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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銀 -【馭水(嚴選優質男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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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0: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水銀 - 馭水(嚴選優質男人之一)

「我可不可以住你家?」你聽聽你聽聽!
這像是一個未婚女子該說的話嗎?
他對她來說甚至還是個陌生人呢!
但,才踏上臺灣沒幾天時間,
她便三番兩次遭人欺負,
若不是他異於常人的「馭水」能力救了她,
依她單純得過分的腦袋,
八成見不到幾次的日出了!
收留她……會是正確的決定嗎?
為什麼他隱約有種麻煩上了身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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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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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0:5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火:代號PSI01,男,紅發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發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發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發綠眼,來自意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發黑眼,來自臺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發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裏,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裏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

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現在,就等找回他們,繼續他的夢想,完成他的成就。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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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地點:美國紐約,一棟布置成婚禮現場的知名教堂。

時間:婚禮舉行前四個小時。

教堂內的新娘準備室裏,杜蘭若坐在鏡子面前,看著吊挂起來的白紗,聽著化粧師與繼母針對新娘粧和婚禮進行的細節進行最後討論,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不要嫁!」

化粧師和身為杜蘭若繼母的莉薩嚇了一跳,莉薩趕緊走到蘭若身邊。

「Lan,婚禮就要開始了,現在怎么可以任性?這種話別再說了,免得又惹妳爹地生氣。」莉薩好聲好氣地勸道,一邊打手勢讓化粧師把白紗拿過來。

「我不要嫁!」推開化粧師拿來的白紗,杜蘭若一臉氣憤。「我說了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妳敢不嫁,我就再把妳關起來!」本來只是想來看看女兒準備好了沒有,誰知道在門外就聽見女兒的大吼大叫,杜大維生氣地推開門,放話威脅的同時也瞪著女兒。

杜蘭若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我不要嫁。」

都什么時代了,爹地居然還搞這種「父母之命」的肥皂劇,說什么為了杜家事業的偉大未來,她得犧牲小我,硬要把她嫁給龍哥哥,真是笑死人了!

就只因為龍哥哥是龍門企業的總裁,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兩家是世交,再加上她跟龍哥哥兩人是青梅竹馬,感情特別好。

「妳還敢說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妳想讓我丟臉是不是」杜大維氣怒地吼道。

「如果你早聽我的話,今天又哪會丟臉?」哼!

從決定婚事那一天起,她就開始說不嫁,誰知道爹地完全沒聽進耳,還把她軟禁起來,讓她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拜托!兩個相處起來根本是兄妹的人怎么做夫妻?誰能想象跟自己的哥哥結婚的感覺。

偏偏爹地就是聽不進她的話。

可惡的臭爹地!

頑固的臭爹地!

「妳妳妳……」杜大維氣得臉紅脖子粗。「妳這個不孝女!想把我氣死是不是?」

「親愛的,小心高血壓。」一旁的莉薩趕緊提醒。

杜蘭若瞪著自己的父親,其實也很擔心父親被她氣出病來,可是表面上就是不為所動。

她現在要是表現出任何一點點心軟,爹地就會堅持到底,就算是用捆的,也會教人把她給捆進禮堂。

杜大維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莉薩,快幫小蘭換衣服,如果人不夠,我再去調伴娘進來幫忙。」接著又轉向杜蘭若,「小蘭,如果妳今天不乖乖結婚,還故意搗蛋的話,我就不認妳這個女兒。」話一說完,杜大維轉身就走。

杜蘭若簡直不敢相信,爹地還是堅持要她嫁,並用父女關係來威脅她

可惡!



婚禮前九十分鐘,新娘著裝完畢,一切準備就緒。

「妳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莉薩讚嘆道,然後勸著:「Lan,別再氣了,妳爹地也是為妳好……」

「我不要聽,妳出去!」杜蘭若摀住耳朵。

「Lan……」

「出去啦!走開啦!我不想見你們,你們都聯合起來欺負我,臭爹地、壞心的莉薩、可惡的婚禮……」邊罵邊把人往外推,然後砰地一聲,狠狠甩上門。

討厭討厭討厭,她不要嫁啦!

身上穿著白紗、粧化好了,手套也戴了,連頭紗都別在頭上了,她還能怎么辦?杜蘭若心裏一陣驚慌。

嗚……

她不想嫁啦……

咦~~等等……現在休息室裏沒有別人了,就只剩她一個耶!

杜蘭若眼淚擦擦,東瞄瞄、西瞄瞄,發現自己原本的衣服迭好放在一旁,門口是通往樓下的禮堂,而窗戶位在教堂後方,應該比較少人會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杜蘭若跳了起來,鎖上門,換掉白紗,穿上原本的白色上衣加牛仔褲,用溼紙巾簡單抹掉臉上的粧,抓起皮包來翻看。

因為要結婚,所以她證件齊全,另外還有幾百塊美金的現金、提款卡和信用卡,足夠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開始往外爬。

爹地想命令她乖乖嫁人?哼,門兒都沒有!



深夜,寂靜無聲。

四周是空蕩蕩的白色墻壁,室內除了一張床、一個顯示了日期與時間的電子定時器外,什么也沒有。

晚間十一點,外頭吹起風,並開始下起雨,門禁森嚴的研究室關閉所有出入口。十二點,輪班值勤的人開始交接,外頭風雨愈來愈大,儼然有形成暴風雨的態勢,空中開始閃起雷電。

「烈、凱、雷、Lee,你們做得很好。」一陣低笑聲在他們腦中響起,他們全都聽到了,也知道時刻已到。

除了正在計算機主控室的麥之外,其它人都在自己的休息室裏,知道時刻已到。

他們必須謹慎、必須小心,一點閃失都錯不得,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才有這次機會,無論如何,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失敗!

「現在,戲幕正式上場,雷。」帶笑的聲音一下命令,天空中先是雷電大作,而後,整座研究室驀然跳電。

上千坪的研究室頓時一片黑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那些白袍研究員和藍衫配槍保全人員的驚慌聲……

極有默契地,分別被關在不同房間的五個男孩同時張開眼、翻被、跳下床、撲向門邊埋伏。

喀——

自動密碼鎖已取消,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開密閉式的自動門,按照事前得知的人員巡視時間表,謹慎地避開巡邏人員,到達會合的地方。

五分鐘後,見到約定逃亡的同伴,大家都松了口氣,但沉重的呼吸還急促難平。

他們全都穿著實驗物該穿的灰色長袍,其中有五個人面黃肌瘦、表情既期待又帶著一絲驚懼,只有一個始終面帶微笑,充滿自信地看著眾人。

「瞧,不是那么難吧?」

對他來說,當然不難,因為他才來一個月,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恐懼,然而其它五人在這裏卻最少待了五年以上,這么多年來的生活,絕對不是只有「可怕」兩個字能形容。

他們知道失敗的後果,所以,更不容許自己失敗!

似乎明白他們的心情,帶笑的那個男孩輕松的神情淡了些。此時,備用電力係統開啟,所有的照明全部亮起,他們臉上一陣驚慌。

「現在風、雨、雷電繼續增加,我不介意雷電劈中發電係統。然後,烈,你的火要盡全力燃燒。」帶笑的男孩沉穩地說道。

「嗯。」他們齊點頭。

「好,走!」

風,引動狂風;雨,在他的指揮之下,隨著他的心念狂瀉而下,擾人視聽;雷電聲不斷大作,劈中發電係統;火,讓大火迅速蔓延擴張;而能穿透墻壁的麥,則早在主控室下達了破壞所有自動救援的係統。利用其它的人忙著搶救設施與被引開注意力的時候,他們六個人便趁隙展開脫逃。

而這一連串的行動,則由那個帶笑的男孩所計劃。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逃出研究室,並由人接應離開,而那座實驗室仍處於狂風暴雨中,火勢更是不斷快速延燒,奇特的是,火焰不因雨水而稍減,反而擴張得更加迅速……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內。他猛地睜開眼!

火舌,似乎還在眼前竄動,形成黑暗中的一道強光。他的心狂跳著,有好一會兒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直到眼睛適應了亮度,並看清楚了在他眼前的光線是日光而不是火光,他是在自己的房裏而不是研究室後,這才完全清醒。

又夢到那一夜了……

這實在不是什么好兆頭。他拉開窗簾,走到陽臺。

他的心情不好,外面正好就下雨,多么好的搭配!

伸出手,他讓滴下的雨水聚在他手上,跟著心念一動,雨水就在他掌心裏上上下下、忽高忽低、交互旋轉地跳起舞,要是被別人看到這一幕,恐怕要嚇暈過去了。

但他才不擔心,就讓他們以為自己眼花好了。他的心情因為玩過雨水而轉好,外面的雨同時也漸漸變小。

用手指耙了耙額前的頭發,他轉身走入浴室淋浴。

如果說人類的生活分成規律和不規律兩種,那么,李翔絕對是屬於規律的那一種,並且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凡,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過生活,不要特別突出、不要特別精採、不要變化太多,只要規律。

早上七點左右,街道上開始傳來各種車輛的引擎聲,愈近上班時間,這些聲音擁擠得愈囂張。

七點二十五分,他會自動醒過來,按掉設定在七點半響的鬧鐘。起床後隨手將棉被迭整齊,再進浴室梳洗。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八點整坐下來,打開電視,一邊聽晨間新聞,一邊吃早餐,一邊還拿著報紙看。

八點半吃完早餐,關掉電視、收拾廚房。八點四十五分拿著鑰匙出門,準備到東區開店。

因為今天他提早起床,所以也就提早出門,本來以為可以提早到達店門口,誰知道車開到臺北車站附近,卻遇上塞車,讓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車窗外的雨又有下大的跡象,坐在密閉的車內,他聽著前頭轉彎處傳來爭執的聲音——

「小姐,到了,六百塊。」出租車司機報價。

「司機先生,很抱歉,我剛從美國回來,忘了把美金換成臺幣了,我付你美金,可以嗎?」

「美金~~」司機立刻搖搖頭。「那多麻煩,我不要啦!妳給我新臺幣比較方便啦!」美金長什么模樣他又不知道,萬一被騙,他豈不是虧大了!

「可是,我沒有臺幣……」真該死!剛剛在機場應該先把皮包裏的美金換成新臺幣的。

「小姐,我看妳人長得漂漂亮亮的,應該不會想ㄠ我們這種甘苦人的流汗錢吧?」司機半國語、半臺語地道。

甘苦人?流汗錢?

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是司機的臉色顯然已經沉了下來。

「妳想要佔我的便宜?我載妳來去警察局!」司機立刻要轉向。

「我沒有不付你錢啊!我真的沒有新臺幣嘛!誰叫你不收美金……」女乘客趕緊打開門想跳下車。

「妳免想因為妳是過鹹水 、從美國回來 ,就想欺負我這個在地的臺灣人!大家啊!來做公證人哦!這個小姐坐車不付錢啦!」司機更絕,扯開喉嚨就大吼大叫起來了。

李翔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司機擺明刁難人,實在是有點惡劣!他唇角揚起一抹笑,心念一動,在司機準備吼來更多人時,車窗外的雨水不知道怎地突然大起來,全從打開的車窗潑進車裏,還灌進司機張開的大嘴中。

「大家來公……咳咳咳……」夭壽!哪、哪會按呢?

司機不斷咳著,整張臉都漲紅了,再也喊不出聲。他趕緊把車窗搖上,不讓雨水再噴進來。

李翔這才下車走向前。「這給你,麻煩你將車開走。」

他掏出車資,示意了下。司機看見後面停了一輛車,明顯是被他擋住了路。

「哦,好好,咳咳……沒、沒問題,多、多謝……咳咳……」司機收到錢很高興,回頭道:「妳……咳,快下車,我要走啊……咳咳……」

奇怪!明明是小小的雨,怎么噴進來會是一大攤?

她怪異地瞄了司機一眼,奇怪司機怎么會被雨水噴得這么慘,那些雨水就像在跟他作對似的!

蘭若開門下車,抬頭想跟李翔道謝,結果一看到他,卻怔住了。

綿密的雨絲落在他的發梢上、肩胛上、臉龐上,讓他整個人迷蒙得有點不真實,他戴著眼鏡的臉無比斯文,微微含笑的臉龐,顯出一股特別的迷人魅力,讓人無法移開眼……

杜蘭若看呆了,直到他朝自己點頭示意,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她才回過神,趕緊追了上去——

「先生,等等。」

「有事嗎?」他打開車門,回過頭。

杜蘭若差點又被他迷呆了。為什么男人站在細雨中也可以那么迷人?那不是女人才有的專利嗎?

「我叫杜蘭若,請問你貴姓?住那裏?等我換了臺幣,就把錢還你。」她很快地說。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錢。」他微笑著搖頭,坐進車子裏,想了下,又搖下車窗,伸手指了個方向,「如果妳要去銀行,可以從這裏去。」

「哦,謝謝。」遠遠的,她似乎看到Bank的字樣。

「不客氣。」他關上車窗,緩緩將車開離。

好溫柔的男人喔!

人長得很英俊,氣質出眾的,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說話語調不快不慢,行事態度沉穩,讓人一看就覺得能夠信賴。

而且,他……天哪!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對他在雨中的從容神情印象深刻。

杜蘭若突然發現,她的心居然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老天,她該不會一到臺灣,就被男人給迷住了吧?而最最該死的是——她居然忘了問他姓名!



雖然路上「小小的塞車」,但是李翔還是及時趕到店門口。車子停好,他解除保全係統、拉開鐵門,「翔光影視」開始對外營業。

十點整,第一位客人進來——

「阿翔,早呀!」

「師母,早。」他抬起頭,一看見來人,立即露出微笑。

進門的是附近一棟大廈八樓的住戶,李先生是大學教授,而李太太則是家庭主婦,是這裏的常客,夫妻倆做人熱心又親切,很受大家的敬重,所以大家都直接叫李太太「師母」。

「我來還片子。」將VCD放在櫃臺上後,師母猶豫地看著他,「阿翔,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么事?」

「我老伴到日本教學觀摩五天,今天回來,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機場接他?」

「可以呀!教授幾點到?」他一口答應。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他搭的飛機晚上七點半抵達機場,你八點之前到就可以了,到時候我來幫你看店。」

「不用了,我可以提早休息幾小時。」

「不行不行,你幫我的忙,我至少要幫你看店,汽車的油錢我也會貼給你,絕不能讓你吃虧的。」她連忙說。

「不用了,那只是一點小錢……」

「小錢也是錢,是你辛苦賺來的,要省一點才是。」李太太掏出一千塊交給他。

「師母,真的不用……」

「收下。」她堅持。

「那……也不用這么多。」

「多的,就讓你買點飲料喝,不要跟師母爭這個。」看出他還想開口,她先制止:「要聽話才是乖孩子。」

「這……好吧!」他收下錢,心頭因為那句「乖孩子」而感動。自從和父母分開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

師母完全沒發現他的異樣。

「阿翔,你還沒找到店員嗎?」師母關心地問,反正時間還早,她索性坐下來跟他聊天。

雖然來租片的客人通常是借了影片就走,不過李翔還是在店裏擺了一張圓桌和幾張椅子,供腳酸的客人可以隨時坐下來休息。

「還沒有。」這家店生意還算可以,但從早上十點開店到晚上十一點才休息,如果能有一個店員幫忙看著,經營起來可以比較輕松一點。

不過,這年頭店員可不好找,大家都希望找到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很遺憾的,他所提供的待遇不在這三個條件內。

「這樣啊……阿翔,你年紀不小了吧?有沒有女朋友?」師母再問,心想如果有個老婆,那就有人幫忙看店了。

「沒有。」他消除她VCD的租借記錄,將片子歸位。

「哎!你這樣不行啦!這時候還沒有女朋友,那要什么時候才可以成家呢?我幫你介紹好了,前面不遠那個幼兒園裏,有個年輕女老師,人長得漂亮又溫柔,你們一定很適合。」她興致勃勃地道。

「人家有男朋友了。」他微笑地道,邊聊天邊整理東西。

「是嗎?」師母皺了下眉,馬上再換一個。

「那住七樓的那個陳小姐,她在銀行工作,沒有男朋友,收入又穩定,人也很有禮貌,是個不錯的對象。」

「師母,人家剛失戀,現在不想交男朋友。」李翔好笑地回道。

七樓的陳小姐失戀時可是驚天動地,還差點鬧自殺,他自認無福消受這樣的對象。

「這樣啊……」師母又皺了一下眉。

「啊!對了,我老伴學校的同事有個女兒,今年正好研究所畢業,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先交往看看。」

「師母,人家是準碩士,家世也很好,怎么會看上我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板呢?」李翔還是微笑。

「雖然只是一間小小的租片店,但你是白手起家的,完全沒靠任何人,男孩子就是要這樣才夠志氣,你個性好、做事又認真,女孩子如果眼光夠好,選老公就會選像你這種的,才值得依靠。」師母對他可讚賞得很。

「師母,妳把我說得太好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像你這種孩子很少了,唉……」說著,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師母,怎么了?」

「如果……」再嘆口氣,她搖搖頭。「沒什么。給師母一個面子,認識一下我老伴同事的女兒,好不好?」

「師母,這不太好吧。」相親!他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和這檔事扯上關係!

「哪有什么不好就這樣決定好了,我先去約日期,再來通知你。」師母直接決定。

「我現在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一點再來找你。」說完,就揮揮手離開了。

踏出了門,她這才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如果……她的兒子還在,應該和他一般大了吧……



為了接李教授,翔光影視今天提早在六點就打烊,李翔準時接了教授回家,又被師母留著吃晚飯,待到半夜十二點了,她終於答應放他離開。

外面的雨還沒停,才走出大廈,巷子裏,隱約傳來幾陣叫嚷聲——

「她一定在這附近,大家找一找!」

「是。」

這附近的店家通常都在十點左右就打烊,不過因為這裏是臺北市東區,到了午夜還人來人往,也算很正常。

可是,半夜在暗巷裏找人,這就不太正常了!

「在那裏!」大叫傳來,一陣腳步聲立刻往聲音處移動,還伴隨著一陣女性的驚呼。

「啊——」明白自己被發現,她跳起來就跑!

李翔按著額角,很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多管閒事;就在他考慮的那幾秒鐘,那個女生已經被追到無處可逃。

「這下看妳還往哪裏跑!抓住她。」帶頭者一聲令下,手下立刻趨向前抓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答應要做那種工作,你們不能強迫我……」她奮力掙扎。

「吵死了,把她的嘴巴摀起來。」頭頭不耐煩地道。

「是。」手下立刻照做。

女子再怎么掙扎,也敵不過捉住她的兩個大男人。

就在她被他們捉出暗巷,拖往另一個方向的時候,昏黃的街燈一照,他隱約瞧見那名女子衣衫被扯亂,似乎有些眼熟……

「老大,回去後我們可不可以先……」捉住她的其中一個男人,淫邪的目光不時瞄向她。

「等我談好她的價碼之後,你們自然有甜頭可以吃。」做老大的很阿莎力,顯然這種事是很平常的。

甜頭?是指她嗎?一聽見這種話,她瞪大眼,用力咬了一口摀住她嘴巴的手。

「啊——」男人痛得縮回手,她立刻大叫——

「救命啊!」

該死!

李翔嘆了口氣,雖然是很不想管閒事,但是聽見這種對話,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待會兒會有什么遭遇……

「站住。」李翔擋住他們。

「你是誰?」

「李翔。」

「沒聽過。」為首的男人囂張地道:「朋友,我不管你是混哪裏的,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最好別管。」

「才不是,誰跟你們有家務事……」她掙扎。

「閉嘴!」男人回身喝斥。「把她的嘴巴給我堵起來。」

「是。」老大一聲令下,她的嘴巴又被摀起來,只能嗚嗚嗚地繼續掙扎。

「放開她,你們就可以離開。」不理會他們的小動作,李翔淡淡說道,順便將鼻梁上的眼鏡拿下來,放進口袋。

「笑話!」

「那——真是太遺憾了。」

接下來,李翔快速出手,一拳一個,不到十秒鐘,那五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全躺平在地上,而流在他們嘴邊的,不知是口水還是雨水!

她當場看得目瞪口呆。

解決完人,李翔站在她面前,身上一點打完人後的暴戾之氣都沒有,連呼吸都沒變得急促,就像是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他拿出眼鏡戴上,打量著她一臉嚇呆的模樣。

「妳沒事吧?」

輕聲的問候讓她回過神,視線掃過地上那些一動也不動的人,最後回到他臉上,然後,一句嗚咽逸了出來——

「嗚……哇……」

下個動作——她抱住他,開始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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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1: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早上的預感是對的,今天果然諸事不順,而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他悄悄揉揉額角。

這副情景要是被別人看見,不消多問,他鐵定會被誤以為是壞男人、惡質男人,專門讓女人哭的負心男人!

「沒事了。」他笨拙地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

「嗚……」哭。

「妳住哪裏?我送妳回去。」他再說道。

「嗚嗚……」還是哭。

「不然,妳想去哪裏,我送妳去?」

「嗚嗚嗚……」依然只有哭。

李翔沒轍,在連三問都只有哭聲回答他的情況下,他只能先將人帶離開那裏。

但是三更半夜的,他能將人帶到哪裏去?在什么信息都得不到的情況下,只好把她先帶回家裏了。

她沒抗拒,邊哭邊跟著他走,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似的。

半個小時後,她坐在他家的客廳,身上披著她一上車他便拿給她的小毛毯,眼淚已經沒流了,但因為哭得太久,還抽抽噎噎。

他無言地遞了一杯開水到她面前。她捧著水杯,一口喝完,深吸了口氣,終於抬起眼。

「謝謝……」

「不客氣。還要嗎?」經過剛剛的「泄洪」,她流失的水分大概不是小小一個水杯就能補回來。

「要。」她點頭。

李翔再倒來一杯開水。

「剛剛那是怎么回事?」見她情緒比較穩定了,他開始發問。

「我……我去找工作……」

看著報上寫的攝影工作室誠徵攝影助理,女性,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以上,體重五十六公斤以下,五官清秀,高中畢業,保障底薪五萬元,意者請洽09XX-XXXXXX,合則面談。

然後,約了晚上八點,她就去應徵了。

到了那裏,面試的人看到她,立刻眼睛一亮,直接告訴她,每個月可以付她十萬元薪水,不過要先照幾張相,做成他們的員工數據冊。

只是員工數據冊嘛!她就同意了。

誰知道一進攝影室,他們便要求她把上衣拉下來一點點,露出一邊肩膀,還要作出有點迷蒙的表情。她當場覺得不對勁,立刻決定不拍走人。

可是,進了賊窟,哪有那么容易就走得掉?她三兩下被逮住了,這才真正明白這間攝影工作室到底是幹什么的。

徵助理?!哈,天大的笑話!他們根本是想找人來拍裸露的照片,甚至拍攝色情光盤,然後大量販賣圖利。

「他們不讓我走,強迫我拍照片,那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把我活活吃掉一樣,我趁他們有人出去買東西、看守我的人又去上廁所的時候逃了出來,一直跑一直跑……嗚……」她從來沒碰過這么可怕的事。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沒逃掉,那她會變成怎么樣?在這裏,根本沒有人可以救她……

李翔聽完,為她的天真嘆了口氣。

只不過是徵個助理,還規定身高、體重、相貌,薪水更是高得不可思議,這種徵人啟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偏偏就是有些人還呆呆的去應徵。

「嗚……臺灣好可怕......」她繼續哭訴。

「在外面工作,本來就有很多陷阱,妳是女孩子,應該更小心一些的。」他輕聲責備。

「我……我怎么知道會變這樣……我只是想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她吸吸鼻子,眼看淚水又要掉下。

「別再哭了。」他拿了一盒紙巾給她,苦笑著打趣:「妳再哭下去,我家就要淹水了。」

「呃……」她呆了呆,還是很想哭。

「現在沒事了,妳也脫離壞人的魔掌,應該高興才對,別再哭了。」

「嗯。」她點點頭,又吸吸鼻子。

看了看時間,他說道:「很晚了,妳住那裏?我送妳回家。」

「我……」她望了他一眼,低低回道:「我沒有家。」

「沒有家?!」他訝異了下。

「我剛從美國回臺灣,在這裏,我什么親人也沒有……」

「妳原本住美國?」

「嗯,可是,我逃家了,你不要勸我回去,我也不要回去,我要在臺灣自力更生!」她像在發誓。

逃家?!他震驚地望著她。

聽到這句話,李翔頓時感到偏頭痛又發作了。

很好,他居然撿回一個逃家少女?!

李翔再一次肯定--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閒事不能管,可是他都管了,能半途而廢嗎?

不得已,他只好收容了她一晚,隔天一早,又在她的請求下,去車站附近的寄物櫃取回她寄放在那裏的行李,等換上幹凈的衣服後,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的證件、她的皮包,全在那間攝影室裏!

昨晚只顧著逃跑,她根本沒想到再拿回自己的東西,雖然皮包裏只剩下幾千塊,但對目前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的她來說,幾千塊也是很重要的,而證件更是不能不拿回來......

「怎么了?」李翔熟練地駕著車,跟著車陣停在紅燈前,眼角瞄見她一臉苦惱。

「我……」她咬了下唇。「我的證件和皮包還在那裏……」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在說什么,他沉吟了下。

「那間攝影室在哪裏?」

「在昨晚那條巷子附近的一棟公寓裏。」她告知他路名和地址。

綠燈一亮,李翔將車子轉了個方向。

「我們先去拿回妳的東西。」

「啊?」她睜大眼,想到昨天晚上被困住的事。

「不、不太好吧……」他們有好幾個人耶……

一眼看穿她的擔憂,他微笑了。

「放心,就憑他們,還擋不住我。」



他一點都沒有說大話。

到了那家攝影室,那些還帶傷的男人先是驚疑不定,不肯開門,直到李翔威脅著要踹開門,他們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一個一個站得老遠。

在聽見他的要求後,那些人本來還盤算著想提什么條件,更有人想拿椅子從後面偷襲他,下場卻是連人帶椅被他一腳踢飛!

昨天晚上的事,再加上那一腳,那些人再也不敢打什么主意,直接就把她的皮包連同證件全部還給她,只求他們快點離開。

想到那些昨天囂張又惡行惡狀的臉孔,今天全變成畏畏縮縮、一副痛改前非、討饒地叫著下次再也不敢的模樣,她就覺得好想笑。

他一腳踢飛壞人的模樣,又酷酷替她要求拿回東西的表情,真的好帥哦!

「皮包裏的東西有沒有少?」開車離開那裏,他問道。

「沒有。」她仔細翻過後,確定證件都在,錢也沒少。

「謝謝你救了我又幫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她真心說道。

他好像她的貴人呢!總會在她危急的時候及時出現。

「沒什么,妳不用放在心上,不過,妳現在有什么打算?真的不要回美國?」熟練地停入停車位,他拉上手煞車。

「不要。」回答得沒一點遲疑,她跟著他下車。

「那妳打算怎么辦?」他問,走向店裏。

「我不知道……」看著他解除保全、打開店門,她抬起的眼裏有一瞬間的茫然,直到瞥見大門內側貼著那張徵人啟事。

「這家店是你開的?」她很快地問。

「嗯。」他點頭。

「你要徵店員?」

「嗯。」他再點頭。

「那我可不可以來應徵?」

「妳?!」他很快地瞄了她一眼。

「對呀!我要找工作,你要找員工,那你只要錄用我就可以了嘛!」瞧她說得多順。

「妳又不知道工作內容是什么,就決定要做了?」

「我願意學,你只要負責教我就好了,我保證一定很認真學、很認真工作。」她只差沒發誓了。

她願意工作,這很好,但是,她逃家……

他想了下。

「把妳的證件給我看一下。」

「哦。」她乖乖拿出來。

他接過來--杜蘭若,一九七八年出生。很好,至少她成年了!

「妳真的是逃家的嗎?」把證件還給她,他問道。

「真的。」想到這件事,她眉頭就皺起。

「為什么?」二十七歲的年紀,該說是離家自立吧!怎么能算是逃家?

害他以為自己撿到一個叛逆少女。

「因為我爹地活在二十一世紀,卻一點也不民主,活似獨裁納粹,逼我嫁給我不想嫁的人,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嫁就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我才不要被他威脅,所以就從婚禮逃掉了。」她說得一點也不慚愧,還有點沾沾自喜。

「這下我爹地應該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是他說了就算,我什么事都好商量,就是結婚不要他替我安排。」

聽起來,的確很像一個獨裁父親會有的作為。

「李翔,我對你老實說,是因為你是好人,我信任你,可是,你不可以因為我逃婚,就認為我是一個壞女人哦!」她先聲明。

「怎么會?!」他失笑。

她想太多了吧!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絕對不要因為我爹地的野心而被犧牲掉,就算他替我找的對象再好都一樣。兩個沒有感覺的人,怎么能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怕他誤會,她繼續說:「可是我爹地怎么樣都聽不進去,甚至還把我軟禁起來,幸好婚禮當天得提前到教堂作準備,不然我就沒機會逃掉了!」

當然啦!她能逃掉還得感謝龍哥哥,也就是她那無緣的未婚夫幫忙。多虧他幫她拖時間,她才能趕到機場。

「難道妳不打算再回去了嗎?」他問。

她頓了頓。

「不管怎么說,父母是妳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妳這樣跑掉,他們一定會很擔心。逃家,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他明顯不讚同。

「我知道這不是個好方法,可是我實在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想了。」她神情沉靜了下來。

「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孝,可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爹地聽不進我的話,我只好用這種方法來抗議,希望過一陣子,爹地冷靜下來了,會願意取消這件婚事,讓我選擇自己想嫁的人。」

「妳有喜歡的人?」他臉色忽然變得怪異--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不會有呀!」她語調恢復輕快。

「我才不要在還沒談到戀愛之前,就讓爹地把我的終身大事給投資掉了。」

「投資?」用這種詞來比喻婚姻,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對呀!我爹地常說,兒女是父母最大的投資,卻也很可能是最不劃算的投資,因為子女長大了很可能不聽父母的話,甚至還把父母氣得半死,所以最好的保障,就是趁兒女還有價值的時候,趕緊想辦法換一點東西回來,像聘金呀、嫁粧呀,還有未來女婿或媳婦的身價等等,都是很好的附加價值。」一不小心,她把爹地常在她耳邊念的那些話全搬出來。

「當然啦,想要獲得好的報酬,最重要的一點,是千萬別投資錯誤,像我這樣逃婚,我爹地一定恨不得時光倒退二十七年,他重新替我洗腦,才比較不浪費他養我的苦心。」說到後來,她不忘消遺自己。

「有這么慘?!」這位杜爹地的見解,真是標準的投資客,凡事只講報酬率。

但是,他從杜蘭若的語氣中聽得出來,他們父女的感情應該不錯,否則提到父親,她不會是這副又愛又恨的神情。

「當然啦!我爹地現在一定正在生我的氣,所以我才不要在這時候回去找罵挨。」眼神一轉,她話鋒很順地繞回來:「李翔,你到底要不要雇用我啊?不然我還要去找工作,很可怕的耶!」

經過一次求職的可怕經驗後,現在她對找工作感到很不安,可是她也不能沒有工作--去過銀行後,她才發現,她的信用卡和提款卡都被停用了,一定是爹地搞的鬼!

想要她自動回去求饒,門兒都沒有!

「但是,這裏的工作時間長、薪水也不多哦!」他話先說在前頭。

「沒關係,只要你肯雇用我就好了。」

「好,那么,月薪兩萬,全勤一千元,包含勞健保,如果妳不用,那么我會另外幫妳保其它的險,每天早上十點開店,要打掃,將片子整理好,晚上六點下班,中餐我會安排人固定送便當。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露出一個很快樂的笑容。「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嗯。」他打開工作臺,讓她進來。

「對了,我有兩個小小的問題。」她小小聲地說。

「妳說。」

「第一個問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附近有哪裏可以買衣服和日用品?」除了她現在的那一箱行李之外,她沒任何家當耶!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

「明天早上開店前,我帶妳到賣場去逛逛,妳需要什么,就在那裏買好了。至於衣服……妳習慣在哪裏買?」

「都可以,只要買得到就好了。」雖說她出身富裕,但是現在她可一點都「闊」不起來,一切以簡單實用為主。

「這附近有一些百貨公司和商店,妳今天下班後先去逛逛,如果找不到妳喜歡的,我再帶妳去別的地方。」

「太好了,謝謝你!」她很高興地抱住他,覺得他真是個好人。

李翔不自在地輕咳了下,轉移注意力,「另外一個問題是什么?」

「呃……這個嘛……」她放開他,有點忸怩。

「嗯?」

「我……我沒有住的地方。」她很小聲地說。

「什么?」他沒聽清楚。

「我……」她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我沒有住的地方。」

「所以?」

「所以……」她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道:「我可不可以住在你家?」

李翔呆了兩秒鐘。

「不行!」

「為什么?」

「妳一個單身女孩子,不能跟一個單身男人住在一起。」

「為什么?」她再度不服氣地問:「你怕我會撲上去欺負你嗎?」

噗--

「這是什么話?」幸好他沒有在喝水,不然一定全噴出來。

「很合理的猜測啊!」她振振有詞。

「你一定是怕我追著你負責,所以才拒絕。放心啦!你有那么好的身手,一拳就可以把我打飛了,我絕對欺負不了你啦!」他的貞操絕對安全無虞。

李翔差點就要噴笑出來。

「不是這原因。」她現在是怎樣?以為世界男女角色對換了嗎?他怎么可能是怕被她欺負?該擔心這種問題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不然是什么?」她蹙眉,真的想不出來其它原因。

「我是為妳好。」他差點就要嘆氣了。難道從國外回來,就一點男女之別的觀念都沒有了嗎?

嚴格算起來,他們還算是陌生人呢!

「放心,只要自己做得正,別人的謠言我才不管。」杜蘭若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抹微笑同時浮現在她臉上。

「只要你不介意,我就不會介意。」

「我介意。」

杜蘭若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

「你真的認為,我會非禮你嗎?」她垮下表情。

「不是這原因。」是他已經習慣一個人住。「這樣吧,我替妳找房子住……」

「不要。」她打斷他的話。

他頓了頓表情,看著她。

「你不讓我住你那裏,那不要理我好了,就讓我一個人流落在外面,到處被欺負……」她好可憐。

請問一下,一個人流落在外面,這種情況是誰造成的呢?她還好意思扮可憐?!

她很快抬頭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一點都沒有同情她的意思,她垂下眼,咬了咬下唇,低低開口:「我一個人住……會怕。」她眼眶紅紅。

「我知道我很沒用,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懂要怎么在外面生活,只會被騙。雖然臺灣是我的故鄉,可是我離開了二十年,現在的臺灣對我來說,陌生得就像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城市,人很多、車子很多、馬路很多……多得我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我很不想承認自己沒用,可是事實就是……我真的很沒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她的頭愈垂愈低,聲音愈來愈小,聽得李翔開始不忍。

「妳真的想跟我住?」他問。

杜蘭若連忙抬起頭。「想。」生怕他不相信,她連點了好幾次頭。

他想了下。「好吧。」她這副模樣,只怕他不答應,她又要鬧「水災」,而他當場就變成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了。

「太好了!你答應了!你放心,我會付房租的,只要你不要收超過我薪水的錢就好,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她高興地抱住他,踮起腳尖,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李翔頓時呆成雕像。

「我現在就開始工作,先去掃地。」說完,她放開他,一溜煙兒就拿著掃把開始動作,快樂得甚至開始哼起英文老歌。

呀呀呀!他果然人很好,心很軟哪!嘻。

望著她的背影,李翔卻開始懷疑--

前一刻還眼眶發紅,後一刻卻笑得這么開心,他是不是被她給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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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2: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自從家裏多了一個房客開始,李翔原本規律的生活就被破壞了。

早上七點,依然是各種車輛囂張的引擎聲。七點二十五分,在鬧鐘大叫的前五分鐘,他一如往常地醒來,隨手將棉被迭整齊,再進浴室梳洗。

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之前,先花五花鐘去敲客房的門,挖那個老是愛賴床的小女人起床,然後,原本八點的開電視聽晨間新聞、吃早餐、看報紙的時間開始一路DELAY。

之前,八點四十五分就可以出門,現在要是能在九點前吃完早餐,就算是萬幸了,接著他得努力飛車,才能在十點前抵達店門口。

「老板,請喝茶。」他踏進店門,杜蘭若立刻去倒來茶水,一臉溫婉聽話的模樣。

「妳又晚起了!」他努力板起臉。

「我不小心的嘛……」她小小聲地回道,語氣滿是愧疚。「可是……我今天比昨天早起兩分鐘哦!」

她賴床時間有縮短耶!值得鼓勵吧?

「這不是重點,妳應該準時起床才對。」鼓勵?她根本不該賴床的好不好!

「人……人家說江山什么的性難移……那句話……呃……」奇怪,那句話是怎么說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提供正確答案。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板,你好有學問哦!」她順便稱讚他一下。「至少,我很努力在改進啊!你要鼓勵我才對。」

他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她。

面對著這張有點天真、有點賴皮、有點聰明,又有點傻乎乎的笑臉,叫他怎么還氣得起來?

相處一個星期,他已經很清楚她的個性。

首先,她長居美國,中文溝通沒問題,但說到成語、典故等等,勉強只能算是差強人意,而臺語、客家話等,就更不用說了,根本是有聽沒有懂。

像前兩天有個中年歐吉桑一看到她,就稱讚她:「小妹妹,妳真水哦!」

她當場一臉茫然,只能尷尬地陪笑。

歐吉桑先生繼續用臺語跟她聊天,那時候,她除了陪笑、點頭之外,根本回不了任何話,後來看到他回來,她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簡直比臨上刑場的死刑犯得知被赦免還要高興,立刻把歐吉桑客人丟給他,借口尿遁!

等確定那個歐吉桑走了,她才從廁所走出來。

「老板,真水是什么意思?」她很努力發出那個音,不恥下問。

「那是臺語,意思是稱讚妳很漂亮。」他一本正經地回答,負起為她解惑的重責大任。

「哦。」她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又抬起頭,「老板,那你很水。」當場現學現賣。

他一聽,忍不住笑出來。

「蘭若,沒有人會這樣稱讚男人的。」他對她搖搖頭。「用臺語稱讚一個男人很英俊、很帥氣,要說緣投 。」

「緣投。」她復述一次,不忘立刻更正:「老板,你很緣投。」

「謝謝。」他收下讚美。

「老板,我是說真的,我覺得你很帥。」她認真說道,然後蹙起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又抬起頭,一臉慎重地問道:「老板,我看起來很小嗎?」

「小?」

「那個叔叔叫我小妹妹。」她一臉不滿兼受嚴重打擊。

「老板,小妹妹耶!他居然叫我小妹妹耶!我都二十七歲了,好歹應該被稱作小姐吧?!我看起來真的有那么幼稚嗎?」

實在太太太傷她身為女人的自尊心了!就算她沒有達到那種前凸後翹的超有料程度,至少也是看得出有點身材的好嗎?

小妹妹?那一聽就覺得像在嘲笑她發育不良!

「蘭若,妳想太多了。」他邊將片子擺上架,邊說道:「在那個歐吉桑的眼裏,妳的年紀本來就不大,所以他才稱呼妳是小妹妹。」

「是這樣嗎?」她不太相信。

「真的只是這樣。」他保證。

「那在你眼裏,我是小妹妹還是小姐?」她跟在他後面問。

他頓了下,繼續手邊的工作。

「老板,快點回答我。」她轉個方向跑到他面前,直看著他。他休想賴掉這個問題哦!

「呃……小姐。」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他要是敢答「小妹妹」三個字,肯定今天都會不得安寧了!

「真的嗎?」她一臉懷疑。

老板的表情好像被逼似的。

「真的。」他一本正經地點頭保證。

「好吧,暫時先相信你。」她咕噥著,總算願意走開了。

對她的孩子氣,李翔只能搖搖頭。

「老板……老板,老板,你在搖什么頭?」蘭若連喚了好幾聲。老板恍神了耶!真難得,她還以為老板都不會發呆的說。

「什么事?」李翔連忙回過神,把前幾天發生的事給推出腦海。

「老板,你是不是沒睡飽?」這是蘭若想到的第一種可能。「反正現在店裏沒什么事,老板你再去補眠好了。」

說來慚愧,從被他雇用開始,幾乎都是他在照顧她,拐他把房子分她住後,每天早上是他叫她起床,早餐是他做,順便讓他載著來上班,然後中餐晚餐都在店裏叫外賣,晚上關店了再由他載著回去,碰到任何不會的事就全丟給他,他也照單全收了。

哎呀呀……她好像一直在佔他的便宜耶!

可是,他沒有反對,也沒有不高興,對於她不會的事,他總是很耐心地說明,比如翻譯臺語、比如教她成語……

他對她真的很好耶!好到她都忍不住--一再賴皮地拐佔他的好。

「我沒事……」李翔才開口,店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蘭若伸出右手,直覺接起電話。

「翔光影視你好。」一出口,就是很標準的電話開頭問候語,然後聽著電話那頭的話,拿起筆開始寫著,「你等一下,我記起來……請說……嗯……好、好,十分鐘後來拿,好的,再見。」

挂掉電話,她報告:「老板,何先生打電話來,要我們幫他找好片子,十分鐘後來拿,我先去找。」

「嗯。」李翔點點頭,將這種小事交給她,自己則轉身坐到櫃臺裏的事務桌前,打開Notebook。

才連上線,遠方就有訊息傳來--

Lee,最近有人似乎在查PSI檔案的事,你要多小心。另外,顧店太閒的時候,順便把龍門的財務報表看一看、投資成效評估一下。
                        龍
嘖,他人都在這么遠的地方了,龍還不忘要奴役他,真是!

李翔笑了笑,回了訊息--收到,我會處理。
                       Lee
沒有人知道,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租片店老板的李翔,其實也是美國「龍門企業」的財經顧問,雖然他人在臺灣,但還是以計算機網絡的方式替龍門做事。他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板,其實身價不凡!

杜蘭若拿起紙條,循著片名一一把VCD影片給找出來,直到最後一部影片,她找了半天,終於在最上面的那一格找到。她伸高手想拿,卻發現高度實在差太多,她的手連邊兒都構不到。

「真是的,老板沒事把格子釘得那么高幹嘛?雖說連著整片墻的影片看起來很整齊,也充分利用了店內的空間,但是擺那么高,我哪拿得到啊?!」瞪著那部片子三秒鐘,她一轉身,拿來小梯子。

耳尖地聽到她的碎碎念,李翔好奇地抬起頭,卻看到非常驚險的一幕──

蘭若站在小梯子的最上面一階,很努力伸出手構到最上面的架子,然後踮起腳尖,想把片子往上推一點好拿出來,結果重心一個不穩,梯子偏向一邊,在她順利推高片子要拿出來的同時,梯子也斜倒了--

「啊!」

蘭若尖叫,整個人往下跌。她以為自己會摔的很慘,閉上眼睛什么也不敢看,但……預期中應該會有的劇痛卻沒有傳來?!

底下硬硬的,而她的唇,卻碰著一個軟軟的東西--

她摸了摸被她壓在底下當墊背的東西,猜不出是什么,於是疑惑地睜開眼──

「老板?!」

她抬起頭,驚訝地瞪大眼。兩人眼對眼、鼻對鼻,距離近得她都可以數出他長長的睫毛有幾根!

哇!她她她……剛剛碰到的軟軟的東西,是他的……唇?!

方才李翔眼明腳快地跑過來,來不及抱住她,只好當了她的墊背,讓她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妳還好嗎?」他力持平板的表情。

「還、還好。」她呆呆回答,腦子裏還想著唇與唇觸碰的意外。

「那么,起來好嗎?」他問道。

「哦。」她紅了臉,從他身上爬起來。

李翔也跟著坐起來,再站起,將梯子扶正。

「你、你……」飛快望了他的唇一眼,又低下,目光停在他胸膛。

「嗯?」

「我……壓到你,你……沒事吧?」怎么都問不出口剛才的事,只好改問別的。

「沒事。」他踩上一階小梯子,輕易將她構不到的影片拿下來。「是這部片吧?」

「嗯。」她點頭,接過影片,心裏也有一點奇怪,老板是怎么從從櫃臺那裏及時趕到三大步外的墻邊的?

「以後拿不到的,就叫我,像妳這樣,梯子很危險。」揉揉她發頂,他很鎮定地回櫃臺去了。

杜蘭若呆呆地站在原地。

拿不到的就叫他拿,那很好,她以後不用再爬那么高,還冒著跌下來的危險,反正他個子高,那對他根本不造成任何困擾,可是--

梯子很危險?

「老板,什么叫梯子很危險?」她追著問。

「我怕梯子被妳摔壞了,那就得重買,很浪費。」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什--么?!

他居然擔心梯子勝於擔心她的安危?!哇--氣死了氣死了!

「老板,你沒有同情心、友愛心、關懷心,居然擔心梯子壞了勝過擔心我,可惡可惡可惡……」她追著捶他背。

「蘭若,好了,我開玩笑的。」他笑,跑出櫃臺。

她才不管,繼續追打。

「好了、好了,蘭若!」店內說小不小,可開放的空間也實在沒什么地方好跑,他只好轉過身,抱住她掙動的柔軟身軀。

「壞老板,沒有同情心!」哼哼,梯子比她重要?!梯子比她重要?!

想到這裏,再多捶兩下。

「好了,蘭若,我逗妳的。」他讓她再出氣兩下,才低首望著她,眸底閃動溫柔,「記得,高一點的東西,就叫我拿,嗯?」

「嗯。」看在他很溫柔的份上,她這才點頭。

「這才乖。」他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下,才放開她。「去把VCD記錄一下,等會兒何先生就來了。」

「哦。」她呆呆地照做,而他則回到筆電前繼續忙。

摸著額上被吻過的位置,想起他縱容又溫柔的神情,她忍不住漾起一抹甜笑,可是笑容很快止住。

那……剛剛那個呢?

就算是不小心、就算那稱不上是吻,但是,也是碰到了啊!那是她第一次碰到男人的唇耶!

他居然提都沒提,就這么鎮靜地回去打他的計算機了。計算機他天天在打,不膩嗎?

而且,吻額頭,好像是對小孩子才會這么做的吧?!他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哄,然後淡化掉剛剛的「不小心」?

她是個女人耶!他到底懂不懂啊?就不會說幾句好聽的來聽聽嗎?

鼠標點擊聲不斷傳來,杜蘭若聽了心裏就更不高興了。

那一天,她只要得空,就直瞪著他的後腦勺,瞪瞪瞪,瞪得心情悶了一整天。

而,李翔真的什么感覺也沒有嗎?

瞧瞧他耳根子下方那抹可疑的紅--哈!才怪。



晚餐時間。

基本上,一過傍晚六點,已經算是蘭若的下班時間了,但因為她住在他家,而且又沒別的地方好去,所以就繼續留在店裏,跟著他一起看店到十一點,再一起回家。

所以,晚上的外賣,從她上班開始,就一直叫兩份。

趁著李翔跟客人談話的時候,蘭若偷偷把便當打開,然後開始把菜夾過來、夾過去。

「蘭若,妳在幹嘛?」李翔忙完一回頭,就看見她在那邊夾來夾去,換菜換得不亦樂乎。

「沒有啊!幫你打開便當而已。」她睜眼說瞎話,招呼道:「忙完了嗎?先吃晚飯吧。」

「嗯。」李翔走近一看,便當裏某樣菜特別多,某樣菜特別少,跟他對面的那盒便當正好相反。

「蘭若。」他坐下來,輕喚一聲。

「嗯?」埋在便當裏的頭顱拾起。

「偏食是不好的。」他靜靜地說。

「哦。」她點頭。那又怎樣?

「所以……」他夾了一筷子她不愛吃的菜,準備放回她的便當裏。

看出他的動作,蘭若反應迅速地把自己的便當捧開。

「我不要吃那個啦!」

「要吃。」

「不要。」

「妳沒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嗎?」

「什么?」她眨了眨眼。

「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就不應該丟給別人,這是將心比心?」他解釋。

「沒聽過。」她笑咪咪地,「我只聽說過自己不需要的東西,可以盡量分給別人,避免浪費。」

「這是歪理。」

「是道理。」她糾正,「你都沒有看過新聞報導難民的新聞嗎?我們不需要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卻是想求都求不到的,所以做人不應該浪費。」她說的頭頭是道。

「蘭若。」他平靜地提醒:「我們是在討論妳的偏食,不是浪不浪費。」

她一頓。「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吃的東西,丟掉就很浪費啊!」

「所以就丟給我吃?」

「別這樣嘛!」放下便當,她移近他身邊,扯著他袖子,「老板,我知道你從來不偏食,更不挑食,幫我吃一點點嘛!」

李翔橫了她一眼。

「明天不準再這樣了。」

「是。」她暗裏吐吐舌。明天的事,當然是明天再說啦!

「吃飯吧。」

「是的,老板。」她很高興地坐回去,快樂地吃她的飯,偷笑地得意著她的小計謀得逞。

李翔望了她一眼,忍不住莞爾。

真以為他看不出她的小伎倆嗎?先斬後奏地換菜,再無辜地裝可憐,讓他最後只得同意,每天都用同一招,他再笨也看懂了。

可是……他偏偏就是沒辦法對她那張裝可憐的臉免疫,一次次縱容她的妄為。

哎,何時他也變得這么沒原則了?

「阿翔,你在嗎?」店門被推開,李翔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來。

「師母,我在。」站到櫃臺前。

看見裏頭正在吃便當的蘭若,師母一並打招呼:「蘭若,妳也在呀!」

「嗯。」蘭若趕緊拾起頭,甜甜地朝她一笑。

「在這裏工作還適應嗎?」師母關心地問道。得知李翔終於請到店員,她也很替他高興,尤其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勤勞又有禮貌,漂漂亮亮、幹幹凈凈的,應該會是個好店員。

「適應。」蘭若乖乖回答,「老板很照顧我。」上班一個多星期,對於店裏的常客,蘭若已經很有印象了。

「那就好,妳可要好好做哦!」關心完蘭若的上班情況,師母轉回來,「阿翔,我約好時間了。」

「什么時間?」

「就是要介紹你和我老伴朋友的女兒認識的見面時間呀!我請我老伴去跟他朋友說,他朋友一口答應,那個何小姐也答應了,時間就約在這個星期六晚上六點,地點在福華飯店,一起吃晚餐。」

「晚上六點,這……」李翔才想婉拒,師母卻很快搶白--

「我知道你要開店,但是,現在有蘭若,我想,加班個幾小時,蘭若應該不會介意的。對吧,蘭若?」她不忘徵詢後面吃便當的人的同意。

「嗯。」蘭若只能笑著點頭;心裏暗暗奇怪,什么飯局啊?

「瞧,蘭若答應了,就這樣決定,我星期六會跟你一起去,你要記得哦。」說完,她很高興地揮手就走人。

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哪!真是……

算了,就吃頓飯,也沒什么大不了。李翔坐下來繼續吃便當。

「老板,師母要你跟誰吃飯啊?」蘭若好奇地問。

「教授一個朋友的女兒。」

「女兒?!」她狐疑。「為什么師母要你跟她吃飯?」

「師母怕我娶不到老婆,想替我介紹對象。」他淡淡回道,一邊吃飯。

「介紹對象?!」蘭若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你答應了?!」

「嗯。」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他好笑地道。「師母是一片好意,我總不好拒絕她的關心。」這不需要有什么理由吧!

「可是……你、你……」跟她、她……

「我什么?」他眼裏閃動笑意。

「沒什么。」她氣悶了俏臉,低頭啃飯。

他居然要去跟別人相親?!可惡可惡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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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子一天天過,轉眼就到星期五。

李翔正常地每天開店、關店,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店裏,偶爾白天會出去辦些事,讓蘭若一個人顧店。

這其中,師母又來提醒了他兩次週六晚上的飯局,他只是笑著回答不會忘記,讓蘭若的心情簡直是悶到穀底。

他就那麼想去相親嗎?!

偏偏,星期五一早就下起雨,綿綿細雨一下就是好幾個小時,停了沒多久又繼續下到晚上,下得讓人不煩悶也煩悶,煩悶的更煩悶了。

偏偏那個惹她煩悶的人一點自覺也沒有,依然玩著他的Notebook,看起來悠閒得要命。

「一直下、一直下,討厭、討厭的雨!」坐在櫃臺裏無所事事,蘭若一手撐在桌上抵著下巴,眼睛瞪著外面溼答答的街道。

聽到她的抱怨,李翔抬起頭。

是她很煩吧?!牽拖到雨身上。這幾天她的心情很明顯很差,正確地說,是自從師母來說了飯局的事後,她就沒給他好臉色看。

「笨蛋雨、蠢蛋雨、無聊雨、可惡雨、豬頭雨、Shit雨……」蘭若把回臺灣後學的罵人的話全部罵出來,最後連國際通用罵語都用出來,還是覺得很悶,忍不住放開喉嚨:「啊啊啊啊啊啊--」

李翔停下鼠標,回身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繼續瞪雨。

「心情不好?」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我在無病呻吟,不要理我。」咦?這句成語她居然會用?!

「好吧。」李翔點點頭,還真的坐回他的位置,繼續移動鼠標。

蘭若回頭。他真的就不理她了?

瞪他,瞪他瞪他瞪他。他還是繼續忙他的。

「啊啊啊啊啊啊--」繼續鬼叫。整間店裏,就聽見她的大叫,連廣播的聲音都被蓋過去了。「啊!啊!啊!」

李翔忍不住笑出來。

「蘭若,妳到底在幹嘛?」

「我煩、我悶啊!」她理直氣壯地道。

「煩、悶,也不能這樣叫吧?」要是這時候店裏有客人,怕不被她嚇跑了。

「不然要怎麼樣?」

「為什麼煩?為什麼悶?」他問道。

她看著他三秒鐘,嘟了嘟唇,「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妳最近心情怎麼會這麼差?」

「沒什麼。」還是這三個字。

蘭若是個情緒表達直接的人,不高興就直接表現在臉上,這幾天顧店的時候,平常跟她有說有笑的客人,看到她一臉不高興,通常都不敢開她玩笑,片子還了、借了就走。

幸好蘭若長得漂亮,個性也開得起玩笑,所以即使她不高興,看起來也不至於太可怕,嬌嬌嫩嫩的聲音怎麼聽也不算兇,這才沒得罪客人。

不過,這種情況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蘭若,」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有不高興就說出來,不要悶在心裏面。」免得有人無辜地被波及。

杜蘭若望著他,他的表情很溫柔,眼裏沒有一點責怪,只有包容,彷佛不管她做什麼事,他都不會生她的氣似的。

「真的沒什麼啊。」她低了聲音,語氣也柔了,他這樣,她哪還氣悶得起來?「下雨下得我好悶。」

「真的?」可憐的雨,成了被牽拖的對象。

「臺灣的天氣好煩,雨要下就傾盆大雨下完嘛!這樣小小的一直下不停,一點都不幹脆。」她抱怨。

「在店裏,妳又不會淋到雨,這樣妳還抱怨,那在外面跑的人怎麼辦?」他好笑地揉揉她的頭。

「我想出門逛街嘛!」他難得的親昵舉動,讓她語氣不自覺帶著撒嬌。

「現在?!」

「現在。」她點點頭。

瞄了一眼外面的雨。

「現在不適合吧?!」如果他的感覺沒出錯,就算到了晚上十二點,雨還是不會停。

「我就是想現在去。」她任性地道。

「妳一個人去,容易迷路。」

「就在附近而已,我能迷路到哪裏去?」她又不是路癡。

他想了下。「那好吧!現在是七點半,妳十點半以前回來,好嗎?」雖說只有三個小時,但是百貨公司可是九點半就關門的,其他店家也頂多營業到十點,這樣應該夠她逛了。

「好。」她跳下高腳椅。「我走了。」門一拉開,就跑出去了,根本忘了要帶傘。

李翔跨出櫃臺,才想喊住她,她已經跑遠了。他忍不住撫額,笑著搖搖頭。

她在趕什麼呀?



快步跑過兩個路口,衝進百貨公司裏,蘭若甩甩頭,強烈的冷氣襲來,她這才感覺寒意。

她到底在幹嘛?居然連傘也沒帶就衝出來,真夠呆的!

即使沒淋得太溼,但這種冷氣強度吹起來,也是會讓人覺得冷的。本來她想,那就幹脆買件小外套好了,結果--

她居然沒帶錢包!

好了,這下真的是只能「逛」街了,她又不想再回去拿,索性就這樣一個櫃逛過一個櫃,不理專櫃小姐們想丟又不敢丟過來的白眼,逛到最上一層,幹脆在那裏的書店角落窩著,捧著一本原文書直接K到百貨公司播放停止營業的廣播才將書放回去,然後走出來。

可惡!心情還是很悶。

「哈啾!」她揉揉癢癢的鼻子,肯定自己著涼了,頭有點昏昏的。下到一樓門口,外面的雨依然還在下,真是了不起!

哎,還是回去好了。

她低著頭暗想,李翔一定覺得她很怪,沒事卻要起脾氣。其實她也很不願意啊!誰叫他居然要去跟別人相親……

咦?

她幹嘛這麼氣憤?只是聽到他要去相親,就氣了好多天,現在是怎樣?她幹嘛這麼在意?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可是一想到他要對著別的女人笑、對著別的女人溫柔說話、對著別的女人好……

可惡,她就是生氣!

杜蘭若站在街口,氣悶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積水,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哀叫。

「啊!」來不及閃開,來人身上立刻沾上一攤水漬。

蘭若抬起頭,就發現自己被圍住,她立刻認出了這些人,「對不起」三個字登時哽在喉嚨裏。

是那間攝影室的人!

「立刻把她帶回去!」老大下令。

「你們做什麼?」蘭若來不及逃跑,就已經被捉住。「救--」

「打昏她。」有了前一次失敗的經驗,他這次很幹脆地下令。

「什麼?」蘭若還沒搞懂,一記手刀敲下,蘭若只覺頸部一痛,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老大,現在呢?」打昏她的人扶住她。

「快點把她帶走,別被那個男人發現。」蘭若被塞進一輛車裏,就這樣被帶走。

現在,她可以帶來的財富,還有上次被打,傷重一星期的帳,可以全部一次清算了!



十點四十分了,她還沒有回來!

李翔忙完租借登記,送走客人,他走出店外。

她沒帶傘,也沒帶錢,這附近能逛的店就這些,她能逛到哪裏去?

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他走出屋簷下,接住滴落下來的雨水,忽然覺得一陣不安。

他不常使用自己的能力,生活也盡量低調得像個平凡人,但必要的時候,他不想用都不行。

她的氣息最遠大約只到兩百公尺外的百貨公司,而且這一路上,他都沒再感覺到她氣息。

「告訴我,她在哪裏?」他輕聲問著。

雨勢似乎在瞬間變大,雨水一波接一波,他頓時一震。

危險!

噢,頭好痛!

一醒來,蘭若本能地伸手撫向腦後,然後想起發生的事,她猛然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只是被雨淋溼了,她鬆口氣的同時,眼前忽然暈眩了一下,她連忙撐住自己。

這房間四周沒有窗戶,唯一的一扇門被關起來,只有一盞小燈亮著。難不成……她又被抓到那間攝影工作室嗎?

才懷疑著,房門突然被打開--

「換上!」一套暴露的紅色連身短裙丟在她臉上。

蘭若抓下那件裙子,並且認出了眼前的人,是那個攝影室的經理。

「你想幹嘛?」她警戒地問。

「那個男人打傷我們的醫療費、我們工作室裏器材的損失,還有妳不見了讓我們交不了貨的損失,全都要妳用身體賠償。換上!」經理陰狠地道。

「你損失是你活該,我才不換!」要她穿那種暴露、看起來就像阻街女郎的衣服,不幹!

「不換?很好。」經理拍掌,啪啪兩聲,後面立刻進來兩個男人。「你們兩個,立刻替她換衣服。」

「是。」兩名手下立刻動手。

「你們幹嘛?不要過來,你們不怕再被打得躺在床上一星期嗎?」蘭若拚命往床內縮。

「那也得他找得到妳才行,」經理嗤道。「杜蘭若,從我做這行開始,從來沒有被砸過場子,妳是第一個。」

「什麼叫砸場子?」杜蘭若聽不懂。場子?什麼場子?他明明開的是攝影室,哪有什麼場子?

房內三個大男人怔了下,經理勃然大怒。

「杜蘭若,妳以為妳裝瘋賣傻我就會放過妳嗎?妳現在是我的搖錢樹,如果不想討皮肉痛,最好聽話。」經理一個眼神,手下兩個男人立刻向前,準備替她換衣服。

「喂,你們想幹嘛?放手!不要拉我!」杜蘭若拍打著他們伸過來的手,但防得了這個,防不了那個,上衣被拉住,她頓時被扯下床,衣服立刻被扯破。

「啊!」她驚叫。

「快點!」經理不耐煩地催促。「你們是沒吃飯嗎?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我養你們有什麼用?!」

「老大,她這麼難搞,幹脆再打昏她算了。」努力架住她,不讓她掙紮的那個男人說道。

「你豬頭啊!打昏了她,怎麼拍強暴戲?等她再醒來,老子鬍子都白了,浪費那麼多時間,你賠啊?」經理開罵。

「是是是……」被老大吼,做手下的只能囁嚅應是,完全不敢回話。

蘭若聽了差點又呆住。

強……強暴戲?!這男人在說什麼鬼話?!被強暴……她會拍才有鬼!

她開始拳打腳踢。「放開我!走開--」邊踹邊扭動身體,讓拿那件低胸裝的男人沒辦法替她穿上。

她愈掙紮,也發現自己愈沒力氣,身體熱熱的,頭昏的情況也愈來愈嚴重。

經理實在看不下去了,跨步走過去就是一巴掌--「他X的,妳這女人給老子乖一點!」

蘭若被打偏了臉,嚇到的同時,感到臉頰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老大……」兩個手下也呆了一下。

「還發什麼呆!除了內衣褲,把她身上那些衣服都脫掉,然後把這件衣服穿上去。」經理吼著命令。

「是。」兩個手下立刻動作,一個負責背心,一個負責長褲。

蘭若回過神。

「走開!」雙腳亂踹、雙手亂打一通,她狠狠反擊。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被打過,現在居然在這裏被這種下流人打巴掌,蘭若氣得什麼都不管了,就算李翔來不及救她,她也要給這些人好看,絕不要屈服!

剛開始,三個男人都被她激烈的反應給嚇住了。

她一掙脫,看到什麼東西就往他們身上砸,床頭燈、筆、枕頭、棉被,一些什麼瓶罐之類的瑣碎東西,沒一樣放過,讓他們還真的忙著閃躲好一會兒。

不多久,房裏的東西差不多被丟完了,一下子耗掉太多力氣,蘭若差點軟倒。她停下的同時,三個男人也回神了,衝天怒氣一下子爆發!

「抓住她,我非給她一點數訓不可!」經理再度氣得大吼。

「是。」兩個男人再度向前,一手抓住她一邊。

「放開我……」實在使不出力氣,蘭若還是掙紮,不甘心認輸。

「把她給我拖出來!」經理大吼。決定連衣服也不必換了,就這樣直接拍!



就是這裏?

循著雨水的訊息,李翔趕到一棟五層樓的舊公寓前,深夜時分,底下四層的燈都是暗的,只有頂樓還亮著燈。一定就是那裏!

推不開一樓入口的門鎖,加上擔心著蘭若的安危,李翔揮動雨水,在周身形成一道水圈,將自己送上半空,升到五樓,水圈撞破窗戶,他人就飛了進去。

公寓裏正在吃吃喝喝的打手們全都呆住了。

「不要!」房間裏傳來蘭若的驚叫,李翔就要衝進去。

「慢著……」才有人回過神來想擋住他,李翔立刻揮出一拳,身上所沾的雨水乘著拳勢揮出去,將那個人揍扁了臉,飛出去撞上墻壁又掉下來。

所有的人再一呆,然後八、九個人全部蜂擁而上!

李翔被惹出怒氣,每一拳、每一腳,隨著他強烈的憤怒,公寓裏的水龍頭首先爆開,然後是墻壁裏的水滲出來,撐裂了墻壁,碎裂的水泥碎片隨著水柱四處噴開,打在那群人身上,立刻擦出血花。

所有的打手都驚駭得變了臉,被李翔打到的,不是斷手就斷了腳骨,沒痛昏的看到這種景象也嚇昏了。

外面的吵雜讓在房裏的經理火大極了,他一把拉開門,大吼:「在搞什……」

話沒說完,面前突然飛來一個龐然大物--

因為太突然,經理閃避不及的結果,是被撞倒在地上,砰地一聲,再度倒回房內。

「誰……」好不容易爬起來,經理仔細一看,壓在他身上昏死過去的人,正是他的手下之一。

「你們真是死性不改!」

冷颼颼的一句話,讓經理不自覺打起哆嗦,拾眼一看--是……是他!



溫和的臉龐、沉穩的姿態,卻含著非常狂怒的氣勢,他向前一步。

房裏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吞了一下口水,悄悄後退一步。

李翔鏡片後的眼神掃過地上,移向房內,看著被兩個男人架住、衣衫不整的她,神情立刻轉為狠厲。

「來、來人……」光是他的眼神,就把經理嚇得站不起來。上次被打的記憶猶新,他不自覺撫著自己的肋骨,感覺那裏好像又痛起來了。

「放開她。」他靜靜地說道,語氣一點也不兇狠,可是架住蘭若的那兩個男人立刻把手一放,再也不敢碰她。

「你們幹嘛聽他的話?!」經理回頭罵自己的手下,再轉回來,又吞了吞口水,硬撐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這裏?」

他抑制著內心的怒氣,不理會他,徑自走進裏頭,脫下外套披在蘭若肩上,將她抱了起來。

「李翔?」她掙紮了下,迷蒙間,她好像看見了他。

「是我。」他一應聲,她這才停下掙紮。

「太……太好了……」、心一松,她昏了過去。

李翔心一跳。

她的體溫燙得嚇人,臉龐也紅得很不自然,而她臉頰上……居然有紅腫的掌印!

趁他背對著門口,經理在後面,悄悄拿起床頭燈,對著他的頭用力一揮──

李翔看見墻上的影子,眼神一動,從墻壁裏噴出的水瞬間在空中回轉,將經理整個包住,像一顆水球般旋在空中。

「啊、啊……這是什麼?怎麼回事?」經理一陣驚恐。

李翔轉身,眼神一凜,被包成水球的經理疾速飛向另一邊的墻壁。

「哇啊--不要……」經理直接撞上墻,一聲哀叫後,整個人軟倒,全身溼透。

看見這種景象,兩個手下同時縮在墻邊瑟瑟發抖。

看了一眼他們的孬樣,李翔控制住怒氣,不願再傷人。

「別再有下回,否則--」話還沒說完,那兩個孬種又忙著求饒--

「不會了、不會了,我們不敢了、不敢了呀……」

輕哼一聲,李翔抱著她轉身離開。

那兩個唯一清醒的嘍嘍見他走了,連忙爬出房門。

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不是手斷就是腳斷,現場水柱狂噴,一片狼藉。

他、他是人嗎?

兩人對看一眼,驚恐地大喊--「鬼呀!」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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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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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2:5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察覺杜蘭若發燒得厲害,李翔載著她直奔醫院掛急診。

大雨的夜裏,醫院的急診室也熱鬧得很,明明都淩晨了,裏頭還是吵雜不堪。

下大雨嘛!交通事故機率變高,讓醫院裏值夜的醫生護士全沒得閒。李翔抱蘭若進急診室後,立刻找來醫生替她看病。

量完體溫、看完症狀後,醫生先替她打了一劑退燒針。

基本上,半夜來掛急診的人有各種狀況,包含這種衣衫不整的,中年醫生見怪不怪,也沒多問地專心診治。

「發高燒、有點受到驚嚇,只要燒能退下來就沒事,今天晚上要好好照顧,別讓她再著涼。她的情況不用住院,待會兒去批價領藥後,就可以先回去休息。如果有其他問題,明天再來看門診。」說完,醫生準備要走。

「醫生,她臉上的傷……」李翔拉住他。

「只是皮外傷,沒事的,我再配一份外敷的藥,每天早晚擦,很快就消腫了。」幸好他這個內科醫生會診的疑難雜症不少,這才能開藥。

「謝謝。」李翔這才放開醫生。

付了醫療費、領了藥,李翔抱著蘭若離開醫院。回到家,本來想將她安置在床上,後來想到她一身溼……

醫生說她不能再著涼,她的衣服得換掉才行,問題是……

她是女人,他是男人,這裏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怎麼辦?

別讓她再著涼!

醫生交代的話響在耳邊,李翔只能嘆口氣。算了,也別掙紮了,她的身體要緊?

一下決定,他先找出替換衣服,然後將她抱進浴室,放了熱水在浴缸後,將她的衣服全脫下來,再抱她放進浴缸裏。

光是這簡單的舉動,他已經開始冒汗。

不是因為熱水,而是……一個赤裸的美女就這樣昏迷著,任你為所欲為,除非那個男人無能了才不會冒汗!

可是,這種時候若還只想著「那件事」,那這個男人未免也太獸性了!

李翔很快替她洗完澡,呃……動作是有點不順手啦!沒辦法,他生平第一次幫女人洗澡,要順手也很難,唯一慶幸的是,在不可避免的肌膚相觸中,他發現她的體溫降低了。

他忍不住松了口氣,然後在水變涼之前將她撈抱出浴缸,一手扶抱著她,一手替她擦身體。

「李翔?」她半睜開眼。

「嗯?」他忙著擦幹她的身體。

「你在做什麼?」她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腦子慢半拍。

「替妳--」意識到不對,李翔忽然抬起頭,眼神對上她迷蒙的眼。「妳醒了?」

她遲鈍地望了他一眼。

「我……」雙手勾在他肩上,她低頭看了眼赤裸的自己,迷惑地問:「我怎麼了?你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不待他回答,她面色忽然一變,神情驚惶:「他們……他們抓了我……」

「妳已經安全了,我把妳救出來了。」他沉穩著聲音,擦幹她的身體。

「他們……我……我好怕。」她摟緊他。

「不要怕,我們已經回到家了。」笨拙地拍著她的肩背,她赤裸的上身緊貼著他,讓他額上又冒了兩滴汗。

「我以為……我以為你趕不來了……」她半閉著眼,靠在他肩上低喃,柔軟的嬌軀依偎著他。

「不會的。」他暗自咬牙,努力把持。

「你、你怎麼會知……」她沒說完,可是他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就直接回答--

「感覺。」他表面上很沉穩地替她套上衣服,然後抱她走出浴室,放躺到床上、蓋上被,準備去收拾浴室。

「不要走。」她拉住他,淚眼汪汪。「我不要你走。」

「乖,我只是去收拾浴室,待會兒就回來。」她難得的脆弱神態,讓李翔有些心疼。

就算是上回自己一個人逃出來,她也沒有這樣,即使被捉住了,她還是很有元氣地努力呼救,想辦法保護自己,就算後來哭了,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安全了,所以很放心大聲、用力地哭,順便報銷他一件上衣。那時候不是害怕,而是在發泄受驚嚇的情緒。

但這次,她卻連逃出來都做不到,還被扯下衣服……

她一定嚇到了!

想到這裏,李翔頓時覺得不該只打斷他們的手或腳而已,那簡直是太便宜他們了。

「不要!你會不見!」她固執地拉住他的手。

「不會的。」

「會!你一定會趁我睡著的時候,跑去跟別人相親!」淚眼汪汪不見,她開始瞪他。

相親?李翔拉開她手的動作一頓,在床沿坐了下來。

難不成她是因為他要跟別的女孩子認識,所以才氣悶了一整個星期,然後又一個人跑出去淋雨逛街?!

「蘭若,妳不想我去跟別人相親嗎?」他問道。雖然趁別人病了、神志不太清醒的時候來套別人的話,不是很君子的行為,但是這年頭,當君子的人總是容易被暗算,然後吃虧,誰還會呆呆的去當君子?當「情況特殊」的時候,他只能選擇當一下小人。

「當然不想!」她瞪大眼。

「為什麼不想?」

「我討厭你身邊有別的女人。」她抱怨。

「我討厭你對別的女人溫柔、討厭你對她們笑……討厭討厭。」每次看到女客人特別溫柔地對他說話時,她就很想拿掃把把那個女客人給掃出去!

「只是因為這樣?」他莞爾。

她一定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愛,會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了她!

「討厭、討厭……」她有些倦,眼皮快要合上,想睡覺,可是不行,他會跑掉,「不能睡……」她一邊喃念著,一邊把他手抓得更緊。

「睡吧,不要擔心,我不會走。」他低身傾近她,吻了吻她額際,刷過鼻尖一路往下,直至含住她唇瓣。「蘭若,相信我,我不會走。」

「嘻。」她這才笑了,輕籲口氣,睡著了。

李翔就這樣任她握著手,不忘量她的體溫,直到她的體溫恢復正常,這才放心。

等她真正睡熟了,他悄悄走開,清理了浴室後,也回房裏把自己打理幹凈,又把兩人換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後,再回到她的房間。

她睡的很熟,呼吸均勻,撫著她臉頰上的傷痕,他有些自責。如果他早點趕到,她就不用多受這種罪了。

直到此刻,他也才真正發現,他居然這麼關心她。察覺到她有危險的時候,他簡直是要急瘋了,對那些人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是他的怒氣卻失控了。

想到那些泛濫的水……哎!



隔天早上,李翔一個人去開店,準十點整,師母就來了。

「阿翔,早。」師母笑容滿面。

「師母,早。」

「咦?蘭若呢?」怎麼沒看到人?

「她感冒了,所以今天在家裏休息。」他回道,開始整理今天要上架的片子。

「感冒?!嚴不嚴重?」師母一聽,立刻關心地問。

「還好,退了燒就沒事了,只是需要休息而已。」今天早上,他特地陪著她吃完早餐,盯著她吃完藥,囑咐她多休息。

她看起來還很疲倦的樣子,今天應該會睡一天。

他特地熬了一點鹹粥放在冰箱裏,如果她肚子餓,只要微波一下就可以吃,這對她來說應該沒問題。

「沒事就好。」師母一頓。「那今天晚上的飯局……你不就不能去了?」蘭若生病,就沒人顧店了啊!

「這……」李翔猶豫。

「阿翔,不然這樣好了,我叫我老伴來替你看店,我帶你去,介紹你們認識後,我再離開。」她趕緊想替代方案。這算是突發狀況。

  在一般的情況下,她當然會取消或改期,但是那位小姐恰恰好討厭第一次約會就遲到或不到的人,偏偏蘭若這時候又生病……她一點都不希望因為一點小小的狀況,就耽誤阿翔的婚姻大事。

畢竟對方可是研究所畢業的財管碩士,性情也不錯,雖然驕傲了點兒,但哪個身世好、從小被稱讚到大的孩子不驕傲?幸好這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兩個人都有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麻煩了,師母。」李翔溫和地回答道:「待會我會把提早關店的牌子掛上去,今天就提早休息吧!」

「這樣不太好吧……」做生意,哪能老是提早關店?!上回為了去機場載她老伴,李翔才提早關店過一次,現在又要?!

這樣顧客會不會跑光光啊?

「沒關係的。」李翔一點也不擔心。

「那好吧!不過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跟我說,反正我老伴在家也是很閒,讓他來幫你顧店還可以順便打發時間,免得他提早得老年癡呆症。」師母很順地說道。

李翔聽到後來,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師母,其實妳是覺得教授太閒,所以才想找事情給教授做吧?!」

「呃……你怎麼知道?」沒想到阿翔那麼快就可以猜出她的心思。

「師母,妳太熱衷替教授找兼差了。」這個星期,就常見她去哪兒都拖著教授一起,不讓教授太閒散,這就已經很明顯了。

師母不好意思地笑了,但還是回答得振振有詞:「我也是為他的身體好。他不愛運動,平時除了在學校裏走路之外,也沒去什麼別的地方,人年紀大了,身體就要多動,才不會容易生銹。」身為老婆的她,可是非常重視教授的健康。

「那,晚上也請教授一起去吃飯好了。」李翔建議道。

「這怎麼行?」今晚對阿翔來說很重要耶!怎麼可以多帶一個電燈泡?!

「沒關係的,有教授去,師母也比較不會無聊。師母,就這樣決定吧。」

「這個……好吧。」

也對,要是他們兩個年輕人太有話聊,那她還可以跟老伴一起移到別桌去,學年輕人浪漫一下。

「師母,今天有教授愛看的布袋戲新片,要不要順便借回去?」剛好整理登記到這部片,李翔順便問。

「當然要。」師母忙點頭。教授今天休息在家,總要給他一點事情做呀!天知道教授等新劇集的同時,也在她耳邊叨念了一個星期,一會兒關心中原武林會不會被外星人佔領、一會兒擔心那些大俠們會不會全變成嗜血族,真是……

看布袋戲就這麼認真,還一邊數日子等新片,怎麼運動都不會這麼記得?

「咳咳……」睡到早上十一點多,蘭若醒來,有一點點咳嗽的症狀。

她翻被下床,走到客廳後,從陽臺的落地窗望出去。

外面天氣很好,昨天的大雨一點也沒有延續到今天,室內溫度有空調維持在攝氏二十五度,平常人可能會覺得很舒服,不過現在她是病人,就覺得有點涼了。

正好,衣帽架上掛著一件他的外套,她一點也不客氣地拿下來,就往自己身上披。

嘻,暖多了。

外套上有他獨特的清爽氣息,隱隱約約,她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他是不是……幫她洗了澡?好像有這麼回事。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她還有點迷迷糊糊的,所以沒想太多,可現在清醒了,一想到她全身赤裸地讓他做那麼親密的打理,她臉蛋瞬間爆紅。

老天!杜蘭若蒙住臉,有點不敢見他了。

蘭若:

冰箱裏還有一碗鹹粥,如果餓了可以微波來吃,時間和溫度我都調好了,吃的時候小心燙。另外,別忘記吃藥。
                                                                             李翔
廚房的餐桌上,有一張他的留言,明明早上他有交代過了,結果他還是寫下來再提醒她一次。

蘭若頓時笑得甜甜的。依照他所交代的,熱一小碗粥來吃。吃完藥,她窩到沙發去,拿他的外套當被子,躺著躺著,不小心又睡著了。

下午三點半,李翔提早關店回到家,小聲地開鎖進屋,卻發現那個該在房間裏睡覺的人,居然窩到客廳來了。

他蹲在沙發旁,輕喚:「蘭若。」

她輕顫了下,張開眼。

「李翔?」她揉揉眼,試著坐起來。「你回來啦!」

「嗯。」他點頭,扶她坐好。「妳怎麼不在房間裏睡,窩在這裏,要是不小心又著涼怎麼辦?」

「那就是你的錯啊……咳咳。」她接得很順。

「我的錯?!」他拍拍她的背。

「誰叫你買的外套不夠暖。」她拉了拉身上蓋著的大外套。

他這才發現,她居然把他的外套當棉被,還說得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

「外套是拿來出門的時候穿著保暖,不是用來當棉被的好嗎?」忍不住要白她一眼。

「我不要一個人待在房間嘛!」她嬌憨地道,頭靠在他肩上,覺得還是想睡覺。

「那也不能把沙發當成床吧?」

「誰叫你都不回來。」她幹脆抱怨他。

「我要開店呀。」這是正事。

「開店……比照顧我重要嗎?」她瞅著他問道。

「妳還能跟我抬杠,精神也很好,這樣還需要我照顧嗎?」他反問,笑著輕點了下她鼻尖。

「哼哼。」她努努嘴。「那是因為我在家裏很無聊,沒有睡覺的時候就想著要怎麼跟你抱怨,才說得那麼順的好不好?」他真的以為她現在好了呀?

「好,我知道丟妳一個病人在家裏,妳很委屈,所以我買了一點東西回來補償妳。」他笑著搖搖頭,打開紙袋,一陣香味飄了出來。

「是什麼?」她被香味吸引過去。

「新鮮的魚粥加上魚松,喜歡嗎?」

「又是粥啊!」他沒回來之前,她還在想絕對不要再吃粥了,可是他一拿回來,光是那股香味,居然就引起了她的食欲。

「我想,讓妳連吃兩餐的粥,妳一定也膩了,不過這碗魚粥料理得很好,我想妳應該可以接受。」

「你怎麼知道我會吃?」不是找碴,是她好奇。

「早餐是我煮的,中餐晚餐是我點的,妳的口味我還會不清楚嗎?」嘖,多了一個房客,他這個房東當場變成奶爸,不時得照料她的需求。

同住了這一陣子,由於三餐都一同吃,所以李翔對蘭若挑嘴的食物非常清楚。

她還病著,體力沒完全恢復,所以清淡又營養的食物絕對比較適合她。

當然,前提是裏頭絕對不能有她討厭的食物,諸如不夠鮮嫩的肉或煮得太爛的蔬菜等等。

選來選去,新鮮又湯頭美味的魚粥最適合她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吃過,會比較有新鮮感。

「呃……」她吐吐舌。

一個人出來外面生活,她才知道自己對生活笨到什麼程度。

以前在家裏,日常瑣事有傭人代勞,連出門都有人接送,可是到了臺灣,她先後碰到不同的狀況,要不是他,她一定會很慘。

雖然是請求他收留她,但他做的卻不只這些,除了供她住、給她一份工作,三餐和很多生活上的事,他不介意教她,也不介意多照顧她一個,不要求她做什麼回報,也不嫌棄她笨手笨腳,這種溫柔讓她很感動很感動。

在他的注視下,她吹了吹粥,然後吃進一口。

「好吃嗎?」他問。

「好吃。」她點點頭。「你吃了嗎?」

她吃魚粥,他吃什麼?

「我晚點再出去吃,要不要加一點魚松?」

「好啊。」她點頭。

他拿來一個小碟子,將魚松倒在上頭,附上舀匙,讓她可以由自己的口味,決定加多少。

蘭若先加了一點點,連同粥吃進嘴裏,鹹中帶甜的香酥口感讓她驚訝地張大眼。「好好吃哦!」

「好吃就好,妳多吃一點。」他起身去看她的藥包,確定經過一個中午後的確少了一包,這才放心。

「那你要吃什麼?」她問道,沒忘記他沒有買自己的晚餐。

「師母約了我今天晚上吃飯,妳忘了嗎?」他走回來,坐在她旁邊。

蘭若吃食的動作一頓。

「你還是要去相親?」

「嗯。」他微笑地點點頭。「已經答應師母了,我當然要去。」

「可是……我還在生病耶!」他又要把她一個丟在家裏嗎?!

「妳已經好很多了,待會兒再吃一包藥,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答應妳,不會去太久,頂多十一點就回來。」

「你……你……」蘭若張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嗯?」他不解地望著她。

「沒什麼!」氣悶地低頭,她狠狠吃進一口粥。

笨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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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3: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福華飯店。

挑高的走廊,大理石樑柱,配上光滑的石面地、三面自動感應玻璃門出入口,組合成這棟位於市區高級飯店的外觀。

  進門後,首先看到的是中央以盆栽劃分出的咖啡餐飲區,幾棵綠樹襯著裏頭的客座籐椅、透明玻璃桌面,給人一種置身熱帶天堂的錯覺,讓人忍不住想要停下來享受這種氣氛、享受在這裏的名牌精品店購物的快樂。

五點五十分整,李翔已經找到停車位,然後會同李教授和師母一同進飯店,到達約定好的位置。

服務生先送來開水,師母說先等人來,再一同點餐,李翔和李教授都沒有意見。六點十分整,女主角終於快步走來。

「李叔、李嬸,抱歉我遲到了。」像在說面試的臺詞,她非常禮貌地道歉,然後望著李翔。

師母會意,連忙說道:「阿翔,替何小姐拉一下椅子。」

「嗯。」李翔點頭,起身把一旁空著的椅子拉開,等她站定位了,再將椅子靠回去,讓她舒適入座。

基本上,這只是紳士對淑女的禮貌,但這位小姐的態度倒像是等人服侍的女王似的,認為別人為她服務是應該的。

人一到齊,服務生立刻很殷勤地上前點餐,等服務生離開了,師母立刻為兩人作介紹。

「阿翔,這是何馨玲小姐,今年剛從研究所畢業,現在是PSI證券公司的投資分析師;馨玲,這是嬸嬸跟妳提過的李翔,三年前剛從美國回來,他現在開了一間影視出租店,就在李嬸家附近。」何馨玲打量了下李翔。

他跟她想像中的老闆不一樣,沒有令人受不了的土樣,也沒有那種到了高級地方、面對漂亮的小姐,就手足無措的蠢樣;相反的,他的氣質一點也不像是個開影視出租店的,剛剛站起來替她拉開椅子的時候,她也發現他很高,她穿了高跟鞋後只到他下巴。

他的外表看起來,就像個高學歷的知識分子,五官相當有型,戴了眼鏡後更添一分斯文,感覺上像是脾氣很好的男人,給她的第一印象相當好。

「李先生,你好。」她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妳好。」李翔微笑響應。

「李嬸說,你三年前才從美國回來,你是到美國讀書嗎?」這年頭,出國留學也不是新鮮事,在國外取得學位後再回來的人也不少,何馨玲直覺他應該也是這一類的人。

「不是,我原來一直住在美國,在那裏求學、在那裏工作。」他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會決定回來臺灣?」她好奇地問。

「我想看看我小時候生長的地方,沒想到一回來就不想離開了,所以幹脆留在臺灣。」

「那你的親人呢?」她又問。

「都在美國。」

「那你還會回去美國嗎?」

「偶爾會回去,畢竟那裏還有我的朋友和親人。」

「那你原來在美國是做什麼的呢?」

「在親戚的公司裏幫忙。」

「你親戚是從事什麼樣的行業?」她進一步問。

「有進出口貿易,也有投資事業……」

對她的問題,李翔全都很禮貌地回答,但都不深入,讓她愈問愈好奇,同時也發現,這男人有點神秘,可他卻也是美國名校的財經係高材生,擁有令人眼睛一亮的高學歷。

餐點送上來了,何馨玲依然很有興趣地直跟他聊天,這種情形看在師母眼裏,簡直是太開心了!

「我就知道,馨玲一定會喜歡阿翔。」她偷偷跟教授說。「他們兩個看起來多配呀!」

馨玲的眼光很高的,她家世好、學歷高,初入社會的工作也相當有前途,造成她更挑剔交往的對象。

初時,何馨玲一聽到對方只是個開影視出租店的,還不太想認識,要不是她一直保證她認識了絕對不會後悔,她還真不會答應。

但現在看來……她覺得自己作媒的功力還真不錯!

「是這樣嗎?」教授覺得,馨玲看來的確對阿翔愈來愈滿意,但阿翔的態度……卻是不冷不熱。

看老婆一臉興匆匆的模樣,他當然不好潑老婆冷水。

不過……要是他來說的話,他覺得,阿翔對他那個店員的態度,比對馨玲熱絡多了。



相親?

是哪個豬頭發明這個詞的?!要是被她知道,她一定要把那個家夥從墳墓裏挖出來鞭屍!

接下來,是那個笨蛋李翔!

明知道她還在病著,他應該也沒有笨到看不出來她在生氣,卻當她是鬧脾氣的小孩子,哄她上床睡覺、替她蓋好被子、叫她乖乖休息,然後人就出門了。

客廳的門一關上,蘭若就從床上坐起來,愈想愈悶。

他居然就真的跑去相親了?!

他、他……

不知道該怎麼罵,蘭若氣憤地捶了下枕頭,心頭的火氣卻是愈燒愈旺!

好歹,他親過她耶!就算那是她跌下梯子不小心造成的也一樣。

而且,昨天晚上他還把她給看光光了,這樣要說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連老天爺都會覺得怪怪的。

偏偏,這一點也沒有影響他,他還是要去相親!杜蘭若簡直是氣悶到極點。

想到現在他可能跟著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坐在大飯店裏吹冷氣、享受美食、有說有笑地聊天,他可能還會很溫柔、很殷動地替那女人夾菜、關心那女人吃得合不合意……一把怒火頓時燒上腦門。

蘭若翻被下床,赤著腳走到客廳,打開靠墻的大木櫃,從裏頭拿出一瓶酒,再拿出一個透明高腳杯,坐在沙發裏就開始倒酒。

葡萄酒甜甜的,一點都降不了她的火氣,沒三兩杯,她就丟在一旁,換了一瓶威士卡來,打開瓶蓋,濃烈的酒氣立刻醺得她皺眉。就它了!

她當場坐在地板上就開始猛喝,一杯接一杯,一瓶換一瓶……

直到晚上九點,李翔一開門,就聞到滿屋子的酒味。

他不過才離開四個小時,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

關上門,一進客廳,入眼的,就是蘭若坐在地板上,一手拿酒瓶、一手拿酒杯,整張臉紅通通的--

「幹杯!」朝空中比了個動作,她一口幹了那杯酒,還被酒氣嗆了下。「咳、咳……」

李翔看得差點瞪凸了眼。

「蘭若,妳在做什麼?」他連忙搶下她手中的酒瓶,放到一旁。

她醉眼濛濛地望著他。「你……你怎麼長得……好像……」打嗝了下。「好像李……翔……」

什麼好像?他根本就是!

「妳喝醉了。」再拿下她手裏的杯子,準備把她送回房的同時,不小心瞥了眼旁邊兩罐空瓶,桌上還有一瓶開了沒喝完的葡萄酒。

「我、我才沒醉……」她揮開他想抱她起來的手臂,再探過身想拿酒。

「不行。」他擋住她,一面把酒拿遠一點。「妳不能再喝了。」

「我要喝。」

「不行!」

「我要喝!」她開始瞪他。

「不行。」他很堅決。

「你憑什麼不準我喝?我不要聽你的!你是幻覺,消失、消失!」她揮揮手,想把他的臉給揮掉。

「我不是幻覺!」他握住她逞兇的手,免得莫名其妙被呼到巴掌。「而且,酒是我買的,我當然可以不準妳喝。」

她瞪著他,淚水開始凝聚,癟嘴--「嗚……你、你欺負我……」

「有嗎?」怎麼說哭就哭啊?!

「有有有,就是你欺負我……嗚……」她趴進他懷裏,眼淚鼻涕往他身上擦。

「我哪裏欺負妳了?」一邊抱著她,李翔很耐心地問道;心裏很有又要再遭逢一次水災的預感。

「你一整天都把我丟在家裏不管……」她指控道。

「我哪有不管妳?!我還留了午餐、買了晚餐回來給妳吃了,不是嗎?」而且因為擔心她,他還早早就把飯局結束,送他們回家後,哪兒也沒多逗留,就直接回來了。

「人家在生病,你都沒有安慰我,也沒有照顧我……」她繼續列舉。

「從昨天晚上回來後,我陪了妳一晚不是嗎?」他低沉地道,一邊拍撫著她,「而且,我還做了早餐給妳吃後,才去開店的。」要說他沒有照顧她就太不公平了,他只是沒有時刻守在她身邊而已。

而且,在店裏的時候,他也無時不在擔心她的狀況,才會提早關店先回來陪她吃完晚餐,確定她沒事自己才去赴約的。

「但是你後來還是丟下我跑了。」她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人家不想你去相親,你一點都不懂人家的心……」

「妳沒說呀。」他好笑地回道。

她沒說,他怎麼會懂?就算大致猜得出她的心,但是她沒有表明,就什麼都不算的。

「我是女生耶!你居然要我先說!」她揪住他衣領,很氣憤地道:「你是男人耶!為什麼不是你先說!」

「好吧,我先說……」頓了下。「但是妳要我說什麼?」

「說--」嘴巴忽然閉上,她瞪了他一眼,又趴回去繼續哭。「嗚……我好可憐……生病了都沒有人理我……」

現在是怎樣?先哭先贏嗎?李翔啼笑皆非。

「要說什麼……嗚……還要我教嗎……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才不要跟你說……你去相親好了!哼!哼!」用力推開他,蘭若爬過去準備把酒搶回來。

李翔一時不防被推開,看見她的動作後又趕緊拉住她,壓著不讓她動。

「不行。」

「放開我啦!」她掙紮。

「不行,妳不能再喝了。」他半抱半拖著她,坐到另一邊去。

「我要喝啦……」

「不行!」

「人家要喝啦……壞蛋……放開我啦……」掙紮不成,她開始捶打他。

「蘭若!」他重重喚道,握住她的手,眼神無奈又沒轍,簡直不知道該拿醉酒的她怎麼辦。

「她、她漂亮嗎?」她忽然悶悶地問。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遲疑的了。李翔捧住她的臉。

「妳不後悔?」

「才不會,我要霸佔你。」她很堅定地回道,然後又加一句:「你快點哦!不然我要以為你不行了!」害她這麼忙。

不行?他眉頭重重糾起。

「妳會為這句話付出一點代價……」

「哼,誰付出代價還不--」話沒機會說完,她的唇瓣已被吻住。李翔腰身一挺,轉身將她壓在身下。

他的吻、他的手,讓醉酒的蘭若身體更加燥熱,思緒也變得模糊。

她怎麼都脫不下的衣服,三兩下就被他給剝下丟到一旁去,他的撫觸,除了熱,更帶來一種舒適美妙的感受,讓她忍不住拱身要求更多。

「李翔……」她吐氣如蘭,潔白的胸口因呼息的粗重而上下起伏,形成一幅極為誘人的景致。

李翔心動不已,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後,重新覆上她,赤裸的身軀毫無阻隔地相貼觸,那種男人與女人間特殊的情欲交錯,讓需求更加急切。

身體在發燙~~心在顫抖,好像有什麼在燃燒著,讓她有種急切的渴求,而他也迫不及待著。

李翔捧住她的臉,緩緩吻著她。

「蘭若……希望妳不會後悔……」微微敞開的身下,他緩緩進駐,貫穿。

蘭若倒抽口氣,李翔一頓。

她卻不要他停,雙手緊摟住他,即使微疼,她也不要停在這種時候。她要的不只是這樣!

「就……這樣……」她挑著眉,像在挑釁,也像在取笑他的「能力」就僅僅是這樣?!

李翔揚起一抹笑。

「當然不只。」既然她不要他的體貼,那麼,至少他要讓她滿足,不感到後悔,所以,他開始動作,在最原始的節奏中,緩緩地加快。她忍不住催促,他卻繼續緩緩地吻著她,不想那麼快讓她得到滿足。

「李翔!」她忍不住捶他。

低沉的笑聲瞬間揚開,他同時入侵至她體內最深處--

「啊--」來勢兇猛的歡愉瞬間在體內炸開,蘭若的驚呼聲來不及傳出,就被他含入口中。

她喘息著,無法立時從那種極致的感受中清醒過來。

「還好嗎?」他輕憐地吻去她眼角泛出的淚水。

「嗯。」她本能地點頭。

「那就好。」他的動作再起,完全不像剛剛那麼溫柔緩慢,事實上,如果剛剛是綿綿小雨,那麼現在就是狂風暴雨了!

他毫不節制地撞擊著她的身體,她以為剛剛已經是極致,可她的身體……卻很快又有了那種期待又興奮的奇妙感受。

「我……」她有點承受不住,卻又不願就這樣停止。

李翔明白她的感覺,他的身體同樣也叫囂著釋放,就在兩人再度深深嵌合時,毫無預警的高潮瞬間完全釋放,兩人赤裸的身體相貼著,同時為那種極致的歡愉而興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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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美國西岸。

一手抓著報表紙,一名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男人越過重重關卡,快步跑向主控室。

「教授,找到了!有回應了!請開門。」站在門口,他忙按下對講機,幾乎興奮得語無倫次。

嗶一聲,主控室的門打開。

「什麼事?」正坐在主儀器前的老人轉回身,仔細一看,他坐的椅子,竟是輪椅。

「教授,就跟你預料的一樣,位於亞洲的臺灣真的有不尋常的波動,而且波長跟你留下的數據一模一樣,只是振幅更大。」研究員趕緊將剛列印下來的報表紙攤在桌上。

被喊為「教授」的老人移向前,仔細看了報表紙,向來嚴峻的臉上竟然出現一抹微笑。

「是他。」

「教授,是誰?」研究員好奇地問道。

「你不必知道。」教授凝眉想了想。「你先回研究室,把資料好好歸檔,再把詳細的波幅表列出來給我。」

「是,教授。」研究員立刻要去辦。

「等等……」教授又喊住他,「順便幫我聯機,找到克勞德。」

「好的,教授。」研究員轉身離開,主控室的門關上。

十五年了,這雙腿廢了十五年,他也等了十五年,總算沒有白費。

他們……終於還是被他找到了,雖然現在只有其中之一,但是他有預感,其他人也不會再藏太久了?

這次,他絕對不會容許再有人破壞他的研究,他們絕對不會有機會再逃出他的手掌心,這雙腿殘廢的代價--絕對不會白費!



頭一陣陣地痛。

蘭若呻吟著醒過來,覺得好像不只是頭痛,她的身體……好像也酸痛不已,而且某些部位酸痛的特別厲害。

她又怎麼了嗎?

掙紮著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很像「雄性人類胸膛」的東西,她眨眨眼,茫然的反應不過來,直到一聲低沉的關心自她頭頂響起--「還好嗎?」

蘭若直覺拾起頭,看見一張很熟悉的英俊臉龐,只是--他頭發有點亂、沒帶眼鏡的黑瞳很會放電,看起來有種危險的性感!

唔,她應該告訴他,他平常的樣子實在太一絲不茍了,雖然很有書卷氣,但感覺上太完美了點兒,而太完美的東西,通常只會讓人欣賞,無法興起接近的念頭……咦?

等等!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她回神,同時瞪大眼。

「這是妳的床嗎?」他懶懶地問,表情似笑非笑。

喝!蘭若一顆小小芳心頓時漏跳好幾拍。

「我睡的,當然是我……」抬眼一看房裏的擺設,她理所當然的語氣頓時自動消音。

這不是她的房間耶!

「這是你的房間?」她很慎重地問。

「是。」他點頭。

「那我怎麼會在這裏?」該不會夢遊走錯房了吧?

「蘭若……」他笑笑地嘆口氣。

「妳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了嗎?」為了怕她當真想不起來,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露出被外的完美肩線。

蘭若頓時有點起雞皮疙瘩的感覺,她抖了幾下肩,開始回想--

昨晚?嗯--他去相親,她生悶氣,然後她跑去找酒來喝,然後……他好像回來了,再然後……她罵他……然後……她把他推倒……

「啊!」她驀然驚呼一聲。

「想起來了?」

她小小抓開被子一角,看見他赤裸的胸膛,加上自己身上沒有任何衣物--這已經說明瞭一切。

「天哪……」她呻吟著拉被蒙住臉。

她真的跟他做了,而且……還是她霸「後」硬上弓的,這下她不只頭痛,而且還覺得很丟臉。

上天拜託劈來一道雷,打一個地洞,讓她土遁回美國,不要再出來見人了......

「蘭若。」他好笑地問道:「妳打算把自己悶死嗎?」

「悶死也不錯……」嗚!她沒臉見人了。

李翔腰一挺,從床上坐起身的同時,也連人帶被抱摟起她,拉下被單一角--「妳後悔了嗎?」他低問。

「沒有!」她飛快否認,瞥了他一眼後,又摀住臉,「只是覺得很丟臉……」

現在想起來,還是很訝異。她怎麼會真的跟他做了呀?!難怪人家有句話說「藉酒壯膽」什麼的,她一定是這樣。

「會嗎?」他低頭望著她。「可是妳昨天晚上可不是這樣說的喔……」

「你不要說了啦!」她惱羞成怒地摀住他的嘴,真的很想把自己埋起來不要見人了。

「蘭若。」他柔聲低喚,拉下她的手,托高她下頷,不讓她再藏住臉,「我很高興。」

「你當然高興呀!自己送上門的傃遇......」男人會拒絕才奇怪哩!

「蘭若。」他點住她的唇,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因為是妳,我才高興;如果是別人,我可能請管理員來打昏她,順便扛出去了。」

「真的?!」

「真的。」他慎重點頭。

她這才露出從今天醒來後的第一個笑容,可是那笑容還來不及擴大,她又苦了一張小臉。

「怎麼了?」

「頭痛,身體也痛。」她癟嘴。

「這就是告訴妳,沒事別亂喝酒。」他笑著教訓她,將她放回床上,自己翻被下床,抓來睡抱穿上。

他不覺得怎麼樣,蘭若卻因為瞄到他赤裸的身體而臉紅。

沒辦法嘛!昨天喝醉了,她根本沒看清楚,現在她才看清楚全裸的男人耶!

「乖乖躺著別動,我很快就回來。」他交代著,然後就走出房門。

蘭若很聽話地躺在床上,順便想想現在的狀況。

好吧,都已經這樣了,她覺得再丟臉也不能改變什麼,她的心意……他應該很清楚了,那他呢?

男人和女人不同,她是那種愛上了才會跟男人親密的女人,那他呢?

他只是順著她嗎?因為她的主動才配合、被她挑動了情欲才要她的嗎?

好煩哪!男人心怎麼那麼難猜。偏偏頭又一陣一陣地痛,讓她撫著額,一張漂亮的臉蛋變得好苦好苦。

「很痛嗎?」他回來,坐在床沿,望著她小臉。

「嗯。」她可憐兮兮地點頭。

「喝完它,妳應該會好一點。」他拿了杯不知道是什麼的飲料,湊近她唇邊。

蘭若張開嘴,緩緩喝了進去。這東西不怎麼好喝,但也還沒到難以入口的地步,她很忍耐地把它喝完,才問:「這是什麼?」

「可以醒酒、減緩妳頭痛的東西。」他回答,將杯子放在一旁,然後按摩她頭部的穴道。

好舒服哪!

頭痛變輕了,蘭若閉著眼享受他的按摩,舒服得差點睡著。

「好點了嗎?」他問,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點不真實。

「嗯。」她點頭,舒服得不想張開眼。

李翔又按摩了一下,確定她好多了,才停下手。她立刻睜開眼。

「蘭若,我們該談一談了吧?」他居高臨下地俯望著她。

「我……我想睡覺。」呆子也知道他想談什麼,可是蘭若不想,怕聽到讓她難過的答案,所以她直覺當鴕鳥,又要拉高被子。

「蘭若。」輕易阻止她蒙住臉的舉動。「妳想當昨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嗎?」

她白了他一眼?

討厭,不讓她當鴕鳥,那--只好談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萬一他真的只是順著本能,那她遲早也是要傷心,就幹脆一點吧!

「你想談什麼?」她坐起來,被子拉在身上,努力表現出正經的樣子。

「妳對昨天晚上的事還記得多少?」

「全部都記得。」她瞄了他一眼。她是喝醉了沒錯,但她可不是那種醉了就忘了所有事的人。

「為什麼?」他輕碰了下她的臉,問的話沒頭沒尾,可是蘭若就是明白他在問什麼。

「還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呀!」她咕噥。

可惡,為什麼這種話要她一個女生先說呢?

「我有什麼好呢?」值得她喜歡?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她嘆口氣。

「如果喜歡你還得有原因,那真的很難,因為我不知道。」只知道,當她發現的時候,她就只想獨佔他,不想給別的女人搶走!

「妳昨天晚上為什麼喝酒?」

「因為我生氣。」她白他一眼。

「氣什麼?」

「氣你把我丟下、氣你去跟別的女人相親。」她邊回答,邊戳他的肩。

是他要問的,那她就一次說明白。她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如果他對她沒有同樣的心思,那她會讓自己死心。

「所以,妳就趁酒醉的時候非禮我了?」他莞爾地接了下去。

蘭若臉一紅。「對啦對啦!」

李翔籲出口氣。雖然這些事在她昨晚的醉言醉語中,他已經很明白,但是,他還是希望在她清醒的時候,聽見她清楚的表明,這樣,他才能真正的相信,一切也才能算數。

「不喜歡我去相親,為什麼不阻止我?」還以為他已經問完了,誰知道他又冒出一個問題。

「我說了有用嗎?你會聽我的嗎?」她反問。

「不會。」

「那你還問。」這次連白他兩眼,咕噥道:「男人就是男人,自大得無可救藥,從來不肯為女人改變主意……」

「蘭若,妳這話不公平哦!」他好氣又好笑。「我去赴約,是因為我先答應了師母,不願意讓她失望,所以才去的。」但他也盡力提早回來了。

「為什麼你那麼在乎師母的話?」難道師母就比她還重要嗎?

「因為她是我母親。」



蘭若一呆。

「怎、怎麼會……」怎麼可能?!

「妳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早餐?」他轉而問道。

「我不餓,為什麼?」早餐等下再說啦!她現在比較好奇他跟師母之間的關係。

他跟師母怎麼會是母子?!而……師母知道嗎?他又為什麼不叫她「媽媽」,而跟著大家叫「師母」?

「妳想聽嗎?這故事很長哦!」他語氣雖然平淡,臉上雖然還有微笑,可是,她卻看見了他眼裏化不開的傷慟。

「你說,我聽。」她握住他的手,像是給他支持和力量。

「二十年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八歲孩子……」卻在一天深夜,從自己家裏被擄走。

他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直到三天後,他被送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才知道那些抓他的人是一個瘋狂的科學家派來的,在他之前,還有四個小孩也被抓到那裏,當成科學家的實驗品。

他在那裏度過五年,每天都在不同的儀器上,被人用不同的方式做實驗,有電流、有各種會刺激人類神經的禁藥,甚至根據他的特質,將他像魚一般困在水缸裏一整天,看他能不能活下來……等等,都是實驗的項目。

那個科學家不在乎他們會不會染上毒癮、不在乎他們的想法和感受,只要他們能呈現出實驗的結果。

而他們這些被實驗的小孩如果不聽話、試圖反抗,就會被教訓得很慘。

因為他們是科學家的實驗品,所以科學家不會傷害他們的身體,以免破壞他的實驗,可是他卻會用各種方式處罰他們,讓他們害怕。

包括讓他們挨餓、關在暗室裏,甚至也會放進各種駭人的昆蟲或爬蟲類,只為了讓他們求饒,明白他們是不能抵抗的。

而且,他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不聽話,全部的人就都要跟著受罰,在科學家的逼迫和大家的恐懼中,他們漸漸減少了抵抗,在那個有重重門鎖和管制森嚴的實驗室裏,他們幾乎要以為自己會那樣過一輩子。

「那個科學家……為什麼要抓你們?」

李翔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因為,他想研究超自然能力。」

「超自然能力?」

「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而這個科學家一直相信人類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每個人都有,只是能夠啟發或不能被啟發,表現出來的強弱程度不同而已。我們這些被抓的孩子,有不同的人種,每個人被實驗的項目也都不同。」他是控制水,另外還有火、風、天空中的雷電,甚至瞬間移動穿透墻壁……等等。

「那五年中,我身上每天被紮針、每天都吃不飽,也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有時候,吃了藥,會以為自己已經回到家、以為那些事只不過是一場惡夢,可是幾天之後清醒了,而我,還在那裏……」而在那樣的反應中,自然又帶給科學家不少能量流的數據。

盡管李翔已經刻意輕描淡寫,但蘭若卻依然聽得心驚膽跳、眼眶泛紅、喉嚨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力握住他的手,幾乎不敢想像,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她幾乎可以看見,當年毫無反抗能力、只是個八歲小孩的他躺在實驗床上,毫無人權的任人宰割、用各種管子和儀器插進他的身體裏,抽血、灌藥……當他不聽話的時候,將他跟可怕的動物關在一起……

那種無助和恐懼,讓她心揪成一團。

「我幾乎要以為,我一輩子都得過這種生活,再也不能跟父母見面,直到五年後,科學家又抓來一個少年。」他頓了下。

「那年我十三歲,而這個少年同樣被科學家認為有超自然能力,只不過,也許因為這少年年紀比較大了,科學家那些恐嚇和威迫的手段都嚇不到他,他甚至決定要逃走,問我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逃?」

他們當然願意。可是想逃走又談何容易,他們試過很多方法,可是都沒有用,主要是因為他們對整座實驗室的地形、以及人員的多寡根本不瞭解,

他們每天的生活,就是自己的房間、研究室、懲罰室。

但是那名少年才來一星期,卻已經瞭解了所有地形、人員、警戒人員的守哨方式等等,依照那些數據,擬定了一個逃亡計劃。

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名少年擁有的是屬於精神方面的能力,他能控制旁人的心智,並且對能力的使用收放自如,利用這一點,他輕易從研究人員身上得到他想知道的事。

在某一天的深夜,他讓擁有瞬間移動能力的麥潛進計算機主控室,教會他如何破壞電力、使實驗室裏各種防禦與監控功能失效,讓實驗儀器無法讀出由他們身上發出的能量值;然後能操控風、水、雷電的三人則喚來一場暴風雨。

趁著停電、暴風雨,他們順利逃出自己的房間,再引起火災,讓操控火的人全力擴大,實驗室的人員為了搶救火災和電源而無暇他顧,使他們搶到時間讓自己能夠逃離那裏。

「我們都知道自己沒有失敗的本錢,一旦失敗,再度被捉,將會面對的後果我們連想也不敢想,所以我們全豁出去了,一定要逃走……」

「李翔……」她抱住他。

他沒有哭,她卻替他哭了。

蘭若沒想到,自己聽到的,會是這樣的事。那該是在電影情節裏發生的事,卻真實地發生在他身上。

想到他那五年非人的遭遇,他現在還能平安在這裏,是多麼大的恩賜!

李翔抱摟著她,撫著她的背,繼續說道:

「逃出研究室後,我們跟著那個少年到美國去,重新擁有新身分,依著各自的喜好接受教育,現在大家都過得很好。」而他們這些難兄難弟,彼此瞭解不見得有多深,但卻對彼此有一份生死至交的感情。

而因為那名少年的特殊背景,讓他也如願恢復平凡人的生活,學得了一副好身手,成為頂尖的財經人才。

因為惦著這份恩情,使他在回臺灣後,依然由網絡通訊的方武,替那名少年管理財務。

蘭若這才明白,為什麼他每天到店裏都黏著自己的筆電不放,原來那些曲曲折折的圖表和數據,也是他的工作。

「可是……」她抬眼,知道他從來沒有忘記那些苦。

他活在陽光下,活得像顆溫暖的太陽,可是……卻是把自己最寒冷黑暗的一面往心底最深處藏。

「不要替我難過,我很好。」他輕拭她的淚。

知道他是不想她再難過,也不願有人再為他難過,所以她吸吸鼻子,努力吞下淚意。

「後來,你又怎麼會回到臺灣?」她問道。

「等我有能力的時候,我托人調查有關我父母的事,知道他們一直在臺灣,二十年過去,他們平淡地過著日子,再沒有其他孩子,就只是兩夫妻互相扶持,於是,我決定回來看看他們。」

「既然回來,又為什麼不跟他們相認?」

「因為……我不想破壞他們現在平靜的日子。」以一個做兒子的角度來看,如果連他都必須耗那麼多力氣才能從惡夢裏走出來,那麼身為父母的他們對失去的兒子,必定要花更多倍的力氣才能學會放棄。

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李祥」,而是「李翔」了,更何況,目前還沒確定十五年前那個科學家是生是死,再加上「龍」剛傳來的消息,如果他與他們相認,一定會將危險帶給他們。

他們好不容易才有平凡和樂的日子,他不願意破壞。

「所以,知道他們過得很好,你就甘願了,可是你又不放心他們,所以在他們住的附近開店,成為他們生活裏貼近的人,這樣不但可以隨時知道他們的事,又可以就近照顧他們,對嗎?」蘭若一聽就明白他的想法了。

「嗯。」他點頭。「只要他們過得平安快樂,我就沒有遺憾。」

這個呆子!

他就知道要照顧別人,讓別人過得快樂,那他自己呢?

「你……真是笨蛋!」蘭若忍不住生氣。

突然被罵,李翔有點錯愕。前一刻,她還為他難過得直掉淚,後一刻卻罵他。現在是什麼情形?

「你只想到別人的平安快樂,那你自己的平安快樂呢?」實在太氣了,她忍不住又用手指直戳他的肩膀。

這男人,就不會為自己多想想嗎?!

「我很平安,也很快樂呀!」知道她是因為關心他才生氣,李翔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包住她施虐的手指。

「你哪有快樂?!」她不信他一點都不想跟父母相認。

「我過的很好、很平安,而有妳,我很快樂。」

嗄?

他突然說那麼甜蜜的話,害蘭若預備好的怒氣一下子發不出來,唇瓣呆呆地微張,而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道絕佳的「美食」,低首傾近她,直接吞沒了她嬌嫩誘人的唇瓣……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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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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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1 00:03: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男人,真是夠了,她在擔心他耶!結果他卻只想著吃她豆腐……不過,也好啦!她也很高興自己可以挑逗成功……

纏綿地吻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

「就……就這樣?」氣息沒平復,但蘭若卻挑起眉,一副近似挑釁,又似取笑的表情。

跟昨晚那個一心想魅惑他的女人一模一樣!

李翔忍不住笑出來,難掩心動地再吻了吻她。

「妳呀……該不會誘惑我上癮了吧?」他低沉地道,摟她人懷,輕吮著她耳垂。

「誰、誰叫你像呆頭鵝……」她反被他逗得渾身輕顫。

「我像呆頭鵝?!」他好笑地指了指自己。

「當然像。」她理直氣壯地道:「如果不是呆頭鵝,怎麼會要我主動?你知不知道,要女孩子主動,很羞人的耶!」

「會嗎?」他懷疑,瞄了她一眼。

她昨晚倒是做得很自然嘛!一點也看不出害羞的模樣。

「你以為酒是幹嘛用的?當然是壯膽!」她沒好氣地回道。居然用眼神取笑她,真可惡!

李翔聽得大笑出來。

她真是做什麼事都有她的道理呀!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你還笑!」她捶了下他的肩。好歹她是為了他耶!他這個「受益者」至少也該表示一下心意吧?!

「我很開心。」他望著她,眼裏不再有陰霾,只有與她在一起的輕松。

「因為我這個自動送上門的甜點?」她瞪著他。他敢點頭,他就完了!

「妳不是甜點,是一個……」他忽然收聲,傾在她耳邊,吹氣似地道:「讓我很心動的女人。」

他說了!

蘭若臉上立刻浮現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隨後--「那讓你心動的女人有幾個?」她抬起頭,很計較地問。

「只有妳一個。」真是小心眼。

「這還差不多。」她咕噥,總算滿意了。

這個呆頭鵝,還不算太呆嘛!



很舒服地泡過澡、很甜蜜地吃完早餐,因為趕著去開店,所以蘭若沒再多問關於他以前的事。

她看得出來,那五年的陰影還在他心裏,盡管他現在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可是要他回憶那麼可怕的事,早上那樣也就夠了,她不想再勾起他的痛苦回憶。

這個男人,真的好讓她心疼。

「妳乖乖看守櫃臺,其他事我來就好。」到了店裏,李翔交代道。

「是。」蘭若很乖地回道。

李翔這才去打掃店裏的環境,把昨天匆匆關店沒做完的,今天早上一並補做。

本來,他想讓她再休息一天的,可是她堅決不要。要她再一個人待在家裏,她一定會無聊到受不了,而且,放她在家,他也會擔心吧?

抓準他放心不下她的心理,李翔只能認輸,乖乖把她帶在身邊。

就在李翔在後頭擺放昨天客人還的、還沒歸位的影片時,翔光影視的店門叮當一聲打開了。

「歡迎光臨。」杜蘭若微笑地道。

這個一身名牌,長得蠻漂亮的都會型美人看到她時愣了下,才走向前。

「請問,這家店的老闆是李翔先生嗎?」她禮貌地請問。

「是呀。」蘭若點點頭。

「那麼,他在嗎?」

「妳是哪位?」蘭若警覺,笑容有點保留。

「我是何馨玲,妳老闆的朋友。」她大方地道。

何、馨、玲?她不會就是……昨天師母替李翔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吧?!

蘭若打量著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漂亮,渾身散發著自信、自傲的光彩。哼哼,但是她才不承認自己輸給她!

「妳找李……老闆有什麼事?」太習慣了叫他的名字,要她臨時改蟹稱呼,還真拗口。

在還沒弄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她絕對不會先洩露出自己和李翔的關係。難不成,才昨天晚上一頓飯,呆頭鵝就把人家給拐上手了?!

「我找他當然有事,不過那與妳無關,妳只要告訴我他在不在就行了。」何馨玲直截了當地道,猜想她應該是李嬸說的那個店員。

「他不在。」蘭若也回得直接。

「那麼,他什麼時候會來?」何馨玲有點後悔昨天晚上為什麼要矜持,不問他的手機號碼了。

「不一定。」

「那……我在這裏等他一下好了。」說罷,她便往店裏擺著的椅子坐了下來。

等?蘭若瞪大眼。那怎麼可以!萬一李翔從後面忙完走了出來,那不就穿幫了?!

「何小姐,妳不用等了,老闆說不定要到晚上才會回來,妳這樣等,太浪費時間了。」

「沒關係,我今天有空。」她拿了份報紙來看。

有空?!意思是說,她今天是特地來找李翔的?可惡的呆頭鵝!他果然一頓飯就把人家拐到了!

蘭若本來很想直接趕人的,可是後來想了想,這樣不是好辦法,大家都是文明人,就用和平一點的方法解決吧!眼神轉了轉,她離開櫃臺;坐到她對面。

「何小姐,妳……是不是喜歡我們老闆啊?」她故作神秘,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妳……別胡說。」何馨玲欲蓋彌彰。

「一定是。」蘭若一副「就是這樣」的表情。

「我們老闆人長得英俊、個性又溫柔、事業也算小有成就,很多女人都會迷上他,這很平常呀!妳不用不好意思的。」

「我沒有。」何馨玲冷了臉,不高興自己的心思被看透。

「其實,妳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呀!就像男人喜歡美女一樣,女人要挑對象,當然最好是身高高、學歷高、收入高,如果那人正好長得很帥、個性又溫柔,那簡直就是完美情人一個。」蘭若說得頭頭是道。「只是啊……」

「只是什麼?」

「只是,條件好的男人,通常也都很花心。」哎!她搖搖頭。

何馨玲被挑起興趣了,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打探一下李翔的為人。

「但我聽李嬸說,李翔沒有女朋友。」

「那是現在沒有呀!又不代表以前也沒有。」蘭若答得很順。

「妳只是個店員,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那很簡單呀!一來,我跟老闆在店裏相處的時間不少,當然偶爾會聊一下天;二來嘛……」她又壓低聲音,「其實,光看店裏的女客人對老闆特別好的模樣,就知道老闆有多受歡迎了。」

「人家喜歡他,不代表他用情不專。」只能代表他果然很有女人緣而已。

「可是,如果這些女客人之中,有一些是老闆的舊情人呢?」

「是嗎?」何馨玲有點相信,又有點不信。

「是真的。」蘭若很認真地保證,偷偷告訴她:「因為,她們還會告訴我,老闆有多勇猛哦......」

何馨玲瞪直了眼。連這個都說?!

「她們還說,老闆很小氣,兩個人出門約會,通常都各付各的,老闆有時候還會忘記帶錢。約完會要過夜的時候,老闆通常不會帶她們回自己的地方,不是去女方的住處,就是上賓館,女方還要自備保險套哦!還有,我們老闆認為主動來找他的女孩子很不莊重,是屬於玩玩的那種,絕對不能認真的……」蘭若努力破壞他的名聲。

「夠了。」何馨玲突然喊停,聽了蘭若的話,她簡直是大幻滅。

昨天,她還對他的氣質與風度很有好感,而且吃完飯,他很紳士地早早送她回家,所以她今天才會來這裏,想跟他多認識;沒想到……卻讓她聽見這樣的事。

「謝謝妳告訴我這些,我先走了。」何馨玲站起來。

「妳不是要等我們老闆回來嗎?」蘭若有點錯愕的表情。

「不等了,妳也不必告訴他我來過。」說完,她拉開店門,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蘭若跟到門口瞄了一瞄,確定她走遠了,這才笑出來。

呵呵呵……她真好騙耶!不費吹灰之力處理掉一個情敵,心情真是愉快。

「什麼事這麼高興,也說給我高興一下吧。」閒閒的男音從身後響起,蘭若還一點警覺都沒有。

「當然好笑 !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被我騙倒……咦?」突然意識到不對,蘭若迅速回過頭。

李翔笑得很溫柔。

「騙倒,嗯?」

「呃……」再笨也知道苗頭不對,蘭若立刻想溜。

「別想走,妳話還沒說完。」一把撈住她纖腰,「蘭若,我們得聊一聊。」

櫃臺裏,蘭若乖乖坐在椅子上,正面對著他,臉部下垂四十五度,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大腿上,不敢亂動。

這副模樣所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她正在懺悔,準備挨訓。

「為什麼騙何小姐?」

她抬頭,瞄他一眼,又垂下,悶聲反問:「沒見到她,你覺得很可惜嗎?」

「我們現在談的對像是妳,不要轉移話題。」

哎呀呀!居然被他看穿了,但是,她還是硬ㄍㄧㄥ下去:「你心虛。不然幹嘛不回答我?」

「她怎麼樣都跟我無關,我們現在談的是妳。」沒被她轉移焦點,他繼續問道:「妳為什麼騙她?」

看來,她這招「把心虛變成理直氣壯」顯然沒用。再換一招!

「我……我討厭她嘛。」她低聲道。

「妳跟她才第一次見面,就討厭她了?」李翔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又想轉移他注意力的話。

「我討厭她昨天晚上跟你吃飯、討厭她跟你有說有笑、討厭她對你有企圖、討厭她想纏著你。」哼!她氣悶地別開臉。

李翔驀然了悟。「就因為這樣,所以妳努力破壞我的名聲。」真讓他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她是嫉妒呀……

「呃……嗯。」想到剛剛把他說的那麼風流又下流,蘭若開始不好意思了。

李翔一把托起她,摟向自己。「妳呀……」真是叫他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如果我不那麼說,她哪會自己走掉?」她還打算,如果這招行不通,她就準備換下一招,讓那個何馨玲看清楚事實,別想再來爭李翔。

「蘭若,妳打算以後只要有女人找我,妳就要統統把她們趕走嗎?」

「以後還有?!」她瞪大眼。

他到底有多少風流債啊?

「妳剛剛說的,有很多女客人是我的舊情人,有很多女客人對我都有意思……」他拿她的話取笑她。

「你、你全都聽見啦?」

「妳說呢?」這家店就這麼點兒大,他就在後面,又不是離多遠,哪可能聽不到前面的聲音?

「哼哼,我就是不要她接近你嘛!不行嗎?」反正他都聽到了,再裝無辜也沒用,蘭若幹脆承認了。

「當然可以,可是妳不該騙人。」

「要不是你跟別的女人相親,把人家迷到自動來找你,我哪需要把她騙走?這已經是最平和的方法了,不然,你要我像個潑婦一樣罵走她嗎?還是拿根掃把把她給掃出去?」

他說一句,她回七八句,他還能說什麼?

「好吧好吧。」追根究底,是他不該答應去相親,所以這次他讓步,但是,該堅持的還是得堅持,「蘭若,我不會對除了妳以外的女人有好感,所以,以後,妳不許再騙人了。」

「那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再去相親,誰來說都不行。」一人答應一件,誰也不吃虧。

「可以。」他點頭。

「好吧,那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來店裏找你的女人,我會盡量對她們客氣一點。」她說得像施恩似的。

「蘭若,妳相信我嗎?」

「相信呀。」不用遲疑。

「那就別亂吃醋。」適度可以,但過度提防,就不可愛了。

「放心,只要你別出去亂放電,我才不會有那麼多醋好吃。」她哼了哼,把所有的罪過都歸到他頭上。

「是哦……」這麼說來,又是他的錯 ?李翔只能一臉無奈地笑。

她還真是一點也不吃虧!



翔光影視店門口前方,距離二十公尺處,兩輛緩行的轎車二剛一後,靠著路邊停了下來。

「你說的就是這裏?」轎車裏,除了開車的人沒動之外,坐在後座門邊、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冷冷地問。

「是。」坐在後座中央,那個手腳被綁著的男人全身發抖地回答。他就是開色情攝影室的經理。

「店裏有多少人?」

「除了客人,就只有兩個,男的叫李翔,女的叫杜蘭若。」

「那個女的是什麼人?」黑色西服男人又問。

「只是一個美國回來的ABC,什麼都不會,如果只是要抓她,她很好對付的;但是那個男人的身手很好,還會一種……很詭異的……妖術!我和我的手下全都敗在他手上,他很難對付。」現在想起那天的事,他還是會嚇得全身發抖。

如果以前他真以為做壞事不會有報應,那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了,這個世界上的壞人……真是多的太可怕了!

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小蝦小蟹,跟人家真正在混的,根本不能比!就像這群可怕的、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一個個長得像兇神惡煞似的!

「沒有騙我?」

「絕對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知道的,也就這些了。」他現在只求他們饒了他,讓他可以平安回去,他發誓,以後再也不做攝影室這種工作、不再做壞事,一定好好的從良。

「諒你也不敢。」押著他的男人輕哼一聲,手肘在他腦後一動,便將他敲昏,然後恭敬地向前方坐在副駕駛座上、面無表情的西方男人請示:「克勞德先生,要現在動手嗎?」

西方男人眼望著後照鏡,只回答出一個字:「等。」

「是。」上級一聲命令,身為屬下的全乖乖聽話。

於是,兩輛轎車,八個高大的男人外加一個昏了的,全耐心地坐在車子裏,不管外面的太陽多熾熱,他們就是很有耐心地坐在車子裏,從後照鏡裏觀察著翔光影視店裏的動靜。

半個小時後,一個戴著眼鏡,英俊又斯文的男人從店門口走出來,然後繞往後方巷子。

那個被稱作克勞德先生的西方男人終於再度開口:「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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