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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都市言情] 橙心 -【練習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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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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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0:43: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曾靜並沒有察覺他的心情轉變,她只是想讓他明白她的想法,不要試圖阻止她離開。

    “我沒有太多的三年。”她轉開目光,望向窗外的遠方。“縱使我表現得一點也不需要你,但實際上,我的確需要一個男人。”

    韋顯又一次被嚴重的打擊。

    她承認她需要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不是他。

    “我不明白……”韋顥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這些年來,你表現得像個獨立自主的女人,容許我在你身邊自由來去,像是根本不在乎,但是突然的,你卻跟我說,你其實需要一個男人……我不懂為什麼。”

    “我相信你不懂。”曾靜紅唇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就像你根本不懂愛情一樣。”

    “我洗耳恭聽。”韋顥把手一攤,不相信這東西有這麼難,他會教不懂、聽不會。

    曾靜看著他,仔細的看著他的眉眼,知道他的確疑惑了。

    連她都覺得意外,他竟然如此無法接受她的離開。

    她想,那只是一種不甘心吧。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們始終在一起?”曾靜猜想,這個問題他可能從來沒想過。

    “因為……”韋顥怔了怔,搪塞了一句話,“因為你很聽話。”

    曾靜搖搖頭。“我並不聽話,我常常故意把你氣得半死……但是,你還是把我留在身邊。因為,我從來‘不要’。”

    不要?

    什麼叫“不要”?韋顥不懂。

    事已至此,曾靜也覺得沒有什麼不能講的。

    “因為我‘不要’你的愛情,‘不要’你給的未來,‘不要’你終日的陪伴,‘不要’那虛偽的情話……所以,你覺得我聽話、覺得我無礙。但其實,我不是不要,而是不敢要、不能要。”他能明白她一肚子的無奈跟委屈嗎?韋顥咬著牙,聽著她說的那一串,像繞口令一樣的話。

    不過就是幾個字,她需要說得這般複雜,這般讓人心亂嗎?

    看著她的表情,像這些年都是他糟蹋了她的感情,是他對不起她一樣!“你沒開口要,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忍不住還是為自己辯駁。

    在愛情裡,他從沒真正付出過,他無法認知自己的錯誤。

    他覺得,那不是他應該付出的責任跟義務。

    曾靜只是點頭,再點頭。

    “好,我現在開口了。韋顥,告訴我,你能給我什麼答案?”雖然是明知故問,她的心還是為了這個問句而急跳了幾拍。

    “你不能這麼突然的丟了問題過來,你得給我一些時間……”

    終究,還是做不到。

    他還是那個男人。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掙扎什麼,不就是簡單的一句話——你只要在辭呈上簽個名,跟我說再見就好。”

    她一向知道,她要的,他給不起。

    他有著她所沒有的財富,卻沒有她一丁點的愛情。

    “相信我,你現在心裡有的那一點點不甘心,會在我離開的三天后忘記,由其他女人來填補你的空白。很快的,你會忘記我曾經帶給你的挫折,忘記這一切。”

    韋顥看著既熟識又陌生的她——熟識的一張臉,卻有著鐵了心要走的堅決。

    真的只是不甘心嗎?

    要忘記這個相處三年的女人,真的只要三天的時間嗎?

    像是存心要嚇跑他一樣,曾靜又補了一句,“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走嗎?”

    韋顥搖頭。

    “因為我想要有個孩子,有個屬於我跟我男人的孩子。”她不想一個人守著一間空房,等著他偶一為之的造訪。

    這兩句話格外刺耳,刺得連他的心口都覺得紮痛。

    說這話時,她的嘴邊帶著笑容,說著那三個字——我男人。

    她的男人。

    在離開他之後,她的男人……會是誰?

    這個問題才浮在心口,就堵塞得讓他無法喘息。

    但現實與理智讓他明白,他的確還沒打算真正為了誰定下來,去踏進婚姻,去擁有一個孩子。

    她要的,他的確不能給。

    他唯一能給的,是還給她自由,讓她去找……能給她幸福的男人。

    “我會通知人事室找人。”一句話,代表他的決定。

    他放手了。

    複雜的情緒占滿曾靜的心,除了說不出的輕鬆,還有更深刻的失落。

    從此以後,他們將橋歸橋、路歸路。

    “謝謝總經理。”曾靜微微點頭,說著這以後唯一會有的稱謂,兩人之間唯一的聯繫。

    接著是幾秒鐘的沉默,空氣裡有說不出是什麼的氣氛在拉扯,糾纏幾年的感情,那曖昧不明的一切,就要明明確確的畫下句點。

    感情,就是這樣了。

    眷戀,就要結束了。

    從今以後,她要放下,她要往前走,她要把不對的感情收回來,開啟另一個明天。

    緩慢的,曾靜移動腳步來到門邊,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回眸,迎上的是另一雙同樣深邃複雜的黑眸。

    原來,動作間,他的眼始終沒有離開她。

    也是同樣的難以割捨啊。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給他這樣的情緒。

    不想放手,卻又不得不鬆開。

    只是,人總是自私,總想從對自己最有利的那一點著手,去得到最多,於是,分開成為無可避免的決定。

    由著曾靜輕輕關上門,韋顥沒讓自己再挽留。

    對她,他已經破例太多。

    他以為,他已經做好分開的準備,卻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痛到無法喘氣,感覺緊握的雙手裡,指尖刺進肉中,帶來隱隱的痛。

    人心如灰,但天還是藍的。

    再怎麼心灰意冷,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甚至還要過得比原來更精彩。

    經過一夜的沉澱,曾靜心情平靜不少。大概是因為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知道這段感情遲早要結束,於是在這一刻終於到來時,她反倒冷靜了。

    評估手邊的工作,目前最重要的莫過於拿下“長浩”的案子,只要她做到這一點,對韋顥,她也沒什麼愧疚了。

    忙了一早上,一直到下午兩點多才把大部分的工作完成,曾靜坐在辦公桌前,準備著待會兒要到“長浩”的資料。

    待東西備齊,她起身到韋顥的辦公室,報備今日將外出拜訪客戶的行程,且不回公司打卡下班。

    再怎麼說,她目前還是他的員工,也是他的秘書。雖然手中這工作是他交代的,她也不能不說一聲。

    輕敲了門,她低垂著眸,沒有與他的視線交會。

    “總經理,我跟長浩的主管約好今天會面,所有您下午要用的資料,都已經幫您備齊,如果有什麼欠缺,打電話給我,我會交代同仁幫您處理。因為無法確定結束的時間,我就不回公司打卡了……”她把一疊資料夾放在他的桌上,人就要退出。

    “不用打卡,我跟你去。”韋顥想也不想的開口。

    此話一出,曾靜愣了一下,終於抬頭,與他的視線相遇。

    等了一個晚上,他終於又看清那張始終不肯迎向他的小臉。

    不過,沒有他記憶中的淺淺笑容,有的只是一臉驚訝。

    “不需要這樣^”曾靜隨即找回自己的聲音,趕忙搖頭拒絕他的提議。“我說過,一切到此為止,我們之間不要繼續糾纏下去。”

    看著她急於與他撇清的表情,他不得不說,那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這讓他的火氣更大了。

    “一切都是公事。”他幾乎是賭氣的開口,只為了從這嚴重失去平衡的天平上拉回一些面子。“你就要離職,而你手邊正在處理的卻是我最重要的案子,我不得不插手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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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0:44:2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曾靜一愣。

    他的話,讓她心情十分複雜。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為了兩人終於能畫下句點而松一口氣,還是該因為他的無情、自己多年的癡心付出而痛哭一場。

    “你其實不用擔心,我自己可以處理……”縱使心情雜亂,曾靜還是努力維持自己該有的專業。

    “我不能冒這個險。”韋顥不接受她的拒絕,縱使他必須用公事的理由,來隱藏他的私心。

    他太清楚她。

    她拒絕他,有絕大的因素,只是不想繼續跟他見面。

    “我們現在就出發。”他索性站起身,帶頭往門外走去,不讓她還有其他理由拒絕。

    看著那個曾經讓她如此眷戀的背影,曾靜長歎了一口氣。

    “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就連要離開,都不給她一個痛快。

    嘴裡的低喃當然沒讓他知道,她只能快步跟上,陪在他的身邊,一如這些年她始終做的事。

    在紅燈前停下,韋顥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像是十分專注,只是眼角餘光

    仍不時分神注意著曾靜。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有著如坐針氈的感受,就連呼吸都帶著莫名的急促。

    他想說話,卻不知從何開口,於是只好閉上嘴,但是這樣的沉默卻壓得他更加喘不過氣。

    “長浩那裡,你處理的進度到哪裡?”他終於找到一個再合理不過的開口理由。

    曾靜這一路上總是望向窗外的眼神拉回一點,不再用後腦勺對著他——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只是直視前方。

    “汪總已經大致瞭解我們兩家公司可以配合的方向,我也讓他知道我們在歐洲的據點充足,能在最快的時間裡讓商品成功鋪貨……總歸一句,他很喜歡我們提出的企畫書。”曾靜約略帶過兩人之間商談的內容。

    “那你們今天是打算還要進行哪個部分?”此時的韋顥對商談的內容沒有一點興趣,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問下去。

    終於,曾靜把整個臉轉過來了。“你是真的不相信我的工作能力,還是不

    相信我的忠心,以為我會公報私仇,把公司給賣了?”悶了一路的怒氣,開始燃起火苗。

    “我沒那個意思。”韋顥沒想到這樣竟然會激怒她。

    “那你是什麼意思?”曾靜瞪著他。“以前我經手的案子,你從來沒過問那麼多,只是等著收成果。”

    “我就說了,這次不一樣……”韋顥搖頭。

    “哪裡不一樣?”曾靜追問。“因為我要離職了,你擔心會影響我的工作表現?還是因為我打算從你身邊離開,你擔心我會過河拆橋,讓你沒有好日子過?”

    話,說得有些狠。除了怒氣,還有更多的埋怨。

    在工作上,她總是對他必恭必敬,像是他最好的屬下。

    在私人領域裡,她對他卻一向咄咄逼人,逼著他做出許多選擇,從來不願意輸。

    “這是第一次,你因為工作跟我大小聲。”韋顥聳聳肩,臉上竟閃過一抹笑。

    以前,他也曾經想過,為什麼她能把兩個身份區分得如此清楚,公歸公、私歸私?他猜想,或許她根本就不曾對他有過真感情,才能在公事上表現得如此中立。

    而眼下,她動了怒氣,還揉進了拗氣,仿佛又回到他們兩個獨處的那段時光……

    莫名的甜。

    “你還笑得出來?”她的火都燒到眉尖了!

    “很難解釋。”韋顥撇嘴,不解釋他扯笑的原因。

    心裡隱隱的有一絲依戀,在她說分手之後開始慢慢的吞噬著他、提醒著他,讓他總是想著她。

    “‘總經理’高興就好。”曾靜把頭一扭,也不想再追問。

    最多,再一個月,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因為他再有任何的心情起伏。

    聽著她賭氣的回話,韋顥的笑容更深。

    他一定是吃錯了藥,竟然會因為她的不悅情緒而微笑。

    更扯的是,他竟然還覺得這種感受是愉快的。

    情形有些不對勁。

    他隱隱有察覺到這一點,卻不想去細究。

    曾靜。

    曾經是他的“靜”。

    雖然她總是在與他獨處時對他頤指氣使,但他卻喜歡往她那兒跑,因為在她的身邊,他總是感覺到平靜。

    那是一種歸屬。

    而他現在很希望這一切不會馬上變成“曾經”。

    韋顥臉上的笑容完全沒有進入曾靜的眼,她連看都不想看他,更不想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從她打定主意結束這一段感情開始,她非常非常的努力,要將他的一切逐出心中、逐出眼中、逐出她的生活中!

    到了“長浩”,不待曾靜介紹韋顥的身份,秘書已經迫不及待的領著兩人往前走。

    “還沒跟你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禮貌上,他們兩人都應該報上名。

    “我知道這是韋總經理。”秘書很專業的對著韋顥點點頭,臉上有著愉快的笑容。“其實不用勞煩總經理出馬,曾小姐就能搞定了。”

    多熱絡的秘書小姐,真會做人,不但一眼認出他的身份,還連帶把曾靜的工作能力給捧上了天。

    “在上次曾小姐拜訪過之後,我們總經理也請我調出許多關於貴公司的資料仔細詳閱。他很喜歡曾小姐的企畫……”秘書一邊走一邊說著。

    兩人在秘書的帶領下,很快到達汪弘致的個人辦公室外,據秘書轉達,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剛剛是說,不用勞煩他出馬,有曾靜就能搞定?

    現在則是說,汪弘致已經等候多時了?

    韋顥挑起眉頭。

    是他太多疑、太敏感了嗎?

    怎麼……他聽著聽著,覺得這些話裡代表著某些意思?

    他回眸看了曾靜一眼,她唇邊噙著淡淡的笑,一臉的從容,還有更多的自信。

    “這案子我拿定了。我會讓你知道,這一趟,你白來了。”曾靜在經過他身邊時輕輕的丟下一句,之後便大步往前。

    韋顥看著她的背影,喜歡她的自信。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而她,真是這句話的寫照。

    在她說出那句話時,她簡直令人目眩,教他為之迷醉……

    下一秒,辦公室的門打開,韋顥看著汪弘致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朝兩人——不,朝曾靜走了過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笑容之燦爛,韋顥覺得刺眼極了。

    動作間,汪弘致的眼睛甚至沒有轉向他,像是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汪弘致的眼裡,只看得到曾靜。

    韋顥的腳步停了,愣了愣,腦海裡跑馬燈一次又一次的跑過那個句子^汪弘致的眼裡,只看得到曾靜。

    該死的!

    韋顥忍不住低咒。

    曾靜又迷倒一個男人了。

    在她跟他說要分手之後,她立馬又找到另一個為她傾倒的男人。

    這個時候,他突然明白了秘書那些話的意思。

    他的確不需要出馬,汪弘致要的人,是曾靜。

    汪弘致也的確等候多時,而候的人,就是曾靜。

    他想到曾靜剛說的那句話,她說,這案子她拿定了。

    他想,是的,這案子除了她,誰也拿不下來。

    只不過她也說,這一趟,他白來了。

    至於這一點,他一點兒都不覺得。

    這一趟,他沒有白來。

    他簡直是來得太對了!

    這一趟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有個男人正覬覦著她,對著她猛流口水,試圖用公事將她拉在身邊。

    不允許。

    他,絕對不允許!

    記得不久前,她說過她要結束他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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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9 00:44:3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但他也記得她說過,她曾經為他等待、為他守候、為他傷心、為他淚流。因為得不到他,所以她放棄了自己,放棄這一段愛情。

    就沖著這幾點,他不願意放手,不願意讓別的男人覬覦著她。

    在韋顥心意已決的這個時候,他一點兒都沒想起,他其實已經允了讓曾靜離職,也一併離開他的生活。

    他完全忘記,他答應過要讓她自由,讓她去飛。

    現在的他,只想把她留在身邊。

    他只想告訴全世界,那個女人,是他的!

    雖然心意堅決,韋顥卻遇上了問題。

    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充分違背他原則的問題。

    一直以來,他的私人情緒都不會影響公事,但很顯然的,眼下這情況,他無法讓事情的發展完全照他所希望的方向走。

    首先,他得握緊拳頭,才能讓自己不向汪弘致揮拳。

    那個男人,笑得真是……太礙眼了!

    縱使那個男人身系著數百、數千萬的利潤,還是讓韋顥難以壓抑怒氣。

    而那個該死的男人正在做一件他自己幾乎沒有做過的事-獻慇勤。

    “來,你試試。這家的惡魔蛋非常出名,特別加了爽口的蝦仁,味道十分可口。”汪弘致幫曾靜用小盤盛來幾盤可口的菜肴。

    這是他們公司附近一家知名的buffet餐廳,每到用餐時間總是滿滿的人潮,就算不是假日也一樣。

    今日,當他們來到門外,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等候,看來得打道回府了。

    韋顥十分樂見這個結果,畢竟他在長伸看見汪弘致與曾靜“十分熱絡的交談”,心裡已經夠不舒坦,早就想一走了之,沒想到汪弘致竟然還提議要一起用午餐,聊表他身為主人的誠意。

    雖然非常明顯的,汪弘致想邀請的對象是曾靜,但汪弘致還是對他表現得非常友好,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韋顥告訴自己,那是生意,他不能跟自己的財富過不去,於是他硬著頭皮跟著去了,去吃幾乎無法下嚥的一餐。

    看見餐廳是客滿的,韋顥幾乎要歡呼了,卻沒想到^

    “我跟這裡的總經理很熟,我請他把保留位挪出來。”汪弘致微點頭,帶著自信的笑容走了進去。

    一分鐘後,總經理親自出來迎接,帶著他們三位往貴賓座走去。

    接著,就是韋顥如坐針氈的|餐。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為了那幾百萬、幾千萬的利潤,他竟然“忍辱負重”的吃著這一餐,看著曾靜跟另一個男人愉快的打情罵俏……

    好吧,他的形容詞是過分了點。

    她純粹是很禮貌的配合著,謝謝另一個男人的體貼,愉快的享用著另一個男人拿來的餐點……一切都再合宜不過。

    所以,有問題的人,是他自己。

    該死的,他怎麼會這麼放不下?

    “韋總經理,你還好嗎?”汪弘致終於分神注意到他的另一個客人。“是不是食物不太合胃口?”

    “不……沒有。”韋顥尷尬的搖頭,勉強擠出笑容。“只是腸胃剛好有些不太舒服,吃不太下。”他氣都氣飽了,怎麼可能塞得下食物。只是礙於風度,他還是得客氣客氣。

    曾靜斜覷了韋顥一眼。這個男人,她還不懂嗎?

    她知道自己的表現讓他有些吃味了。

    她不懂的是,他吃味是因為在乎,還是因為覺得自己的玩具被奪走而有些不悅?

    發現自己的思緒又繞回韋顥身上,曾靜猛地打了個突,喝阻自己繼續往下想。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就別再在乎他的想法,甚至不該再把任何精神放在他身上。

    “對了,汪總經理,不曉得你對於這次洽談的合約還有什麼問題嗎?”曾靜把話題拉回公事。

    雖然她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韋顥,但她也沒打算直接找個男人來墊背,那太沒良心了。

    合約是她對韋顥最後的責任,只要一完成,她就再也沒有愧疚。

    “大抵上來說沒什麼問題,主要就是一些細節需要再研擬詳細內文、擬定正式合約……不過你們兩位放心,我對合約沒有太大的意見,你們可以安心的吃這一餐,放心的享用,這餐算我的。”汪弘致強調著,知道他們在正事完成前很難放心。

    “汪總經理真是太客氣了。”曾靜笑了笑。

    雖然汪弘致話說得好聽,韋顥的臉色還是很難看。

    無論汪弘致說什麼,他都覺得汪弘致話中有話,覺得汪弘致就是沖著曾靜來的,覺得他就是在討好她。

    一把火在胸口悶悶的燒。

    汪弘致對曾靜的討好,讓他一肚子的不是滋味。

    慢慢的,韋顥感覺那一股在胸口燒的火蔓延到了頭頂,然後,轟地一聲——

    “對不起,我吃飽了!”他霍地站起,臉上沒有歉意,只有怒氣。

    “韋總經理……你幾乎沒吃。”汪弘致訝異的看著韋顥,臉上有著不解。

    “我說了,就是腸胃有些不太舒服。”韋顥簡單帶過。

    “那就沒辦法了。真是太可惜,下次再請韋總經理出來聚聚。”汪弘致一臉遺憾,知道韋顥有了先行離席的想法。

    “是啊,改天吧。”韋顥也不裝客氣,簡單扔下一個字,旋身就要離開。

    “走。”

    那個字一出來,其餘兩個人有些愣住。

    “呃,韋總經理,我有些事還沒跟曾小姐談完,可以借她一個小時嗎?二汪弘致禮貌詢問。

    沒預料到,韋顥挺沒禮貌的……

    “不行。”言簡意賅。

    聽到他“堅定”的拒絕,曾靜低頭看了看表。現在早已過了下班時間,他實在沒理由表達意見。

    “總經理,現在是下班時間,吃個飯不為過吧?11曾靜臉上勉強掛著笑容,知道韋顥存心找麻煩。

    這個男人的心態真是不可取。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滿心無所謂,現在她想走了,卻見不得有別的男人對她好。

    可惡!

    太可惡了!

    她真是瞎了眼才留在他的身邊這麼多年!

    韋顥瞪著她,一言不發;曾靜也絲毫不肯認輸,跟他大眼瞪小眼,亮眸裡的怒氣也不亞於他。

    要比誰的眼睛大,她曾靜還會輸他嗎?

    “走了。”韋顥又說了一次。

    “這樣沒有禮貌。”曾靜壓下性子,對他使眼色。

    “汪總經理不會介意。要不然你問他。”韋顥冷冷丟下一句,眸光還是與她的糾結著,看都沒看汪弘致一眼。

    “呃……當、當然不會。”汪弘致隱隱的察覺到了什麼。

    曾靜翻了翻白眼。

    韋顥根本就是故意的!

    誰會在這個時候說介意1唯一有可能這樣說話的人,也就他韋顥一個。

    “好了,汪總經理說他不介意。”韋顥挑了挑眉頭。“走了。”

    兩人的眼神交會中,電光石火——不是熱切的那種,而是快要爆炸走火的那一種。

    如果這不是公眾場合,曾靜一定跟他翻臉。

    不過,以目前的身份,他是主管、她是下屬,在還沒離職前,她都該給他一些尊重,畢竟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他是令人討厭的人,她不希望自己也是。

    “好。”她終於點頭。

    韋顥的嘴唇這才微微揚起。

    “汪總經理,為了表達歉意,明天晚上我請你吃飯。”曾靜對汪弘致綻開最美麗的笑容。

    轟!

    已經燒到頭頂上的那把火突地被澆了油,頓時就炸了。

    韋顥再也顧不得在場還有其他人,大手一伸,准准的握住曾靜的手腕,拉著她直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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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喂喂……”曾靜美陣怒瞪,卻只能被扯著走。

    汪弘致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濃眉皺了起來^這兩個人鐵定有事!

    “你做什麼!”一路被拉著走的曾靜,在外頭無人的角落裡終於爆發,猛地甩開韋顥的手。

    “當然是幫你擺脫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大色狼。”韋顥的臉色也一樣難看。她難道看不出來他“用心良苦”嗎?

    “哈!”曾靜冷嗤一聲。“這話真是聽不下去。”

    “你沒感覺那個男的快把你給吞了嗎?”韋顥的音量微微揚高。

    “我的確沒感覺,因為我只感覺到自己濃濃的怒氣。”她不是愛扯開喉嚨嚷叫的人,但是韋顥已經快讓她失控。

    “拜託!”韋顥瞪著她,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的憤怒,而不是乞求。“這樣還不夠明顯嗎?我如果人不在那裡,你大概整個人都被吞進去了!”

    曾靜冷瞅他一眼。“就算是,那又怎麼樣?我不知道這樣哪裡礙到你了?”

    此話一出,韋顥當場語塞。

    好吧,他的確是^管得太多,也太衝動了。

    “好歹都在一起那麼多年,怎麼說不幹我的事?我總得多少照顧著點。”

    他勉強擠出一句話。

    聞言,曾靜轉過身,正正的面對著他。

    “這麼多年了,你現在才想著要照顧我?”她朝他走了一步。“是因為真的關心,還是因為不甘心?”

    看著她一步一步靠近,臉上沒有咄咄逼人的神情,卻有著讓人心碎的平靜,透露著另一種讓人無法逼視的指責。

    稍早前,他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他要讓全世界的人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

    但是現在,他的心口卻湧上莫名的心虛。

    這個女人,是他的。

    至少,曾經是他的。

    現在,有人打算來搶,他卻不肯放手,是因為什麼?

    真的關心?

    還是因為不甘心?

    這幾個字,有些讓他心驚。

    “想要從你手中得到一點點的幸福,是很困難的。”曾靜像是看出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疑惑。

    韋顥無法回答。

    “你那麼自私,連想給人幸福的能力都沒有,你真該覺得慚愧。”事到如今,曾靜也不怕說什麼了。

    從一開始,她就沒怕過他。

    只是因為不希望兩人撕破臉,在心裡仍有一絲絲殘留的希望,能與他攜手白頭,一直走到最後。

    然後,事情的發展並不如預期,她希望能在離開之前給他來自一個……朋友心裡最真摯的一句話。

    “有太多的女人,栽在你的不甘心。”曾靜又逼近一步,那樣的氣勢,竟讓心虛的韋顥忍不住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們以為,你其實是在意的,你只是一下子沒弄清自己的真心,所以,她們在離開的前一刻又心軟,再次為了你留下來,一次又一次,直到心碎,直到你厭倦。”她訴說著這幾年來,看到的每一段“歷史”。

    韋顥抿了抿嘴,心裡有著不悅。

    他一向不是以善良出名的男人,這個時候再來指責他,讓他無法接受。

    “我所有交往過的女人,都是合則來、不合則去,沒必要在你要離開的時候,再來說這些有的沒的。”他承認自己沒氣度,但是,被個女人這麼指著鼻子罵,不是他一貫的交友原則。

    曾靜點了點頭。“這個回答果然有你的風格。”她苦笑了下。“忠言逆耳,你要聽就聽,不聽也就這一個月了。跟你在一起的這幾年,橫豎我也沒給你什麼好臉色看。”

    也就……這一個月了。

    這幾個字,還是免不了的讓韋顥一陣心悸。

    跟別的女人分手,他不曾有過這種不安全的感覺。

    不甘心,是有一點。

    但是,又仿似沒有那般單純。

    “算了,不要再聊這個話題。”韋顥擺了擺手,也被這個問題弄得心頭都擰了。“我們去吃飯。”他伸手就要拉住她。

    “我們才從餐廳出來。”曾靜提醒。

    “我剛剛氣都氣飽了,別說吃東西,我連喝湯都覺得反胃。”雖說他是誇大其辭,但實際情況也差不了多少。

    看著他唱作?佳的模樣,像是真受了多少委屈,那又氣又怒的樣子,反倒逗笑了曾靜。

    “別表現得好像你真的很在乎我一樣。”她自嘲道。

    “我說在乎,你也一定不信,那就暫且不論是不是真的在乎,我看到汪弘致那張臉我就吃不下,這樣可以嗎?”韋顥也懶得跟她爭論自己的心態。

    “可以。”曾靜坦然接受。“這樣說來,你的確需要去吃個飯,填飽肚子,或許就不會心情不好了。”

    這些年她已經學會不再鑽牛角尖,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有不同的解決方法。

    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剩下的這些時間裡,她不希望都用來記恨、憤怒,如果能留下一個完美的句點,也是一件好事。

    “我請你吃一餐吧。”她主動邀請。“也別吃什麼山珍海味,就到我家巷口吃肉圓吧。”又快又簡單。

    韋顥欣然同意,臉上總算出現一些笑容。

    夜涼。

    “兩位的貢丸湯,慢用。”路邊的小攤位,四、五張桌子,三三兩兩的客人,老闆熱情的招呼著。

    曾靜淺笑點頭,陪著韋顥吃著。

    看著她的笑容,韋顥沒有覺得心裡舒坦,反倒覺得自己吃錯藥了,好好的冷氣不吹,有人付錢的大餐不吃,偏來這裡跟她擠張小桌子,吃得滿身汗。

    “趕緊吃,吃不飽再請老闆送過來,肉圓要吃幾顆都我請啊。”她邊喝著湯,故意裝豪氣的取笑他說“氣飽”這件事。

    “你還好意思說!”韋顥斜瞪她一眼,不客氣的把食物往嘴巴裡送。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反問。“我不能阻止別的男人對我獻慇勤,人家要請客,我有什麼好說不的呢?更何況,我可是為了你賺錢。”

    “哈!”韋顥冷笑。“你這個女人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這麼多年了,你對我還不瞭解嗎?”她支著下顎,對他露出笑。

    本來吃得愉快的韋顥聞言停下所有的動作。

    “要說瞭解你,我還真沒有一丁點的瞭解。”他表情認真。

    他的回答讓曾靜臉上閃過無奈。

    “這也不能怪你,連我都不瞭解我自己了。”她始終弄不懂自己留在他身邊的心態。

    此話說完,兩人陷入長長的沉默。

    彼此對視著,想看出對方眼底真正的情緒,卻同樣都是徒勞無功。

    兩人相處的時間不算短,從公事到私事,幾乎無話不談,但此時他們之間卻仿佛隔著一道透明的高牆,看得到,卻觸摸不到。

    “你愛我嗎?”

    突地,韋顥天外飛來一筆的問了這一句。

    當下,曾靜的心跳都要停了。

    下一秒,卻又倏地飛快的跳了起來。

    愛?

    她終於讓他主動提到這個字了。

    只是,問的物件卻是她。

    愛他嗎?

    看來他果然不瞭解她,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答案。

    “你不知道答案嗎?我以為這個答案顯而易見。”她選擇不回答,只是垂下眸。

    看著她逃避的眼光,韋顥猜想著,她的答案應該是——不愛。

    意識到這個結果,他的心口閃過某種莫名的悶疼。

    “我想也是。”他輕輕點頭,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你一定是不曾愛我,才能說走就走,沒有任何的思考與停留。”

    曾靜笑了。

    但是,她的心卻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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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他竟然以為她不愛他?!

    這竟然會是他“以為”的答案?!

    是她掩飾得太好?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心,無法體會別人付出真愛時的那種

    心痛?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曾靜靠近他,在離他只有幾公分的地方停住。韋顥沉默,只是瞠眸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其實,我曾經愛你。”更確實的說,她到現在還一直、一直、一直的愛著他。

    只是,現在的她沒有身份再說出這些話。

    “什麼時候?”韋顥不解,心裡的某部分因為這個答案而雀躍。

    曾靜用聳肩代表回答。“我忘了。”

    “你得想起來。”韋顥很堅持。

    這一個這麼值得深入探討與研究的問題,他們倆就著這張小小的桌子,認真的討論起來。

    “沒辦法,忘了。”她怎麼也不可能說出來,自己仍舊愛著他。

    “曾靜!”韋顥難得連名帶姓地叫喚。

    “我就說忘了。”曾靜不理他。

    韋顥瞪著她,好半天不說話。

    他知道她拗,如果她不想說,很難從她的口中問出答案。

    “好,我們換個題目。”他一向知道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的道理。“不聽。”曾靜把耳朵捂起來,知道他此時問出的間題,一定不是她能回答的。

    “你記不得時間沒關係,總知道原因吧。”這個時候,他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麼原因?”曾靜直覺的反問。

    話一出口,她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你為什麼不愛我了?”韋顥問得理直氣壯,好像她不愛他,是一件天理難容的錯事。

    “韋顥,沒有人這樣問的。”曾靜轉過頭,回避他的眼神。“你把東西吃一吃,我們該回去了。”

    “今天沒有得到答案,我不會善罷干休。”既然問題都丟出來了,斷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敢情今天我們是來比誰的脾氣硬嗎?”曾靜想轉移話題。

    不過,看來是失敗了。

    “別來這一套,我今天是鐵了心,非得問出一個答案不可。”他今天可是受夠了!

    幾年的時間不算短,他對她也算不錯,至少比任何女人都來得用心,她卻在他的面前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甚至毫不留情的說她一個月後就要離開。

    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她怎麼能說走就走?

    要說她對他沒有感情,他是絕對不相信。

    更何況她剛剛才說,她曾經愛過他。

    愛。

    多麼特別的字眼,多麼讓人^喘不過氣的一個字,她卻能輕而易舉的說出,她曾經愛他。

    既然如此,一定有個能說服他的理由,讓他明白為什麼她能立馬下了這個決定。

    “告訴我。”他複述一次自己的要求,語氣又堅定了幾分。“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愛我了?”

    面對著他一次又一次,堅決就是要個答案的表情與姿態,曾靜突然明白了。

    這個男人,要的只是一個心安的答案。

    一個能讓他感覺舒坦的答案。

    但是,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會順著他的女人。

    “好,我說。”她沉靜的開口。“這是個簡單的答案,卻是你永遠都不會承認的答案。”

    韋顥微眯起眼,等著,等著她所謂“他永遠也不會承認的答案”。

    “小靜!”等了一分鐘,他還是沒等到她開口,心急的催促著。

    曾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揚陣看向他。

    “我不愛你,只因為你是個不會愛人的人。”

    我不愛你,只因為你是個不會愛人的人。

    韋顥聽著這句話,臉色一沉。

    不會。

    這兩個字是很嚴厲的指責,指的是他欠缺“愛人”的能力。

    “我沒有愛人,跟我不會愛人,這是兩碼子事。”他慎重澄清,覺得被人說自己欠缺哪種能力,這種話真是怎麼聽怎麼不順耳。

    曾靜淡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早在意料之中。

    她淺淺的笑,笑得無奈、笑得沉重。

    只能說他並不是不承認,而是他壓根就沒意識到這一點。

    這是讓人最無力的一點。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錯,他又要從何改起呢?

    “我沒有。”韋顥重申,不喜歡她此時臉上那種心酸的笑容。“硬要幫人冠上罪名,總要說個有頭有尾,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曾靜深吸一口氣。好,他想知道,她就給個痛快。

    “對一個女人,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高興的時候開開心心的玩,不高興的時候就丟在一旁不理……這明擺著你把人當玩具,不要就丟。充其量,你就是需要一隻小狗,在你的旁邊搖尾巴,只要聽你的話,不准有任何意見。你說,你這樣叫懂得愛人?”她的音量一句大過一句,把所有的怨氣、怒氣全發洩出來。

    幾句話,說得韋顥語塞。

    “我……我沒有。”雖然語塞,他仍不同意她。

    他怎麼不會愛人了?

    但認真想起來……又好像有那麼一回事。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曾靜不想爭辯,只是緩慢搖頭。

    看著她傷心的表情,韋顥也動氣了。

    “你怎麼不說,我只是沒有遇到一個值得我愛的人?”他逞強反問。

    所有的怒氣凝在那一點上,曾靜一句話也說不出。

    原來,這就是原因。

    她,不是那個值得他愛的女人。

    “反正那都不再關我的事了。”她泄了氣,不想再說。

    分手,她自己提的。但是在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卻仍狠狠的痛著。

    縱使如此,她還是要讓自己再痛一次。

    “從今往後,你的一切,都不再關我的事了。”

    韋顥的手驀地緊緊握起,她的話像針,刺著他的心口,痛一陣一陣的。突然地,他再也沒有任何胃口,吃不下任何東西,就連早已入了胃的食物,都湧起欲嘔的衝動。

    “我們回去了。”他霍地站起,在桌上丟下幾百元,拉著她的手就走。對於他的態度,曾靜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順著他。

    她可以預期他的態度與反應,只是情緒仍是紊亂。

    她知道她提出要走,一定讓他很不能接受,但是她真的無法想像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多久。

    他的不放手,的確讓她更糾結。

    看著他往前直走的背影,曾靜輕咬著唇,心痛更甚了。

    韋顥開車送曾靜回家,接著把車一停,也跟著下車進了電梯。

    “我沒邀你上來。”曾靜白他一眼。

    “我來這裡從來也不需要你開口。”韋顥嗆回去,意思是這房子是他的,他要來就來,不需要跟誰報備。

    曾靜語結,把心一橫,冷下臉,“你如果要這樣,我把房子還給你,希望跟你斷得乾乾淨淨。”

    “你捨得?”韋顥不理她,反問。

    “說得是,不能還。但我總可以賣吧。”她補了一句。差點兒忘了要繼續演個拜金的女人。

    聞言,韋顥一怒,握住她的肩膀,不自覺的使了力。

    生氣。

    很生氣。

    不是因為她唯利是圖,而是因為她要跟他斷得一乾二淨的態度。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生氣的。”曾靜平靜的看著他。“送給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不是嗎?你在心疼什麼?不過才多少錢,值得你這麼生氣嗎?”韋顥的眼睛眯得更細。

    他更加生氣了。

    不是被她說中心事而憤怒,而是因為她語氣裡的輕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終於暴怒的吼道。“你竟然以為我心疼的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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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難道不是嗎?”曾靜回瞪著他。“你開口閉口都是這房子,你心疼的怎麼不是錢?”

    “當然不是!”韋顥又吼。“錢我有得是,又不差你這一筆!”

    “好,不差我這一筆,那你把話說清楚,你心疼的不是錢,那是什麼?”曾靜眼裡閃過一抹光。

    “我當然不心疼錢,我心疼的是……”韋顥的話吼到喉嚨口,卻頓地卡住。

    兩人彼此沉默對峙著。

    不心疼錢,還能心疼什麼?曾靜心想。

    沉默。

    一陣更長的沉默。

    韋顥嚇到自己了。

    他竟然開口吼說自己不心疼錢,那他心疼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

    當那個答案在腦海裡呼之欲出,韋顥猛地愣住了。

    他不心疼錢,他心疼的是……

    他心疼的竟然是……

    這一段即將告終的關係。

    他不想說再見。

    一點也不。

    他不想讓她走。

    完全的、沒有一丁點兒的念頭,可以允許她離開。

    他驀地發現,有太多莫名其妙、無法解釋的情緒,都是在她說要走之後,才充斥在自己的心裡。

    他不想她走。

    該死!

    他真的……不想讓她走。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不願讓她走背後的原因。

    在他的腦海裡,竟然浮現一個他想都沒想過的字眼——

    天啊!

    這怎麼、怎麼可能?!

    那個字還在腦海裡,都還沒成形,卻已經將他嚇了個臉色鐵青。

    看著韋顥臉色突然轉變,曾靜沒有說話。

    他的表情大受打擊,像是突然聽到一個可怕的消息,像是天要塌了,像是地要垮了,像是他的天地就要變色了。

    以前的她,或許還會對他關心,猜想著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現在,他的心情已不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了。

    於是,她始終保持沉默,也不再逼問他的答案,就這樣兩個人各有所思的在電梯裡安靜著。

    電梯門打開,當的一聲,卻讓韋顥嚇了一跳。

    那像是一種倒數,倒數著她要離開他的時間。

    就在那|秒,曾靜邁開腳步,往電梯外走去,準備結束兩人的對峙。

    倏地——

    在理智還沒有發揮作用之前,韋顥發現自己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下一秒,他往前一步,將她抱進懷裡。

    “小靜……”他喊著她,連語氣裡都透露出讓他自己驚訝的不舍。

    曾靜怔然,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他緊緊抱個滿懷,耳邊縈繞著他粗啞的低喊。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她卻能明顯感覺到,這是個很不一樣的擁抱。他的擁抱不帶一絲情欲,卻有著說不出的眷戀,將她緊擁著,雙臂緊得像是一輩子不想放開她。

    熟悉的發香縈在鼻尖,帶著一種熟悉的眷戀,充斥著他的胸口。

    突地,韋顥有些明白了。

    事情似乎已經超出預期,這一次,他恐怕是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窘境。

    “曾靜,別走。”沙啞的聲音竄出喉頭。

    曾靜閉上了眼,堅定的心因為他的輕喚而動搖……不敢相信,就算已經下定了決心,他還是能如此輕易的影響她。

    “這一次,你阻止不了我的。”曾靜逼著自己開口。沒理由讓自己這樣就屈服,她要告訴自己,她沒那麼愛他。

    無言。

    完全無法為自己說上一句話。

    韋顥在最近的日子裡,一再發現自己的囿於言語,無法反駿她說出的每一句挑釁的話語,甚至是要阻止她離開的理由與原因。

    “腦子灌了水泥了……”他忍不住低咒自己幾聲。

    “就算我腦子灌滿水泥,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曾靜接話,以為他罵的是她。

    不過她的確該罵,她不但腦子灌了水泥,還被下了咒,一種……到死都回不了神的魔咒。

    緩慢,卻堅定的,曾靜推開他,掙出他的懷抱。

    不該是她的,就不應留戀。她已經花了太多時間留在他的身邊,痛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也該是時候放手了。

    “韋顥,說再見吧。我的家再也不是你可以進來的地方。”她環起手臂,擺出備戰的姿勢。

    今天,她絕不讓步。

    看著她眼裡的堅決,韋顥知道她鐵了心,知道他真的該走了。

    “好,我就走。”他也不再跟她爭什麼,但是才邁開一步,他卻又回過頭,望進她的眼,撂下一句話,“我們兩個還沒完!”

    之後,他才終於旋身離開。

    聽著他的那句話,曾靜笑了,眼淚卻也流了下來。

    這個男人,連分手都要弄得這般不一樣嗎?

    就她處理過的那些感情事件,她也不曾見他對哪些女人放不了手。

    但他的決心在這個時候顯得很不合時宜,會讓兩人更加糾纏不清。

    長長歎了一口氣,曾靜想到汪弘致,那個明顯對她很有好感的男人。

    用另一段感情做為脫身的工具,是她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就拿汪弘致來當這段感情的封印吧。

    把一切都封在自己的心裡,再也……再也不翻出來了。

    忙碌的一天。

    本來曾靜的工作就多,加上交接的細節必須交代清楚,她忙得不可開交,連午飯都只囫圇吞了幾口便當。

    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埋怨,甚至覺得開心。至少這樣,她不會有其他的心思,去掛記不該掛記的事情。

    他今天都沒搭理她,一句話也沒有。

    她不知道過了一夜,他的心情是不是有了什麼樣的變化?

    是不是在權衡計算之後,決定不再與她糾纏不清?

    是不是不應該為了不甘心三個字,浪費他自己寶貴的時間?

    無論如何,她猜想他是放手了。

    也好。

    昨天撂下的那句話,就算是夢一場吧。

    時間來到六點,手機的鬧鐘響,曾靜想起來,她跟汪弘致有約。

    她起身收拾東西,轉身往外走去,沒有注意到韋顥正拉開門,目送她消失在門的那一邊。

    大手,在門把上緊握。

    他薄唇緊閉,忍住了開口喊她的欲望,一雙眼卻還是無法自抑的跟隨著她。

    他聽到了,聽到了她與汪弘致的約會。

    為了避免在公司裡對她咆哮,所以他今天沒有見她,就連她刻意叫助理秘書送檔進來簽核以避開他,他也沒找她的麻煩。

    看著她走開,一步步走向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他的心莫名的燒燙著,滾著一種混和了憤怒與疼痛的複雜感受。

    他咬緊了牙,像是要把誰給撕裂,用盡了力氣,把自己留在原來的位置,握緊了門把,像是想把整座門給拆了。

    他不能跟上去。

    絕對不能跟上去。

    下一秒,門關了——

    韋顥發現,他並不在辦公室裡,反倒正往電梯奔去……

    開車來到他們約定的餐廳門口,韋顥知道搭捷運的曾靜絕對不會比他早到約定的地點。

    找了個隱密的角落,韋顥把自己藏了起來。

    他並不是偷窺狂,也不是想要監視什麼,他只是想……只是想……

    他到底想怎麼樣?!

    手指撫著太陽穴,韋顥覺得自己就要快爆炸了。

    他怎麼會搞不清楚,自己像個白癡一樣來到這裡,究竟是為什麼!

    “兩位這邊請。”侍者帶位到靠窗的角落,禮貌的招呼著。

    韋顥回神,注意到曾靜跟汪弘致已經坐定位,剛好就在他旁邊隔著盆栽的位置,他甚至能清楚聽到他們的對話。

    “昨天真的很失禮,那樣突然跑掉。”曾靜露出歉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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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韋顥白眼一翻。

    昨天有什麼好失禮的?

    他都氣飽了,她失禮的對象應該是他吧?

    “別放在心上。要不是這樣,我今天也吃不到這一餐。”汪弘致搖搖頭,不以為意。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我聽秘書說,你打算離職?二辦公室裡八卦多,尤其是他請了一個很愛八卦的秘書。要不是看秘書的工作能力不錯,他早就開除她了。

    韋顥一愣,心裡的獨白又起。

    這男人是花了什麼功夫特別打聽曾靜嗎?連公司人員離職這種小事他都一清二楚。還是說,那男人純粹對曾靜有興趣?

    “消息這麼靈通!我的辭呈才遞出去沒多久。難道汪總在我們公司裡裝了監視器,還是派了什麼間諜?”曾靜笑了笑,開玩笑道。

    聽了幾句,韋顥總算露出笑容。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總算說了一句人話,也跟他心靈相通,認為汪弘致居心不良。

    不過,她沒事那樣眯著眼笑……是想要迷死誰?

    “我的間諜不用外派,消息就夠靈通了。”汪弘致對於秘書“這方面”的能力可真是歎為觀止。

    “怎麼?我要離職,跟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曾靜搖搖頭,沒再在這點上做文章,好奇的問。

    “我只是不懂,你都要離識了,還這麼努力工作?”汪弘致微扯笑容,支著下顎,看著昏黃燈光下曾靜絕美的笑容。

    “就是因為要離職,這案子才顯得重要。”曾靜似笑非笑,迎著他的目

    光,沒有半點閃避。“因為汪總的案子就是我的告別作。真希望可以在離職前拿下來,讓我的主管可以替我寫個出色的推薦函,再找個更好的工作。”

    “主管?你說的是韋總經理?!”汪弘致大笑一聲,想起之前韋顥氣急敗壞的表情。“你覺得韋總會幫你寫推薦函嗎?”

    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出現自己的名字,韋顥耳朵忍不住提得更高。

    不過,汪弘致那種嗤之以鼻的語氣是什麼意思?

    “這行小得很,就算他不肯寫推薦函,一個人有幾分本事,很容易打聽出來的。不是嗎?”曾靜聳聳肩,也不覺得韋顥會幫她什麼。他不把她一腳踢出辦公室就算客氣了。

    韋顥雙眸微眯,訝異這小妮子竟然沒幫他辯解兩句。

    他是個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這倒也是。”汪弘致點點頭,對於她的自信很佩服,喜歡她臉上綻放的那種光彩。“你很有說服人的本事,不該當秘書的。”

    “我本來就是業務出身,要不是……”曾靜一愣,咬了咬唇。

    要不是與韋顥的那些牽扯,她怎麼會屈居秘書的角色?她偏好的是更有挑戰性的業務工作。

    只是,這些話說不出口,她只能吞回去。

    “要不是什麼?”汪弘致一臉好奇。

    “沒事。”曾靜搖頭,直接把話題轉開。“我業務能力真的不錯,如果能拿下汪總的案子,到時也請汪總幫我寫個推薦函,應該會更有說服力吧。”

    “你這如意算盤打得挺不錯。”汪弘致點點頭。

    “當然。”曾靜收下他的讚賞,兩人目光交觸,露出笑容。

    汪弘致突然靈光一閃。“或是你到我公司來上班,我可以做直接的銷售,你覺得怎麼樣?”

    “哈!”曾靜把頭一偏,笑吟吟的說道,“原來汪總才是打如意算盤的高手。這一招厲害,搞不好能慎重考慮喔!”

    “那我們可以先替未來幹一杯。”汪弘致舉杯,望著她笑。

    一路這麼聽下來,韋顥頭頂都要冒火了。

    汪弘致這個混蛋,讓曾靜請吃飯就算了,都還沒答應把案子給她,就想直接把她挖走?

    還真是一箭雙雕的好主意啊!

    韋顥氣得牙癢癢的。

    除了生氣,還有另一種^無法解釋的情緒。

    又來了。

    打從她說要走,那種情緒總是時不時的出現,頻率還越見頻繁,擾得他都快瘋了。

    總不可能是真的吧?

    跟她在一起那麼久,不曾有過那種情緒,卻在她提分手之後,才有那種亂七八糟的感覺。

    那種……他連碰都不想碰的想法。

    愛嗎?

    他不會真的愛上了曾靜吧?

    要不然他怎麼像是吞了滿肚子火藥,一見到她跟男人講話就要爆了一般?只是,如果這就是愛,那也太平凡了吧?

    不可能的。

    那不可能是愛。

    很快的,他否定了自己提出的問句。

    應該只是嫉妒,只是不願意放手吧。

    他對她的感情,不可能深到那種程度。

    是啊。

    一定是的。

    絕對、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

    正當韋顥努力“解決”自己的困擾時,耳邊又傳來他們的對話。

    “要不要去看電影?”汪弘致意猶未盡的提出邀約。

    “好啊。”曾靜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她其實也不想這麼早就回到那間充滿韋顥味道的屋子裡,那會更容易讓她沉溺。

    韋顥在這一邊,聽得拳頭都握起來。

    他想起之前跟曾靜去看電影時,她喜歡靠在他的肩膀,他可以聞到她的發香;她也喜歡在他的耳邊說話,將屬於她的熱氣徐徐灌進他耳裡,癢癢的、酥酥麻麻的。

    甚至,有時她故意使壞,還會輕咬他的耳垂,故意招惹他,讓他恨不得在電影院裡就把她給吞了……

    瘋了。

    真的要瘦了!

    這女人什麼不行,就是能把一個男人搞瘋!

    她現在是打算怎麼樣?把他放生了,然後找另一個男人代替嗎?

    怒火一直燒,燒得韋顥理智全無,完全沒辦法思考。

    她就這麼想再找一個男人?

    她真的覺得他比汪弘致差嗎?

    她就不能再多等一些時間嗎?

    帶著怒氣的質問一句句沖上腦門,這一次,無論韋顥再怎麼告訴自己,他一點也不愛曾靜,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一點十分。

    淩晨的一點十分!

    韋顥揚起手,又一次確認著時間,氣得要把牙根給咬斷。

    為了不讓自己成了偷窺狂、跟蹤癖,所以當那兩個人離開餐廳時,他並沒有跟上去。

    他以為,再沒有比枯坐在那邊,用盡所有力氣,逼自己不追上去還要更讓人憤怒的事了,現在倒好,竟然讓他等到現在。

    坐在街角的超商裡,隔著透明的玻璃,他舉起買來的啤酒,一口一口的灌著……都不知道喝下幾罐了,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還沒回來!

    他們去看了什麼電影?去做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還去喝了咖啡、散了步?

    要不然一場電影能看多久?這幾個小時裡,一對男女能做多少事情!

    在餐廳裡,他聽著她跟汪弘致輕聲細語,看著她對著汪弘致綻放笑容……

    一股針刺般的疼,瞬地刺痛了他。

    因為看得太久、聽得太多,所以他不追上去,不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失態。

    但是他發現,在他聽不到、看不到的現在,卻也沒有比較好受,更多的想像空間幾乎讓他崩潰。

    因為知道曾靜能讓男人迷醉的能力,所以他的心緊得像是被束了根繩子,血都流不過去,直脹在胸口。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來?!

    不知道什麼叫欲擒故縱嗎?不知道應該要適可而止,不該一次給足男人所有的甜頭嗎?

    這些伎倆,她平常不是很厲害嗎?她不是在他身上用得很好嗎?不是就這樣把他這個男人緊抓了幾年還放不開手嗎?為什麼一遇上汪弘致,什麼伎倆都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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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還是,那個男人根本不用她使上任何手段,就已經為她目眩神迷——

    整個腦子糊成漿,像泥一樣,思緒流來流去的,只繞著一個名字轉。

    曾靜。

    他的曾靜啊——

    突地,有輛車子在路邊停下,就是他正苦等的兩人。

    直起身子,韋顥不自主的傾身往前,隔著玻璃看著他們,臉色又僵又硬又怒又氣。

    很好,甜甜蜜蜜的下車,汪弘致甚至還扶了她一下,雖然很快就禮貌的放開手,但他眼裡的關心真是刺眼得緊。

    強烈的妒火燃燒,韋顥甚至不明白這把火為何越燒越旺,無法止息。

    夜晚風涼,吹亂了她的發,他看著汪弘致伸出手,將她的發溫柔的撩到耳後……韋顥下意識的轉開目光,不想看到那一幕。

    只是,沒幾秒的時間,他的視線又一次移到曾靜臉上,見到她笑著。

    又笑。

    心情真好,總是笑,一個晚上不停、不停的笑。

    怎麼她的心情那麼好,他卻氣得想打人?

    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汪弘致十八相送的將曾靜送進電梯,終於開車走人。

    韋顥深吸一口氣,慶倖著她沒有留汪弘致過夜,不然今晚恐怕他就算做不成殺人犯,也得進警察局過夜了。

    他離開超商,腳步有些踉蹌,好奇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有人說,心情不好,喝酒易醉。他就是屬於那種狀況嗎?

    輕嗤了一聲,韋顥問著自己:把自己搞成這樣,是為了博取同情嗎?

    空蕩蕩的。

    自從她說要走之後,他的心就空蕩蕩的,被挖了一個大洞,怎麼都填不滿。

    晃蕩的進了電梯,守衛並沒有阻攔,知道他也是這裡的“住客”。

    上樓來到曾靜的門前,韋顥遲疑了,甚至不明白自己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迫切的^只想見她一面;急忙的……想追問她今晚的情形;心慌的……想把她擁入懷中;渴望的……希望她屬於自己。

    瘋了。

    真的瘋了。

    “小靜……”隔著門,他喊著她的名字,用著近乎耳語的音量喃喃念著。他有進屋的鑰匙,卻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進屋的權利。他曾經在這裡出入自由,有個女人朝夕都在等著他的到來,要求他在這裡時務必把手機關機,希望他只屬於她一個人。

    如今,他來了,他卻不知道,她是否還在乎。

    屋內,還在落地窗前的曾靜,正張望遠處的燈火通明,眸中沒有睡意。

    今天晚上,她很努力的接受另一個男人,由著他對她溫柔與寵溺。

    那是除了韋顥之外,她不曾給過別人的權利。

    果真還是不一樣,沒有那種感覺。

    她已經很努力了。

    電影院裡,他靠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話,徐徐的熱氣、親昵的舉動,沒讓她的心跳加快半拍。

    過馬路時,他溫柔體貼的牽住她的手,那暖暖的大手握著她,她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她笑著,心臟跳著,眼兒笑眯著,但,卻如此平靜著。

    難道真的除了韋顥,誰都不行嗎?

    就連像汪弘致這樣的男人,也不能讓她心動嗎?

    一整天,韋顥都沒找過她。這是好事,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更該死的是,她卻想他想得緊,想他想得快瘋了……

    “小靜……”門外倏地傳來一聲低吟,環手站立著的曾靜驀地一怔。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或是想好要以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她已經把門拉開,及閘外的韋顥直視著彼此。

    時間,仿佛靜止了。

    他們的眼神,也像是怎麼也拉不開了。

    兩人的胸口急切而快速的起伏著,像是胸口都滾著複雜而紛亂的情緒,卻沒人有辦法厘清,甚至是開口。

    “你喝酒了?”濃濃的酒氣撲來,教曾靜很難忽視。

    “今天晚上開心嗎?”韋顥沒有興趣回答她的問題。

    同樣的,曾靜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很晚了,回去吧。”她做勢要把門關上。

    韋顥大手一擋,阻止她的動作,大腳往前一邁,沒兩步就進了門,再俐落不過的握住她的手腕,一閃身,把門關上,將她一隻手壓在門板上,就在她頭頂上幾公分的地方。

    “今晚……開心嗎?”他傾身,因酒意而迷濛的眸子望進她燦亮的眼。兩人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覺彼此的呼吸,灼熱的燒在彼此的臉上。

    “開心。”曾靜言簡意賅,深怕多說一個字,就會讓他聽出她喉間心慌的。

    心,因為他的靠近而狂跳著;呼吸,因為他的眼神急促著。

    “是嗎?”聽到這個答案,韋顥的心情一點兒也沒有變好,他壓得更近,一點兒也不在意她另一隻手正抵著他的胸口,抵禦他的靠近。

    如此的貼近,韋顥能聞到鼻尖有著淡淡的酒氣,卻無法區分是她的,還是自己的。

    “喝酒了?”這次換他問她,還閉上眼,鼻尖湊得更近,汲取她的氣息。

    近得不能再近的距離,讓曾靜緊張得幾乎無法自在的呼吸喘息。

    “你能喝,我不能喝嗎?”她虛張聲勢的回嗆,意欲隱藏自己的慌張。

    “當然。我沒有理由阻止。”韋顥輕嗤一聲。“晚餐吃得還開心吧?我看汪弘致都快把自己的舌頭吞進去了。”

    他想知道的是,他喝酒是因為心情不好;她呢?是因為相處愉快而慶祝嗎?

    曾靜先是一愣,心裡頓時充滿複雜的情緒,最後決定將事情單純化。

    “你如果鬧夠了就回去。”此時的她不想追問他跟蹤她的理由跟原因,完全沒有意義。

    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也想把他|把推開。此時此刻,說什麼都錯,說什麼都無助。

    只是,她的動作卻激怒了他,不但沒讓她把手抽回,還將她另一手給緊緊抓住,牢牢的壓在門板上,兩人怒眸相瞪著。

    這麼瞪著,目光膠著,他的眼神在她的眼與她的唇間遊移,呼吸急喘著,他的胸口抵著她的胸口……很快的,氣氛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變化。

    “不准!”曾靜腦中的警鐘大響,直接喊了卡。

    但是,韋顥並不想聽從。酒液催化他的欲望,松化他的自製,他微傾頭,就想吻上她——

    沒有意外,她的頭一偏,一如往常的閃過他的偷襲。

    這麼多年來,不曾讓他吻上,就已經愛得如癡如狂,在這分手的當下,她不會讓自己犯下這麼荒唐的錯誤。

    偷吻不成,他的熱唇印在她的頸際,一點也不客氣的吸吮著,烙著她最敏感的大動脈,吻得細細柔柔軟軟。

    縱使再怎麼不情願,曾靜還是因為他的急急喘息而倒吸一口氣。

    感覺他的舌尖緩緩滑過她的頸,她緊咬著唇,不想讓不爭氣的喘息逸出喉間,流泄出她的軟弱。

    她的手掙扎著,但他的大手分毫不動,大腿甚至擠進她的雙腿間,將她緊緊箝制在他的身軀下。

    她偏著頭,咬著唇,他的舌尖滑上她的耳,像微電麻麻的竄過她的心口,她緊緊閉上眼,黛眉緊緊揪住,抵禦著他送來的滾滾情潮。

    他輕咬著她的耳垂,用著只有他知道的方法撩撥著她的情欲,送進暖暖的呼吸,在她的耳邊低語著。

    “小靜。我的小靜……”他的身體壓近,緊緊的貼著她。他覺得自己醉了,醉在她給的溫柔裡。

    他的手鬆開了她,托抱著她的後腦,想吻得更深。

    他以為,她跟他一樣沉醉,鬆開對她的箝制,會得到她熱情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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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料,她送來的不是熱吻,而是一記熱辣辣的巴掌,力氣之大,把他的臉都打偏了。

    曾靜倒吸一口氣,自己也愣住了,小手捂住唇微微抖著,澄眸裡有著複雜的情緒,應該是滿滿的憤怒,她卻覺得自己委屈。

    愛上這個男人,是快樂的事,還是最深沉的傷悲?

    為什麼明明是他對不起她,她卻覺得自己像是也做錯了事?

    或許她也真的錯了^這段感情又怎麼能全部怪他?一切都是她甘心受苦、她情願委屈,一路上她演得起勁,認為自己終能與他廝守到老。

    但是現在,她卻一心只怪他,認為他誤了她,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譴責他恣意揮霍愛情。

    殊不知,那全都是她自己甘心送上,還一點兒也不想承認,這一切她也是有責任要承擔的。

    而且,她還惡狠狠的賞了他一耳光……那聲音之響亮,她可以想像一定很痛。

    他閃都沒閃,泛紅的臉召告著她的無情,她的不願意承認錯誤。

    曾靜緊咬著唇,垂下了眼。

    “對不起。”這句道歉,不只是為了這一巴掌,更為了這一段感情。

    那一聲響亮的巴掌讓妯明白,把責任與錯誤都推給他,是完全不合理的。曾經是她那麼深愛的男人啊……

    看著他泛紅的臉,忍不住地,她舉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

    她以目光梭巡著他的臉。這眉、這眼、這挺直的鼻尖……每每都讓她迷醉。

    韋顥一動也不動,感覺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暖暖的小手傳遞著屬於她的溫柔,目光帶著悲傷,幾乎就要在他的眼前落淚。

    不曾見過她這般柔弱的神情,那閃著淚水的眼緊緊揪住他的目光、他的心,教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傷她這麼深嗎?

    這麼愛他的女人,為什麼鐵了心要離開他呢?

    為什麼寧可在他眼前如此淚光閃閃,卻不願投入他的懷裡汲取溫暖?

    “韋顥……”曾靜喃喚著他的名字。

    韋顥喉頭滾了滾,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悲傷的目光鎖住了他的聲音,也鎖住他的呼吸,胸口傳來隱隱的痛。

    他目光與她的糾纏著,誰也無法移開。兩人間仿佛有著磁力,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不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是這一次,曾靜卻一點兒也不想避開。

    她的手撫著他的臉,眼睛眨了眨,視線從他的眼下移到他的唇……

    一直都想知道,他的唇……親吻起來會是怎麼樣的感覺?

    一直、一直都想知道。

    說她傻也好,說她笨也罷,那一巴掌不只把他的臉打偏了,也把她的堅持打歪了。

    愛了這個男人這麼久,沒理由不知道他的吻。

    愛了這個男人這麼久,她真的想知道,那是怎麼樣讓人心醉神迷的唇,又是怎麼樣讓人心酸的吻。

    緩慢的,她閉上了眼,默許了他的靠近,應允了他的親吻。

    她的動作讓韋顥一陣心動,用著極慢的動作,他傾下身,烙上她的唇,封印這些年的渴望。

    曾靜感覺到他的唇印上她的,軟軟的、輕輕柔柔的,他吮著她的唇,用一種極為珍視的態度。

    她幾乎要落淚了,心口顫著,因為他的輕觸而悸動。

    手心貼著他的心口,可以感覺到他與她一樣的激動,心跳怦怦怦的震著她的掌心。

    韋顥的手滑進她的發間,將她托得更近,能讓他吻得更深。

    他伸出舌,輕輕撬開她的齒,探入她的口,勾引著她的舌。

    曾靜倒吸一口氣,因為這極度的親昵,無法自抑的推開他,胸口急喘著。

    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害怕。

    一個吻。

    就這麼一個吻,竟讓她如此的心動。

    她迎視著他的眼,在這麼近的距離裡,在他的眸裡,看見自己心慌意亂的模樣。

    韋顥也看見了她眼裡的著慌,但是,他並不想讓她逃。

    在那一個淺淺的吻裡,他同樣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多大的波動,他也想確認,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於是,他微偏頭,再一次吻上她。

    心在動搖。

    曾靜想逃、想避,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移動,甚至無法使出反抗的力氣,她在他的眸光裡軟弱。

    這一次的吻要狂熱許多,後腦被他托住,讓她完全沒有後退的空間,只能接受他狂妄竄進的舌,撩撥著她的回應。

    仿佛要讓她的口腔染滿他的味道,屬於他的氣息完全佔領她的思緒,因為他的唇舌而翻攪。

    思緒被迷亂了,情緒被撩撥了,她雙膝發軟,整個人被擁近他的胸口,與他貼得牢牢實實。

    才嘗了這麼一口,曾靜卻知道自己再也戒不掉。

    她無法自製的開始回應著,她不想忘掉這讓人心醉的感覺,仿佛整個人都被他真切擁有著。

    她探出舌與他的回應,得到的是韋顥近乎低沉的撕吼,可以瞭解他也同樣受悸動。

    兩人吻得火熱。

    大床上,韋顥從曾靜身後環抱著她,讓她窩睡在他的心口,心頭的紛亂久久不能平息。

    剛才,他用一種幾近瘋狂的方式,完全沒有理智那般,一次又一次的要了她。

    那種不曾有過的“失控”與“狂亂”,讓他自己訝異得說不出話。

    但僅僅只是課異,他沒有任何的反感與不悅,更沒有任何慌張。

    第一次,他在女人體內發洩欲望。

    一直以來,他總是能成功的控制自己,不讓任何女人有機會生下他的孩子。

    但是曾靜卻讓他失控了。

    其實他很清楚,在他心裡,她與其他女人並不同;他無法確定的是,她們之間的差異度有多少。

    一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曾靜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改變原則的女人。

    唯一。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胸口漲滿某種幸福的情緒,他貪愛著她在他懷裡的甜蜜。

    一直以來,他給她許多不同于其他女人的權利,讓她在他的生活裡佔有極為重要的地位,慢慢的,也讓她擁有操控他情緒的能力。

    現在,她甚至變本加厲的滲入他的心裡、他的腦海裡,改變他的原則,改變了他的心態。

    事情再明顯不過,她就是那個女人了。

    他終於知道,在他的心裡,曾靜該是怎麼樣一個定位。

    “嫁給我吧!”求婚的話語就這麼毫無預料的出了口,像是再自然不過,沒有任何唐突。

    這句話入了耳,韋顥愣了一下,特別分神注意身前的女子有沒有聽進那句話。

    曾靜動也沒動,像是睡著了。

    韋顥先是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定下心,用兩秒鐘去確定,剛才那句情緒化的話語,的確是從他的口中竄出。

    然後,他又用了三秒鐘去確定,說完這句話的此時,心裡有沒有任何一點被迫的不悅。

    沒有。

    竟然一點都沒有。

    他不但沒有覺得不愉快,反而胸口漲滿一種甜蜜的感受。

    原來早該這麼說了。

    他們兩個早就該在一起了。

    就是這種篤定,就是這種想要在一起一輩子的感受,這難道就是相守一生的感覺嗎?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自言自語著,怨著自己的後知後覺。“這是唯一可以解決我們之間問題的方法。”他早該這麼決定,就可以省去中間那些煩人的事了。

    他從身後將曾靜擁得更緊,溫熱的臉埋進她的頸項,讓她淺淺的發香淹沒自己,決意在此地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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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不希望你走,希望你留在我身邊,而你則是希望有一個歸宿,就能好好的愛我。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只要我們結婚,一切都可以名正言順了。”他充滿愉快的開口,將曾靜抱得更緊,口中的低語沒停過,十分的自得其樂。

    突地——

    是他的幻覺嗎?

    他仿佛覺得身前的她,微微顫了一下。

    “聽到了嗎?”他再次陳述,輕輕啄吻著她的頰,溫柔的想要喚醒她。

    “嫁給我吧,靜。”

    身前的她仍閉著眼,像是因為極倦而沉睡,沒有只片字語的回應,只是任由他擁著。

    看著曾靜熟睡的面容,韋顥不由得露出淺笑。

    他是怎麼了?竟然有股衝動想把她叫醒,想讓她知道,他終於想出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方法了。

    “原來結婚也不錯,沒想像中那麼恐怖。”他低聲笑著。

    想及此,韋顥開心得很,在曾靜額上印下一吻後,很快放鬆下來,在她的身邊沉沉睡去。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夜,更涼了。

    像是過了一輩子,直到聽到身後平穩的呼吸,始終緊閉雙眼的曾靜,慢慢的睜開眼,無意識的望著前方,想起剛才入耳的那些話。

    是嗎?

    他想出來的“解決方法”就是結婚嗎?

    不是因為相愛,不是因為彼此相知相惜,而是為了解決問題?

    她嗤笑了聲,覺得無奈。

    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他覺得,這就是她想要的結局?

    沒錯,結婚是她從來也不敢奢望的,現在他雙手奉上,她不知道自己還在強求什麼?

    只是……沒有愛嗎?

    他不知道,結婚除了一張證書之外,並不代表什麼嗎?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廝守,是一生守護嗎?

    如果沒有愛,結了婚可以離、牽著手可以放、床邊的伴甚至可以換……那怎麼會是她想要的結果呢?

    不,絕不。

    那不是她要的。

    他的承諾只是教她害怕,教她駭然他的不理解,教她明白他的想法與她有多麼不同。

    原來,兩人對未來的想法,是如此的天差地別。

    這就是美夢之後的現實了。

    作了一個晚上的美夢,在他的吻裡迷醉,在他的身下迷失,以為終究得到他唯一的愛,可原來,只是夢一場。

    該醒了。

    曾靜緊緊咬住唇,閉上眼,觸摸著環在身前的手臂,它仍然如此的溫暖,卻再也暖不了她的心。

    天亮。

    韋顥伸個懶腰,發現身前空蕩蕩的,再伸手往旁邊摸了摸,意外的發現曾靜竟不在床上。

    以往他不曾在這房裡醒來,再晚他都會回到自己的家,為的是不讓曾靜有太多期待、不讓她有太多牽絆,為的是兩人要分開的時候可以瀟灑揮揮衣袖。

    昨夜,他為了她打破許多原則,只是這個恃寵而驕的女人似乎未有任何珍惜感謝之意,反而把他一個人丟在床上。

    韋顥下了床,在屋裡梭巡,驚詫的發現曾靜竟然不在家。

    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流連忘返的人是他嗎?

    回到房間,韋顥心裡有著淺淺的怒氣,隱隱的感覺有些事情不對勁,可是真要說,他又說不出個什麼。

    當空曠的屋子裡只有他一人時,他心裡有一種無法言喻的不悅感受。

    在昨夜的熱情相擁之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非常不喜歡這種……一個人被丟下的感覺。

    甩去心上急湧的怒氣,他開始著衣鹽洗,在心裡想著,待會兒見到曾靜之後,一定要讓她明白,這麼做是不行的。

    急著想見到曾靜的衝動,讓他直奔辦公室。推開門,他朝熟悉的角度望去,意外的,並沒有看到她。

    他濃眉一皺,腳步一頓,接著移動腳步慢慢的走到她的桌旁,停住。

    空的。

    看見她的位置空蕩蕩的,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起。

    是他多心嗎?總覺得這不該是她會有的反應。

    拿起手機,他直接撥了曾靜的號碼,鈴聲響著,一聲又一聲,接著進入語音信箱。

    他單眉挑起——是不接電話,還是忙?

    他打開通訊軟體,按了幾個字。

    怎麼一早就不見人?到哪兒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手機螢幕等著。

    然後,已讀。

    結果,不回。

    韋顥濃眉緊緊的蹙起,看著蛋幕上的“已讀”兩字,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他氣得咬牙。

    他又撥了一次電話,不料這次電話竟然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這代表什麼?她拒接他的電話,還是直接關機?

    然後,通訊軟體終於傳來她的回應——

    對不起,我從今天離職,不再進公司。

    “什麼?”韋顥盯著手機螢幕上的那幾個字,幾乎不敢相信她會這樣對他!

    讓他失控一晚上,讓他在她身邊睡了一晚上,然後丟下一句話,說她離職?!

    “搞什麼鬼?”韋顥低咒著,發現自己竟然……被擺了一道。

    你把事情講清楚!

    他又打了幾個字,還附上一個怒火沖天的表情符號。

    沒有意外,結果又是已讀不回。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妹不覺得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韋顥惱了。

    昨晚他才想著要求婚,女主角今天就不見人!

    是她不知好歹,還是他自作多情?

    握著手機的大掌收緊,怒氣籠罩全身。

    曾幾何時,他竟然成了那個要“解釋”的人。

    韋顥憤怒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用力的把門一甩,試圖將對她的怒氣關在門外,無法原諒她竟然如此辜負他的一片用心。

    “不進辦公室?我看你可以耍多久的脾氣!”他賭氣地道,壓根不相信她可以將一切置之不理。

    他瞪著手機,仿佛手機會在下一秒蹦出錢一樣。

    他目不轉睛的瞪視著,從來沒想過“已讀不回”這件事會讓他如此崩潰,他幾乎想把手機摔了。

    沒有動靜。

    一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

    他真的要瘋了——

    突地,門上傳來敲門聲,韋顥露出笑容,三步並做兩步的沖到門邊。

    “你終於……”韋顥的微笑僵在唇邊,表情迅速轉為茫然與不解,將還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看著一臉緊張的助理秘書。

    不是她。

    不是曾靜。

    不是他的她。

    助理秘書心有旁騖,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表情,急著報告匆匆來訪的原因。“總經理,曾姊傳訊息給我,說她離職,不會再進辦公室,有什麼急事可以用訊息問她^怎麼突然這樣?交接期還有兩個禮拜不是嗎?”

    韋顥瞪著助理秘書,久久說不出話。

    曾靜玩真的。

    她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耍耍脾氣,她是真的不打算再進辦公室了。

    無法適應眼前突然的狀況,韋顥難得有些茫然的坐回位置,耳邊助理秘書還在緊張的念著:“曾姊負責的東西很多耶,怎麼會突然說不做就不做?這樣我的壓力好大,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真吵。

    韋顥閉上眼,助理秘書還在沉不住氣的念著,念得他頭都痛了。

    曾靜……是什麼意思?

    不想見他嗎?

    突然不接電話,不進辦公室,難不成她還能不回家嗎?

    一個念頭閃過,韋顥注意到丟在桌上的車鑰匙,發現一串陌生的鑰匙正掛在他的車鑰匙旁。早上急著出門,他根本沒注意到。

    那是她房子的鑰匙,也是他唯一買給她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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