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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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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寧 -【浪漫與偏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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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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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7 00:16: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想,再離奇曲折的電影情節,恐怕也不及此刻她所面對的半分。

    如此柔軟,如此嬌小,卻蓄滿能量。

    伊萊緊攥著掌心裡的那只小手,再一次透過她的手,感受到她旺盛充沛的生命力。

    當然,他可沒忘記,就是這雙靈活的巧手,在鍵盤上一字一句敲下關於他的負評。“有個問題,希望你可以老實回答我。”伊萊沒由來的轉了話題。

    “你問。”艾麗絲瞄了一下兩人交握的手,心頭冒出一顆顆疙瘩,他打算握到什麼時候?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他的問題下得乾脆俐落。

    她瞪大了那雙圓潤有神的美眸,坦白說這個直接反應還挺可愛的,儘管伊萊在心中極力否認這個事實。

    “就算是暫時的夥伴,我也沒必要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她沒好氣的說道。“對於我來說可不無聊。”他挑眉。

    忍下大翻白眼的衝動,她清了清喉嚨,言歸正傳:“好了,假設我們真被困在電影裡,然後呢?我們要如何逃離這裡?”

    “很高興你這麼快就面對現實。”伊萊戲謔的褒獎她。

    她咬唇冷瞪他一記,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著痕跡地藏到腰後,飛快在裙擺上抹了兩下,擦去他的體溫以及某種異樣的騷動。

    說不清當那只柔軟的小手抽離時,心底驟然滑過的那抹失落,是出於什麼原因,伊萊輕擰了下眉頭,平滑的眉宇浮現淡淡折痕。

    “既然你可以那麼快就接受這個脆異的事實,那麼請問你,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察覺兩人之間的氛圍有絲異樣的曖昧,艾麗絲隨即轉移話題。

    “也許——我只是說也許。”伊萊強調。

    “什麼?”艾麗絲提高警戒,全神貫注地凝視他。

    “也許這只是一個夢,也許我們早在那場車禍中死去,我們被困在自我的意識中。”他給了另一種大膽推測。

    “不可能!”艾麗絲瞪著他,極力否定這個推論:“如果是困在潛意識裡,那麼你根本不該存在。”

    言下之意,她的潛意識中不可能有他。

    伊萊輕聳了一下肩膀。“既然這樣,唯一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我們被困在‘維多利亞的月光’這部電影裡。”

    一切回到原點。

    艾麗絲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冷靜,並且試著回想那部電影,然後提出疑問:

    “好,假使說,我們真的穿越到電影裡,但我記得電影中沒有被馬車撞的這幕戲,而且也沒有我這個角色,這完全跟電影情節不一樣,又該怎麼解釋?”

    “別忘了,有一個人跟你一樣無辜而且狀況外。”伊萊冷冷回嗆。

    她難以置信地瞪住他:“你是男主角,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切才對!”

    伊萊被她充滿羞辱意味的質疑激怒,漂亮的五官被怒氣點綴得更加性感惹眼。當艾麗絲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點,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失序。

    “別懷疑我的專業,為了演好這部電影,我對劇本已是倒背如流,而且不單單只是我自己的戲分,哪個配角該在哪一幕說什麼臺詞,恐怕我比這些演員更清楚。”他過於嚴肅的反擊,嚇著了艾麗絲,坦白說,她那句質疑,泰半有些遷怒洩憤的用意,倒也不是真的想貶低他。

    她潤了潤下唇,說:“嘿,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太敏感了。”

    他眯了眯迸射寒光的綠眸,薄唇緊抿,冷冷迸話:“最好是。”

    “我的意思是,至少你應該知道接下來我們會發生什麼事吧?”她試著緩和氣氛,心中暗暗吐舌,這個男人似乎很在意外界評價,接下來她得提醒自己,別誤踩他的地雷。

    “這一切的發展,與我讀過的劇本都不一樣,除非……”

    “除非什麼?”她聚精會神地豎長耳朵。

    正當伊萊準備繼續往下說時,醫務室的門驟然開啟,一名身型微胖的護士,領著另一名身穿正式西服的男子進來。

    男子灰發蓄胡,臉上掛著一架銀邊眼鏡,神情嚴謹且不苟言笑,他筆直走向伊萊,停在兩步之外,低沉的開口:“先生,我很抱歉,我來遲了。”

    伊萊眸中掠過一絲驚詫,僅止數秒,隨即恢復自若。“不礙事,亞瑟。”

    艾麗絲一臉茫然,甚至有些驚奇,他是怎麼辦到的?短短幾秒鐘,立刻進入狀況,表現得像是真的熟知那個灰發男子。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演員本能?艾麗絲在一旁,像個置身事外的觀眾,嘖嘖稱奇。

    但她的旁觀並未持續太久,當那個名喚亞瑟的男子朝她投目,並在看清她的面貌後,立即沉下臉色時,她的不安被喚醒。

    她跟伊萊似乎漏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小事。

    伊萊擔綱“維多利亞的月光”的男主角,無論是在此時此刻的“異世界”,抑或是現實世界中,這個事實皆是無庸置疑。

    那麼,她呢?她只是一個觀眾,一個微不足道的影評部落客,徹頭至尾與這部電影沾不上關係。

    噢,老天!她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這一切都怪他!艾麗絲眸心竄起兩簇豔火,憤慨難平的瞪住伊萊。

    在這之間,亞瑟正露出帶點嫌惡的防備目光,緊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伊萊察覺氣氛丕變,不由得好奇地問亞瑟:“有什麼不對勁?”

    在“維多利亞的月光”中,亞瑟是威爾森家的管家,負責張羅發落大小事,威爾森家幾乎將他當成半個家人看待,與其餘僕役女傭相比,他的地位明顯不同。

    “先生,您不該跟她待在同一個房間。”亞瑟不客氣地直言。

    “為什麼這麼說?”伊萊瞥了一臉茫然的艾麗絲兩眼。

    “先生,您比我更清楚為什麼。”亞瑟將目光調回他臉上,語氣充滿責怪意味。這實在是考驗演技的重要時刻,正當伊萊思索著該做出怎樣的回應,以杜絕亞瑟的懷疑,並且從他口中問出答案時,醫務室的門再度被推開。

    “艾格妮絲!我的老天!看看你,又惹了什麼麻煩?”一名身穿深紫色洋裝,金發藍眸的年長女性,一邊揮動手裡那把黑色洋傘,一邊快步走進醫務室。

    艾格妮絲?當女人用著厭煩的口吻喊出這個名字,艾麗絲一臉莫名其妙,伊萊則是如遭雷殛,當下震愣住。

    女人在艾麗絲面前停步,接著一把將她扯起,用著憎惡的口吻說道:“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這位小姐,我不懂——”美眸填滿了困惑,艾麗絲下意識撇首,向伊萊尋求援助。

    伊萊綠眸沉沉的凝瞅她一眼,細不可察的輕輕搖首,要她別輕舉妄動。

    得獲他的暗示,艾麗絲只得按捺下來。

    女人扣緊了艾麗絲的手腕,同時轉向伊萊,蒼白的臉蛋有過刹那的扭曲。

    “路德•威爾森。”女人喃喃低語,目光卻像是透過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凝望著另一個男人。

    “丹唐女士,您的外甥女在大街上出了一點意外,是路德先生好心伸出援手。”亞瑟陡然往前站了一步,意圖遮去女人落在伊萊臉龐的目光。

    伊萊的表情相當耐人尋味,艾麗絲驚覺這一點,顯然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的角色,以及在電影中的影響力。

    天啊,她記得她在觀賞這部電影時,全程全神貫注,不曾打過瞌睡,為何眼前的情節如此陌生?

    “艾格妮絲,他說的是真的嗎?”丹唐女士語氣冰冷的問道。

    有伊萊的警告在前,艾麗絲不敢妄動,只能僵硬的回道:“是的。”

    丹唐女士猛然甩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心跳驟止,寒顫爬上打直的纖細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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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7 00:16: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伊萊適時的站起身上前,不顧亞瑟的眼神警告,開口揚嗓:“女士,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寧,或許她需要醫療上的説明,我強烈建議她繼續留在醫院接受觀察。”

    “沒有這個必要!”丹唐女士果斷的拒絕了他。

    “但——”

    “威爾森家的男人休想管丹唐家的事!”丹唐女士表情暴躁地扭曲著。

    艾麗絲嚇得一僵,只能悄悄轉動眼球,望向伊萊求救。

    老天,她看過電影,而且寫過完整影評,但是眼前這個女人,乃至於她本身這個角色,她完全搞不清楚她們之間的關聯性!

    “我發現艾格妮絲小姐失魂落魄的奔出馬路,她的神智恍惚,似乎受了什麼威脅,如果有必要的話,或許我可以請我的管家聯絡警長。”

    這一回,伊萊俊美的臉龐揚起紳士笑容,眉頭微挑,語氣聽似溫和,實則暗藏強硬的警告。

    丹唐女士目光森然瞪大,臉上充滿了惱恨,艾麗絲雖然不清楚個中緣由,但見著那抹深沉的恨意,她心頭打了個寒顫。

    瞪視片刻,丹唐女士才將目光挪向她,眼裡充滿了某種指控以及不屑。

    “你也想留在醫院?”丹唐女士幾乎是用著威迫性的口吻問道。

    “是的……”艾麗絲略帶遲疑的點了下頭。

    聞言,丹唐女士的瞳眸驟縮,似乎對她的回答感到震驚,並且為此越發惱火,那張抹上粉底的蒼白臉蛋,瞬間漲成茄紅色。

    有那麼一瞬間,艾麗絲察覺她握緊陽傘的那一手,反射性的揚高,但隨即又收回。

    假使她沒猜錯的話,這名丹唐女士剛才是想痛打她一頓。艾麗絲身邊不乏有過家暴經驗的友人,她太清楚這種習慣性動粗的肢體反應。

    艾麗絲一凜,提高警覺,但顯然是多餘,有外人在場,丹唐女士只能隱而不發,硬生生將這口怒氣吞忍下來。

    “我警告你,若是你膽敢惹上任何麻煩,讓丹唐家族蒙羞,我發誓我會打斷你的腿,讓你一輩子都出不了門!”

    丹唐女士給了她一記陰冷的瞪視,接著使勁地扔開她的手腕,腕骨處已清晰可見一圈瘀青。

    艾麗絲按住發疼的手腕,目送丹唐女士高傲的背影離去。

    “亞瑟,有些話我想私下單獨跟艾格妮絲小姐談。”丹唐女士一走,伊萊隨即遣走管家。

    亞瑟面色鐵青,以眼神表達強烈的不滿。“先生,我想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我堅持。”伊萊悍然說道。

    亞瑟這才移動腳步,退到醫務室外,在帶上門之前,他嫌惡的瞥了艾麗絲一眼,隱在門扉之後的臉龐宛若鬼魅。

    艾麗絲一窒,此際才真正產生置身於驚悚片之中的臨場感。

    桃花心木門一闔上,艾麗絲隨即抓住伊萊的手臂,緊急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亞瑟是誰?剛才那個女人是誰?艾格妮絲又是誰?”

    “冷靜一點。”伊萊壓低聲嗓安撫著她。

    “你也看見了,剛才那個女人差一點就要拿傘揮我,你絕對不能把我交給她!”她激動的揪緊他的衣領。

    伊萊被扯得頻頻垂首,只能伸出雙手握住她的肩,俊顏充滿無奈地說:“我不會把你交給她,但相信我,情況絕對比我們想得更糟。”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有仔細觀賞‘維多利亞的月光’,那麼想必應該很清楚,公映版本中並沒有艾格妮絲這號人物。”伊萊那雙綠松石般的熠亮瞳眸,深幽地凝視她。

    她緊張兮兮的瞪大眼,然後不住地點頭。

    “公映版的‘維多利亞的月光’,並沒有艾格妮絲這個角色,但是當初安東尼奧導演曾將他修訂的劇本交給我過目,我在劇本中讀過這個角色。”

    艾麗絲傻掉:“也就是說,我們被困在一部從未上映過的電影裡?”

    “精確一點的說法,應該是導演版本的‘維多利亞的月光’。”伊萊強調。

    “這太瘋狂了!從一開始,這一切完全令人匪夷所思!”她用力搖動腦袋,仿佛這麼做便能甩開這些幻影。

    伊萊緊緊握住她的肩膀,使勁的搖動兩下。“艾麗絲,冷靜下來,這很重要,對我們來說,這只是一部電影,但對這裡的人來說,一切都是真實的,所有的角色都是真實的。”

    當他們被困進這個異空間時,所謂的真實與虛幻,早已失去界線。

    “老天……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寫影評了,再也不看電影了,再也不寫劇本了……”艾麗絲發出自暴自棄的呻吟。

    “聽好了,原本安東尼奧設定艾格妮絲這個角色,是為了凸顯德古拉擁有蠱惑人心的魔力。”

    艾麗絲一震,從他被扯皺的胸口抬起蒼白的臉蛋。“噢,天,這只是電影對吧?不可能真的有吸血鬼,告訴我,不可能會有。”

    “我不清楚這個時空究竟有多‘真實’,但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在我們想出辦法逃離這場惡夢之前。”伊萊眸光深湛的說道。

    她目光迷蒙,已分不清是茫然,抑或恐懼所致,好片刻才艱難地點了下頭。

    “接下來一切會更困難,但是你必須相信我,我記得導演版的劇本大綱,只要事情還未發生,我們都有可能避免。”

    “發生什麼?”她驚悸地追問。

    這一回伊萊沒回答,只是神情深沉的別開視線,她的直覺反應是與自己這個角色脫不了關係。

    “該死的!伊萊,你最好快告訴我!”恐懼與不安混合成滔天怒火,她粗魯地扯緊他的領子,咬牙切齒地命令。

    恰好,門被開啟,亞瑟陰森的臉龐閃進視線,艾麗絲怔住,當場不知所措。

    伊萊率先回過神,一把拉下她僵在衣領上的雙手,若無其事的挑眉。“有事嗎?”

    “先生,有位自稱約瑟夫的男子在大廳想見您。”亞瑟微彎腰身,目光隨之垂掩而下。

    但艾麗絲發誓,這個老頭正用著冰冷的眼神瞪視她,仿佛她是某種不潔之物。

    “我明白了。”伊萊頷首,隨即牽過艾麗絲的手往前走。

    亞瑟驚愕。“先生?”

    伊萊居高臨下的斜瞥,“我相信艾格妮絲小姐非常需要有人提供合宜的照護,顯然醫院並不適合。”

    “她有自己的家人,不該由先生——”

    “你是違抗我的命令嗎?”伊萊語氣驟寒,氣氛為之凍結。

    艾麗絲驚詫的發覺,眼前的男人與她所接觸的那個伊萊,儼然判若兩人。

    眼前這個一身復古西服,渾身迸發出高貴疏離氣質,眉眼輪廓冷峻的男人,仿佛真是置身於維多利亞時代的貴族,而不再是那個臉上黏滿假鬍子,故意喬裝成一般人來接近她的伊萊•歐狄斯。

    “先生,您誤會了。”亞瑟的頭低了下去。

    伊萊撤回視線,兀自牽著她的手步出隱密的醫務室。這裡通常是提供給醫生小憩的房間,由於他身份特殊,醫生才會另行安排他們待在這裡歇息。

    儘管清楚這一切不過是演戲,艾麗絲仍是震懾於他瞬即轉變的面貌。

    確認落後他們好一段距離的亞瑟聽不見,她潤了潤唇,悄聲低喚:“伊萊?”同時,她抬眸,望向他修剪整齊的後發,以及修長的頸部,然後是寬闊肩線,這具完美的男性背影,一向是無數女性爭相追逐的焦點。

    他遲了片刻才停步,側過身回睞她,俊眉往上挑了挑,無聲詢問她。

    “你……演得很好,連我都被騙倒了。”見他有所回應,她的表情明顯一松。坦白說,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產生一種錯覺,牽著她的男人,不再是與她來自同一世雙的伊萊•歐狄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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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7 00:16: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見到他露出伊萊會有的表情,她心底頓時重重松了一口氣。

    “很高興你終於願意做出公正的判斷。”薄唇勾成一道誘人弧線,伊萊的眼神隱含嘲弄的深睞她一眼。

    好吧,她必須承認,這一刻的他,該死的性感迷人。

    她甚至能感覺到,心臟因他這一記凝睇而狂跳,撞得胸骨隱隱作疼。

    或許——只是或許,跟這個男人一起受困於“維多利亞的月光”,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

    好,以下是“維多利亞的月光”角色設定的提要:

    “維多利亞的月光”的男主角之一——路德•威爾森,一個可以追溯到十六世紀末的英倫貴族。

    路德的祖先為終身貴族,擁有男爵的爵位,並且是上議院的成員。終身貴族並非世襲,但卻能替家族帶來莫大的光榮及龐大的利益,壯大家族聲威。

    到了路德父親哈特這一代,威爾森依然享有貴族身份,更擁有無數的田地與莊園,甚至在海外擁有投資產業,例如在印度雇用工人包裝茶葉,再運至英國進行販售等商業行為。

    哈特原本出自於醫學系,差一點當上醫生,可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夢想,回歸貴族的本質,在工業發達的維多利亞年代,運用手邊擁有的資源,成為日夜累積財富的成功商人。

    至於身為威爾森家族的新一代繼承者,路德既遺傳了祖父的貴族風範,同時傳承了父親熱衷醫學科技的那份求知欲,並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基礎下,成為了一個聰明俊美的紳士。

    這樣的男子深獲社交場合的喜愛,路德在電影中的角色,無疑是一個維多利亞時代的貴族明星;無論是出自貴族的上流淑女,抑或是中產階級的大地主或暴發戶們的子女,眾人爭相與之攀交。

    重點來了,按照劇本安排,路德在一場意外中救了中產階級出身的女主角雪倫,兩人一見鍾情,迅速墜入情網。

    在某場貴族婚禮的狂歡宴會上,雪倫結識了一名神秘的男人,他自稱來自羅馬尼亞的王子,並且邀她共舞,短短一曲之中,雪倫被一道神秘的魔力蠱惑,從此不可自拔……

    “慢著,艾格妮絲又是哪一位?”艾麗絲急切地插話。

    伊萊好笑的睞她一眼:“別急,我正要說。”

    “快一點!”她瞪大美眸,盡顧不耐。

    “在導演版的劇本裡,導演原本安排了一個魔女的角色,意圖重新打造原著小說中,德古拉情婦的女性吸血鬼。

    他只說到這兒,艾麗絲背脊已然涼透。

    “別告訴我,這個角色就是艾格妮絲?”她近乎絕望的問。

    伊萊用一抹同情的眼神默認。

    “噢,天!”她不敢置信的搗住雙耳。

    “假使我記得沒錯的話,劇本裡的艾格妮絲來自丹唐家,丹唐家算是沒落的貴族,劇本設定中,艾格妮絲的母親因為愛上窮小子,在家人的攔阻之下,與窮小子一同私奔。”

    伊萊盡可能的挖掘腦海記憶,將曾經熟讀過的劇本,钜細靡遺地轉述。

    “後來因為忍受不了窮苦潦倒的生活,艾格妮絲的母親精神失常,父親則是被丹唐家私下派出的打手教訓至死。因為這樁醜聞,原本艾格妮絲母親的妹妹莉莉安,也就是剛才在醫院看見的那位女士,她原本與威爾森家族有婚約……”

    “慢著。”艾麗絲驚詫低喊:“莫非跟她有婚約的人,就是路德的父親?”

    “是的。”伊萊點頭證實。

    “難怪剛才她一見到你,就露出痛恨欲絕的表情。”一切恍然大悟。

    “由於姊姊的醜聞,導致婚約被解除,再加上後來丹唐家族逐漸衰落,莉莉安一直相信是艾格妮絲這個外甥女遭到詛咒,是一個不祥之人,更視她為丹唐家的恥辱,因此莉莉安一直囚禁著艾格妮絲,不讓她與外界的人接觸。”

    “這太變態了!”艾麗絲毛骨悚然的搓揉纖臂。

    伊萊挑眉,表情有絲幸災樂禍,說:“別忘了,原著小說是歌德式小說,‘維多利亞的月光’雖然並未完全依據原著拍攝,但它具備了所有歌德式的元素。”

    藝文界普遍認定歌德式小說為恐怖電影的始祖。

    所謂的歌德式元素,包含了神秘的超自然力量、華麗而鬼魅的城堡或老房子,充斥著詛咒與死亡氣息的氛圍等等。

    “我當然知道。”艾麗絲一臉深受冒犯的悻怒。“別忘了,恐怖電影是獨立電影很重要的一環。”

    早期的好萊塢並不重視所謂的恐怖電影,恐怖電影往往是許多導演獨自募資拍攝而成的獨立電影。

    直到後期,恐怖電影成為票房保證,好萊塢片商見錢轉風向,才逐步向這些導演招手,甚至自行籌寫劇本,聘來商業導演拍攝。

    “那麼你應該很高興,你不必經過任何試鏡,就輕而易舉的得到這個魔女角色。”伊萊半戲謔半挖苦的說道。

    “我從來就沒想過當演員!況且,這一點也不值得開心。”她大聲抗議。

    他繼續保持幸災樂禍的笑容,說:“在安東尼奧撰寫的劇本中,艾格妮絲可是關鍵性的角色,因為阿姨的惡意淩虐,外加過度渴望愛情的青春年紀,再加上愛慕路德卻又不可得的痛苦掙扎,種種的原因使她墮落,她愛上了與路德擁有相似容貌的德古拉。”

    艾麗絲的臉色已經接近白紙一般的死白。

    先不論吸血鬼這個問題,光是聽到自己的角色設定,居然是這麼悲情的反派女配角,她幾乎想哭。

    她艱難的瞪著伊萊,說:“好,我被迫當這個悲哀的女配角,我認了,但……吸血鬼?而且,電影中的德古拉是你一人分飾兩角,既然你人在這裡,那個吸血鬼應該就不成立,不是嗎?”

    這倒是一個值得思索的好問題。伊萊沉默地暗忖。

    “好吧,暫時先撇開吸血鬼這個角色,關於活人角色的部分,就夠我們傷腦筋了。”最終,他下了如是結語。

    艾麗絲幾乎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他說的沒錯,光是她被迫扮演艾格妮絲這個角色,就夠她煩的了。

    驀地,馬車轉了個彎,前方傳來車夫的吆喝聲,隨即是鐵門往兩側開啟的金屬摩擦聲響。

    她拉開車窗上遮陽的亞麻色緹花布簾,在馬車緩緩駛進一座古老莊園的同時,流覽著逐漸往後退的景色。

    地磚被余暉折射成白金色,紮得她視線發疼,兩側對稱的花園分別栽種著粉紅與酒紅長莖玫瑰,花苞在橘紅色光暈中輕輕搖曳。

    馬車再往裡邊走,玫瑰花圃成了血一般豔紅的鬱金香。記得沒錯的話,在十九世紀的維多利亞時代,鬱金香可是相當罕見稀有的花卉。

    可見導演為了營造威爾森家族的富裕,對於這些觀眾一眼即忘的場景細節,依然刻劃入微的考究。

    馬車駛向莊園的盡頭處,在那兒,落日餘暉的深處,矗立著一棟充斥著新古典主義風格的華麗城堡。

    “對稱的石柱,歌德式的尖塔,華麗的浮雕……老天,安東尼奧為了跟柯波拉較勁,還真是下足了功夫!”艾麗絲挖苦起根本聽不見她埋怨的電影導演。

    “別再鑽牛角尖,現在你也是這部電影的一員。”伊萊抿唇而笑。

    馬車最終停在城堡大門的入口前方,外頭傳來亞瑟毫無起伏的嗓音:“先生,歡迎回家。”

    在伊萊的扶助下,艾麗絲下了馬車,對亞瑟嫌惡的注目視而不見,亦步亦趨隨著伊萊的步伐進到城堡。

    走進迎賓大廳,掛滿畫像與玫瑰花環的牆壁,蘿蔓纏花圖騰的鶴紅色地毯,清一色黑衣白圍裙的女僕與男僕分列兩旁。

    明知道這只是電影排場,艾麗絲仍是無可抑制的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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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她走過紅地毯,出席過無數影展,見過無數大明星,甚至接受過媒體採訪,但眼前這一幕依然使她震懾。

    她呼吸艱困的反復換氣,被馬甲束緊的胸口重重起伏,並在那些僕人一致瞟來的眼角餘光中,僵住了腳步。

    一隻大手無預警的握住她,她的心蒙受一記軟擊,抬起眼,眸光與一雙湖水般沉靜的綠瞳相遇。

    毫無疑問地,伊萊是天生的演員,不需言語,他正以豐富的眼神安撫著她。

    別怕,冷靜下來,這裡有我。他眸光湛湛地傳遞著訊息。

    她的恐慌不安,在一瞬間被撫平,失序的心跳逐漸平靜下來。

    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手,修長寬厚,充滿男性的力道,確認她的狀態穩定之後,才滑進她的五指之間,緊緊相扣。

    這一刻,她有了新的體認。

    不論是對眼前荒誕的一切,抑或是這個男人。

    他是她唯一的仰賴,唯一的同伴,唯一能拯救她脫離這場惡夢的鑰匙。

    這一刻過後,她與他,將在這部“維多利亞的月光”中並肩同行。

    他們的命運,戲劇性的捆綁在一起,誰也不能少了誰。

    無論是伊萊與艾麗絲,抑或是路德•威爾森與艾格妮絲•丹唐。

    “我是怎麼教導你的?你怎能把丹唐家的女孩帶進家裡?即刻把她送回去!”華麗輝煌的大廳裡,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紳士,正對著伊萊失控低吼。

    “父親,她需要我。”伊萊試著說服對方。

    所謂的對方,其實正是在電影中飾演他父親的角色,哈特•威爾森。

    五分鐘前,他們在管家的帶領下進了威爾森大宅,哈特一接獲僕人的通報,得知兒子將丹唐家的女孩帶回家,立刻現身發難。

    “你瘋了!”哈特怒指著他的鼻尖,隨後轉頭大喊:“亞瑟,把丹唐家的女孩送回她應該待的地方!”

    “嘿,我哪裡也不去!”艾麗絲拍開正準備一把抓住她的僕人之手。

    “父親,你不明白……”

    “你根本不瞭解丹唐家,她們是信奉魔鬼的異教徒,跟她們扯上關係,你將會身敗名裂!”

    哈特冷酷無情的轉向艾麗絲,惡狠狠地瞪住她,並且下令指揮那些手足無措的僕人。“送她離開威爾森大宅。”

    這是階級分明的時代,僕人不敢違抗主人,見哈特氣不可抑,僕人們的態度也跟著強硬起來。

    “別碰我——”艾麗絲被兩名僕人強行拉出了大廳,她好無助,只能驚慌地尋求伊萊的協助。“伊萊,想想辦法!”

    伊萊的額際抽動兩下。這個傻瓜,都已經演到這種程度,她怎麼還是改不了口!這麼不入戲,活該被攆出威爾森大宅!

    “艾格妮絲,別怕,我會找時間去探望你的。”伊萊刻意加重語氣的喊了她名字。

    艾麗絲呆了數秒,瞬間怒火狂冒。這個不可靠的混球!他居然打算就這麼眼睜睜的看她被攆走!

    上一分鐘口口聲聲說要化敵為友,協助彼此渡過這個難關的男人,竟然如此輕易就背叛盟友,她真是高估了他!

    一股憤怒湧向四肢,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力氣,驅使艾麗絲掙脫了僕人的手臂,她像一團火球似的沖向伊萊,伸手揪起他的領口。

    “你最好想辦法把我從丹唐家弄出來,否則我就算變成吸血鬼,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她咬牙切齒的警告著伊萊,眸中的怒火使她看上去異常豔麗。

    伊萊的心小小震撼了一下,他知道時機與場合都不對,但他發現,這個女人在面臨困境時,所散發出來的旺盛生命力,令人佩服而難以忘懷。

    下一秒,憤怒的艾麗絲被僕人拉出大門,即使關上門,依然能聽見她氣憤的喘息聲以及咒駡。

    伊萊眨了眨眼,當他回過神想追出大廳時,亞瑟上前攔住了他。

    “亞瑟,讓開。”他鈹眉下令。

    “先生,艾格妮絲小姐很危險。”亞瑟語氣慎重的提醒。

    “他一定是被丹唐家的女孩下咒了!”哈特仍在咆哮。

    伊萊不得不說,當他從電影中抽離出來,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一切時,他意外發覺,哈特的演技爛透了!好似除了飆罵以外,沒有其他的事可做。

    但,這已經不是電影,而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他們必須遵守這裡的規則。“聽著,父親,我會這麼關心那個女孩,只有一個原因,我撞上了她,她因為我而受傷,所以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省省吧!那不過是個意外,看看你,你不也受了傷?別再操無謂的心,我會派人去探視那個女孩,你別再多管閒事。”哈特怒氣稍緩的說道。

    “我明白了。”伊萊只能將滿腔的情緒按捺下來,佯裝若無其事的往另一個方向走。

    “路德,我警告過你,離那個女孩遠一點。”哈特陰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高大英挺的身影停住,伊萊轉過身,面露微笑。“別擔心,父親,我不可能對丹唐家的女孩有興趣。”

    哈特臉色並未好轉,他接著說:“你的年紀不小了,是該找個好對像安頓下來,你知道嗎?下個月在我的生日晚宴上,我很希望見到你帶著一個好女孩,一起回家幫我祝賀。”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父親。”伊萊微笑地說道。

    下一刻,他憑藉著印象,上了二樓,走進他的房間,開始來回踱步。

    “伊萊,想,努力的想,你讀過導演版的劇本,就算這一切已經超脫劇本的範圍,你一定可以想起某些蛛絲馬跡。”

    伊萊將雙手扶在後頸上,低著頭繼續踱步。讓他想想,在導演修訂的劇本中,艾格妮絲是出於什麼原因被扭曲了心智?又為什麼會愛上路德?

    對了!哈特說的沒錯,莉莉安確實是不信上帝的異教徒,自尊心過強的她,由於遭受退婚打擊,從此性格丕變,不願與人來往,她用奇怪的方式教養外甥女,甚至還想把外甥女獻給魔鬼……

    踱步聲驀然打住,伊萊低垂的頭緩緩抬起,那張俊美的臉龐凜然皺起,接著惡狠狠地咒駡了一聲。

    這下糟了,艾麗絲有大麻煩了!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艾麗絲被扔下馬車,她呆在原地,傻愣愣地望著眼前這一座外觀荒涼的莊園。藤蔓爬滿了生銹的鐵欄門,裡頭的花園只剩枯草搖曳,遠處矗立的舊房子看起來陰森鬼魅。

    “這一定是瘋了……打死我都不會踏進這裡一步。”艾麗絲慘白著臉轉過身。

    “她回來了!”驀地,遠處傳來女性尖銳的嗓門。

    艾麗絲僵住,她轉回身,望向生銹的鐵欄門敞開,一名身形笨重的老女僕氣勢洶湧走來,一把將她從地面提起來。

    “放開我!”艾麗絲驚慌極了。

    “你這個小雜種總算滾回來了!你想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嗎?”女僕在她臉上重重噴氣。

    噢,天,什麼都好,為何偏偏讓她穿越成了這個悲哀的女配角?

    “你聾了嗎?回答我。”女僕一路扯著她往裡走。

    艾麗絲幾乎不能喘息,望著那幢陰森的房子越來越近,她幾乎想哀求起對方放她一馬。

    “嘿,聽我說,我知道我長得很像你口中的艾格妮絲,但事實上,我不是……”

    “滿口謊言的小婊子!”女僕猛然收步,惡瞪著她,舉起另一隻手,狠狠甩落一巴掌。

    當清脆的一巴掌落在右頰上,艾麗絲傻住了,驟然瞪大的美眸,揉入了驚恐。

    這一巴掌徹底地、把這一切設想得太容易的她打醒。

    未等她反應過來,女僕已經拉開大門,並將她往裡頭狠狠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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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7 00:17: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她撫著麻痛的右頰,跌坐在地板上,當她試著看清屋裡的景物,迎接她的又是另一幕驚悚。

    陰暗的大廳裡,白色蠟燭隨處可見,深色窗簾將屋裡屋外隔絕成兩個世界,斑駁的玫瑰花紋壁紙下,有著黑色蠟筆作畫的古怪圖騰。

    丹唐家是信奉魔鬼的異教徒!

    當艾麗絲看到剝落的壁紙下,竟是繪著被圈起的六芒星圖騰,一股寒意瞬間爬上背脊,身子打了個寒顫。

    伊萊說過,艾格妮絲是個悲劇性的反派角色,可他並未詳細說明,這個角色曾經遭受怎樣的淩虐與折磨……老天,這是電影沒錯吧?

    “丟人現眼的下賤東西!”

    莉莉安陰沉的聲嗓自身後飄下,艾麗絲一凜,別過臉望去。

    深紫色的鬼魅身形,面容遮掩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中,唯獨那一雙寫滿瘋狂的眼,猙獰地直瞪著她。

    即便情勢不容許,可她必須說,飾演莉莉安的女演員,演技精湛過人,真可惜公映版裡沒有這個角色,否則肯定能角逐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

    “艾格妮絲,站起來。”莉莉安命令著。

    艾麗絲很清楚,她沒有說不的選擇,只能認命的聽話行事。

    但,當她努力適應笨重的裙撐,爬起身保持平衡的那一刻,一條馬鞭劃破空氣,揮向了她的右臂。

    她錯愕之餘,當場被揮到地板上,再接著,她的鼻尖聞到血的腥味。

    噢,天,她流血了!艾麗絲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那條滲血的右手臂。

    “你竟然在威爾森的男人面前給我難堪,你這個不知感恩、狼心狗肺的賤骨頭,當初我真不該可憐你,應該將你扔進孤兒院。”

    莉莉安扭曲的臉孔逼近,艾麗絲試著躲開,可她不放過自己,反手又是一鞭。她吃疼的縮起身子,不意外地在另一條手臂上看見新的血痕。

    她太震驚了,以至於一時無法反應,她為什麼得遭受這樣的對待?這個世界根本不是真實的,是虛構的!

    咻!當另一鞭再次落下的時候,皮開肉綻的疼痛,刺醒了艾麗絲。

    她忽然意識到,在這個虛構的異世界裡,她有多麼無助,又有多麼孤立無援,她的命運只能照著劇本走。

    這一刻,真實的恐懼,滲透了她身體每一處,她總算明白,她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場惡夢。

    “你居然去勾引路德•威爾森,不要臉的賤貨!”莉莉安蒼白的臉孔猙獰地湊過來,手裡的馬鞭不斷落在艾麗絲的肩或背上。

    生平第一次遭受這樣的對待,艾麗絲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她只能拚命地躲,並且嘴上求饒。“拜託,別再打了……求求你……”

    她的哀求非但沒能讓莉莉安歇手,反而助長了她的氣焰,她像是陷入瘋狂似的揮動馬鞭,直到筋疲力盡為止。

    艾麗絲蜷縮在地上,肉體的疼痛致使她不可抑制的輕啜,有那麼一瞬間,她依然覺得這是場夢,痛過之後便會清醒,返回現實世界。

    “妮蒂,把她帶回她的房間,也許疼痛與饑餓能讓她清醒一點。”莉莉安對著那名壯碩的女僕喊道。

    衣服殘破、渾身傷痕的艾麗絲,就這麼被妮蒂從地上拖起,一路跌跌撞撞的拉到地下室,被反鎖在昏暗的酒窖裡。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艾麗絲趴在冰冷的石磚地上,長髮淩亂覆蓋於臉前,不停地喃喃自語。

    不對,疼痛是真實的,傷痕是真實的,此刻她所遭遇的一切,已經比她所熟悉的原來世界更真實。

    她試著移動手指,但當手指牽動著手臂,灼熱的疼痛即刻撕裂了她的知覺。

    臉頰滑下兩道淚跡,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因為無助而落淚。

    驀地,黑暗中傳來老鼠的吱叫聲,她的肩膀緊緊縮起,連帶牽動身上的傷口,迫使她發出呻吟,並且直掉眼淚。

    她不知道有誰能對她伸出援手,她甚至不曉得,伊萊會不會來找她……

    老天,她孤立無援,而且性命垂危!

    洶湧的絕望淹沒了她,她閉起眼,試著保留最後一絲清醒,好用來祈禱。

    她祈禱伊萊會來救她,儘管他並沒有這個義務……但這一刻,他是她全部的希望。

    非常緩慢地,艾麗絲在劇痛中陷入昏迷。

    “讓我進去。”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不請自來,甚至闖進丹唐家,你就不怕遭到詛咒嗎?”

    “儘管來吧,我不怕。”

    “路德•威爾森,你竟敢——”

    模糊的交談聲,斷斷續續蕩入耳底,艾麗絲的眼皮微微掙動,手指緩慢地握緊,下一秒,她在陰魂不散的疼痛中蘇醒。

    聲響是從上頭傳來的,畢竟是老舊的房舍,隔音效果不佳,她隱約能聽見樓上的動靜。

    “她在哪裡?我必須見到她。”伊萊冷沉的聲嗓飄入酒窖。

    艾麗絲倏然瞪大水陣,顧不得滿身是傷,迅速從地面上爬坐起來。

    酒窖裡沒有一絲燈光,無邊的黑暗中,她連自己的模樣都看不真切,只剩下聽覺依然敏銳。

    “我說過了,她在樓上休息,沒有我的准許,她不能見客。”

    聽見莉莉安歇斯底里的嗓音,艾麗絲不自覺地發起抖。她害怕那個女人,她根本是喪心病狂的瘋子!

    “女士,你錯了,我不是客人,我是艾格妮絲的朋友。”

    “朋友?”莉莉安的聲音尖銳拔高。“丹唐家跟誰都可以是朋友,但是絕對不可能跟威爾森家的人當朋友!”

    “隨便你怎麼說,我就是要見艾格妮絲。”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在頂頭響起,艾麗絲幾乎喜極而泣。天啊,他真的來了!

    但,除了莉莉安與妮蒂,沒人知道她在酒窖,糟了,她必須製造聲響,讓伊萊發現她的存在!

    念頭一起,艾麗絲雙手扶著牆面撐起身子,即使她已經虛軟得無法移動,她硬是咬牙逼自己站立。

    她試著用雙手拍打冰冷的石牆,並且扯開嗓門大聲疾呼:“伊萊,我在這裡!嘿,我在這裡!”

    頂頭一片安靜。

    她開始焦慮、難安,在原地轉圈子,並且持績用雙手拍打牆面。

    “伊萊,你聽見了沒?我在地下室!”

    她從來不曾如此迫切的渴望見到一個人,而且作夢也想不到,這個人竟然會是她最討厭的好萊塢男星。

    聽起來很諷刺,但是她想念那個男人,特別是在遭受這些荒謬的淩辱後,她才正視到在這裡她只剩下他的事實。

    “伊萊,救我!我在這裡!”她的嗓子又幹又啞,嚴重發渴,擠出來的嗓音粗糙難辨,就連她自己都差點認不得。

    他聽得見她嗎?他不能走,他一走,莉莉安肯定又會拿她出氣,她無法再忍受任何的鞭打與羞辱,這太瘋狂了!

    “伊萊,拜託,救救我!”艾麗絲驚慌失措的高喊,即便嗓子瘠啞失聲,她依然不放棄一絲希望。

    頂頭上方再次出現腳步聲,她紅腫的雙手頓時拍打得更賣力。“嘿,我在這裡!伊萊,你聽見沒有?我在底下,在地下室!”

    潮濕陰暗的空氣中,她只聽得見自己劇烈起伏的心跳聲,右頰因為妮蒂那一巴掌,依然嗡嗡作響,有些耳鳴。

    她靜默了幾秒鐘,試圖聽清楚樓上的動靜,但她等了又等,一片沉靜。

    他走了?他沒發現她?艾麗絲貼著石牆,絕望地滑坐下來。

    “把門關上,妮蒂,別再讓我看到任何一個威爾森家的人進來!”

    當莉莉安的叫囂聲傳進酒窖,她無力的往後一靠,深深地閉起眼。

    “你這是幹什麼?你不能闖進來——”

    驀地,妮蒂的尖叫聲響起,樓上地板透出雜遝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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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8-5-27 00:17: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艾麗絲猛然睜開眼,拉起裙擺在黑暗中挪動,但下一秒,她感覺有什麼正沿著腳踝往上爬。

    “啊!”艾麗絲放嗓尖叫,拚命地賜腿,甩掉腳上毛茸茸的異物。

    但她高估了酒窖的空間,當她狂亂地甩開老鼠時,她撞著了類似橡木桶的硬物,隨後她面朝地的僕倒下來,鼻尖與潮濕的石牆地親吻。

    即使身在黑暗中,她依然能想像,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狽可笑。

    她想笑,但下一秒,脫口而出的卻是哽咽啜泣。噢,她受夠了這一切!

    “艾麗絲,是你嗎?”

    當伊萊焦急的聲嗓出現,她幾乎是立刻痛哭起來。

    “救我!伊萊,救我!”她不顧一切的大喊大叫。

    “振作一點,我來了。”

    伊萊將手中的煤油燈往腳邊一放,並用肩膀撞開了那扇受潮的木門。

    當他提燈一照,他當場震懾愣住。

    艾麗絲趴在地上,她的右頰紅腫,前額有一道傷口,而她身上的衣物綻裂破損,露出底下佈滿血痕的雪白肌膚。

    她倒在那兒,難過地失聲痛哭,仿佛祈求一般的,不停呼喊他的名字。

    伊萊胸口一窒,一時說不清心中那份混亂是什麼,他唯一清楚的是,此時此刻,那個女人需要他。

    他迅速上前扶起艾麗絲。“老天,我們才分開幾個鐘頭,你怎麼會……”

    “別說了,帶我離開這裡,那個莉莉安絕對是瘋子。”顧不上尊嚴跟面子,她伸出雙手緊緊抱住眼前的男人。

    於她而言,此時的伊萊簡直就是救世主,她腦海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寧死也不放開他!

    “你放心,我正有此意。”伊萊挑眉說道。

    他將她打橫抱起,卻在轉過身後,對上莉莉安憤怒扭曲的臉孔。

    “放下她!”莉莉安尖叫。

    “恕難從命,女士。”伊萊冷笑,隨即不客氣地撞開莉莉安,離開地下室,返回一樓大廳。

    “威爾森的人休想帶走丹唐家的人。”忠心的妮蒂守在前門,手裡還握著一把掘土的鐵制鋤頭。

    “伊萊!”艾麗絲指著妮蒂驚叫。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過去所受的那些體能訓練,為的就是在這一天派上用場”

    伊萊眯起眼,不忘苦中作樂,自我調侃一番。

    “下地獄吧你!”妮蒂舉高鋤頭沖過來。

    “抓緊我。”伊萊對著懷裡的艾麗絲低喊。

    艾麗絲緊閉雙眼,伸出雙手緊勒住伊萊寬闊的肩膀,她的耳朵貼住他的心窩,清楚聽見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

    她的呼吸急促,心跳仿佛與他的融合為一,一起狂跳不止。

    下一刻,伊萊抱著她往前奔。

    妮蒂的鋤頭砍過來,伊萊敏捷地躲開,妮蒂失了準頭,鋤頭砍進一旁的玻璃壁櫥,玻璃應聲破裂。

    趁著妮蒂拔不出鋤頭的空檔,伊萊立刻離開房子,將艾麗絲抱上馬背。

    “艾麗絲,撐著點。”伊萊翻身上馬,將艾麗絲環抱在身前。

    “拜託,帶我離開這裡,這裡的人全瘋了……”艾麗絲虛弱地說道。

    “這是恐怖電影啊,小姐。”

    “那麼我再也不看恐怖電影了。”

    伊萊正想打趣地說些玩笑話,遠處傳來馬車賓士聲,他凜目望去,看見車上揮動皮鞭的人正是亞瑟。

    同一時刻,岔路另一頭,一輛系有警徽的馬車朝著這方賓士而來。

    “你們逃不掉了!我已經報了警,路德•威爾森,放下她。”莉莉安在門口對著

    他們怒吼。

    “我發誓,如果你把我留在這裡,那我寧可被馬踩死。”艾麗絲揪緊伊萊的領口,滿臉嚴肅地仰望他。

    坦白說,眼下的她糟透了。頭髮淩亂,臉部腫賬變形,只剩下那雙漂亮的眼眸,因為憤怒而散發不馴的光芒。

    但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她,有某種特殊的吸引力。

    ……好吧,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的精神狀態,正處於異常緊繃的狀態,進而引發幻覺。

    但他很確定,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無論如何,眼下都不是探討這個原因的好時機,伊萊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她身上挪開。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把你留在這裡。”他挑起嘴角,扯著韁繩將馬兒調頭。得到他的承諾,艾麗絲虛脫似的癱下來,儘管尚未脫困,但她卻能安心地閉上眼,把難題交給他。

    因為她知道,他不會扔下她的。別問她原因,她就是知道。

    或許,是他眼中的那抹堅定,抑或,當她在最絕望的時刻,他出現在她面前,仿佛心電感應般聽見她無聲的求救。

    “伊萊。”

    當伊萊將兩人帶往另一條小徑時,艾麗絲驀然喊了他一聲。

    伊萊停住動作,不解地垂眸望她。

    “你為什麼會來?”她直視著他那雙湛綠如湖的眸子問道。

    “我答應過你,會來救你,我一向說到做到。”他理所當然的答道。

    “就為了這個原因?”她必須說,內心有一部分的她,失望極了。

    伊萊眼神複雜地凝睇著她,好一會兒才半帶戲謔地說:“或許,還有一個可能,你在威爾森大宅發飆的模樣還挺嚇人的,老實說我還挺擔心,萬一你真的變成吸血鬼,跑來找我報仇。”

    “真是夠了!”艾麗絲疲憊的閉上眼,拒絕再跟這個男人認真。

    當艾麗絲再睜開眼時,她很快就察覺自己已不在馬背上,她眨了眨眼,意識在一瞬間凝聚回神。

    她茫然的望著頭頂上方那一張蜘蛛網,木造牆面爬滿青苔,有一隻不知名的昆蟲正從她身旁爬過……

    她別開臉,下意識想大叫,但很快地,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安靜。”伊萊俊美的臉龐湊近,低聲安撫著她。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拉下他的手,虛弱地問。

    “森林裡的廢棄小屋。”他摟著她的腰背,協助她坐直身子,打趣地補上一句:“恐怖電影必備的場景之一。”

    “噢,天……我整個人像被車子輾過。”不慎牽動身上的傷口,她皺起小臉不住呻吟。

    “別動,你傷得太重了,而且你在發燒。”他讓她靠在他的臂彎裡。

    這個貼心的舉動,使得艾麗絲微微發怔。

    伊萊毫無所覺,將手心擺在她的額心上,測量她的體溫。

    他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憂心。“溫度越來越高,我們得想辦法找人幫忙。”

    “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嗎?”艾麗絲意有所指地加重語氣。

    “別這樣,打起精神來,事情會好轉的。”

    “如果你知道那些人對我做了什麼,你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憤怒與委屈在放鬆後洶湧而至,艾麗絲推了他的手臂一把,有些崩潰地發洩起來。

    伊萊不想阻止她,看看她那些怵目驚心的傷口,坦白說,連他都無法想像,她究竟承受了什麼。

    “抱歉,我不知道事情真的會照劇本發生——”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會遭遇那些事?!”

    “我並不能確定,事情百分百會照著劇本走。”他態度嚴峻的作出糾正。

    “但你知道艾格妮絲這個角色會有多慘!”她瞪大水眸,發出更沉痛的控訴。

    “我盡了全力去找你。”他強調。“艾麗絲,我很抱歉,但穿越到這裡不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離我遠一點!”艾麗絲賭氣地掙脫他的懷抱,靠到一旁的木牆,用雙手環抱住自己,並且別開異常紅豔的嬌顏。

    “別跟自己過不去,你受了傷,而且正在發高燒。”

    “我無法跟一個企圖害死我的混球共處一室。”她冷冷地瞥他一眼。

    “該死的!艾麗絲,我很抱歉,而且深深懊悔,這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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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8-5-27 00:17: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當然不夠,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會遭受那些可怕的淩虐,卻沒有告訴我,你知道當時我一個人有多害怕嗎?我多希望這全部是一場惡夢,當莉莉安不肯放過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

    或許是人在處於高壓的狀態下,情緒會特別脆弱,艾麗絲無可抑制地咬唇啜泣,單薄的身子蜷縮成一團,看起來是那樣無肋,而且易碎。

    伊萊的心隨著那一聲聲啜泣而擰痛,他靠過去,輕柔地將她擁進懷裡。

    初時,艾麗絲渾身僵硬的抗拒著,但當他的雙臂環上她的腰,溫柔地收緊,她才逐漸放鬆下來。

    “我真的很抱歉,我發誓,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他靠在她肩上,嗓音低沉的安慰道。

    透過哭泣發洩一番,她緊繃的情緒趨緩,理智慢慢回籠,然後意識到,兩人此刻的舉動,似乎正跨越了某條線。

    他們的命運被迫緊密相連,關係因而曖昧難分,他此時的承諾,仿佛是情人間的誓言,堅定而不可摧。

    艾麗絲眨動濕潤的睫毛,有絲尷尬地緩慢啟嗓:“抱歉……我的生死根本不是你的責任,我不該將錯全推到你身上。”

    “艾麗絲,我知道你很氣我,你沒必要這樣說。”伊萊只當她是在說氣話。

    “不,我是認真的。”她在他懷中轉過身,狼狽的嬌顏浮現一抹彆扭的紅暈。觸見她古怪的神情,伊萊才正視到兩人之間浮游的曖昧。

    但他一動也不動,就只是這麼直勾勾地凝視她,碧綠的瞳眸深邃不可測,在那眸心深處的盡頭,似乎藏著無人能觸及的一座神秘湖。

    而她,正逐漸朝那座奧秘的綠湖走進。

    “伊萊……”她不安地輕喚,卻更像是詢問。

    “我知道。”他沉沉地說道。

    他知道什麼?她迷惘地瞅視他。

    “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我知道眼前這一幕很荒謬。”他解釋道。

    仿佛美夢被戳破一個洞,她有絲洩氣的瞪住他。他說的沒錯,他們的確討厭彼

    此……但看看此刻的他們!他們居然在破舊的山中小屋,像一對私奔的戀人,在危難之中不忘談情說愛。

    “你說得對,我們現在這樣……太離譜了。”艾麗絲胸中澎拜的情緒在一瞬間冷卻,她伸手推了推伊萊厚實的肩膀。

    驀地,纖手反被他一把攔握,灼熱的掌溫滲透肌膚,引起異樣的騷動。

    她下意識掙動手腕,想甩開他。“你做什麼?放手——”

    “我想,或許還有更離譜的事等著我們。”

    沉醇的嗓音落下,她眼一抬,就見伊萊俊美的臉龐微微打偏,毫不遲疑地吻住了她。

    整個世界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們所在的這塊角落依然在運作。

    她睜大水陣,呼吸淩亂,遭他扣住的纖手慢慢收緊,隨後又鬆開,癱軟下來。他吮吻著她的下唇,像愛撫一朵玫瑰那樣的輕柔,直到她吐出一聲喘息,他才含住她的上唇瓣,施加壓力的揉吻起來。

    在這一刻,所有的不合理,全因這一吻而合理化。

    他沉緩而灼熱的呼吸聲,在她耳畔曖昧的回蕩,他的舌撥刷著她柔軟的絨唇,並且趁她換氣的空檔,深入芳腔,攪動那方甜蜜。

    他放開了她的手,轉而扶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手輕摟在她背後,力道溫柔地將嬌軀壓進他懷裡。

    她的滋味嘗起來如同蜜糖,他徹底沉溺其中,貪婪的渴望更多。

    直到他不慎觸及她身上的傷痕,她痛縮呻吟,他才及時制住體內那抹衝動。“抱歉,我弄疼你了。”他皺眉抽身,目光焦灼地巡視她的傷口。

    “你不只弄疼我,還把我搞迷糊了。”她紅著臉咕噥。

    伊萊失笑,這一次他勾起她細緻的下巴,在她唇間輕如羽毛的一吻。

    “我想,等我們脫困之後,需要找個時間好好討論一下我們之間的事。”

    他直視著她刹那間漲紅的小臉說道,態度落落大方,仿佛他們討論的是一件多麼值得深入探究的嚴肅大事。

    相較於他坦然的態度,艾麗絲卻是一臉困窘又困擾地說:“與世隔絕的森林,廢棄的小木屋,我們接了吻……老天,我們陷入了好萊塢公式嗎?”

    伊萊被她的話惹得直想發笑,但他更擔心她的傷勢與高燒。

    “聰明的大編劇,等我們挺過這一關,再來研究公式問題也不遲。”

    他將她重新安置下來,她無助地平躺著,臉頰浮現兩抹高溫引起的紅暈,呼吸有些不規律的急喘起來。

    “我得想辦法幫你降低體溫。”他憂心忡忡的說道。

    艾麗絲因高燒而暈眩,渾身使不上力,只能看著他站起身,在屋裡四處搜尋可利用的工具。

    她的眸光隨著他的身影打轉,緊接著一陣更兇猛的暈眩來襲,致使她不得不閉上眼,短暫陷入掙扎的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喉嚨似被烈火灼燒,乾渴難耐,她意識迷糊地發出求救的呻吟聲。

    她聽見耳邊有人在低咒,一隻堅硬的手臂扶起她,她睜開兩條眼縫,看清伊萊那張陰沉的俊顏。

    “來,喝吧。”他將手中生銹的銅碗推近她沒有一絲血色的唇。

    她垂眸一看,銅碗裡盛滿了水,不算乾淨,但對此刻的她來說,宛若甘泉。

    “慢一點,別噎著了。”伊萊見她喝得急促,不由得柔聲提醒。

    “我好難受……”喝光碗裡的水,她軟綿綿地躺回原位,一隻手扯弄著身上款式繁複的洋裝。

    “我知道,我得想辦法幫你降溫。”伊萊說道。

    她昏沉沉的閉上眼,兩手無意識地撥弄著裙擺,蒼白的嬌顏浮現一絲煩躁。

    洋裝底下的馬甲,以及沉重的鯨魚骨裙撐,幾乎快將她勒斃,她痛恨該死的維多利亞時代!

    仿佛聽見她的心聲,忽然,她身上的束縛一樣樣被解開,滾燙的肌膚與冷空氣接觸,灼熱感稍稍減緩……慢著,是誰在脫她的衣服?

    艾麗絲倏然睜眼,看見原本穿在身上的洋裝不知去向,裙撐立在一旁的地板上,一雙男性大手正在解開她胸前的馬甲。

    “你在做什麼?!”她不可思議地瞪住那個色狼。

    “我得用冷水幫你擦拭身體,讓溫度降下來,順便清理那些傷口。”伊萊面不改色的繼續動手解馬甲。

    艾麗絲病得連臉紅的力氣都失去,她只能試圖拍開那雙滾燙的男性大手。

    “伊萊!”她困窘得差點尖叫。

    “別鬧了,我很正經的在做這件工作。”他故作冷靜的嚴聲制止,一把扯松了馬甲上交叉纏繞的繫繩。

    她的骨架嬌小勻稱,奶油色肌膚因為高溫透著一層薄紅,粉色馬甲托著柔軟的乳房,當馬甲的束縛鬆開時,他幾乎產生一種自己正在拆解禮物的錯覺。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考驗意志力的酷刑。

    特別是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她產生微妙的情感,並且擁有美妙的一吻過後,眼前活色生香的畫面,儼然是惡魔的誘惑。

    “非得這樣不可嗎?”她虛弱地問。

    “我知道你痛恨這些,這樣做也是讓彼此輕鬆。”他瞥了一眼重量驚人的裙撐,開始懷疑在丹唐大宅時,他怎有力氣抱得動她。

    “好,你贏了……”她搗住緋紅色的臉頰,癱回原位,放棄抵抗,畢竟方才她確實希望有人能幫她脫離這些笨重可笑的衣著。

    “放心吧,我在好萊塢什麼都見過了,這根本不算什麼。”他若無其事的睨她一眼,語氣大有種驕傲意味。

    才怪。

    她根本不曉得她有多誘人,即使她一身狼狽,臉部發腫,傷痕累累,但她對他的吸引力,遠超過他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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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發表於 2018-5-27 00:17: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伊萊必須暗呼吸,逼自己壓下體內的騷動,拿起他剛脫下的襯衫,放進他取水的破舊木桶,浸濕之後幫她擦拭身子。

    “這裡有水?”當濕布擦過發燙的肌膚,降低灼熱感,艾麗絲不禁發出舒服的低吟聲。

    “我們還算幸運,木屋附近有一條河流,水質還算乾淨。”他專注在手邊的擦拭工作,努力壓抑自己,不被挑起任何情緒。

    但,那畢竟有點難度。當他的手心隔著濕透的襯衫,擦拭過那一身柔嫩的肌膚,他渾身肌肉逐漸緊繃發硬,腦海浮現無數的旖旎遐想……

    該死!

    察覺身旁的男人呼吸濃重,艾麗絲困惑地望向他,這才發覺,他的眸光專注灼熱,大手正滑過雪白胸口,而松脫的馬甲幾乎掩不住柔軟的豐盈,在他面前,她幾乎是半裸的狀態。

    意識到這一點,艾麗絲差點尖叫出聲,但她忍下了,因為理智提醒她,這個男人是在照顧她。

    儘管他的表情僵硬,綠眸異常灼亮,但他擦拭的力道溫柔而仔細,經過那些傷痕時更會適時放慢,並且不時抬眼觀察她的狀況。

    “如果我弄疼了你,記得告訴我。”他啞著嗓音說道。

    他沒有真的弄疼她,但她的胸口被這份體貼螫疼了一下,酸脹的異樣情感從心底湧出。

    她潤了潤乾澀的唇,局促的說:“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

    “你打算用什麼來回報我?”他忽然停住擦拭的動作,目光炯炯凝睇她。

    她呆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可不是白白做這些,你總要給我一點報酬。”他挑眉。

    “什、什麼?”她嚴重懷疑自己是幻聽。

    “看是一個吻,或者一個擁抱,你知道的,好萊塢都這樣。”

    “你——你這個色狼大混球!”她臉頰窘紅的大叫。

    下一秒,伊萊爆笑出聲。“你真的信了?”

    艾麗絲才發現自己被他戲弄了,她窘惱的揮手推他。“你居然耍我!”

    “知道就好,乖乖躺著。”他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繼續幫她清理傷口。

    當濕布摩擦過滲血的傷痕,她吃疼的輕嚀一聲,儘管非常細弱,但聽在他耳裡,那根本是可怕的誘惑。

    她躺在那兒,上身只著松脫的馬甲,雪白乳房若隱若現,下身只著一件蕾絲襯褲,露出纖細白嫩的大腿……

    伊萊強迫自己別開眼,不許再繼續盯著她看。

    “很痛苦嗎?”

    他一頓,抬眼對上一雙得意的調皮笑眸,他才發現某人正在嘲笑他。

    艾麗絲不甘示弱的挑釁:“承認吧,這跟你剛才說的沒什麼相差太遠,事實上,你抗拒不了你看見的一切。”

    他開的玩笑太差勁了,仿佛他一點也不稀罕她似的,而她無法忍受這樣的羞辱。“你認為我抗拒不了你?”

    “嗯哼。”她輕蔑的他一眼。

    “你認為,我會被你乏善可陳的身材吸引?”

    “嘿!”她發出抗議聲。

    伊萊嘴角一挑,放下濕襯衫,俯身湊向她,將雙手分撐在她兩側。

    她反射性的躺回去,心跳驀然失守,有絲窘迫的反瞪著他。

    “如果你又想開什麼無聊玩笑,那你最好……”

    “我最好乖乖閉上嘴,因為我該死的確實想親你。”

    他低沉而強硬的插完話,隨後低下頭吮咬她如花瓣一般柔軟的唇,大手順著她的腰線,一路往上,直探雪白的乳房。

    她錯愕,但不意外,因為她早在他眼中看見熾熱的渴望,只是她沒想過他竟然不打算否認這個事實。

    坦白說,她不認為她有這樣的魅力,能夠讓一個好萊塢當紅性感男星為她失控,畢竟他見過太多各色美女,而她絕對排不進他的名單之列。

    “你說得對,我確實抗拒不了這一切。”他舔咬著她的鎖骨,吻過血紅色的鞭痕,傷口因他的吸吮引起奇異的麻癢。

    她蜷起腳趾,伸手揪住他後腦的髮絲,低喘嬌吟:“伊萊,你弄疼我了……”

    “我很抱歉。”他低啞的道歉,輕輕啄吻她的傷口,耗盡自製力抽身。

    她靠在他懷裡,薔薇色的雙頰,嘴唇紅腫,被馬甲托起的高聳乳房,隨著嬌喘上下起伏,伊萊的視線根本離不開這一幕。

    但理智告訴他,她病了,他必須停止。

    伊萊做了幾個腹式呼吸,將雄性的掠奪本能壓下,拿起洋裝掩上擦拭乾淨的嬌軀,然後將她摟進懷裡。

    她能感覺到他的緊繃與亢奮,她有些不自在,困窘地扭動一下四肢。

    “如果你想看到一個男人被逼瘋的模樣,那你繼續動無妨。”伊萊低垂綠眸,臉上寫滿赤裸火熱的欲望。

    紅暈立刻填滿秀美的嬌顏,她靠在他溫暖的胸懷裡,不敢再輕舉妄動,直到心中的騷動平靜下來,才昏沉沉的睡去。

    接下來的記憶,像是蒸氣裡的鏡子,朦朧不清。

    艾麗絲在一陣灼燒感中睜開眼,她看見伊萊模糊的瞼龐,他的手背貼在她滾燙的頰,冰涼得讓她想歎息。

    然後她聰見他的嗓音,自遙逮的地方飄來:“該死的,艾麗絲,你的體溫更高了,我必須去找人來幫忙。”

    不,別丟下她,她不能一個人被扔在廢棄小屋,這是好萊塢公式,她會被森林中的怪獸,或者巫婆什麼的帶走。

    等等,這部電影有巫婆嗎?讓她回想一下……噢,不,她痛苦得無法思考。

    她的頭好沉,渾身酸痛,好似有人正拿著火把烘烤她,她想把自己泡進冰水裡,噢,那樣一定很好。

    當她陷入昏睡時,她感覺有一雙溫暖寬厚的大手捧起她的臉,伊萊低沉的嗓音再次蕩入耳底:“艾麗絲,仔細聽好,我必須去尋求協助,你待在這裡,我保證,我立刻就會趕回來。”

    別丟下她一個人……伊萊,別丟下她。艾麗絲試著大喊,卻怎麼也吐不出聲。她被困在灰沉沉的暈眩裡,她睜不開眼,使不出力,整個人飄浮於虛幻之中。腳步聲離她越來越遠,她知道,伊萊離開了,她被獨自留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身旁傳來一道男性的聲嗓,異常的低沉,卻又充滿熟悉感——是伊萊,他回來了?

    艾麗絲在夢境與現實中來回掙扎,混亂中她曾一度睜眼,看見一抹模糊的高大黑影。

    是伊萊嗎?他的頭髮……幾時染成金褐色?艾麗絲迷惘地睜大雙眼,看著那個有點陌生的“伊萊”俯下身,近距離的端詳她。

    “是你嗎?”男人的聲嗓比伊萊低沉。

    “伊萊?你在說什麼?還有,你的嗓子怎麼了?”

    那張白皙俊美的面龐,緩緩勾起一抹笑,性感而且危險,令人顫慄。

    艾麗絲隱約感覺得出不對勁,但她實在病得太厲害,無法在當下做出任何判斷。當她望進“伊萊”那雙湛藍色眼陣——儘管她十分納悶,他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改變發色與瞳孔顏色——她被一抹無形的力量釘住,渾身發麻,只剩下眼珠能自由轉動。

    她看見“伊萊”伸出手,觸摸她的臉頰,老天,他的手如冰塊一樣冷,她被凍得直打哆嗦。

    他微笑著,像個貴族般優雅,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臉上游走。

    他的眼神,好似正在看待一個玩具,充滿戲謔意味,她想生氣,但是她辦不到,眼前的男人有一股魔力,讓人全然無法抗拒。

    “是你的氣味引導我前來。”他藍眸深沉地凝視著她,含笑的語氣,仿佛是在安撫情人般的溫柔。

    氣味?她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艾麗絲迷迷糊糊的想道。

    “如此香醇……”他執起她光裸白皙的手臂,湊近鼻尖嗅聞。

    香醇?她又不是產奶的母牛,他在胡說八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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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7 00:18: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如蜜的氣味。”貼在?臂上的薄唇,忽然尋至她的傷口處,輕輕吸吮起來。

    艾麗絲瞬間一顫,脈搏因他的吸吮而狂烈跳動,血液在沸騰,在奔流,在叫囂,如同著了魔,瘋狂地渴望著他。

    “你真是一個奇跡。”他抬起臉時,唇上似乎沾染著血跡。

    “伊萊,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她焦距渙散的問道。

    “親愛的,你的味道太美好了,幾乎使我上癮。”

    他這是在對她調情?還是某種涉及色情的暗示?噢,可惡,他這算是趁人之危嗎?可是,她抗拒不了這樣的他……

    艾麗絲迷蒙的眯起眼,看著“伊萊”再次俯身,親吻她光滑的頸部,接著是突出的鎖骨,然後是接近胸口的一道血痕。

    他沿著那道鞭痕親吻,然後又是一陣吸吮,那種介於疼痛與麻癢的奇異快感,令她不自覺地嬌喘呻吟。

    噢,天,這種感覺好奇怪,好丟臉,就好像……她變成了發情的貝拉。

    不會吧?!這裡應該不是“暮光之城”的世界,而是……慢著,這裡是“維多利亞的月光”,伊萊一人分飾兩角,一個是路德,而另一個則是……

    不,不不不!不可能,她很確定此刻埋首於胸前的男人,是她熟悉的伊萊——儘管他有點古怪——但,那是他沒錯。

    他肯定又想出了什麼無聊的惡作劇,故意捉弄她,她才不會傻得上當。

    “伊萊,你演得很好,但你騙不倒我的。”艾麗絲輕喘著說道。

    胸前的男人抬起微笑的臉,然後舔去唇上的血滴,那表情是令人窒息的性感。“睡吧,親愛的,你病了,現在還不是時候。”

    “伊萊”伸出冰涼的手心,輕緩地滑過她的眼,她想出聲阻止他,要他停止這樣的玩笑,但下一秒,她的意識被黑霧籠罩,沉入了另一座夢境。

    “艾麗絲,艾麗絲,你聽得見嗎?”

    熟悉的男性嗓音在耳畔響起,艾麗絲幾乎分不清,這聲叫喚是來自夢境,或是現實世界,真實與虛幻的界線,似乎已被打破。

    她緩緩轉醒,睜開眼對上伊萊憂慮的俊臉,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然後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太好了,你終於退燒了。”他扶她起身,貼心地遞過一杯溫水。

    她捧起那杯水,一口氣喝空,滋潤乾渴已久的喉頭,幾乎不顧形象。

    “慢一點,你會嗆著的。”伊萊皺眉提醒。

    她握著空杯子,茫然張望四周。這裡不是廢棄木屋,而是一間充滿華麗裝飾,近乎浮誇的臥房,身下的洛可哥裝飾四柱大床,讓她感覺自己成了瑪麗王后。

    “我們在哪裡?”她露出嫌惡的表情。

    “我們在……”

    “噢,你終於醒了!”甜美的嗓音驚喜落下,一道耀眼的身影來到床邊,金髮雪膚,藍眸紅唇,她根本是所有男人的夢想。

    艾麗絲傻住,下意識望向伊萊,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那座森林緊鄰著班森家的農場,我向班森家雇請的放牧工人求救,正好雪倫小姐來農場探視她的寵物羊,她認出了我,我們才能得到協助。”

    “哇噢,我們真有緣,不是嗎?”艾麗絲微笑地說道,語氣卻別有深意。

    “真是太有緣了。”雪倫爽朗的笑臉插進他們之間。“幸好路德遇見了我,我才能幫上忙,老實說,對於上回那件事,我一直很內疚。”

    “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我們很感激你。”伊萊朝著雪倫微笑。

    艾麗絲冷眼看著雪倫兩頰泛紅,神情羞怯地垂下眼眸,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非常礙眼。

    實際上,她的身份是反派女配角,儘管她不知道劇本內容如何安排,但出於好萊塢公式,她相信艾格妮絲這個角色絕對是炮灰。

    “我只是做了一般人都會做的事。”雪倫嬌羞的瞅著伊萊。

    伊萊則是回以禮貌性的注視,但在艾麗絲眼中,這兩人根本是眉目傳情。

    “我需要回避嗎?”她舉手發問。

    雪倫尷尬不已,伊萊皺起眉頭望向她。“艾格妮絲,你在胡說什麼?”

    艾麗絲不以為意,微笑望著雪倫。“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善良又美麗的女孩,你說是吧?路德。”

    察覺她話中含有調侃之意,伊萊差點失笑,他大概曉得這個女人在想什麼。

    她在吃醋。

    “艾格妮絲,我們是該好好感謝雪倫,如果不是她,我們不會這麼順利私奔。”

    “是啊,我們是該好好——”她猛然瞪大水眸,窒息似的僵住。

    “嗯哼。”伊萊挑眉,看似嚴肅的表情底下,藏著艾麗絲才懂的戲謔。

    “噢,這是我聽過最浪漫的故事,我能親眼見證這麼偉大的愛情,真是太美好了。”雪倫露出豔羨的目光。

    艾麗絲只能乾笑,然後別過臉,不敢置信地瞪著伊萊。

    伊萊抿緊薄唇,憋忍笑意。“你一定餓了吧?雪倫讓僕人準備了餐點。”

    見艾麗絲一臉隱忍,雪倫體貼的說:“你們一定有很多話想私下談,我先離開了。很高興能認識你們,任何幫得上的地方,請儘管告訴我,或者吩咐其他的僕人。”當雪倫離開後,艾麗絲即刻發難:“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告訴別人我們是私奔?!”

    “除此之外,你還能想得到更好的解釋嗎?”伊萊反問。

    艾麗絲張了張嘴,反射性想做出反駿,但她很快就嘗到詞窮的滋味。

    “你必須知道,在導演版劇本中,在艾格妮絲轉變為吸血鬼之前,路德根本不曉得她的存在,我們必須讓我們的關係合理化。”

    “反派女配角搶走了女主角的戲分,這完全違反了好萊塢公式。”她半帶嘲諷地說道。

    “我知道你討厭主流商業電影,但往好處想,你的存在扭轉了你厭惡的公式,你已經取代了雪倫的戲分。”他幸災樂禍地安慰道。

    “我壞了你的好事,不是嗎?”她微笑,語氣和緩,話卻十分尖銳。

    “你在吃醋?”他的嘴角隨著挑眉時一起上揚。

    她一窒,心底像打翻了一鍋熱湯,被燙得手足無措。“我?吃醋?哈哈,太好笑了,我為什麼要吃醋?”

    望著那張亟欲否認的嬌顏,伊萊忽然覺得,她此刻的笑容異常刺眼。

    真不敢相信,在他們一起經歷這麼多之後,她竟然能口是心非的否認兩人之間的化學作用。

    “讓我告訴你為什麼。”他微笑說道,隨後將她拉進懷裡,俯身抵住她的鼻尖。她怔住,芳心因為這一刻深入靈魂的凝視,狂亂悸跳,所有感官知覺在一瞬間被喚醒,自動回憶起兩人先前有過的親密接觸。

    那些令人意亂情迷的吻,那些充滿肉欲暗示的吸吮……

    “因為這個。”

    他深濃的眸光將她捲入另一個世界,一個充滿男性與情欲的神秘世界,沙啞低沉的聲嗓,擁有無邊的魔力,使她暈眩著迷。

    他傾身,覆上她柔軟的唇瓣,她下意識屏住呼吸,但這麼做並不能阻止他的氣息。

    他的吻蓄滿力量,內斂而沉穩,老實說,她很意外,她一直以為他應該是輕浮而急躁的,就像那些好萊塢慣見的花花公子。

    她當然跟某些人交往過,儘管經驗並不豐富,但至少她能分辨接吻時,對方投注的感情是否真誠。

    無庸置疑地,他的吻並沒有一絲虛浮,或者戲龍的態度摻雜其中。

    伊萊吮吻著她的下唇,那似乎是他在接吻時習慣性的小動作,她敏感地察覺這一點。

    驀地,這個吻勾動了某些模糊記憶,艾麗絲拉回一絲清醒,抬手推開伊萊溫暖堅硬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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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發表於 2018-5-27 00:18: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伊萊卻不想停,他低下頭,尋著她甜美的雙唇,趕在理智被他的吻焚燒殆盡之前,她急忙揚嗓:“有件事情我必須弄清楚。”

    纏綿的激情被硬生生喊卡,伊萊的俊臉明顯煩躁不耐,就連嗓音也透出一股挫敗:“又怎麼了?”

    她奴力力平息狂亂的呼吸,問:“在廢棄小屋的時候,你是不是曾經中途回來過?”

    “你在說什麼?”他困惑地眯起綠眸。

    “我說,當我被你獨自扔在小屋的時候,我好像看見另一個你。”她推開他的手臂,讓自己躺回床頭,有絲責怨意味地說道。

    “你肯定是在作夢。”他不以為意地下定論。

    “但那很真實……”艾麗絲頓了下,雙頰湧現迷人的緋紅,但又力持鎮定的說:“而且,你好像染了頭髮,瞳孔顏色也變成藍色,聲音也不太一樣,我聽得出是你,但……更低沉,就好像是另一個人。”

    伊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艾麗絲,你看過這部電影吧?”

    “那當然。”她白他一眼。

    “那麼你怎會不曉得,我在這部電影中有兩個角色?”他語氣調侃地說。

    她呆住,眼底浮現一絲恐慌。“你是說……”

    “別傻了,我在這裡,這部電影不可能出現兩個我。”

    他說得對,他人在這裡,當初電影靠的是特效技術,才能讓他分飾的兩個角色同時現身。

    “我可以很肯定的說,你一定是發高燒的時候作夢。”他說道。

    “也許你說得對,我是在作夢。”

    “你夢見了什麼?”他直覺反應地追問。

    嬌顏上的紅暈瞬間加深,她結巴地說:“沒什麼。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艾麗絲,告訴我,你究竟夢見了什麼?”

    “好啦好啦!我夢見你不停吻我身上的傷口。”她羞惱的低喊。

    “艾麗絲。”他笑謔地拉長尾音,大有一種調侃的意味。

    “這太蠢了!我真不應該告訴你。”她懊惱的咬住下唇,兩頰紅若薔薇。

    “不,我很高興你告訴我,因為這讓我發現一件事實。”他微笑地歎息。

    “什麼?”她直覺他又想糗她,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埋怨的防備。

    他凝視著她,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輕柔地說:“你是編劇,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充滿禁忌跟壓抑的維多利亞時代,人們將所有違反道德的性幻想投射在吸血鬼這個角色上。”

    性幻想——該死的!她當然清楚吸血鬼在文學符碼中的代表意涵,但她不敢置信,他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慚地暗指她……

    困窘瞬間填滿艾麗絲的小臉,她緊咬下唇,大眼流動嬌赧的水光。

    “你知道的,吸血鬼是變態性行為的象徵,這是否表示你把我當成性幻想的物件?”

    “你胡說!”她氣炸。

    他低沉哼笑,俯身壓下她,將她困在枕頭上,綠眸深邃地貫穿她的心。

    “是不是胡說,就讓這個來確定。”

    “嘿——”

    她還來不及發動抗議,瑰紅的唇瓣隨即又遭他封存。

    火辣的,赤裸的,熱情的,這一次的吻,他灌注了濃厚的男性情欲。

    她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只能在他嘴裡融化成蜜糖。

    他的舌勾碰著她的,吸吮的力道足以撼動她的全世界,擺佈了她的唇舌片刻後,他轉往她纖細白皙的頸子,故意模仿起吸血鬼那般的啃咬起來。

    “噢,伊萊,你這個混球!”察覺他是借此舉動在嘲笑她,她羞憤難耐地揪住他強韌的髮絲。

    他沉沉低笑,熱息噴灑在她鎖骨上。“老實說,我很高興你把我當成性幻想對象。”

    “才不是這樣!我發誓,那時我真的看見你——噢,可惡!”察覺自己的解釋不過是加深誤解,她懊悔地頻頻咒駡。

    伊萊忍住大笑的衝動,從她胸前翻起身,坐回床沿。“說真的,我很高興你挺過來了,很抱歉,當時我不得不離開你。”

    “沒關係,反正你不是第一個在我生病時離開我的男人。”她自我解嘲地牽動嘴角。

    “為什麼這樣說?”他被她眼中的那抹苦澀勾動心緒。

    “算了,那沒什麼。”

    “告訴我,我想知道。”

    她驚詫的望向他,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沒有半絲戲謔。

    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底某一處被輕撞,有些異樣的情緒翻倒而出。

    “艾麗絲,告訴我。”他再一次做出請求。

    “有一年生日,我母親送了我一匹迷你馬,我樂翻了,但當天我就從馬背上摔下來,我的手臂差點被馬蹄踩過,還摔傷了背部。”

    她停頓了下,接著嘲弄地說:“當時我父親正和他第二任新婚妻子在大溪地度蜜月,他在我住院後的一個禮拜來探望我,我好高興,但他來的用意,卻是抓緊這次的機會,光明正大指責我的母親,他們在醫院大吵一架,而我父親占了上風,他得意極了,打贏了那一仗後,他立刻又返回大溪地繼續蜜月旅行。”

    伊萊沉默不語的望著她,綠眸閃爍起複雜的情緒。

    “也許說出來你不會相信,我的童年淒慘無比,總是夾在那對只愛他們自己的父母中間,成為他們互相挾持對方的籌碼。”

    她盯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花紋,仿佛上頭寫滿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連協議離婚的時候,他們依然能想出各種辦法,透過我來證明誰贏誰輸,八歲那一年,我當了兩次花童,一次是我父親的婚禮,另一次相信你應該猜得到是誰的。

    “我發現我只是一樁悲劇婚姻下的產物,我的父母恨死了對方,他們對我不過是盡一份法律上的義務,真正愛我的人,只有我外公。”

    提及此處,她懊惱不已的蹙眉咕噥:“這個時候,我不應該被困在這裡,我應該待在聖塔莫尼卡,幫他慶生。””

    伊萊神情真摯地說道:“你外公是一個偉大的電影工作者,很遺憾他的生日少了你的陪伴。”

    “沒錯,他確實是一個偉大的人,不論在哪個方面。”她彎起一抹溫暖的笑。驀然,一道溫暖覆上她纖瘦的手臂,她的心被那份力量深深撼動。

    “別擔心,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他信誓旦旦的說道,同時給出了承諾:“艾麗絲,我不會再丟下你。”

    她的心,因為這句諾言而發燙。

    “你不必這樣……我不是你的責任。”她試著將自己拉出那團溫暖、令人依戀的曖昧。

    “不,從現在起,在我們脫離這個世界之前,你都是我的責任。”他態度焊然地說道。

    她詫異,而且受寵若驚,但當她觸見他眼中那抹溫柔,她內在的一部分靈魂被擄獲了……

    他俯身親吻她的前額,仿佛是在為她祝禱。“我去替你弄點吃的,你待在這裡,別亂跑。”

    聽聽他的語氣,活似在對八歲的孩子說話。艾麗絲有些想笑,但眼中的熱霧阻隔了一切。

    看著伊萊高大偉岸的背影,她想起他出現在酒窖,以及抱著她逃離鋤頭攻擊的畫面。

    她似乎可以理解,為何好萊塢公式如此大行其道,因為,每個女人都渴望著一個英雄,能在痛苦無助的時刻,用最戲劇性的方式帥氣現身,並且拯救她們。

    或許,這一次,她也需要這個公式,需要一個電影英雄。

    一個,像伊萊這樣的英雄。

    一張模糊的男性臉龐在眼前搖晃,他抬起她的上身,微笑的嘴唇在她鎖骨與胸口遊移,冰涼的吻帶來奇異快感。

    “你是我嘗過最甜美的佳釀。”男人用著迷人的低沉磁嗓說道。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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