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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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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 -【極品千金奴(嬌妻值萬兩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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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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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6 00:40:1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大哥,我覺得旭塵表哥似乎不太歡迎我來。」羅芊雲輕柔的嗓音透著抹憂愁。

  「怎麼會呢,你別多心。」

  羅誠賓與衛旭塵兩人意氣相投,素來交好。前兩日去參觀那艘新船時,衛旭塵還特意命人開船載著他出海繞行了一大圈,讓他親自體驗這艘尖底船的航行速度。

  這幾日衛旭塵也領著他四處遊玩,因有些地方姑娘家不適合去,因此便沒帶上她去,他心想許是因此冷落了妹妹,才讓她這麼說,遂替衛旭塵說了幾句好話。

  「我瞧旭塵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可見他對你是一心一意,你也別想太多,等著明年坐花轎嫁過來就是。」

  「但他見了我時,都不怎麼說話。」不是她想太多,而是她能察覺到衛旭塵的心思並不在她身上,每次見了她,目光總是很冷淡。

  「他那是害矂,畢竟你還沒過門,他也不好一直盯著你看吧。」羅誠賓性子大剌剌的,心思沒妹妹那麼細膩,不覺得這有什麼。

  正說著,剛巧看見衛旭塵過來,羅誠賓咧嘴笑道:「旭塵,正說著你呢,你快快過來同芊雲說幾句好話,她正埋怨你冷落她呢。」

  不想大哥會當著他的面說出來,羅芊雲羞惱的嬌嗔了聲:「大哥!」

  「喏,別說我不疼你這個妹妹,今兒個我自己一個人四處去逛,旭塵就留給你,讓你們小倆口好好說說話。」打趣的說完,他拍拍衛旭塵的肩,留下一句「我把芊雲交給你了,你今天就好好陪陪這丫頭。」便笑呵呵的走了。

  衛旭塵眉頭微皺,他是來找羅誠賓,並沒有打算要陪羅芊雲,只是見他將妹妹丟給他就走,他也不好掉頭走人。

  沉默了下,他問:「你想去哪?」

  面對她,就如同以往面對的其他女人,他生不起一絲異樣的情愫。尤其發現她面容有幾分肖似尤笙笙,他更不想看見她那張臉,因為那會令他想起那該死的丫頭。

  「這兒我不熟,還是表哥做主吧。」羅芊雲矜持的表示。

  衛旭塵想了想,「尊王廟這幾日很熱鬧,你若想去,我便帶你去看看。」

  「那就有勞表哥了。」她嬌羞的淺淺一笑。

  兩人出了衛府,一路上他話很少,眉目間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不耐,羅芊雲發現了,眸底掠過一絲不悅,但臉上仍維持著輕柔的微笑,盡量找話說。

  「對了,我前幾天看見府裡頭有個婢女,覺得她頗為眼熟,後來發現原來是她的模樣有幾分肖似我。」

  聽見她的話,衛旭塵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她沒漏看,刻意問起,「表哥可知這婢女是誰嗎?」

  他不想提尤笙笙的事,輕描淡寫的表示,「府裡頭婢女很多,我不是每個都見過。」

  「可我聽說這個婢女先前曾服侍過表哥。」他不可能沒發覺兩人面容有幾分神似。

  「前前後後服侍過我的婢女不少,我哪能——記得這些人誰是誰。」冷淡的神態顯示出他不想多談這個話題。

  見他不願談,羅芊雲也識趣的沒再問下去,「說得也是,表哥平素忙著船場的事,哪會記得這些小事。」她相信他定知道她說的人是誰,他刻意不談,這意味著其中定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她想起梅枝先前說起,太夫人曾有意想讓他收尤笙笙進房的事,神色隱隱掠過一絲陰鬱。

  不過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大哥瞧見她,她得儘早將大哥帶離衛府,以免他認出了尤笙笙。

  羅家兄妹在衛府待了四、五日,便離開衛府回了洛水城羅家。

  隨後衛旭塵開始巡視衛家旗下的各處船場,來往奔波,鮮少留在府裡。

*             *             *

  隨著樹上的蟬鳴聲越叫越響,天氣漸漸躁熱起來。平靜度過大半年的尤笙笙瞅了眼屋外湛藍的天空,心忖她的命運也許真的改了。

  前世她在初春時就成為衛旭塵的侍妾,而現下已過了大半年,她仍留在廚房裡,也許今世她能擺脫慘死的下場。

  半年不見,或許他早已忘了有她這個人吧。

  她漠視胸口傳來的那抹揪疼,收回眼神塞了根柴禾到灶裡,小心顧著灶上熬煮的粥,熬好後,麗嬸讓她再去搬些柴禾過來。

  她朝柴房走去,來到柴房附近,看見喜來正在不遠處的一株樹下與誰說著話。

  她往前走了幾步,忍不住探頭望去,看見跟他說話的人是陶修庭。

  陶修庭似是問了什麼,喜來回答了幾句後,便擺擺手讓他走了,陶修庭也沒多留,很快跟著離開。

  她心下閃過一絲疑惑,不知他們兩人為何會跑來這麼偏僻的地方說話,心思接著一轉,想起這半年來衛旭塵不常在府裡頭,喜來自然也鮮少回府,這會兒喜來在這兒,想必衛旭塵也回來了。

  思及他,她情不自禁的想著,不知他的左腳夜裡還會不會抽疼?還有,他的頭髮可有用她留下來的胡麻油來滋潤?

  發現自個兒仍不能自己的關心著他,尤笙笙自嘲的苦笑了下,輕吐一口氣,逼自己收斂思緒,走進柴房搬柴。

  而這時的衛旭塵,正在衛太夫人的屋子裡請安。

  「你花了半年跑遍幾處船場,這次回來就好好歇著,瞧你消瘦了這麼多,這趟回來可要好好補補身子才成。」衛太夫人見孫兒清瘦不少,心疼的叨念他。

  「奶奶,這次我巡視幾處船場,發現了些問題,東城那兒的木料與賬目對不上,且已有好幾艘船都無法如期建造出來,我問那裡的管事,他推說是因天候不佳的緣故致使不少工匠染病,才會延誤交期,過兩日我打算親自去盯著。」衛家的五處船場分散在五個不同的地方,東城距巴州約莫有兩、三日的路程。

  「這種事交給之儀去辦好了。」見孫兒把心思都放在船場上,衛太夫人雖然欣慰,卻也捨不得他這般忙碌不休。

  「我怕他鎮不住那裡的人,還是我親自去一趟。」他不想留在府裡,怕忍不住去見尤笙笙。

  這半年來他在外頭四處奔波,想借著忙碌將她給淡忘,卻不想思念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

  尤其在深夜時分,當他的左腳抽痛時,對她的思念更是排山倒海般洶湧襲來。他不是沒想過再找個人依照她的方法為他按摩腳底妤緩疼痛,可也不知為何,他們都不如她做得好。

  好幾次他都想不顧一切回來見她,但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麼做,因此一再強忍住。

  只要再花點時間,他也許就能將她從心裡徹底抹除掉,等他已能不在意她時,他就能坦然留在有她的地方了,但不是現在。

  因此沒待兩日,衛旭塵便又離開衛府。

*             *             *

  在他離開後的第三日,午後時分,衛如芳來到衛太夫人的院子裡。

  「……所以依你的意思,旭塵是因為那丫頭的緣故,才不願留在府裡頭?」聽見女兒所說,衛太夫人面色沉了下來。

  「我也是昨兒個聽蘭兒那丫頭說起,才知有這事兒,而蘭兒之所以會知道,是從春芽那裡聽說來的,那春芽是旭塵屋子裡奉茶傳膳的丫頭,她說的話怕是假不了。」

  「去把春芽給我叫過來。」衛太夫人吩咐侍婢。

  不久,春芽被帶過來。

  「奴婢見過太夫人。」

  「先前我命你少爺那兒若有什麼事,要即刻來稟告我,為何你隱瞞著沒有老實說?」衛太夫人斥問她。

  「少爺那兒的事奴婢都——稟明了太夫人,不知太夫人指的是哪件事?」突然被叫來,春芽心裡沒個底,有些惶恐。

  「你還敢狡辯!你是不是告訴過蘭兒,少爺喜歡笙笙那丫頭?」衛如芳斥道。

  「這……」春芽一臉錯愕,因為喜來的緣故,她這陣子常與蘭兒來往,前幾天閒聊時,無意間對她提過這件事,沒想到她私下說的話,蘭兒竟會告訴太夫人。

  「還不給我老實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再不說就押下去打板子!」衛太夫人厲聲威喝。

  「這只是奴婢私下裡胡亂猜測而已,太夫人恕罪!」她嚇得跪了下來。

  衛太夫人板起臉孔盤問:「你為何會做這般猜測?」無風不起浪,她相信這其中定有什麼原因。

  不得已之下,春芽只好將去年少爺與笙笙之間的事說了出來,「因為奴婢見少爺對笙笙多所縱容,所以才會這麼猜測。」

  「哼,那丫頭好大的膽子,敢甩臉色給主子看!」聽完,衛太夫人面露怒色,「給我把那丫頭帶來,我倒要問問,她哪裡來的膽子敢對主子不敬。」

  一名婢女領命過去叫人。

  趁著等人的時間,衛如芳對母親說:「娘,照這麼聽來,旭塵這孩子八成是挺中意那丫頭,但那丫頭卻不知好歹,您還記得去年女兒將她抓回來的事嗎?我瞧她那時八成是想逃走,但旭塵不捨得她受罰,這才替她撒了謊。」

  聽女兒一提,衛太夫人也想起當時孫兒對她的維護,又再思及過年前,孫兒突然提起想取消與羅芊雲婚約的事,莫非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衛如芳在一旁出著主意,「娘,按說那丫頭膽敢對旭塵這般不敬,該重懲才是,不過旭塵長這麼大,難得有瞧得上的姑娘,若是咱們罰了她,怕他回來知道後會捨不得,不如乾脆成全他吧。」

  「你的意思是說……」

  她附到母親耳旁說了幾句。

  衛太夫人斟酌須臾,決定就照女兒說的去辦。

  因此在尤笙笙被帶過來後,衛太夫人什麼都沒有多問,只下了個命令,「把她給我鎖起來。」

  「太夫人,這是何故?奴婢犯了什麼罪?」尤笙笙一臉錯愕。

  「你對主子不敬,害得旭塵情願在外奔波也不願回府,你可知罪?」

  對莫名其妙扣在頭上的罪名,她無法接受,「奴婢只是區區一個下人,哪裡有這種能耐,請太夫人明察。」

  「你做的事春芽都說了,你別想抵賴。但看在少爺的份上,我饒你這回,以後你好好伺候旭塵,再敢起異心怠慢,我就將你發賣到勾欄院去。」衛太夫人沉下臉威脅她。

  尤笙笙茫然的望向春芽,不明白她都說了什麼?

  春芽歉疚的垂著頭,不敢看向她。

  尤笙笙沒想到她仍是沒能逃過成為衛旭塵侍妾的命運。

  此刻她正被兩名婢女強迫穿上喜服,那靈紅得像血一樣的顏色,宛如掙脫不開的鎖煉,緊緊將她束縛住。

  奉太夫人之命進來看她的一名侍婢,覷見她臉上沒有半絲喜色,反而一臉恍惚,眉頭緊蹙,不禁輕輕嘆息。

  「唉,真不知你在想些什麼,能跟著少爺是你的福氣,怎麼這般愁眉苦臉呢?你那麼對少爺,太夫人沒拿你問罪,還讓你成為少爺的侍妾,這可是恩寵哪,別人想求都求不來。」

  尤笙笙斂起臉上的神情,冷著臉。這樣的恩寵她一點都不想要。

  見她一語不發,那侍婢讓屋裡兩名婢女暫時退了下去,拿起一柄梳子親自替她梳頭,一邊梳一邊開解,「咱們身為下人,能得到主子的寵愛,成為侍妾已經是天大的福份了,至於正妻,那是咱們不能奢求的,你也別貪心。」

  她沒貪心,她只是想好好活下去,這有錯嗎?

  見她仍神色不豫,那侍婢再說:「你可知少爺為了你,還曾一度想解除與羅家的婚約呢,可太夫人哪能答允,這婚事是早就定下來的,豈能說毀婚便毀婚。」

  當時她就在太夫人身邊伺候著,少爺提起這事時她也在一旁,那時包括太夫人都不明白他為何會突出此言。

  幾日前聽了春芽那些話後,將兩邊的事情一聯想起來,這才明白原來是為了她。能得少爺如此厚愛,她對尤笙笙可說是又羨又妒。

  「你說……他想解除與羅家的婚約?!」尤笙笙臉色一變,不敢置信。

  「是呀,就在過年前一陣子,少爺忽然向太夫人說不想娶羅家小姐為妻。」

  聞言,她想起那時自己曾對他說今生絕不為妾,難道他是因此才想取消與羅芊雲的婚約嗎?

  她心口顫動著,一股濃烈的情緒在胸口炸開,彷彿隱忍多時的火山突然爆發,灼熱的岩漿噴發而出,蔓流肆虐。

  她緊掐掌心,一瞬間洶湧席捲而來的激烈情緒堵在咽喉,令她喉嚨緊澀得無法出聲。

  那侍婢瞅見她淡漠的神情終於裂開了道縫,雖仍刻意抑制著,卻仍洩露出了些心裡的激動。

  她暗忖,看來她也不是真的對少爺完全無情。

  替她梳好頭插上頭飾,她再拿起一套太夫人命她送來的首飾為她戴上,再次好言勸道:「待會少爺回來後,你好好服侍,得了少爺的寵愛,以後你就有好日子過了,雖然身分是比不上正妻,但好歹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尤笙笙心緒仍為著她方才所說而震動著,沉默著沒有出聲。

  因為只是納妾,不像娶妻那般隆重,但房裡仍是做了些佈置,換上了百子被,掛上喜幛,貼上囍字,再擺上龍鳳喜燭。

  這間房便是今晚的喜房。

  「奶奶,您派人十萬火急的把我叫回來,有什麼事?」衛旭塵突然被急召問來,以為府裡頭出了什麼事,馬不停蹄的趕在入夜前回到衛府。

  「是喜事。」兩刻鐘前接到下人來稟,說孫兒即將回到府裡,衛太夫人刻意來到前廳裡等著。

  「喜事?」他一愣。

  「你回房去就知道了。方管事,還不送少爺回房?」

  「是,少爺請。」方管事咧著嘴角,臉帶笑意。

  衛旭塵滿臉狐疑,沒有動作。

  衛太夫人面帶慈笑的催促,「快去吧。」

  回房途中,他疑惑的詢問方管事,「方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奶奶為何這麼急著叫我回來?」

  「這是太夫人給少爺的驚喜,待您過去就知道了。」方管事舉著盞紅燈籠在前方領路。

  驚喜?衛旭塵想再問什麼,突然發現方管事走的方向不是回他院子的路,「方伯,你要帶我上哪去?」

  「回少爺,咱們這要去紅梅院。」今晚的喜事就在那裡辦。

  「紅梅院不是沒人住嗎?去那裡做什麼?」

  「太夫人為您準備的驚喜就在那裡。少爺,您先別問,很快就到了。」

  衛旭塵忍著滿腹疑問跟著方管事過去,來到紅梅院前,幾名婢女已等在門口迎接。

  「奴婢們恭喜少爺。」見到他過來,婢女們齊聲祝賀。

  看見門口處張貼著囍字,衛旭塵臉色愀變,「這是在做什麼?!」

  囍字只有在娶妻或是納妾時才會貼,此刻沒有隆重的拜堂儀式,顯然不是娶妻,那麼就是納妾了,奶奶竟沒經過他同意,便擅自作主替他納了妾!

  一名婢女稟道:「回少爺的話,太夫人替少爺納了房侍妾,這會新人正在裡頭等著少爺,您快進去吧。」

  「我不會進去。」他拂袖要離開,方管事趕緊攔下他。

  「少爺,您至少進去瞧一瞧,要是真不中意再走也不遲。」

  「沒什麼好瞧的。」

  就在僵持不下時,屋裡那名替尤笙笙梳頭的侍婢出來,上前低聲對衛旭塵說了幾句話。

  聽完,他惱怒的神情轉為吃驚,走進屋裡。來到喜房前,他急切的推開房門,看見尤笙笙穿著一襲大紅色的喜服,端坐在床榻上。

  「真是你?!」他雙眼緊盯著她。

  她清亮的雙眸靜靜望著他,眸裡流轉著複雜的思緒,似喜似怨,似嗔似愛,難以辨明。

  他來到床榻前,低沉的嗓音緊澀的問:「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答應……」那時她不是決然的說今生絕不為妾嗎?

  她幽幽啟口,「太夫人說若是我不當你的妾,便要將我發賣到青樓。」

  他一臉錯愕,沒料到奶奶會如此脅迫她。

  房門此時已被悄悄闔上,屋裡只剩他們兩人。片刻後,他在她身邊坐下。

  「這件事我先前並不知情。」

  「我知道。也許……我註定是要不得好死吧。」她澀然道。她沒能逃脫成為他侍妾的命運,以後極可能會與前世一樣落得凄慘的結局。

  「你在胡說什麼?」他眉峰緊蹙,不喜歡聽見她說這種話。

  「我曾經告訴過你,我作過一個夢,夢見我成為你的侍妾,但後來落了個含冤慘死的下場。」也許是在得知他曾動念想為她解除與羅家的婚約,此刻面對他,她心裡少了幾分怨氣,多了分柔情。

  「那只是個夢,怎能當真呢?」他輕斥。見她似把夢當真,他握住她的肩將她轉過身子面向他,鄭重再說一次,「那些夢全是些子虛烏有的事,做不得真。」

  燭火搖曳,尤笙笙看著他,陷入前世的回憶裡,她有些恍惚,一時間分不清此刻置身在何處,宛若又回到臨死前那一刻,一股悲憤的情緒迅速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控訴,「不是夢,是你讓她用白綾絞死了我!」

  「我不可能這麼做,那只是夢。」

  「不——是你、是你,你不相信我腹中骨肉是你的,聽信別人誣陷我的謊言,命人勒死我!」

  重生以來,她一直努力隱忍著的所有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開來,痛哭失聲的捶打他,「你不信我、不信我……你怎麼能那麼殘忍的對我,怎麼可以……你殺了我,也殺了我們的孩子!」

  發覺她情緒激動,似是陷進那個惡夢裡,他將她抱進懷裡哄著,「我沒有,那是夢,不是真的。」

  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淚流滿面,「是真的,那些全是真的,你知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痛……你怎麼可以讓別人那樣殺死我,還不讓我見你……」

  衛旭塵委實不明白她為何僅因一個夢便如此失控,從她的話裡隱約聽出大概,他試著哄道:「你說我在夢裡命人殺死你,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可真是我?或許你看錯了?」

  她被他的話一問怔住了,抬起被淚水浸得模糊的雙眼,喃喃回答,「……沒有、我沒有親眼看見你,是她說的……」

  他心忖若她是真為這個惡夢而不肯接受他,那麼便須解開這個心結,因此刻意再引導她,「那也許是有人在騙你。」

  她雙眼驀然一亮,「對,我怎麼沒想到呢,也許是她騙了我,所以才不讓我去見你,可是……為什麼當時喜來要那麼說?」她旋即又困惑的提出疑問。

  聽她提起喜來,他眉頭不自覺攏起,「你還夢見喜來?」

  「就是他誣陷我……」提及喜來,尤笙笙彷彿被什麼觸動了,整個人從前世的回憶中清醒過來。她理了理思緒,撫平適才失控的心緒後,提醒他,「你要小心喜來,表少爺常差人送東西過去給他娘。」

  「你連之儀和喜來的娘都夢見了?」她夢見的人還真多。

  「這不是夢,是我親眼所見。」尤笙笙將過年那時隨蘭兒到喜來家的事告訴他。當時發現這件事,她隱隱覺得不對勁,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他,可在今日之前,她都沒能再見到他,此事便這樣擱下了。

  衛旭塵微一沉吟,將此事暫且先拋到一旁,此刻他比較在意兩人現下的姿勢。

  他抱著她,她則坐在他懷裡,兩隻手還抓著他的衣襟,他覺得這時候似乎應當做些什麼才是,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痕後,他覆上她的唇。

  這次他吻得小心翼翼,怕碰壞了她,異常溫柔,彷彿在品嘗極品佳肴,緩緩的吮吻著她。

  她陷溺在他的溫柔裡,所有偽裝出來的淡漠此刻全都退去,深埋在心裡的情愫猶如春芽般難以抑制的瘋長了起來,迅速淹沒她的心。
  
        她遺忘了前世的不幸,回到了與他情投意合那時,兩人吻得纏綿,緊緊擁抱在一起的身子親昵的磨蹭著彼此,想再渴求更深一層的撫慰。

  兩人身上的衣衫在不知不覺間一件件落下,纏抱在一塊捨不得分離的身子,眷戀的需索著彼此……

  他的唇吻遍她的嬌軀,在她身上烙印下一道道獨屬於自己的氣息。

  芙蓉帳裡傳來粗濁的喘息聲與陣陣嬌吟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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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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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8-6-16 00:40: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翌晨,尤笙笙不想睜開眼,繼續裝睡,想等衛旭塵離開再起身。

  他側躺著,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先是用拇指磨蹭著她的粉唇,然後張嘴含住她白玉般的耳垂,細細嚙咬起來。

  她雙頰泛起紅暈,裝不下去了,只好張開眼,輕輕推了推他,「別鬧了。」

  他捧住她的臉,寵溺的望著她,「捨得醒了?」

  她有些害臊,將臉藏在被窩裡,衛旭塵將她連人帶著被褥一塊摟進懷裡。

  經過昨晚,她已是他的人了,他心裡有股前所未有的滿足,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說道:「我沒辦法取消與羅家的婚事,但待她過門後,我會稟明奶奶,迎你為平妻,身分上雖仍比不得她,但以後你也是我的妻子,不再是妾。」

  聞言,她吃驚的從被褥探出了臉,訝異的脫口問道:「為什麼?」

  「你不是不願為妾?如此一來,以後你便不算是妾了。」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娶羅芊雲,但表舅當年曾救過他,且這樁婚事牽扯到衛、羅兩家的利益,不是他能任性而為,他所能做主的便是將她抬為平妻,只是這事怕還得費不少唇舌說服奶奶。

  知他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已是十分不容易,尤笙笙心下動容,張嘴卻說:「我會被你害死。」

  「我怎麼會害死你?」衛旭塵皺起眉,他為她費盡心思,她不感謝他也就罷了,竟然還埋怨起他。

  「你不該對我這麼好。」這簡直就是讓她沉溺在他的寵愛中,最後不再掙扎,一步步走向與前世相同的命運。

  他又惱又不解,「你這腦袋瓜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盡說些他無法明白的話,先前因為一個惡夢她便拒他於千里,現下又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想著要怎麼做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她的語氣幽深。

  前世那樣的下場令她恐懼,她千方百計想掙脫那樣的命運,可繞來轉去,仍是又回到了命運的桎梏裡,就宛如被關在鳥籠裡的鳥兒,被可恨的命運擺布著,無法自由。

  「你該不會真相信了那夢裡的事吧?」衛旭塵無法理解她為何會被一個夢給嚇成這般,他想同她好好說個清楚,以驅除她的心結,「那惡夢全是假的,不會成真,你不要疑神疑鬼。你不會死,會好好的活著,我更不可能命人殺你。」

  她知道他不會相信她所說,若非這是親自經歷,只怕她也無法輕易相信。她不再說什麼,只提醒他,「你不要太相信喜來,提防著他一點。」

  「這事我有分寸。」

  他將她拉進懷裡,啄吻著她的唇,再重溫了一遍昨晚的纏綿,直到過了晌午才出房門。

  見到孫兒眼角眉梢都染著歡悅的笑意,開心的攜著尤笙笙來請安,衛太夫人看得出孫兒確實是很喜愛那丫頭,昨晚的事她沒做錯。

  她接過尤笙笙奉上的茶,訓斥了她幾句,「以後你要安份守已服侍少爺,別再生那些不該有的心思,若是膽敢再給少爺氣受,我可饒不了你。」

  「是。」尤笙笙恭敬的應了聲。

  衛太夫人又再叮囑幾句,兩人才離開。

  衛旭塵興匆匆帶著她去乘坐他建造的那艘船。

  船隻平穩的航行在水面上,他從後方環抱著她,清風拂面,他在她耳邊詳細為她解說。

  望著水天一色的美景,她的心胸也開闊起來,含笑依偎著他,暫時把所有的煩惱全都拋諸腦後。

  兩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化成一縷縷的柔情,逸散在天地間。

*             *             *

  洛水城,羅家

  「他竟然納她為侍妾!」羅芊雲惱怒的將剛收到的書信揉成一團,臉色如染了墨汁般陰鬱。

  她先前離開衛府時,收買了那個名叫梅枝的婢女,囑咐她一旦衛府裡發生什麼事,便遞消息給她。

  她沒料想到衛旭塵會納尤笙笙為妾,更沒想到做主的竟是衛太夫人。

  納笙笙為妾後,少爺夜夜都宿在她房裡,似乎十分寵愛她……這是梅枝讓人在信裡寫下的一段話。梅枝本不識字,但為了將消息遞給她,因此特意暗中找了個人替她寫下這封信。

  羅芊雲無法容忍她的未婚夫如此眷寵別的女人,心中的妒意如雜草般迅速滋長,她帶著揉成一團的信去找母親陳氏。

  「娘。」

  「發什麼事,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陳氏正在逗弄著被囚禁在籠中的一對雀兒,看見女兒神色不對,關心的詢問。

  羅芊雲先將屋中的婢女屏退,接著再將被揉成一團的信交給母親,「您看。」

  陳氏的父親曾是私塾的先生,因此認得字,她狐疑的接過那信,看完後面露訝色,「這信裡寫的笙笙該不會就是你上次回來提到的那個笙笙吧?」

  「就是她。娘,我擔心萬一被大娘、爹和大哥他們發現她就是……該怎麼辦?」

  「這事絕不能讓他們知道。」

  「她如今已成為衛旭塵的侍妾,大哥又素來與衛旭塵交好,以後難免會見到她,尤其她生得與我有幾分相似,頸子上那顆硃砂痣又那麼顯眼,大哥見了難保不會認出她來,當年她失蹤時大哥已十幾歲,必定還記得她的事,到那時究竟誰來當這衛家的少夫人?」

  當年羅家與衛家訂親的對象其實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羅笙雲,她與羅誠賓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小名就叫笙笙。在四歲那年失蹤,羅家尋了好幾年都沒能找回她。

  羅家除了羅笙雲之外,只有她這個庶出的女兒,因遲遲找不到羅笙雲,在經過衛家同意後,訂親的對象便改為她。

  若是讓人知曉尤笙笙便是當年失蹤的羅笙雲,那麼屆時衛家是會認她或是認尤笙笙為少夫人?

  陳氏安撫面露焦躁的女兒,「你先別急,笙笙當年離開羅家時還小,應不記得羅家的事,我讓老爺催衛家先把你同衛少爺的婚期定下來,等婚期定了,咱們再來想辦法解決這事。」

  當年在衛家與羅家訂親那年,她不忿女兒明明年長羅笙雲三歲,卻因是庶出,與衛家訂親這等好事落在羅笙雲頭上,因此處心積慮尋了個機會,暗中迷昏了羅笙雲,讓她的侍婢偷偷帶出羅府,賣給一個人販子帶到外地去,這事她做得很隱秘,除了她的貼身侍婢外,她只告訴過女兒一個,再無人知曉。

  如今當年那個被她賣掉的羅笙雲竟突然出現,不只在衛府,甚至成為了衛旭塵的侍妾,這一切巧合得讓她有些心驚。

*             *             *

  深夜時分,衛府某處屋子裡傳來一名女子刻意壓低的嗓音。

  「趁著他此刻正沉溺在溫柔鄉裡,你快去把那些事給處理妥當,免得被他查出來。」

  「這一時半刻哪能處理得了那些事,況且我聽說,他準備過兩日便要帶著那個寵妾一塊前往東城船場。」男人的語氣不慌不忙,似乎另有盤算。

  「他還要去東城船場?這可怎麼辦,你們做的那些事遲早會被他給查出來!」女人語帶憂慮。

  「為今之計只有釜底抽薪。」男人比了個手勢。

  女子一驚,「你的意思是……」

  「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除了後患,以後整個衛家就是屬於我們的。」

  女人猶豫了半晌,下了決定。「那你打算怎麼下手?」

*             *             *

  兩日後,衛旭塵稟告完奶奶,便帶著尤笙笙起程前往東城的船場。

  衛太夫人沒反對孫兒帶著尤笙笙一塊去,她心忖有尤笙笙隨行,一路有她服侍孫兒倒也是好的,說不得還能早點讓她抱到孫子,就算只是庶子,只要能替孫兒、替衛家留下後嗣就行。

  兩人花了兩、三日的時間來到東城,在衛家一處別院安頓好尤笙笙,衛旭塵便前往船場。

  這次同來的還有春芽,見尤笙笙拎著兩個包袱,趕緊從她手上接過來,推著她進屋。

  「笙夫人,這些奴婢來搬就好了,您先進去歇會。」由於尤笙笙只是侍妾,不能稱呼她為少夫人,因此府裡的下人取了她名字的一個字來作稱呼。  

  尤笙笙笑笑的任她動作。事後她明白春芽也是不得已才說出她與衛旭塵的事,體諒的並未責怪她。

  這時,別院幾個下人也過來一塊幫忙把物品搬進屋裡。

  被趕進屋,尤笙笙只好坐在一旁,一邊飲茶、一邊看他們忙著。

  搬完後,別院的下人離開,她倒了杯茶遞給春芽,「來,喝杯茶,歇會兒。」

  由於這次會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因此他們帶了不少隨身物品過來。

  接過茶,正渴著的春芽幾口就喝完,瞅見尤笙笙忽然掩著唇打了個呵欠,面露睏色,笑道:「坐了好幾天的馬車,笙夫人累了吧,不如先去躺一會兒,待少爺回來我再叫您。」叫了幾天笙夫人,此刻她已叫得很順口。

  「嗯,也好。」也許是今日天氣悶熱的緣故,她忽然有些昏昏欲睡。

  待尤笙笙進房裡睡下後,春芽也睏得忍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不久,有人悄悄潛進來,往尤笙笙的房間去……

  稍晚衛旭塵回來,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他一進屋就見春芽趴在桌前熟睡不醒,房裡也不見笙笙,只發現桌上有封信,當時他心中猛地生起一股不祥之感,迅速把信看完,沒想到這竟是一封勒索信……

        我等暫將衛大少的愛妾請來一敘,若想您的愛妾完好無缺的歸來,請於明日日落時分備妥三千兩黃金,獨自前來碧雲峽,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若被我等發現有其他人尾隨其後,屆時可別怪我等不憐香惜玉,將您愛妾的肉一片片剮下。

  江湖亡命之徒。

  他看完這封書信,臉色鐵青,怒不可遏的質問春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夫人怎麼會被人擄走?」

  堂堂衛府妾室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於別院裡遭人給擄走,成何體統!

  「奴婢也不知道……先前奴婢見夫人似是很睏,便勸夫人先去睡會兒,之後,奴婢不知為何也覺得眼皮很沉,便趴在桌上瞇了瞇,不知怎地竟也睡著了。」春芽滿臉濕漉漉的跪在地上,抖著唇稟告他事情的經過。

  她一直昏睡到衛旭塵將一杯茶水潑到她臉上時才驚醒過來,醒來後得知笙笙竟被人給擄走,她嚇得兩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在這之前你們吃了什麼?」他眼裡的怒火似要噴薄而出,兩人同時昏睡,這明顯是有人下藥。

  春芽努力回想了下,答道:「奴婢跟笙夫人只喝了茶,就是那壺裡的茶。」她指著擱在桌上的那壺茶。

  「這茶是誰沏的?」

  在他暴怒的責問下,春芽嗓音剋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這茶我和笙夫人進來時就已沏好擺在這兒了,奴婢也不知是誰沏的。」

  衛旭塵立刻叫來別院中所有下人,調查這茶是誰所沏,卻沒有人承認,且竟也沒有人看見是誰將那壺茶給拿進屋裡。

  衛旭塵震怒的吩咐他的隨行護衛,「在還未將此事調查清楚前,將他們全都給我拉下去關起來!」

  笙笙,你到底在哪裡?他在心中吶喊,內心無比焦急。

  尤笙笙是被痛醒的,因為背後碰到一件突起的物品,把她給剌得醒了過來。

  她伸手從背後取來一看,發現是衛旭塵送她的一隻梅花耳墜,這隻耳墜是去年他特地買來送她的那套首飾中的一件,前幾日他再取了出來送給她。

  她納悶的想著,這耳墜是什麼時候掉的,怎麼會壓在背後?她摸了下耳垂,發現是右耳掉的,重戴回去後,不經意抬起頭,這才發覺這裡並不是先前的別院,而是一處陌生的地方。

  正疑惑這是怎麼回事時,聽見有腳步聲走來,在眼前情勢不明之下,她決定裝作仍昏睡不醒,躺回床榻。

  「要怎麼處置她?」進來的一名男子出聲詢問。

  「殺了吧。」另一名男子溫文的嗓音透著冷酷。

  「我看還是等咱們得手後再殺,以防萬一。」先前出聲的男人又問了句,「你真確定衛旭塵會肯獨自拿錢來贖她?」

  「他很疼這名寵妾,三千兩黃金對別人來說也許是一筆龐大的金額,但對衛家而言不算什麼,他不會捨不得那些錢。且就算他不來,我也還有別的辦法能除掉他。」

  「什麼辦法?」

  「喜來不是跟在他身邊嗎?叫他伺機下手就是。」

  「他畢竟也跟著衛旭塵這麼多年,多少有些情份在,會肯嗎?」

  「那情份能比得上他娘的性命嗎?」男人冷笑。

  聽見腳步聲往外走去,接著傳來關門聲,直到確定那兩人走遠,尤笙笙才敢張開眼,面露驚愕。

  她不會聽錯,她肯定方才說話的人定是他們。

  他們竟想利用她來謀害衛旭塵!

  不行,她得儘快將這件事告訴他!

  她起身正要想辦法逃出去時,又有兩人推開房門進來,她急忙再躺回床上閉上眼。

  那兩人走過來,其中一人道:「喲,這娘們長得挺標緻的嘛。」

  「你可別動歪腦筋,主子讓咱們把她給綁起來,快動手。」

  「瞧你說的,我能動什麼歪腦筋?」

  「少囉唆,我綁她的手,你綁她的腳。」

  那兩名男人粗魯的將她的雙手和兩腳給綁起來,綁好後,便退了出去。

  從他們的嗓音,尤笙笙分辨出這不是先前進來的兩人,她低頭望著綁住雙腳的繩索,再動了動被綁在身後的雙手,發現那繩子綁得很牢,不是她能掙開的。

  她挪動著身子,將手探進旁邊的被褥裡,摸出了一隻荷包。

  方才那兩人動手捆綁她之前,她先一步從衣袖裡取出了隨身攜帶的荷包,藏在一旁的被褥中。這荷包裡除了放了些銀兩之外,另外放了針線,裡頭還有一把剪線頭的小剪子。她隨身帶著這些,是想萬一衣裳破了隨時可以縫補,沒想到會在今日派上用場。

  由於那把剪子很小,她只能拿著它慢慢一點一點剪著綁在手腕上的繩子,因兩手是被反綁在身後,既看不見也不靈活,有好幾次剪子都刺到了她的手,流了滿手的鮮血。

  她顧不得痛,一心只想快點逃出去,通知衛旭塵有人要謀害他之事。剪了好半晌,手上扎出了十幾道傷口,才終於將綁在手上的繩子給剪開。

  兩手一得到自由,她沒去察看手上的傷,而是先解開綁住雙腳的繩子。

  爬下床想逃出去,才來到門邊,她聽見外面又傳來說話的聲音,聽出是先前綁她的那兩人——「老六,你先去吃晚飯吧,我進去瞧瞧那娘們醒來了沒有?」

  「你可別不規矩,那可是主子帶回來的人。」那名叫老六的男子警告了他一句。

  那男人埋怨了句,「你怎麼老把我當賊看,我就是進去看一下,要是她醒了,也好拿些吃食給她,免得把人給餓壞了。」

  「你倒是憐香惜玉。」

  「那是。」

  「哼。」男人啐了句,往另一頭走去。

  聽見那人的腳步聲快接近房門,尤笙笙匆忙環視屋裡,想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目光在瞥見旁邊一張椅子時,心念一閃,她舉起一把椅子躲到門邊,緊張的屏息等待著。

  當那男人一走進屋裡,腦袋猛不防遭人重擊,連悶哼一聲都來不及便被打昏倒在地上,而另一個男人早已走遠,沒聽見這邊的動靜。

  尤笙笙將房門闔上,驚喘的按著急促鼓動的心,待稍稍平靜下來,她將那男人給拖上床榻,動手剝去他的外衣,接著脫下自個兒的衣物換上他的衣裳,再將她的衣裙穿到那男人身上,最後再將他的手腳給綁起來。

  做好這些,她正要離開時,忽地想起一件事,將自個兒的頭髮給解開,梳成男人的髮髻,同時也替那男人梳了個女子的髮髻,然後拉過一截被褥蓋住他的臉,讓他偽裝成她。

  這男人的同夥已去用飯,應不會那麼快便發現床上的人不是她,她得儘快利用這段時間逃出去。

  悄悄打開房門,她左右張望,見附近沒人便飛快閃身而出,不忘將房門緊緊掩上。

  興許正值用膳時間,這處院落裡不見什麼人,她在避開了一名下人後,順利的來到後門,發現那裡沒人看守,她打開門,快步走出去。

  只是才走沒幾步,在看見迎面而來的一人時,她臉色愀然大變。

  「笙夫人,您怎麼在這兒?」喜來上前問。

*             *             *

  碧雲峽,日落時分。  

     衛旭塵只身前來,走進峽谷,放眼望去空無一人,他高聲道——「我依約把三千金黃金帶來了。」他將手上提著的包袱拋到前方,落地後裡面露出一堆金燦燦的黃金。

  他話聲甫落,兩旁的樹叢中倏地竄出數名黑衣殺手,準備刺殺他。

  見狀,衛旭塵厲聲喝問:「你們想做什麼?不是約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莫非想食言毀約?」

  「黃金咱們自然是要的,但你的命也得留下。」黑衣人嘲笑的說畢,舉起手中利刃剌向他。

  先前有人找上他們,言明只要殺了眼前這名男子,那三千兩黃金就歸他們所有,此刻黃金就在面前,他們哪裡會放過。

  就在那閃動著寒光的刀鋒刺向衛旭塵的瞬間,兩旁的山頂上陡然射來數十支飛箭,頃刻間,那幾名黑衣人毫無防備的身中數箭,全數被射殺。

  他神色冷厲的看著那些人的屍首,負著手佇足原地未動一步。

  不久,四名護衛從樹叢中押著兩人出來,那兩人一臉狼狽錯愕,似乎仍不敢置信他們竟會被抓。

  「少爺,屬下把人帶來了。」其中一名護衛稟告。

  「二舅公、表兄,你們還有什麼話說?」衛旭塵嗓音冷冽得沒有一絲溫度。

  眼見事跡敗露,陶修庭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你怎麼知道是我們?」張之儀臉色難看,卻仍想知道他到底哪裡失算,致使他敗得這麼慘。

  先前在看見兩邊山頂陡然射出的那些箭矢時,他便知事情已洩露,轉身想逃走,不料衛旭塵早安排了人等著抓他。

  他計劃如此周全,不明白這其中究竟哪裡出了錯,讓衛旭塵提前有了防備,還將計就計將他們給抓了。

  「你錯在不該抓了笙笙,你不知她已逃出來了吧?」

  昨天她被擄走後,他想起笙笙先前曾提醒過他要小心提防喜來,便暗中派人監視他,入夜後,喜來果然偷偷離開別院,他即刻帶著人暗中跟蹤他來到一處私人宅子的後門,在那裡見到剛逃出來的笙笙,急忙上前營救。

  在笙笙將他們兩人的陰謀告訴他後,他便讓護衛潛進去,暗中買通看守她的人,隱瞞下尤笙笙已逃走之事。

  而當時被他擒下的喜來則驚慌的喊冤,「少爺,抓走笙夫人的事不是奴才做的,這件事跟奴才無關!」

  「若與你無關,你怎麼會鬼鬼祟祟的來這裡?」對他先前與張之儀來往之事,由於之前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他並未太在意,此次被他活逮,他哪裡還會再相信他所言。

  「是表少爺讓人叫奴才過來的。奴才在這之前並不知道笙夫人是被表少爺他們給擄走,奴才絕沒有出賣少爺,求少爺明察,奴才最多只有將少爺的行蹤透露給表少爺和舅爺,奴才絕沒有想加害少爺!」明白這事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喜來跪了下來,渾身發抖的求饒,並坦白招認了他收受張之儀的賄賂,而將他的行蹤洩露給他們,他想只是洩露行蹤,應罪不致死。

  聽到笙笙已逃走,張之儀滿臉錯愕,「她逃了?!」

  這件事為何沒有人向他稟告,下一瞬,他思及一個可能,「你是不是買通了我的手下?」

  「沒錯。」衛旭塵寒著臉厲斥,「我和奶奶待你們不薄,你們竟狼子野心合謀想殺害我,你們的良心莫非是被狗給啃了嗎?」

  「怪就怪你不該去查東城船場的事。」張之儀原先溫文的表情此刻已不復見,臉上全是扭曲的怨忿。

  要不是擔心他們先前做的那些事被發現,他也不會狠下心來想除掉他。

  見他竟把錯怪到他頭上,衛旭塵怒極反笑,「我不該查,好讓你們上下其手、為所欲為嗎?我已查出你和二舅公勾結那裡的管事,暗中偷出幾批木料,再找了些工匠用那些木料另外打造船隻,私下賣給別人。」這件事情,他在今早的時候已全部調查清楚。

  「因船場裡的工匠有不少被你們找去外頭私下造船,導致船場裡缺了不少人,所以才會一再延誤交期,而你們竟還唆使那裡的管事謊稱是因前陣子天候不佳,不少工匠染病,船才會趕造不及。衛家不曾虧待過你們,你們怎麼做得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他憤怒的痛斥兩人。

  前次去巡視時,他便發覺東城船場不對勁,一時卻查不出什麼,這次他不死心親自前來,決定要將事情徹查清楚。不料他們竟心虛的想先下手為強除掉他,來遮掩這裡的事。

  「你生來就是衛家大少爺,又怎麼會懂我們?我和二舅公替衛家賣命,每年所得到的錢財卻是那麼微薄,憑什麼你就可以有大把的銀兩盡情揮霍,我卻不行?我娘也是衛家的人,衛家的家產我該擁有一半才是。」張之儀忿忿不平的說出心中所想和所怨。

  沒想到他竟是這麼想的,衛旭塵對他徹底失望,「你何時看過我隨意揮霍過錢財?若不是你貪好女色,納了那麼多個小妾,又常上青樓擺闊,每月發給你的月俸綽綽有餘。況且奶奶每年私下塞給你的零花可不少,你還不知足,竟想貪求衛家的家產,這件事若是讓奶奶得知,你想她會有多心寒!」

  斥責完張之儀,他接著看向陶修庭,「二舅公,連你也圖謀衛家的家產嗎?」

  「被你抓住,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是因為在外頭欠下一筆巨額的賭債,為了還那些債,才會與張之儀合謀,盜取木料,私下造船再轉賣。

  「把他們押回衛府,交給太夫人發落。」衛旭塵沉聲命令。

  從碧雲峽回到別院,走進房裡,衛旭塵看見尤笙笙坐在桌前,一臉入神的不知想著什麼,他走過去攬著她,執起她受傷的手。

  「手可還疼?」昨夜看見她滿手的傷,心疼的他差點想殺人。

  她搖首,問他,「你抓住他們了?」

  「嗯,我已命人將他們押回衛府,你讓人收拾一下,我們也回去吧。」這件事他要親自回去向奶奶說明清楚。

  春芽進來收拾,尤笙笙瞅見她紅著眼眶,似乎剛哭過,知她定是在為喜來的事而難過。

  待收拾好,坐在馬車裡,尤笙笙詢問衛旭塵,「少爺打算怎麼處罰喜來?」

  她這話是替春芽問的,先前春芽來央求她為喜來求情,希望少爺能從輕發落。

  衛旭塵詢問她的意見,「你希望我怎麼處罰他?」

  「春芽曾求我為他說情,希望少爺念在他乃是出自於一片孝心上,想為母親治病,才會收受張之儀的賄賂,洩露少爺的行蹤,饒他一命。」因著前世被他誣陷的事,她其實並不願替喜來說情,但不忍見春芽傷心,才免為其難說了這幾句。

  聞言,衛旭塵當下並未表示什麼,只點點頭。

  尤笙笙忽地想起,發生了這事,喜來今生應無法再誣陷她,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今後的命運會有所轉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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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6 00:40: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張之儀與陶修庭被押回衛府,衛太夫人得知事情的原委後既痛心又震怒,不再顧念舊情,命人將他們交由官府問罪。

  衛如芳趕來想為兒子求情,衛太夫人滿眼失望的注視著她,痛心的問:「之儀會做出這種事,你這個做娘的只怕早就知情,卻沒攔阻他,你是不是也認為衛家的一切都該是你母子所有?」

  「娘,女兒絕沒有這種想法,女兒是真的不知道之儀會這麼胡塗,竟做出這種事。之儀還年少,這一切的事定是二舅唆使他的,娘,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我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敢了。」衛如芳跪下來哀求母先前從蘭兒那裡得知衛旭塵中意尤笙笙,她想方設法的獻計,安排衛旭塵納尤笙笙為妾,目的是想要藉此拖住他,不讓他再前往東城查船場的事,哪裡料想到他竟帶著新納的寵妾一塊去,這才讓兒子對他動了殺念。

  「還有以後?他這次是真的想要了旭塵的命,要不是笙笙逃了出來,只怕旭塵早就被他們害死了!」

  衛太夫人無法原諒他們,疲倦的揮著手,決然道:「你收拾收拾離開衛府吧,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娘、娘,我是您的女兒啊,您怎麼能這麼狠心,娘……」衛如芳抱著母親的腿凄厲的哭求。

  「不是我狠心,是你們母子狠心啊,竟想斷了衛家的香火!」衛太夫人不願再見她,命人將她拉了下去。 

*             *             *

  這事過去之後,衛府再次平靜下來。不久,衛太夫人和羅家敲定了衛旭塵與羅芊雲的婚期,日子就訂在明年二月初十。

  聽見這個日子時,尤笙笙心頭惶然不安,因為這個日期與前世衛旭塵迎娶羅芊雲是同一天。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喜來已被衛旭塵驅離衛府,如今沒了他,至少她不會再被人誣陷了。

  隨著越來越接近兩人成親的日子,她心情也無法再平靜下來,心口總縈繞著一股說不出的驚惶。

  衛旭塵察覺到她的焦慮不安,因此只要有空便陪著她。

  「縱使娶了她,我對你仍是不會變的。」這夜,他在她耳邊安撫著她。

  她怔住,這句話前世他便對她說過了。

  見她一直勾勾的望住他,臉上流露出一抹愕然的神情,他不解的問:「怎麼了,為何這樣看著我?」

  片刻,她才緩緩出聲,「我先前跟你提過那個夢……最後你知道是誰用白綾將我絞死的嗎?」

  「是誰?」聽她又提起那個夢,衛旭塵皺起眉。

  「就是羅芊雲,她絞殺我的那時,對我說那是你的意思,是你想讓我死。」

  見她又說起這些虛幻的事,他有些不耐煩,「那只是夢,你不能老是把夢裡虛假的事情當成真的。」

  「若那是真的呢?」

  「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若是夢裡的事都會成真,那豈不天下大亂了。」

  她幽幽道:「喜來的事不就應驗了嗎?」

  「你上次說那是你親眼看見張之儀命人送人蔘去他家,並非你夢裡所見。」發覺自個的語氣似乎重了些,他緩了緩,「好了,睡吧,別再把夢裡的事當真了。」

  知他不信,她轉過身子背對著他,心裡的不安就像漫天的大霧一樣,密密的籠罩著她。

*             *             *

  十月初九是衛太夫人六十三歲生辰,羅家兄妹特地前來祝壽。

  因衛家與羅家相距有三日遠的路程,且明年二月又將大婚,羅衍本是不想讓女兒在這時過來,但羅芊雲執意要向太夫人賀壽,拗不過女兒,羅衍這才答應讓女兒隨兒子一道前來。

  而羅誠賓之所以會來,不過是尋個名目出來遛遛。

  因為不是大壽,衛太夫人也沒打算鋪張,並未宴客,只在衛府裡隨意過,見羅家兄妹不辭千里親自前來,她面容慈祥和藹的笑道:「只不過是小生辰罷了,你們怎麼來了?」

  「芊雲日前親自為太夫人做了一件斗篷,正想著要怎麼送來給太夫人,得知太夫人生辰,便託大哥帶我過來,好親自向太夫人拜壽。」羅芊雲溫婉的說著,從同來的婢女那裡取來一件棗紅色的斗篷,雙手捧著淺笑盈盈的遞過去給她。

  衛太夫人接過,看見上頭繡著兩隻白鶴在嬉戲的花樣,心裡歡喜,吩咐一名侍婢,「你去我房裡把那對雕著荷花的玉鐲子拿出來。」

  「是。」那侍婢很快取來一對翠玉鐲子。

  「這對鐲子是我先前剛得的,我瞧你挺適合的,就給你吧。」衛太夫人拉著羅芊雲的手,親自為她戴上。

  「多謝太夫人。」她欣喜的道謝。

  衛太夫人對這個孫媳婦十分滿意,拉著她的手親切的道:「這婚期都定了,怎麼還不改口叫奶奶?」

  她羞怯的叫了聲,「奶奶。」

  衛太夫人笑道:「好、好。你們遠道而來也累了吧,先去歇會兒,晚點等旭塵回來,我再讓他過去看你們。」

  羅誠賓難得來一趟,想先出去逛逛,沒同妹妹一塊去客院,直接出門去了。

  羅芊雲來到上次所住的廂房,特地差人找來梅枝詢問,「表哥納的那個侍妾住在何處你可知道?我想過去看看她。」

  「知道,笙夫人就住在紅梅院,奴婢帶羅小姐過去。」梅枝從她那裡得了不少好處,因此十分殷勤。

  來到紅梅院,羅芊雲屏退梅枝,只帶著自個兒的婢女進去。她這次來衛府,最主要就是來見尤笙笙。

  「笙夫人,羅小姐來看您。」春芽走到屋後,對正在種花的尤笙笙稟告。

  「哪位羅小姐?」尤笙笙愣了愣,她知道的羅小姐只有一位,但她記得前世羅芊雲並未在這時候來衛府。

  「就是與少爺訂婚的那位芊雲小姐。」

  真是她?尤笙笙蹙起眉,「她怎麼來了?」

  「聽說是來向太夫人祝壽的,這會兒正在前頭的小廳裡等著您。」春芽道。

  尤笙笙微一沉吟,用水將手沖洗乾淨,走進屋裡。

  「妹妹,我突然來拜訪不會打擾到你吧。」見到她,羅芊雲熱絡的迎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見她笑得虛偽,尤笙笙也堆起一臉虛偽的笑,「怎麼會,若是姐姐早些知會,我便親自守在這門口迎接姐姐的到來。」

  論身份,羅芊雲即將嫁給衛旭塵為妻;論年紀,她比她年長,因此稱她一聲姐姐是應當的。

  「上次匆匆一瞥,也沒同你說什麼話,沒想到咱們這麼有緣,要一起服侍旭塵表哥。聽說你這陣子將表哥照顧得很好,我是特地來謝謝你呢。」羅芊雲輕聲細語,嗓音嬌軟。

  「這是妹妹應該做的,姐姐無須這般客氣。」她含笑的拉著她坐下,讓春芽上茶。「這茶是少爺前兩天拿來的露珠茶,滋味還不錯,姐姐嚐嚐。」

  羅芊雲飲了一口,不住稱讚,「確實不錯,入口滋味甘醇清雅,是好茶。」她親密的握住她的手,突然叫了聲,「咦,妹妹的手怎麼這麼粗糙?」

  「以前做了不少粗活,手難免粗糙點,不像姐姐這般細膩白皙。」她說著抽回被她握住的手。

  「你現下成了表哥的侍妾,往後就不用再做那些粗活了,這手可得好好養著,對了,碧桃,你去房裡把我那盒雪膚膏拿來。」她吩咐隨行的婢女。

  「是。」不久,碧桃回房拿來一隻玉盒遞過去。

  羅芊雲把玉盒放在尤笙笙手中,笑著說:「這次過來,匆促間也忘了準備給妹妹的見面禮,這雪膚膏是我平素慣用的,你瞧我平日裡就是擦這些,肌膚才會這般細滑柔嫩,這盒我還沒怎麼用到,就先送給妹妹了,你擦了之後,不久肌膚也會同我這般晶瑩如玉。」

  尤笙笙也跟著點頭,「多謝姐姐,只是我方才在後面種花,臉和手都還沒洗過,髒著呢,現下不好擦這些,晚點我再擦。」

  「好吧,你可要記著常用,咱們女人生得如何倒是其次,首先這肌膚就要又白又細才會好看,男人見了也才會喜歡。」羅芊雲特別指著她的頸子叮囑,「你別忘了把頸子也擦一擦,要不臉兒變細緻了,頸子卻很粗糙也不好看。」

  「嗯,我會擦的。」她答應了聲。

  再說了會兒話,羅芊雲才離開。

  她一走,尤笙笙便去洗手,然後交代春芽把那盒雪膚膏拿去扔了。她不知羅芊雲想做什麼,只覺得她突然送這東西似乎沒安什麼好心眼。

  「可這不是羅小姐特地送您的嗎?」

  「我向來不喜歡用那些,拿去扔了吧。」見春芽似是覺得可惜,尤笙笙再說了兩句,「她送的東西最好別用,還有,我讓你扔了雪膚膏的事別讓她知道。」

  隔日晌午時分,看見衛旭走進來,她有些訝異,「少爺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

  「誠賓兄邀我一塊去游湖賞楓,你也一起去吧。」他見她這兩日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有意想帶她出去散散心。

  尤笙笙還未開口,便聽到門口處傳來羅芊雲那嬌柔的嗓音「旭塵表哥要同我大哥去遊湖嗎?」

  瞅見她,衛旭塵眉峰微攏了下,點點頭,「嗯,你也一塊來吧。」既然被她聽見,他也不好不邀請她。

  「這……我今兒個頭不知怎地暈得厲害,就不去掃你們的興了。」羅芊雲婉拒,接著覷向尤笙笙,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她的瞼和頸子,輕聲細語的叮嚀,「這會兒都入秋了,湖面風大,妹妹去遊湖時記得多帶件衣裳,別受涼了。」

  「我會的。」尤笙笙頷首。

  臨走前,羅芊雲脈脈含情的覷著衛旭塵,「旭塵表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沒多做挽留,送她到門口。

  回到住的廂房,羅芊雲即刻讓婢女叫來自家大哥。

  不久,羅誠賓進來,看見妹妹躺在床上,立刻上前,「芊雲,碧桃說你身子不適,可要看大夫?」

  「不用,只是頭有些暈,大哥,你在這裡陪陪我吧,我心裡悶得難受。」 

  「怎麼突然心裡難受?」羅誠賓在一張椅凳上坐下,語帶關切。

  「旭塵表哥他納了個妾……」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未竟的語意一聽便可知。

  羅誠賓聽出妹妹這是在吃味,好言相勸,「男人有幾個妾是很尋常的事,你也別太在意。」他自個兒就有一妻兩妾,所以對此也不以為意。

  「這些我也明白,我也叫自個兒不要在意,只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難受,大哥,你能不能陪陪我?」

  羅誠賓遲疑了下,「這……我同旭塵約好了待會要去遊湖賞楓的。」

  「大哥心裡就只想著玩,一點都不關心我這個妹妹。」她埋怨了聲,「算了,大哥去遊湖吧,別管我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在這時見到尤笙笙,故意以退為進,想阻止他去遊湖。

  「好好好,我留下來陪你,不去遊湖總成了吧?」羅誠賓受不了妹妹這種幽怨的語氣,只好打消了去遊湖的念頭,叫了個婢女去轉告衛旭塵,「你同你家少爺說一聲,我要留下來陪芊雲,就不去遊湖了。」

  羅家兄妹沒去,衛旭塵仍依照計劃攜著尤笙笙去遊湖賞楓。

  只見湖裡倒映著紅色、黃色、橙色、綠色的樹影,層巒迭翠,美得如夢似幻,綠波蕩漾,金風輕拂,沁人心脾。

  衛旭衛摟著尤笙笙,見她不知在想什麼,關心的探問:「怎麼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羅芊雲為何會突然來衛府?」

  「她是來向奶奶祝壽。」今晨他與她同去向奶奶請安時,奶奶一個勁的誇羅芊雲知書達禮又溫柔婉約,日後定是賢慧的好妻子,那時她也在場,不可能沒聽見。

  「可她突然送了我一盒雪膚膏。」前世羅芊雲壓根沒來祝壽,今世卻突然來了,總教她有些疑慮。不過喜來已被趕走,前世她被喜來誣陷的事多半不會再發生,只是最後事情會如何變化,她仍不得而知。

  「那是她想向你示好,你收下就是,別再疑神疑鬼,把那夢裡的事當成真的。」對她老是懷疑羅芊雲,衛旭塵不耐煩的斥道。

  聞言,尤笙笙漠著臉不再出聲,揮開他摟在她肩上的手,走到船的另一側。

  他勸也勸過了,她仍是不聽,還如此鬧脾氣,擺出一張冷臉給他看,令他不悅的沉下了臉。「就為了一個無稽的夢,你整日裡疑心有人要暗害你,你不覺得這太荒唐了嗎?」

  「無稽?」她無法忍受他竟為了羅芊雲責備她,冷冷的望著他,「少爺可知當初少爺到後堂去挑選侍婢時,奴婢為何要躲在後頭,不想讓少爺見到?那是因為奴婢夢見被少爺挑上後,成了少爺的侍妾。

  「還有,少爺曾問過奴婢如何知曉少爺左腳常抽疼的事,那也是奴婢夢見的。夢裡奴婢成為少爺的侍婢,為少爺按摩腳底,從而減緩了少爺的腳疼;還有,那抹頭髮的胡麻油也是奴婢依照夢裡所見而調製的。」一口氣說了這些,她停頓了下,「這樣少爺還認為這些都是荒唐而無稽的嗎?」

  「這……」他沒料想到那些事竟是她夢見的,一時有些驚訝。

  尤笙笙朝他福了福身,「奴婢逾矩了,請少爺原諒。」她神態恢復成先前那副冷淡漠然的模樣,再不復見這段日子的柔順。

  「你……」他惱她又擺出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對他,抓住她的肩,「不許用這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我。」

  「奴婢的心是冷的,眼神如何能暖得起來?還請少爺見諒,奴婢辦不到。」

  「你這是在使性子嗎?」他覺得是自己太寵她了,才讓她如此放肆。

  「奴婢只是卑微的下人,哪敢若惹少爺生氣,若少爺不高興,還請少爺責罰。」

  「你是我的妻妾,怎麼會是下人?以後不准你再自稱奴婢!」他怒道。

  見她抿著唇不語,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抬起她的下顎粗魯的吻住她。

  尤笙笙掙扎了兩下推不開他,便又氣又惱的捶打著他的胸膛。

  他可以不相信她,但怎麼能為了羅芊雲那樣斥責她?

  他可知道前世她受了羅芊雲多少的習難和欺辱嗎?為了他,那些她全都默默忍了下來,最後甚至死在她手上。

  他把她抱得更緊,吻得更凶。須臾,他嚐到她眼中滑下的淚,倏地一驚,放開了她。

  「怎麼哭了?」見她的淚掉得越來越凶,他適才吻痛了她嗎?他心急的道歉,「好、好,是我錯了,你別哭了。」

  她不發一語,心裡的委屈全都化成眼淚,宛若下雨似的一串串落下,染濕了她靈秀的臉龐。

  他的心被她的淚給哭得亂了套,只好不停好言哄著,「都是我的錯,我方才不該那麼對你,是我不對,求你別哭了。」他這輩子沒向人認過錯,更沒這般哄過人,她的眼淚簡直就是最兇猛的武器,打得他手忙腳亂,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他又哄了她半天,並保證以後不會再這麼對她,才終於讓她收住淚水不再哭。

  明白以他的性子能這樣退讓已不容易,尤笙笙心裡的委屈消散不少。

  一個多時辰後,兩人返回衛府。

  春芽見他們回來,朝他們福身行禮,「少爺、笙夫人。」接著她覷向尤笙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尤笙笙看出她似有話想說,問她,「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春芽有些遲疑的看了眼衛旭塵。

  衛旭塵斥道:「夫人讓你說就快說,看我做什麼?」

  見尤笙笙朝她點頭,春芽這才出聲稟報,「小芙的臉爛了。」小芙是在紅梅院打掃的一個婢女。

  「她的臉怎麼會爛了?!」尤笙笙詫問。

  「昨兒笙夫人不是讓奴婢將羅小姐送的雪膚膏拿去扔了嗎?結果奴婢正要拿去扔的時候被小芙瞧見,她便討了去,結果昨夜擦了就開始發癢,今兒個起來,整張臉都潰爛了。她今晨沒來打掃,這事我原也不知,是不久前聽另一名婢女提起才知道。」

  聽見她的話,尤笙笙臉色凝沉,還未開口,衛旭塵便問:「你說她是擦了羅芊雲送的雪膚膏臉才爛的?」

  春芽答道:「是。奴婢得知這件事後,特地過去看小芙,親耳聽她這麼說。她整張臉都爛了,很嚇人,一直在哭。玉娥姐求方管事請了個大夫過來看,那大夫說她的臉治好後,只怕會留下滿臉的疤痕。」

  她有些後怕,當時因見是羅芊雲送的,她還曾一度動念想留下來私用,後來是聽了笙笙的話才沒敢留下來,沒想到那雪膚膏真有問題。

  這羅芊雲竟如此惡毒,這擺明了是想毀笙笙的容嘛,幸好她聰明,否則以後她還怎麼見人,少爺說不定就不要她了。

  聽見春芽所說,衛旭塵不敢想象若是笙笙用了那雪膚膏會如何,震怒的往外走。「我要去找羅芊雲,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去。」尤笙笙說。這次面對羅芊雲,她不會再像前世那樣一再退讓。

  「旭塵表哥,你怎麼來了?」看見衛旭塵與尤笙笙一前一後進來,羅芊雲臉上露出一抹嬌笑,起身相下一瞬,她察覺兩人神色不對,關心的詢問:「怎麼了,莫不是遊湖出了什麼事嗎?」

  先前她從下人那裡得知,他們兄妹沒去,衛旭塵卻仍帶著尤笙笙去遊湖,可見他對尤笙笙有多疼寵,為此她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

  衛旭塵正要開口,羅誠賓剛好從外頭走進來,見到他就熱絡的招呼。

  「咦,旭塵,你們這麼快就回來啦?」半個時辰前他才離開,因擔心妹妹所以又繞回來瞧瞧。

  見到兄長,羅芊雲擔心被他發現尤笙笙的事,有些著急,想趕他走,「大哥,你不是說要去騎馬,怎麼又回來了?」

  「提起這事就掃興,那馬我剛騎上不久,跑著跑著竟拐了腳,只好又回來了。」說到這兒,他順便朝衛旭塵抱怨,「我說你們衛府該不會都是劣馬吧?還是馬房裡的人偷懶疏於照顧?」

  說完後,羅誠賓才發覺衛旭塵沉著張臉,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接著眼神一瞟,瞥見站在一旁的尤笙笙,不禁多看了幾眼,有些訝異她與芊雲竟長得有幾分相似。

  衛旭塵過來之前已先去看過小芙,並從她那裡取回雪膚膏,她拋給羅芊雲質問:「這是你先前送給笙笙的雪膚膏嗎?」 

  羅芊雲接過,心裡暗自一驚,臉上仍故作鎮定,看了看答道:「是呀,怎麼了嗎?」來衛府之前,她早已想好應付的說詞。

  「有個婢女擦了你這雪膚膏之後,整張臉都爛了,你送笙笙這雪膚膏究竟存何居心?」

  在此之前,衛旭塵一直認為她是個溫婉賢淑的姑娘,也因此,先前在船上笙笙提起她的事,他才會忍不住斥責,可方才親眼見到小芙整張臉和頸子都潰爛得不成樣,他著實嚇到了,思及那雪膚膏差點就用在笙笙身上,他不由得驚出冷汗。

  羅芊雲佯作吃驚,「這怎麼可能?我向來都是用這種雪膚膏,擦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沒事,因見妹妹肌膚有些粗糙,我才好心送給她。」

  見他仍一臉懷疑的瞪視她,她急切的再解釋,「若我真對妹妹心存不良,又怎麼會這麼明目張膽送她這雪膚膏呢?難道我就不怕妹妹和旭塵表哥懷疑我嗎?縱使我再大膽也不敢這麼做呀。」

  羅誠賓也在一旁替妹妹說話,「就是呀,旭塵,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尤笙笙走上前,臉上堆著一抹沒有笑意的笑,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一絲異樣。

  「姐姐說的沒錯,若姐姐想害我,怎麼會愚蠢得如此明目張膽,一定是私下背著人做才是。看來這雪膚膏可能被什麼人動了手腳想害姐姐,卻被不知情的姐姐轉送給了我,姐姐可得當心點,那人沒害成姐姐,也許還會再想辦法加害姐姐。」她握住她的手殷殷關切,那緊握的力道讓羅芊雲忍不住蹙擰眉首。

  羅芊雲抽回手,不動聲色的道:「多謝妹妹關心,我……」她話還未說完,就見羅誠賓震驚的指著尤笙笙的頸子大叫。

  「你頸子上那顆硃砂痣是怎麼來的?」他正好站在她側邊,因適才不經意一瞥,便瞧見了她頸上那顆鮮紅的硃砂痣。

  尤笙笙抬手摸了下左側頸子,「這自然是天生的。」難道還能黏上去不成?

  羅芊雲暗自一驚,想轉移自家兄長的目光,「大哥,你……」

  「你先不要說話。」羅誠賓想起一事,抬手打斷妹妹,「旭塵,你方才叫她什麼?」他方才隱約聽見他叫了她一個名字。

  「笙笙。」見他一臉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衛旭塵有些不解。

  「笙笙?」羅誠賓將臉湊到尤笙笙面前,慎重的細細端詳,「長相也同芊雲有幾分相像。」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你今年幾歲?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大哥……」羅芊雲急著想阻止兄長,但他沒理她,仍直勾勾的望住尤笙笙。

  衛旭塵拍開他握住尤笙笙的手,「你問這些做什麼?」

  「約莫十二、三年前,我有個妹妹突然失蹤,我們遍尋不著。原本同你訂親的人就是她,後來一直沒能找到,我們想她可能凶多吉少了。因我們羅家也沒其他的女兒,後來經過你奶奶同意,這才將訂親的人改成芊雲。」說到這裡,他看向尤笙笙頸側的那顆硃砂痣說道:「我還記得小妹頸邊那裡就有顆硃砂痣。」

  聽畢,衛旭塵心思一動,「笙笙曾對我提過,她當年是在三、四歲時被人拐賣了,因當時年紀太小,早已不記得自個兒的親人是誰,只記得小名叫做笙笙。」

  聞言,羅誠賓滿臉驚喜,更加肯定了幾分,「你一定就是我當年失蹤的小妹,我是你大哥啊。當年你失蹤後遲遲找不到你,娘因此病了一場,從此身子骨就不太好,時常惦念著你,走,跟我回去,娘若知道我找回了你,不知會有多高興呢。」

  他拽著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帶著她往外走去。

  衛旭塵正要上前攔下他時,尤笙笙便先扳開他的手,來到臉色陰晴不定的羅芊雲面前。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你為何要如此加害我,你定是早就認出我來,所以才刻意拿了摻了毒藥的雪膚膏給我擦,你的目的是想讓我的肌膚爛掉,這樣以後就算大哥和爹娘他們見到我,也認不出我來。」她心裡的疑雲至此完全解開了。

  前世,她與羅芊雲見面,是在她與衛旭塵成親後,羅芊雲定是認出了她,怕羅家的人也會認出她,才會利用喜來的誣陷殺了她。

  而喜來之所以污衊她,怕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上,被她威脅,不得已之下才會照做。

  只要自己一死,她就可以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她頭上,因為死人是再也無法為自己辯駁的。

  羅芊雲立刻否認,「沒有這回事,在此之前,我壓根不知你就是我失蹤的小妹,且當年我還小,哪裡還記得你頸子上有什麼硃砂痣的事。」她不自覺提高的音調,流露出異常的心緒。

  「你年長我三歲,算算當年你已經七歲,能記事了。」不容她狡辯,尤笙笙指出重點。

  羅誠賓也道:「是呀,小妹頸邊有顆紅痣的事你應當知道的。」他們找了小妹很多年,她的模樣全府上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這做姐姐的沒道理會不記得。

  尤笙笙接著定定望向衛旭塵,「你還記得我說的那個夢嗎?現下我終於明白羅芊雲為何要害死我了,她是不想我被羅家認回去。」

  衛旭塵思及她曾說過的夢,再對照現下發生的事,似乎全都有理可循,並非只是虛幻。他心裡暗訝,她作的這是什麼夢?!

  「你們在說什麼夢?」羅誠賓一臉納悶。

  「大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妹妹,我絲毫不知她就是當年失蹤的妹妹!」羅芊雲神色凄楚的喊冤。

  羅誠賓安撫她,「好、好,這事咱們先不提,我們先帶笙笙回羅家去見爹娘他們。」若是沒有發生那毒雪膚膏的事,也許他會完全相信她所言,可如今他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早已知情。

  衛旭塵阻止他,「等等,誠賓兄,這件事先讓我稟明奶奶,我再帶笙笙跟你們一塊回去。」

*             *             *

  回到羅府,羅誠賓趕忙帶著尤笙笙前往羅夫人的房間。

  除了硃砂痣外,羅夫人另外再瞧了眼她的腰側,在清楚見到那裡還長了三顆並排的黑痣時,終於確認了她就是當年失蹤多年的女兒,抱著她歡喜的哭了起來。

  「笙笙、笙笙,娘的寶貝心肝喲,終於找回你了。」

  尤笙笙——已正名為羅笙雲,鼻頭也為之一酸,啜泣的喊著,「娘、娘!」

  她打小便失去爹娘疼愛,如今重回母親懷抱,不由得喜極而泣。

  母女倆相擁哭了一陣後,羅夫人抹了抹眼淚,拉著女兒問:「好孩子,這些年你流落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來,好好同娘說說,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母女倆叨叨絮絮的說了好半天的話。聽見女兒將她這些年被賣為奴婢的事告訴她,羅夫人心疼的又哭了。

  而另一邊的廳裡,衛旭塵與羅家父子也在說著話。

  「岳父,既然我原本便是與笙笙訂的親,那麼我與芊雲的婚約就不作數了吧。」他想取消這樁婚事。

  「這……既然芊雲也許了你,要不你就兩個都娶為妻吧。」羅衍提議,芊雲當初為了等他迎娶,拖到如今都二十歲了,這個年紀也不好再許人。

  衛旭塵不想娶羅芊雲,遂將雪膚膏的事說了出來,「發生這種事,不論她是有心或是無意,她若嫁進衛府,我怕笙笙對她會有心結。且笙笙這些年來流落在外頭受了這麼多苦,我想好好彌補她。」

  羅衍聽他提及小女兒的遭遇,也心疼起來,他好好一個女兒竟去給人當婢女,可想而知她日子過得有多苦,不捨得她再受委屈,也沒再多考慮,就答應下來。

  「好吧,就依你所說。」至於芊雲,他再另外安排她嫁個好人家就是。

  得知這結果,羅芊雲坐在母親的房裡,滿臉說不出的怨懟。

  陳氏沉默了好一會兒,先深深嘆了口氣,才說道:「這都是娘造的孽,若是娘當年沒有貪求不屬於咱們的,而暗中讓人帶走笙笙,私下賣給了人販子,如今也不會耽誤了你的終生大事。」

  「娘,我不甘心!」同樣是爹的女兒,自己憑什麼就不如羅笙雲。只因為她是嫡妻所生,命就比她尊貴嗎?

  陳氏勸道:「你不甘心還能怎麼辦呢?如今這情形,咱們已無能為力,且笙笙既不再追究雪膚膏之事,咱們也別再生事了。你放心,娘定會讓你爹把你許個比衛旭塵更好的人。」

  「娘……」羅芊雲滿心不甘,但娘說的沒錯,縱使她再不甘心,她也無法改變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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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衛府依然定在來年二月初十那日,將新嫁娘迎進府中。

  只不過新娘子換了個人。

  成親這日,衛旭塵滿面春風、神采奕奕,笑得闔不攏嘴,與新娘一塊牽著紅色彩帶走進喜堂,締結兩人的終生之盟。

  洞房花燭夜裡,新郎與新娘共飲合巹酒,新娘笑靨如花、眼波生情,新郎滿面喜色,俊目含情。

  兩人相視而笑,濃烈的情愫纏繞在彼此身上,他萬分憐惜的輕吻上她的唇,而她含羞的承接著他的吻。

  他橫抱起她走向床榻,春宵一刻值千金,雖說兩人早已度過洞房花燭夜,但今晚是他們的大喜之日,意義不同。

  芙蓉帳裡春色無邊,繾綣纏綿的兩人密密纏抱在一起,就連氣息都交織在一塊,分不清彼此。

  兩人歡度一宿的春宵後,最後滿足的相擁而眠。

  破曉時分,羅帳裡陡地傳來一聲痛楚的嘶吼——「不,我不相信——」

  睡在衛旭塵身側的羅笙雲被驚醒,搖醒似是陷入夢魘裡的夫君。

  「怎麼了,是不是作惡夢了?」

  他睜開眼,神情迷茫的呆望著她片刻,緩緩抬起手輕撫著她的臉龐,眼裡似是閃動著隱隱的淚光,沙啞的嗓音流露出一抹痛。

  「我夢見……你死了!」

  「那只是夢。」她安慰他。

  那個夢真實得就恍若是真的,他的胸口還隱隱抽痛著,他將她緊緊摟進懷裡,須臾,待情緒稍稍平復下來,他將夢裡所見的事告訴她。

  「我夢見東城船場發生大火,將整個船場燒毀,我趕著過去處理,那天你正好去上香不在府裡,我交代羅芊雲將此事告訴你後便離開。沒想到幾日後我回府時,羅芊雲卻告訴我你與人私通,已畏罪自縊,而與你勾通的人則是喜來,他在事發後逃走了。」

  聽見他所說,羅笙雲愣住了,他這夢……莫非是前生的事?!在她被羅芊雲絞殺後,她竟將她偽裝成畏罪自縊?

  衛旭塵接著再說:「我趕去船場那日,喜來因他母親重病,遂沒同我前去。但我不相信你會背著我與喜來私通,我命人抓回喜來卻未果,直到他被人發現與他母親在一片林子裡上吊身亡。」

  羅笙雲聽到此,脫口而出,「定是羅芊雲為了滅口,派人去殺了他們母子,然後再將兩人偽裝成上吊自盡的模樣。」

  她推測,前生因她不曾拒絕過他,是以他不曾花費大半年的時間巡視各個船場,自然也不曾發覺東城船場的事。

  怕是張之儀與陶修庭為了掩飾東城船場的事,遂一把火將之燒了個精光,湮滅證據。

  而今世他為了逃避她,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在各個船場之間來往奔波,因此才察覺了東城船場的事,而眼見他起疑的張之儀與陶修庭,索性狠下心來,合謀想殺他奪產。

  「……還好只是夢,你沒事。」他不知為何會作這種夢,這夢看起來就宛若她曾提起過的那個夢的後續。

  「嗯,沒事了,睡吧。」

  如今惡夢已過,她相信,自己與他這一世應能幸福的廝守一生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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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6 00:41:09 |只看該作者
【成長 香彌】

  這本書是描述女主角死後重生的故事,重生的故事一般而言分為幾種——一種是時光倒流,重回數年前的自己;另一種是借屍還魂,魂魄重生到另一個人身上,像是阿彌的以前寫的《嬌妻限定》與《偷天換妻》都屬於這一類。

  阿彌覺得穿越其實也算是一種重生,魂魄穿越時空,附到另一個人身上,屬於借屍還魂的重生。

  這本書屬於時光倒流,尤笙笙重回到剛與衛旭塵相識的那一年,為了避免慘死的命運,她做了很多努力,因此扭轉了命運。

  西方有首民謠很有趣,內容是——

  丟了一個釘子,壞了一隻蹄鐵。

  壞了一隻蹄鐵,折了一匹戰馬。

  折了一匹戰馬,傷了一位騎士。

  傷了一位騎士,輸了一場戰役。

  輸了一場戰役,亡了一個帝國。

  意指一些微小的事情,都可能造成巨大的後果與影響,這跟蝴蝶效應的理論是相同的。但我們都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能在事後放放馬後炮,在真正事情發生的當下,我們都是渾然不覺的。

  就像尤笙笙,在故事進行時也一直渾然不覺,不知自己做的一些事早已暗暗改變了命運的軌跡,直到事後回想起來才知道。

  人生就宛如一條無法逆流的河水,只會一直往前流,無法回頭後退,很多事情在事過境遷後回過頭去看,也許會發現留下了很多遺憾,但也不用太傷感,因為那些都是我們成長的土壤,經過各種挫折的歷練,我們才會越來越成熟。

  最後再分享一則朋友轉寄的小故事:

  某人買了一壇好酒放在院子裡,第二天他發現酒少了五分之一,他便在酒桶上貼了張「不許偷酒」的字條。

  結果第三天酒又少了五分之二,他又貼了張紙條寫「偷酒者重罰」,結果酒仍是被偷了。

  有朋友建議他,「你在酒罈上貼尿桶,看誰還敢喝?」

  結果第五天酒罈竟滿了,裡頭全是尿,他哭了。

  第六天,他在酒罈子上重新貼上「不許偷酒」的紙條。

  翌日,很多人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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