意的打扮相比,我就像是要去樓下買東西的不修邊幅的宅女。我攏了攏大衣試圖擋住一些裡面的家居服,有些赧然的說:“不是,我來給朋友送東西,早上出來的急,沒顧上換衣服。”


  許敬亭不甚在意的笑著點頭,“理解,你們年輕人嘛,我女兒也是這樣。”


  他如果不用這種長輩的口吻說話,我根本不會想到他已經夠做我父親的了,隨口便說:“許先生你也很年輕啊,看起來也就四十歲的樣子,很有氣質。”


  許敬亭失笑的搖搖頭,“比不上你們,風華正茂,還可以做很多事情,實現心中的理想。”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理想,中年人大叔也有中年大叔的追求啊。”他說的好像自己已經垂垂老矣,我只好轉圜的說,“人活到四十多歲,肯定已經有很多遺憾了吧?二十歲時做的錯誤選擇,錯過的東西,沒有完成的夢想,四十歲的時候難道不能去彌補和繼續追求嗎?哪怕從五十歲到八十歲,人生也還有三十年呢。”


  關於生活,我雖然也會迷茫,但是就像我爸說的,要愉快的走向生命的終點,做人不能太消極。


  許敬亭聽的有些愣怔,我說完也覺得自己話太多了,怎麼說人家也年長我二十多歲,我十分不好意思的說:“我就隨便說說,都是閒著沒事瞎想的。”


  許敬亭頓時笑著說:“周小姐說的對,倒是我白活了這麼多年,還沒你看的通透。”
  
  我真的是隨口一說,被他誇兩句反而覺得尷尬,連忙換了一個話題,“許先生這麼早是要出去嗎?”


  這個話題換的其實不好。


  這裡又不是他家,如果是要退房,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根本談不上出去不出去,但是我總不能問你清早為什麼也出現在酒店裡,好像在挖人隱私一樣,雖然我是挺想知道的。


  他昨晚跟我那個媽看著挺琴瑟和鳴的,為什麼晚上不回家卻住的酒店?
  
  許敬亭聽著卻沒什麼反應,他說:“最近比較忙,好久沒去馬場看我養的那幾匹馬了,準備過去騎騎馬、散散心。”


  他說著神情一動,笑著看我:“周小姐會騎馬嗎?要不要一起去馬場逛逛?”


  我想起那天鄭易的秘書小葉問我要不要上馬術課,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好想回到那一刻,給過去的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只能遺憾的說:“謝謝您的邀請,雖然我很想去,但是我不會騎馬……”
  
  電梯到了一層,我們一起出了電梯,往大堂外走。許敬亭邊走邊不在意的擺擺手,笑著說:“騎馬很簡單,如果周小姐感興趣,以後找時間我可以教你。”


  我連連讚同的點頭,“那敢情好啊,許先生應該很精通馬術,有您這樣的好老師,我肯定能學會。”


  我以為他就是客套一下,所以也虛虛的應著,跟他一起站在酒店外面的台階上,準備跟他道別。


  沒想到許敬亭接著說:“過半個月就到馬術比賽的日子了,我這裡還有幾張邀請函,周小姐不妨來看看?不會騎馬沒關係,看看比賽,權當娛樂。”


  我心中一動,據說馬術比賽是有□□的,我已經很久沒有買過彩票下過注了,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那種被天神眷顧的鴻運還有沒有,於是當即點頭,“好啊,我還沒有看過馬術比賽,多謝許先生。”


  許敬亭溫和的笑,“不用謝,我還要謝你剛才那番話呢。”


  我點頭笑著目送他離開,心中其實很懵逼,這種人人都知道但是又做不到的大道理,不是張口就來嗎?不用這麼客氣吧……


  許敬亭上了司機開來的車子,漸行漸遠,我站在台階上心想,這種有錢人的活動,許敬亭的老婆肯定也會去吧?
  
  正出神間,台階下面的停車位上突地響起一聲尖銳的鳴笛,嚇得我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我生氣的扭頭去看哪個司機這麼沒素質,一轉臉,就看到兩米遠處停著一輛十分眼熟的車,坐在車中駕駛位上的人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大驚失色的走過去,拉開車門問他,“你居然還沒走?”


  半小時前鄭易送我到這裡時,我就千恩萬謝的跟他道別了。一來打算的是我肯定會跟秦姝一起離開,被他看到秦姝會尷尬,二來……我就沒想過他會等我。


  鄭易目視前方,冷聲說:“這就走了。”


  我還在扶著車門探著身子跟他說話,他卻已經發動了車子,我不由自主的被往前帶了一步,登時嚇得哎了他一聲,趕緊鑽上了車。
  
  車子平緩的開出去,我心有餘悸的想抗議幾句他這種嚇唬人的手段,但是想到他大清早的犧牲鍛煉時間送我過來,又破天荒的等了半個多小時帶我回去,便真心實意的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鄭易沒說話,連往我這邊瞅一眼都沒有。


  明明剛才下車的時候他態度挺好的,我誇他今天仁慈的像菩薩,周身都在發著金光,他還繃著臉說我是他見過的唯一個連阿諛諂媚都能一臉理所當然的人。


  我開始反思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是因為我上去的太久了?我也是沒想到會碰上許敬亭啊,迫不得已多寒暄了幾句。


  我解釋說:“我真不知道你在等我,不然很快就下來了。”


  鄭易仍然沒有說話。


  我說:“你看!那裡有條狗!”


  鄭易的一臉漠然的掃了我一眼。


  我:“……”


  我收回伸出去的手指,說:“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決定請你吃早飯。但你這個態度讓我很費解,你再不出聲,我就不請你吃了。”


  鄭易冷哼了一聲。


  我說:“語氣詞不算。”


  鄭易沉聲說:“週呦呦,你別得寸進尺。”


  我連忙點頭說:“好,那到此為止,咱們去買早飯吧。”
  
  請吃飯這種事,最忌諱的就是“改天請”,像我這種言出必行的人,當然是立刻讓鄭易繞了一小段路,拐去了小區附近的地鐵站。


  只是我雙手捧上燦黃濃香的煎餅時,鄭易的臉色比煎餅上面的黑芝麻還要黑。
  
  “燙!你快點拿著!”我把煎餅往他跟前遞了遞,鄭易皺著眉往座椅上靠,遲疑又緩慢的伸出了兩根手指來接。我把煎餅袋子套在他手指上,愉快的上了車。


  “這個阿姨做的煎餅真的超級好吃啊!我前幾天去上形體課的時候路過這裡發現的,裡面的小鹹菜我以前從來沒有吃過。”


  我趁熱吃了一口,轉頭就見鄭易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挑著煎餅袋子懸在半空。


  他表情扭曲的說:“這就是你說的請吃早飯?”


  我把嘴裡的煎餅嚥下去,小心翼翼點了點頭,說:“早飯吃點粗糧,沒毛病吧?”想了想我又補充了一句,“為了保證營養充分,我給你加了兩個雞蛋的。”


  鄭易臉上登時呈現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來,好像有點難以置信,又有點無言以對,還有點扯著嘴角怒極反笑的樣子,他空著的左手抬起來,伸出食指衝著我,“週呦呦……”


  我拿著煎餅看著他等他發話。


  他手指衝著我點了點,半晌擠出幾個字:“……你好樣的。”


  說畢,他隨手把煎餅扔在了一邊,發動車子往小區裡走。
  
  外面晨光閃耀、春光明媚,車內卻多雲轉陰,鄭易還把車開的飛快,小區附近還有很多行人,我拽著安全帶趕緊說:“你是不是怪我請你吃煎餅?你不要衝動!”


  鄭易居然還能抽空瞟我,他嘲諷的說:“又是粗糧又是蛋白質,這麼健康營養,沒什麼毛病。”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立刻說:“我錯了!你快看路,別看我!”


  鄭易漫不經心的注視著前方,油門依舊踩得半點都不放鬆,簡直要快的飛起。


  “請你吃煎餅雖然好像有點摳門,但是這個阿姨的煎餅是真好吃,那種發現一樣好吃的然後強烈想分享給別人並且得到認同的心情,難道你不能理解嗎?”


  我說:“這附近我就認識你一個人,只能分享給你了。”


  鄭易一腳油門衝進了地下車庫,又一腳剎車精準無比的停在了車位上,他挑眉說: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了?”


  我被甩的在車門上靠了一下,連忙說:“不用謝。”


  鄭易的臉更黑了。
  
  他行雲流水般的停車熄火解安全帶,甩手就下車,大步流星的往電梯間走。我看了一眼被他留在儲物格上的煎餅,拿上後跟了過去。


  他抄著褲兜等電梯,我跟他一起盯著屏上跳動的數字,說:“你要是不滿意,我明天再請你吃其他的,貴的。要不我們去七星大廈吃自助?”


  鄭易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聲,“我像是在意你一頓飯嗎?”


  我實話實說:“像。”


  鄭易:“……”


  我說:“你今天像是早上沒睡好,起床氣從六點半到八點半間歇性發作了好幾次。”


  鄭易:“…………”


  我說:“你起床氣一直這麼重嗎?不去看看醫生?”


  鄭易抬腳進電梯,瞥了我一眼,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適可而止。”


  我沖他伸了伸手,示意說:“那你還吃不吃煎餅?”


  鄭易一時沒有說話,過了片刻,突然說:“如果你看上了許敬亭,我勸你離他遠點。”


  我:“?”
  
  鄭易說:“你如果看上容崢也就算了,許敬亭有老婆女兒,你不知道?何況就算沒有,他也不適合你。”


  我感覺自己差點就要控制不住面部表 了,我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說:“我為什麼要看上許敬亭?”


  鄭易不以為然的說:“你那眼神,看見個好看又有錢的人就自動發光,我怎麼知道。”


  我面無表情的說:“是啊,我也不知道,好看又有錢的人那麼多,我為什麼要看上許敬亭。”


  他聽我聲音冷冷的,扭頭看了我一眼,面色反而緩和了下來,他淡聲說:“沒有最好。”


  我想起那天吃飯時,謝茵茵翻的那個大白眼,真想照著樣子翻一個送給他。我理了理思路,有些明白了,“合著你一早上對我橫眉怒目的,是因為你覺得我看上了許敬亭,要破壞他的家庭?”


  他肯定是看到了我跟許敬亭在酒店前說話。


  鄭易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不,是因為你傻,我是怒其不爭。”


  我:“……”


  我說:“你再這樣惡言惡語的對待我,是會失去我這個黑金客戶的。”


  鄭易破天荒的笑了一聲,他一邊往電梯外走,一邊風輕雲淡的說:“是嗎?說實話,這個圈子裡,除了我能發發善心帶你,估計沒有別人了。”


  他身形輕鬆利落的邁步往自己家去,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伸手拿過了我幫他拎的煎餅,給了我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我看著他頎長軒昂的背影,忍不住聳了下肩,說:“可是剛才許敬亭已經說了,邀請我去看馬術比賽。”


  鄭易輸開鎖密碼的手指一頓,隨即走廊里傳來了砰的一聲關門巨響。


  我拿起自己的煎餅吃了一口,真不是我主動要懟你的,我也很無奈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耶魚、綠毛怪的地雷~~比個大哈特!


  今天突然發現,不是榜不好,是我寫撲了!大家都不喜歡看嗎……哭出了聲……


  但是我發現最後一章點擊量比收藏量要高,那麼,還有哪些小可愛有在跟著看但是沒有收藏?請為了給我寫下去的勇氣,收藏個~比心~


  商量個事,我明天停更一天咋樣?到明天中午12點,我會統計下前面這些章節的評論,然後給大家抽一下,週一的時候公佈送書名單,好不好?


  截止到明天12點,評論都還來得及嗷~麼麼噠~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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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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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發表於 2018-5-25 00:03:23 |只看該作者
13.弟弟

  鄭易在高估自己的實力,又被我迅速打臉後就沒了動靜,似乎一蹶不振了。鑑於我們兩個作息實在不一致,後面幾天一直沒有再在電梯偶遇。


  我每天出門上課,有時候想到鄭易要是真反水了,我這課上了也是白上。不過想到過段時間還有馬術比賽可以參加,就覺得晚點再去挽救鄭易那顆破碎的玻璃心也沒問題,就該讓他學會收收自己的脾氣和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直到週四那天收到許敬亭讓人帶過來的邀請函。


  上面細緻的寫著觀賽著裝建議:本賽事遵循傳統馬術賽事禮儀,建議女士選擇裙裝或長褲,佩戴禮帽。


  我坐在床上回想自己看過的歐洲電影和英國新聞,印像中確實是有這樣的畫面,每個人戴著花枝招展的帽子在草地上談笑風生。


  但是我該去哪兒買帽子?在長久以來的購物習慣引導下,我下意識的就打開了淘寶開始搜索。


  看著上面幾十一百的價格,又很快退了出來。


  能省錢我是不介意的,只是萬一被許敬亭這種名門貴族們笑掉大牙,就不太好了。


  可是前段時間去那些國際大牌的店裡,也沒見到賣這種禮帽的啊……這個時候,必須找一個有經驗有品味的人來給我做嚮導……
  
  我打開微信,找到鄭易,給他發了一個跪坐的乖巧寶寶表情。


  我:【這麼晚,鄭總應該下班了吧?最近忙不忙呀[可愛]】


  過了一會兒,鄭易回復:【忙】


  我:“……”


  我:【都十點多了,要注意勞逸結合,休息休息吧】


  鄭易:【謝謝】


  我:“……”這還怎麼愉快的聊天?
  
  我想了想說:【我這幾天都在認真上課呢,還看了本書叫《說話的藝術》,最近進步很多,鄭總什麼時候百忙中抽出片刻履行下咱們當時籤的合同呀?】


  鄭易:【你不是已經抱上了新的大腿,把我踹了麼】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滿屏的譏諷語氣,我飛快的回復他說:【這條大腿沒有你盡責,我怎麼可能會踹你呢?一定是誤會】


  鄭易:【馬屁拍的這麼響,怎麼,這麼快就被許敬亭拋在腦袋後頭了?】


  這話不好接,我正猶豫,他又發過來一句【這會儿知道我好了?】,我趕緊發了一個嗯嗯的表情過去:【之前是我說話不講究藝術,失言了,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內心,對你是一片赤誠的】


  鄭易沒有說話,以他的脾氣,估計這會兒在揚眉吐氣的冷聲哼笑。
  
  我趕緊順著氣氛良好,說:【最近我們有什麼活動可以參加嗎?】


  鄭易慢條斯理的回復我:【沒有,我這幾天比較忙】


  難道他不准備去看賽馬?我換了個方向說:【那週末有沒有時間?我最近想買頂禮帽,但是不知道去哪裡買】


  鄭易沒有說話。


  我:【?】


  過了片刻,鄭易說:【買帽子去跟許敬亭看馬術比賽,對不對】


  我:“……”我就說了幾個字,這也能猜到?


  我說:【你聽我解釋】


  鄭易說:【週呦呦,你可以的】


  我趕緊組織了一下措辭說:【我真不是故意拿許敬亭氣你的,這個比賽上我有想見的人,我真的很想去,你幫幫我好不好?】


  然而我消息發過去,系統卻顯示一行字: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我:“……”


  鄭易居然把我拉黑了!把他尊貴的黑金客戶拉黑了!把他友善的給他買過煎餅的鄰居拉黑了!
  
  我躺在床上出神,真是不明白他是不是跟許敬亭有仇,一提許敬亭就炸,難道是擔心自己以後如果跟許諾好了,而我又做了許敬亭的小三,那麼他就得跟我叫……小媽?


  我彷佛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馬術比賽的邀請涵做的精緻又高檔,我就算在淘寶買了帽子,但觀賽禮儀又是什麼鬼,等真去到現場丟了人,還不如不去。


  可是我真的想去,對我那個媽,我說一句一點也不好奇,會有人信嗎?


  該怎麼搞定鄭易?


  想到那天他說這個圈子裡只有他能帶我,我卻嘲諷了他……逞一時口舌之快,毀一世睿智英明,我真傻,真的。
  
  *


  第二天早上不到7點,在鬧鐘響了四五遍的催促下,我憑著驚人的毅力爬了起來,去敲鄭易家的門。


  想起那天早上我對鄭易的觀察和總結,他清晨時分腦子轉不過彎來的概率很大,畢竟他上次答應送我去酒店的時候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今天,他開門開的這麼快,我就知道這事有戲。
  
  鄭易看到我的時候拿著毛巾擦頭髮的動作明顯一頓,我目光撞上他緊實寬闊的胸膛時,也愣了。


  他顯然是剛洗完澡,頭髮濕漉漉的,腰上圍了一條浴巾,□□的上半身還有水珠順著肌肉的輪廓緩緩向下滑動。


  鄭易聲音冷淡的說:“看夠了沒有?”


  我瞬間回神,趕緊挪開了眼神,瞟到他背後客廳時忍不住打量了兩眼。他房間的裝修風格跟我那套統一精裝的完全不同,應該是後期自己改過,掃一眼就能讓人聯想到IC會議室裡那低調又冷靜的氛圍。


  我竭力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不往下滑,誠懇的說:“我是來解釋和道歉的,不該質疑你的能力和幫助我這種暴發戶的善良,請鄭總再給我一個機會,咱們把微信加回來,繼續做朋友,你看我真誠又期待的眼神。”


  我沖他眨了眨眼,鄭易直接無視了,說:“然後呢?再讓我帶你去買帽子,接受許敬亭的邀請?”


  他說完冷笑了一聲,不等我說話,就要關門送客。
  
  情急之下,我一腳伸進了他的門縫裡,伸手抓住了他腰間的浴巾。


  鄭易:“……”


  我:“……”


  “鬆開。”


  我怎麼可能放開如此強有力的武器,我說:“你現在還有機會答應我,不然我就給你拽下來。”


  鄭易看了我一眼,聲音沉沉的笑了,他也不關門了,兩隻手閒閒垂在兩側,神色挑釁又坦然,挑著眉說:“隨你拽,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有什麼可擔心讓人看的。”


  我:“……”


  棋逢對手,還是比我還流氓的對手,這下一步棋,顯然是不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說:“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介意許敬亭,難道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形影不離,所以不高興了?”


  鄭易看我的眼神頓時變成了“你是不是瘋了”。
  
  我當然也知道這個想法很荒謬,我說:“既然不是,那是什麼原因呢?”


  鄭易盯著我看了片刻,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說:“你是真的不懂?那天我就說過了,為什麼,因為擔心你傻,不知道天高地厚,一門心思的想往這些人堆里扎,他們什麼樣你什麼樣,真要是坑你,你招架的住?”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中了60億,找到了鄭易給我投資,又讓他帶我見世面,我雖然也有警惕性、防備心,但主要是因為鄭易這個人沒問題。


  如果換了是個心懷鬼胎的人呢?


  鄭易說:“除了許敬亭,你以後會遇到更多邀請你、跟你套近乎的人,你都像今天這樣急赤白咧的讓別人簽著你走?恐怕最後連自己那60億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我心裡知道他說的沒錯,只能默默的接受教育,但是又有些奇怪,抬頭問他:“那你早點給我講清楚不就好了?為什麼老發脾氣呢? ”


  鄭易抱著胳膊睥睨我,“因為你在質疑我,剛帶你認識幾個人,你就屁顛屁顛抱著別人的大腿走了,那我們的合同是不是可以隨時終止了?”


  “不能不能。”我趕緊搖頭否定,心裡也是納悶的不行,以前也沒見你多願意履行合同里的責任,現在倒是挺敬業了?


  鄭易輕哼了一聲,“許敬亭拿幾張邀請涵沖你揮揮手,你就找不到北了,你怎麼不知道打聽打聽,這次的比賽,舉辦方裡也有IC?”


  我震驚的看他,“你……你昨天還說最近沒活動呢!”


  鄭易不可一世的看了我一眼,“昨天太忙,忘記了。”


  我:“……”


  鄭易教育了我一頓,神色明顯好看了點,我覷了他一眼,拉了拉手裡攥著的浴巾說:“我現在已經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肯定會提防著別人的,看比賽那天我就緊緊跟著你好不好?可以帶我去買帽子了嗎?”


  鄭易被我拽的前後晃了一下,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咬著牙說:“你先給我放手。”


  “哦。”想來他也不會再轟我了,我連忙鬆了手。


  下一刻,被我拽鬆的浴巾嗖一下就沿著鄭易的細腰窄胯滑了下去……我的視線遵循著本能就挪到了重點上……再抬眼看鄭易,他黑著臉比剛才更僵硬了。


  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瞬間尖叫著摀住眼睛滾回了自己家裡。
  
  *


  當天下午,我去IC找鄭易——他重新加回我的微信,讓我5點去找他,一起去買帽子。


  秘書小葉把我帶進鄭易的辦公室,說他在開週例會讓我等他一會兒,臨進門時,小葉低聲跟我說:“鄭總的弟弟也在,你小心。”


  我:“? ”


  鄭易還有個弟弟?我小心什麼?


  小葉把我請進門,會客沙發上果然坐著一個男人,打扮很休閒,牛仔褲、白T恤和一件插肩袖的藏藍色夾克,倒是襯得人年輕又乾淨。


  他正大剌剌的癱在沙發上玩手機,聽見我們進來,撩撩眼皮看了一眼。


  小葉說:“鄭二少,這是我們鄭總的客戶,周小姐,找鄭總有點事。”她又轉臉給我介紹,“這是鄭總的弟弟,鄭皓。”


  鄭皓隨意的“嗯”了一聲,頭都沒有從手機裡抬起來。


  小葉給了我一個“現在你懂了”的表情,轉身出去了。
  
  按小葉的意思,鄭易這個弟弟估計不好惹。


  他一人佔據了沙發上的兩個座位,我坐到了離他最遠的一張單人沙發上,爭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打遊戲的音效聲源源不絕的傳過來,我聽出來了,是王者農藥。


  我最近也在玩,而且一直在千辛萬苦的打排位。


  他玩了一會兒,然後嘶了一聲,罵了一句髒話,癱在沙發上不動了。我拿出手機開始默默地打單人排位。


  這個遊戲閒時玩兩把還挺能打發時間的,其實沒有dota好玩,以我大學時跟秦姝一起打dota的經驗來玩這個,難度簡直是just so so。
  
  輕鬆打完一局的時候,我還沒回過神,就聽見背後響起了一道聲音:“你居然是鑽石!”

  我:“……”


  扭頭就看見鄭皓正站在我身後,手裡端著杯水,目瞪口呆的指著我手機。


  我面無表情的說:“你是想嚇死我嗎?”


  鄭皓卻一屁股坐在了沙發扶手上,完全沒有剛才進門時的敷衍和冷淡,不可思議的揚著眉說:“這位小姐姐,你農藥打的也太好了吧!”


  他挑眉的時候跟鄭易很有幾分相像,神態氣質卻比鄭易活潑了好幾分,鮮活又張揚,看起來不像是不好相處的人,我謙虛的說:“可能因為我是個人民幣玩家吧。”


  鄭皓臉色一變,怒道:“我難道不像個人民幣玩家嗎!充了那麼多錢,為什麼還是個破銅爛鐵!”


  我:“……”


  鄭皓跟個炸毛貓似的吼完,又湊過來,“小姐姐,能不能教教我?”


  我:“…………”


  這真的是鄭易的弟弟嗎?兄弟倆完全是兩個畫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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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03:40 |只看該作者
14.帽子

  “雖然你這個小姐姐叫得很有誠意,但是你哥估計要回來了,咱倆還是別玩了。”我收起手機自己去倒水喝。


  鄭皓嗤了一聲,滿臉的不樂意,說:“我能在這儿等他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他這態度倒是很讓人出乎意料,我忍不住八卦:“你跟你哥關系不好嗎?”


  “就那樣吧。”鄭皓興味索然的說,隨即又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你是他女朋友吧?打著客戶的名義來查崗啊?”


  我:“……”


  他接著說:“做他女朋友多沒意思,跟個工作狂談戀愛,一點生活情趣都沒有。”


  我:“……”你倆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還好吧……”我掃過鄭易架子上的咖啡罐和茶葉盒,指了指牆上的水果畫說:“我看他挺有品味啊,這幅畫挺好看的,我還想問問他在哪儿買的,也買兩幅掛家里呢。”


  鄭皓表情頓時有些奇怪,他說:“你不認識這副畫嗎?”


  我:“?”


  鄭皓抬手指著畫,難以置信的說:“大姐,看你穿的挺像個有品位的人,塞尚的畫你都不認識?我都認識好嗎!”


  我:“……”
  
  鄭皓斜著眼睛開始認真打量我,嘖嘖的感嘆:“你小時候沒上那種東西方藝术鑒賞麼?我這麼不愛聽講的人都記得這是塞尚的畫,你小時候學習成績得多爛啊?”


  小時候上東西方藝术鑒賞?對不起,我小時候在玩泥巴。


  我漠然的說:“我是個暴發戶,不認識塞尚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鄭皓看我的眼神霎時晶亮起來,他又湊過來,“小姐姐你這麼厲害?你怎麼暴發的,教教我?我也想一夜暴富……”


  我心想:你作為一個富三代,還不知足,能不能別來爭奪我們勞苦大眾那點錢了。


  他接著說:“工作太辛苦了,賺點錢也不敢隨便花,你看鄭易,明目張膽的在辦公室里掛個一億美金的畫,人比人氣死人,我以后要掛個莫奈的!”


  我:“…………”
  
  我顫抖著說:“這畫多少錢,你再說一遍……”


  鄭皓撇撇嘴,“九几年的時候有個老頭8千万美金買走了,前几年鄭易幫他賺了點錢,老頭把畫送給他了,現在市場估值大概一億多吧……”


  一幅畫,一億美金……以我的身家,如果買□□幅畫掛家里,我就又要租房子住了。


  現在,我有點明白當初第一次見鄭易,我說已經辭職的時候,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問我為什麼辭職了……人家日賺斗金,怎麼會想不開辭職?
  
  鄭皓戳了我一下,“你還沒說呢,怎麼暴富的?”


  我心灰意冷的說:“買彩票。”


  他一臉“你騙鬼啊”的表情看我。
  
  就在這時,鄭易回來了。


  他進門看到我倆,神情短暫的一滯,隨即眸光漆黑的掃了我們兩個几眼。彼時,鄭皓正坐在我的沙發扶手上對我嗤之以鼻。


  鄭易說:“干什麼呢你們?”


  再看到鄭易,他在我面前已經自動化為一台行走的ATM機了,我內心簡直是羞愧難當,我說:“請收下我的膝蓋。”


  鄭易挑眉看我,神色卻是“你又搞什麼么蛾子”的不接受。


  “你弟弟說你這幅畫一億美金。”


  鄭易把手里的文件隨手甩到桌上,云淡風輕的“嗯”了一聲。


  我差點就要給他跪下了。


  鄭易說:“別人送的,我沒多少錢,別兩眼放光的看著我。”
  
  他接了杯水,轉頭問鄭皓,“什麼事?”


  他語氣淡淡的,鄭皓剛才那鮮活的面部表情也跟凍住了一樣,繃著臉,語氣又冷又硬的說:“爸今天出院,讓我叫你回家吃飯。”


  鄭易蹙了下眉,淡聲說:“我沒時間,不去了。”


  “有時間陪女朋友玩,沒時間回家吃飯?”鄭皓哼了一聲,“隨便你,反正我話傳到了,愛吃不吃。”


  我:“……”


  誰來告訴我,這是兄弟之前正常的對話打開方式嗎?
  
  鄭皓說完就起身往外走,臨出門前甩下一句,“別說我沒提醒過你,爸今天才康復出院,把他再氣進去……”他話說了半截,看了鄭易一眼,又哼了一聲,摔門走了。


  鄭易背對著他的臉色,卻是沉得厲害。


  跟平時冷臉跟我生氣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他一言不發,我內心雖然很懵逼,還是小心翼翼的說:“要不你回家吃飯去吧,帽子改天再買也行。”


  “不用。”鄭易沉聲說,神色緩和了很多,“讓你看了場戲,走吧,帶你去買帽子。”
  
  他明顯還不怎麼高興,我大氣也不敢出的跟在鄭易身后,想了想小聲說:“你爸出院,你不去真的好嗎?”


  “沒事。”鄭易音色沉沉的說。


  我一本正經的說:“你真不用專門為了我耽誤吃飯的。”


  鄭易側頭,似笑非笑的瞅我,“你倒是想得美。”


  我說:“你其實想回去,對不對?”


  鄭易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倆走到電梯前,就發現,鄭皓還在……


  他正狂按電梯:“什麼破公司!什麼破電梯!就不能讓我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我和鄭易:“……”
  
  鄭易不吱聲,我好心輕咳了一聲。


  鄭皓動作一僵,側身瞥到我們,立刻繃著臉一臉冷漠的站在一邊,不動了。


  我們三個沉默的等電梯,電梯來了,又默不作聲的挨個進去。


  謎之尷尬。


  我其實很想打破這詭異的氣氛,但是又不知道該跟誰說話,跟其中一個說,必定會傷害到另一個。


  我想了想只好說:“這棟樓還挺高的哈,這麼久還不到一層。”


  鄭易和鄭皓同時漠然的瞥了我一眼。


  我:“……”
  
  過了片刻,鄭皓無所謂的說:“不知道說什麼就別說了,不用感到尷尬,我都習慣了。”


  我:“……”


  他又感嘆著說:“我有時候就想啊,這人,連自己親人都不惦記著回家看看,以后談戀愛了,能好好疼自己女朋友嗎?我要是他女朋友,我就會覺得,這人冷血,無情,不值得托付。你說呢,小姐姐?”


  我:“……”我不想說話。


  鄭易說:“你有完沒完?”


  鄭皓立刻說:“沒完,聽我講你壞話你怕了吧?”


  鄭易冷哼了一聲:“幼稚。”


  “鄭易你再說一遍!”鄭皓立刻炸了。“我就比你小三歲,我哪儿幼稚了……”


  “停!”眼看鄭皓要在電梯里跳起來,我趕緊拉住了他,“誰說鄭易冷血無情了,他已經決定要回家了。”


  鄭皓頓時就安靜了,狐疑的看向鄭易。


  鄭易給了我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里面滿滿的都是“多管閑事”,他剛要開口,我趕緊衝鄭皓點頭說:“是的,他剛才跟我說了,要回家。”


  鄭易不再說話了。
  
  鄭皓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的樣子,“那你呢?”


  我?當然是哪來的哪回去。


  鄭皓話來的非常快:“你也一起去我家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兩個還可以一起開黑!你帶我!”


  我內心是拒絕的……


  鄭易在一邊沒什麼反應,我說:“我就不去了吧……跟你爸媽不熟。”


  鄭皓說:“吃頓飯不就熟了,人多熱鬧,正好許諾跟他爸媽也要來,許諾也愛打農藥,咱們仨可以組隊去打排位!”


  我:“……”


  怎麼不讓我去死?!


  然而不等我拒絕,鄭易說:“可以,先去給她買帽子,再回去吃飯。”
  
  *


  然后鄭皓就跟我們一起來買帽子了。


  他美其名曰要用他絕世的審美眼光給我挑一頂艷壓全場的帽子,實際上,從他緊跟鄭易車子的節奏看,分明是擔心我們臨陣脫逃。


  所謂的帽子店在一處枝繁葉茂熠熠生輝的四合院里,是一對英國老夫婦開的手工定制店。


  鄭皓進去的時候震驚的喃喃道:“我怎麼不知道H市還有這麼一家店。”


  我站在擺滿帽子的帽架前同樣挪不開眼睛。


  繁復華麗的蕾絲、柔順細膩的羽毛,每一頂都精致且造型獨特。
  
  鄭皓指著一頂粉色的扎滿花朵的碩大帽子對我說:“你要不要戴這個?做一個艷壓全場的雞冠花精。”


  我面無表情的看他:“這就是你絕世的審美眼光?”


  鄭皓哈哈的笑,“我去給你找頂好看的。”然后就轉到別的架子后去了。
  
  我跟一邊的鄭易說:“你弟弟是不是智障。”


  鄭易挑著帽子,給了我“bingo”的眼神。


  我說:“為什麼要帶我一起去你家吃飯?”


  他理所當然的說:“你不是想和他一起打游戲嗎?”


  “我為什麼要跟個游戲廢打游戲?找虐嗎?”我盯著他說,“你是不是想把我當槍使?鄭皓說許諾也去。”


  鄭易衝我挑眉,“這你也看出來了?”


  我:“……”


  他又風輕云淡的說:“沒關系,不想去你可以拒絕。”


  我“哦”了一聲,有點沒辦法往下接話了。


  鄭易反而神色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我故作淡定的說:“我突然有點想跟你弟弟打游戲了。”


  當你身体很誠實的想要時,嘴上就不要說拒絕了,不然等人家順從的stop的時候,你真的會很尷尬。——來自周呦呦的經驗總結。
  
  鄭易給我選了一頂小的白色包黑邊的帽子,正中是一朵綻開的黑色蕾絲花。


  我斜斜的戴在右側,意外的顯出几分成熟性感來,十分大方。


  鄭易說:“Chanel應該有可以搭配的禮服,明天去看……”


  他還沒說完,鄭皓拿著頂帽子出來了,“哎呦哎呦,這頂帽子適合你!”


  自從他知道我名字,張口率先就是一串象聲詞。


  他手里也拿了一頂白色的帽子,只是稍微大一些,帽檐是純白色的,頂上是几朵生動的白玫瑰,四周還有清新的綠色葉子做襯托。


  鄭皓一看見我就怪叫:“你戴的這是頂什麼!難看的不行,多老氣,就不能有點少女情懷嗎?看我這個,滿滿的少女心有沒有?”


  他那一頂確實也很好看,我很喜歡。試戴了下,發現也確實很顯清新。


  鄭皓一臉得意,一邊誇我戴這個好看,一邊埋汰鄭易的眼光。


  我抬頭展示給鄭易,示意他給個評價,他漫不經心的瞟一眼,吐出一個字:“丑。”


  我和鄭皓:“……”


  鄭皓當場就炸,“你的才丑!老巫婆專用款!”又扭頭對我說,“哎呦哎呦,你要是不選我這頂,咱倆就絕交!”


  我:“……”


  我跟你們兄弟倆什麼愁什麼怨……


  我組織了下措辭,充滿遺憾的對鄭易說:“雖然你選的也很好看,但是……”


  鄭易面無表情的瞥了我一眼,轉身找人結賬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鄭皓:謝謝小姐姐們的地雷,讓我離暴發戶又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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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03:52 |只看該作者



  鄭易和鄭皓的家在城西的西山別墅區,跟我和鄭易住的小區在相反的方向。

  我前段時間買房子的時候曾經問過售樓處的小帥哥,H市的富豪名流們都住在哪兒,他當即指著西山別墅的樓盤說這裡是名門貴族的聚集地。我當時還饒有興趣問他那裡的價格,等他說完,我就徹底死心了。

  不明白那片遠離市中心的,土地沒有那麼金貴的房子,為什麼能賣出天價。

  今天見後,我有點理解了。

  在H市這種人均佔地也就幾平方的城市,很多人為了省房租十平米的房子還要再找個室友一起住,而這裡,每一棟別墅的佔地面積都保證了足夠的獨立性和私密性。

  站在鄭易家的別墅門前,左右看去都是無邊的綠化,草坪和灌木修建的整齊賞目,此刻黃昏時分,遠眺是高低起伏的山丘和染上金光的彩霞,讓人心中升起一股夕陽無限好的詩意來。

  我忍不住說:“你們小區好大,別墅也好大,讓我想到了一個成語。”

  鄭皓感興趣的湊在我身邊問:“什麼成語?高大雄偉?金碧輝煌?”

  我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鄭皓:“……”
  
  鄭皓嫌我的成語裡充滿了貶義,怒氣沖衝的往前走。

  “我明明說的是個中性詞。”鄭易落在我們後面兩步,我回頭等了他一下,並肩跟他一起進廳門。

  我小聲說:“你爸媽不嚴厲吧?我好擔心他們不歡迎我。”

  鄭易扯了扯嘴角,神情卻沒有多少笑意,“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想回來?”

  我:“……”

  不等我再多說話,門口已經有傭人迎了上來,十分恭敬的接過我們手裡的東西,給我們遞了拖鞋。

  鄭皓已經進了客廳,遠遠地聽見他語氣輕鬆的說:“我們回來了,我邀請了一個朋友過來。”

  “誰啊?”一個嬌嫩的女聲響起,“鄭易回來了沒有呀?”

  我跟著鄭易走過玄關,正看見許諾在沙發上扭著頭,往這邊投來期待的視線。

  

  坐在她身邊的是她媽和鄭易的媽,再遠處是許敬亭和另一個中年男人,幾個人正在聊天,抬頭看見我們時,都停止了交談。

  一室沉默里,只聽見鄭皓拿著叉子吃西瓜的聲音,他隨手指著我說:“介紹一下,這是我今天剛認識的新朋友,叫周呦呦,也是我哥的女……”

  我沖他投去了兩道警告的眼神,如果他敢說出女朋友三個字,我估計會在遊戲裡把他凌遲一百遍。

  他使勁咳了兩聲,“……客戶。”

  

  許諾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皺著眉質問我:“怎麼又是你?”

  我那個媽——夏青輕聲斥了她一句,“諾諾。”

  鄭易解了襯衫袖扣遞給我,“給我拿著。”又一邊挽著袖子往裡走,漫不經心看了許諾一眼,“怎麼,有意見?”

  許諾神色不悅的沒說話。

  鄭易那個年輕的媽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許敬亭身邊的男人,也就是鄭易的爸,臉上緩慢的泛起一絲和藹的神色來,跟說我:“周小姐是吧,過來坐。”

  這跟我第一次見她時的印像很不同。

  鄭易媽媽轉頭跟鄭易爸爸介紹,“這是周小姐,上次在顧老的壽宴上見過。”

  鄭易的爸爸有些瘦削,面色威嚴,可能因為剛生完一場病,整個人精神氣不是很足,沖我點了點頭,“周小姐自便就好,不用拘束。”

  他身邊的許敬亭也對我笑了笑,跟鄭易爸比起來,他顯的儒雅又年輕。

  我順從的跟他們道謝。

  

  傭人很快過來說晚飯準備好了,我們移步到後面的餐廳去。

  長形的飯桌,鄭易的爸爸坐在主位,一側依次坐了許敬亭、許諾、夏青,另一側是鄭易、我和鄭皓,對面是女主人鄭易的媽媽。

  吃的西餐,傭人端上開胃菜來,鄭易媽媽笑著對鄭易說:“在醫院裡的時候,你爸就念著你呢,以後有空多回來吃飯。”

  許諾媽也跟著說:“前幾天諾諾還跟我說呢,說好久沒跟鄭易一起吃飯了,我說鄭易事業心重,得理解他。”

  許諾適時的開口,語氣很是討好:“鄭易哥哥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去吃飯?聽說市裡開了一家法國餐廳,據說很不錯。”

  我正跟鄭皓悄無聲息的吃東西,他聞言同情的看了許諾一眼。

  我偷偷的去瞄鄭易,他面不改色的淡聲說:“這不正一起吃麼。”

  

  許諾一張臉氣得通紅,偏偏周圍都是長輩,又無處發洩,我抬頭看她,沒想到正跟她對視上,她瞪了我一眼。

  “哎,過分了啊。”鄭皓唬著臉說她。

  鄭易媽媽開口說鄭皓:“諾諾也算你妹妹,怎麼說話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鄭易爸爸已經在聲音沉著的跟鄭易聊工作上的事情,鄭易不咸不淡的答著。

  

  我拿著刀叉,低著頭默默地給這頓飯打了個差評。


  他們這些人吃個飯比去餐廳裡吃的還要講究,叉子和刀配了好幾副,而我對西餐的了解僅限於左手拿叉,右手拿刀。

  只能學著鄭易的樣子慢慢摸索,只可惜他在說話,吃東西進展緩慢,很難模仿。

  我心想,這頓飯吃的很無聊,早知道就不來了。

  

  然後就聽見鄭易媽媽問我:“周小姐覺得飯菜不合口味嗎?”

  對面許諾和她媽一起看向我,我搖搖頭說沒有,隨即自認動作優雅的切了一塊兒黃乎乎的像內臟一樣的東西放進了嘴裡。

  那口感,就像吃了一塊兒油膩無比的肥肉。

  許諾一臉無法忍受的看著我:“你不膩麼。”

  鄭皓也說:“你口味夠重的啊,這麼吃鵝肝醬。”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貴族美食鵝肝醬……我忍住要吐出來的衝動,把滿嘴的油膩嚥下去,笑了笑說:“我比較喜歡這種濃郁的口感。”

  許諾嗤笑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自顧自的儀態良好的吃了口沙拉。

  鄭易跟他爸說話正到停頓時,我瞥見他抬手拿了一小片烤麵包片,用餐刀把一小塊兒鵝肝醬均勻的抹到上面,慢條斯理的吃掉,然後啜了一口手邊的白葡萄酒。

  我:“……”
  

  坐我斜對面的我那個媽突然出聲,她帶著一絲探究的問:“周小姐是鄭易的客戶,想來家中也是非富即貴吧?”


  許諾笑著附和道:“富到大口吃鵝肝,這何止有錢呀,得是暴富的那種吧。”

  我聽出她嘲諷我暴發戶的意思來,想到那天鄭易介紹許敬亭的話,便故作淡定的說:“我祖父早年留洋後來回國當校長,父親是個教授,平時研究些學術,不敢說富貴。”

  鄭易的媽話裡有話的說:“鄭易的投資門檻挺高的,周小姐書香門第出身,有這樣的財富實力真是難得。”

  她這語氣比第一次見面的質疑好聽了好幾倍,只是意思沒變,依舊在懷疑我,哪兒來那麼多錢。

  我想起鄭易辦公室那副畫,於是調整面部表情,遺憾又落寞的說:“家裡父母去世的早,我年紀輕也賺不到什麼錢,幸好長輩平時喜歡收藏字畫古董,算是給我留了一些薄產。”

  鄭皓懵逼的看我,“你不是說你是彩票中獎的嗎?”

  我無辜的說:“跟你開玩笑呢,你真信啦?”

  鄭皓一臉“就知道你在耍我”的表情。
  
  桌上一時寂靜。

  許敬亭突然感興趣的問我:“周小姐的父親也喜歡收集字畫?都有哪些名家的墨寶?”

  我:“……”

  我忘記這裡還有個外祖父是國畫大家的後代了。

  我眨了下眼睛,說:“家里長輩更偏愛西方藝術,像莫奈、塞尚這些……”

  我還沒說完,正在喝湯的鄭皓就被嗆了一口,攥著餐巾大有把肺咳出來的跡象。

  鄭父皺著眉說:“你這是什麼教養。”

  鄭皓憋得一臉通紅,充滿困惑的看我,被我無視了。

  
  夏青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鄭皓,她說:“G市的書香門第我倒是知道幾家,以前跟他們也有過來往,只是沒聽說過周家,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周家……”許敬亭聞言也喃喃了一聲,似是在回想哪個周家。

  鄭易此時出聲說:“既然是別人的傷心事,一再追問,沒什麼意思吧?”

  鄭父皺了皺眉,但沒像剛才呵斥鄭皓一樣開口。

  夏青臉上頓時就有些尷尬,點頭沖我說了句抱歉。
  
  這一頓飯吃的是真叫累。

  然而還沒有結束。

  飯後鄭易被他爸叫進了書房,我們餘人坐在客廳裡聊天。

  鄭皓咋咋呼呼的叫我和許諾開黑,我們兩個彼此看了對方一眼,難得默契的沒有理他。

  

  夏青跟鄭易媽低聲聊了幾句,然後轉頭叫許諾:“你鄭阿姨說好久沒聽你彈鋼琴了,想看看你最近進步了沒有。”

  許諾甜甜的應了一聲,起身去坐到了鋼琴前。

  夏青笑著對我說:“周小姐一會兒也彈首曲子吧?我這個女兒平時學藝不精,你肯定比她彈的好。”

  我:“……”

  看來今天晚上,我這個媽是要致力於拆穿我不是名門之後的真面目。

  那我怎麼辦?我手裡握著那麼大的料,我可沒想在今天抖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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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04:06 |只看該作者
16.演技
  
  舒緩輕快的鋼琴聲響起來,許諾坐在琴凳脊背筆挺,頭頸微垂,弧度優美,間或往我這邊看一眼,目光中充滿挑釁。


  鄭易的媽媽坐過來,完全不像剛才吃飯時表現的大度和寬容,她狐疑的說:“周小姐難道不會彈鋼琴嗎?你家里長輩既然受過良好的教育,又熱愛藝術收集藝術品,周小姐肯定也才情過人吧?”


  “這還用問嗎?”我那個媽不贊同的看了鄭易媽一眼,笑著說:“周小姐肯定已經在想彈哪首曲子能讓諾諾甘拜下風了。”


  她對我說:“你要手下留情啊,給我們諾諾點面子。”


  這兩個人左右把我圍在中間,皮笑肉不笑的極盡虛情假意之能,大概是看不順眼我總跟鄭易一起出現,更不信我是一個有教養有身份的大家閨秀,眼裡俱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鄙夷,以及拆穿我真面目的期待。
  
  鋼琴這種東西,我顯然是不會的。


  它對於許諾、鄭皓這樣的人家來講,大概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是從出生起就要學會的生活技能之一,是標配。對我,尤其是小時候家裡不富裕的我,卻是從來沒有摸過的、更買不起的一件遙遠的貴重物件。


  但是我不能說出來。


  許敬亭坐在沙發另一邊,正拿著手機打字,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們對話。鄭皓倒是聽見了,隨口說了一句:“我也才情過人啊,一會兒給你們彈個李斯特那種變態難的。”


  他媽立刻說:“有周小姐在,你還好意思瞎顯擺。 ”


  無形中,又把對我的琴技要求往上抬了不知多少個台階。


  夏青笑而不語的看著我,等待我下不來台。


  我其實很想說一句:“你一個出生在G市山村里的人,難道就會彈鋼琴了麼?”然後看著她臉上虛偽的笑容裂成渣渣。


  但這並不是我的初衷。
  
  我吸了口氣,感受到眼淚蓄滿眼眶的那種酸澀,確定此刻眼圈應該紅了後,抿了抿唇輕聲說:“說起來,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教我彈鋼琴,後來父母早亡,我就很少再碰琴了,觸景總容易傷情。”


  眼前的兩個中年婦女,同時露出複雜的神色,大有一種“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們並不信,可又沒辦法戳穿你”的遺憾和不甘。


  鄭皓聽見我聲音變了,驚訝的扔開手機,“哎呦哎呦你怎麼說哭就哭了,媽你們真是的,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別人的傷心事呢!”


  “我哪有……”鄭易的媽想解釋,卻又無法掩蓋為難我的事實。


  我趕緊抹了抹眼睛說:“沒事的,不怪阿姨們,是我今天見到許阿姨,有些敏感了。”


  他們幾個神色一愣。


  我掐著自己手心保持淚眼朦朧的姿態看著夏青,激動的說:“您跟我媽媽很像,和藹又親切,看著您,尤其是您說起鋼琴的時候,我就想起以前媽媽彈琴給我聽的情景,許阿姨,我這樣說可能有些冒昧,您願意彈首曲子給我聽嗎?”


  許諾媽媽本來疑惑的面容瞬間就僵住了。
  
  鄭易媽媽看看我又看看許諾媽,“這……”


  我連忙說:“不用很複雜的曲子,能彈個《小星星》或者《蟲兒飛》我就知足了。”


  鄭皓在旁邊說:“啊?這麼簡單的曲子啊,許阿姨,那您不如勉強實現一下她的願望。”


  我期待的看著我那個媽,“可以嗎,許阿姨?”


  “我雖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許阿姨終於開口,話都有些不利索。


  我等著她說出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就在這時,許諾的演奏結束了,她走過來有些奇怪的問:“你們怎麼了?我彈得不好聽嗎?”


  “沒有,我們在聊天。”夏青很快回過神來,然後充滿歉意的對我笑了笑,“我已經很久不碰琴了,恐怕彈得不如你母親流暢,還是不破壞你母親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


  我只好遺憾的說:“是我強人所難了,許阿姨不要自責。”


  她一定不知道,她早就已經破壞了我心目中母親的形象。
  
  鄭皓接替許諾去彈李斯特的曲子,我起身繞過餐廳,去洗手間整理一下自己演技爆發後的儀容。


  餐廳的對面是幾個房間,穿過餐廳後是洗手間,去時耳邊都是鄭皓猛烈如暴風雨的琴聲,回來時我路過一個房間門口時,卻聽到了一聲鈍響,是有人拍桌子的聲音。


  我腳下一頓,看到房間門虛掩著,沒有關好。


  這個房間是剛才飯後鄭易和他爸進去的書房。


  裡面傳來鄭易爸爸帶著怒氣的聲音:“你有能耐永遠別回這個家!”


  鄭易輕笑了一聲,“十五歲那年,我媽死了之後,我就沒有家了。”
  
  我:“…………”


  那麼客廳裡坐著的那個……鄭易媽媽,是誰?
  
  鄭易爸爸頓了片刻,語氣低沉中帶著無奈,“我身體越來越不好,鄭氏現在需要你。”


  “所以今天把我叫回來吃飯?”鄭易嘲諷道,“怪不得鄭夫人今天這麼殷勤,你說我帶粗野庸俗的女人回來,影響鄭家名聲,就感受不到鄭家這十幾年的烏煙瘴氣麼?都是拜你那位鄭夫人所賜。”


  “你住口!”鄭父怒道。


  粗野庸俗的我:“……”


  我本來覺得聽人牆角很不對,何況無意中還聽到了一個驚天動地的豪門秘辛,然而聽到自己也是個議論對象時,腳下又止住了動作。
  
  鄭父咳了幾聲,嚴厲的說:“你跟許諾的婚事,是當著許敬亭夫婦的面定下來的,兩家人都是要臉的,沒有你反對的餘地,你給我儘早跟許諾結婚,回來接受鄭氏。”


  “婚事?你在醫院床上躺著的時候,我不開口忤逆你,就算我答應了?”鄭易漫不經心的說,“你再年輕十歲的時候,我想做什麼你也攔不住,如今你老了,再拿以前嚇唬小孩的面孔對著我,我就會答應你了?”


  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感情,“讓我接管鄭氏,是想拿你那一屋子的美女祕書噁心我麼?我說過不要,就永遠不會再去碰它,你還是把你祖傳的家族企業,留給你那個寶貝小兒子吧。”


  “你……”鄭父被這番話氣得猛烈地咳了起來。
  
  裡面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我趕緊轉身往客廳走,沒走幾步,後面開門聲一響,接著又是一道關門聲。


  “站住。”鄭易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轉過身,心虛又尷尬的看他,“我……就是來上個廁所。”


  鄭易目光沉沉的看著我,看的我幾乎承受不住他的審視,要給他跪下。


  旋即,他嘆了一聲,走到我跟前,拍了我頭頂一下,說:“走吧。”
  
  鄭易面沉如水的帶著我往外走,經過客廳時,鄭易的媽媽……不對,鄭皓的媽媽站起來,笑著問鄭易:“和你爸談完事情了?”


  鄭易看了她一眼,在他們詫異的目光和鄭皓戛然而止的琴聲中,帶著我離開了鄭家。
  
  *


  西山別墅離我們住的小區比較遠,鄭易在環線高架上保持了他一貫的老司機風格,車子幾乎快的要飛上天去。


  而我,因為心中有愧,只能緊緊抓住把手,並不敢多說一句話。


  鄭易率先打破了沉默,“聽到了多少?”


  我立刻說:“只聽到了四個字,粗野庸俗,剩下的都沒聽見。”


  鄭易側頭看我,臉上似乎寫著“我一個字都不信”。


  我只好撓了撓後腦勺,實話實說:“從'你有能耐永遠別回這個家'開始。”
  
  他沒有說話。


  “我真是不小心聽到的,本來要走的,結果又聽到你爸說我粗野庸俗,我就……誰知道後面也沒有再提到我了。是我太愛找存在感了,對不起。”


  我想了想又說:“我不知道現在的鄭夫人不是你媽媽,之前又說錯話的地方,不好意思啊。”


  去他家的路上,我還提了好幾句“你爸媽”什麼什麼的話,剛才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是挺不喜歡鄭皓媽的,聽著我一直那樣稱呼,他應該心裡很不舒服。
  
  鄭易神色卻鬆動了一些,他翹著唇角,不甚在意的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好怪你的。”


  我點點頭,“就是嘛,我畢竟是無意的。”


  鄭易:“……”


  我說:“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以前在學校裡,總是會有同學聊天的時候說我爸爸媽媽怎麼怎麼樣,你爸爸媽媽怎麼樣的,雖然我聽到心裡會泛起點小漣漪,但是不知者不罪,他們是無心的。”


  鄭易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倒是也挺不容易。”


  “這年頭,誰還沒點淒慘的人生咋地。”我嘆了口氣,“不過我真沒想到你一個富三代也這麼有故事,第一次見到鄭皓的媽媽,我還羨慕你有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媽,沒想到… …”
  
  鄭易將車開下了環線高架,輔路邊上是一片人工湖,他把車停在路邊,“下來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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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04:20 |只看該作者
17.比慘

  夜風微涼,春天的氣息卻十分柔和。今天天氣好,清亮的月光照到湖面上,泛起一層波光。我和鄭易沿著湖邊散步,春夜靜謐而醉人,毛茸茸的草坪踩在腳下,撩在心上,讓人心癢。


  這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夜晚。


  就差一個男朋友了。
  
  “突然好想談戀愛啊。”□□的季節已經來了,就連遠處的貓叫聲都妖嬈銷魂,我卻還是個單身,即便心中蠢蠢欲動,都不知道該把情發在誰身上。


  我問鄭易:“你也不小了,沒有女朋友麼?”


  鄭易對我的關心很不買賬,眼神戲謔,“有你整天跟在我後面,哪來的女朋友。”


  話裡帶話的影射我阻礙他跟別人發展戀情。


  “不是就有現成的嗎?”我從善如流的說,“許家千金跟你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簡直配一臉,以後咱倆少一起出現在她面前,我犧牲自己,給你們創造機會。”


  鄭易寡淡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嘆了口氣,“早上扯你浴巾的時候你還一臉羞澀、活潑可愛呢,自從見到你弟弟開始,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沉默寡言、憂鬱內斂,這不符合你外表道貌岸然內心毒舌傲嬌的人設。”


  鄭易的面容登時有點扭曲,咬著字說:“你還敢跟我提早上?”


  我說這話的時候本來是沒什麼不純潔的想法的,他這樣情緒一激動,我就忍不住把視線投向了他那裡,即使他現在穿著筆挺的西褲,我也彷彿看到了那個泛著粉嫩的,被浴巾滑過時還一跳一跳的小東西。


  “你再看一眼試試。”


  我趕緊撇開眼,掃過鄭易面無表情的注視,若無其事的欣賞遠處的湖面,安慰他說:“雖然我沒見過別人的,不過你這個形態大小看起來確實很可觀,你不是也很有自信麼,不用這麼介懷……”


  “閉嘴。”
  
  我聽話的噤聲。然而一男一女一起散步,既不談情說愛,又不聊天南海北,看鄭易這樣也不像要跟我傾訴衷腸,實在是有點冷場。


  他心情顯然還不是很好,盯著灑在水面上的月光,呼吸緩慢。


  我出聲勸他,“你開心點,誰家還沒本難唸的經,你雖然家庭不和睦,有不為外人道也的辛酸,但是好歹物質上富裕,像我們這種家庭既不幸福,物質又……”


  我話說到一半就迎上鄭易挑著眉質疑的目光,想起自己那60億,只好生硬的改口說:“你想想咱倆都這麼有錢了,還因為一點精神上的打擊就自顧自憐,這讓那些為生計奔波,連傷神都顧不上的普通大眾怎麼想啊,給不給人家一條活路?”


  鄭易:“……”
  
  他看起來像被我打動了,我沖他肯定的點點頭,示意他往好處裡想想。


  他卻突然說:“我母親是自殺死的。”


  我:“……”
  
  一言不合就放大招,我還能怎麼辦?


  我只好漠然著臉說:“好巧啊,我爸也是自殺去世的。”


  鄭易:“…………”


  他額上似乎掛了幾道黑線,“你用不著這樣安慰我。”


  “這又不是比慘大會,我還能拿這個撒謊?”


  鄭易的眼神裡,登時閃爍了些意味不明的光,隱約能看到一絲對我們竟然如此同病相憐的詫異和沈重。
  
  我看的笑了起來,“所以你看,大家其實都各有各的慘,咱倆算是慘的比較像的了,但是生活壓力這麼大,怎麼能總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呢?未來還有層出不窮的問題在等著我們,如果這會兒就開始感到絕望了,那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坎兒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把我們壓死的。”


  鄭易:“……你開解別人的思路,很獨特。”


  我攤攤手說:“我不就說了幾句大實話?我這麼誠實,是不會欺騙你說世界其實很美妙,生活其實很幸福的。想開點,現實永遠都那麼殘酷……”


  鄭易:“……”


  “美好的是我們那顆積極樂觀的心。”我耐心的講解,“要苦中作樂,學會忘掉那些撲面而來的假惡醜,牢記那些短暫的真善美。”


  鄭易扶了下額,說:“好像很有道理,就是讓人樂觀不起來。”


  “……”我恨恨的瞪他,“你根本不能體會,沒有慧根! ”
  
  鄭易不以為然 笑笑,我們並肩站在湖邊,他側頭神情莫測的看了我一眼,遲疑的說:“你父親……”


  我聳了下肩,“抑鬱症。”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這個爸爸不像一般的那些藝術家、哲學家那樣,時常透露著一種參透人生的痛苦和憂鬱,他會給我講很多生活感悟,教導我要帶著豁達的人生觀去面對生活的不如意。誰知道他自己根本做不到這樣,年輕時候的那些經歷如影隨形一樣伴隨著他,他忘不掉,也解脫不了。最後痛苦的受不了了,只能選擇極端的方式尋求解脫。”


  說到這裡,我也有些感嘆,“幸好他教的那些我都學會了,不然從小沒有媽,大學沒畢業爸爸又自殺,我大概會崩潰掉。”
  
  鄭易眼眸漆黑深邃,看著我沒說話,我被他直視的都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說:“好了,我講完了,下面請開始你的表演,說出你背後的故事。”


  “你能不能正經點?”鄭易顯然有些齣戲,無奈地說,“我的沒有你的慘,聽完你的,才知道我的不是事。”


  我面無表情的說:“合著你真從我身上找到了安慰?所以比慘大賽我贏了?”


  鄭易倏然低笑出聲,搖了搖頭說:“偶爾,你也挺可愛的。”


  他眸正神清的笑,整個人都顯得格外英俊從容,我聽著他帶了幾分縱容的聲音,突然覺得腳下寸長的草尖跑上來在我心弦上輕輕一撥,讓人心旌蕩漾。


  被他嫌棄了這麼久,總算被誇讚了一次。
  
  鄭易說:“鄭皓你看到了,只比我小三歲。”


  在書房外面聽到他們對話時,我就已經猜到了。鄭皓的媽媽是鄭皓爸爸的一個秘書,他爸看上了她,一個常見的有錢人出軌橋段,最終導致了鄭易媽媽受打擊自殺。


  “我就錯吃了口鵝肝,你爸都說我粗野庸俗,他不嫌鄭皓媽媽身份低微嗎?”想到鄭皓媽那些刻薄的行為,我也是不懂了,真愛出奇蹟?


  鄭易有些嘲諷的說:“她是謝茵茵的小姑,謝家有教養的人沒幾個。”


  我想起第一次見謝茵茵時,她冷笑著說繼承家裡上億的負債。
  
  年輕的時候,鄭易的父親鄭兆和跟鄭易的母親薛薇成婚,其時,鄭家顯赫,薛家卻開始走下坡路。鄭皓的媽媽謝嵐留學回來,在聚會上對鄭兆和一見鍾情,不知怎麼想到去鄭氏公司給鄭兆和當秘書,一來二去撩動了鄭兆和,兩個人就一發不可收拾。


  開始的那些年,兩個人還能顧及薛家的聲威,然而隨著薛家勢落,謝家不願讓女兒受這種委屈,薛薇就知道了。


  薛薇性格強勢,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那天早上,我出門上學的時候他們正在吵架,我媽吵著他們不斷掉聯繫就死在他面前。這種話她說過很多次,聽久了誰會信。”鄭易輕描淡寫的說, “後來正上課,被老師叫出去,說家裡出事了。”


  他輕笑了一聲,“誰知道她這次是認真的。”
  
  他聲音輕飄卻能聽出低落的情緒,我說:“這會兒我又覺得你也挺慘了,雖然錢多,但還是會很難過吧……”


  我沖他張開雙臂,“要不咱倆抱頭痛哭一場?”


  鄭易抱著胳膊:“…… ”
  
  “唉,你們這些人,跟我的想像差距真大。大家除了有點錢,見過些世面,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雖然不說髒話,但是愛繞彎子,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帶著戲,說教養良好,品德高貴,我是真看不出來,你爸人品就有問題,鄭皓媽又很看人下菜碟,許諾媽看著柔柔和和的,其實……”


  想到我這個媽根本就是個偽名流,連提的必要 都沒有,我說:“沒想到這圈子裡光怪陸離的什麼事都有,太失望了。”


  鄭易很不以為然的哼笑,“早跟你說過,你肯聽麼?”


  我忽視他的自以為是,合計著說:“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好辦,誰還不會裝大尾巴狼啊,等我談吐優雅,衣著華麗的吃著鵝肝喝著頂級Champagne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成為你們中的一員了。”


  鄭易黑著臉:“你還不死心?烏煙瘴氣的有什麼意思?”


  我想起我那個媽穿著高定禮服一臉端莊高貴的樣子,想到她刁難我時眼高於頂的姿態,緩緩搖了搖頭,深沉地說:“不一定有意思,但是長征,才剛剛開始。”


  鄭易:“……”


  他氣得轉身走了。
  
  我追在他身後,“你是不是也會彈鋼琴?那你認不認識比較好的老師?給我介紹一個好不好?今天晚上你都沒有看到,鄭皓媽和許諾媽合起夥來欺負我,逼我去彈琴,我哪會啊……”
  
  直到回了小區,鄭易也不理我。


  電梯裡,我說:“我以為經過一場拉近心與心距離的溝通,能夠讓你認清我純良的本質,淒苦的生活,同時昇華我們兩個之間的友誼,從而得到你對我的大力支持。”


  鄭易襯衫袖子捲到手肘,一手拿著西裝外套,站姿筆挺,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面無表情的說:“支持你羊入虎口?”


  “為什麼不能是虎入羊圈?我看起來很弱嗎?”


  “那倒不是。”鄭易不以為然的說,“弱智而已。”


  我:“……”
  
  電梯到了,我生氣的率先出去,左拐回家。


  結果鄭易主動出聲叫我。


  我轉過身,勉強用矜持維持住我喜悅的內心,“想通了?知道你再這樣會失去我這個朋友了?”


  鄭易走到我跟前,“我的袖扣還在你那裡。”


  我:“…………”


  我從上衣兜里掏出袖扣,攤在手心裡示意,“拿走它們之前,我建議你再重新考慮一遍,要不要認真幫我,雖然我們已經簽過合同,但這個問題是,是heart to heart的那種。”


  鄭易眸光沉沉的看我,我傲然不屈的迎接他的注視。


  他最後先敗下陣來,嘆了口氣,拿過袖扣說:“答應你,可以了吧?”


  我歡呼一聲,上前抱著了他一下,看著他有些僵硬的神色,期待的問:“那我們明天去買搭配帽子的禮服?”


  鄭易不自然的說:“……我明天要出差。”


  我:“……”
  
  *


  鄭易大周末的出差了,誰陪我去買衣服?


  本來想叫秦姝一起的,但是早上一睜眼就刷到了她朋友圈裡曬的和網紅員工們的branch聚會,只好作罷,心想只能自己去了。


  結果鄭皓適時的發來消息叫我開黑。
  
  我們兩個轉了好幾家店,從大牌名店到高級買手店,一路逛下來,鄭皓有點心虛了,“沒想到這頂帽子這麼難配,按說今年流行綠色啊,怎麼就沒有一件可呼應的?”


  他拿著一件油綠綠的裙子說:“要不穿這件?好歹跟帽子的綠葉配。”


  我心塞的說:“你是想讓我做萬花叢中一點綠嗎?襯託大家的美?”


  他撓撓頭,“早知道還不如買鄭易挑的那頂。”


  我望瞭望天,“真是信了你的邪。”
  
  好在最後勉強挑到了一件,露肩的荷葉袖禮服,內襯只有短裙的長度,收腰處多了一層精緻的蕾絲,長及腳底,還算飄逸。


  通體的白色,雖然不符合來前鄭皓白色打底少量淡綠裝飾的幻想,但試了很多件,這件已經是效果最好的了。


  鄭皓也很滿意,在我照鏡子的時候,拍了一張我的背影發到了朋友圈,配文說:仨小時,終於給小仙女選到了合適的裙子,美哭哈哈!
  
  我們兩個約好回家開黑,然後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我給他朋友圈點了個贊,只可惜跟他的共同好友不多,也不知道其他人對這件裙子什麼看法。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了。
  
  鄭易突然發過來一張朋友圈截圖,又發了一句話:小仙女今天過的挺充實


  雖然他沒有配表情,但是字裡行間我都感受到了那張面無表情的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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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04:32 |只看該作者
18.艷壓
  
  我回了他一句:怎麼覺得你陰陽怪氣的
  
  點開看截圖,鄭易和鄭皓顯然有很多共同好友,這才沒多大功夫,截圖上就顯示了很多點贊和留言。

  ——鄭二少居然戀愛了,有意思,背影不錯


  ——膚白腰細屁股翹,正面圖發出來


  ——秀恩愛啊,讓我們吃狗糧?


  ——下面居然還有容崢的留言:這背影看著眼熟,哪家的妹妹


  ……


  並沒看到有評價我裙子的人。
  
  鄭易沒有再回復我,我心想他可能在忙於工作,就招呼鄭皓去開黑了,順便問了他一句,你不解釋下朋友圈的那張照片嗎?萬一有人誤會我是你女朋友呢


  鄭皓打下一串哈哈哈哈,說:好多人都這麼評論,我就喜歡看他們好奇但是又不知道真相的樣子


  我:……


  帶一個腦迴路如此清奇的隊友打遊戲,心好累!
  
  *


  鄭易是周五那天晚上回來的,至於我怎麼知道他回來,當然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冷嘲熱諷的甩了我一句後就再也沒回復。


  當時外賣小哥敲門,我出去拿外賣的時候,正看到鄭易拖著行李在開門。


  外賣小哥進了電梯,我叫了他一聲,“你怎麼不回我微信?”


  前兩天去找他介紹的鋼琴老師練琴,我還發微信問過他,要不要給老師帶點禮物過去,結果消息跟石沉大海一樣,得不到半點回復。


  鄭易將行李拎進玄關,扶著門跟失憶了一樣,納悶的說,“我有嗎?”


  “……”我十分肯定,“你有。”


  鄭易挑了下眉,“我沒有,你記錯了。”然後就關上了門。


  我:“……”
  
  第二天下午,我跟鄭易一起去城郊的馬術俱樂部。


  路上我都對他昨天傲嬌不認賬的行為進行了控訴,說他敢做不敢當,他則黑著臉十分沒有說服力的表示自己很忙,沒有空看微信,狡辯完,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嫌我穿的一身衣服難看。


  氣的我後面一路都沒再理他。
  
  到了俱樂部,我們給安檢人員出示請柬,這才發現,他此次作為投資方之一,座位在看台的第一排,而我的因為是許敬亭給的,比他靠後兩排。


  鄭易的神色中登時帶了絲得意,輕飄飄的掃我一眼,走路都比平時氣宇軒昂了幾分。
  
  比賽還沒開始,陸續來的人都在露天的草地上寒暄說話。從門外停下的車子以及嚴格苛刻的安檢就能看出來這個俱樂部高端的不行,來人的氣勢都是不僅富而且貴,有不少之前在顧老的生日宴上見過,跟我和鄭易打招呼時,居然有人能記得我,或多或少都誇一句,周小姐越來越氣質漂亮了。


  我聽得美滋滋的,這麼久的形體課果然沒有白上。


  鄭易理著自己的口袋巾,不以為然的說:“別人就是恭維兩句,聽聽就算了,別當真,畢竟你這條裙子難看是事實。”


  我:“……”


  我剛準備開口懟回去,鄭皓三兩步從遠處走過來,啪唧拍了一下我露著的肩膀,十分高興的說:“我就說這帽子和裙子配吧!相信我的眼光,準沒錯!”


  “……”我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原本嫩白的肩膀上迅速顯出的幾道紅印,面無表情的說:“我是造了什麼孽,認識你們兄弟倆?”


  鄭易也看了一眼我肩膀,臉色有些黑的轉開了視線。


  “沒控制住手勁。”鄭皓嘻嘻哈哈的撓了撓頭,看見正走過來的容崢、周俊他們幾個,轉身去打招呼。


  容崢遠遠地就“喲”了一聲,上下打量我一番,摸著下巴說:“原來鄭皓那天拍的是呦呦妹妹啊。”


  鄭皓還在得瑟,“怎麼樣,她這一身好看吧?我挑的。”


  容崢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往我們三個之間轉了一圈,笑著說:“呦呦妹妹今天穿的挺小清新啊。”


  鄭皓就挺高興的笑,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說:“我剛才進來看過了,都沒你好看,有的黑漆漆的,有的紅紅綠綠的,你穿的像一大捧滿天星,今天肯定艷壓全場。”
  
  我本來以為容崢那也是誇獎,面上保持著淡定,心裡其實也很開心,心想許諾一會兒估計也會來,看她媽還對我冷嘲熱諷不。


  結果等她來了,鄭皓先傻眼了。


  許諾戴的帽子,正是那天鄭易想讓我買的那頂,黑白色的。


  她穿了一件跟帽子十分搭配的禮服,乳白色的裙子,上身包著黑邊,後面只有幾根交叉的黑色帶子,露出一整片光滑的脊背,下身的裙子前短後長,蓬鬆的散開來。


  一套衣服襯得她氣質大方,性感卻又不失輕盈俏皮,像大朵的梔子花,芬芳濃郁。
  
  容崢在一邊滿含欣賞之意的說:“幾天不見,許諾妹妹的穿衣品味更加爐火純青了。”


  許諾不掩飾的得意嬌笑,又挺了挺胸脯,掃過我的荷葉邊,說:“沒辦法,身材好,不用挑那種藏著掖著的衣服。”


  我問鄭皓:“說好的絕世審美和艷壓全場呢?”


  鄭皓吭吭哧哧的不吹牛了。


  我扭頭看鄭易,他抱著胳膊,氣定神閒的對上我的視線,氣場十足的沖我挑了下眉。
  
  然而,這只是我今天失策的第一步。
  
  比賽即將開始,大家一起往看台上走,容崢在跟鄭易閒聊,說舒念要回來了,鄭易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放眼去看自己的位置,發現已經落座的許家三口人,正好坐在我旁邊。


  鄭易出聲叫我,“怎麼不走了?”


  他順著我視線看過去,頓時了然,然後慢悠悠的轉回視線瞅我,好像在說“你當初搭上許敬亭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去吧少女”。


  我面無表情的,往自己的位置去了。
  
  許諾坐在中間,我坐在我那個媽旁邊。


  另一邊的許敬亭看到我,周到的笑著說:“周小姐如果想體驗騎馬,等比賽結束後我可以找人帶你去。”


  許諾今天心情顯然很好,這會兒聽了,跟她媽對視一眼,故作驚訝的說:“騎馬你都不會?”又翻了個白眼,“什麼書香門第出身,這也不行那也不會,穿衣打扮就那樣,真不知道鄭易怎麼想的,到哪兒都帶著你,看著連個暴發戶都不像。”


  許敬亭登時不悅的斥了她一聲,“你這又是什麼教養,讓你媽慣的野調無腔,越來越不懂規矩。”


  許諾理虧的嘟了下嘴,低頭擺弄自己的指甲,被許敬亭又說了一句“坐相不雅”,又規規矩矩的兩手交握挺著背坐好。


  夏青溫聲對她丈夫說:“這麼多人在,你少說教兩句,給女兒留點面子。”


  許諾嬌聲說:“就是嘛。”


  許敬亭嘆了口氣,對我抱歉的點點頭,也坐正等著比賽開場了。
  
  我在一邊看著他們三個互動,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什麼滋味。一來被人懟了不高興,二來又覺得許敬亭真是自帶一種大門大戶出身的禮貌與教養,三來又羨慕他們這十分家庭的互動。


  倘若夏青還是我媽,不曾拋棄我們,大概他們三個的日常就是我們三個的生活在一起的樣子。


  可惜我媽,並不是我媽。假如她當初沒有拋棄我們,被歲月蹉跎二十多年,始終過不上自己想要的有錢人生活,恐怕也不會是今天這種養尊處優的樣子。
  
  她就坐在我身邊,轉頭對我笑了笑:“周小姐以前沒有騎過馬?”


  我收回神,說:“沒有。”


  許諾見許敬亭在看手機,轉臉輕聲跟我說:“這種俱樂部會員費一年才幾十萬,雖然入會標準嚴格,需要有內部成員推薦,但你家又是莫奈又是塞尚的,這些都不是事吧?怎麼馬術都不教你?”


  她聲音說的輕,背著許敬亭的臉卻滿是鄙夷。


  夏青拍了拍她,說:“你坐好,一會兒又讓你爸說了。”


  然後她轉過頭,目光審視,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笑意,說:“周小姐,我前兩天正好跟一位G市的朋友喝茶,怎麼她說不知道G市出過姓周的校長,書香滿堂的人家倒是有,只是不姓周。”


  她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著,我聽的卻越來越心涼。


  倒不是因為她發現我並不是名門出身,而是,她都已經去打聽自己家鄉有哪些周姓人家了,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嫁的那戶人家,就姓周,自己生過一個女兒,也姓周,哪怕有心算算,也該知道,我跟她那個女兒是一樣大。


  然而她都不曾往那陳年往事上想,可能她對我和我爸充滿篤定,認為我們哪怕混的再好,也就是個窮教書的和一個窮人家的小姑娘。
  
  我說:“我小時候家裡就搬離G市了,可能後來的人就不清楚了。”


  夏青明顯不信,收了笑意,神色淺淡的看著我說:“周小姐,有些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講過,既然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就不要妄想爬進來了,你可能有點資產,但是跟在座的這些人比,卻是九牛一毛。”


  我想起鄭易之前跟我說,像我一樣年輕還有這麼多身家的,其實沒有多少。


  我衝夏青撇了撇嘴,偏頭說:“未必吧。”


  她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沒什麼,你繼續。”


  她明顯很不悅,眼中又流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神色,“你的學識和教養,注定了鄭易不會高看你,可能他一時拿粗野當有趣,卻永遠不可能娶你,他家裡更不會允許。”


  我學著容崢摸下巴的姿勢問:“那他會娶誰呢?你女兒嗎?”


  夏青篤定的勾了下唇角。


  我點點頭,不解的說:“可是我怎麼記得前幾天,他說跟你女兒的事,就是糊弄糊弄他爸而已呢?”


  夏青的唇角,登時就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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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04:44 |只看該作者
19.騎馬

  夏青一時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我微笑著安慰她:“許阿姨您別生氣,也許是我聽錯了,畢竟您大、家、閨、秀出身,教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招人喜歡?也許是鄭易哄著我玩呢。”


  她被我的重音帶的一時愣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又微抬下巴,露出剛才那種高姿態來,冷聲說:“周小姐心裡有數最好,別怪我說話不好聽,爬的越高往往摔得越慘。”


  “多謝許阿姨提醒。”我虛心的沖她點了點頭,“我也想衷心的說一句,彼此彼此。”


  夏青臉色黑青黑青的轉過去不說話了。


  


  許敬亭那天給我票的時候,我心裡對這個在當時只說過幾句話的媽充滿了好奇,很想多找機會接觸接觸她,於是毫不猶豫的就接受了,還因為得到一次見面機會很開心。


  誰知道後面幾次見下來,簡直是大失所望。想起那年金秋的傍晚,大學開學的日子,我拖著行李踏上H市的土地時,心中激動洶湧的情緒,此刻只恨那份洶湧不能掀翻脾胃,讓我一口吐出來。


  那時的我,腦袋一定是被門夾過的。


  我一邊萬分後悔跟這一家三口坐在一起,一邊越過兩排人去看鄭易的後腦勺,他教訓我的話沒錯。


  


  比賽正在進行中,大家都在安靜的欣賞,鄭易卻好像感受到我目光了一樣,突然扭頭往我這邊看過來。


  我趕緊臊眉耷眼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誠意和悔過之意。


  他看了我身邊的一家三口一眼,又揚眉看我,我趕緊可憐巴巴的沖他眨眨眼睛——他沒什麼情緒的轉過去了。


  我的內心充滿了沮喪。


  


  我本來想給他發條微信,卻見他伸手把一邊的工作人員叫過去,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那個工作人員就往我這邊走過來。


  我懵逼的看著他,不知道鄭易要幹什麼。


  那工作人員彎腰對我說:“周小姐,鄭先生請您過去坐。”


  觀眾席間很安靜,他剛說完,我余光就瞟見夏青動了下,轉頭就見她臉色難看的看著我倆。


  我欣然的對工作人員點頭,起身換座位前,體貼的問我這個支楞著耳朵的媽:“許阿姨,要不我過去再問問鄭易,他到底要不要跟您女兒結婚?”


  我跟著工作人員往第一排走,心想我這嘴也是挺賤的了,但是一想到她被氣得連胸脯都明顯起伏卻不得不壓抑的樣子,又覺得好解氣哦!
  


  鄭易旁邊正好有個空位,我坐下的時候還有點不安,“我坐這裡好嗎?一會兒會不會有人來?”


  鄭易靠著椅背坐姿舒適,也不看我,淡定的說: “該來的人已經來了。”


  我:“……”


  我心中那點羞愧就更重了,本來還覺得他今天對我又是冷嘲又是熱諷,這會兒卻感覺這真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悶騷暖男,嘴上罵我千百遍,卻從一開始就默默地給我留了位置,雖然剛才入座的時候他並沒有出聲叫我去前面。


  但他最後還是拯救我於水火,足夠讓我熱淚盈眶了。


  我拽了拽他的西裝下擺,“感謝你。”


  鄭易不動聲色的瞟了瞟我拽他衣服的手,又把視線在我臉上轉了一圈。


  我趕緊討好的沖他笑了笑,“比心。”


  “別拉拉扯扯的,坐好看比賽。”鄭易繃著臉說完,轉過去的側臉卻十分柔和,嘴角自然的往上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說實話,馬術比賽我其實不太懂,或者說壓根不懂。如果不是鄭易偶爾低聲給我講兩句,我甚至不知道那些馬跨越障礙的路線是怎麼樣的。


  講清楚以後,倒是有點意思了,爭時賽無非就是看誰能在重重的障礙下先到終點。我想起剛進場時押注的那匹大白馬,心裡不禁有點激動,是時候召喚出我的幸運之神了。


  俱樂部辦的這場比賽,主要面向的是有錢人,當然也有普通觀眾,只是他們在外場,我們這些拿著特殊請柬的,都在內場。每張請柬都是拿高額入場費換的,這些費用一部分用作舉辦方的收入,一部分用作賽事獎金,剩下一部分會拿來做彩頭。


  


  錢不一定有多少,但是重在參與。


  那會兒入場的時候我正跟鄭易生氣,隨手就選了一匹順眼的馬,這會兒不禁有點後悔起來,剛才應該挑個壯一點的。


  好在大白馬還算爭氣,幾輪比下來,很有贏得冠軍的希望。


  我激動的拉著鄭易問:“這匹馬你認識嗎?是不是很厲害,過往戰績怎麼樣?”


  鄭易說:“不認識,這個選手應該是許敬亭介紹的……你給我悠著點,別亂激動,老拽我袖子是怎麼回事。”


  我聽見是許敬亭那邊的,忍不住收回手糾結還要不要給它加油,然而比賽已經臨近尾聲,它和一匹紅棕色的馬甩開其他馬不相上下的往終點飛奔。


  但一想到證明我運氣爆棚的時候到了,我決定放棄尊嚴給它鼓勁,然後剛張開嘴,聲音還沒從喉嚨裡發出來,一張大手毫不留情的拍過來,嚴絲合縫的摀住了我的嘴。


  我:“……”
  
  鄭易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捂著我嘴低聲說:“你要是敢喊出來,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


  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馬術比賽禁止鬼哭狼嚎,你敢一嗓子喊出來,別人就敢罵死你。”


  我:“……”


  我這才注意到,在場的這麼多人,除了碰頭低聲交流的,確實沒有扯著嗓子喊加油的……我感覺臉上越來越熱,可能是被鄭易那隻手摀得。


  鄭易見我不使眼色了,才鬆手讓我喘氣,語氣揶揄的說:“臉都紅了,看來是知道丟人了。”


  “我、我哪丟人了?我明明一句話都沒喊出來。 ”我挺著背狡辯,輸人不能輸氣勢。


  鄭易“噢”了一聲,翻開掌心給我看,“是沒喊出來,也不知道多虧了誰。”


  他寬大的手心裡,正正的印著一隻緋紅的唇印。


  我想起他乾燥的手掌碰上我嘴巴時的溫熱的觸感,臉上登時更熱了。


  然而我包裡沒帶紙巾,看那個唇印留在他手上又十分的難為情,左右看了看,見到他戳在上衣口袋裡的口袋巾,趁他不注意一把抽了出來,胡亂在他手上擦了擦,然後又趕緊給他塞了回去。


  鄭易:“……”
  
  比賽在他捂著我嘴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我的運氣大概已經被60億消磨光了,勝出的是那匹紅棕色馬。


  賽后有一個雞尾酒party。


  容崢湊過來叫鄭易去騎馬,“好久沒騎了,我那匹馬也不知道養的好不好,走,去後面看看……哎,你今天穿的夠糙啊,口袋巾亂團的吧?”


  我走在旁邊正跟謝茵茵說話,聽見以後心虛的看了一眼鄭易。


  正對上鄭易看過來的視線,他面不改色的說:“出門遇見隻貓,被抓了一把。”


  我:“……”
  


  訓練馬場有不少人在騎馬散步,而我們一起過來的這幾個人中,除了我,他們都有自己的馬,而且都會騎。


  我站在一邊迎著下午的陽光,嫉妒臉看他們。


  鄭皓騎著馬小跑著從我面前經過,說:“哎呦哎呦你沒有馬騎嗎?要不要騎我的?”


  我剛要張嘴說謝,鄭易騎著馬從我跟前飛奔過去,揚起的塵土,悉數進了我嘴裡。


  我:“……”請問可以罵人嗎?
  


  我在一邊看到他們騎馬時的俊逸,心裡其實有點癢癢,想想許諾說的那個入會標準,雖然貴點,但是有鄭易做引薦,應該沒什麼問題。


  正想著要不要一會兒就讓鄭易幫我弄個會員,再買匹外國馬,許敬亭和許諾騎著馬過來了。


  他們都換了騎馬裝備,一個亭亭玉立一個溫文爾雅,說說笑笑的看起來很有電視裡演的那種貴族氣息。


  許敬亭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周小姐要不要試試,你可以騎諾諾的小母馬,她很溫順。”


  許諾明顯不樂意,剛想張嘴說話,被許敬亭溫和卻不失氣勢的眼風掃到,嘟囔著說:“我才騎多大會兒。”


  我趕緊說:“不用了,我也不會騎,就不丟人了。”


  “沒關係。”許敬亭笑著說,“她平時並不愛騎,這股小家子氣也不知道像誰……諾諾,聽話。”


  許諾還要再開口,不遠處夏青叫了她一聲,“諾諾過來,媽媽有事情要跟你說。”


  
  她下了馬,許敬亭示意我去換衣服。我其實不想去,尤其是剛才跟夏青鬧的挺不好看,感覺還是遠離這一家人比較好,但是許敬亭堅持,說他答應過我,要說到做到。


  我只好去休息室裡換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許敬亭已經又繞著馬場轉了一圈,夏青和許諾坐在一邊的樹蔭下休息。


  跟鄭易對比,許敬亭的耐心不知道多了多少,他下馬扶著我胳膊肘,教我怎樣踩著馬鐙扶著馬鞍抬腿跨坐到馬上。我抓著馬鞍往上的時候感覺手滑了一下,但是有他拖著,勉強爬了上去,坐正後不禁有點興奮,再也不用養著頭迎接別人屁股後面的塵土了。
  
  然後許敬亭教我怎麼控制韁繩,驅使馬兒往前邁步子走動。我學了幾下就會了。


  許敬亭跟在我身邊不住的誇我,說我比許諾當初學的快多了,還說我控制的比較好,可以兩腿嘗試用點力氣,讓馬小跑起來。


  我坐在馬背上,雖然兩腿內側被磨得有點刺痛,而且總有種坐不穩當的感覺,但是心裡卻飄飄然幻想自己馬上就可以甩鄭易一臉土了。


  許敬亭加快了速度,超過了我一點,我騎得高興,也稍微用力夾了下馬肚。


  身下小母馬頓時就加速了,然而我卻感覺到了不妙。


  我座下的馬鞍開始一晃一晃的,馬顛起來時,馬鞍也跟著一騎顛的懸空起來,並且馬鞍往左邊傾斜的越來越厲害,隨著馬跑的越來越快,感覺自己馬上要掉下去。


  然而不等我出聲喊叫,前面的許敬亭已經跨過了一道很低的圓木——他說要教我怎麼跨過障礙物。


  緊接著我這匹馬抬高腿往前跳,我整個人已經歪到了馬匹左側,大概手裡韁繩拽疼了馬,它嘶鳴著開始往我用力的那一側轉彎,而我的一隻腳卡進了馬鐙裡,絞痛的終於讓我喊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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