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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都市言情] 眉彎彎 -【都說總裁不好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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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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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6 02:38: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章

    姚格絲氣得渾身顫抖,他怎麼敢說這樣的話,怎麼敢!

    只要一想起剛剛情到濃時,他把她拋下說要出門吹風,她就氣得要死,“我要是找綠帽子給你戴,你就該好好想想問題到底出在誰身上,如果你有能力,我怎麼可能不吃碗裡的,跑去吃鍋裡的!”

    而顧瑾瑜此時也是恨不得掐死她,他怒極反笑,“好啊,那我們現在來解決問題!”

    姚格絲瞪著他的眼裡也冒著火花,“我奉陪!”

    話音落下,顧瑾瑜後退一步,抬手把毛衣脫下摔在地上,身上還留著一件黑色薄長袖,然後抬頭望著她。

    姚格絲把高跟鞋甩一邊,用腳把鞋子踢開,然後把褲襪脫下丟得更遠,她回眸看他時,挑釁似地把眼睜得更大,又瞪了他一眼。

    顧瑾瑜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吻住她的嘴,不讓她再吐出些什麼氣死人的話。

    姚格絲不甘示弱,立刻伸出舌頭與他的糾纏,一邊騰出手來解開他的皮帶,扯落他的褲子和內褲。

    顧瑾瑜也脫掉了她的內褲,把她的一條腿抬起,勾在他的手肘上,他摸上她的纖腰,卻恰恰碰上了她被他掐得青紫的地方,姚格絲一時不備,身體顫了顫。

    顧瑾瑜似是感覺到她的不適,手往下滑了滑,另一手突然捏上她的花蒂。

    “嗯……”姚格絲微微雛了皺眉,突然之間的快感讓她有點無所適從。

    她的雙手也沒有閑著,握住了他的熱燙,溫熱而柔軟的手心來回移動,力量不輕不重且恰如其分,她的拇指甚至有意無意地撫摸,小幅度、高頻率地從頂端到底端擺動。

    顧瑾瑜舒服得低吼。

    姚格絲媚眼如絲的半闔著眼睨視他,把他的舌頭糾纏到自己嘴裡,細細吸吮著,把他的唾液全都吞了下去。

    顧瑾瑜聽見她吞咽的聲音,身體更熱了,在她手裡的熱燙更是腫大。

    她稍稍抽出舌頭,火熱的呼吸順著他的下巴噴到他的頸間,小舌輕輕掃了一下他的喉結,立刻又輕咬一下,然後退開。

    她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他露出享受的性感表情。

    她輕咬下唇靠在他耳邊,聲音妖媚惑人地說:“要再重點嗎?我可以先讓你先到一次。”說著她加重了手上的動作。

    顧瑾瑜看得到她眼底閃著的挑釁,他為她的大膽而興奮,但對男人來說,床事就如同戰場,禁不起一點挑釁。

    他眯了眯眼,握著她纖腰下方的手滑到了她的翹臀上,大掌揉了揉她的臀瓣又抓了抓,“吻我。”拍了一下她的臀,發出清脆的“啪”聲。

    姚格絲裝作有點委屈地看著他,她知道這樣的表情最能刺激男人了。

    她樂於服從他,就要他忍不住立刻在她手中發洩。

    柔軟的唇瓣剛靠近他,他便一吮吸住,把她藏在裡面的舌頭糾纏了出來,兇猛地吸她的舌頭。

    他的手指加重了揉捏她的力量,幾乎是立刻的,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在輕輕顫抖。

    他收回舌頭,膠合的唇瓣分開的瞬間還能聽見輕脆的“啵”一聲。

    顧瑾瑜吻過她酡紅的臉蛋,又吻上她的耳朵,把耳垂吸在嘴裡細細地啃咬,然後不斷吞吐戲弄著她,聲音含糊不清地在她耳邊說:“要不要再快點,嗯?”他這是在回敬她剛才的挑釁。

    “你……”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加快手指摩擦的速度,從下身傳來的刺激感覺讓姚格絲一時間掙扎著要合攏雙腿,卻被顧瑾言拉得更開,她被他弄得腳心都發熱了,繃著腳尖哼叫起來,身體一陣顫抖。

    她身下已是一片濕潤,液體不但沾濕了顧瑾瑜的手,還滴滴答答地滴落到地板上。他趁著她身體虛軟時還擊她,他並著兩根手指,一下鑽入了她的體內。

    姚格絲打了個冷顫,雙手攀住他的肩膀,“你使詐!”

    嬌嬌媚媚的聲音讓顧瑾瑜聽得消了些火氣,他粗糙的手指細細摸過她敏感的內壁,每一處都細細摸到,像是要把它記下來一樣。

    “我怎麼使詐了?”他微微帶著笑意的聲音,讓他們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殆盡,剩下的是男女曖昧的喘息。

    顧瑾瑜不再說話,還是緩慢地幫她按摩、放鬆肌肉,但與他身體相貼的姚格絲,當然能感覺到他已經隱忍得繃緊的身軀。

    姚格絲閉著眼在他懷裡微笑,這個男人真是……她這樣算不算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她輕笑了聲。

    顧瑾瑜聽見她的輕笑聲也沒生氣,只是揉按時再多加了一點力量,“下次別再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了。”

    “什麼玩笑啊?”

    顧瑾瑜醒來以後就想明白了,昨天晚上洗完澡,她連頭髮都沒擦乾,內衣也沒有穿,明知道他在客廳還特地走進來,她是特地誘惑他的。

    接著他拋下她跑去酒吧,她也到了酒吧裡,跟他冷淡地打招呼,當著他的面跟一個長相不怎麼出色的人調情,展現她的風情。

    她抓住了男人的弱點,前一秒還在自己身下臉紅的女人,沒幾分鐘後竟然冷淡地對自己,在自己面前對著別的男人賣弄風情,正常男人都不能忍受吧。

    她激得他把她帶走,說話的字裡行間都挑釁著男人最不能被挑釁的地方,激得他失控地把她給辦了。

    她一直誘惑著他,誘得他拉著她一起丟棄理智,只剩下單純的、狂野的獸性。

    他想明白了以後也沒有覺得生氣,回想起昨晚她嬌媚得如妖姬一樣誘惑他、挑逗他的場景,她不為人知的風情展露出來,即使他察覺了她的詭計,他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了。

    一開始他還覺得她沒有多少女人味,是他看錯了、被她騙了,她這樣的媚態要是再多點女人味,他怕是要死在她身上了。

    “你要是有需要就跟我說,我會滿足你的,別再這麼惹我了。”

    “我要是不惹你,你會更溫柔一點?你昨晚這麼狂野,難道是爆發出來的?”

    顧瑾瑜微歎,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膽,哪個女生會把這樣的話這麼坦蕩地說出來。

    顧瑾瑜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專注於幫她按腰。

    姚格絲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繼續說:“對了,關於我們上床這件事,我們簽的一年婚姻協議裡,你有認真看嗎?是有包括共同履行夫妻生活這一條的,你不要擔心我跟你上床是因為喜歡上你什麼的,畢竟我已經空窗一段時間了,大家又是成年人,各有需要就各取所需嘛。”

    其實她的目的只是想要生個寶寶,但她把理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難免會有點心虛。他現在對她這麼溫柔這麼好,可千萬別是因為以為她對他有點什麼別樣情愫,就特別聖母、博愛的對她啊。

    顧瑾瑜眼底的愉悅微沉,可惜她閉著眼看不見。

    顧瑾瑜看著懷裡閉著眼睛的臉,他看不懂這個女人,她怎麼能這麼瀟灑地對待這些事?

    這個女人沒有心肝啊!

    “好……”

    他也不是要姚格絲立刻對他有感情,畢竟他們才相遇不久,連他自己對她抱持什麼態度,他都還未能參透,怎麼好要求她回報同等的感情。

    他又在想,女孩子不該都是一樣的嗎?既然跟他發生關係了,心裡不是會對他有點特別的情愫嗎?只是為什麼他這新婚妻子這麼……獨樹一幟,對他跟對別的人幾乎沒什麼不同?

    但仔細想來,她身上與平常女生不同的地方,似乎也不只這一處,到底差在哪裡呢?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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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6 02:38: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章

    日子就這麼平平靜靜過著,這個年也就這麼過完了。

    自從顧瑾瑜除夕那天下午跟姚格絲表達了他的不滿意以後,她就立刻改正了,不管工作上的事有多忙,她都儘量抽出時間來,最起碼跟他聊聊天、吃頓飯。

    也不是他對她有多麼大的影響力,他一說出對她的不滿意,她就立刻改正,她也只是不希望給別人她是一個工作狂的錯覺。

    可是不知道是她最近犯小人了還是怎麼樣,農曆新年一過完,她就要為她的事業四處奔波了。

    秘書小姐一臉惶色,手上拿著一大份文件,急速地敲了幾下姚格絲的辦公室門。

    “進來。”

    姚格絲在檔上簽上最後一個字,然後抬頭望向進來以後一句話也沒說的秘書,只見她的秘書滿臉的焦急。

    “怎麼了,不會是才上班沒幾天就想跟我請假吧?”姚格絲笑笑,故意以輕鬆幽默的口吻問她。

    秘書小姐一臉張惶地搖搖頭,“Boss,除夕那天你親自修改的那個方案出了問題。”

    姚格絲收起笑容,也嚴肅起來,“客戶不是看過了嗎?哪裡出了問題?”

    秘書小姐面有難色地說:“客戶是沒問題,可是年假以後,我們做出這個方案的新預算報表,發給了客戶以及投資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投資方不肯投資了。”

    都已經做到一半了,前期的宣傳在城市中也弄得火熱,現在對方撒手不肯投資不就是腰斬、爛尾嗎?

    “要是他們毀約,我們虧多少?”姚格絲揉了揉額角,靠上椅背。

    秘書小姐從抱著的一大份檔中迅速抽出一份,“我剛剛讓財務部的人算了算,我們即使拿到了違約金,也還要虧三分之二。”

    即使拿到了違約金……那要是鬧上了法庭,豈不是大半年都不必指望違約金能判下來?雖說姚氏不會因此而破產,但少了這麼多周轉資金還是有一定影響的,更不要說那些無形的影響了,比如說姚氏的聲譽。

    “客戶那邊怎麼說?”

    秘書小姐推了推眼鏡,“客戶那邊似乎不怎麼在乎,沒聽見什麼風聲傳出來。”

    “投資方是誰?我記得好像有端木家的份。”

    “是的,是以端木企業為首,也是因為端木企業不願意投資,其他小的企業也見風轉舵不投資了。”秘書小姐看著姚格絲一臉沉思的樣子,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那我們該怎麼辦?”

    “別急,公司又不會因為這樣而裁員。”姚格絲故作輕鬆地笑笑,“你幫我騰個時間出來,約一約端木暖。”

    姚格絲見秘書仍是一臉擔憂,她更是表現出一副不是特別大的事的從容淡定模樣。“沒什麼大不了的,端木家要是堅持不投資,那我總可以找別的企業投資吧,這裡不

    乏大企業,葉氏、薛氏、展氏、楚氏……只要我們的方案沒問題,怎麼會有企業不願意賺錢,要是真的不行,那我們不做這個案子就好了,公司又不會倒,好了,別擔心了,你先出去工作吧。”

    秘書小姐憂心忡忡地出了辦公室,姚格絲的笑容慢慢斂下,她從放在桌面右手邊的一疊檔中,抽出了她修改的那個方案仔仔細細地研究,審視著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所以端木暖才會不肯再投資。

    華燈初上,皓月當空,這個時分正是倦鳥歸巢的時刻,馬路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塞車,開在大馬路旁的“歡場”也一如既往的熱鬧非凡。

    包廂裡亮著橘黃的燈,昏昏暗暗的,看東西也不怎麼真切。

    坐在黑色皮沙發中的男人穿著白襯衫,西裝外套隨意地放在一旁,領帶也扯開了,他對正坐在他對面的另一個穿得整齊、氣質溫潤的男人說:“外人都說我氣質溫潤如玉,也是因為你低調,不然有你在,哪裡還有我的虛名,瑾瑜,你說今天這場面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明天我們會不會上頭條?”

    顧瑾瑜稍稍低頭,微微笑著,“暖,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把我看得這麼厲害。”

    端木暖搖晃一下酒杯,杯子裡的冰塊眶當作響,“那是當然的,在你這個真品面前,我這山寨貨當然要誠惶誠恐謙虛一把。”他那些溫柔啊、紳士啊,都不過是假像,在人前,他想要怎樣的形象就建立怎樣的形象,但那些特意建立出來的樣子都不是真正的他,只是用來迷惑他人的。

    但顧瑾瑜不一樣,他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溫柔,即使他平常工作時嚴肅了不少,但像他們這些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的人,怎麼會看不穿。

    顧瑾瑜輕笑了聲,“誇張。”

    端木暖聳了聳肩,是不是誇張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顧瑾瑜的確是他所認識的人裡,最配得起溫潤如玉這四個字的人了,可是奇怪的是,他這樣的人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場上,居然也是無往不利,這樣的能力不容小覷啊。

    “聽說你年前辦了婚禮,結婚了?”

    顧瑾瑜從茶几上拿起杯子,“是啊,辦得匆忙,就沒大肆擺酒席了,只是家人坐下來一起吃頓飯,就沒叫你了。”

    端木暖好奇了,“新娘子要求的?這年頭還有這種不願意出鋒頭的好女孩?哪戶人家的?”

    像顧瑾瑜這麼體貼的人,他老婆要是要求奢華的婚禮,他就是弄個世紀大婚禮出來也有可能,而他的婚禮竟然辦得這麼低調,在他們這樣的圈子也算是匪夷所思了。

    難道那女孩是小門小戶出身?不可能吧,不是所有家族都跟葉家一樣,像葉銘書這樣不愛江山愛美人,娶個沒有靠山、沒有後臺的小孤女實為少數。

    “姚家的,要趕在她父母親出遊以前辦,又決定得匆忙,就沒有大搞了。”想起姚格絲,顧瑾瑜就想起她發給他的簡訊,說今晚不回家吃飯。

    不用想,又跑去工作了吧,都沒堅持幾天,還說自己不是工作狂,小騙子。

    “姚家……姚格絲?就是那個‘鐵娘子’嗎?”端木暖有點不敢置信。

    顧瑾瑜“嗯”了聲,“是姚格絲,至於是不是鐵娘子,我不清楚。”

    端木暖笑了起來,朝他舉杯致敬,“你竟然娶了那女人,哈哈,你厲害,兄弟我在這裡真誠地祝福你了。”

    顧瑾瑜一頭霧水,他也舉了舉杯,喝了口酒,“怎麼說?”

    “那個女人強悍得不像話,工作起來比一個大男人還猛,使起手段來比男人還要心狠、俐落果決,業界的人都叫她鐵娘子,雖然她的性格是有點剛強,但對她示好的人也不少,卻沒見她垂青過什麼人,也有可能是她太低調吧,總有酸葡萄心理的人放話說她對男人沒興趣。”

    端木暖笑著搖搖頭,“還真沒想到她最後竟是嫁給你,也挺適合的,一強一柔,挺搭的,總之恭喜你了。”

    顧瑾瑜明顯沒聽說這些傳聞,他給人的感覺太美好、太讓人如沐春風了,以至於沒多少人會在他面前說別人的壞話。

    他想到了平常跟他相處的姚格絲,總算是想出她到底哪裡跟別的女生不一樣了,她比別的女生都要剛強得多。

    她接手姚氏好像也有一段時間了,一個女孩子在最該如花般純真的年紀時,跟這些欺善怕惡的商人們混在一起,不堅強一點,姚氏怎麼會有現在的規模。

    “那她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對那些話?哈,她還能怎麼說,畢竟是個女孩子,作風又比較強焊,能力也是有的,這樣的人肯定惹人眼紅,被潑髒水是小事,反正也沒損到姚氏的聲譽,她也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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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6 02:38:4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章

    端木暖喝了一口酒,“我倒覺得她這麼做是高招,讓別人對你有個深刻的印象比什麼都重要,而我們做生意的,只要你有本事,誰管你的私生活怎麼樣,她這招以靜制動,令那些想潑她髒水的人免費替她和姚氏作了宣傳還不自知,這女人不錯。”

    顧瑾瑜低垂著頭,端木暖沒有看見他臉上的情緒。

    他無法描述他現在的心情,是同情嗎?不對,遠有比她更慘更值得同情的人。

    是恍然大悟嗎?嗯,有點,還有點懊悔吧。

    原來在他不知情時,她頂著這麼大的壓力。

    她是個女生,本來在商場上就討不了什麼好處,她有今天這樣的成績,在背後不知道比他們多了幾倍的努力,而他卻只會叫她不要老是把時間分到工作上、不要這麼像工作狂,現在想起來,他真的是沒設身處地為她想過。

    除夕那天,他因為等了她好幾個小時而跟她生氣,她是怎麼說的?她沒為自己辯解一句,只是跟他說抱歉。

    年後的一段時間裡,她還真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每天準時五點到家,跟他吃一個小時的飯,然後再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對所有人都是笑臉相迎的,面對他再不耐煩的事,他都是好脾氣的,連他妹妹顧瑾明假冒他的名義跑去邀約相親物件,開這樣的玩笑,他也沒跟顧瑾明撂一句狠話,但他的好脾氣好風度、他的溫柔體貼在面對她時,卻蕩然無存了。

    他是怎麼了?

    “說起來你們夫妻倆真奇怪,跟我見個面也分開來約,你老婆今天跟我秘書邀約我,你正好也約我,我還打算等一下把她介紹給你,哈……”原來竟是一家人,端木暖搖搖頭,好險,差點就出糗了。

    顧瑾瑜抬頭,“她今天約了你?”

    “是啊……”

    話沒說完,門就被敲了幾下,然後被推開了。

    姚格絲的西裝外套掛在手肘間,另一隻手提著公事包,一件白色襯衫的領口打開到剛好露出鎖骨,項間帶著細細的銀鏈,在橘黃色的燈光下發出閃亮閃亮的光,黑色的西裝褲包著筆直的雙腿,精明幹練的感覺一如顧瑾瑜熟悉的樣子。

    “才剛說就來了。”端木暖稍稍坐正了點,反正有顧瑾瑜在,他再怎麼裝都不像溫柔王子,“既然你們是一家人,那我就不多廢話介紹了。”

    姚格絲見到顧瑾瑜在有點驚訝,她走進包廂,反手把門關上,沒有走到顧瑾瑜坐的那張沙發,而是坐在另一張無人坐的沙發上,“你怎麼也在?”這話是對顧瑾瑜說的。

    顧瑾瑜看著她的職業套裝,又看著她此時臉上淺淺帶著的笑意,心裡突然就湧上了憐惜的情緒。

    “你不回家吃飯,我一個人吃也沒什麼意思,就出來找他敘敘舊。”

    姚格絲點點頭,“哦。”她又看了看端木暖,“那我在這方便嗎?”

    端木暖笑了,“怎麼說話這麼生疏,你有什麼事就說,哪有什麼不方便。”

    姚格絲聽了也不多說廢話,立刻表明來意,“我今天聽我的秘書說,你們不打算繼續投資姚氏正在做的那個案子,是不是那個案子有什麼問題?”

    端木暖失笑,“哪是,你們公司的信譽是出了名的好,你們做的那個案子也沒有問題。”

    “那是怎麼回事?”姚格絲雙手抱胸,臉色嚴肅起來,“抱歉,這事關係到姚氏的聲譽,我覺得我有必要知道。”

    顧瑾瑜無聲地看著端木暖,表明了他是幫著自己老婆的,讓自己的好友看著辦。

    端木暖被弄得沒辦法了,有點尷尬地說:“我也不想啊,真的是沒辦法投資,哎,老實跟你說吧,前段時間韓大神醫墜入了情網,把他的心上人寶貝得不能再寶貝,只准自己在家欺負當作情趣,別人欺負他的心上人就是找死,而我家那個不孝的堂弟端木瑜不幸找死了,現在整天被韓酌整得他兩眼淚汪汪。我們家家族大,被韓酌這麼一鬧,其餘那些兄弟姊妹就鬧著說要分家,我們家實在是沒錢投資了。”

    端木暖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了,姚格絲也不好再堅持遊說他。

    看來是要另外拉投資方了,姚格絲垂下眼簾,心裡暗暗思忖著。

    回家的路上,姚格絲是坐顧瑾瑜的車回去的,她自己的車停在歡場,給歡場的工作人員留下車鑰匙,讓他們幫自己開回家。

    在車上,顧瑾瑜見姚格絲一直沒說話,以為她心情不好,“這個案子中斷的話,對姚氏影響很大?”

    姚格絲正在腦海中篩選哪些企業短期內不可能另外投資、發展案子,聽到顧瑾瑜的話,她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也不是很大,但姚氏的聲譽我打造得這麼辛苦,總是不願意看著它有一點的不光賣……”

    她還在不斷思考,沒把心神全放在回答他的問題上,而使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悶的,“到最後還是不行的話再說,但也還是得努力過了才甘心。”

    顧瑾瑜抽空瞥了瞥她,窗外的霓虹燈時不時地灑落在她的臉上,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再加上看得不真切的燈光,讓顧瑾瑜覺得她是在落寞。

    他突然意識到她就是這樣孑然一身地一路走來,他心裡莫名的有點閣。

    “回去把你的企劃書給我看看。”

    姚格絲一聽來了精神,“你有興趣?”

    顧瑾瑜聽出了她話裡的興奮,他微微笑了笑,“能讓端木暖投資的案子,應該是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怎麼會差,我跟你講喔,我除夕那天就是修改這個案子修改到那麼晚,它怎麼會差,它要是差了一點就是砸了我的招牌。”姚格絲的話字裡行間都是驕傲與自信。

    顧瑾瑜聽著她眉飛色舞地說著話,仿佛沒經歷過艱巨的努力一樣,他心下一動,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放在身側的手,“嗯,我知道。”

    他的聲音溫柔,語氣沒有一點敷衍,說得情真意切,好像他知道她在背後做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頭,姚格絲的手顫了顫,她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從未奢望過此生有一人能理解她的苦、明白她的艱難,能在她不知所措時拉她一把,能握著她的手跟她說他明白、他懂。

    其實她也有過少女的時候,那時的她還不是商場上的鐵娘子,那時的她也會讀讀那些傷春悲秋的文字。

    有個留曰的自由作者在書中寫到,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

    在以後日復一日賓士在她開拓的山河中時,在每每夜深人靜時,在她累得隱在家中黑暗的一隅,蜷縮地抱著自己時,她也知道那個人他永不會來。

    而此時此刻,他的一句“我明白”差點就讓她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她第一次有了一個強烈的念頭,時光不老,我們不散,希望這一年的盡頭永不要來——

    最後姚格絲沒能挽回端木企業的投資,而是拉來了顧氏企業成為新的投資方。

    那些小型企業看著顧氏投資,又紛紛表示願意繼續投資姚氏策劃的那個案子,姚格絲也隨便他們,反正她是不嫌錢多的。

    她對顧瑾瑜的感情也因為這件事而突飛猛進。

    她不知道顧瑾瑜對她的感覺如何,反正她是把他放在心上了,也不打算把他拿出來了。她就是很剛毅的人,一旦看上了,有想要納入心底的東西,她便會勇往直前,不是自己的,她就想方設法把它變成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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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自從確定了她對他的感情,她在他面前便一嗔一怒地鮮活起來,盡展風情。

    春回大地,陽光普澤大地,嫩芽從枝條中冒出,陽春三月,春暖花開,正是萬物蘇醒調時。

    周未午後的靜謐時光,顧瑾瑜身穿白色的休閒裝,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看著書,他眉目清俊、眉眼溫軟,沒有特意收斂起身上的溫潤,靜坐在那裡,美好得如同畫卷裡走出來的人。

    收拾好碗筷的姚格絲走進客廳,坐在另一張沙發上,靜靜地看著他。

    他的手指修長,翻頁時都是慢條斯理的,眉宇間微皺,他半垂著眼簾,她看得見他的睫毛因為眨眼而一顫一顫。

    她注視他的目光太久了,他合起書,抬起頭含笑看著她,“看了這麼久,結論是什麼?”

    姚格絲嘴角彎彎地點點頭,“嗯,長得真好看。”

    “謝謝。”顧瑾瑜把手上的書放一旁,向她伸手,“過來。”

    姚格絲笑容加深,朝他走去,握住他的手,然後毫不扭捏地跨坐在他腿上,兩手在他脖子後交握,滿臉笑容地看著他。

    顧瑾瑜攬住了她的纖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也禮尚往來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姚格絲看著他眉目柔和的臉,她眼底帶著狡黠,“我們玩個遊戲。”

    顧瑾瑜看到了她眼底的古靈精怪,他也滿心歡喜,“怎麼玩?”

    ?格絲把臉湊到他面前,跟他鼻子碰鼻子地磨贈磨蹭,她是中法混血兒,她的五官有著歐洲人的立體,鼻子高高挺挺的好看極了。

    “很簡單,我說四個字,你把我說的第二和第三個字說出來,怎麼樣,簡單吧?”

    顧瑾瑜喜歡她跟他親昵的小動作,這樣的她似乎只會在他面前出現,旁人窺視不到她這樣的一面,他覺得滿意極了,“好。”

    姚格絲的眼睛轉了轉,“傾國傾城。”

    “嗯……國傾。”

    姚格絲笑容大大的,在他臉上輕咬了一下,“笨,反應真慢。”

    “再來。”

    姚格絲又說了一個,“飛禽走獸。”

    “禽獸。”

    姚格絲幾乎是笑倒在他懷裡,“笨,是禽走!”

    顧瑾瑜有點無奈,他做事習慣慢條斯理的,像這種要瞬間反應的事情不是他的強項,但見她笑得這麼開心,他也不介意自曝其短了。

    “再來。”顧瑾瑜也在她臉上輕咬一下。

    姚格絲止住了笑,側頭想了一下,“走馬上任。”

    “馬上。”

    姚格絲笑得有點狡猾,“卿卿我我。”

    親我……顧瑾瑜反應過來後,看著她眼底的靈動笑了。

    他一手托著姚格絲的後頸親上她的唇,婉轉纏綿地吻著她,姚格絲也熱烈回吻他,舌尖迅速滑入他的口中,熱情地與他的舌頭糾纏。

    結束後,他吻了吻她汗津津的臉,等身體的激情平復了,把累得動也動不了的她抱進了臥室午睡。

    他們滾上床的次數也不少,顧瑾瑜每次都做安全措施,她要怎麼受孕啊!

    就算她現在對他有了感情,喜歡上他了,她也還是想要生個孩子啊。

    為了讓他失控,讓自己更好得手,姚格絲引誘他的次數也不少,想著應該總有一次他會來不及戴套的吧?偏偏事與願違,他寧願忍著憋著也要戴套,這麼多次,她就沒有一次成功過!

    這個月的大姨媽又如期而至了,她盯著那點血紅,深感痛惡,加上身體疼得厲害,更覺得煩躁極了。

    他們上一次的歡愛,她已經算好了自己的排卵期,還特地引誘他在沙發上做,想著他肯定沒辦法忍著回臥室拿保險套了,想著肯定萬無一失了,可是誰知還是不行,他竟然隨身攜帶,讓她氣得不行。

    她最近還特地減少工作時間、減輕壓力,不再去商業應酬,不喝酒,作息良好,她作了那麼大的努力、這麼多的前期鋪墊,結果還是白費。

    真鬱悶……姚格絲病怏怏地側躺在床上,看著雪白的牆壁發呆。

    身體一出現什麼狀況,人就會軟弱下來,姚格絲也不例外,她的情緒也開始亂糟糟的。顧瑾瑜走進臥室看見正在發呆的姚格絲,他知道她的經期又到了。

    他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有點涼涼的,於是他脫了鞋,躺上去抱著她,又給她蓋了層被子,吻了吻她的臉頰,“是不是很痛?不然我打個電話給韓酌,讓他過來幫你看一看?”

    姚格絲閉了閉眼,沒精打采地應了一下,“嗯,很痛,但不用打給他,他最近也在陪老婆,恐怕是沒空。”

    顧瑾瑜溫熱的手覆上她的小腹,輕輕地幫她揉按,“那睡一覺吧,休息一下。”

    “嗯。”他的揉按的確令她好受了一點,沒一會她就入睡了。

    她再醒來時已經是晚飯時分了,顧瑾瑜仍然躺在她身後抱著她、陪著她。

    她一動,顧瑾瑜就醒了,“怎麼樣,覺得好點了嗎?”

    姚格絲點點頭,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看起來少了一點剛強。

    “那喝點粥?我剛剛煮好的,現在還保溫著,幫你裝一碗?”

    “好。”

    她嫣紅的唇色此時略顯蒼白,顧瑾瑜看了覺得心疼極了。

    他翻身起床,身上的衣服都睡得皺巴巴的,他也沒有稍作整理就步出了臥室。

    臥室外傳來碗碟碰撞的清脆聲響,姚格絲的臉磨蹭了一下枕頭。

    這麼像家的感覺,這麼溫暖、這麼美好,她似乎越來越喜歡這個男人了,他給她的是一個家。

    顧瑾瑜拿著碗進門,姚格絲慢慢起身,接過碗,圉了一匙吹了吹,“來。”她望向顧瑾瑜,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顧瑾瑜坐下,就著她的手吃了一點粥。

    “燙嗎?”姚格絲笑得眉眼彎彎地問。

    顧瑾瑜的臉湊向她,低頭覆住她的唇,把嘴裡的粥渡給她,“你覺得燙嗎?我覺得剛剛好。”

    姚格絲沒料到他會有這舉動,一下子被他鬧得臉都紅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看他的眼神也四處飄。

    顧瑾瑜笑得溫柔,他摸了摸她的臉頰,“現在的臉色好看多了,快吃吧,不逗你了,別害羞。”

    姚格絲低頭默默吃著粥。

    也許是身體比較虛弱的緣故,她多了一分溫婉,平常一貫剛強的人突然示弱,就讓人憐惜得不行,顧瑾瑜現在就是這樣,他看著沒有活力的姚格絲,心裡就覺得悶悶的,他不喜歡看見她沒精打采、沒有元氣的樣子。

    想起她說過喜歡他家的熱鬧,他只想哄她開心,“過幾天我們回去陪爸媽吃飯?”

    姚格絲點點頭,“好。”

    她知道他是擔心她了,想哄她開心,即使她的身體再不舒服,也還是不想辜負他的心意。

    突然她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你吃晚飯了嗎?”

    顧瑾瑜溫柔地說:“我等一下去吃。”

    姚格絲聽了,立刻推他去廚房,也給他自己盛碗粥。

    他堅定地坐著不去,堅持要等姚格絲吃完再去。

    姚格絲沒轍,她把碗裡的皮蛋用湯匙切得碎碎的,然後舀起一點-“我不吃皮蛋,你幫我吃了。”

    顧瑾瑜低頭看看,湯匙裡的皮蛋比指甲還要小,再看看姚格絲堅持的模樣,他只好低頭幫她吃了。

    看見她笑了,他也開心。

    就是這樣,一碗粥,兩人你一勺、我一勺地分著吃。

    這一刻,兩人的心房都是暖暖的。

    等姚格絲經期過後,顧瑾瑜便領著她回顧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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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顧母聽見他們兩人要回來吃飯,又是一頓忙。

    等到飯菜都擺出來時,大家都吃了一驚,九菜一湯,他們吃飯的人數也才五個人,顧大哥顧瑾言至今還沒回國。

    顧母開心地說:“一聽見你們回來吃飯,太高興了就做多了,你們今天可以多吃啊,特別是格絲,瑾瑜你是怎麼照顧人家的呀,怎麼又瘦了?”

    姚格絲笑笑地跟顧母說:“媽,不要怪瑾瑜,我只是前段時間太忙了,今天吃完媽媽做的菜,立刻就胖回去了。”

    顧母笑得開心,“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坐在她身側的顧瑾瑜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姚格絲這是愛屋及烏,從前她對顧瑾瑜沒什麼特別感覺,對他的父母當然沒那麼熱絡,而現在她既然愛上了他,那麼連帶他的家人她也要好好敬愛,更何況顧家兩老對她也是很不錯的,再加上又是她爸爸的好朋友。

    她對顧瑾瑜笑了笑。

    顧父看見她和顧瑾瑜回來吃飯,明顯也是很高興的,“格絲啊,有沒有收到你爸爸的消息啊?知道他現在到哪裡了嗎?”

    “有,他前段時間還在跟我炫耀普羅旺斯的薰衣草田有多浪漫,跟我媽兩個人都玩得樂不思蜀了。”

    顧父笑著點點頭。

    顧瑾明看見顧瑾瑜的眉梢眼角全是溫軟,一身氣質被襯得更是溫潤,她就放心了。她假冒她二哥的名義,幫他弄一個相親對像出來,也是頂著很大的壓力、良心的譴責的,不過看她二哥和二嫂這麼濃情蜜意,她就放心了。

    飯後,姚格絲主動收拾碗筷,一副宜家宜室的嫺靜模樣。

    她在人前一向給足顧瑾瑜面子,在床上幾乎也是他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雖然她在工作上作風比較強硬,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那麼累,一生下來就要那麼獨立。

    而現在這樣的美好已經是超出姚格絲的想像了,她嘴角帶笑,低垂著頭,把碗上的泡泡用水沖乾淨。

    一雙強勁的臂膀突然從後方伸上前,攬住了她的腰,“什麼這麼好笑?”

    姚格絲有點驚訝,側頭吻了吻他的臉,“怎麼沒和爸爸下棋了?”

    顧瑾瑜的頭埋在她頸窩裡拱啊拱的,“他連續輸了三盤,然後生氣說不下了,老婆,我很厲害吧?”語氣裡盡是小孩子向大人討糖的神氣。

    每格絲從善如澱地點點頭,“嗯,對,特別厲害。”

    她把手上的碗放下,轉過身親上他的唇。

    顧瑾瑜的頭壓下來,不允許她退開。

    姚格絲的唇被他含著,她說話也模模糊糊的,“等一下又要被媽媽發現了……”

    顧瑾瑜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她柔軟的唇,見她低眉淺笑的柔順模樣,他又忍不住在她唇上響亮地親了一記。

    “回去你要好好親我。”

    “好,我保證。”姚格絲失笑,一頭埋在顧瑾瑜懷裡,“嫁給你真好,我以後會一直對你好的。”

    顧瑾瑜滿意地吻了吻她的發頂,姚格絲笑著指揮他把剩下的碗都沖乾淨,又說:“明明應該吃完了,我去把她的碗也拿進來一併洗了。”

    顧瑾明在吃飯方面淨得她二哥顧瑾瑜的真傳,那動作慢條斯理得讓別人看得慌。

    姚格絲嘴角的笑容還未退,剛靠近廚房門就聽到了客廳裡傳來的聲音,“老頭子,你說他們倆是不是不願意那麼早生孩子啊,不然怎麼這麼久還沒聲沒息的?”

    “我看……格絲不像不喜歡孩子,姚家你知道的,沒我們家熱鬧,人氣太少了,格絲也不是不喜歡熱鬧的人……”

    話說得有點明白了,顧母一下子反應過來,明白了顧父的擔心,“不會是瑾瑜那孩子傻了吧,該不會是他還想著單筱笑那女孩,這、這……兩人都各自結了婚,這是怎麼回事啊……”

    顧瑾明在一旁有點不耐煩地說:“爸、媽,你們別說了,二哥就是被你們這些猜測逼著去結婚的,現在二嫂也很好啊,又獨立又溫柔,人家不過就是晚一點生小孩,你們把人家想成什麼樣了,竟然還猜測二哥還對單姐姐余情未了,真是離譜,是二哥才忍得了這麼無聊的你們,要不是我幫他去婚介網上相親,他到現在還忍受著你們的折磨……”

    看到姚格絲,顧瑾明捂住了嘴,顧父和顧母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她哭喪著一張臉,自覺說錯話了。

    姚格絲站在門邊愣愣地想著事。

    顧瑾瑜關掉水龍頭,沒有流水聲的廚房變得一片安靜,客廳外的話清晰地傳了進來,他也聽了個大概。

    再看姚格絲的神色似乎有點不對勁,他走過去拉拉她的手,“那些都是認識你之前的事,我跟……”

    姚格絲突然抬頭打斷他,“你……不喜歡孩子?”

    顧瑾瑜愣了愣,“不會。”

    姚格絲低著頭,不讓他看見她眼底的情緒。

    既然不是不喜歡,那麼為什麼不要孩子?難道真的像她公公婆婆說的那樣,顧瑾瑜對他的青梅單筱笑餘情未了?

    女人覺得最鬱悶的時刻,莫過於丈夫的前女友跑來向丈夫求安慰,而自己還要顧全顏面,不能發脾氣。

    現在姚格絲就面臨這樣鬱悶的時刻。

    傳說中的單筱笑,那個逼得顧瑾瑜不得不結婚避禍的單筱笑,現在登堂入室,坐在她家客廳。

    那天晚上,姚格絲看似不怎麼在意地走進顧瑾明的房間,裝作不經意地提了提單筱笑。她這小姑不是藏得住話的人,見她開了個頭,好像也沒有很在意,便翻箱倒櫃地把話都倒出來,從顧瑾瑜什麼時候起對單筱笑有感情,到後來單筱笑是怎麼看上了她現在的丈夫……

    “瑾瑜什麼也沒做?看著自己有點好感的女生喜歡上別人,他可以……無動於衷?”顧瑾明明顯是找到了知音,“是啊,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對吧?可是這是真的,我那個傻二哥還在人家吵架的時候做和事佬,然後人家甜蜜蜜地重歸於好了,他就孤零零一人繼續祝福人家,之前單姐姐跟她的心上人終於修成正果了,我二哥竟然還去人家的婚禮上道喜,我都快氣死了,怎麼會有他這樣子的人啊!”

    在聽了顧瑾明的話以後,姚格絲已經明白了,她家老公不會對單筱笑有什麼餘情未了的感情。

    他這樣的人就是再溫柔,也不會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投入別人懷抱,卻不聲不響什麼也不做,更別說還要在人家吵架的時候給人家當和事佬。

    而現在姚格絲也有機會見識到,顧瑾瑜給單筱笑夫妻倆做和事佬的場面了。

    “原來結婚之前他還有過別的女人,那年耶誕節那麼冷,我在他家門口等他,結果原來他陪著別的女人……有我一個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別人?”單筱笑說著說著情緒有點失控。

    姚格絲跟顧瑾瑜對視了一下,然後藉口說去廚房收拾一下食材,讓顧瑾瑜安慰他的前……心上人。

    其實她也不想讓單筱笑和顧瑾瑜單獨待在一起,但看看人家像個球一樣圓滾滾的肚子,再看看人家的情緒,她也是女人,再怎麼不高興也不會跟孕婦嘔氣。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情緒,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懷著寶寶,再過一個禮拜就是預產期了,他的那些瑣事,你就等到寶寶出生了以後再慢慢跟他算,這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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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還是這麼溫柔,對誰都這麼溫柔,可是有人知道他的心底其實一點都不軟嗎?姚格絲一邊切著番茄一邊暗想,他只是在他的容忍範圍以內溫柔,對踏到邊線的人他堅決不讓,這樣的人,看起來都是完美的,都會認為當他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可是這些事就如同各人?水,冷暖自知。

    你的丈夫對待你和對待其他人都一樣,你沒有一點特別待遇,他沒有給你看見一點外人所看不到的他不為人知的一面,那麼你跟他的距離與其他人跟他的距離,其實沒有什麼區別的吧,那麼他的妻子是你或是其他人,其實都一樣的吧。

    姚格絲覺得現在的她變得貪心多了,她不單貪戀他的溫柔,她還想要在他眼裡是天下無雙的。

    “好吧……說起來,你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吧,不打算要孩子嗎?”單筱笑聲音裡的情緒明顯平復了下來。

    “現在還太年輕了,再過一年吧。”顧瑾瑜略略帶過,好像是沒什麼興趣談論這個話題。

    單筱笑有點吃驚,“再過一年?現在都差不多年尾了,過了年你要二十九了吧,再過一年你就三十了,姚格絲也不年輕了,你……有跟她商量過吧?她肯?”

    “嗯。”顧瑾瑜略略應了一下,然後轉移了話題,“你這胎是男孩還是女孩?”

    單筱笑沒什麼心眼,一下子就被引開了注意力,“不知道,也沒有特別查過,不過我老公說男孩女孩他都喜歡,他還找韓酌幫我看診呢,就是有名又很難約的那個神醫聖手,說起他啊,他真的好帥啊……”

    顧瑾瑜見她又開始炫耀起她老公,知道她又沒心眼地忘記了剛剛還在生她老公的氣,他也不再特地提起,“哦,那真是好啊。”

    姚格絲在廚房裡面沉如水地摸著湯碗鍋瓢,看似平靜,可是低垂著眼簾的眼眸裡卻是黑得發亮。

    單筱笑是在傍晚時分離開顧瑾瑜和姚格絲的家的。

    她丈夫聽說她挺著個大肚子出了家門,慌慌亂亂地跑到他們家來找她。

    她不久前還說生她丈夫的氣,看見她丈夫後卻是眉開眼笑,傻傻地對著她丈夫笑,結果人家言歸於好了,也不在他們家吃頓便飯了。

    單筱笑的丈夫是個很酷的人,對旁人很冷,可是一對單筱笑說話,他眼眉嘴角的暖意讓人看一眼就知道,單筱笑被他滿心滿意地喜歡著、呵護著。

    也是因為有人好好地保護她,她這個都快要當母親的人才有點小孩子氣吧,姚格絲有點羡慕地想。

    姚格絲看著單筱笑和她丈夫兩人的背影,眼底裡流露著渴望。

    “好了,我們進去吧,你今天下午弄了些什麼?”顧瑾瑜從背後摟著她的腰,吻了吻她的耳朵。

    兩人就像連體嬰一樣,慢慢一起走進了客廳。

    “做了點番茄炒蛋。”

    顧瑾瑜看了看她的臉,大掌摸上她的臉頰,“真賢慧,總算知道心疼心疼我,為我做飯了。”說著就往她的眼睛上親了親。

    要知道他們平常要是在家吃飯的話,一般來說都是他掌廚,她頂多就是在廚房當他的助手,他還以為她不會做飯。

    姚格絲笑了笑,沒說話。

    吃完飯以後,顧瑾瑜收拾碗筷,他把碗碟都洗乾淨且放進碗櫃以後走出來,一進客廳就看見在沙發上盤腿坐著,捧著筆記型電腦的姚格絲哈哈大笑的明媚笑臉。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手很自然地摟住她的腰,“看什麼這麼好笑?”

    姚格絲像是被筆記型電腦正在播放的綜藝節目迷住了一樣,她頭也沒轉地指著蛋幕對顧瑾瑜說:“這個節目的小朋友都好可愛,看,多逗趣。”

    顧瑾瑜陪著她看,卻一直沒有再出聲。

    半個小時後,節目終於播完了,在一段輕鬆歡快卻又不是溫馨的節目片尾曲中,姚格絲戀戀不捨地把筆記型電腦放到茶几上,她的目光還流連在片尾曲中,節目插播的幾個小嘉賓的花絮上。

    她像是喃喃自語地低聲說:“真可愛,我也想有個孩子。”

    她轉頭望向顧瑾瑜,語氣輕鬆明快地說:“不然我們也生一個?”

    顧瑾瑜慢慢把視線落到她臉上,“再過一段時間吧,反正我們也還年輕。”說完就想站起來走開。

    姚格絲拉住他的手,她的目光裡帶有渴望地望著顧瑾瑜,跟他說:“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小孩子。”

    顧瑾瑜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她,表情淡淡的,“是嗎?”

    姚格絲心裡一陣惱怒,他這模樣是怎麼回事?她難道就不能喜歡孩子?

    她一下站起身來,“不然呢?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想的?”

    顧瑾瑜涼涼地回答,“那要問你自己才知道了。”

    擺在沙發前的茶几,平坦光滑的桌面上倒映出客廳中央吊著的吊燈,那暖黃色的光在桌面上的倒影柔和,和姚格絲此時的臉色截然相反。

    她的臉上透著微微的冷意,“我要問我自己什麼?你又知道什麼?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怎麼不記得你有跟我商量過。”

    顧瑾瑜知道她是在質問他下午時分,單筱笑問他有沒有跟她商量過生孩子的這件事。他的臉色也冷凝下來,“你不就是想著那天在我爸媽家廚房裡聽到的話嗎?我是打算跟你解釋的,是你自己不聽也不問的,現在你想怎樣?要我給你個孩子,證明我對單彼笑沒感覺?”

    其實姚格絲壓根沒往這方面想,可是突然被他質疑她對他的信任,這口氣她吞不下,更何況她一向都不是被人凶一凶就退縮的人。

    “呵。”她冷笑了一聲。

    “我都沒往那裡提,你就先把它說出來了,顧瑾瑜,你這不是心虛是什麼?你該不會是今天看著人家夫妻倆濃情蜜意的覺得剌眼,遷怒於我,我跟你說,你要是真有出息,你就跑去把人給追回來啊,當什麼和事佬!”她的話說得尖銳極了。

    顧瑾瑜死死盯著她,聲音也沉了下來,如同千年寒鐵,“你沒看見她九個多月的肚子嗎?”他重重地咬字,那是他生氣一貫的樣子。

    可是姚格絲此時才不管他生不生氣,她也學著剛剛他跟她說話的涼涼語氣,“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那麼偉大,把她兒子當成自己親生的。”

    顧瑾瑜盯著她,不再說話,目光如寒冰,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後,逕自轉身進房。姚格絲在他走後頹然地坐在沙發上,頭靠在沙發椅背上,望著被吊燈照成黃色的天花板,歎了口氣。

    其實她知道他的溫柔只是表面,心底還是硬的,他不會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己,雖然她也沒有要他必須遷就自己,但他說的那些話真是讓她傷心。

    所謂損敵一萬,自傷八百,說的大概就是現在的她吧。

    那一次爭吵兩人不歡而散,而兩人都是理智的人,也沒有冷戰多久。

    只是他們的關係明顯生分了點,有時候說話涉及到孩子這個字眼,兩人都有默契地避重就輕帶過了,有點粉飾太平的意味。

    可是有的剌一旦刺在了心頭,即使再小心也會有無法避免的時候。

    生活就是這樣,越不想什麼越來什麼。

    有時候緊張的關係就如同一條繃緊了的弦,禁不起突如其來的強猛力量。

    又過了兩個月,單筱笑的孩子滿月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可愛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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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這小子趕在年尾出生,讓他媽媽不用在醫院裡過年,對於這一點,單筱笑的丈夫非常滿意,也更加疼愛這個兒子了,他樂得大擺宴席,名門望族都受到邀請,場面熱鬧非凡。顧瑾瑜和單筱笑夫妻倆是好朋友,他帶著姚格絲早早到場了。

    姚格絲本就是喜歡孩子的,一看見單筱笑懷裡咧著嘴對她笑的寶寶,心裡酥了一片。

    單筱笑見她這麼高興,就把寶寶給她抱一下,“手肘要托著他頸後,別把肌肉繃這麼緊啊,放鬆一點,對,就是這樣。”

    姚格絲看著懷裡的寶寶,那種軟綿綿的感覺跟想像中的一樣。

    寶寶似乎也很喜歡她,看著她咧嘴笑起來,露出光禿禿的牙床。

    單筱笑見她這麼歡喜,跟她旁邊的顧瑾瑜說起話來,“這麼喜歡孩子,怎麼不生一個?雖然有時候你會覺得他是惡魔,但只要讓他吃飽睡好,把他照顧得好好的,他就是個天使。”

    姚格絲聽見了,動作僵了僵,只聽見顧瑾瑜避重就輕地說,“那你的寶寶一定是個天使。”

    話音剛落,寶寶就咿咿呀呀在姚格絲懷裡哭起來,姚格絲手忙腳亂地輕拍他哄著,可是他還是哭個不停。

    單筱笑從姚格絲手上接過寶寶,似是埋怨,但卻有著為人母的驕傲,“這臭小子肯定是尿了,別人家的孩子尿了都不吭聲,等到不舒服了才咿呀兩句,這臭小子倒好,剛一尿完就大聲嚷嚷,像他爸爸一樣愛乾淨,真麻煩。”

    姚格絲眼底裡盡是羡慕,“那多好啊,是個聰明的孩子呢。”

    單筱笑滿心歡喜地笑了。

    滿月酒宴是以自助餐的形式展開,姚格絲因為好奇單液笑是怎麼幫寶寶換尿布的,跟顧瑾瑜說了聲,就隨著單筱笑進了休息室。

    再走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

    大廳內觥籌交錯、人聲鼎沸,姚格絲耳邊盡是別人說話嗡嗡嗡的聲音。

    她端著盤子挾了點食物,也不知道顧瑾瑜吃東西了沒,就也挾了些他喜歡吃的。突然聽到不遠處有道柔柔弱弱的女聲響起,聲音很好聽,“你還記得我嗎?以前我們在緋色餐廳見過,就是那間很夢幻的餐廳。”

    然後一道更熟悉的溫柔男聲響起,“抱歉,我不太記得。”

    “我那時候在看‘暴風雨’這本書,你還跟我說作品的好壞不是用作品是否出名來衡量的。”女生的聲音有點急切。

    顧瑾瑜似乎也挺努力地回想,“是在緋色餐廳裡嗎?”

    女生有點興奮,“對呀,就是緋色餐廳,我那時候坐在玻璃窗旁邊,我記得那時候還不

    到中午時分,你穿著燙得筆直的白襯衫,手裡拿著西裝外套……”那女生聲音歡快地說著。

    顧瑾瑜也一直靜靜聽她把話說完,然後才聲音溫柔地說:“你那時候好像是留直發,很適合你。”

    女生的臉頰上染上了緋紅,她有點羞澀地低了低頭,“謝謝。”

    顧瑾瑜背對著她,時不時地低頭聽女生緊張得幾不可聞的聲音,謙謙君子的溫柔氣質更盛了,背影是說不出的英俊瀟灑。

    姚格絲的火升了上來。

    想起那一次在客廳的爭吵,他居高臨下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她的樣子,而現在他對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女生體貼地低頭側首,這畫面讓姚格絲覺得剌眼極了。

    跟她說話就是冰冰冷冷的,一句不合,語氣就變得涼颼颼的,可是跟這個小女生說話,語氣就溫柔得快滴水?

    女生似乎還想說什麼,姚格絲拉著長裙,姿態優美地朝他們走去。

    她笑容明媚地挽上了顧瑾瑜的手,“找你很久了呢。”語氣中盡是親昵,還有一點撒嬌的意味。

    自從他們上一次吵架以後,顧瑾瑜就沒有看見過她這些表情,看見此時她眉目眼底都流轉著溫柔嬌嗔,他心下不由得一動。

    “看完寶寶了?我還以為你都要忘了我還在這等你。”

    姚格絲輕輕捶了捶他,笑笑不說話,似是不經意轉頭間發現了他們身邊站著個小女生,她表情驚訝得恰到好處,“這位是?”她偏頭望瞭望顧瑾瑜。

    此時顧瑾瑜眼裡只有她明豔的笑容,對其他人都不怎麼在乎了,他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

    其實他也的確不知道這個女生的名字,他以前就只見過這女生一次,這次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女生似乎對於顧瑾瑜的回答失望極了,有點委屈地想著他剛剛還記得自己的,這個女人一走過來,他就說不知道她是誰了,她有點生氣地看他身邊站著的姚格絲,可是下一秒她又再次被打擊到了。

    那個女人那麼獨特、那麼有韻味,像是對這樣的場合遊刃有餘,氣質又是落落大方,比在溫柔王子面前連說話都顫抖,聲音細小得幾乎聽不見的她,不知出色了多少倍。

    女生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與姚格絲的差距,覺得在她面前自己仿佛就是一個小丑。

    這麼想著,女生低著頭,有點可憐地失望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姚格絲一路都沒說過一句話,不論顧瑾瑜怎麼逗她、怎麼想挑起話題,她都沒回應過他。

    顧瑾瑜望瞭望她,車窗外的霓虹燈光細細碎碎落在她的臉上,剛剛還是眉目溫柔的樣子,現在又變回了最近常看到的模樣,她面無表情地看向前方,眉梢嘴角盡帶著冷意。

    他歎了口氣,似乎有點累了,“格絲,你到底是怎麼了?”

    姚格絲眼角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又沒做什麼不妥當的行為。”

    “沒做什麼不妥當行為,怎麼不見她一直纏著我,問我記不記得她?怎麼不見她纏著單筱笑的老公,問人家記不記得她?你既然不認識她,跟她說話有必要那麼親昵嗎?怎麼不見你對我好聲好氣、溫溫柔柔的?”

    顧瑾瑜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你還講不講道理?難道我還能對著人家女孩子甩冷臉?”

    姚格絲的火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心裡燒著沒停過,他要是一開始就跟人家表明他不認識人家,然後走開,那個女孩子就不會一直纏著他。

    她不怪他在結婚之前犯過的那些爛桃花,但是現在他既然已經跟她在一起了,就不能顧及一下她的心情,決絕一點拒絕別人嗎?即使是裝給她看也好啊!

    他連在她面前裝一下也不願意嗎?

    她不過就是希望他對自己是特別點的,她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她也希望喜歡的人能對她呵護備至,把她捧在手心上,把她視作是天下無雙的,她這樣……是不講道理嗎?

    姚格絲心中的情緒像是一個不斷膨脹的球體,追根究柢,是因為她在他心上沒占到多少位置吧?或許多多少少是有點的,但她要的不是有點,她既然已經把他視作是天下無雙的人了,那為什麼她不能要求他也像她這樣?他給她的,為什麼就不能與她付出的相對等?姚格絲突然覺得累極了,感覺上像是自己努力了很久的策劃案,做到一半,突然金融市場出現了變數,秘書告訴她,她能得到的回報只是之前投入的兩三成,她做了那麼多的努力都是白費的,投資和回報一點都不對等。

    感情也是這樣的吧,沒有誰願意一直付出不求回報的吧,或許有,但那個人不會是她。既然她沒辦法要到她想要的,那麼乾脆一點,都不要。

    “停車。”她冷淡地開口,視線直視前方,沒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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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顧瑾瑜看了看她,依她所言把車子緩緩停下,停靠在路邊。

    車子剛停定,姚格絲便“啪”的一聲解開安全帶,逕自開門下車。

    顧瑾瑜把拳頭砸向方向盤,低咒了一聲,然後也把安全帶解開了,迅速開門追出去。

    姚格絲的步伐很快,已經走得離車子有點距離了,他從後方跑上來,一把拉住姚格絲的手,把她扯得轉過身來。

    他盯著她的臉,皺著眉,平日裡總帶著溫柔笑意的唇,此時也抿得緊緊的,“你想怎麼樣?你到底在幹什麼?”

    姚格絲被他拉進懷裡,只要往前一點點,她就能貼住他的胸膛。

    她從他手裡抽了抽手,卻抽不出來,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放手,我靜一靜,你別管我。”

    “靜什麼?不放手!”顧瑾瑜又把她拉近了點,伸手抱住她,“好了,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氣了好嗎?”

    姚格絲靜靜地抬頭問他,“哦,哪裡錯了?”

    顧瑾瑜被她冷冷淡淡的眼神一下子弄得火也上來了,“我……”

    難道要他說,他不會再給跟他說話的女生好臉色看?真是胡扯!

    姚格絲也不勉強他,“你連你哪裡惹到我都不知道,還讓我別生氣?我看你就像看一個笑話。”

    她寒著臉撥開他的手,往前走去。

    顧瑾瑜臉色冷峻地看著她的背影,雖知道她這時正生著氣,不能把她的氣話當真,但她說的話真是讓人火冒三丈。

    顧瑾瑜坐在車上,緩慢地在姚格絲身後駛著。

    他打開車窗,讓微風吹入車廂裡,企圖吹散一點煩悶。

    他從懷裡摸出了根煙,點燃後吸了一口,他的煙癮不大,不常抽煙,只是在覺得煩悶的時候抽一根,這也是跟她結婚以來的第一次。

    原來跟她結婚以來,他都沒再覺得煩悶過了,他竟都沒發現,原來這段時間他一直過得這麼愉快、這麼滿意,她帶給他歡樂,為他創造了精彩的每一天。

    她很聰明、很獨立,也很大膽,一點也不像其他女生,跟她在一起,連吵架都變得有趣極了。

    她漂亮的小嘴總是會吐出些讓人恨不得想掐死她的話,她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她工作起來幾乎六親不認,連吃飯都會忘記;她跟他上床時一點也不扭捏,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拒絕。

    跟她在一起感覺很舒服,經常他的話只說了前半句,她就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她就像是他肚子裡的蟲,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只要腦袋稍微一放空,她的好他可以隨隨便便想出一大篇,她的一嗔一怒都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宛如她就在眼前。

    他的生命中有很多過客,但他是第一次這麼捨不得一個人。

    能跟她相遇是他們的緣分,但是緣分並不是源源不斷的,所以現在他們的緣分是不是已經用盡了?他們是不是……不適合?顧瑾瑜不由自主浮現了這個念頭。

    顧瑾瑜看著她走進了屋子,家裡的燈也亮了滿屋,溫溫暖暖的,那種溫馨的感覺他捨不得,他不希望她也成為他的過客。

    姚格絲知道顧瑾瑜一直在身後跟著自己,那輛車子每一個零件都是德國純手工製造的,賓士時可以媲美跑車的速度,要他像蝸牛漫步一樣跟在她身後,真是難為他了,特別是她還因為太生氣了,而刻意放慢了腳步整他。

    其實這一路走來,姚格絲的氣也消了大半,雖然她還是不爽他的態度,但她剛剛說的話也是有點過分。

    “哎。”她歎了歎氣,心裡打著算盤,等他回來就跟他好好說話吧。

    剛想著就聽見了關門聲,顧瑾瑜走了進來。

    他緊皺著眉,嘴唇還是抿著,跟剛剛的表情比起來沒多少變化,不同的是身上多了股煙味,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根煙。

    姚格絲朝他望去,見他似乎從一進門就看著她,那種奇怪的情緒她在他身上沒有見過。“你……想要離婚嗎?”也許是因為抽煙,他的嗓音啞啞的。

    姚格絲聽了他的話,腦袋空白了半晌,他剛剛說了什麼?

    她想著跟他和好,想著跟他好好說話,他卻想著跟她離婚?他這一路上一直跟在她身後,想的就是這個?這就是他一路上想的結果?

    “要是你不想的話,那我們……”可以試著一直相處下去……

    姚格絲低下頭,閉了閉眼,抬頭時已是一臉冷靜,“好,離婚。”

    顧瑾瑜以為姚格絲只是像往常一樣,跟他說說氣話而已,只不過這次生氣的程度過了火,她甚至把他們結婚前就簽訂好的離婚協議書都上交法院了。

    等一切塵埃落定時,他們的關係從夫妻變成了前夫妻時,顧瑾瑜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在跟他鬧脾氣。

    顧瑾瑜拉住正要往外走的姚格絲。

    “我真的不是想要跟你離婚,我只是……”

    姚格絲被他扯住,不得不停下腳步,冷著臉看著他,打斷他的話,“沒必要裝得這麼像受害者吧,畢竟離婚是你提的,算起來我才是被你掃地出門的人。”說著她扯了扯顧瑾瑜的手,想轉身離開。

    顧瑾瑜把手握得緊緊的,“我是話沒說完,那時候你又在生氣,我只是想哄哄你……”姚格絲冷笑,“顧先生,你哄人的方法可真特別啊,讓我畢生難以忘懷,其實你也不需要這麼假意挽留我,反正我們也是協議好只維持一年的婚姻,現在剛剛好,不爽就直接結束了事,說這麼多應酬話幹嘛呢?

    從此你也可以找一個溫溫柔柔、不惹你生氣的柔順小女生,我也可以找一個願意跟我生孩子的丈夫,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路上見了面,高興就打個招呼,不高興就擦肩而過。”

    顧瑾瑜把她扯到身前,臉色因為她說的話又開始轉冷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在一起不久後,我就沒有想過我們會分開,我一直覺得我們就該這樣過著,一直到老。”

    他想把她抱進懷裡,確認她還在這裡沒有離開。

    姚格絲用手抵著他,不讓他抱她,“我不願意,我可不願意跟一個頂客族一起到老,而且跟你在一起我太累了,你給不了我一點安全感,你還是繼續做你高高在上的溫柔王子、大眾情人好了,我不奉陪。”

    顧瑾瑜啞然,像是被她一刀子剌進了死穴,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姚格絲趁他的手一時鬆動,她用力掙脫了他的手,退開了幾步。

    顧瑾瑜還想上前,可是被她冷冷的目光緊緊盯著,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靠近她。怎麼會這麼快就不願意跟他一起終老了呢?不是不久前才跟他說會一直陪在他身邊嗎?不是才跟他說,她會一直對他好嗎?

    他不想讓她離開,可是想不出什麼理由把她留下來,他覺得間隔在他們之間的不只這短短的幾步,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鴻溝。

    顧瑾瑜不明白,不就是說到了離婚這個字眼而已,她怎麼就生這麼大的氣?

    他也沒有像他們這圈子的其他人一樣染上惡習、喜歡背著自己的老婆在外面亂搞,他挺潔身自好的啊,為什麼她會說他給不了她安全感?她為什麼會覺得累?

    “所以說,你跟她離婚了?”端木暖一臉驚訝地叫道,他雖然講得很大聲,但在周圍充斥著嘈雜的重金屬搖滾音樂聲的歡場裡,他這樣的聲音才剛剛好被顧瑾瑜聽到。

    顧瑾瑜灌了一口悶酒,眉頭緊鎖,雖然還是氣質出塵,但沒有了以往的溫潤,“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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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端木暖笑了,“你行啊兄弟,人家是多好的女孩子,不就是作風硬派了點,不就是跟你鬧個彆扭,你有必要提離婚嗎?”

    說話有點諷刺,其實他的確是挺欣賞姚格絲的,覺得這個女人不錯,當初聽到顧瑾瑜娶了她做妻子,他是打從心裡為好友感到高興。

    說起這個,顧瑾瑜更加鬱悶了,“我根本沒想著要跟她離婚,我是想要一直跟她好好相處的,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就點頭說離了,我跟她解釋,她根本就不聽我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對著誰都和顏悅色,跟誰都吵不起來,偏偏對著她時,我就好像著了魔一樣,把該說和不該說的都說了……早就該把那張結婚以前簽好的離婚協議書給撕了,一了百了。”

    端木暖聽出了顧瑾瑜的懊悔,在那裡悶笑,“這不就是典型的愛情煩惱嘛,你對誰都不認真,是你根本就沒把人放在心上,對上了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就認真起來了,就是這樣,惜福吧兄弟,遇上了就趕緊抓住,別等錯過了才來後悔啊。”他也算是夠兄弟了吧,都充當心理醫生、愛情專家來開解人了。

    顧瑾瑜低垂著頭,歎了歎氣,“我對她認真了、把她抓住了又有什麼用?”

    紅紅綠綠的霓虹燈細細碎碎地落在他臉上,昏暗的燈光與他時不時的沉默交織成一片落寞的汪洋。

    他的聲音有點低,沒什麼精神,“她說不願意跟我在一起,說沒有安全感,安全感是什麼?”

    “這個……”端木暖也有點摸不准,“她的意思是不是讓你別對其他女人太溫柔?”話音剛落,端木暖就知道他又踩中某人的雷區了。

    端木暖趕緊轉移話題,“那你的家人呢?他們都知道你們的事了嗎?”

    顧瑾瑜搖搖頭,“她說等年後再告訴他們。”

    端木暖揚了揚眉,“那你還有個安靜的年可以過,還好她不是那些胡鬧的女人,整天只想著怎麼搞到家裡家無寧日,要是她那麼鬧,你的家人肯定早知道了,新年你也沒辦法過了。”

    顧瑾瑜揉了揉額角,“我倒是寧願她跟我鬧,總比現在跟我相對無言的好。”

    他又皺了皺眉,太陽穴突突的抽痛讓他覺得不適,“她現在雖然還跟我住一起,但可以一個星期沒見到一面,以前她就因為工作,可以十五分鐘吃完飯,有時甚至是不吃,後來是我監督著她,一天三餐地盯著,她才沒把自己的胃搞糟了。昨天我在客廳的桌子上看見了胃藥,她的胃病又發作了,她要是跟我鬧,我還可以凶她一下,讓她接著凶我把氣消了,呵,她跟其他女生不一樣,嚇不退的,她就只會跟我瞪著眼比凶,可是現在她見了我當作沒看見,跟我在同一個空間裡待不到三分鐘就掉頭走了,我多少次想跟她說說話,她都直接無視我。”

    他似有點氣,卻又無奈,“這女人脾氣怎麼這麼剛烈……”

    端木暖看出了他對姚格絲的脾氣是又愛又恨,他調笑道:“她要不是這樣的性子,你會看得上她?恐怕是像對待那些野花雜草、鶯鶯燕燕一樣,傲氣地無視人家了吧。”

    還真被端木暖說對了,他後來想了很久,為什麼第一次跟她見面時,幾乎是第一眼,他就被她吸引住了?大概就是她看他的眼神裡,一點也沒有其他女生望他的驚豔或者是愛慕,她是特別的。

    他一直記著初見她時的模樣,她就坐在位子上認認真真地等他,望著杯子裡的咖啡發呆,沒有因為等的人一直不來而覺得難堪尷尬,她一直都是落落大方的樣子,總是那麼的有自信、那麼迷人。

    想起她不服輸的仰著臉,瞪著他時的模樣,他的頭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那你接下去打算怎麼辦?不可能一直都這樣吧。”端木暖喝了口酒。

    顧瑾瑜知道他所想的,一生中遇上了自己愛的也同樣愛自己的人,實屬不易啊,他們這樣的人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長大,要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一個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們這一輩的人裡,有點想法的早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跟不愛的人結婚,人生本就已經夠漫長的了,何必還要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維繫一段可有可無的婚姻,給自己再拴上一道枷鎖呢。

    有些看開了的就服從父輩祖輩的安排,安安心心地聯姻,把自己的一生都用來開疆辟土,打造自己的商業河山。

    還有的便像他這樣人生得意須盡歡,遇上了感興趣的就拉著不放,丟臉怕什麼,反正也不過就是賭一個可有可無的未來嘛,賭贏了他三生有幸,賭輸了他也無怨無悔了。

    而像他這般找得到自己心儀的人真的是寥寥無幾,他又怎麼可能明知道得來不易,卻不懂珍惜,盡找什麼不適合、拉不下臉的藉口逃避。

    “她應該也只是正在氣頭上,現在離過年還有一個月,這一個月她再怎麼生氣應該也氣夠了、消氣了吧,我就等她消氣了再哄一哄她,她要罵要打都無所謂,她要幹嘛就幹嘛,只要好好待我身邊就好了。”

    端木暖見他豁然開朗了,笑著提醒他,“既然這麼放不下、捨不得,下次再怎麼樣也別提離婚兩字了,真是自找麻煩。”

    “我那時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早知道這樣,我直接說想跟她一直好好地過就好了,說這麼長一句話幹嘛,惹麻煩!現在都後悔死了,哪還敢有下次,她消了氣,我就把她寵成我家女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對的就是對的,她說錯了還是對的。

    端木暖見顧瑾瑜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沒精打采,也放下心了,接下去的事就是他們兩人的事了,他頂多只能在顧瑾瑜需要他幫忙時伸出援手,他也希望他的好兄弟能獲得愛情。端木暖朝他舉了舉杯,“那就祝你如願吧。”

    顧瑾瑜笑了,也跟他碰杯,“謝謝。”

    顧瑾瑜知道姚格絲的胃最近又有毛病了,知道她最近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回家後,他特地為她煮了點粥。

    他知道她最近還在氣頭上不想理他,他就直接把粥裝在保溫瓶裡,拿進去她的臥室。自從他們離婚以後,姚格絲雖然沒有搬出去,但也不再跟他同房了,他們就像剛結婚的那段時期一樣生疏。

    以前不覺得原來他臥室的床那麼大,以至於現在每當他一轉身時,總是下意識尋摸著睡在他身側的人,卻總是撲了個空。

    最恨的不是沒有遇過愛情,最恨的是愛情曾經來過,卻與他擦肩而過,在它走後,他痛徹心扉。

    他把保溫瓶放在她床邊的小茶几上,看了看她睡的位置,有點怔怔然地在發呆。

    她的髮絲很柔軟,因為躺著而露出了光潔白皙的臉。

    她笑起來很好看,唇邊有淺淺的梨渦,她被別人說的話逗笑時,習慣下垂的眼簾慢慢抬起,眼眸熠熠生輝,笑容彎彎。

    想到她平時這麼精明幹練、這麼獨立,睡覺前總是很孩子氣地讓他陪她玩遊戲,瑾瑜,我們來玩遊戲好嗎?

    那時顧瑾瑜的嘴角總會勾起,帶著屬於他的溫柔笑容,笑著回答說:好啊。

    可是午夜夢回,床上空無一人,只留下滿室的空虛碎落一地。

    突如其來的失落向他襲來,他黯然神傷,慢慢地退了出去,輕輕地幫她把門關上。

    第二日早上他出門時,姚格絲早巳經出門'他一向知道她很努力,一刻也不放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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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6 02:40:1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九章

    他看到了客廳餐桌上的保溫瓶,是他昨晚放在她臥室裡的,他上前剛提上手,那沉甸甸的重量壓趴了他的心情。

    他有點煩悶地抓了抓頭髮,不就是一時口誤嘛,她有必要生這麼久的氣嗎?

    顧瑾瑜一個早上的低氣壓壓住了顧氏頂樓辦公室的眾人,所有人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誰突然觸怒了他,惹他無聲的瞪視。

    他的確是很溫柔,也包括了罵人不帶髒字,可是被他罵過的人,每一個都會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自己真是蠢鈍如豬。

    平時顧瑾瑜出現這樣的情緒,只要顧小妹顧瑾明出現,他就會收斂一下氣勢,以免嚇到顧瑾明,可是今天這陣勢讓顧瑾明連他的辦公室都不願意待了,跑出去找溫柔的秘書姐姐聊天。

    眾人都非常疑惑,他們的總裁大人已經很久沒有散發這種生人勿近、生死自負的氣場了,這大概是他結婚以來第一次發怒吧,今天氣場全開,難道是……遷怒?總裁夫人,別這樣子對他們啊……顧氏頂樓的一眾員工發出心底悲痛的哀鳴。

    轉眼間,中午時分到了,顧氏的這一樓層卻沒有一個人敢離席跑去吃飯,是因他們的總裁大人似乎忘記了有午飯時間這事。

    顧瑾明抵擋不住溫柔秘書小姐可憐兮兮的眼神攻勢,硬著頭皮決定去找顧瑾瑜。

    她敲了敲門,把門打開一小條縫隙,聲音微微弱弱地從縫隙傳入顧瑾瑜的辦公室,“二哥,是時候吃午飯了,我餓了,呃……那個如果你不餓的話,我也可以等一等……”她很沒出息地補上後半句,低垂著小臉,接受溫柔的秘書小姐以及其他員工鄙視的目光。

    顧瑾瑜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將近一點了,他揉了揉額角,拿上外套走了出去。

    他一開辦公室門,門外的人立刻散去,全都在一瞬間端端正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認真做著自己手頭上的事,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

    門外只剩下顧瑾明一個人對著他訕笑。

    “吃飯吧。”

    三個字剛落,顧氏的員工發出了歡呼的聲音。

    下面幾層樓這個時候還留在辦公室沒去吃飯的人,聽到了樓上那些素來淡定自若的精英們這麼不淡定的尖叫聲,一時也遐想非非,難道說公司最近的商業談判把對方壓到了最低點?還是說總裁大人覺得該給他們加薪?

    顧瑾瑜不知道,他間接讓顧氏的金融市場股價,在三天內提高了將近十個百分點。

    顧瑾明要是知道她把她二哥叫來陪她吃午飯,會看見現在這樣的場面的話,就算當時她被溫柔的秘書小姐用淩厲的眼神飛刀甩個十萬八千刀,她也絕對不會把她二哥從顧氏里拉出來。

    她看著坐在她對面且氣場再次全開的顧瑾瑜,欲哭無淚。

    “絲絲,?一?這個吧,你看你最近又瘦了那麼多,肯定又沒有好好吃飯了。”

    “你每天都陪我吃飯,我肯定好好吃。”

    顧瑾瑜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姚格絲的聲音如同他們還沒吵架、還沒離婚時的甜美嬌媚,那個時候她只會對他用這種聲音說話。

    他看了看坐她對面的男人,只見男人眉目俊逸、輪廓分明、氣質不俗,這男人不比自己差到明去,他想起端木暖說過她也有很多愛慕者,只是她不接受別人而已。

    他那時還以為是因為她的愛慕者外形太糟糕,驕傲的她看不上眼,可是卻不知,原來是不比自己差的人,而這麼多人裡,她選擇了自己……

    “就會對我說好話,哄人就你最厲害了。”男人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姚格絲也沒有閃躲,反而是含情脈脈,似是眼底只有她對面的那個男人般望著他,嬌嗔著,“我才沒有哄人。”

    那樣的眼神是顧瑾瑜所熟悉的,她曾經就是這樣望著他,讓他覺得她的眼底只有他,他是她眼中的天下無雙。

    顧瑾瑜突然愣了愣。

    姚格絲一直都清晰地讓他明白,他在她眼裡是不同於其他人的,她願意讓他看到她所有不為外人所知的情緒、風情,她讓他清楚明白地知道,她要的就是他,是誰都無法替代的他。

    她一直在暗暗用自己的方法來對他訴說,他之于她的意義。

    可是他呢?一直說要珍惜她,卻常常沒做到。

    別人都說他溫柔、能體貼別人的感受,可是他最珍視的人的感受,他卻顧及不到,他真是糟透了。

    是他給她的安全感不足,是他忽視了她的需要,他竟然還說她不講道理,他似乎錯得有點離譜,就連生不生孩子這個問題,他都沒有跟她商量過。

    一開始他們剛洽談好了婚姻協議,他以為她既然只是需要一段婚姻,那應該不想意外懷了孩子這樣的累贅。

    後來他瞭解了她的要強、她肩上頂著的壓力,他以為她這麼辛苦拼到現在,終於拼出了成績,拼出別人眼底裡的認同了,不會願意在這時候止步於她的事業,在家裡乖乖生孩子。

    再後來她開口跟他提議生孩子,他還以為她是因為聽到他父母的話對他不信任了,想要趕快生個孩子來綁住他。

    赴單筱笑兒子的滿月酒宴,她那麼明顯地表現出她對孩子的喜歡,看見孩子她就眉開眼笑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他也還是以為她只是想要逼他,利用孩子要自己向她表明自己心裡只有她。

    他以為、他以為,一直都是他以為……

    他自以為很體貼姚格絲,可是沒有一次想過要跟她商量,這是關於他們兩人的事,他就這麼獨斷獨行地幫她作了決定,他自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好,為她做得夠多的了,卻偏偏忽視了她喜歡孩子這個明顯的特徵。

    一直都是他把她排除在他的世界外,一直都是他把她無形地推開。

    他還滿心以為只要她消了氣,便會跟他重修舊好。

    說到底是他太自以為是,是他沒有認真對待他們這段感情。

    顧瑾瑜有點黯然地低下頭,不再看不遠處的那對男女。

    表面上看來,他除了臉色差一點以外一切正常,可是顧瑾明看得見他緊緊捏住玻璃杯的手,用力捏得手指都有點發白。

    顧瑾明被他越來越黑的臉嚇得心裡慌得很,她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二哥……我們……”

    他深吸了口氣,整理好情緒,跟顧瑾明說:“我們走吧。”

    客廳裡沒有亮燈,顧瑾瑜站在陽臺上,任憑自己陷入寂靜的漆黑當中,手指之間夾著點燃的香煙,是一片漆黑中唯一的亮光。

    他下午早早結束了公事,立刻往家裡趕,就是想要等她回來跟她說說話,卻是一直等到了現在,將近淩晨了,她都還沒回來。

    他煩躁地把將要燃盡的香煙丟在地下,用腳熄了那麼一點火光,地板上的煙蒂越來越多,這段時間以來,他抽煙的次數比以往加起來的次數都要多。

    他又看了看時間,她還沒回來,不會是今晚不回來了吧?跟今天下午那個男人一起過夜?

    想到這裡,顧瑾瑜的下顎收緊,腦子忍不住在想她跟那個男人到底會做些什麼,越想就越煩悶,只要想到她對著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露出曾經只有他見過的表情、她的橋媚笑容,他就控制不住地火氣上升。

    她是不是曾經也有像他一樣的情緒?看見他對她以外的人,用對她說話的語氣、聲調跟別人說話,心底是不是也像他現在這般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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