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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都市言情] 鄭媛 -【投胎(貝勒格格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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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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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7 00:29: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然而永琰的神色,並沒有禧珍預料中的,知道事實後跟她一樣的驚恐。

  「我知道。」他居然淡淡地對她說。

  「你知道?」她不明白!禧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果然清晰地感應到永琰心中的平靜。「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

  「因為我相信,妳有能力打開每一扇門。」他沉著而篤定地對禧珍說。

  禧珍茫然地瞪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妳知道我心中很平靜,妳真的『知道 ?還是看到?感覺到?」他問。

  「我……」她一時答不上來。

  「妳有很特殊的能力,而我相信,這個能力與那顆銀珠必定有關。」永琰說。

  「永琰,你是什麼意思?」她怔怔地問。

  永琰伸手,溫柔地拭去她頰上的最後一滴淚水。「如果我的推測不錯,那顆珠子只是一個媒介,真正的力量,來自於妳的體內。」

  禧珍仍然睜大眼睛瞪著他,似懂非懂。

  「只要長年累月地帶著,那是一顆能導引入內在力量的神珠。」他溫柔地對禧珍說:「記不記得小雋那夜說過的話?小雋相信人死後靈魂投胎轉世,拿小雋的話說,靈魂投胎所做的旅行,比起小雋搭船來見咱們,那等於天差地別,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禧珍還喘著氣,這回是認真地想要明白永琰所說的話。

  「換言之,靈魂、或者稱為妳我內在的力量,比任何有形之物還要寶貴可觀的多!」他捧著禧珍的小臉,笑著對她說:「所以,咱們千萬不能小看了,在妳身上發生的異常現象。」

  「永琰……」禧珍吸著鼻子,兩眼瞪大,小臉上布滿好生佩服的感慨。「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很有求知精神!」她愣愣地誇獎他。

  瞧她那副認真的可愛模樣,永琰忍俊不住。

  「可是,你怎麼能知道你的猜測就是對的呢?萬一你猜錯了,那咱們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了嗎?」禧珍有疑惑。

  「記得我跟妳提過密宗上師?」

  禧珍點點頭。

  「密宗上師在修法時,也有神聖莊嚴的法器以為引導。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因此我聯想到那顆小珠子的功用,也許就在這裏!」

  「所以你立即就明白,那珠子並不是什麼打開密門的關鍵,它只是引導我,讓我能很容易就發揮自己的力量,而將密門打開?」

  「很聰明。」他輕點了下她的鼻尖。

  禧珍破涕為笑。「那當然啦!我本來就很聰明嘛,還用得著你說嗎?」

  見到她的悲傷已經一掃而空,永琰趁此對禧珍說:「妳先將手指放在門上的圓孔內,然後將意念灌注於指尖,以自己的力量想像門開的情景。」

  「嗯,」禧珍點頭。「我試試。」

  她聽永琰的話,將指尖放入那圓孔凹槽之中。

  禧珍屏氣凝神、全神貫注於指尖之上,永琰也不再出聲……

  突然之間,圓孔內就如同從前嵌入銀珠時一般,綻放出佛青色的光芒--

  下一刻,密門已在兩人面前開啟!

  看到這不可思議的景象,這刻來臨之前一直以深厚內功控制心性、不讓禧珍得知,其實自己也並無十分把握的永琰--

  這才真正松了口氣。

  *  *  *  *  *  *  *  *

  永琰與禧珍走出趙府時,天已經大亮了。

  兩人還沒回到四合院,在街上就遇見春蘭--

  「春蘭!」禧珍叫住她。「大清早的,妳在街上團團轉、沒頭沒腦的瞎逛什麼?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

  春蘭看到兩人,這才松了口氣。「貝勒爺、格格,大事不好了!」

  「咦?咱們才剛見面,妳怎麼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小雋已經離開咱們了?」禧珍問。

  「不是呀,格格,」春蘭滿臉焦急。「聽說福晉進宮去找皇上,昨兒夜裏皇上已經下旨給格格您指婚了!」

  「指婚?」禧珍指著自個兒鼻頭,莫名其妙地問:「皇上給我指什麼婚?」

  「就是您與平貝子呀!」春蘭道。

  禧珍聽了這話臉色發白,她轉頭望向永琰--

  永琰沉著眼,神色冷然。

  「別慌,」他斂下眼,低柔地對禧珍說:「珍兒,妳願意隨我一道進宮嗎?」

  「進宮?」

  「進宮,把妳的意願講清楚。」

  「我的意願?」永琰凝望著她的眸光好溫柔,禧珍的心窩一緊。「永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垂下頭低聲說。

  「我的意思就是,」他伸手握住禧珍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妳必須進宮,把妳不願嫁給平貝子的理由與原因,都跟皇上解釋清楚!除非我弄錯了,妳其實願意嫁給他?」

  「不,我當然不願意!」她急切地答。

  一遇上永琰喜悅的眸光,她的臉頰忽然泛紅了。

  「我以前說願意,那是驅你的……」她躲著他的眼睛,臉孔燒得火熱火熱的。「誰讓你那時候那麼壞,一點都不讓我,還凈是欺負人。」

  「我不讓妳,是因為另有安排。」永琰握住她的手。「妳坦白說,我當真欺負過妳?難道每回不都是妳惹我生氣的?」

  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禧珍啞口無言,紅著臉瞪著永琰。

  永琰忽然將她的手執到嘴邊親吻,然後大膽地將她擁入懷中。

  直至此時,他才毫無顧忌地盡情釋放心中愛意!

  永琰的動作已經清楚明白的表示,他心底在想些什麼!禧珍再天真單純,也不會不明白永琰的心意,她因為害羞與心慌,而暫時安靜地依偎在他胸前……

  然而一旁的春蘭看傻了眼!

  「貝勃爺、格格,你們--」

  「我們並不是兄妹!」永琰簡短扼要地解釋。

  「你們不是兄妹?」春蘭瞪大眼睛,從剛才到現在她的心跳幾乎停擺,已經不能再受刺激了。

  「春蘭,永琰他並不是阿瑪的親生兒子。」禧珍對春蘭坦白。

  春蘭張大嘴巴,然而下一刻她便喊道:「可是,名義上你們倆就是兄妹,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呀!這回就算格格不嫁給平貝子,也不能跟貝勒爺您成親呀!」

  春蘭的話有道理,禧珍臉色一白,憂心忡忡地望向永琰。

  永琰沉下眼,他緊握著禧珍的手。「進宮,只是把話講清楚。這是我身為臣子與為人子的責任。」

  聽見「為人子」三字,春蘭的眼睛瞪得更大。

  「至於未來如何,有很多條路可走,」他低頭問禧珍。「珍兒,妳是否願意陪我大江南北,亡命天涯?」

  「大江南北、亡命天涯?聽起這麼有趣,我當然願意!」禧珍笑哈哈地回答。

  春蘭聽到這裏,已經快暈倒了!

  她希望自個兒這是在作夢,於是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痛呀!更讓春蘭心焦的是,貝勒爺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格格那樣嘻嘻哈哈的……

  看起來,貝勒爺居然是認真的?!

  *  *  *  *  *  *  *  *

  當日,永琰立即帶禧珍,一道入宮求見皇上。

  永琰再三叮嚀,禧珍進宮後便收斂了些,不敢亂說話、卻忍不住左顧右盼地四處望,因為這可是她頭一回進宮。

  太監將兩人領到暖閣後,便先行退下,門前只餘兩名當值的小太監。

  禧珍從來沒進過皇宮,頭一回進宮她這才知道,原來皇帝辦公的地方竟然這麼大!

  「永琰,我瞧見剛才經過的那些大房子上頭,都有一塊大招牌,難道皇上都是在那些大廟裏辦公的?還有呀,這兒可真大!皇上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地方,不會覺得太空曠了嗎?」太監公公走後,禧珍忍不住問。

  她可不知道那塊「招牌」有個名字叫做「匾」。

  永琰似笑非笑。「這兒不但有皇上辦公的『大廟 ,還有皇上的寢宮,以及皇太後、皇後與娘娘們的寢宮,另外還有皇太子的宮殿以及諸多別院,當然還有後院著名的禦花園。怎麼,妳喜歡這些『大廟 ?」

  禧珍搖搖頭,她可一點兒都不羨慕!「皇上的家這麼大,倘若他要從前院走到後院,下就要花上一個時辰?更麻煩的是,如果皇上今天突然心血來潮要逛完所有的院子,這一趙走下來豈不是天黑了?」

  永琰忍俊不住。「算妳說的對。」

  禧珍拍著胸脯。「好險我不是皇上!就算我是皇上,我也絕不住在這兒!否則這樣從早到晚,來來回回、前院後院的跑,幾趟折騰下來腿不酸死了才怪!」她口沒遮攔地道。

  「珍兒,皇上起居住行,都有公公們伺候,要上哪兒自有公公們扛轎。」言下之意,是她少見多怪。

  禧珍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說,皇上都不走路的?」

  「可以這麼說。」

  「那可不成!都不走路怎麼行?坐轎子雖然舒服,可坐久了不膩死、也悶死人了--」

  「嗯哼!」

  禧珍還想再發表意見,忽見一人威風凜凜地走進暖閣,後頭跟了一大票公公太監。

  禧珍認得這個人--他不就是當日在漠北,永琰代替他被刺了一刀的那個「皇上」!

  「臣永琰給皇上請安!」永琰單膝跪地,並以眼色暗示還在發愣的禧珍。

  禧珍跟著永琰跪下,她垂著頭以眼角偷偷瞧這個「皇上」……

  「起來吧!這一位,就是禧珍格格吧?」皇帝問。

  「她就是禧珍。」永琰拉禧珍站起來,回答皇帝的問話。

  禧珍聽見皇上喊自己的名字,於是抬頭大剌剌地與皇上的目光對視。

  皇帝挑起眉。見這小丫頭長得清純可愛,兩只眼睛圓骨祿的逗人,氣質清新毫不忸捏做作,皇帝於是笑了出來。

  「永琰,今早你進暖閣不為奏事吧?你把格格帶來見朕,有什麼目的呀?」皇帝閒閒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問。

  「稟皇上,臣是為格格指婚一事。」永琰開宗明義,直切入正題。

  「噢?」皇帝放下茶杯。「這事兒朕不是已經按你額娘的意思,交代清楚了?」

  「臣聽說了。」永琰抬頭,直接面對皇帝,然後突然又跪下。

  禧珍見狀,趕緊跟著永琰再一次下跪。

  皇帝見永琰忽然跪下,心頭已經有不好的預警。

  果然永琰跪下後看著皇帝,不卑不亢地道:「臣這一趟進宮,鬥膽請皇上收回成命!」

  一聽見此話,皇帝倏然瞪大眼睛,然後用力一拍桌子--

  「荒唐!」

  禧珍嚇了一跳,不明白皇上為什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君無戲言,何況是朕昨天才講過的話!」皇帝站起來,瞪著永琰疾言厲色。

  「你進宮要朕收回成命,有什麼天大的理由和原因?!」

  「如皇上所見,格格年輕稚嫩,然而平貝子已年屆半百,他們兩人差異太大實在不相配!臣只恐皇上若不收回成命,執意如此,將傳為天下人笑柄。」

  皇帝瞇起眼。「你在威脅朕?」

  「臣不敢。」永琰斂下眼。「臣只不過將實際可能發生的情況,加以詳述,如此而已。」

  皇帝暫且按下脾氣,忍耐地道:「永琰,朕明白你心底的不平!不過自古以來兒女婚姻但憑父母之命,這樁婚事既然是福晉的意思,格格這個做女兒就得遵從,沒有相不相配的問題!」

  「可福晉不是我的額娘呀!怎麼算得上是父母呢?」禧珍忍不住開口了。

  皇帝瞇起眼。「妳既然是安親王的親生女兒,福晉是安親王的妻子,她就是妳的額娘!」

  「可是--」

  「珍兒!」永琰握住她的手,暗示她捺著性子說話。

  禧珍癟癟嘴。「可是我又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嫁給他?就算是聽福晉的命令,為什麼就不能挑一個我也喜歡的人呢?」

  皇帝瞇著眼。「那好,妳喜歡什麼樣的人,倒是說給朕聽聽!」

  「很簡單呀!」禧珍說:「我喜歡永琰,如果能嫁給他我就願意。」

  禧珍表情天真、自然而然說出來的話,永琰聽在耳裏,胸口剎那間湧起一股暖意。雖然他明知道,禧珍如此坦白,會給兩人帶來什麼不可收拾的後果,然而他並不想阻止她。

  可皇帝一聽這有悖倫常的言論,簡直非同小可。「胡言亂語!簡直是不可理喻!妳跟永琰兩人是兄妹,要怎麼嫁給他?!」皇帝怒斥。

  「你明知道我跟永琰不是兄妹--」

  「珍兒!」永琰制止她。

  然而已經來不及,禧珍已經把皇上最不想聽見的話,一股腦兒說出口了!

  皇帝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嚴厲地瞪著禧珍,然後一字一句地吐出話:「朕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皇帝背過身,壓抑著極大的怒氣。「回去,乖乖安分地等待安排,膚就不把剛才聽見的話,當一回事!」

  禧珍想說話,卻被永琰拉住。

  這個時候,該說話的人是他。

  「皇上,珍兒剛才所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永琰平靜地看著皇帝轉過身,怒極地瞪著自己。「如果硬要把我跟珍兒拆開,那麼我肯定會不顧一切,做出令您傷心的事。」他清楚明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並且握緊禧珍冰涼的小手。

  皇帝瞪著永琰,這一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

  「永琰!朕沒想到你居然--」皇帝怒極指著他。「居然為了一名女子,膽敢忤逆朕?!」皇帝的手甚至在發抖!

  對於永琰,皇帝有太深的愛、情、愧疚與無奈,然而這一切在聽見永琰的表白後,皇帝怒極攻心、傷心透頂,此時此刻對永琰也失望透頂了!

  「皇上,永琰絕無忤逆之意。」他不再自稱為「臣」,過往皇帝與他之間微妙的依存情感,深醇濃厚,他一直不僅止是皇帝的臣子,更是皇帝實至名歸的「親人」。

  「請您相信,永琰只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不得不做如此抉擇,雖然這麼做也許會讓皇上傷心難過,但永琰相信皇上必定能瞭解!因為皇上也曾經滄海,只有您最清楚,永琰此刻的無奈與決心。」

  皇帝啞口無語。

  「皇上一向愛護永琰,」他接下道:「永琰今生無以為報,只能就此叩首拜別。」

  語畢,他伏跪在地上,對著皇帝三叩首。

  禧珍與他心意一致,跟隨永琰一起叩拜皇帝。

  皇帝的表情如冰封凍僵了一般,神色木然地看著這一幕……

  直到兩人叩跪完後,永琰拉起禧珍的手,欲轉身離去。

  「站住!」皇帝回過神,忽然斥喝。

  他不能讓永琰就這麼走!

  禧珍回頭見到皇帝猙獰的表情,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來人,給我拿下兩人!」皇帝果然高聲命左右待衛,鎖拿永琰與禧珍。

  待衛立即衝進暖閣上前鎖拿,永琰幾乎沒有掙紮。他只是握住禧珍的手,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視著她……

  禧珍忽然「聽見」永琰在問自己:珍兒,妳後悔嗎?

  她回頭看著永琰,親口對他說出:「我不後悔。」

  我愛妳,珍兒。

  她又「聽見」他的話了,這一回禧珍紅透了臉。

  皇帝自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秘密傳遞,他一心只想要留住永琰,他最心疼、心愛的兒子!即使用最激烈的方法,他都要永琰覺醒,不能讓永琰一錯再錯!

  「你們不能走,一個都不許走!」皇帝瞪著兩人,對待衛喝道:「立刻把這兩人給我拿下鎖進大牢,分開拘禁起來!」

  「皇上!」

  聽見「分開拘禁」這四個字,永琰神色驟變。

  「沒聽見嗎?即刻把人鎖下大牢!」皇帝不由分說,毫不容情。

  「永琰!」禧珍慌了。

  兩人緊緊握住的手被迫分開。

  永琰還來不及對禧珍說話,已經被分開帶走。

  就這樣,禧珍與永琰被鎖拿,在皇帝的命令下,被分開拘禁於大牢。

  *  *  *  *  *  *  *  *

  安親王府三貝勒為了一名女子,居然忤逆犯上一事,很快就傳出宮外。

  永琰貝勒與禧珍格格,兩人有違倫常的戀情,被傳得沸沸揚揚,眾人都估計禧珍格格既然已被關入大牢,她與潤王府平貝子指婚一事已經泡湯!

  阿布坦和子揚、新眉、春蘭以及小碗他們四人,得知貝勃爺和格格被皇上關進大牢,簡直心急如焚!

  因為情況看起來,這回貝勒爺是真的犯了皇上忌諱!

  「我親耳聽見,貝勒爺跟格格是這麼說的!」春蘭把今早聽見永琰對禧珍說的話,對眾人重復一遍。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貝勒爺是在行險招!可這會兒皇上一時惱羞成怒,一定不會饒了貝勒爺和格格的!」新眉急死了、也擔心死了!

  「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春蘭當時妳怎麼沒攔住貝勒爺呢?」小碗憂愁萬分地問春蘭。

  「我……貝勒爺打定主意的事,我當時哪攔得住他們兩人呀?」春蘭啞巴吃黃蓮。

  「貝勒爺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子揚代春蘭解釋:「可他一定要去!因為他明白,如果不給格格一次機會就貿然逆君,皇上也一定不會善罷幹休!」永琰的身世他早已知情,眾人中唯他一早就明白事實。只不過連子揚也沒料想到,事實會演變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因為貝勒爺與格格,竟然相愛了!

  「那麼,現在可怎麼辦才好?」春蘭問。

  子揚道:「皇上對貝勃爺愛之深、責之切,如果要皇上同意兩人的請求,除非皇上能認回貝勒爺!可看起來皇上之所以同意福晉,將格格指給平貝子,好像正為難在這裏--皇上不能認回貝勒爺!因為貝勒爺『名義上 是安親王的兒子,他籍入宗人府,皇上如要認回貝勒爺,等於公開承認一樁皇家的醜事!我看,福晉恐怕看出點蛛絲馬跡,明白皇上與貝勒爺已經知道彼此的身分,於是掌握住這個關鍵,以貝勒爺的前途與未來,用以說服皇上給格格指婚!」

  「這個福晉,可真是姦詐陰險!」直腸子的新眉氣壞了。

  「我看什麼都不必說了!聽起來皇上是不會心軟的,以咱們爺的性子更不可能讓步!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咱們動手先劫獄再說!」阿布坦終於石破天驚地開口。

  「劫獄?!」眾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覷。

  「看來,也只有這個方法了。」子揚附和。「皇上竟然把貝勒爺和格格拿下鎖在宗人府大牢,看來這回貝勒爺是真犯了聖怒!現在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皇上正在氣頭上,難保不會做出什麼遺恨終生的事。要救貝勒爺和格格,咱們手腳得快!」連一向沉穩的他,竟然也同意這樣的做法!

  難得,這回兩人看法一致,同仇敵愾。

  「那麼說做就做,不必猶豫!」豪氣萬千的新眉,第三個跳出來同意。

  「是呀!咱們全賭上了,救不了格格,咱們也全不想活了!」小碗道,春蘭他們幾個人猛點頭。

  於是這晚,大夥兒在四合院裏,圍著火爐子開始嘰嘰咕咕地商議著--

  事不宜遲,就在今夜,眾人合力非得把貝勒爺和格格救出來不可!

  *  *  *  *  *  *  *  *

  盡管在夜裏,宗人府內大牢守衛森嚴。

  也只有阿布坦、子揚與新眉三人,才能突破重重包圍,進入大牢救人!其他春蘭和小碗他們,就負責在外接應並且備好馬車,準備一將貝勒爺與格格救出後,一行人就往南方而去,先逃離紫禁城再說!

  然而這三人萬萬沒想到,已有人先他們一步潛入宗人府內,正要劫走他們今夜想救的人--

  *  *  *  *  *  *  *  *

  神珠教主率領那武功最為高強的矮胖瘦三名老者,也選在今夜闖進宗人府大牢劫人。

  如此迅速行動,便是要趁牢獄內沒有防備,劫它個措手不及!

  神珠教主與三名老者的目標當然只有禧珍,永琰不在考慮之列,因此行動就簡單容易多了!

  此時正值五更天,夜正深沉,連守獄的牢頭都倚著墻閉目打瞌睡,三人很順利地摸到獄門,那一重重的木門與鐵柵在他們而言都是小事,篤定要劫人之時,宗人府的獄門鑰匙早已由餘一得奪到手--

  餘一得與當朝數名權貴都有交情,這天晚上他約了宗人府宗令與左右宗正,至牡丹苑內飲酒作樂,這酒自然是下了藥的!

  眾人酒酣耳熱之際紛紛醉倒,那宗令平日綁在腰眼上,鎖拿了皇親國戚的大串監牢鑰匙,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被神珠教徒餘一得弄到了手!

  四人以迷魂香先迷倒了半睡半醒的獄卒們,之後打開牢門,連袂進了大牢--

  就在三人進入大牢之前,永琰已經察覺到一股香氣!

  「珍兒,閉氣!」他對被鎖在隔壁鄰房的禧珍說。

  「永琰嗎?為什麼要閉氣?」禧珍不明所以。

  「妳先閉氣,一會兒再說。」永琰迅速對禧珍道。

  禧珍於是趕緊憋著氣,直到快憋不住了,她終於聽見永琰壓低聲對她說:「可以了。」

  「永琰--」

  「噓。」

  永琰聽見四人腳步聲極輕,正走進大牢。

  這是練家子提氣躡足的真功夫,看來,今夜有人打算劫獄了!

  來人竄過永琰獄門前,一身黑衣、黑褲,臉上還蒙著黑布,他們往禧珍的牢房而去。

  這兒關的是未審者或初犯,還不是重犯牢房。那些手上鎖著、腳下扣著的,被重罪定讖的皇親人犯,全關在下麵一層!這上面一層就只有永琰與禧珍兩人。

  永琰見到四人往禧珍的牢房而去,他心頭一凜!

  「誰!」永琰大喝一聲。

  然而此時牢頭和獄卒們,都已經被迷香迷得暈死過去,沒有一個人跑過來援助。

  黑衣人中為首的那個,正打算拿出從牢頭腰上奪得的牢房鑰匙,打開禧珍牢門之際,外頭又有三個人跑進來--

  阿布坦、子揚相新眉雖然也用黑布遮住臉面,然而他們沒穿得一身烏漆抹黑,十分好認不致於混淆。

  開頭那四名黑衣人見有人進來,看那模樣像是也來劫獄,雙方照面愣了一愣,隨即混打了起來!

  阿布坦對那為首的黑衣人,子揚一人對兩人,新眉收拾剩下那名老者。

  「阿布坦,拿到牢房鑰匙,先開我的門!」永琰早已認出三人,他對阿布坦喊道。

  「好!」

  阿布坦應一聲,接著拗手硬幹,以蠻力擋住那首領一掌後,搶過他手上那串牢房鑰匙!

  「貝勒爺,接著!」急亂中,阿布坦將鑰匙丟給主子。

  永琰打開牢房後還未奔出,那矮老者已打傷新眉並且扔出暗器突襲--

  「永琰,小心!」禧珍叫道。

  她還被關在牢裏,緊張萬分地看著這一幕,卻無可奈何!

  矮老者趁機奪走鑰匙,後以絕妙輕功竄到禧珍牢房前,打開牢門。「教主,這裏!」矮老者大喊一聲,並且拉了禧珍就要往外跑。

  然而此時子揚已先趕到,一掌擊中那老人!

  老人受掌後不由得松了手,然而另一名瘦老者已經補上,與子揚對招。

  那首領取代矮老者,伸手捉住禧珍--

  「幹什麼,你放開我呀!」禧珍掙紮也沒用,那人的五指就如鐵爪一般牢牢抓住她!

  永琰奔到禧珍面前,首領見永琰趕來立即一掌劈出!然而卻未砍中永琰,反而被永琰回手發掌,整個人震至牢門上--

  「教主!」矮胖瘦三人同時大喊。

  這是第二次,永琰聽見「教主」這個稱號!

  正在此時,一群兵丁聞訊已經趕到大牢,圍困在牢房入口。「大膽,來者何人,竟敢劫獄!」

  見永琰已經脫困,神珠教主知道以他的武功恐怕很難再奪回禧珍,再見到此刻官兵已經趕到,於是他當機立斷對禧珍道:

  「珍兒!妳本姓蕭,是我蕭易全與顏寧的親生女兒!妳認賊作父十八年,還不快隨爹回去,到妳娘墳上叩頭!」神珠教主蕭易全,終於將埋藏在他心中十數年的秘密說出口。

  此言一出,除了三名老者外,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阿布坦大聲喝斥。

  「珍兒!妳額娘死時必定遺有一顆銀珠,那正是為父贈予她的定情之物!」蕭易全道。

  聽見那人提到銀珠,禧珍瞪大眼睛,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額娘擁有銀珠這件事,除了永琰與小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過來,如妳還不信,咱們父女倆可以立即滴血認親!如果我真是妳的親父,咱們倆的血就能在這水杯中融合在一起!」蕭易全從懷中取出一水袋與白瓷杯,迅速在瓷杯內注水後,張嘴一咬手指,幾滴血立即墜落白瓷杯內。

  禧珍滿臉困惑,然而此情此景下,實在詭異得教她無法分辨何謂真實?何謂詭詐?她瞪著那個瓷杯,迷惑地走向前……

  「別過去!」永琰拉住她。

  「不,你讓我過去,」禧珍認真地對他說:「我要知道事實真相究竟是什麼!」

  她掙開永琰的手,走到那人面前,雖然她怕痛仍是狠下心一咬手指--

  禧珍手指上的血一樣滴落在瓷杯內……

  須臾間,在眾目睽睽下,水杯內兩人的血滴竟然瞬間融合!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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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禧珍驚愕之下忽然被捉住手--

  「跟我走!」蕭易全抓住禧珍,欲往外衝撞官兵。

  情急下,永琰縱身飛越數人攔住蕭易全的去路!蕭易全被迫放開禧珍,全力與永琰過招。

  然而此時官兵越眾越多,再不走,眼看就再也走不了了!

  情急之下,蕭易全卻忽然閉目舉臂,接著凝聚全力徒手出掌。原以為他將運力發掌,未料一把短刀忽然從他袖縫中飛出,射向永琰--

  「永琰小心!」

  永琰輕易便躲過那飛來的暗器,然而,正當禧珍松一口氣時,詭異的事發生了!蕭易全忽然反掌一揮,那短刀竟然像有生命一樣,回頭再一次朝永琰背心射去……

  剎那間,任何人都來不及警告永琰,那短刀飛行的速度就像剛才一般快速!盡管永琰聽風辨位再次躲過這刀,然而那詭異的短刀在空中不斷盤旋再剌,到最後永琰竟然是跟一道詭異的力量在對抗!

  正在緊張萬分時,從蕭易全的袖縫中竟然又射出一刀,這刀是把暗箭,趁永琰與前頭那力量對抗時,它轉到後方對準永琰脅下死穴--

  「不要!」

  霎時禧珍奔過去,撲在永琰身上--

  那把後發先至的刀刺中禧珍的背心!

  「珍兒!」

  這一刻,永琰全身的血液倏然從頭涼到腳底!

  「走!」

  蕭易全見自己失手,他神色慘白、以退為進,揮令下屬跟隨他衝向守在牢房口的官兵。

  那群官兵見蕭易全剛才那怪力亂神的招式,無不驚畏恐懼、紛紛讓開,任其脫逃,數十名官兵竟然不戰而敗!只有那矮老者似乎因為傷重已經暈迷,根本無力與黨羽一同撤退!

  永琰看到禧珍在自己面前倒下,她那痛苦的小臉,剎那間撕裂了他的心……

  阿布坦等人圍繞在貝勒爺身邊,根本已無心追敵,此時官兵終於進入大牢,將那名矮老者拘捕。

  「永琰……」禧珍喘著氣,額上直冒冷汗。

  永琰緊握住禧珍的手,大聲對眾人狂吼:「格格傷重,快!快叫禦醫!」

  眾官兵一陣忙亂,有人早已經去請禦醫,還有牢頭見格格受傷嚇得早已經往上報去。

  「永琰……我的背心好疼……」禧珍吃力地眨著眼,虛弱地對永琰說。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漸漸看不清永琰的臉孔?

  「沒事,妳會沒事的。」他冷靜地對她說。

  只有禧珍感覺到,永琰的手在微微顫抖。

  禧珍想對永琰微笑、想說話安慰他、更想告訴他,自個兒一點事都沒有……

  然而她才剛露出笑容,還來不及開口就已經暈死過去!

  *  *  *  *  *  *  *  *

  禧珍救了永琰一命,自己卻身受重傷。

  她受的傷實在太重,那把飛刀刺得又深又重,傷及心脈,放眼全京城只有宮內禦醫的高明醫術,可能救活她的命,但這也得奇跡發生才行。

  皇帝知道禧珍救了永琰一命,也明白她傷重也許可能不治,如今唯有禦醫能暫時護住她的性命,因此皇帝特別恩準禧珍住在宮內,永琰就近在她床邊照顧。

  這段期間,禧珍的身世已經鬧得天下人盡皆知!

  同時那名暈迷被捕的矮老者,已被認出是平貝子府中的家丁,同時他被捕後已經道出蕭易全與神珠教之事。

  對於蕭易全竟能運用常人所不能的詭異奇功,皇上得知後十分驚奇疑懼!

  雖然皇上的閣老們有人推斷,蕭易全使用的是迷魅人心的幻術,然而那名矮老者聽後只是冷笑,陰冷地說道:幻術?幻術若能真在虛空中使一把刀,刺到格格的心窩裏,那就算叫幻術,也是幻術中的真本事了!

  至此,蕭易全冒充平貝子一事也已被揭穿,福晉的圖謀無功,只是眾人萬萬沒料到,那蕭易全竟然會使出迎娶自己親生女兒這種駭人聽聞的手段!

  然而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倘若只為認親生女兒,他不須如此迂回,大可以一開始就直接找上禧珍,並對禧珍說明自己的身分!

  這三天來,永琰守在禧珍床邊心力交瘁,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細想。

  皇帝走進鐘粹宮時,心頭也正被這樣一個問題所困擾著。

  禧珍此刻就躺在裏頭,她的生命正在旦夕之間。

  永琰坐在床邊悉心看護禧珍,過了許久才發現皇上站在他身後!

  「皇上--」

  「不必多禮。」皇帝扶起下跪的永琰。「小珍兒如何了?」皇帝問。

  自從皇帝得知,禧珍為了救永琰而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後,皇帝就不再怪罪永琰為了禧珍忤逆自己的行為。

  況且如今情況已有了改變--原來那平貝子與其獨生女早已被害身亡,平貝子竟然是外人易容假扮的!而那「萱兒」其實是一名街頭上騙吃騙喝的乞兒,她是蕭易全安排,用來騙取禧珍同情心的一顆棋子!

  「情況仍舊一樣,她仍然昏迷不醒。」

  「太醫與朕回報過,小珍兒雖然昏迷,然而她能撐到這一天已經是奇跡!朕想她一名纖纖弱質女子,傷勢如此沉重既然能撐到三日,想必福星高照,後續必能漸次康復。」

  皇帝雖然安慰意味濃厚,然而這番話卻忽然驚醒永琰。

  這些日子他心亂如麻,確實未曾想過,今天倘若換成是他身受如此重傷,極可能已經當場死亡,然而以珍兒一纖纖弱質,何以還能撐過三天之久?

  永琰忽然想到,在牢房當夜,蕭易全忽然施行詭術一事!

  「永琰,有一件事朕實在不明白,」永琰正思及關鍵時,皇帝問他:「那蕭易全既然是小珍兒的生父,他又何須煞費周折易容成平貝子迎娶自己的親生女兒--這究竟是為了什麼緣故?」

  「只有一個理由。」永琰道。

  皇帝挑起眉。「你想到了?說給朕聽聽!」

  永琰望向禧珍,對於近日所發生的一切謎團,他忽然能串聯在一起了!「他有所為而來,目的卻不是為了認親。」永琰緩緩地道。

  「有所為而來?不為認親?那麼,那蕭易全的目的是什麼?」皇帝問。

  「為了一顆,有神秘力量的銀珠。」永琰沉聲道:「他本來並不想揭露身分!他猜測珍兒的生母已將銀珠轉到她手上,蕭易全之所以大費周章,只因他一心一意只想打探銀珠的下落,然後奪走這據蕭易全所言,原本應屬於他的東西。」

  蕭易全當夜在牢中,首先提起銀珠一事,並說明銀珠是他贈送給禧珍的生母,而至於當年禧珍的生母為何會帶著銀珠,跟了安親王爺--也就是永琰的「阿瑪」,便是事情關鍵所在。

  而蕭易全,他能擁有那非凡的力量淩空駕馭短刀,證明他確實有過人的奇異能力!而這能力與珍兒的能力雖然形式不同,然而卻本質相似,足以證明他確實曾經擁有過那顆神奇的銀珠,而且是在禧珍的生母擁有之前。

  永琰眼色一沉,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教人匪夷所思的可能--

  「神秘力量的銀珠?這是什麼東西?!」皇帝是頭一回聽見。

  永琰回過神,對皇帝道:「皇上,想必已有人跟您回報過,珍兒之所以受傷,與當夜在牢房中所發生的詭異情景有莫大關連?」

  皇帝點頭。「是有人對朕說過,不過閣老們一致的看法,都認為蕭易全使的是一種幻術!」

  「幻術絕不能在虛空中使一把刀,刺到珍兒的心窩上。」永琰心痛地道。

  皇帝點頭同意,沉吟後道:「你這話,那已經被抓進刑部大牢的老頭,倒也曾經這麼說過。」

  「皇上,」永琰接下道:「事實上臣曾親眼見過,那所謂的『幻術 。」

  皇帝瞪大眼睛。

  於是永琰將他曾與珍兒去過的那神秘之處,一一告知皇帝。

  「這世上當真有如此神奇之處?」

  「確實不錯。然而那個地方,現在也只有珍兒能進入了。除非蕭易全也具有相同的能力。」但是永琰猜測,蕭易全並不知道這一處地方。

  即使蕭易全知道,也竟然能進入--

  因為他淩空禦物的本事,較之珍兒他心通以及灌注意志的能力,其實略遜一籌,難道這是因為銀珠離身太久所導致的後果?

  無怪乎,蕭易全一心一意想奪回銀珠!

  但是珍兒曾經末使用銀珠,便靠意念力量打開井底密門,足見這股力量經銀珠導引後,是可以滋生增長的。也許蕭易全居心不正,因此力量不進反退,然而他自己卻不明白,反倒一心一意想緣外他求,倚賴神珠的加持!

  永琰望向躺在床上的禧珍,此刻靜下心來他才發現太醫說的沒錯!

  禧珍雖仍然昏迷,然而她的表情似乎沒有太大痛苦,非但人未消瘦,臉上氣色也末因重病而蠟黃,反而在「沉睡」三日後,臉色竟然越來越紅潤!

  「這麼說來,如果朕想上那井底瞧上一瞧,就非得要等這小珍兒醒來不可了?」皇帝的興趣被挑起來了。「不過,你既然說那銀珠有如此神奇力量,那麼那顆珠此刻何在?難道被蕭易全奪走了?」

  永琰搖頭。「皇上想知道那顆珠子所在……」他轉頭看著禧珍,開始堅信奇跡已經在發生。「等珍兒醒來,她還可以跟您講一個十分奇特的,關於『我們的 孩子的故事。」

  聞言皇帝倏然瞪大眼睛--

  聽起來,這一切怎麼比他這當皇帝的所見所聞,都還要離奇?

  *  *  *  *  *  *  *  *

  禧珍於昏迷七日後,終於清醒。

  期間太醫除給予治外傷的金創藥外,其實不曾用內服藥給予禧珍醫治,因為她非但昏迷而且無法灌藥,這七日來每回所灌的藥,禧珍都全部吐出!

  禧珍清醒後,她的「奇跡」不僅驚動了皇帝,更驚動皇太後也前來鐘粹宮探望這一個小丫頭,並且驚嘆於這丫頭身上所發生的,這不可思議的大事!

  「這小丫頭吉人天相、福大命大,真真是貴氣!」皇太後就坐在床邊,拉著禧珍的手說話,她見禧珍長得靈秀可愛、氣質清純,一見面便喜歡上了她!

  禧珍搔搔頭哈哈笑。「老奶奶,我哪有這麼福氣!要能像您長得這麼好、這麼『珠圓玉潤 的,瞧起來才像是有福氣的老太太!」

  禧珍不稱皇太後為「皇太後」,卻一開口就叫老奶奶還有老太太,直把一旁所有的人全嚇出一身冷汗來!

  旁邊陪著皇太後一道前來的皇帝,一時瞪大眼睛心底直犯嘀咕--永琰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口沒遮攔的傻丫頭?

  可只有皇太後,她老人家聽見禧珍的話這麼逗人,非但沒生氣還笑不可抑!「真的嗎?小珍兒,妳當真覺得老奶奶我長得很有福氣?」

  「當然有福氣啦!」禧珍笑呵呵地反握著「老奶奶」的手。「您瞧,您的手這麼細膩、這麼光滑,這要不是天生註定的命好福大,尋常人想養也養不出來這樣的好手!」她裝模作樣地左瞧右看,假裝一副很懂的模樣!

  禧珍把從前春蘭老在她耳邊嘀咕的話,全拿出來獻寶--因為從前在杭州時,她固執著要下田跟小碗他們一起農作,所以春蘭老愛在她耳朵旁邊碎碎叨念,說她要是手粗又長老繭,看往後還有哪個阿哥、貝勒爺的敢要她!因為人家要的,都是兩手滑又細的美人胚子格格!

  「喲喲,妳這小丫頭,小嘴兒可真甜的!」皇太後被逗得開心極了!

  皇太後一開心,所有的人都笑出來!連皇帝也露出笑容。

  「還不止這樣呢!」禧珍接下說:「老奶奶,您待人這麼和和氣氣、笑口常開的,不僅能常添喜氣,老天爺公公看著喜歡,肯定還能給您招來更多更大的福氣!您一定能吉祥如意、萬壽無疆、萬載千秋、萬夫莫敵、萬紫千紅……」

  「嗯哼!」永琰打斷禧珍的胡言亂語。

  她說著、說著本來還很好,結果越說卻越離了譜!皇上原本掛在臉上的是笑容,這會兒卻變成皺起眉頭打問號了,永琰見狀趕緊「暗示」她。

  皇帝瞪著永琰,淡眼看著這兩個孩子眉來眼去。

  不過禧珍可沒弄懂永琰的「暗示」,她重復一遍永琰的擠眉弄眼,心想永琰難道眼睛有毛病?

  「永琰,你的喉嚨跟眼睛還好吧?」她擔心地問。

  永琰就知道她不懂。「我很好,妳更該問皇太後好,別累著皇太後了!說夠了話,就該請皇太後早早回宮歇息。」這才保險。

  「我不困、也不累,不必這麼早就回宮歇息!」皇太後笑著說:「這丫頭挺聰明機伶的,很能逗我開心!」

  「永琰,你聽見了沒?皇太後誇我聰明、機伶呢!這回,你肯定聽得很清楚了吧?」禧珍好生得意的,回頭她一定要告訴新眉和春蘭、小碗她們!

  想剛才她可是卯足了勁兒,把這輩子所有認識的成語全都用上了!

  永琰笑得無奈。

  皇帝見禧珍那傻裏傻氣的可愛模樣,他再左看看這個、右瞧瞧那個,忽然發現這兩個孩子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看起來,永琰的確是遇到「剋星」了!

  皇帝親眼看見兩人間的情意如此喜悅綢繆,他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動。這時皇帝才終於明白,倘若他再執意阻止下去,恐怕真的會失去永琰這個「兒子」!

  皇太後坐在禧珍房裏說說笑笑,逗留了好一會兒,才在皇帝的陪同下笑呵呵地離開。

  等宮裏所有的「大人」全都走後,終於輪到永琰的份兒。

  他坐在禧珍床邊,喜悅地看著她「康復」後,反而越顯紅潤的臉色。

  「永琰,你看著我笑得這麼開心做什麼?難道我的臉上有什麼好笑的嗎?」禧珍天真地問他。

  「不是。」永琰笑答,握住她的手。「看著妳的身體健康起來,我很高興、很欣慰、很感激,所以自然而然笑容就掛在臉上了。」

  永琰這話說得溫柔又貼心,禧珍情不自禁也對著他傻呵呵地笑起來。

  「可是,永琰,」禧珍忽然收起笑容,她想到了自己因何受傷的事。「你說,我真的是那個叫蕭易全的女兒嗎?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我又會變成阿瑪的女兒?」

  「我想,當年妳額娘是懷著妳,嫁給阿瑪的。」盡管這真相傷人,然而永琰還是對禧珍說真話。

  她有權利瞭解事實真相。

  「額娘懷著我,嫁給阿瑪?為什麼?」禧珍卻不明白。「如果她已經懷著我,為什麼不嫁給讓她懷上我的男人?」

  永琰柔聲對她說:「珍兒,男女之間有些事,是無法說得很明白的。也許當年妳額娘發現自己懷孕了,卻聯絡不到蕭易全,也或者是因為其他因素,因此讓她下定決心跟隨阿瑪離開。然而我相信,妳額娘後來嫁給阿瑪的決定,一定是為了妳。」

  「為了我?」

  「當年妳額娘將銀珠交給妳時,銀珠是放在妳額娘身上的嗎?」

  禧珍搖頭。「額娘把銀珠放在一個寶篋裏,很慎重地交到我手上,她要我答應一定要隨身帶著。」

  「這就對了。」

  「永琰,什麼對了?」

  「妳額娘將蕭易全交給她的訂情物看得很貴重,因此慎而重之地放在一個寶篋裏,否則阿瑪當年曾送過妳額娘那麼多珍寶金珠,一顆銀珠若沒有深厚意義,不會被如此珍藏。然而也因為這樣,妳額娘始終不知道這顆銀珠具有神奇的力量!當年她之所以要求妳,一定要隨身帶著,必定是希望妳未來能有機會,認回自己的親生父親!然而這陰錯陽差,竟然讓妳因此得到神珠的神奇力量。」

  禧珍聽完永琰的解釋,她忽然有些黯然神傷。「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是我的父親……那麼,現在他到底上哪裏去了?」

  「珍兒,妳不怨他傷妳?」

  禧珍猶豫了會兒,然後才搖頭。「要是他傷了你,我也許會怨他,可他傷的人是我,那就算了。」

  永琰輕輕擁住她。「但他傷了妳,我卻會怨他。」

  「永琰?」

  「不過看在妳的面子,我願意放他一馬。」

  禧珍釋懷地微笑,然後她垂下小臉對永琰說:「我從沒喊過他父親,他也從沒認過我這個女兒,可他畢竟生下了我,所以這回他刺傷我這件事,就算咱們扯平了吧!」

  「但是,妳仍然想見他?」永琰一語道出她心底話。

  禧珍猶豫片刻,卻輕輕搖頭。「不想。」

  「為什麼?」

  「因為他竟然想傷害你。不管他是不是為了我,這麼做就是不對,是邪惡而且不能容許的!」

  聽見禧珍的答案,永琰松了口氣。

  他並不忍心告訴禧珍,蕭易全之所以忽然認親,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那顆銀珠--而非為了認回他親生女兒的真相。

  「不過,這件事皇上一定會追究。」

  禧珍神色略略緊張起來。

  「妳別擔心,蕭易全能易容假扮成平貝子那麼長一段時間,可見他足智多謀,沒那麼容易被捕。」永琰安慰禧珍。

  禧珍忽然想到什麼。「永琰,你說小雋又坐那什麼船的離開,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係?」

  「妳指的,是留在珠內的訊息?」

  禧珍猛點頭。

  永琰笑著取出一隻珍珠手鐲。「小雋的訊息,就是這只手鐲。」

  「這只手鐲?」禧珍瞪大眼睛。

  那是一隻非常美麗的珍珠手鐲,上頭鑲的全是太湖所產最上好純凈的金珠。

  「就是這只,」永琰將手鐲套在禧珍的手腕上。「擁有訊息的珍珠手鐲。」

  「永琰,你為什麼把它套在我手上?」她想取下來細瞧,可永琰不許。

  「這是我送妳的『訂情之物 ,當然套在妳手上。」他似笑非笑。

  「訂情之物」這四個字,禧珍可聽懂了,她紅潤的臉蛋又潮紅了幾分。

  「可是這珠子的表面這麼光潔滑溜的,你到底把字藏在哪裏了?」她最好奇的就是這個。

  永琰笑道:「當然得藏在別人不容易發現的地方,就是小雋所說的,珠中之珠。」

  「珠中之珠?什麼叫珠中之珠?」她眨巴著眼,快好奇死了!

  「關於這個……」永琰撇嘴一笑。

  「什麼?你快說呀,我好想知道!」她急得要命,偏偏永琰賣關子。

  「妳想知道?」

  「當然想知道!」

  「那麼,就閉上眼睛,湊耳過來。」

  「為什麼要閉上眼睛?湊耳過去?」

  「因為,這是個秘密,得悄悄的說。」

  「噢……」

  禧珍果然閉上眼睛、湊耳過去。

  見她為滿足好奇心,難得如此乖巧聽話,永琰好笑--

  他終於找到一個方法,讓她乖乖安靜片刻了!

  禧珍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什麼秘密,於是不耐煩地問:「永琰,什麼秘密,你到底說了沒?」

  對頭安靜無聲。

  禧珍等了片刻,覺得不太對勁,於是張開眼睛:「永琰,你--」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堵住小嘴--

  禧珍瞪大眼珠子,看見永琰的臉孔湊近,正吸住她的嘴……

  她愣了好半晌,疑問全吞進了喉嚨裏……

  難道這秘密是這麼嘴對嘴說的?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  *  *  *  *  *  *  *

  永琰與禧珍,帶著換過一身便衣的皇帝,一同回到井底。

  這是他們兩人第三次回來。

  而這一回,是應皇帝的要求,把當日兩人走過的路線再重走一遍,就當是一次皇上的探險之旅。

  「永琰,記得咱們那時候還以為,秘密是在這道泥墻後頭,你說這道泥墻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來到這道泥墻前禧珍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這個朕知道!」皇上搶著答話。

  「咦?皇上您知道?」禧珍問。

  「是呀!」皇上威風凜凜地表示。

  一早聽禧珍在宮裏提起時,皇帝已經想過這泥墻的緣由!

  「那永琰,你知不知道?」禧珍問另一個。

  「大概猜到了。」永琰言簡意賅。

  禧珍一聽,這下可不得了!「什麼?!不僅皇上知道,就連你也知道,那豈不就剩我不知道?」禧珍指著自個兒鼻頭。

  皇上跟永琰對看一眼。「嗯,朕瞧,就妳小珍兒不知道!」

  「這怎麼成!」禧珍不同意。

  「什麼東西不成?」皇上問她。

  「你們都那麼聰明,全都知道,就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當然不成!」禧珍鼓起腮幫子。

  皇帝一聽,簡直笑倒。

  「好好,要不小珍兒先猜,猜對了就算妳知道!」連皇上也逗起她來。

  「嘻嘻,這還差不多!」她笑呵呵地,可回頭一想--

  叫她猜,她猜什麼來著?

  禧珍皺起眉頭,開始前前後後、來來回回踱起方步,然後搖頭晃腦、念念有詞、東推西敲、左拉右扯--

  「唉呀,有了!」

  「什麼?」皇帝問。

  見禧珍終於「有了」,皇帝鬆口氣,要再不有,頭可要給她轉暈了!

  「我想到答案了!」絞盡腦汁,妤不容易終於給她想到個什麼!禧珍高興的不得了。

  「什麼答案?」皇帝與永琰異口同聲問。

  「這泥墻是做好玩兒的!」

  「好玩兒的?」皇帝瞪大眼睛:「這倒新鮮,朕可沒想到!那小珍兒妳說說,怎麼個好玩法?」

  「就是好玩兒、讓咱們心情能放鬆嘛!這樣才不會讓來到井底的人覺得這兒同咱們生活的地方一點都不相像,因為除了這堵泥墻外,這兒實在太冷漠、太無情的緣故!」

  「這也算個道理?」皇帝瞪大眼。

  「當然呀!」

  「那麼那井底的屍骨怎麼說?」皇帝問。

  「那是不小心掉進來的人!因為,這兒本來就不是讓普通人進來的。」禧珍答。

  這點倒說對了,永琰嘆口氣,幽幽想。

  「朕仔細想想,小珍兒這『好玩兒 的想法,倒也不失為一個有理的猜測。」皇帝寬宏大量地道。

  「那麼皇上,您猜的是什麼?」禧珍笑瞇瞇地問。

  她只是瞎掰胡認,沒想到皇上還真的認同,可樂得她好不得意!

  「朕猜想,這堵泥墻,就是那在墻中密室畫圖的人築的!」

  皇上的想法,很快就得到永琰的認同。「皇上也猜到了。」他淡笑。

  「嗯,永琰,你的想法跟朕一致吧?那麼你就代朕說說!」皇帝見永琰認同,於是眉飛色舞地道。

  「永琰,你快說吧!」禧珍好奇死了!

  「築這堵泥墻的主人,應該是這幢宅子原本的主人。」永琰道:「這人一定見過那飛船,因此能繪出那樣一幅圖像。我想在這道泥墻後頭,必定有通氣的穴孔直通地底,能聽見飛船發動的聲音,然而在這井底只能聽見卻看不見,而並底的構造又極怪異不可理解,誠如珍兒所言,這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普通人根本進不了密門,也就不知玄機在哪裏!於是基於未知而產生恐懼的心理,這宅子的主人便命令家丁,建造這一堵泥墻將其封死以阻擋穴孔,眼不見、耳不聽,然後任其後園荒廢!」

  一番話,禧珍聽得一愣一愣,聽完後猛拍手鼓掌--

  「唉呀,永琰,你跟皇上怎麼都這麼聰明、這麼有見解?」禧珍好生佩服。「那麼好吧,我這個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就不跟你們倆搶第一、第二,我就當那第三聰明的好了!」至少她還排在子揚、阿布坦、新眉、春蘭、小碗、小杯子他們前頭!

  皇帝一聽,樂得呵呵大笑。

  他還沒見有哪個小姑娘這麼逗的!

  「不過這可不行!」皇帝忽然道。

  禧珍問:「為什麼不行呀?我已經不做第一、第二,都把第一、第二也讓給你們了,你們還不滿足呀?」

  「不是不滿足,是在朕的面前,還沒有人敢自己封自己的!就算是第三也不成!」皇帝道。

  「啊?還有這項新規定呀?」禧珍問。

  「當然有這項規定!」皇上道:「而且還得嚴格執行!」

  「嚴格執行?」禧珍瞪大眼。「那要怎麼樣嚴格執行法?」

  「就是這『第三 的名號,得讓朕來封!」皇帝假做威嚴地道。

  禧珍一時沒聽懂,可永琰卻聽懂皇上的意思了--

  皇帝明白禧珍的身分揭露,已不再是格格的身分!可皇太後喜歡她、而他愛她,所以皇帝必須給禧珍一個「名分」。

  「嗯哼,禧珍跟永琰聽旨!」皇帝忽然道。

  「珍兒,快跪下受封!」他拉著禧珍一道下跪。

  皇帝背著手、昂著頭,於是正經八百地封起禧珍--

  「從今個兒起,朕認妳為義女,就賜--就賜封號第三格格!」

  「第三格格?」禧珍念著、念著,越念越順口。「太好了!皇上第一,永琰第二、我就是天底下排名第三的第三格格!」

  禧珍高興地跳起來歡呼。

  皇帝見她那模樣,起先被這丫頭嚇一跳,繼而打心眼底笑出來!

  「永琰,你聽,皇上封我是第三格格呢!往後我就排名第三,誰也不許跟我搶了!」禧珍高興的不得了。

  皇帝樂得笑呵呵。

  他還沒封過哪個人,能這麼直接、這麼喜悅接受封爵的。

  眼見一個老的、一個小的,兩個鬧得不亦樂乎……

  永琰無語問蒼天--

  他沒想到,皇上竟然跟珍兒瞎攪和在一塊兒了!

  不過,能見到此生中他最重要的這兩個至親至愛的人,都能笑得這麼快樂、鬧得如此開心……

  永琰打從心底微笑起來。

  在這井底,幸福的滋味兒,正蔓延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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