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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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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可薔 -【溫柔壞男人(愛情黑名單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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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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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1 00:12: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戒指,在猶豫顫抖間跌落地。

    有半晌,沈修篁與胡蝶蘭只是呆然,愣愣地看著滾落至角落的戒指。

    「喂!你這傢伙,緊張過度了吧?」伴郎開玩笑,彎腰撿起戒指,重新遞給沈修篁。

    他接過,卻怔然望著戒指,一動也不動。

    氣氛瞬間變得僵凝,見他似乎猶豫不決的模樣,賓客們竊竊私語起來。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終於重新拾起胡蝶蘭柔荑--

    啪!

    一記清銳的巴掌打回沈修篁的舉動。

    他愕然。

    甩他耳光的人竟是胡蝶蘭,那總是溫柔,總是恬靜的胡蝶蘭此刻正以憤恨的眼神瞪著他。

    掩在面紗後的眸,漾著水霧,卻也燃著火,水火交融。

    她直直瞪他,片刻,既尖銳又沙啞的嗓音逼出唇,「你……還想著她吧?」

    他一愣,「什麼?」

    「那個女人,韓戀梅。」她死死地盯著他,「你還想著她吧?」

    他不敢相信地瞪她,「你知道她?」怎麼可能?

    胡蝶蘭沒回答,逸出一聲痛苦的呐喊,接著掩住唇,提起禮服裙擺奔出禮堂。

    「小蘭!」

    賓客譁然,皆是面面相覷。

    顧不得客人們的震驚,沈修篁急忙追去,兩人一前一後,一路來到休息室。

    沈修篁關上門,杜絕門外喧鬧聲響。

    「小蘭,你怎麼了?」他焦急問。

    胡蝶蘭背對著他,娟秀的身軀顫抖著,一聲不吭。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你怎麼會知道戀梅的?」沈修篁握住她肩膀,試圖轉過她身子。

    她憤然推開他,「不要碰我!」

    淩銳的聲嗓震撼了沈修篁,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她發脾氣?一向溫雅文弱的她也有脾氣?

    終於,她轉過身,激動地甩開頭紗,蒼白的容顏直逼他,

    「你告訴我,你剛剛在禮堂看到的人。真的是我嗎?」她一字一句含淚控訴。

    「當然……是你。」

    「說謊!」她高聲反駁,「你剛剛根本一直想著那個女人對吧?在看著我的時候,其實你一直想著她對吧?」

    「小蘭……」

    「我不要你在看著我的時候想著她!」她嘶聲喊。

    他不語,這突發的一切讓他一下子驚呆了,只能茫然地望著眼前這個他似乎一點也不熟悉的女人。

    她是胡蝶蘭,不是嗎?

    可為什麼跟他記憶中的她,跟他從前所熟知的她,那麼不同?

    「你一定在想,我怎麼會知道她的存在吧。」仿佛察覺他的疑惑,她冷笑一聲,諷刺地開了口。「我告訴你,就是那天晚上!你記得嗎?那天晚上你到我家來,對著我的靈位燒香祭拜,你問我,你能不能重新出發,能不能再愛一次--你記不記得?」

    他當然記得。只是,他沒想到她也在家,而且還聽到了他喃喃自語。

    「你那時候……就已經在臺灣了嗎?」

    「沒錯!那天我剛從美國回到臺灣,結果回家第一天,就遇到你來我家拜訪。」胡蝶蘭顫著嗓,回想起那令她震驚無倫的夜晚,不禁哽咽。「我躲了起來,不想讓你看到我,不讓你知道我還活著。你知道嗎?那天晚上看到你時我好激動!兩年不見你,你還是像我記憶中那麼挺拔瀟灑,還是那個讓我深愛的男人。我好激動,真的很想當場沖出來告訴你我沒死,告訴你我是因為得到癌症才騙了你,可你、你卻--」她頓住,哽咽得無法繼續。

    原來如此。

    他悵然,溫柔地攬住她肩膀。「我懂了,小蘭,別哭了。」

    「不,你不懂!你根本一點也不懂!」她揪住他衣襟,「你不知道那兩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我好痛苦。化療、手術、複健、心理治療……每一項都快把我逼瘋了,我真的很想死,可又怕死了以後再出見不到你,所以我咬著牙,強迫自己撐下去--我每大都想著你,你知道嗎?每天都想你!」

    痛楚的呐喊扯疼了他的心。「我知道,我知道。」他撫慰地拍著她。

    「可你卻……愛上別的女人了,打算忘掉我了,你知不知道,當我聽到這些的時候,有多傷心?」

    湛眸一黯。「……我知道。」

    「我告訴自己,都是自己的錯,不能怪你。」朦朧的水眸凝睇他,「既然是我自己決定兩年前就從你面前消失,現在就沒有要求你回到我身邊的權利。我拚命要自己忍住,要自己忘掉過去,可當我……一次又一次看著你和她卿卿我我--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你一直跟蹤我?」他瞪大眼。

    「對,我一直跟蹤你。」她退開他胸懷,淒然坦承,「我天天到你家附近徘徊,還看到她在你家過夜,我--」她沒再說下去,但心中痛苦不言可喻。

    「所以那天中午,我才會遇到你……」沈修篁嗓音沙啞。

    她黯然點頭,「那天,我本來是想去你公司找你的,可我在外頭猶豫了一個早上,卻還是沒辦法下定決心。後來,我打算離開,沒想到卻被你看到了。」

    沈修篁聞言,惘然。

    是偶然或巧合?這世上原有太多因緣際會,不可解啊。

    他悄然歎息。

    「你坦白告訴我,修篁。」胡蝶蘭抬眸直視他,啞聲追問,「你究竟比較愛她?還是我?如果我現在再讓你選擇一次?你會選她,還是我?」

    他默然,刷白了臉。

    這問題,早在與她重逢後,他便問了自己不下千次百次。午夜夢回之際,不知有多少次他為這樣的疑問驚醒。

    如果他能選擇的話--

    「難道你還不懂嗎?小蘭。」他抬手,溫柔地替她整了整搖搖欲墜的頭紗,「我們今天不都要結婚了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選擇了我?」她顫問。

    他點頭。

    「騙人!」她銳聲控訴,「你騙我!」

    他蹙眉,「小蘭--」

    「如果你心中愛的是我,如果你真正想選擇的人是我,為什麼在烏來那天晚上不肯接受我?」她白著臉,晶瑩的淚珠一顆顆滾落,「你說得好聽,說是我身體還太弱怕我禁不起,可我知道……」她頓了頓,想起那夜他溫柔又堅定的拒絕,心碎欲絕。「你嫌棄我。你嫌棄我不是個完全的女人,因為我的胸部……」

    「不是的!」他惶然喊。她怎會那麼想?「你誤會了,小蘭,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那是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要我?」她破碎地喊,幾近歇斯底里。

    「小蘭,你冷靜一點。」眼見她逐漸失去控制,他急忙握住她肩膀,「我是什麼樣的男人難道你還不瞭解嗎?」湛幽的黑眸凝定她,試圖令她冷靜。「難道你認為我會在意那些嗎?那並不重要啊!」

    「那什麼才重要。」她尖銳問,「你告訴我!什麼才重要?」

    他不語,深眸滾過幽微暗影。

    她也忽然安靜下來,激動的神色斂去了,只餘悽楚。

    「也許你自己還沒發現,修篁。可你在那天晚上就做了選擇。你選擇不跟我回到從前,你……選擇了她。」

    「……」

    「隔天下午。我堅持要到你家瞧瞧,你才剛進門,就匆匆又把我拖出去。你真以為我不知道為什麼嗎?」她黯道,「我早就發現她了,我知道她在你家等你。」

    他聞言一震,像遭落雷劈中,動彈不得,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她澀澀繼續,「從那天以後,你一直不對勁,連在我面前也裝不出笑臉,我就猜到,你們之間一定出了問題。我想,你們大概分手了。」

    原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沈修篁暗暗自嘲。

    他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呢,原來他的心情轉折落入她聰慧的眼底。

    「……所以我要爸媽暗示你快點娶我,你果然點頭答應了。」她頓了頓,唇角嘲諷一牽,「我告訴自己,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有辦法贏回你的心,一定有辦法找回從前的感覺,我們一定可以回到過去--我一直這麼相信。」

    他傷感地看她。

    這樣的傷感更加扯痛了胡蝶蘭的心,淚水再度滑落。「可其實不是這樣的,對嗎?我們的過去,已經找不回了,對嗎?」

    他別過頭,不敢看她。

    「為什麼?修篁,為什麼?」他逃避的神態讓她又激動起來。「你曾經跟我保證過的!你說過,不論你跟韓戀梅再怎麼談得來,你的心,一輩子都屬於我的。你說過的啊!為什麼變了?為什麼才兩年,一切都變了?」她哭問,雙手掩住臉。

    為什麼?

    每一個難眠的夜晚,沈修篁也都問著自己同樣的問題。

    為什麼他的心……變了?

    而在韓戀梅毅然決然離開他後,他也逐漸找到了答案,那答案,原來如此明晰,明晰得教他心痛。

    「我曾經愛過你,小蘭。」他幽然開口,凝視胡蝶蘭的神情痛苦中有坦然。「也許到現在還愛著你。可是我的心,已經不是從前那一顆了。你懂嗎?」

    她哭著搖頭。「我……不懂。」

    「因為它曾經死去過。」他黯聲解釋,「要不是戀梅,它也許沒辦法活過來。」

    是韓戀梅讓他得到重生的勇氣,是她蘇活了他的心。

    這顆重生的心,已經不是從前那一顆了。這顆新生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已戀上了她。

    他悵然望著胡蝶蘭,期盼她能瞭解,

    而她,在看著他清澈而惆悵的眼瞳時,也慢慢懂了。

    在排山刨海的後侮中,她恍然領悟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便是錯過了,再無法挽回。

    她已經錯過他了,失去他了,如今的他,再不是從前與她深深相愛的那個男人。

    不是因為她的胸部,不是因為他嫌棄她不是個完完全全的女人,而是因為有什麼關鍵的東西變了,而她無力挽回這樣的變化。

    怪只怪她當初做出那樣的決定,主動斬斷了與他的關係。

    所以她怎能要求一切不變?她怎能要求兩年後,他的人與心還一如既往?

    「既然……既然這樣的話,你為什麼還答應娶我?」她哽咽問,「既然已經不愛我了,為什麼還要給我希望?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高興嗎?我不要你同情我,不要你勉強跟我在一起!」

    「……對不起,小蘭。」

    「不要說對不起,你又沒錯!」她尖聲喊,眼淚如流水玨泄,「是我自己不好,是我自己做錯了決定,是我自己……造成了這種結果。」

    如果那時候她不選擇逃避,如果那時候她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病,面對他,那今天這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了?

    他不會經歷那巨大的痛苦,不會心死,也不會因為另一個女人而獲得重生。

    他不會……愛上韓戀梅--

    「是我錯了。」她心傷地呢喃。

    誰讓她因為一時的怯懦,做錯了選擇?

    無可挽回了。那曾經繾綣纏綿的情愛,終究已是過往雲煙。

    仿佛一世紀之久,兩個人只是怔然站在原地,苦澀而無奈地對望,然後,胡蝶蘭搶過沈修篁一直捏在手中的戒指,打開窗扉,隨手往窗外澄藍的天空拋去。

    鑽戒,在朗朗晴日映照下,劃出一道璀璨銳利的抛物線,精准無情地剌痛了兩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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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淡水河,流光瀲灩,嫵媚中籠著清淡憂愁。

    水銀燈下,沈修篁與兩個好友倚著木造圍欄,一面喝酒,一面望著天上水面兩個彼此相對,卻又截然不同的月亮。

    天上那個,澄澈晴朗,自信地綻著溫潤光輝;水面這個,卻是幽婉朦朧,隨波楚楚搖盪。

    沈修篁看著,不覺有些癡了。

    今晚,是十五夜呢,明月圓圓滿滿,不知道遠在異鄉的她,是否也和他一樣,正遙望著……

    「你跟小蘭,真的已經分手了嗎?」白禮熙低沈的問話悠然拂過他耳畔。

    他定了定神,迎向兩個好友充滿關懷的眼,默默點了點頭。

    「昨天你們臨時取消婚禮,真的嚇了找一跳。」卓爾春接口,「本來還以為只是鬧彆扭,沒想到--」

    真的分手了。

    沈修篁明白好友要說什麼,澀澀揚起嘴角。「是她主動決定的。」他頓了頓,歎息,「她知道了戀梅的存在,也知道我愛著她,所以主動決定退出。」

    「她真勇敢。」白禮熙感慨,

    「是啊。」他漫應,又是微微苦笑。

    相較於兩個女人勇敢的選擇,他優柔寡斷的態度更顯得懦弱。

    「別這麼想,不能怪你。」仿佛看出他在想什麼,白禮熙安慰他,「雖然你愛著戀梅,可小蘭需要你,你當然沒法選擇。」

    「唯一的辦法就是小蘭主動退出了。」卓爾春也如此認為。

    也許是這樣吧。但他總覺得,他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如今這狀況,他等於同時傷了兩個女人,同時辜負了她們。

    可笑啊!

    他搖搖頭,嘴角噙起濃濃自嘲,仰起頭,一口氣飲下了半罐啤酒。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白禮熙問。

    他沒說話,定定看了天上圓月好一會兒,「……去找她。」

    「找誰?戀梅嗎?」

    「嗯。」

    「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沈修篁搖頭,「我只知道她參加了一個慈善醫療團,到南美去了,同行的人還有李京俊。」他澀聲道,憶起自己乍聞此消息時內心的震撼。「醫院說他們行蹤不走,不清楚他們現在到底在哪里。」

    「那你還要去找她?怎麼找啊?」白禮熙揚眉,「她不是只去一年嗎?乾脆等她回來再說好了。」

    「不行,我必須馬上就去。」他堅持,「等她同來就來不及了。」

    「為什麼?」白禮熙與申爾春相互交換一眼,不明白他的急切。

    「因為一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沈修篁低聲道,使勁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我不能冒這個險。」

    要追回她,只能趁現在,拖得愈久。變數愈大。

    何況與她同行的人還有那個關心她照顧她的學長呢,他如何能有把握這一年她的心不會改變?

    拿時間作賭注的人,若不是太自以為是,便是太愚蠢癡傻。

    他賭不起。

    「我已經跟公司請假了,這兩天就出發。」沈修篁說,湛眸閃著堅定光芒,「只要知道他們第一站到哪里,總有些蛛絲馬跡可以讓我追查下去。」

    「是嗎?」見他毫不猶豫的神態,其他兩個男人忍不住都微笑了。

    站在好友的立場,他們衷心祝福他,更期盼他勇敢能找回嚼壯自己的幸福。

    縱使,那也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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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魯帕米村。

    夕陽西斜,橙紫色的霞光樣朧灑落這座位於亞馬遜河岸的村落。

    是歸家的時候了。出門在外的村民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踏著暮色往家裏緩緩行去,一路笑語呢喃。

    河面上,一葉獨木舟順流而來,穿木過花,終於靠上岸。

    在船夫的幫忙下,韓戀梅與李京隆背著醫療箱,慢慢下了船。

    兩人今日從早上九點便一直待在鄰近一個部落義務看診,一天忙碌下來,都是稍有倦容。

    「呼!累死我了。」李京樂俊首先抱怨,伸出黝黑的手臂給韓戀梅看。「你瞧瞧我,整只手都成紅豆冰了,我看腳也差不多,這裏的蚊子還真毒啊。」

    「活該!誰叫你不穿長褲,還老愛挽起袖子?」韓戀梅毫不同情,瞥了一眼他高高卷起衣袖的醫師袍,不禁輕聲一笑。

    從臺灣到秘魯,這傢伙衣服永遠穿不對勁,總是縐巴巴的,一團亂。

    「拜託!這裏這麼熱教我怎麼穿得下去啊?」李京俊大呼冤枉,「而且你沒看電影嗎?。那些來亞馬遜探險的人哪一個會穿長褲啊?遜呆了!」

    「既然這麼愛耍帥。就不要抱怨蚊子叮羅。親愛的學長。」韓戀梅甜甜地嘲弄,明眸璀亮。

    「你簡直毫無同情心啊。親愛的學妹。」李京俊回她一句。

    她又笑了,抬手梳了梳糾結的發。「快走吧,學長,大家應該都已經回到醫療站了。」

    「不是說晚上要開個營火晚會嗎?不知道準備好了沒?」

    「你就光想著吃!先整理好今天的病歷資料吧,還有我們今天采回來的人體檢本,也該……」

    「停停停!戀梅。」李京俊比了個哀求的手勢,阻止她繼續叨念,「我知道你很喜歡做研究,不過我今天可不想又整晚對著顯微鏡寫報告--稍微放鬆一不會怎樣?人可不是工作的機器啊!況且今天又是禮拜六。週末晚上還工作太沒人性了吧?」

    「今天禮期六?」秀眉新奇一揚,

    「你不知道嗎?該不會忙昏頭了吧?」

    「我只是覺得不重要。」她聳聳肩。

    對遠離塵囂,來到遙遠南美村落的他們,星期幾究竟代表什麼意義呢?日復一日,還不都是看診與研究嗎?

    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時間好像靜止了,這一日與前一日。這一分與前一分,似乎都毫無差別。

    只是過日子啊!

    「……你在想什麼?」李京俊好奇的問話拉回她迷蒙思緒。

    她搖搖頭,勉力揚起唇角,「沒什麼。我們快走吧。」

    幾分鐘後,兩人回到架在村落裏的醫療站,其他三個人都已經回來了,正一面談笑,一面整理帶回來的樣本與資料。

    李京俊放下醫療箱,趕去問他們今晚的烤肉派對準備得如何。韓戀梅則是來到營帳角落一張雖然堆枚著許多文件、物品、器材,卻仍井然有序的辦公桌,擱下醫療箱後,她忽然發現桌上一個玻璃瓶裏束著一朵粉色玫瑰。

    玫瑰有些凋殘,像歷盡風霜似地萎靡,可在這遠離市區的村落,能看到如此嬌美的花朵便是以令任何女人心情飛揚起來。

    她回頭問醫療團其他成員。

    「這朵玫瑰是怎麼回事?你們在哪里找到的?」

    「什麼玫瑰?」眾人摸不清頭腦,「這裏有玫瑰嗎?」

    「不是你們帶回來的?」韓戀梅也跟著一愣。

    那會是誰?

    她拉開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下,怔怔盯著玫瑰花。

    或者是這村落的哪個孩子送來的?當她有空時,總會陪著孩子們戲耍,他們也都相當喜愛她。也許是他們為她找來的?

    她微微一笑,手指逗弄一會兒玫瑰花瓣,打開抽屜,正打算取出筆記本時,眼角餘光忽地瞥見案頭一本書裏似乎夾著什麼。

    她好奇地前俯身子。抽出那本書,打開一瞧。

    映入眼瞳的東西令她一震。

    那是一張金屬書簽,書簽上,嵌著雪梨歌劇院的彩圖。

    是那張書簽?不可能!她明明把書簽留在家裏的啊。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她是怎麼顫著手將書簽夾入相簿裏,將一切與他共有的回憶全數鎖入衣櫃深處。

    明明已經告別的過去,拋下的回憶,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是……他嗎?

    她惶然起身,幾乎撞翻了椅子,在其他幾個人驚愕的注目下奔出營帳。

    他在哪里?他來到這裏了嗎?

    她踩著逐漸黯淡的霞影,在村落裏四處尋找,慌張的步履一下躑躅,一下急促,像迷了途的孩子,不知該往哪個方向。

    日輪沉落,一彎淡金色的新月悠悠升起,村落裏家家戶戶都埋鍋煮起了香噴噴的晚餐。

    是夢嗎?

    她在蒼淡的夜色不停住身子,神思惘然。

    也許方才看到的玫瑰與書簽,都只是一場夢。一場從過去直追而來的夢。

    也許因為她雖然下定決心往前,卻還走得不夠快,不夠遠,才讓她打算拋下的一切有機會追上。

    也許她該做的,不是去問過去為什麼會追來,而是該走得更快,更遠。

    也許……

    茫然的思緒還沒走出迷宮,一道熟悉的身影驀地落入她眼底。

    是個男人,他正坐在樹下雕刻著什麼,兩個當地男孩則蹲在他面前好奇地看著。

    他是--沈修篁。

    她停住心跳?收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專注雕刻的身影。

    他真的……來了。而她發現自己的腦海一片空白,全身僵凝,不知該做什麼。

    他真的來了。

    她木然看著他,看著他拿雕刻刀小心翼翼地修飾著木雕的輪廓,直過了好幾分鐘,才將手中的成品交給兩個熱烈期盼的孩子。

    那是一架飛機--很樸素、很簡單的木制玩具,卻仍讓兩個孩子笑嘻嘻的,像得了什麼稀世珍寶。

    朝他點頭道過謝後,他們快樂地高高舉起手,一路拿著飛機跑回家。

    他這才站起身,拍了扯沾上身的泥土草屑,臉一抬,猝不及防的湛眸與她在空中相視。

    「戀梅!」他驚喜地喚她,上前幾步後,像忽然察覺了什麼,急急煞車,定立原地。

    「你怎麼會來的?」她毫無表情地問,語調平板。

    「我來……找你的。」看得出她並不高興,他神態更溫煦,「我向醫院打聽你的行蹤,一路找來的。」

    這一奔波,足足花了他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好不容易找到這裏。不僅全身上下都曬黑了,還差點被亞瑪遜河翻了船,喂了鱷魚,更別說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了。

    可比起說服她,他這此經歷只能算小波折,如何讓她同心轉意才是最大的挑戰。

    「戀梅,你……」

    「玫瑰跟書簽都是你的傑作嗎?」沒讓他有機會說話,她便打斷了他。

    他點頭。

    「為什麼這麼做?」她顰眉,「你不知道要尊重他人隱私嗎?我的辦公桌不能讓人隨便碰的。」

    「對不起。」他謙和地道歉。

    可這道歉似乎並沒有取悅她,依舊板著臉,「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些話想跟你說。」

    「什麼?」

    「我跟小蘭的婚禮取消了。」他低聲道。

    她一震,久久說不出話來,然後斂下眸。掩去眼神:「是你的決定嗎?」

    「什麼?」

    「取消婚禮--是你的決定嗎?」她一字一句問,

    「……不是。」

    她驀地揚起眸,射向他的眸光清銳如刀,瞪了他寫著淡淡無奈的面容好片刻,她忽地輕聲笑了,笑聲沙啞而諷刺。

    「我就知道。」她靜靜地。

    他心一扯,「戀梅……」

    「對你們取消婚禮的事,我覺得很遺憾。」她打斷他,「不過我想這與我無關吧,也不必勞動你親自到這裏來跟我說。」

    他神情苦澀,「我知道這件事對你而言也許並沒有意義,不過對我來說,我有必要告訴你。」

    「哦?」

    「我愛你,戀梅。」他坦然直視她,「我到這裏,是來爭取你的。」

    她沒有回答,說不出話來。她顫著身子,雙拳握緊,貝齒咬著蒼白的唇。

    他說他愛她,要來爭取她。

    瞧他說得多篤定,多簡單!

    「你確定嗎?你愛的人真的是我嗎?」她犀利地問,「是不是因為今天她不要你了,所以你才來找我?」

    「不!不是這樣的。」他試圖解釋,「我愛的人是你啊!戀梅。小蘭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主動說要跟我分手,否則……」

    「否則怎樣?否則你們不會取清婚禮,而你也不會來這裏找我?」她冷著嗓音,不無怨懟。

    他說不出話來。

    她瞪他,嘲諷的笑聲再度逸落她唇間,這一回,她笑得連眼淚都快出來了,手指按上了眼眶。

    譏誚的反應仿佛早在意料當中,所以他的臉色雖發白了,挺拔的身軀卻仍堅定不動,幽深的眸惆悵地望著她。

    好一會兒,她終於停住了笑聲,眉宇之間斂去嘲意,逐漸漫開傷感。

    「你一定以為,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吧,你是不是想,只要你來了,我就會立刻回到你身邊?」

    他無語望她,祈求的眼光像犯了錯的孩子,求母親原諒。

    她別過眸,不願看他。

    男人總是這樣啊!他們似乎總認為只要一句抱歉,一句我愛你,事情立刻可以圓滿解決了。

    他們總是忘記時間劃下的裂痕。

    五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不是當初捧著音樂盒,等他一夜的她了,也不是流淚對他說分手的她了。

    她的心境,已經開始轉變了--

    她深吸口氣,狠下心來拒絕他。

    「如果你在跟我分手前就說愛我,就說你要選擇我,我可能會很高興,也許還會感動得哭出來。可你現在告訴我,我只覺得可笑。」

    可笑!

    這鋒銳的言詞刺傷了他,神色更加慘白。

    「你知道為什麼嗎?」她幽幽問。

    他默然。

    「因為我已經決定了。因為我已經做出了選擇。」她平靜說道,仰起容顏凝望星空。

    這星空,多燦爛啊!美麗得一如她曾經在南半球深深著迷過的星空。

    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明睥漸漸迷蒙。「修篁,你記不記得,我曾經住你抽屜裏發現一個音樂盒?」

    「--嗯。」

    「你記不記得,我曾問過你,那個音樂盒是不是住港灣大橋下的跳蚤市場買的?」

    「嗯。」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能猜到嗎?」

    「為什麼?」他啞聲問。

    「因為是我先看中了那個音樂盒。」她低下頭,唇角牽起澀澀苦笑,「因為錢沒帶夠,我跑去捉鏝。卻陰錯陽差讓你先買走了。」

    他愕然,沒想到竟會有這等巧事,

    「我想要的音樂盒,卻讓你買去送給另一個女人。你知道當我知道這件事時,心裏有多痛嗎?」她定定地看他。

    他沒回答,在她淒然的注視下臉色更加蒼白了,眼底掠過一絲狼狽。

    「我常想,到底發生在我們之間的,是巧合?還是偶然?我們是真的有緣嗎?或者只是上天在玩一場或然率的遊戲?」

    「……」

    「我不想再玩了,修篁。」她閉了閉眸,「我累了。」

    他惘然。

    眼見她蒼白的倦容?他既心疼,也心慌。

    終光註定錯過了嗎?他與她,是不是真的走過了所有的交叉點,再無法相會?

    他還有機會挽回她嗎?

    苦澀,在他胸膛狠狠漫開,他嘗著直竄上喉頭的滋味,連神情也跟著苦了,他凝望她,很想說些什麼,卻也明白現在的她什麼也不想聽。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茫然無措間,焦急的呼喚忽地在不遠處響起。

    「戀梅,戀梅!」

    兩人同時回頭望向來人。

    是李京隆,他左顧右盼,正慌張地尋找著韓戀梅。

    「我在這裏。」她朝他的方向揮了揮手。

    「你怎麼了?怎麼忽然一個人跑出來了?大家都在找你呢。」李京俊擔憂地走過來,正想斥她一頓時,卻陡地看見一旁的沈修篁。他一愣,驚異的眼光在兩人身上來回。

    「他來找我的。」韓戀梅主動解釋。

    「哦。」李京俊愣愣地點頭,轉向沈修篁?「沈先生你好,我是李京俊,你還記得嗎?」

    司當然。」沈修篁勉強微笑。

    「你--」李京俊又各掃了兩人一眼,察覺氣氛尷尬,猶豫地開了口,「你什麼時候來到這裏的?住在哪兒?」

    「我請嚮導幫我在附近借了一間民居。就在這附近。」

    「是嗎?太好了。我們待會兒要烤肉。要不要一起來?」李京俊熱情地邀請。

    沈修篁沒回答,看了一旁的韓戀梅一眼,微求她同意。

    她沒立刻說話,長久,才低聲道,「難得你千里迢迢找來這裏,就一起吃飯吧。」

    他松了一口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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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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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1 00:13: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之後,沈修篁便跟著醫療團共同行動,雖然韓戀梅有些不情願,可醫療站的其他同了每次見到行來自臺灣的同鄉,卻是熱情歡迎。

    雖然他不是醫學專業出身,但在一些行政處理上仍然幫上了忙,也能幫忙整理一些人體、環境的檢本,分擔每日四處十診的醫生們沈重的工作量。

    在醫療站往北搬遷至安地斯山脈附近另一個村落的時候,沈修篁更發揮了設計的長才,將營帳內的空間做了完善的規劃,讓整個居住和研究環境變得更舒適宜人,

    大夥們都很高興得到這麼一個免費義工。就連李京俊,也跟沈修篁成了朋友,有空時兩個男人總會聚在一起聊天,彼此請益。

    轉眼又過了幾個月。

    這天,李京俊甚至學起雕刻,拿著雕刻刀,在沈修篁指導下興致勃勃地在木頭上比劃著。

    兩人一面雕刻,一面聊天。李京俊在躊躇許久後,終於吐出近日一直盤旋心頭的疑問。

    「我真不懂。」他望著正低頭慢慢修飾木雕的沈修篁。

    「什麼?」

    「不懂你跟戀梅怎麼回事。」他直率地,「為什麼自從你來了後,戀梅對你的態度一直那麼冷淡,而你好像也滿不在乎?你們兩個究竟搞什麼?要冷戰到什麼時候?為什麼不乾脆和好呢?」

    一連串的問題讓沈修篁放下雕刻刀,抬起頭來,「戀梅沒跟你說嗎?」

    「說是說了,可是我聽不懂。」李京俊抱怨,想起之前他與韓戀梅的對話--

    「戀梅,你究竟怎麼回事?明明修篁都已經追到秘魯來了,為什麼還是不肯原諒他?」

    「我沒有不原諒他啊。」她冷淡道,一面說話,一面眼睛還盯著顯徽鏡下的檢本。

    「沒有?那你這陣子對他是什麼態度?根本當人家不存在嘛。」他重重歎氣,「就算修篁當初讓你傷透了心,也不必這樣懲罰他吧?」

    「我沒有懲罰他、我也沒當他不存在,他每天在我們身邊出入,我難道說過一句反對的話嗎?」

    「你是沒有。可就是因為你什麼也不說才更可怕。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你記不記得,我們剛來南美的時候,你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好幾次我還看你一個人偷偷掉眼淚……你明明就是捨不得跟他分開啊…為什麼不肯答應跟他複合?」

    「我為什麼要答應?」她淡哼,驀地轉過身來,清幽的眸直視他,「過了這麼久,我好不容易能振作起來,好不容易能不再一直想他,好不容易能一個人好好過日了,我為什麼非要再跟他在一起不可?」

    「你--」被她淩厲的反問一逼,他啞然,楞了好一會兒,「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而跟他交往了嗎?」

    「沒錯。」她坦然地。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我了。」她咬唇,低回星眸,「因為我不想……一直停留在原地。」

    什麼意思?他忍不住疑惑。

    而她看著他的反應,唇角忽然嘲諷一勾,淺淺地、若有似無地微笑起來。

    「我就知道男人不會懂--」

    「你說她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思緒拉回,李京俊皺眉問,「什麼叫她不想停留在原地?還說什麼男人不會懂?我真不明白,明明她跟你分手的時候那麼傷心,現在好不容易有複合的機會幹嘛放棄呢?難道還在怨你嗎?」他抓抓頭,歎氣。

    見他比當事人還焦慮的模樣,沈修篁不禁微笑了,望向他的眸充滿感激。

    在還沒加入醫療團前,他一直以為李京俊會是自己的情敵,直到與他相處後,才慢慢發現他與韓戀梅之間真的只是純友誼。

    當然,兩個人的感情是比普通的學長學妹親密許多的,彼此的關懷與體貼也非一般。

    也許可以說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吧。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未昇華到那程度。

    幸好還沒有。

    沈修篁在心裏暗暗感歎。若是再給他們一段時間,難保他們不會跨越那道友誼與戀情的界線。

    幸好,還來得及……

    「你倒是說話啊!修篁。」李京俊不耐地喚他,「不要告訴我你真的不在乎。」

    「我當然在乎。」沈修篁啞聲道,「其實戀梅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她不肯再回頭了。」

    「什麼意思?」

    「我和戀梅,就像在鴻溝兩邊分道揚鑣的兩個人。雖然我回頭了,跨過鴻溝去追她,可她並不是站在原地等我。」沈修篁惆悵道,「她已經走得很遠很遠了,而且她發現,她一個人似乎也能走得很好。」

    「所以呢?」李京俊還是不太懂。

    「所以我現在,必須沿著她曾經止過的路去追她。」沈修篁解釋,「追到後,我還必須說服她,跟我在一起,比她自己一個人走好。」

    「意思是,你要讓她重新承認戀愛是美好的嗎?你要向她證明兩個人比一個人更幸福?」李京俊終於有些懂了。

    「可以這麼說吧。」

    「什麼啊?」終於摸著一點頭腦的李京俊吐了一口長氣,「難怪戀梅會愛上你,你們兩個有時候說起話來,真的很讓人莫名其妙。」

    沈修篁微微笑了。

    李京俊怪異地瞥他一眼,「你知道嗎?其實找以前想過要追戀梅。」

    他一愣。

    見他似乎有些緊張,李京俊朗聲笑了。「放心吧,我後來放棄了。」他眨眨眼,「因為我發現自己真的不太瞭解她。她有些想法,我真的很難捉摸。」

    「是嗎?」

    「可你就不同了。我覺得你很瞭解她。」李京俊認真地看著他。

    「不。」沈修篁感觸良多地搖搖頭,「其實她更燎解我。」他低聲道,拾起雕刻刀,繼續雕刻。

    李京俊望著逐漸成形的木離。「這到底是什麼玩意?是建築物嗎?」他好奇地,「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是雪梨歌劇院。」沈修篁溫聲答。

    「雪梨歌劇院?」李京俊一驚,凝神細看,果然從那一瓣瓣的風帆中看出端倪。「真的耶!」他不可思議地讚歎,「你好厲害!居然刻得出來。」

    沈修篁沒說什麼,只是微笑。

    李京俊望著他柔情款款的表情,也跟著微笑了。「如果批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雕來送給戀梅的吧?」

    沈修篁點頭。

    「真服了你!」李京俊搖頭感歎,「再這麼下去,我看戀梅想逃過你的柔情攻勢,很難啦。」他半取笑地。

    沈修篁沒說話,俊頰可疑地泛紅。

    李京俊亮了眼,正想在大肆嘲弄一番時,一個男人忽地沖進營帳,氣急敗壞地朝兩人喊。

    「不好了,不好了!戀梅掉下山崖了!」

    「什麼?!」兩人一驚,同時站起身來。

    「怎麼回事?」李京俊首先追問,「你跟戀梅不是一起出診的嗎?」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前幾天連續下了幾天大雨的關係吧,山石不太穩,戀梅一個不小心便跌下去了。」那人白者臉解釋,「那個山崖很陡,我不知道怎麼下去救她。」

    「她有沒有受傷?你有喊她嗎?」沈修篁焦急追問,

    「當然有啊。可是她沒回答我,不曉得她怎樣了。」

    「真糟糕!怎麼會摔下去呢?」李京俊急得團團轉,「我們請當地的居民幫幫忙吧,他們應該有辦法救她。」

    「我去!」沈修篁忽地開口。

    「你?」其他兩人面面相覷,都是不敢相信。

    沈修篁不理會他們,逕自轉身找出壓在床下的行囊,迅速打點必要的工具,不一會兒,便背起背包,旋風般地卷離營帳。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戀梅--戀梅--」

    誰?是誰在找她?

    「戀梅--」

    那個聲聲呼喚著她的人,是誰?

    是……他嗎?

    我在這裏。在這裏。

    她想回應,卻說不出話來,意識掙沈浮於迷迷濛濛之間,怎樣也無法醒覺。

    她醒不來。

    如果這一切,是一場讓人既甜蜜又心痛的夢,那麼也太久,太長,太讓人旁徨迷惘。

    為什麼至今她仍醒不過來?為什麼至今仍惦念著他?為什麼至今仍聽見他喊她的聲音?

    他在找她嗎?他找的人真的是她嗎?難道他不是正在某處跟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嗎?

    Hello,it'smeyou'relookingfor?

    她好想問問他,好想問問他啊!

    「修、篁,修篁--」她低低地、啞啞地喚著這個名,喚著這個她以為早已經不在乎的名。

    你在哪里?

    你愛的人,真的是我嗎?

    「我在……這裏。」

    眼淚,從頰畔滾進唇角的那一刻,韓戀梅終於緩緩醒來,嘗著淚水的苦與鹹,她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片蒼茫暮色,美麗又傷感的玫瑰紫漫漫地直朝邊際延伸而去。

    她在哪里?

    她眨眨眼。好片刻不曉得自己身在何方,然後,她身子一僵,忽地領悟自己危險的處境。

    她正卡在樹上。一株橫生崖壁的樹木止住了她往下跌落的力道,她腹部頂著樹幹,四肢纏在枝葉間,狼狽不堪,且搖搖欲墜,再不想個辦法,眼看她就要墜落山崖,而下頭茫茫,將近還有二、三十尺的高度。

    糟糕!

    她開始慌了,焦慮的汗珠,一點一滴自體膚滲出,而左小腿肚也傳來陣陣抽疼。

    顧不得小腿是否受了傷,她小心翼翼地抓住樹枝,試圖在枝葉間找到平衡。可即使是這樣輕微的動作。依然讓她腦子片刻暈眩。大概是因為方才跌落山崖,驚嚇過度,再加上昏迷剛醒,又遭遇如此處境,所以血液循環一時不順,腦部暫時缺氧吧?

    自行分析過身體狀況後,韓戀梅深吸口氣,要自己鎮靜倉皇的情緒。現在最要緊的是冷靜,只要冷靜下來,總想得出脫囚之道。

    她不能緊張……

    「戀梅!我是修篁,你聽到我的聲音嗎?」清朗的聲嗓從上方傳來。

    她心一動。

    是他!他真的來了,真的來找她了。原來方才聽見的呼喊,不是作夢。

    他真的來了。

    酸楚湧上眼眶,她吸吸鼻子,好一會兒才從嗓間逼出仿微破碎的聲嗓。

    「找……我在號坦裏!」

    「戀梅!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這回,喊的人是李京俊。

    他也來了。

    她微笑,心頭難言的溫暖,「我沒事,我被卡在樹叢之間了。」

    「告訴我你正確的位置!」沈修篁問。手電筒的光芒住下探照,大範圍地來回。

    「再右邊一點!」

    光圈緩緩移動,「這裏嗎?」

    「不對,再過來!」

    「這裏嗎?」

    光圈,暖暖地落向她。

    「對!就是這裏。」

    「好,你等我,千萬不要動。」他喊,「我馬上下去。」

    她一怔。

    他要下來?怎麼下來?

    她著急起來,想抬頭,卻又怕動作太大破壞了身體的平衡,慌得連眉尖都沾上了汗水。

    「危險啊!修篁,你千萬不要……」勸阻的言語尚未完全落下,她便聽見一陣聲響,跟著,眼角餘光瞥見一個蒼茫的人影正沿著山壁晃動著。

    她屏氣凝神,看著沈修篁腰間系著安全帶,雙手緊握動力繩,雙腳頂著山壁,一路縱躍,慢慢地跳下來。

    待差不多與樹叢平行之後,他轉過頭,焦慮的眸光往她這邊看來,掃視數秒,直到確定她暫時無虞後,才松了一口氣。

    「你等著!戀梅,我馬上過去。」說著,他抓住崖壁,使出攀岩的技巧,橫向住她所在之處推進。

    她看普他宛如蜘蛛般靈巧的動作。又是擔憂,又感欣慰。

    他來了。他終於來到她身邊,這一次,是他主動。

    忽然間,將近一年的哀與怨,惆悵與淡漠,都在轉瞬間隨風而逝。

    就在他來到她身邊,溫煦關懷的眼光與她相對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的心,他的靈魂。

    他畢竟追上她了。幾個月來他不慌不忙,耐心地一步步推進,終於在這一刻,追到了她。

    而她突然好感激他,感激他的不肯放棄,感激他這些日子不顧她的冷眼,堅持跟著醫療團,跟著她--

    「你來了。」她看著他,眼眸一點一點泛紅。

    「我來了。」聽懂了她話中含意,他的眼,也跟著淡淡漫紅。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點恨你。」她啞著嗓音。

    「我知道。」他悵然,「我傷你太深。」

    「雖然我沒有停下來,可我一直在等你。」她吸了吸鼻子,淚光,在眸海蕩漾。

    而他,懂得那片惆悵的海。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加快速度,希望有一天能追上你。」

    他懂得她,他明白她的心。

    韓戀梅微笑了,唇畔勾起的是融合著喜悅與哀傷,一種說不清的笑痕,正如她此刻五味雜陳的胸口。

    所以,她才會愛上他啊!所以她才會在不知不覺中一直等著他追來。

    因為不只她懂得他,他也懂她,因為她與他的靈魂,總是那麼容易起了共鳴。因為就算他們的身子走著不同的道路,心靈的磁場卻依然彼此牽引--

    「你可以動嗎?」他低聲問,抬起手,憐惜地撫上她夾雜著汗與淚的頰。

    她點頭。

    「我們一起爬上去好嗎?」

    「嗯。」她柔順應道。

    旭微微一笑,稍稍移動身子,取出安全帶系上她腰部,又用扣環將她扣上動力繩。

    「崖壁的土石有點松,不是很好爬。不過我會想辦法找出最好的路線,你安心跟著我,好嗎?」

    「嗯。」

    「害怕嗎?」他溫聲問。

    她搖頭。

    「別怕,我在這裏。」他柔聲道。

    「我知道。」她淺淺地笑,凝睇他的眸滿蘊信任。

    他心一動,傾身吻了她前額一記俊,在一旁護著她從枝枒間撐起身子。

    「雙腳踩在這裏。手抓住這裏。」他指示她抓住崖壁上的縫隙,確定她四個支點都穩固後,他才鬆開扶持。

    「京俊!我們要上去羅。」抬頭對崖上的李京俊高喊一聲示意後,他率先往上爬。

    他在前頭領路,一路找尋支點,找不到時,便想辦法騰出雙手,將鋼錐打入岩壁,造出人工支點。

    她則在後頭一步步跟著他的路線前進。

    「還可以嗎?」每移動一個支點,他便會回頭問她。

    而她也總是點頭。

    如此慢慢推移,兩人往上攀爬了十幾公尺,眼看只剩下不到五公尺的距離,韓戀梅受傷的左腿忽地撐不住,一個踉蹌,身子往後墜。

    「啊!」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吊在半空中,左右搖晃。

    「抓住繩子!」沈修篁急忙喊,察覺她的失重止將兩人往下拉,他抓附崖壁的雙手更用力了。

    韓戀梅聽命立刻抓住動力繩。

    「戀梅!修篁!」在崖上等著他們的李京俊見兩人情況危急,焦慮高喊,「你們沒事吧?」

    「沒事。」沈修篁粗聲回應。

    可韓戀梅卻不敢如此樂觀,她喘著氣往上瞧,見他的身子也搖晃起來,似乎受不住她往下墜的力道,心跳更加狂野。

    「修、修篁?你放開我好了,不然你也危險……」

    「你胡說什麼?!」他怒斥她,不容許她說完。「快看看你面前,想辦法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

    「可是……」

    「快!」他厲聲命令她。

    她喉頭一哽,在他嚴酷的嗓音裏聽出太多心慌與痛苦。她不能放棄,因為他不會容許她放棄,也無法承受她的放棄。

    她必須堅強。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左小腿撕裂般的痛楚,腳尖使勁頂住崖壁一個淺窪,雙手也各自抓住土縫。

    「京俊!你幫我們穩住繩子!」正當她努力攀抓時,沈作篁也朝崖上喊。

    「好。」

    「你在這邊等著,戀梅。」確定兩人情況暫時穩定後,他回頭吩咐她,「我先上去,跟京俊一起把你拉上來。」

    「嗯。」她點頭,蒼白的容顏香汗淋漓。

    他深深長長地看她一眼,眸中儘是擔憂與不舍,但終於還是一咬牙,「你挺住。」

    拋下一句後,他繼續往上爬。

    少了為她引路的顧慮,他爬得很快,沒幾分鐘,便躍上崖頂。

    李京俊正白著臉等他。「怎麼回事?修篁,戀梅還好吧?」

    「應該沒事。」他低頭迅速解開扣環,「快!我們一起拉她上來。」

    說著,兩個大男人抓住動力繩,使盡吃奶的力氣,一寸一寸,慢慢將韓戀梅拉上來。

    待她雙手終於觸及地面時,沈修篁連忙展臂抓住她手腕,協助她攀上崖頂。

    然後,他一把擁住她,緊緊地、驚懼地擁住她,恍若唯恐一鬆手,她便會消失不見。

    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她忽地哭了,一聲一聲,低低抽泣著。

    他是愛著她的。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擁抱裏有太多的驚懼與不安。

    「修、修篁,我、我--」

    「噓,沒事了,沒事了。」他拍撫著她背脊,「我在這裏,別怕。」

    他安慰著她,要她別哭泣別害怕,但其實恐懼的人是他,驚慌的人是他。

    他差點就失去她了。要是再慢個一秒,說不定他只能無助地看著她墜落山崖。

    就差那麼一點,他也許就失去她、

    失去的感覺,太苦澀太痛苦太黑暗太讓人惶然無助,他曾經經歷過一次,無法再經歷第二次。

    真的不能--

    他白著臉。拚了命地壓抓顫抖的牙關,壓抑心海恐慌的狂潮。

    「沒事了,戀梅。」他緊緊抱著她,「我在這裏。」

    「修篁,我……好痛……」她重重喘氣。

    「痛?」他愕然,抬起俊眸一掃,這才發現她左腿的褲管,正大片大片地漫開血跡。

    「戀梅受傷了!」李京俊也注意到了,驚喊一聲,他蹲下來,挽起她褲管定睛檢視,「應該是被尖石給劃傷的,剛才又牽動了傷口,情況不妙。」他皺眉,急急撕下衣袖,包紮住傷口上方,稍稍止住流血。「得馬上送她回去治療。」

    「我知道。」

    沈修篁點頭,在李京俊的協助下背起韓戀梅,拔腿奔回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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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1 00:13:56 |只看該作者
    終曲

    十五夜。

    月兒高掛天空,圓潤、清朗,在密如銀河的星子中閃耀光輝。

    好美的月夜。

    韓戀梅凝望夜宰,甜甜一笑,偏過頭,偎上沈修篁堅實溫暖的肩膀。

    「怎麼?累了嗎?」他攬住她腰際,溫聲問,「是不是腳又痛了?」瞥了一眼纏上繃帶的小腿、

    「沒事。」她搖頭,清甜的容顏仍然仰望著天、「月亮好美哦。」

    「嗯。」他跟著揚起眸,直視婉約月娘。

    「今天應該是十五吧?月亮好圓呢。」

    「是啊。」

    「你記個記得,那個晚上,月亮也好圓?」她輕聲問。

    雖然她並未點明是那一晚,他卻明白她指的是兩人初次歡愛的夜晚--那夜,心霞契合的兩人第一次讓彼此的身子也融為一體。

    「那個晚上,我覺得好幸福。」她幽幽回憶,「我以為從此以後,我們之間不會再有阻礙了。」

    「……對不起。」聽出她語問淡淡的憂傷,他攬住她的臂膀緊了緊。

    她搖搖頭,「不能怪你。」

    「不,應該怪我。」他握住她的手,送到唇畔,「如果不是我優柔寡斷,你也不必受那些苦。」

    「我不苦。」明眸含笑睇他,「我現在只有滿滿的幸福。」

    他心一扯,為她的原諒而感動。「謝謝你,戀梅。」他吻住了她手指。

    她淺淺地笑,癡癡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告訴我,你真的不後悔嗎?」

    她語調平靜,他卻聽出了隱藏其後的不忍與倉皇。

    「我愛你。」他堅定地回應,湛眸深深鎖定她,滿懷愛意。

    「可是她--」

    「她去了美國。」明白她想問什麼,他沈聲回答,「她說,她會學著不依賴我,一個人堅強地活下去。」

    她身子一顫,抬手撫向他臉緣,憂傷地問,「你能放心嗎?」

    曾經深深愛過的人,他怎可能不擔心,不關懷?看著胡蝶蘭孤身到美國,他心裏一定很不好受……

    「你太瞭解我了,戀梅。」認出她眼中迷蒙的心疼,沈修篁微微激動地擁緊她身子。「我的確很為小蘭擔心,我也經常忍不住想,她一他人過得好不好。她身體不好,真的能堅強起來嗎?」他頓了頓,嗓音逐漸闇啞,「我每次這麼想,都覺得對不起她。真的很抱歉--」

    她聽著,仿佛也能感受到他的痛楚,身子跟著陣陣發顫。

    「可是,我愛的人是你。」他忽然捧起她臉龐,愛戀地瞧著她。「小蘭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決定與我分手。她知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不能挽回。」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她喃喃念著,細細咀嚼這話的意義。

    「我也是在她逼問我的時候,才瞭解了這一點。一直到那時候,我才忽然發現,即使我留在她身邊,一輩子照顧她,也不能讓她幸福。我只是……以我的溫柔傷害著她而已。」他自責地長歎,「我一直到那時候才明白,這樣的溫柔體阽其實並不讓你們快樂,只是更讓你們痛苦而已。」

    所以,他與她分手了,前來追回她。

    她感慨,不能自持地偎向他胸瞠,傾聽他的心跳。

    他的心,好近好近--

    「記不記得你曾問過我,發生在我們之間的,究竟是偶然還是巧合?」他柔柔撫著她的發,在她耳畔問。

    「嗯。」

    「我想,不管是偶然或巧合,這一次我都不讓命運來主導了。」他低聲道。

    「什麼意思?」她揚起頭,茫然望他。

    他溫煦地笑,深深看了她好片刻,忽地伸手,拿起一直藏在身後的禮物。

    「這個送你。」

    「是什麼?」她好奇地接過。

    「你打開就知道了。」

    「哦。」她點頭,打開包裝的紙盒,取出木雕。

    白色風帆,黃色底座--不正是她曾經在雪梨錯過的木雕?

    她驚喜地抬起眸。

    「這是我自己刻的。」他微笑解釋,「原諒我對機械不行,沒辦法做成音樂盒,只能雕出歌劇院的造型。」

    「好漂亮!」她低喊,看著栩栩如生的木離,眼眸一酸。

    這是他親手雕出的木雕,是他親自一筆筆、一刀刀,刻出的禮物!

    她曾經錯過的遺憾。如今,由他親手補償。曾經擦身而過的命運,在她捧著木雕的這一刻,也遙遠得不復記憶。

    不論偶然或巧合,這一次,他都不讓命運來主導了。

    她看著木離,忽然頓悟了他話中含意,凝住眸裏的淚珠,也因激動而融化。

    她仰頭,迷蒙淚眼與他相對。

    「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他柔聲問。抬手輕輕按去她眼角的淚。

    他不會再讓彼此錯過了。她仿佛可以看見他眸底的保證。

    相遇太晚,未必只能註定一次次錯過,未必只能留下缺憾。

    只要兩個人有足夠的決心,也肯努力,一切仍可能圓滿--就像今夜天際那輪清婉明月,就像月華掩映下相偎相依的兩道剪影。

    相他一起攜手前進吧。一起創造屬於他們的幸福。

    他想告訴她的,就是這些吧。

    「……我願意。」

    放下傲氣,放下猶疑,勇敢地再給彼此一次機會,相信他,愛他--

    她願意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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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1 00:14:08 |只看該作者
相遇太晚

    在構思這個故事時,薔原本有意寫成兩本。同樣的三個人,兩種不同的故事發展,兩種結局。

    不過在跟編編討論過後,還是故棄了這個想法,編編擔心讀友們覺得這個男人太不忠貞,怎麼在兩本書裏,選了不同的女人。不過雖然薔放棄了最初的想法,仍割捨下了最初的意念,所以還是在這本書裏小小耍了一下伎倆,寫成類似雙結局的版本。

    這個故事最初的意念,始於「時機」。

    相遇太早,我們還太年輕,不夠成熟,還沒學會如何珍惜一段感情。

    相遇太晚,我們卻可能已不是自由身,只能惆悵地擦身而過。

    這個故事第二個意念,是「選擇」。

    如果有兩段愛情,在我們心中不相上下,究竟該如何取捨?

    初戀一定最好嗎?初戀永遠最珍貴嗎?若我們和一個人相遇太晚,難道就只能註定一次又一次錯過?

    第三個意念,是「錯過」。

    一段錯過了的感情,是否當我們回頭後,就一定有機會追回它?那個我曾經放棄的人,難道會永遠站在原地等我嗎?

    時機、選擇、錯過,念起來好像三拍子的華爾滋,愛情的回旋曲。

    這三拍子,是薔當初靈棗初生的韻律,後來,編編提議將這個故事加入「愛情黑名單」套書,是意外的變奏。

    變奏的主旋律,是「溫柔」。

    溫柔的男人,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可愈是溫柔的男人,卻也可能傷一個女人最深。

    所以,溫柔是一種好,也是一種壞。

    溫柔,是好男人的必備條件,可當我們要求一個男人溫柔,我們或許也在無意間喂自己毒藥。

    修篁是個溫柔的男人,無庸置疑。可他的溫柔,卻重重傷了戀梅,小蘭也差點因為他的溫柔而做了錯誤的選擇。

    這個故事有點小憂傷。

    不如道各位讀友看過了有什麼感想?雖然這本書是以戀梅為第一女主角,但可能也有讀友認為小蘭才該是真命天女。

    你認為哪一個結局比較好?你有其他不同想法嗎?(比如說修篁應該兩頭落空之類的,呵呵~~~~:P)

    歡迎讀友們前往浪漫星球的討論區發表意見,或者直接到我的個人網站「薔薇花季」來寫下感想。

    綱址是:http://98.to/季可薔

    歡迎大家!^_^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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