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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楓 -【步兵撩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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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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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22:1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步兵撩火《四季盟約組織》作者:慕楓

天下男人這麼多。偏偏她就是‘煞’到一個同性戀,
本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卻想念人定可以勝天,
立誓要他改‘邪歸正’,天啊!就為了要捍衛他的貞操,
她竟然把過腰長發剪成男生頭,還用繃帶把胸部綁成平坦,
假扮成男人,混入同誌Bar,不僅害得她效奔命,
還被同志吃豆腐,結果還是‘魅惑’不到他,
這也就算了,竟然還得目睹別的男人爬上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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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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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22:3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現今全世界舉足輕重的財閥當推『四季盟約組織』,這一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說,『四季盟約組織』可以調動的資金足以摧毀數個經濟大國,若說『四季盟約組織』操縱著全世界的經濟命脈,一點兒也不為過,只要盟主輕輕跺腳,就會是撼動山河、驚天動地的大恐慌。話雖如此,各國元首和經濟大亨均無從得知『四季盟約組織』

的盟主姓啥名誰,更甭提長相了。

既然名為四季當然就離不開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時分,據傳言,『四季盟約組織』是由蘇俄的『春火機械集團』、法國的『夏火國際集團』、美國的『秋火科技集團』、德國的『冬火保全集團』締結而成,『春火集團』的總裁為火卻,『夏火集團』的總裁為火敵,『秋火集團』為火疆,『冬火集團』為火夕,傳說他們四位是親手足,且為四胞胎。

不過,傳說終究只是傳說,沒有人能證實其真實性,畢竟那四位總裁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奇性人物,各界人馬都想一睹他們的廬山真面目,更想攀權附貴,為了飛黃騰達和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眾人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越雷池一步。

『夏火國際集團』總部位於巴黎,占地數百坪,共六十八層,年營業額數千億美元。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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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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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22: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家熱鬧的PUB裏,動感的音樂震耳欲聾,舞池裏擠滿了隨著音樂舞動身體的男男女女。

在吧台前有個穿著名牌西裝、打領帶,彷彿自某個正式場合逃出來的男子,一杯接著一杯猛灌酒。

原本一個男子在PUB喝悶酒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這個在吧台猛灌酒的男人卻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男子長得並不帥,卻十分有個性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雙斜飛入鬢的單鳳眼,和左耳上那一串銀色的耳環。

那一串銀色耳環是獨一無二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男人佩帶——『夏火國際集團』裏的首席調香師步兵。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買醉?這是許多在場的女人想要知道的事。

雖然許多女人都想接近他,卻沒有人敢確實的採取行動,一來是因為步兵並不是一個和善的人,二來謠傳他是個同性戀者,所以不論他多麼有魅力,都始終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據說,他的情人是『夏火國際集團』的首席女裝設計師——弓箭,因為沒有人可以證實,所以謠言終究只是謠言。

「再給我一杯威士卡。」步兵槌了一下吧台。

「先生,喝太多酒會傷身體的。」酒保好意地勸說。

步兵瞇起眼睛瞅了他好半晌,不悅地低吼,「怎麼?嫌錢賺太多,不想作我的生意?」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好意……」酒保吶吶地回話。

「少囉唆!」他不耐地揮揮手。「再給我一杯威士卡。」

此時此刻,他只想一醉解千愁。

箭今天結婚了!

從此他只屬於慕放歌一人的。

該死!為什麼會是慕放歌?她究竟有什麼好?為什麼箭會愛上她?他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箭的人啊!

「是。」酒保依言而做。

雖然他和箭一樣都是男人,而且還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但是,愛情是不分性別的,愛上就是愛上了。

他討厭慕放歌,她搶走了他的箭。

要是她不存在就好了,箭最關心、最在乎的人還會是他。

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因為飛機失事的意外而過世,他變成舉目無親的孤兒,那時大他六歲的箭來孤兒院找他,帶他回去一起生活,所以,在這個世界上,箭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他最愛的人。

雖然不甘願、雖然憤怒……但是,他明白箭是真的愛上慕放歌了,他也曾試圖破壞他們的感情,卻仍舊拆不散他們,或許這是天意吧!

他不想讓箭恨他,所以只好忍著心痛祝福他們了。

酒保又送上一杯威士卡。

步兵端起酒,仰頭一口飲盡,辛辣的液體滑過他的咽喉,卻像白開水一般平淡無味,是他的感覺已經麻痹了吧!

「介意我坐在你的旁邊嗎?」驀地,一抹低沉有磁性的嗓音響起。出聲的是個高大的金髮男子。

「呃!」步兵打了個酒嗝,頭也不抬地道:「要坐就坐,椅子又不是我家的,問我做什麼?」

男子不以為意地在步兵的旁邊落坐,朝酒保道:「給我一杯馬丁尼,這位先生喝什麼也給他一杯,我請。」

酒保覷了步兵一眼,似乎在等著他的回應。

步兵先把酒杯遞出去,才轉頭看向那有低沉嗓音的主人,「我不喝陌生人請的東西,呃!」

「我們曾經見過面,不算是陌生人。」男子微微一笑。

見過面?步兵瞇起眼睛打量他好半晌,腦海中卻沒有任何印象,「我不記得了。」

他懶得再動腦筋。

「我叫尼克﹒道格拉斯,也是個調香師。」他主動地作自我介紹,「我們曾經在一場宴會中碰過面。」

他沒好氣地抬起眼,「誰問你的名字來著?」

他沒興趣也沒必要知道他的名字,只要他識相地滾得遠遠的,別來煩他就好了。

雖然碰了一鼻子灰,尼克﹒道格拉斯依然不以為忤,「只是一杯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況且還是經由酒保倒的酒,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輕啜了一口馬丁尼。

步兵瞟了瞟他,「這一點點酒錢我還付得起,沒有必要讓你請我。」

這人究竟有什麼目的,附近的空位子那麼多,為什麼非得要坐在他的身邊不可?又為什麼無緣無故的請他喝酒?

「我知道你心情很差的原因。」

步兵不想搭理他。

尼克﹒道格拉斯微微傾過上半身靠近他,「因為『夏火國際集團』旗下首席女裝設計師弓箭今天結婚,對吧!」

步兵霍地轉頭瞪著他,口氣惡劣地咆哮,「關你什麼事?離我遠一點,別來煩我!」

左耳上的那一串銀色耳環因為他激烈動作而晃動,發出的「叮叮」清脆聲音立即被PUB裏的吵雜聲給淹沒。

「你現在需要有人陪。」尼克﹒道格拉斯依然是好聲好氣地說。

「那個人不會是你。」毫不留情地撂下話後,他又逕自灌起酒來。

他愛的、在乎的人只有箭而已。

「我可以體會你被人背叛的心痛……」尼克﹒道格拉斯自以為是的話被突兀地打斷。

「誰背叛我了?」他慢慢地轉過頭去,森冷的目光像銳利的劍朝尼克﹒道格拉斯狠狠地刺去。

「除了弓箭還有誰?」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步兵的不悅。

只要不是瞎子,任誰都看得出步兵對弓箭的眷戀和佔有欲,他若不是愛著弓箭,那這一切又該作何解釋?

下一刻,步兵就粗魯地揪住他的衣襟,陰惻惻地道:「這是我和箭的事,別人沒有資格論斷些什麼,況且,箭並沒有背叛我,聽清楚了嗎?」他呼出的氣息混著濃濃的嗆鼻酒味。

從一開始,箭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他——這一輩子兩人都是最親密的兄弟,意即是不可能再有其他關係。

是他貪心地想要獨佔箭,不想被別人搶走。

他不要別人誤解箭。

「清楚。」尼克﹒道格拉斯的手搭上步兵的腰。

步兵揮開他的手,「滾開!」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被揮開的手,「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們是同一類的人,既然弓箭已經心有所屬,你何不敞開心胸來接納我?」

接納他?這麼說來他也是同性戀者!

步兵冷眼地打量他好一會兒,「你不合我的胃口。」沒有人可以取代箭在他心中的位置。

語畢,他隨即起身準備離去,藉以擺脫尼克﹒道格拉斯的糾纏。

「呃、呃……」他一連打了好幾個酒一嗝。

尼克﹒道格拉斯抓住他的手,「等等。」另一手趁步兵不注意的時候在酒杯裏丟了個小藥丸。

「放手。」他是有些醉了,但是,要擺平一個人仍綽綽有餘。

尼克﹒道格拉斯端起兩杯酒,以退為進地道:「即使當不成情人,我們也可以當個朋友,不是嗎?我敬你。」湛藍的眼眸中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

而步兵因酒精的麻醉喪失平常的敏銳,不疑有他地接過那一杯酒,「我喝了這杯酒,你就不會再纏著我?」

「沒錯。」屆時,他就是他的人了。

有時候要達成目標得耍一點小小的手段。

「好。」步兵舉杯打算一飲而盡。

「不要再喝了!」一雙小手打掉他手上的酒杯,杯裏的酒灑了一地。

尼克﹒道格拉斯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個丫頭竟然壞了他的好事!

他好不容易才有這個機會接近步兵,說不定還能得到他,現在卻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搞砸了,該死!

步兵瞇起眼打量身邊的女子,「是你!」

突然冒出來的女子看起來很年輕,鵝黃色的禮服將她粉嫩細緻的肌膚襯托得更形誘人,瓜子臉上有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搭上又長又翹的睫毛,再加一張鮮紅欲滴的櫻桃小口,儼然像個自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公主。

公主的名字叫江脈脈。

她是弓箭的表妹,是從他父系血緣延伸而來的親戚,和步兵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她從第一次見到步兵就對他情有獨鐘了。

從此,其他男人就再也進不了她的眼。

「今天是表哥的大喜之日,你就這樣跑出來買醉,是故意要讓表哥為你操心,讓他連結婚也不能安心嗎?」江脈脈喊得臉紅脖子粗,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戰勝PUB裏震天價響的音樂聲。

為什麼他就是不得安寧呢?

步兵湊近她的臉,醉眼迷地說:「你說什麼?」

她只好又加大音量說了一次,「今天是表哥的大喜之日,你就這樣跑出來買醉,是故意要讓表哥為你操心,讓他連結婚也不能安心嗎?」

步兵的身形不自覺地搖晃,左耳上的銀色耳環不時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我去參加婚禮了……」

「晚上的宴席呢?」她伸手扶住他。

他並沒有拒絕她的攙扶,「呃,我有權利……呃,不參加宴席,反正……呃,多我一個或少我一個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他在場只會破壞原本快樂高興的氣氛。

「可是,你這樣出來喝個爛醉,要是出了意外,該怎麼辦?」江脈脈就事論事的說。

步兵苦笑一聲,「我會出……呃,什麼意外呢?而且……就算遇到什麼……呃,突發狀況,我有能力可以保護自己的。」

他不想去參加宴席,因為他沒有把握可以笑著祝福箭和慕放歌。

想到從此以後,箭的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不是他,他的心就忍不住糾結成一團,難受的感覺既苦又澀。

「你認識他嗎?」江脈脈瞥了一眼還留在原地的金髮男子,這個男人是誰啊?雖然他長得算得上是英俊,但是,她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敲了敲吧台,以眼神示意酒保再給他一杯酒,「他叫尼……呃,克﹒道格拉斯,今天剛剛認識。」

中國人有句俗語:「一醉解千愁。」他真希望自己能夠徹徹底底的醉上一場,或許醒來的時候痛苦就會消失了。

但是,他的酒量卻是出奇的好,就連想大醉一場都很困難,酒喝得越多,他的神智卻益發地清醒。

「走吧!」她扶著他準備離開PUB。

「我不去……呃,參加宴席。」他不肯移動半步。

江脈脈拉不動他。「沒有人要你去參加宴席,現在是要回家去。」她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他,現在這個時間宴席也差不多快結束了,還去做什麼?

聞言,他才不再抵抗地任由她拉著走出PUB。

腦海中忽地靈光一閃,江脈脈脫口叫了一聲,「啊!」她找出不對勁的地方了,就是那個金髮男人的眼神,他看兵的眼神裏有一種奇異的光彩,像是……像是迷戀,沒錯,就是迷戀!

那麼他也是同性戀?

太危險了!才短短的幾個小時就有男人盯上兵!

要把兵導回正軌上,她得更加地小心防範其他男人對他的覬覦才行。

步兵出乎意料地合作,在司機的攙扶下乖乖地坐進黑色房車內。

江脈脈從另一邊上了車,坐在他的身邊。

「小姐,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司機不敢自作主張。

她徵詢他的意思,「你要回家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回答的時候,聲音陡地響起,「回家。」

聽得出來他做了一番掙扎。

能讓他打發時間的地方多的是,但他能當鴕鳥多久?終究還是得回去面對事實。

「是。」司機遵命。

步兵轉頭盯著江脈脈,好半晌才徐徐地開口,「你不是很討厭PUB的吵雜嗎?為什麼還要來?就算你不來,我也認得回去的路。」

「我擔心你。」她是真心的。

他嗤了一聲,「省省吧!要是我真的遇上連我自己都無法化解的危險,你又能幫上什麼忙?」

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能做什麼?別拖累他就不錯了!

他說的沒錯,她是無法替他打退敵人,但是,她就是不服氣啊!她或許是沒有能力救他,不過,她至少可以和他禍福與共,絕不會棄他於不顧。「我可以替你大聲喊救命,搬救兵啊!」

男人通常比較愛面子,會拉不下臉來喊救命。

步兵先是一怔,彷彿會勾魂的單鳳眼中閃過一抹什麼,快得讓人來不及解讀隨即隱沒,「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由我自己決定。」她望著他,眼神無比堅定。

她就是要他愛上她。

「我愛的人是箭,你別白費心思。」他不給她一絲絲的希望。

她不會輕易放棄的,「表哥已經結婚,你終究還是得死心。」那麼她就有機會了。

他看出了她的想法,殘忍地提醒她一個事實,「你忘了嗎?我是個同性戀,就算將來我再有新戀情,對像仍舊會是個男人。」

一直以來,他愛的就只有箭一人,不曾有其他人進入他的心中,所以,連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愛男人。

「你不是同性戀。」她堅定地宣示。

「我是不是同性戀並不是你說了就算數,」他覺得好笑,「容我提醒你,我惟一愛過的人是箭。」

而箭是男人,這一點總不假吧!

「你是愛著表哥沒錯,可那並不是愛情,那是親情、是手足之情,而你誤以為是愛情,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弄明白。」而她會一直努力讓他愛上她。

「呃,」步兵打了個酒隔,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瞅了她一眼,「你會比我更瞭解我自己嗎?」

她依然堅持己見,「你那是嚴重的戀兄情結,不是愛情。」

要是認同他對表哥的感情是愛情的話,也就等於是承認他是個同性戀的事實,她非得堅持下去不可。

他挑了挑眉,不予置評。

她這人難道不知死心為何物嗎?

「剛剛那個男人有沒有對你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沒問清楚她不放心。

他不慍不火地吐出一句,「那是我的事。」

「可是,那對我很重要,所以我想知道。」她的企盼完全表露在臉上。

「關你什麼事?」他睜著醉眼瞧她,原來……原來她也發現尼克﹒道格拉斯的企圖啦!

沒想到她年紀輕輕,感覺倒是挺敏銳的嘛!

「要是他在打你的主意就關我的事了,我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對於愛情,女人的感覺可以很敏銳的。

他懶得理她,索性合起眼睛假寐。

「兵、兵,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不要裝睡啦!」要是那個尼克﹒道格拉斯真的對他做了什麼……不會的、不會的,隨即她又推翻自己的猜測。

他完全沒有反應。

「兵,你起來啦!」

他還是不為所動。

她使勁地搖晃他的手臂,「要是你不回答,我就一直煩你,直到我得到滿意的答案為止。」

他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但是,江脈脈的執著會教聖人也抓狂,「就算他真的對我做了什麼,那也是我願意的。」

他的意思是……「我不相信。」她壓根兒就不相信。

兵並不是一個濫情隨便的人,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接受其他人。

他調轉視線,望向窗外,「既然你不相信,又何必問呢?」

車子於此時抵達他和箭一同居住的宅郟

司機將車子停下,「兵少爺,到了。」

步兵立即下了車,反手將車門關上,不給她機會開口,「時候不早了,趕緊送你家小姐回去吧!」

「是。」車子慢慢前進。

「等一等……」她按下車窗,還有話想要跟他說。

司機立時踩了煞車。

步兵卻恍若未聞似地漸行漸遠,將她的叫喚聲遠遠地拋在身後。

只要時間一久,他又沒有任何回應,她自然就會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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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23: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新款香水發表會『夏火國際集團』新一季的香水『魅惑』發表會以宴會的方式進行,受邀請的人約莫百來名,再加上一些傳媒,與會的人數不多,卻已經是聚集了全球排名前五十名的富商鉅子和紅遍全球的國際巨星。

宴會裏除了調香師步兵和偕同新婚妻子出現的首席女裝設計師弓箭是燈光聚集、攝影機捕捉的焦點外,還有另外兩人也同樣的引人注目,謀殺了許多攝影師的底片,那就是在宴會裏擔任香水大使的全球首席男模阿瑪迪和首席女模辛娣,他們兩人完美的身形不停地穿梭在宴會中,將限量的『魅惑』Sample贈送給每個與會的客人。

與會的女性客人由阿瑪迪負責贈送香水Sample的工作,男性客人則交由辛娣負責。

而江脈脈當然也來了。

步兵冷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兵,笑一笑,別老繃著一張臉。」弓箭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目光掃過一旁的慕放歌,看到她就笑不出來了,「一——」他敷衍了事地扯了扯嘴角。

新款香水『魅惑』成為眾人討論的話題。

弓箭環視了一眼,「看情形,大家都很喜歡你的新香水『魅惑』,你難道不高興嗎?」

可以想見的是,在不久的將來,『魅惑』將會征服所有的人。

「高興啊!」他的聲音裏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興奮。

一想到過幾天箭就要和慕放歌去度蜜月,會有好一段時間看不到箭,他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弓箭將一切都看在眼底,了然於胸。

或許是自小他就太寵兵了,所以才會導致兵的戀兄情結益發地嚴重。

他相信給兵一些時間,他會想通的。

「過幾天我和你大嫂就要去度蜜月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替我多照顧脈脈,知道嗎?」任誰都看得出來脈脈喜歡兵,她的眼中也只容得下他一個人而已。

希望他的託付能發揮一點效用。

「這……」步兵頗是為難。

「你連這麼一點小忙也不肯幫我嗎?」弓箭依然是一派溫文爾雅的語調,卻有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至少,步兵就完全無招架之力,「……好吧!」

他明明不想攬下這個麻煩,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拒絕箭的要求。

弓箭微微勾起嘴角,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謝謝。」

步兵的神情有些彆扭不自在,「自個兒兄弟說什麼謝嘛,脈脈是你的表妹,也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樣。」妹妹?一旁的江脈脈聞言,皺頭不由得一皺,她一點都不想當他的妹妹。

「箭!」另一端有人揚手跟弓箭打招呼。

弓箭回頭瞧了瞧,「是個老朋友,我過去打個招呼。」然後,他便攬著慕放歌朝那人走去,留下步兵和江脈脈。

江脈脈朝步兵伸出手,「我也要『魅惑』。」

他想也不想地說:「去跟阿瑪迪拿。」

「我只要你送的。」跟阿瑪迪拿就沒有意義了。

步兵冷冷地看著她,「你應該知道我不隨便送東西給女人。」

一來沒有必要,二來避免誤會。

「只是……」她還想說些什麼。

「想要『魅惑』就找阿瑪迪拿,我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待,失陪了。」他轉身就走。

她追了過去,「兵,等等。」

步兵並沒有放慢腳下速度的意思。

她索性追過他,然後橫身擋住他的去路,讓他不能無視於她的存在,「我在叫你耶!」

他挑起眉睇凝她,「那又怎樣!」

「為什麼不理我?」她質問。

他的態度依然是愛理不理,「哪一條法令規定我一定得跟你說話不可?而且,我本來就是這副德行,你要是看不順眼,可以離我遠一點啊!可沒有人拜託你來纏著我。」

他的激將法對她是發揮不了效用的,她才不會上當!「不管你對我多麼凶,我都喜歡你。」

她早已經見慣他的反復無常,也慢慢地摸索出應對之道。

「你要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卻沒有義務要回應你的感情。」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他不想背負太多的感情債,那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的眼底掠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不過,僅僅是曇花一現,隨即被隱藏了起來,不露一點痕跡。「你也沒有權利阻止我喜歡你。」

那是她的自由。

他淡漠地扯了扯嘴角,「隨便你,不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可能永遠不會愛上你。」

我可能永遠不會愛上你……他的話像是在她的心臟部位揍了一拳,痛楚慢慢地蔓延開來,而後,一股熱氣襲上眼眸,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紅。

張大眼睛,她努力地將淚意逼回去,不應該會被兵無情的話語所傷,她早該知道他對待不在意的人可以很殘忍的。

可是,她卻偏偏喜歡上他。

他知道自己的話傷了她,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強忍著不讓淚滑下的模樣,心底是有些微不忍,畢竟她是箭的表妹,也就像是他的表妹一樣,但是,他不能出言安慰她,他什麼也不能做。

他就非得要這麼傷她的心不可嗎?她只是喜歡上他而已,喜歡上他有什麼錯呢?

「剛剛是誰答應要好好照顧我的?」淚水就在她的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他問心無愧,「我只是在幫助你早一點認清事實,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好男人。」

「他們卻都不是我喜歡的人,能給我幸福的人只有你。」江脈脈依然執拗得很。

幸福?他是不是愛女人都還是個問號,如何能給她幸福?

他不厭其煩地一再提醒她,「不要忘了,我是個同性戀。」

「你不是!」她斬釘截鐵地否認。

他懶得再去糾正她,「信不信隨你。」

「步先生,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魅惑』是屬於木香調的吧!前味是柑橘、紫檀木、野玫瑰,中味是……」驀地,有人叫住了步兵,和他討論起『魅惑』的香味。

「沒錯!」他有些訝異於這人敏銳的嗅覺,竟說得分毫不差。

「地中海風情的浪漫香味,讓人彷彿置身在一片柔軟的沙灘上,靜靜地享受水晶般的海水,以及來自愛情海的徐徐輕風……」男子閉上眼睛,沉浸在『魅惑』的香味裏。

難得遇上知音,他的興趣被挑了起來,「你也是調香師?」

「不,我只是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香水……」他們兩人就這樣侃侃而談,完全忘了宴會裏的其他人。

江脈脈沒有離開,一直靜靜地待在步兵的身邊,聽著他和別人從『魅惑』談論到每個年代最具代表性的香水。

她該怎麼做才能吸引兵,讓他接受她,進而喜歡上她……步兵完全忘了江脈脈的存在,直到他們的談話結束,他才赫然發現她自始至終都守在他的身邊——她是打算跟他耗上了,是吧!



為了要捍衛兵的貞操,她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並且竭盡所能地擋掉前來跟兵搭訕的同志們,就為了不讓兵再陷入同性戀的迷霧之中。

「你打算跟到什麼時候?」他瞪了她一眼。

這些天來,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甩也甩不掉,而箭不知道和慕放歌到哪一個人間仙境去過幸福的蜜月生活,他卻得在這裏和江脈脈糾纏不清,更是……真是教人氣結!

他像是多了個小保母,而且還是需要他保護的小保母。

「你回家我就回家。」她跟他談條件。

回家?現在才十一點多,有沒有搞錯啊,「我已經二十好幾了,早已脫離需要門禁的年紀,該回家的人是你。」

「我也已經滿二十歲了。」不論他去哪兒,她都跟定他。

其實他接下來也沒有什麼事,該是回家休息的時間,只是他不想讓她以為任何事都可以按照她的意思去發展。

「有些地方即使是滿二十歲也進不去的。」他意有所指地道。

她的模樣如臨大敵,「你要去哪裏?」

他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賣了個關子。「去我該去的地方。」

去他該去的地方?沒由來地,有股不祥的預感在她的心底紮根萌芽,迅速地壯大。

有什麼地方是她進不去的?江脈脈微蹙著眉,努力地思索了好一會兒,而後幡然悟徹——嚇!難道是同性戀Bar!

「你要去……」話還未說完,步兵已經把車子停在一家著名的男同志Bar門口。

在店門口專替客人泊車的服務生立即趨前將車門打開,「先生,您好。」

步兵微微頷首,長腿一伸隨即跨出車外,「還不下車,你打算到停車場去跟蚊子泡茶嗎?」

江脈脈趕緊下車,「你要進去裏面?」

「是啊!至於你,就早一點回家睡覺吧!」步兵給了服務生一些小費。

「謝謝。」

她可沒那麼容易打退堂鼓,「我也要去。」

去?這可新鮮了,「你什麼時候聽過男同志Bar歡迎女客人進去消費?」步兵挑起一抹笑。

泊車的服務生還未把車開走,聞言出聲說明,「對不起,我們店裏禁止女性客人進入。」

步兵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你聽到了,女客止步,回去休息吧!」話鋒倏地一轉,「麻煩你幫她叫一輛計程車。」

他就是要她正視他是個同性戀的事實。

「是。」泊車的服務生相當樂意為出手闊綽的客人服務。

隨即,步兵轉身走向Bar的入口。

「我不回去。」她也跟隨著他的腳步。

果然,江脈脈被擋在門外。

「很抱歉,這裏不歡迎女人,你請回吧!」

她不死心,猶想說服門口的服務生讓她通行,「我和他一起來的,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進去,我保證……」

站在門口把關的服務生瞟了一眼步兵,依然是相同的答案,「這裏不歡迎女人。」

步兵沒有開口,打算置身事外。

既然他無意伸出援手,她只好自力救濟,「拜託你,讓我進去嘛!我會努力當個隱形人。」

他仍舊是搖頭。

既然用求的不行,她又沒有惡勢力能逼迫別人就範,那就只好試試金錢的魅力。她抽出一張五百法郎的紙鈔晃了晃,「如何?你要是讓我進去,這五百法郎就是你的。」

呵!賄賂。

想不到她還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步兵那恍若會勾魂的單鳳眼中有抹精光一閃而過,他依然無意插手。

服務生不為所動。

「這樣呢?」她又抽出另一張疊在一起。

他還是搖頭。

她索性大手筆地增加四千法郎,「如何?」

「你別白費心思,我不會被收買的。」他乾脆別開頭去,打算對她來個眼不見為淨。

這裏是他們男同志的地盤,不允許女人進入。

泊車的服務生替她召來一輛計程車,「小姐,車子來了。」

「我不走。」她給了他五百法郎,「把那輛計程車打發掉。」

「呃……好的。」雖然有些納悶,他仍舊照辦。

步兵終於出聲,「時候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隻身在這兒遊蕩很危險,快點回去。」

說完,他就打算邁開步伐。

雖然她進不去,但是,無妨。「要是你不出來,我就不回去。」

他回頭看她,「你……」

她索性就在Bar的門口右側坐下來,「我會在這裏一直等到你出來為止。」這件事沒得商量。

她就是不讓他安心地在男同志Bar裏快活。

她不想冒險讓他成為徹頭徹尾的男同志,連百份之一的機率她都要極力避免才行。

「隨便你!」怒火竄了上來。

她愛做什麼都隨她去,和他無關。

「你答應表哥要照顧我的,要是我出了什麼意外,你要怎麼跟表哥交代?」她不死心地又喊。

「我可沒有義務要為你的任性負責,你愛替人當門房是你的事。」他轉身就往Bar裏面走去。

「兵,我會一直在這裏等到你出來為止。」她的堅決完全在她的語氣中表露無遺。

步兵頭也不回地邁開步伐。

一直等到看不見步兵的身影,江脈脈才又坐回Bar的門口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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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才剛在吧台前的一個高腳椅上坐定,立即有兩個男子同時過來跟他搭訕。

「先生,你一個人嗎?」

「今晚需要人陪嗎?」其中一個男子在說話的同時,還將一隻手搭上步兵的肩。

步兵冷眼瞟了瞟,有些不耐地揮開肩上的手,「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別來煩我。」

她還守在Bar外頭嗎?會不會有危險?

她那個樣子看起來十足像是單純的小紅帽,要是大野狼出現,她肯定會被啃噬得屍骨無存。

該死!他為什麼要惦記著她的安危?

他已經盡了自己應盡的責任——規勸她早一點回家去,而且還幫她叫了輛計程車,是她任性地要守在Bar外面等他,就算……就算真出了什麼意外,也不關他的事!

是啊!與他無關。

但是,他卻怎麼也放不下心,無法不去想。

「麻煩你替我到外面瞧一瞧,是不是有個穿白色削肩連身裙,一頭長髮過腰的年輕女孩還在門口等著。」他攔下一個服務生。

「好的,我這就去看。」服務生領命而去。

雖說他已經盡了應盡的責任,完全是她自己的任性所致,但是,她若不幸發生意外,他能心安嗎?

箭會不會怪他呢?

很快地,服務生去而複返。

「怎麼樣?」雖然不怎麼甘願,他還是問了。

「您說的那個小姐還在門口等著。」服務生據實回稟。

果然還在。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固執,只是又氣又無奈,沒有理由要他為她的安全負責啊!

可惡!可惡!

步兵抽出一張紙鈔遞給服務生,「那麼,沒事了。」

「謝謝。」服務生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停下腳步,「先生,那個小姐是您的朋友嗎?」

為什麼這麼問?「怎麼了?」

「晚一點那個小姐可能會有危險哦!我剛剛出去的時候,發現有好幾個混混已經盯上她。」服務生好心地提醒。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該死!他就知道她隻身在Bar外頭一定會有麻煩。

他沒有義務要去替她解圍……步兵仍舊坐在高腳椅上沒有起身的打算,臀下卻開始有如坐針氈的感覺。

他沒有辦法丟下她不管。

終於,他霍地起身快步走向門口,拉起猶坐在Bar的右側門口,渾然不覺危險近身的江脈脈。

「我們回去了。」

喜孜孜的笑顏浮上她的臉,慢慢地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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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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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兵依然照去男同志Bar,不過,為了應付江脈脈的死纏爛打,他索性派兩個人保護她的安全。

江脈脈始終被擋在男同志Bar的門外,不得進入。

「小姐,你要想清楚啊!」自小就跟在江脈脈身邊服侍的女僕瑪麗安,心疼地看著江脈脈過腰的秀髮。

江脈脈望著鏡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想得很清楚,動手吧!」

她不要再被隔絕在男同志Bar門外,她要知道他在裏面做什麼,更要確定有沒有其他男同志在打兵的主意。

所以,她要想法子混進去。

美髮師拿起剪刀,給她最後一次考慮的機會,「江小姐,你確定要剪成男生頭嗎?」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

「不會後悔?」她得問清楚,畢竟剪刀一下,頭髮斷了可是接不回來。

「不會,你動手吧!」她已經下定決心了。

要把這一頭陪了她將近二十年的長髮剪短,她的心中著實很捨不得,但是,為了要混進那一間男同志Bar,為了要捍衛兵的貞操,為了她未來的幸福,她也別無選擇。

剪刀一刀刀落下,烏黑亮麗的長髮紛紛飄散一地,在一旁看著的瑪麗安忍不住紅了眼眶,可惜小姐那一頭漂亮的秀髮。

看著頭髮變短,慢慢地成形,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鏡中出現的是連她自己也感到陌生的模樣。

她從沒試過這種髮型,頸子後涼颼颼地,不太習慣。

美髮師拿來一面大鏡子照了照,「如何?」

她摸了摸帥氣的短髮,「還不錯,」而後話鋒倏地一轉,「瑪麗安,你覺得呢?」

短髮更突顯出江脈脈的瓜子臉和漂亮的五官,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一絲陰柔,卻十足像是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形男。

瑪麗安看傻了眼。

她好笑地又叫了她一次,「瑪麗安,你是嚇傻了啊?」

「呃,小姐,你叫我?」她倏地回過神來。

想不到小姐也滿適合男生頭的嘛!

「我在問你這個髮型好看嗎?」她還不太能適應。

瑪麗安猛點頭,「很好看啊!」

「那就好,替我送一下賽普維小姐。」她還在打量鏡中的自己。

「是,賽普維小姐請。」瑪麗安領著美髮師離去。

江脈脈拾起地上的一小綹長髮握在手中,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她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兵的,尤其是男人。

她一定會把兵導回正軌。

「叩叩。」忽地,敲門聲響起。

「有什麼事?」她隨口問。

「小姐,農先生來了。」另一個僕人通報。

「快請他……」她的話還未說完,門就被打開了。

農夫大咧咧的走進來,身後還跟了兩名男子,手上都提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你要的東西我送來了……」他一愣,「脈脈,你的頭髮?」

她笑了笑,「剪掉了,好看嗎?」

「好看,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留長髮的樣子。」農夫臉上淨是惋惜的表情。

他偏愛長髮的女子,從第一任女友至現任女友都具備一頭漂亮的長髮。

「我有非剪不可的原因。」

「哦?」他挑起眉,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大概和兵脫不了關係,他猜。

「兵這一陣子天天跑男同志Bar,我老是被擋在門外,所以……我要假扮男人混進去。」她還有事要拜託他,是該把事情說清楚。

假扮男人?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眼,而後恍然大悟,「你要我帶來的這些男裝也是你要穿的。」

她點點頭。

他示意身後的兩名男子將大包小包的衣服擱下先行離去,然後爾雅地笑著說:「為什麼非兵不可?我並不比兵差啊!考慮一下當我的女朋友吧!」聽不出他的真心究竟有幾分。

她重申,「我只喜歡兵。」

況且,她也不愛和花心的男人有糾纏不清的關係。

「唉!」他煞有其事地歎了一口氣,「錯過我這個最佳情人,你將來會後悔的。」

她無法否認農夫是一個很完美的情人,不過,卻會是一個不及格的丈夫。「我只要有兵就好了。」

愛上農夫大哥的女人無異是自找麻煩。

「嘖、嘖、嘖,真是死心眼。」他也沒轍。「那好吧!有什麼需要再跟我說吧!」

「那……那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她的臉上滿是企盼。

大丈夫一諾千金。「說說看。」

「你能不能教我怎麼當一個男人?」如此,她才不會被識破。

教她……教她怎麼當一個男人?農夫思忖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答應,「我很忙的,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教你,只能三天哦!再多可不行。」他是很忙啊!忙著和女朋友耳鬢廝磨。

「好,就三天,我會努力學的。」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揮霍,兵在男同志Bar裏多待一分鐘,她就得多擔心一分鐘。

事情已成定局。

他竟然要教一個女孩子怎麼當一個男人,真是詭異啊!農夫忍不住搖了搖頭,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瑪麗安送走美髮師後返回,「小姐,農少爺。」

農夫習慣性地勾勒出一抹笑,「幾天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他愛拈花惹草的嗜好已是無藥可救。

「真的嗎?」瑪麗安喜不自勝地紅了臉。

能被農少爺稱讚是她的榮幸。

「當然是真的。」對女人放電是他的本能。

江脈脈不得不出聲打斷農夫對瑪麗安的放電,「農夫大哥,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她可不希望瑪麗安也被農夫大哥電得七葷八素,最後落得以失戀收常。

什麼時候開始?農夫沉吟了一下,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事……「那就現在好了。」

「哦!好。」她沒有異議。

他認真地打量她好一會兒,然後才在他帶來的男裝中挑選出一套交給瑪麗安。「你待會兒幫脈脈換上這套衣服,對了,順便把胸部處理一下,看是要用布條還是繃帶綁緊,反正,就是儘量弄得平坦一些。」

「綁起來?」瑪麗安驚呼。

他好笑地睨眼瞧她,「當然要綁起來,不然,你看過哪個男人有突出的胸部?」

她想想也對,「是沒錯啦!可是……」小姐現在還在發育中耶,要是把胸部綁起來太久的話,會不會影響發育啊?

要是以後變成太平公主怎麼辦?

江脈脈率先走向更衣室,喚了一聲,「瑪麗安。」

農夫逕自找了個位子坐下,耐心地等江脈脈把衣服換好。

「來了。」瑪麗安應了一聲,趕緊抱著手上那一套男裝朝更衣室走去。

她先將衣服掛在一旁,將所需要的繃帶找出來,然後才開始協助江脈脈脫下衣服。

「小姐,兵少爺是個同性戀,你為了他做這麼多的改變,值得嗎?他會愛上你嗎?」

行動不一定能得到幸福;然而不去行動,絕不可能獲得幸福。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未來的事情有誰敢保證,而且,兵並不是真的同性戀。」江脈脈平舉雙手,讓瑪麗安將繃帶纏繞上她的胸部。

瑪麗安不敢太大力,纏繞了幾圈之後,繃帶便因為太鬆而滑落,「藹—」

江脈脈笑了笑,「沒關係,你用力綁緊吧。」

「可是……我怕會妨礙小姐的發育……」

妨礙發育礙…有醫學根據嗎?哎!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可不想在男同志Bar裏露出馬腳,被拎著丟出來哦!」那會很糗的。

再者,她猜想兵大概不會對波霸有興趣才是。

「噢!好吧。」瑪麗安將繃帶拆下重綁。

江脈脈深吸了一口氣,屏住氣息讓瑪麗安再次將繃帶纏上,一圈又一圈,密密實實地將她的胸部綁成平坦。

「好了。」瑪麗安最後打個結就大功告成。

江脈脈吐了一口氣,作了幾次吸氣吐氣的動作,發覺呼吸有點困難,胸口上像壓了塊大石頭,感覺不怎麼舒服,不經意瞥見自己在穿衣鏡裏的身影,她忍不住自嘲,「好像埃及的木乃伊喔!」

瑪麗安要笑不笑地說:「小姐,不會啦!更何況把衣服穿上之後就沒有人會看到了。」

她點點頭。

瑪麗安又協助她把衣服穿上。

一切都打理妥當之後,江脈脈看起來儼然就是個美少年,雖然瘦弱了些、雖然太美了些,不過,那無損她的魅力。

「哇——」瑪麗安的眼睛亮起光芒。

想不到這樣一裝扮起來,小姐十足像個翩翩美少年呢!

噢!連她都要被小姐俊俏的模樣給迷住了!

江脈脈轉了一圈,舉止有些不自然,「看起來會不會很奇怪?」

「奇怪?怎麼會?」瑪麗安訝異地道。「你這個俊俏的模樣連我都忍不住臉紅心跳呢!」

「可以出來了。」農夫的聲音響起。

江脈脈有點不太習慣地自更衣室走出,「農夫大哥……」

他起身繞著她轉了一圈,審視了一下,「還挺不錯的嘛!」驀地,伸手探向她的胸部。

「藹—」農少爺怎麼可以輕薄小姐?

「藹—」江脈脈雙手護胸。

他翻了翻白眼,「這一點你就不及格,你現在是假冒男人,記得嗎?別像個女人動不動就尖叫。」

「可是……」她終究還是個女人啊!

一抹壞壞的笑在農夫的唇畔綻放,他還特意伸手在她用繃帶纏成平坦的胸部上拍了兩下,「而且,這樣平坦的胸部摸起來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就好象是男人鍛練得不夠結實的胸跡。

江脈脈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要是你不能習慣這個的話,那我勸你還是放棄好了。」否則,到頭來也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瑪麗安總覺得不妥,「可是,農少爺知道小姐是女人啊!」這樣小姐的便宜豈不是都被他占光了?

「要是哪個女人平胸若此,請我摸我還嫌費事呢!」農夫又在江脈脈的胸部上拍了兩下。

他肯定是乘機報復她的有眼無珠。

她硬是將驚呼聲抑下,「我不會放棄的。」

「好吧!先走幾步路來瞧瞧。」他下了第一個命令。

江脈脈依言邁開步伐,就在房間內走了起來。

農夫拍了拍她的屁股,「你的小屁屁彆扭來扭去,你現在是個男的哦!」男人走路哪會扭屁股,又不是娘娘腔!

「藹—」她忍不住又驚呼了一聲。

他挖挖耳朵,「你最好趕快習慣男人的碰觸,要是不能,就別浪費我的時間。」

「我可以的。」她定定地道。

「好吧!那就再走幾次我瞧瞧。」看來她對兵是誓在必得。

這一整天下來,江脈脈就一直依照農夫的指示反復練習走路的姿勢、坐姿、說話的語調、眼神,還有舉止。

直到晚上就寢的時間,她才能好好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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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農夫約了江脈脈在外頭見面。

江脈脈來到現代風格的磊阿勒商場,不遠處就是看似由煙囪、管線所組成的前衛建築——龐畢度中心,國立現代美術館即坐落其中,這裏是巴黎最繁榮的地區,上百萬的觀光客、逛街購物者與學生川流其間。

農夫優閑地坐在設計給逛街的人歇腳的椅子上,朝江脈脈揮了揮手,「脈脈,這兒。」

她快步朝他走來,「農夫大哥,你找我到這兒來做什麼?」

才一會兒的時間,四周已有不少人注意到溫文爾雅的農夫和十足是個翩翩美少年的江脈脈。

農夫不時對陌生女子的注視回以微笑。「今天有新的課程。」

新的課程?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不解,在這個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商場能做什麼練習啊?「在這裏?」

「沒錯,」他示意她在自己身邊的位子坐下,然後又繼續說道:「今天我要驗收成果,看你吸收多少。」

「怎麼驗收?」她不懂。

那一抹她再熟悉不過的壞壞笑容又浮現在農夫的唇畔,「很簡單,我的要求不多,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農夫大哥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我盡力就是。」

他抬眼梭巡了一圈,「你隨便找個女人搭訕,只要不被識破身份,要到對方的資料就算及格。」

嚇!跟女人搭訕?「藹—」她及時摀住嘴巴。

他睨了她一眼,「怎麼?這麼簡單的事你都做不到嗎?那更別說是混進男同志Bar了。」

他無意潑她冷水,只是就事論事。

躊躇了好半晌,她還是硬著頭皮答應,「好,我去。」

農夫笑著頷首,「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江脈脈四下瞧了瞧,選定目標,深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她才舉步朝目標走近。

她選定的是一個黑人女子。

江脈脈握緊了拳頭,努力壓抑著心中的忐忑,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接近,來到她的面前停祝

黑人女子望著她,「有什麼事嗎?」

她緊張得手掌心猛冒汗,「我……我可以和你做個朋友嗎?」

「什麼樣的朋友?」黑人女子不答反問。

「呃……」她沒料到對方會這麼問,一時答不上來。

隔了一段距離的農夫雖然聽不到她們的對話,不過,依表情來判斷,他已經預見脈脈的失敗了。

黑人女子識破了她的身份,開門見山地道:「我沒有搞同性戀的興趣,你另找對象吧!」

「喂、喂……」她伸出的手無力地放下。

唉!失敗了是事實,她必須面對。江脈脈頹喪地走回農夫的身邊,「農夫大哥,我……」

「她看穿你的性別,對嗎?」他替她把話說完。

江脈脈面有愧色地點點頭,她是真的有用心去做啊,以往,都是男人來跟她搭訕,現在卻要她去跟女人搭訕,這還是生平頭一遭呢!她總覺得渾身不對勁,有點兒心虛。

「你的態度要大方自然一點,我昨天教你的都忘光了嗎?別又像個女人家似地扭扭捏捏,再來。」他抬高下巴。

再來啊?她的臉幾乎要苦出汁來了,可是她沒有拒絕的權利。「好啦!我去就是了。」

「很好。」他滿意地揚起笑。

她認命地找尋下一個目標,準備再度採取行動。

如此反復許多次之後——次數多到達她自己也不記得,終於,第N個女人給了她個人資料。

「你叫什麼名字?」那女人問她。

「江墨。」她的態度已經沉穩許多。

「我是貝兒,你多大了?」她顯然對江脈脈很感興趣。

「二十。」她扯了扯嘴角。

貝兒一臉訝異地打量江脈脈好幾眼,「看不出來你比我還大!」

東方人的外表看起來通常會比實際年齡小,而西方人則相反。

她熱情地勾上江脈脈的頸子,「墨,記得要打電話給我哦!」

江脈脈的身體微微一僵,只想趕緊打發她,「當然、當然。」

她主動地吻上了江脈脈的唇,「記得哦!Bye—bye。」

江脈脈當場愣住了。

她……她竟然和一個女人接吻?!

農夫噙著笑走來,「恭喜啊!你成功了,她完全不懷疑你的性別,而且,她好像很喜歡你!」

江脈脈猶處在極度震驚的狀態下,心情怎麼也不能平復。

那是……那是她的初吻吶!

竟然就這樣給了另一個女人!

好大的打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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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連三天都沒看見江脈脈的蹤跡,他想她大概是放棄了吧!步兵淺酌了幾口杯中的酒。

這麼一來,他也可以輕鬆一下,不用再天天到這間男同志Bar來報到,就為了讓她接受他是同性戀的事實——其實他自己也不那麼確定啦,只是想擺脫脈脈的緊迫盯人而已。

暫時,他還不想接觸愛情。

喝完杯中的酒,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就在他起身準備離去之際,赫然瞧見一個自門口走進來的熟悉身影。

不會吧!

是他眼花了嗎?不然,他怎麼會瞧見脈脈走進這家男同志Bar?

嚇!她那一頭長髮呢?而且,她穿那一身衣服像什麼話?

「我這個樣子好看嗎?」她在他的身邊坐下。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步兵瞪著她十足像個美少年的外表,仍舊震驚於她的改變。

她很是無辜地道:「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邊。」目前,她不敢奢望太多,只要能待在兵的身邊,阻止他變成真正的同性戀就好。

就為了潛進男同志Bar、就為了待在他的身邊,她竟然把留了多年的長髮剪掉,打扮成男生的模樣……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嗨!哥哥,你在等人嗎?」有個男子欺近步兵,大膽地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了起來。

步兵還來不及說話,江脈脈便搶先一步宣告所有權了——「你想勾引我男朋友嗎?」她怒氣衝衝地瞪著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是情侶。」男子一臉惋惜地舉起雙手,識相地退開,另找目標。

江脈脈還是一直瞪著那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人群裏才調回視線。

步兵一臉的無法置信,「你該不會跟我說這就是你想盡辦法混進男同志Bar的目的?」

她理直氣壯地回道:「對呀!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變成同性戀的。」捍衛兵的貞操就等於是爭取她的幸福。

他望著她信心十足的模樣,頭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嗨!」忽地,不知打哪兒冒出了個身材健美的男人笑著靠近江脈脈。

她轉頭瞧了一眼,便又回過頭去看著步兵。

現在她沒空和閒雜人等聊天,她得看緊兵才行,在這間Bar裏,覬覦兵的同性戀可多著呢!

男人又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謝謝。」她不太想理他。

偏偏這人不太識相。

「你也是來這兒找伴的吧!」從這文弱的美少年一進入Bar裏,他就注意到他了。

「不是。」她的聲音悶悶地。

「不用害羞,來這兒的人大多是同性戀。」他唐突地握住她的手。「你的皮膚真好。」

她憤憤地抽回手,「我說了不是。」

「還是你失戀了?」他側著頭瞧她。

呸!呸!呸!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她才剛開始為未來的幸福打拚。她不會讓兵變成同性戀。 兵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關你什麼事!我的男朋友就在旁邊,識相點,別來打擾我們。」她硬是把步兵拖下水。

步兵仍舊一語不發,顯然無意這淌渾水。

他先是一臉錯愕,但是,見一旁的男人始終默不作聲,膽子便又大了起來,「你是騙人的吧!要是隔壁這位先生是你的男朋友,怎麼可能不在乎有其他男人跟你搭訕?」

同志情侶也和一般的異性情侶一樣,想獨佔、會吃醋。

不管是同志的愛也好,異性情侶的愛也罷,情人的眼裏始終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信不信隨你!不過,我對你沒興趣,離我遠一點。」對付這種死纏爛打型的人就要直截了當的說明白。

他輕歎了幾聲,「哎、哎、哎,別這麼無情嘛!」

她打定主意不理他。

不料,他竟然大膽地自背後抱住江脈脈。

「啊!」她驚叫了一聲,農夫大哥可沒說會有人厚臉皮地抱住她。「放開我!」

是該讓她嘗一點苦頭,好教她以後別再這麼莽撞行事。

步兵依然是淡漠地袖手旁觀。

見步兵無意插手,他便不將她的話當一回事,不規矩的手更是大膽地竄上了她用繃帶綁成平坦的胸部。

這個男人太無禮了,他怎麼可以……她漲紅了臉,幾乎要尖叫了,「非——」禮字就在舌尖,卻又因為察覺身在何地而硬生生地吞下。

為什麼兵不幫她?他就像個不相干的人在一旁看好戲,任由她當眾被羞辱,雖然,她此刻假扮成男生,但是,她終究是個名門淑女啊!怎麼可以隨便讓一個男人輕薄她的身體?

他……他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步兵的袖手旁觀比陌生男人對她非禮帶給她更大的傷害。

男人頗感訝異地道:「你看起來弱不禁風地,想不到還有胸肌呢!」

胸肌?好一個胸肌!

「哈哈哈……」步兵忍不住爆出一陣大笑。

「嗚……」一聲啜泣由她口中逸出。

她奮力地半轉過身,揚起手,對著他的臉狠狠地刮了一巴掌。

「啪!」聲音清脆響亮。

男子當場愕祝

江脈脈趁這機會掙脫他的魔手。

臉上火辣辣的痛楚讓他很快地回過神,及時抓住想要逃走的江脈脈,怒不可遏地道:「臭小子!竟然敢打我!」

她紅著眼眶地瞪著他,「誰准你抱我、摸我的?」

他揚起手,打算回敬一巴掌。

江脈脈閉起眼,縮起肩膀。

步兵懶洋洋地探手擋下他那一巴掌,「她這麼弱不禁風地,禁不起你這一巴掌的。」

「不要多管閒事!」他斥了一聲。

她睜開眼,看見步兵的手橫過她的臉上方,抓住了男人的手。

他不是不管她了嗎?為什麼又要救她?

淚水不爭氣地溢出她的眼眶,撲簌簌地滑落。

步兵依舊是懶洋洋的調調,「更何況,是你錯在先,不懂得尊重別人,又怎能怪她動手打你。」他的左耳有銀光一閃一閃。

「英雄不是那麼好當的。」說話的同時,他揮出一拳。

步兵攬上江脈脈的腰,帶著她一同退開,嘴上卻依舊不饒人,「怎麼?惱羞成怒了?」

男子追打過去。

步兵將江脈脈推出暴風圈外,回身應付近在眼前的拳頭,口中卻還是閑閑地撩撥著,「閣下還是我生平僅見最沒有風度的男人。」

男子揮出的拳頭一拳比一拳更有力。

「敢跟人搭訕就要有勇氣接受拒絕嘛!要不,就別出來丟人現眼。」耀眼的銀光畫出美麗的弧度,讓人為之迷惑。

男子簡直就快氣瘋了。

「現任總統也沒你這麼霸道!」他誇張地驚歎。

江脈脈在一旁看傻了眼。

步兵像條滑溜的蛇,遊刃有餘地避開他的拳頭。

男子怎麼也打不著步兵,反倒是體力被消耗殆盡,步伐變慢,拳頭也不再虎虎生風,氣息濁重了起來。

斜飛入鬢的單鳳眼微微一瞇,他迅如閃電地出了一拳,就輕易地將男子打倒在地,久久起不了身。

圍觀的群眾自動地讓出一條路來。

步兵拽著江脈脈越過人群,走出Bar。

江脈脈默默地讓他拉著走,被握住的手腕開始發熱、發燙。

他停下腳步,旋過身瞪她,「你胡鬧夠了吧!」

胡鬧?他是這麼看待她的心意嗎?心臟部位忽地瑟縮了一下,感覺被刺傷了。

江脈脈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大叫:「我才沒有在胡鬧,我是因為喜歡你才這麼做的。」

她努力地假扮成男生,想辦法混進男同志Bar裏,都是為了他,然而,看在他眼底卻成了胡鬧?

他就非得要這麼糟蹋她的一片真心不可嗎?

他對她的傷心視而不見,「我可不曾要你為我假扮男人,也沒有要你為了我潛進男同志Bar裏,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當時,他要是沒有出面替她擋下那一掌,一頓皮肉之苦勢必是免不了的。

該死!為什麼他要替她的莽撞收拾善後?

他又不是她的誰,他和她根本八竿子打不上關係……都是箭啦!沒事幹麼給他找麻煩,托他照顧她?

雖然兵依然對她不假辭色,但是,他在危急時出手救她總是不爭的事實,她稍感安慰,心也不那麼痛了。

「既然你救我救得這麼不甘願,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死活啊!」她知道他是因為表哥的託付,所以不能不管她。

「你……」他為之氣結。

她根本就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她一臉哀怨地補充,「就讓我被強暴、被打死算了。」

步兵氣得轉身就走。

看准他不想有負箭所托,她是吃定他了吧!

江脈脈連忙跟過去,「喂、喂!」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理她。

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你要去哪兒?」

「我沒必要告訴你吧!」步兵人高腿長,越走越快。

不說沒關係,反正,她是跟定他了。

到後來,她非得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他。「呼呼呼……」她追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

走了好一段路之後,步兵才猛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車子還停放在那間男同志Bar的停車場裏。

這真的是……他是被她氣昏頭了吧!

步兵認命地調轉方嚮往回走。



一大早,江脈脈就在前往步兵住處的路上。

車子一直平穩地前進著,忽地,司機緊急地踩了煞車,就連輪胎也發出刺耳的「吱吱」聲。

江脈脈差點從後座沖到前座去,被繃帶綁緊的胸部狠狠地撞上前座的椅背,嗚……好痛!

痛死人了啦!

差點得內傷!她揉了揉胸部。

「怎麼一回事?」她望向車子的正前方。

「匡噹!」

司機還來不及說明情形,車窗便被人從外面敲破,將車門打開。

事情的發生全在電光石火之間,完全讓人來不及反應。

「你們是什麼人?」江脈脈被拉下車。

對方有五個人,都是黑髮黃皮膚的亞洲人,他們是打哪兒來的?又為什麼要抓她?

「小,少爺!」自從江脈脈扮成男生之後,她就要所有人在外面改口叫她少爺,免得穿幫。

雖然還不確定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小姐的性別還是保密好了。

司機盡責地沖下車想要保護江脈脈的安全,無奈寡不敵眾,只是又被多打了一頓罷了。「唔!你……你們究竟想要什麼?放了我們少爺。」

「你們別傷害他!」她被架住了,動彈不得。

雙拳難敵四掌,她不希望他作無謂的犧牲。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管別人啊!」

其中一名男子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丟在司機的身旁,「想要你們少爺平安無事,就把這個交給步兵。」

撂下話,他們就帶著江脈脈迅速離去。

司機忍著身上的痛楚,立即自地上爬起,駕著車子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往步兵的宅邸。

守衛對於江家的司機並不陌生,一見是他,就按下遙控將鐵門打開,讓他將車子直接開進宅子前的廣場內。

「兵少爺、兵少爺,不好了……不好了!」司機一下車就火速地奔進客廳,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步兵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已經習慣江脈脈每天準時來報到。

他瞧了一眼,有點意外脈脈竟然沒來。「有事慢慢說。」

司機的呼吸仍舊急促,「我們小姐被人抓走了!」

被人抓走?他放下手中的報紙,「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江伯父應該不至於會和人有過節吧!

「今天早上我一如往常地開車載著小姐到這兒來,卻在半途中被兩輛休旅車攔下,有五個黑髮黃皮膚的男人圍住我們,打破車窗強行將小姐帶走……對了,他們還留下一封信要我交給你。」臉上的傷讓他連說話都很難受,他將對方要他交給步兵的信封掏出來。

步兵半瞇起狹長的單鳳眼接過那封信,這麼說來對方是針對他而來,脈脈只是被他連累,遭受到無妄之災罷了。

抽出信封內的信箋,他凝目一看,俊臉霎時陰沉下來。

是他們!

想用這種手段脅迫他回去嗎?所以抓走脈脈當人質,但是,他想不透,為什麼會是脈脈,他們是怎麼讓脈脈配合他們出國的?

很好,他就去會會他們!

那一些所謂的親人。

「兵少爺,這可怎麼辦才好?」司機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是不是應該先報警?還是……要不,借『四季盟約組織』之力,肯定可以很快地把小姐救回來!

步兵在精密的通訊表上按了幾個鈕,「不必擔心,我會把脈脈平安地帶回來。」

「可是……」

這時通訊表裏傳出的悅耳女聲打斷他的話。

「兵啊!找我有事?」超薄的液晶體螢幕上出現一張美麗的容顏。

他不贅言,「蛇,幫我訂一張飛往臺灣的機票。」

「臺灣?」火蛇有些納悶。「你沒事去臺灣做啥?」據她所知,他並沒有朋友或親人在臺灣啊!

他的親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箭。

「脈脈被綁……」他猛然察覺失言,但已經來不及了。

依蛇那天賦異稟的傳播功力,肯定又會弄得眾人皆知,不太妙!

火蛇的耳朵尖得很,「脈脈被綁架?!怎麼會?」

他聳了聳肩,不打算說太多。

火蛇的眼睛亮了起來,「所以,你到臺灣去是為了救她嘍!」

「嗯。」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兵什麼時候這麼在乎一個女人?呵呵呵……說不定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些天來有進展了呢!

「真是可惜脈脈那一頭留了許多年的長髮。」火蛇忽然冒出一句,惋惜的表情維妙維出鬥,真假難辨。

他聞言差點驚跳起來,「你怎麼知道?你們最近見過面?」咦,不對呀!脈脈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哪有時間和蛇見面啊?那……她的消息是打哪兒來的?

「她為了捍衛你的貞操可做了不小的犧牲呢!把胸部綁起來就像是搬了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上,會喘不過氣來的。」她眼中的光芒大熾。

捍衛……他的貞……貞操?

她……她……全知道!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黑,這件事情蛇知道了,那也就表示……表示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他真想昏倒了事。「誰告訴你的?」

她呵呵地笑,「農啊!」

農?他什麼時候也成為火蛇傳播網裏的一員!

火蛇笑嘻嘻地又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脈脈找上農,要他教她怎麼當一個男人。」

「是農教她的?」該死的花心大蘿蔔!他還真閑!步兵在心中咒駡了幾聲泄忿。

「沒錯,還有那些所需要的配備也都是農幫她張羅的。」頓了一下,她忍不住替江脈脈說話,「兵啊!脈脈那麼愛你,又為你做了那麼大的犧牲,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我是同性戀,能有什麼感覺?」他反問。

「有心就會有感覺。」她的話中另有隱喻。

他現在不想想太多。「每個活著的人都有心,但並不見得都有感覺,不是嗎?」

她批鬥他,「無情的人。」

他滿不在乎地道:「你的說法不公平。」

「哦!你倒說說看。」她倒想聽聽他的說法。

「那是性取向的問題,無關乎我是多情還是無情。」

她的眼神像是在指責他的自欺欺人,「你真的是百份之一百的男同性戀嗎?」答案就在他的心底。

「這個問題得由時間來證明。」他自眼角瞥見司機急得滿頭大汗,卻又不敢打斷他的談話,「對了,順便幫我跟二少請假,就這樣。」語畢,便中斷通訊。

一見步兵結束和火蛇的談話,司機立即開口詢問:「兵少爺,你的意思是小姐會被帶到臺灣?」他的冷汗冒得更多了,這可怎麼辦才好……這叫他怎麼跟先生交代小姐的去處啊?

他頷首,「你就跟江伯父說我臨時有事出國,脈脈也執意要跟去,因為事出突然,所以來不及跟他說一聲;晚點等我找到脈脈之後,會要她打通電話回家報平安。」

看情形他似乎也別無選擇了。「兵少爺,請你一定要把我們家小姐平安地帶回來。」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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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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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2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走出海關,立即有一名氣質優雅的美女朝他走來,身後還跟了兩名西裝筆挺的男子。

步兵就站在原地,冷冷地望著他們。

「步兵大哥,容我自我介紹,我是梁潔心,爺爺特地要我來接你回家。」氣質優雅的美女聲若黃鶯出穀。

「見過少爺。」兩名男子異口同聲地道。

管他們是叫阿貓還是阿狗,他沒興趣知道。

他依然是冷著一張俊顏,狹長的單鳳眼裏透射出淩厲的光芒,「別攀關係,我可不是回來當那狗屁少爺的。」

三人的臉色俱是一變,卻沒有人敢說些什麼。

「脈脈她人呢?」要不是為了她,他壓根兒不會走這一趟。

墨墨?梁潔心的臉色掠過一絲詭異,不過,很快地就恢復正常。「江先生也在家裏。」

江先生?顯而易見的,他們還沒弄清楚江脈脈的性別!他也無意澄清,「我想儘快見到她,確定她沒事。」

那麼,他們又以為江脈脈和他是什麼關係?這倒有趣極了。

「好的,請跟我們走。」

他沒有異議地坐上他們的黑色凱迪拉克,任由他們帶他前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步家。

步氏企業在臺灣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從食品業起步,打穩基礎之後慢慢地朝多元化經營,如今已跨足食衣住行育樂,而且,俱交出一張張璀璨亮眼的成績單來。

步家老爺子是眾所公認的經營之神。

但是,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步行雲或許是眾人讚譽有加的經營之神,可是對他那因意外去世的兒子而言,他卻是個不及格的父親。

他拘泥于兒子心愛的女人結過婚,又有一個小孩,他認為以他兒子的條件值得更好的女人,因此極力反對他們的婚姻,甚至為了逼迫兒子就範,他不惜決絕地道:「你要是娶了她,我就跟你斷絕父子關係。」

即便是如此,他仍舊沒有留住兒子。

所以,他的兒子跟步兵的母親遠走法國,直到他們意外身亡,都不曾再踏上臺灣的土地。

「少爺,到了。」

步兵瞟了瞟眼前豪華的別墅,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隨即又閉上眼睛。

司機直接將車子開進鐵門內,沿著車道直抵大門前。

早已在門口等候的僕人立即上前將車門打開。「少爺。」

步兵跨出車外,環顧四周,目光又調回梁潔心身上,臉上除了漠然還是漠然。「脈脈呢?」

雖然步兵並未怒目相向,但是,他身上的那一股漠然在周圍畫出一道鴻溝,讓人不敢輕越雷池一步。「步兵大哥,這兒是主屋,你……是不是可以先去看看爺爺?」

看?他可沒那個閒工夫去看個老頭子。「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爺爺?」他的語調異常的輕柔,卻讓人膽戰心驚。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步兵的單鳳眼一瞪,所有的話都吞到肚子裏去。

「帶路。」要不,他會把這兒翻過來直到見著江脈脈。

她別無選擇地帶他到江脈脈被軟禁的房間外。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聽到沒有?」江脈脈在房間內大叫。「你們這樣子是犯法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挺有精神的嘛!他稍稍安了心,不過還是眼見為憑。「把門打開。」

禮貌上,他已經知會過他們。

「不……行的……」梁潔心頗是為難。

要是他打算帶著江墨立即離開的話,怕是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她怎麼跟爺爺交代啊?

「你們究竟想對兵做什麼?別白費心思,他不會上當的!」聲音聽起來離門還有好一段距離。

她……她即使身處險境也還在為他的安危擔心!心中莫名地一動,衍生出一絲連他自己也陌生的感覺來。

這區區一扇門還擋不了他。

毫無預警地,步兵一抬腿就將緊閉的門踹開來。

「砰啪!」

梁潔心和另外兩名男子皆駭了一跳。

「少爺!」

「步兵大哥……」

房門應聲而開,他逕自走了進去。

房內的江脈脈如臨大敵般地瞪著門口,卻發現——是步兵!

「兵,你、你怎麼……」難不成他也被抓來了嗎?

他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沒事就好。」

她橫身擋在步兵的身前,死命地瞪著那陌生的一女兩男,「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捍衛他的意圖十分明顯。「你們最好快點放我們走,不然,等到員警找來,你們就吃不完兜著走。」

她這個模樣……是想要保護他嗎?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還是由我自己來處理,你退開吧!」

他可不認為她瘦弱的身體有能力保護他。

梁潔心忍不住看傻了眼,原來步兵大哥笑起來這般好看,駭人的陰沉褪去一大半,深深攫住她的心。

江脈脈就是不肯移動半步。

誰知道這些人懷著什麼鬼胎?

「這件事和她無關,讓她離開,我會留下來把事情做一個了斷。」斂起笑,他開門見山地道。「這件事我……」

「要走我們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她才不會丟下他一個人,那多沒道義啊!

我們?他和她什麼時候變成我們了?步兵饒富興味地挑起一道劍眉,「我在這裏不會有事的,你先回去,免得伯父、伯母擔心。」

「我不走。」她頑固得像塊臭石頭。

一如她喜歡上他之後就不肯改變,固執得叫人頭痛。

門外忽地傳來僕人必恭必敬的問候聲,「老爺子。」

接著一個頭髮灰白、面容嚴肅、身材精瘦的老人跨進房間,犀利的目光停留在步兵身上許久,眼中閃過欣慰。

他就是揚風的兒子……他的孫子啊!

步兵動也不動地任由他看個夠,無意開口。

反倒是江脈脈再度沖上前去,「你就是幕後主使者吧!你到底想對兵做什麼?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步行雲的眼神轉到江脈脈身上,厭惡立即躍上他的眸底,「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

在他古老的觀念裏,男人就該是強悍、陽剛味十足的模樣,而眼前這個江墨不僅斯文秀氣,漂亮得不象話,還帶有一股女人似的陰柔,根本就是個娘娘腔,難怪會搞那種不正常的同性戀!

什麼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這老爺爺還真奇怪,她有沒有男人的樣子跟現在討論的事根本八竿子打不上關係。

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如假包換的女人。

他的目光又轉到步兵身上,他不允許他的孫子是個愛男人的同性戀,他必須阻止這一切。「你剛剛說讓他離開,你會留下來,是真的嗎?」是該趁早把他們兩人拆散。

「我沒必要說謊,信不信由你!」事情該作個了斷,老是懸在那裏也很煩人。

江脈脈再度重申,「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步行雲矍鑠的臉霎時黑了一半,朝身後的兩名男子吩咐道:「你們兩個負責送江先生回法國。」

「是。」兩人異口同聲地領命。

聞言,她立即旋身,像只八爪章魚似地抱住步兵不放。「我不走,說什麼我都要和兵在一起。」

誰也不能拆散她和兵。

步行雲的一張老臉全黑了,不悅地斥道:「兩個大男人這樣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步兵一臉滿不在乎地任由江脈脈抱住,沒有推開她的意思,也壓根兒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這個老爺爺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嘛,她瞥了步兵一眼,見他沒有出面澄清的意思,她也就沒有費事地去解釋。

不過,這個老爺爺究竟是誰?和兵又有什麼關係?

兩個男子上前要拉開江脈脈。

「不要拉我啦!我不要離開兵!」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抱得死緊。

「放開她。要留下就留下吧!」他突然開口,前一句是對兩名男子下的命令,後一句是對江脈脈說的。和這些人比起來,江脈脈和步兵的關係倒還親近些。

步行雲怒道:「我步家的子孫不許搞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他怎麼也沒有辦法接受步兵是個同性戀的事實。

我步家的子孫?江脈脈不由得一愕,這個老爺爺的意……他和兵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怎麼可能?就她對兵的瞭解,在兵小的時候父母就因意外而雙雙過世,她一直以為他只有弓箭表哥一個親人,現在卻冒出這個老爺爺來!

他會是兵的爺爺嗎?

步兵橫了他一眼,「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怎麼過,還有,自從我父母過世之後,我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直到我同母異父的哥哥把我接去一同生活。」提到弓箭時,他的聲音轉柔。

「你不是孤兒,是我步家的子孫。」步行雲慎重地道。「將來步氏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

他絲毫不為所動,「那些誰要就給誰,我不稀罕。」

他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孤兒,也習慣只有箭一個親人,沒有必要再冒出一個爺爺和其他阿貓阿狗的親戚來。

他只要有箭就好了。

江脈脈敏感地聽出他言詞底下的過往傷痛,望著步兵冷峻有個性卻沒有表情的側臉,她的心也隱隱作痛。

步行雲聞言大怒,「這是什麼話?你身為步家的子孫就該負起應負的責任,將步家的企業發揚光大,怎麼可將一切拱手讓人?我要你繼承步氏企業,並且娶潔心為妻。」

繼承步氏企業、娶梁潔心為妻?他冷冷一笑,人啊!總是不會記取教訓,所以經常一錯再錯。

江脈脈傻住了。

見步兵不置一詞,步行雲誤以為他是默認了,又道:「潔心和我們步家是遠房親戚,她的家世好、學歷高、能力強又識大體,將來勢必能夠在事業上助你一臂之力,更會是你的賢內助。」

江脈脈回過神來,立即跳出來阻止,「我反對!」如果兵要結婚,對像也該是她才對。

他朝梁潔心的方向一瞥,語帶嘲諷地道:「既然你對她這麼滿意的話,何不自己娶她為妻?」

梁潔心難堪地漲紅臉。

步行雲顯然有些措手不及,怒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說過,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怎麼過,你憑什麼干涉?」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像鋒利的刀刃。

「我是你的爺爺啊!」步行雲的聲音有些暗啞。

「我沒有爺爺。」他一字一句地說,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他早已經過了需要親情的年紀,最苦的日子——他待在孤兒院的那一年,也已經過去了。

現在他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未來,有沒有爺爺和步氏企業都無妨。

「你……你這個……」

梁潔心趕緊上前去安撫步行雲,「爺爺,我想步兵大哥坐了一、二十個小時的飛機也累了,有事改天再說吧!」隨即轉頭吩咐僕人,「你們帶少爺回房間休息,也替江先生安排另一間客房。」

「是。」

然後她便拉著步行雲離去。

僕人立即帶步兵到他的房間,而江脈脈則是以她的執拗要到他隔壁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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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他是你爺爺。」江脈脈來到步兵的房內,語氣肯定的說。

他踱向房間內的小吧台,替自己倒杯酒,啜了一口,「我有說那老頭是我的爺爺嗎?」

她在床沿坐下,「可是你也沒有否認,對吧!」

雖然和親人見了面,兵卻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樣子。

任誰都需要親情的撫慰,她相信兵也不例外,但是,是什麼原因讓他耿耿於懷,不肯和親人相認?

「那又如何?」端著酒杯的手指有細微的顫抖,洩漏出他正在極力掩飾的激動情緒。

雖然步爺爺似乎嚴厲了點,行事霸道了些,可是,她看得出來他很在乎兵。「為什麼不和步爺爺相認呢?」

方才兵雖然說了那些無情、傷人的話,但她相信他的心裏也不好過。

他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我為什麼要?」

「你們是血緣至親…」

他不耐地粗聲打斷她的話,「我只要有箭就夠了。」是箭照顧他,把溫暖帶進他的生活裏。

「弓箭表哥是你的哥哥,步爺爺是你的爺爺,他們的身份不同,卻同樣都是你的親人,如果我是你,我會希望有爺爺也有哥哥。」這並不是單選題,他可以同時擁有。

他一口將酒灌飲,「你懂什麼!」

在他懂事之後,曾派人去調查有關父母親的事,想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其他的親人,因而知道步行雲的存在,也瞭解當初父母相戀所遇到的阻礙,但是,最令他耿耿於懷的是,他為什麼沒有在父親和母親發生意外之後找到他?反而是當時才十歲大的箭來接他回去?

直到半年前才第一次找上他,說什麼認祖歸宗、繼承家業,二十幾年後才來認他也太遲了一些吧!

當初他舉目無親被送到孤兒院去,最需要親人照顧的時候,那個所謂的爺爺在哪裏?

「我是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相信血緣天性,是怎麼樣也割捨不掉的。」她只是說出心中的話。

在步家人還未出現之前,他不也過得很好,「我不需要箭以外的親人。」他的話裏有賭氣的意味。

「分散了二十多年的親人能重逢相認是很幸運的事,你不覺得嗎?」心中有恨的人是不會快樂的。

但是,一想到他的父母會遠走法國,他會在孤兒院待上一年,全是拜他所賜,他就無法消除心中的憤恨,「好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他的態度擺明瞭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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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江脈脈起床梳洗完畢,打開門就瞧見一個約莫是十六、七歲的女孩站在門口,張著大眼望著她。

這個女孩看起來有些眼熟……啊!她記起來了,就在她被綁架到臺灣來的第一天見過一面,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是梁潔心的妹妹……叫什麼名字她倒是不記得了。

她來找她有事?

「咳咳,」江脈脈清了清喉嚨,「你……是來找我的嗎?」

等了好半晌,女孩才開口,卻是不嗚則已,一嗚驚人,「江大哥,你真的是同性戀嗎?」

「為什麼問這個?」她不答反問。

「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原因。」整個宅子裏上上下下的傭人都在傳——步兵少爺和江墨是同性戀人。

她思忖了一下,「不是。」

她知道步家的人都認定她是男人,而且和兵有不尋常的關係。

女孩小心翼翼地求證,「真的不是?」

她覺得有些好笑,「不是。」她是喜歡兵沒錯,不過,他們可不是同性戀,她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女孩喜上眉梢,「那我可以喜歡你了!」

喜歡我?江脈脈一陣錯愕,有點應付不來這樣急轉直下的情況,「等等,你……」

「我是梁淨心。」她笑咪咪地報上名字。

「淨心,你還不瞭解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就決定要喜歡我,你不覺得這樣太快了嗎?」

她退了一步。

當初,農夫大哥只教她假冒男人、跟女人搭訕,卻沒有教她怎麼拒絕女人的示愛啊!這下子代志大條了!

梁淨心的眼中閃爍著夢幻般的光芒,一眨也不眨地望著江脈脈。「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瞭解彼此啊!」同年紀的男生經常是一身臭汗、粗魯的毛頭小子,她全都看不上眼。

江墨大哥就像小說漫畫裏的男主角一樣俊美纖細,跟那些臭男生差了十萬八千里,她的心臟在胸腔裏鼓噪著。

一定也是因為他太俊美了,所以才會讓人誤會他和步兵大哥的關係。

「淨心,你應該……」

「什麼?」她癡癡望著江脈脈。

江脈脈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怎麼跟梁淨心說她也是女人呢?

「江墨大哥,你今年幾歲?」她對他的事很感興趣。

她下意識地回答她的問題,「二十。」

可是……她開不了口啊!

嗯!差四歲,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梁淨心的眼睛一轉,「有女朋友嗎?」

「沒有……」回答得太快,她來不及更改,懊悔不已。

梁淨心更是雀躍不已,「你覺得我好看嗎?」

她認真地打量起她來,「好看。」以她的眼光來說,梁淨心是長得挺漂亮的,雖然年輕了些,卻和她姐姐一般出色。

因為江脈脈的稱讚,梁淨心微微紅了臉。

看到她臉紅的樣子,江脈脈更覺得頭大了。

慘了!慘了!她在不知不覺中挖了個更大的坑讓自己往下跳,這下子沒得救了啦!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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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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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26 00:23: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怎麼辦啦?」江脈脈在步兵身邊急得團團轉。

梁淨心纏著她不放。

步兵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調調,「那是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你自己想辦法去解決。」

她煩躁地不停來回踱步,「你好無情喔!」

她是真的無法可想才來向他求救。

步兵聳了聳肩,「我可沒有叫你假扮男人。」

可是,要不是為了他,她才沒那麼無聊假扮男人呢!「不管啦!你要幫我想想辦法。」她開不了口說明自己的真實性別。

步兵抿著的薄唇懶得再吐出一字一句。

「兵——」

他在想,讓她留下來恐怕是個錯誤……

「咻。」忽地,一個細微的聲響傳出。

他來不及細想,反射動作便將江脈脈撲倒在地,順勢翻滾出去。

「藹—」怎麼回事?江脈脈脫口驚呼。

這是她頭一次和兵靠得這般近,近到可以感覺他身上獨特的香水味,而他呼出的氣息輕拂過她的耳際,他的體溫熨燙著她。

她忍不住醉了,醉倒在他的氣息裏,直想就這樣到地老天荒。

等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第二次的聲響出現。

步兵護著身下的江脈脈,銳利的單鳳眼不停地四下梭巡,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看來對方已經走遠。

他一轉頭,才發現自己和江脈脈靠得很近,近到只要他再往前一公分就可以吻上她的臉頰。

有一股莫名的騷動在他的心底漾開來,他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回過神,自地上一躍而起。

剛剛那個聲音他不會認錯的,是子彈自裝有滅音器的手槍裏急射而出的聲音。

他钜細靡遺地審視附近的假山。

她覺得全身無力,不過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兵的靠近,「你在找什麼?」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啊!有了。他果然找到一顆嵌在假山裏的子彈。

對方明明有機會可以……為什麼只開了一槍?而且,依照這個角度來推算,根本沒有瞄準他或者江脈脈。

為什麼?

莫非對方的用意是要警告他!警告他什麼?步兵蹙著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是不是他的存在妨礙到什麼人了?

狹長的單鳳眼半瞇起,精光乍現。

這倒有趣極了!

他倒想見識一下,是誰在警告他!

江脈脈湊上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赫然瞧見嵌在假山裏的那一顆子彈。

嚇!子彈。

「有人要殺我們嗎?」

他嘲弄地糾正她的話,「對方的目標是我。」

她有些擔憂,「你和人結怨了嗎?」

「怕了?別接近我會比較安全。」他‘好心’地建議。

「我不怕。」她仰著頭迎視步兵嘲弄的目光,清澈的瞳眸裏明白地寫著無畏無懼。

他睨了她一眼,「哦?」

「因為我知道你會保護我。」她說得十分篤定。

從他剛剛護著她的舉動可見一斑。

「哼!」步兵輕哼一聲,開始往回走,心中好生納悶自己方纔的反射舉動,在察覺到危險的第一時間裏,他竟然會以江脈脈的安危為重,那是不是意味著什麼?

她拍掉身上的灰塵追上去,「那究竟是誰要殺你?」

事關性命安危非同小可啊!

他聳了聳肩,「不清楚。」

她可緊張了,「對方在暗,我們在明,這樣很危險的,還是報警處理好了。」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別擔心,這一次只是警告而已。」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原本他無意留在此地太久,更甭提繼承步家的事業,不過,發生這個插曲之後,他改變主意了。

「警告而已?」用槍?她很是錯愕。

他怎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事關生死耶!要是一個不小心是會喪命的。

她實在沒有辦法不激動,「拜託!你能不能慎重一點,對方有可能要你的命耶!」

她真的很擔心他的安全,一想到兵有可能受傷甚至有生命危險,她的心臟幾乎就要停止跳動。

他攤了攤手,「我已經很認真了,看不出來嗎?」

他不愛惹事,但是,一旦有人招惹他,他會加倍奉還。

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你想,對方為什麼要警告你?」江脈脈只好自力救濟,想辦法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

他若有所思地瞄了她一眼,「大概是怕我留下來繼承步氏企業吧!」

名和利總是讓人無法抗拒。

那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是排名在兵之後的第二或者第三順位繼承人。江脈脈開始在動腦筋,要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搜集到嫌疑犯的名單。

等等……從一開始,兵就無意要繼承步氏企業啊!

「可是,你沒打算要繼承步氏企業,對吧!」她不知不覺地跟著他的步伐來到步行雲的辦公室前。

「是沒錯,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他微微勾起漂亮的薄唇,綻出一抹魅惑人的笑顏。

嚇!該不會……「兵……」

「叩叩。」他伸手敲了敲門。

步行雲的聲音響起,「進來。」

她快步追上去,拉住步兵的手臂,「你別拿自己的……」

「兩個大男人這樣拉拉扯扯的像話嗎?」步行雲嚴厲的嗓音陡地響起,打斷江脈脈的話。

他並不在乎他的斥責,「我來是有事告訴你。」

兵……他還是不肯叫他一聲爺爺。步行雲的臉上有抹黯然迅速掠過,「什麼事?」

他也不唆,「我要你對外宣佈我要繼承步氏企業的消息。」

步行雲一喜,「兵你……」

「別當真,那只是一個釣魚的餌罷了。」他殘忍地給了步行雲希望,然後又親手將它打破。

步行雲的感覺像由天堂掉進地獄,「你?你原來……原來這麼恨我?」他頗受打擊。

「我不該恨你嗎?」他沖口而出。

步行雲一怔,兵是……真的恨他啊!

他止不住埋藏心底多年的怨慰爆發而出,「二十多年了,我爸媽意外身亡,我成了孤兒,要被送到孤兒院去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在孤兒院告待了一年,你又在哪裏?我不該恨你嗎?」

「我不是要為自己辯解,我一直都在找你,但是,茫茫人海談何容易啊!」步行雲一臉的沉痛。

「是你當初的一意孤行造就了今天的一切。」他毫不留情。

他真的做錯了嗎?步行雲跌坐在椅子上,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現在才來認我不覺得太遲了嗎?」撂下話,步兵便旋身離開。

江脈脈看了看傷心的老人,忍不住出言安慰,「步爺爺,給兵一點時間,他會認您的。」

語畢,她立即轉身追著兵而去。

他真的錯了嗎?

所以,上天給他懲罰,讓他步家惟一的血脈,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孫子——步兵怨恨他。

太殘忍了!他幾乎要禁不起這個打擊。

要怎麼樣才能化解兵的恨呢?要到何時兵才肯認他這個爺爺呢?步行雲禁不住老淚縱橫。

他已經失去兒子,不想再失去惟一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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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人是排名在你後面的第二、三、四順位繼承人,他們都有嫌疑。」江脈脈邊走邊翻看手中那一疊搜集來的情報。

可是,會是哪一個呢?

步兵懶洋洋地投去一瞥,看來她還真是下過一番工夫!

他就是無法理解她的執著、她的義無反顧以及她的全然付出,若是到最後他仍然不愛她呢?

自己是真的無法回應她的感情嗎?答案是問號。

她的真心、她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裏,只是他也很迷惘,一直以來,他愛的就只有箭一人,雖然箭已經是屬於慕放歌的了……咦?每一次想起這個事實時的心痛似乎……似乎淡了些。

怎麼一回事?是時間淡釋了他的心痛嗎?他認真地思索著,而後有了驚人的發現——在他的記憶中,滿滿都是江脈脈的死纏爛打、她惹出來的麻煩、他解救她的經過……他完全沒有時間傷心。怎麼會這樣?

這些天為了符合他要繼承步氏企業的宣告、為了要引蛇出洞,他不得不去步氏企業作作樣子——研讀資料,為了繼承步氏企業作準備。

而江脈脈一直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梁淨心不知又打哪兒冒了出來!

江脈脈長歎了一口氣。

「江墨大哥,你陪我去看電影,好不好嘛?」梁淨心一有機會就纏著江脈脈不放。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雖然她已經儘量躲著她了—偶爾還是會被她逮個正著,就像現在。「淨心,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去,你找別人吧!」

步兵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你有什麼事?」她非問個清楚不可。

「我要和兵去公司。」

她不依,「要接掌步氏企業的人是步兵大哥,你去做什麼?」

他們兩個老是黏在一起,叫人不誤會也難。

「你可以不用和我去。」他就是惟恐天下不亂。

江脈脈瞪他一眼,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他還來落井下石,真是太沒有道義了。

聞言,梁淨心可高興了,「你看!步兵大哥都說你可以不用去公司,那可以陪我去看電影了吧!」

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淨心會越陷越深。

江脈脈終於下定決心,畢竟長痛不如短痛,「淨心,我有……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啊?」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把心一橫,硬著頭皮開口,「我……我是女人。」

什麼?女人?「哈哈哈……」她忍不住笑了開來。

江脈脈微微一怔。

她勉強止住笑,「太好笑了啦!」

怎麼可能嘛!江墨大哥雖然有些漂亮過了頭,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男生啊!

梁淨心的反應讓她哭笑不得,「我是認真的。」

她依然不信,「太荒謬了,江墨大哥,你怎麼可能是女人嘛!」毫無預警地,她的小手就往江脈脈的胸部摸去。「女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平坦的胸部!」

江脈脈愕然以對,連臉紅也來不及。

「哈哈哈……」步兵率先不給面子地爆出一陣大笑,而且笑得無法無天。

江脈脈的臉慢慢地紅了。

好嘛!她承認她的胸部是不夠豐滿啦!那又如何?

胸部又不是越大越好,要不,男人都得娶乳牛當老婆了!

她尷尬極了,「我……我是用繃帶綁起來。」

梁淨心說什麼都不肯相信。「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步兵的眼底滿滿是笑意。

江脈脈只能苦笑,是她假扮男人假扮得太成功嗎?還是她的胸部真的是太平了?

自眼角瞥見步兵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模樣,心裏很不平衡,說什麼她都要拖他下水。

「而且,我喜歡的人是兵。」

梁淨心深受打擊,「原來你們真的是同性戀!」

等了十六年才遇到這麼一個彷彿自漫畫中走下來的美形男,竟然……竟然是同性戀!

叫她怎麼能不傷心!

江脈脈幾乎快昏倒了。

淨心竟然寧願相信她和兵是男同志,也不肯接受她是女人的事實。

算了!算了!只要她別再纏著她不放,她要認為她和兵是男同志也就隨她去吧!

她無意要欺騙梁淨心的感情。「很抱歉,我欺騙了你。」

「算了,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下一個一定會更好。「步兵大哥,你可別欺負江墨大哥喔!」

步兵不置可否。

望著梁淨心離去的身影,江脈脈終於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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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時有小狀況發生,而且有越來越頻繁的趨勢,顯然對方的耐性也即將告罄。

步兵將車子開進步氏企業商業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才一下車,他立即瞧見五、六名大漢圍了過來。

而江脈脈還坐在車內。

「把車門鎖上,躲好!不要出聲。」撂下話,他反手將車門關上。

一眨眼,他們都已經來到身前。

他淡然地環視一眼,「各位有何貴……」

話還未說完,有人已經先動手了。

步兵算準時間一閃身,一隻拳頭止不住去勢硬生生地擊上車門,發出巨大的聲響。

「砰!」

伴隨著碰撞聲同時響起的是一聲慘痛的哀號,「藹—」

聽到這淒慘的叫聲,不難想像那一隻手大概斷了吧!

擋開迎面而來的拳頭,他反手就是一肘送出,準確無誤地擊上另一名大漢的鼻樑,發出「喀」的一聲。

忽地,有人亮出銳利的開山刀,朝步兵砍了過去。

他整個人猛地往後退一步,驚險地閃開這一刀,胸口的襯衫卻被刀鋒劃破,僅僅分毫之差就會受傷。

江脈脈再也忍不住,胡亂地在車上找了支扳手,打開車門就沖了下去。

她不能呆坐在車上看著兵身陷險境。

沖進那一團混亂,她毫不遲疑地舉起手中的扳手對著某一名大漢就是一陣猛打。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動手行兇,心中既驚且怕。但是,一思及兵的安危,她就打得更用力了。

或許她幫不了多大的忙,但是打昏一個是一個,即使幫上一點小忙也好。

她就是沒有辦法袖手旁觀。

「臭小子!」被打的男人頭破血流,卻沒有昏倒的跡象。

顯然她下手的力道不夠重。

這下麻煩可來了。

步兵自眼角瞥見她加入這一場混亂,忍不住低聲咒駡:該死!他不是叫她躲在車上別下來的嗎?

江脈脈情急地胡亂揮舞手中的扳手,卻發揮不了多大的效用。

男人一手就抓住她手中的扳手,執刀的手高高揚起。

步兵心急如焚卻被另外兩人纏住,分不開身去救她。

眼看鋒利的刀就要在江脈脈的身上劃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了——「咻。」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細微的聲音劃過。

只見男人痛叫一聲,手中的刀忽然落地,手掌血流如注。

就這剎那間的分心,步兵的腹部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手臂上也被劃了一刀,鮮血迅速地將他的襯衫染紅。

「女孩子的身上不宜留下醜陋的刀痕。」一個輕柔的嗓音響起,如同一陣和煦的春風拂過。

修長的身形一閃,立即將江脈脈帶出暴風圈外。

刀下救人的是一個長相俊美而邪魅的人,光滑飽滿的額頭正中央紋有四簇霸道狂狷的紅色火焰紋櫻

這熟悉的聲音……是四少!

步兵安心了,只要確定脈脈沒有危險,他就可以專心地應付這幾個殘暴的歹徒。

不過,四少怎麼會在臺灣,而且又湊巧地出現?心中雖有許多疑問,他卻無暇多想,得先把這一團亂解決掉再說。

「藹—」看見步兵受傷,江脈脈倒抽一口氣,血色立即迅速地自她的臉上抽離。

火夕噙著淺笑,氣定神閑地往視場中的打鬥。

她轉向身邊的人求救,「四少,求你幫幫兵。」

火夕淺笑如斯,「脈脈,你別擔心,兵他自己可以擺平,我沒有插手的必要。」

因為江脈脈有危險,她才現身救人。

「可是……可是……」她憂心忡忡,生怕一個不小心步兵的身上又掛彩。

她想要衝過去,卻被火夕擋下來,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看著。

「你過去只會越幫越忙。」果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靜下心來,你就可以輕易地發現兵其實是占上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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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終於,步兵將其餘幾個人擺平。

江脈脈跑了過去,「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快點去醫院!」她的臉色比受傷的步兵還蒼白。

他瞟了一眼,沒好氣地道:「還說呢!要是你聽我的話,躲在車上別下來,我也不會因為擔心你的安危而分心,挨了這一刀和肚子上的一拳。」不過,她安然無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雖然害步兵受傷而感到歉疚,但心中卻扼止不住甜蜜的感覺,悄悄滲透身體內的每一個神經細胞末梢。

兵擔心她勝過他自己的安危。

她不敢奢望兵已經喜歡上她,但是,至少在他的心中她不再是無足輕重的閒雜人等。

光是這一點就足已讓她雀躍許久。

「對不起啦!我也是因為看不過他們群起圍攻你一個人,所以才會沖下車想要幫你一點忙。」只是會越幫越忙倒不在她的預料中。

步兵索性將襯衫的袖子撕下,俐落地往傷口上方綁緊止血,聞言只是哼了哼,卻沒有再責備她。

火夕似笑非笑地抬眼望去,潑墨的眸子裏有抹洞悉一切的銳利光芒,「我的存在似乎有些多餘哦!」

江脈脈首先漲紅了臉,太過於擔心兵的安危,她竟然忘了向四少謝過救命之恩!

「四少,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她語帶玄機,「自己人毋需客氣。」

他沒聽說四少有臺灣行的計畫啊!那……「四少,你怎麼有空到臺灣來?又怎麼會知道我在步氏企業裏?」越問越覺得不對勁,他直覺地往江脈脈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蛇說脈脈為了你剪掉過腰的長髮,冒著將來發育不良的危險把胸部綁成平坦,假扮男人混進男同志Bar,就為了捍衛你的貞操!」頓了一下,火夕唇畔的笑意漾深,「還說她因為你的緣故被綁架到臺灣,所以我就順道過來瞧一瞧。」

她說的話句句屬實,只是有一點略過不提——那就是脈脈因為擔憂兵而向她求助的事,這也才是她特地飛到臺灣來的主要原因。

步兵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蛇她……」他真服了她那無人能出其右的廣播功力。

他在想,改天真該問問二少有沒有可以暫時把人毒啞的藥。

火夕依然是一貫的淺笑,怡然自得地道:「小蛇要是不八卦的話,就不像是小蛇了,你說是嗎?」

八卦也能成為一種特色?

步兵翻了翻白眼,真的是沒轍啊!

「對了,差點忘了還有個禮物。」火夕踅回一根大柱子後,揪出一個昏迷不醒的男子,往地上一扔。

這名男子直接摔在地上,痛得醒過來。

「唔……」他申吟了一聲。

這個男人有點眼熟耶!

「他……」江脈脈直勾勾地瞪著他。

她知道他!他就是她搜集來的名單裏第三順位的繼承人——步詔凱,兵的堂弟,現任開發部經理。

「在你和那些大漢纏鬥時,我發現他隱身暗處,神情緊張地注意著場中的情況,行跡十分可疑,除了主謀者外不作第二人想。」她索性就‘請’他留下來嘍,「只消讓他們一對質就有解答了。」

「你、你們……」步詔凱一瞧清眼前的情況便明白大勢已去。

江脈脈氣憤不已地踹了他一腳,是他害兵受傷的。「兵是你的堂哥,你竟然還做這種事!」

他悶哼了一聲,「步氏企業該是我的,你以為我會心甘情願地拱手讓給一個空降部隊嗎?」

「步氏原本就該是兵的。」她不認同他的話。「更何況就算兵不繼承步氏企業,也還輪不到你!別作白日夢了。」

他只是排名第三順位的繼承人而已,還有個第二順位的繼承人呢!

他知道她指的是誰,「我大哥對這個沒有興趣,只要他消失,步氏企業就會屬於我。」原本該是他計畫好的完美未來,而現在一切計畫都成泡影。

步兵慢條斯理地開口說出讓步詔凱槌胸頓足的事實,「原本我就無意要留下來繼承步氏企業,若不是你對我出手,這會兒我應該已經回到法國過我原本的生活。」

步詔凱頓成洩氣的皮球。

早該到的保全人員這時才出現。

「兵少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兵少爺,你受傷了?」

在這棟大樓的停車場裏裝有隱藏式攝影機,由保全人員監看著,以確保不會有宵小進來偷竊破壞。

而保全人員值班室裏的螢幕一直都沒有異樣,所以拖到現在才發現。

可想而知,是誰玩的把戲。

「不礙事,你們把這些人押走,報警處理吧!」他吩咐。

「是。」

數名保全人員立即採取行動。

「事情結束了,我們明天就回法國。」步兵似乎一點也不留戀。

「明天回去?」這麼快?

兵真的不打算和步爺爺相認嗎?

火夕微微一笑,「箭托我帶些話給你。」

箭?他知道步老頭找他的事?步兵一語不發地等著下文。

「過去的已經過去,無法改變,何苦再拘泥於過去的怨慰,讓未來也痛苦呢?待人退一步,愛人寬一寸,就會活得很快樂。」

步兵默然,這的確是像箭會說的話。

「兵,你的傷不能不處理,要是發炎怎麼辦?」江脈脈始終擔憂他的傷勢。

火夕在手上的精密通訊表上按了幾個鈕,一面極薄的液晶體螢幕升起來,裏面出現火狸那張絕豔中帶有調皮的容顏,「狸,兵剛剛受了點刀傷,找個外科醫生過來步氏企業大樓三十三樓。」

四少還真是無所不知啊!

「四少……」他來不及阻止。

「好的。」火狸領令。

中斷通訊後,火夕溫和地笑了笑,「我們是要上樓呢?還是就站在這兒等醫生來?」

四少雖然溫和,但卻是火家裏最難纏的一個,所以他還是乖乖地照做,別討價還價了吧。「上樓。」

他認命地帶路。

「兵,你還恨你爺爺嗎?」她又將話題拉回。

「我不該恨他嗎?」他自己也很迷惘。

一方面他是恨他,一方面卻又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畢竟他的身體內是流著他的血啊!

他是應該要恨他的,但是,衝動地以銳利的言詞傷了他之後,卻完全沒有報復的快感和喜悅,看到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模樣,他的心情沒來由得益發沉重。

「你是有理由恨你爺爺,但是,這真的是你要的嗎?傷害他你會覺得快樂嗎?」墨黑的眸子裏閃著洞悉一切的銳利光芒。

他沒有回答。

「更何況他也已經為他的錯付出代價。」火夕說了句公道話。

付出代價?有嗎?他可沒瞧見。

「惟一的兒子離開他遠走法國,一直到意外身亡,他連兒子的最後一面也沒見著,甚至惟一的孫子都流落在外二十多年,不能相認,這難道不是他付出的代價嗎?」她無意要替步行雲說話,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對一個父親而言,那不啻是最殘忍的酷刑。

「叮」的一聲,電梯直達三十三樓。

「藹—」秘書小姐一看見步兵染血的手臂就尖叫起來。

真受不了!步兵翻了翻白眼。「夠了!」他低吼一聲。

「藹—」秘書小姐仍無法鎮定下來。

火夕噙著魅惑人的淺笑走上前,「小姐,不用害怕,不會有事的。」她溫和的嗓音有安定人心的魔力。秘書小姐一見到火夕俊美絕倫的容顏就忘了尖叫,癡癡地望著她。

江脈脈一點也不意外。

四少的魅力一向凡人無法擋,只是當她們知道四少是女人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秘書小姐根本就忘了要說什麼,腦中一片空白。

「待會兒醫生就來了,不用擔心。」

她只能愣愣地點點頭,呆望著額上有四簇霸道狂狷的紅色火焰紋印的火夕走進步兵的辦公室裏。

他們才坐下沒多久,門立即被打開。

步行雲心急如焚地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完全沒有平時的嚴肅與冷靜,「我……聽說……兵受傷了!」

「董事長,您小心點。」跟在他身後的秘書小姐很是擔心,上了年紀的老人禁不起跌倒的。

步行雲一個勁兒地梭巡步兵的身影,無暇注意其他,腳下一個踉蹌,身體便失去平衡地往前跌出去。

「藹—」

「藹—」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一為秘書小姐,一為江脈脈。

火夕沉著地旁觀,無意伸援手。

驀地,步兵的身形一閃,及時在步行雲重重摔到地板上之前接住他。

步行雲既驚且喜,兵肯出手救他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恨正在慢慢地減少?他是不是可以期待有一天兵會認他這個爺爺?

「兵,謝謝你!」音調有些微不穩,透露出他激動的心情。

只要兵肯認他這個爺爺,他可以……他可以試著接受他的同性戀身份,他可以……不去想子嗣傳承的問題。

「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就該認份一點,別想像年輕人一樣追趕跑跳碰。」步兵的口吻依然不好,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極淡的關懷。

火夕微揚起嘴角,似笑非笑地。

兵其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般怨恨步行雲,只是過去的傷痛讓他無法輕易釋懷,一步一步來,他終究會接受步行雲的。

「你的手怎麼回事?」步行雲大驚失色。

悶哼了一聲,他才不怎麼情願地回答,「不小心被砍了一刀。」

「怎麼不去醫院呢?」步行雲著急地要叫人備車。「叫司機把車開……」

「不用了。」步兵出聲阻止,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傷口暫時是止血了,而且醫生就快要到了。」

話聲一落,兩名身穿白衣的醫生提著箱子自電梯內走出來,快步走向火夕。「四少。」

火夕頷首,「看看兵手上的傷。」

「是。」

「兵少爺,請坐下來。」兩名醫生轉向步兵,依然是恭敬的口吻。

這些人是誰?步行雲一頭霧水。

「步老爺子,您好,敝姓火名夕,我和兵是好朋友。」火夕溫文儒雅的翩翩風度完美得無懈可擊。「這兩位醫生是四季醫院臺灣分部的外科主任,他們要替兵的傷口作縫合手術,我們到外面去候著吧!」

「四少,我要留下來。」江脈脈不放心。

「那你就留下吧。」

「不必了。」

兩種迥異的回答同時響起,反對的當然是步兵。

火夕?!四季醫院?!

步行雲猛然想起。

眼前這個額上有四簇霸道狂狷的紅色火焰紋印的俊美男子不就是……「你是『冬火保全集團』的總裁火夕?!」

她回以淺笑,「正是。」

四季醫院旗下醫生的醫術高明是舉世聞名的,有了這兩位名醫,兵的傷勢就毋需操心。

「久仰大名!」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火夕竟然如此年輕俊美。「看來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後生可畏!

一群人都退到步兵的辦公室外頭。

「步老爺子……」

驀地,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打斷火夕的話,「爺爺,我聽說步兵大哥受傷了,嚴不……」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視線直勾勾地望著火夕。

好俊美的男子!俊美鑿刻般的五官流轉著魅惑人心的邪性美,比江墨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是他額上那四簇霸道狂狷的紅色火焰紋印更酷。

這個美男子根本就是漫畫裏才會出現,美得無法無天的男主角嘛!

卜通!卜通!卜通!心跳又開始狂飆,她就知道下一個男人肯定會更好,她愛上他了。

「現在醫生正在替兵進行縫合手術……」步行雲發現梁淨心根本就無心聽他說話,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俊美無疇的火夕身上。

也難怪了,像火四少這般俊美絕倫的男子並不多見啊!

火夕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兵的好友,火夕。」

就是他了!就是他了!梁淨心的大眼睛中冒出許多心形的泡泡來,「你、你好,我……是梁淨心。」她有些緊張。

好看的人就連聲音也溫潤得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很高興認識你,梁小姐。」她太習慣這個小女孩眼中的夢幻光彩了,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梁淨心甜甜地笑著,「我可以叫你火大哥嗎?」

這一次她的戀情又註定是早夭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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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著,清清楚楚地提醒他一個事實——這一刀是為了江脈脈而挨的。

最令他震驚的是當時因為江脈脈身陷險境而感受到的心急如焚,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感覺依然鮮明,全身的血液幾乎要凍結起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竟然會這般關心她的安危!

是因為箭的託付,所以他才會在意起她的安危,甚至於還因為她被砍了一刀,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的。

但是,心底深處卻發出一個細微的質問——真是這樣嗎?

那……要是沒有箭的託付,他是不是就會撒手不管她的死活?

他的心遲疑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不論他如何不肯面對現實,心底的感受終究是最誠實的。

若是他不在乎她,他的心不會有一絲絲的遲疑。

那麼……他是在乎她的了!

在乎她……這又意味著什麼?步兵的眉頭擰了起來,桌子上攤開的檔卻怎麼也看不下去。

他是勉強答應步老頭在臺灣多待一些時日,不過,他可沒答應要繼承步氏企業啊!

推開桌上的文件,他一抬頭,卻發現江脈脈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八成是昨兒夜裏擔心他的傷勢沒睡好的緣故,她在半夜起身數次來察看他的傷勢,他都知道。

江脈脈沉睡的容顏純真無瑕,更突顯出她的年輕不設防,他差點忘了她只有二十歲,卻愛他愛得義無反顧,猶如飛蛾撲火一般。

她是個大家閨秀,卻為了他在男同志Bar外頭站崗,甚至不惜假扮男生混進去。

望著她剪短的男生頭,心中微微一動,她留了將近二十年的長髮就因為要混進男同志Bar而剪掉,胸口像是被劃出一道縫,汩汩地淌出一股濃稠的液體來。

她還為了他拿了扳手當武器,打了生平第一場群架,雖然到最後是越幫越忙,但她的心意與勇氣卻十分難得。

他的心有些難受,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種像針紮般的難受……會是心疼嗎?

望著沉睡中的江脈脈不自覺地將身體縮成一團,顯然是辦公室內的冷氣太強了一點。

未及多想,他便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替她蓋上。

他在乎她、他心疼她、他為她挨了一刀……那一股莫名的騷動又再次竄起,慢慢地漾開來。

這……這會是喜歡嗎?

步兵怔忡了好半晌,隨即像觸電般地彈了開去。

嚇!喜歡?

怎麼可能?他喜……喜歡脈脈?

他的初戀情人是箭,一直以來,他都只愛著箭一個人,他是同性戀啊!

難道這麼多年以來,他對箭的感情和佔有欲,真的只是嚴重的戀兄情結?無關乎同性戀嗎?

他感到困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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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江脈脈一回到步宅,就聽聞傭人提起步兵有個金髮高大英俊的外國朋友來訪。

金髮?會是誰?

兵認識的金髮外國朋友多如過江之鯽,但都是泛泛之交,沒有必要千里迢迢跑到臺灣來找他。

會是四少的老公——韓役展嗎?

擁有一頭閃亮耀眼的金色頭髮,又稱得上是兵的至交好友,就只有韓役展一個人。

咦!不對呀!四少回德國去了,他跑來臺灣作啥?

那會是誰?

江脈脈一頭霧水地轉進客廳裏,赫然瞧見一個她壓根兒沒想到會在這兒看見的人——尼克﹒道格拉斯。

會記得他的名字是因為他是覬覦兵的男同志裏最積極的一個,讓她倍感威脅,她不會把兵讓給他的。

他不是應該在法國嗎?

她根本沒想到會在臺灣見到他。

他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她不得不佩服他的神通廣大,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他想要得到兵的決心才是她應該要防範的重點。

就像現在——嚇!他老兄竟然緊貼著兵而坐。

太危險了!

江脈脈飛也似地沖過去,從中間把兩人隔開,如臨大敵似地瞪著尼克﹒道格拉斯,「你來做什麼?」

早知道她就不陪淨心出去散心,哀悼她早夭的單戀了。

讓兵單獨和尼克﹒道格拉斯在一起是很危險的。

「我來看兵啊!」

步兵有些好笑地看著江脈脈的一舉一動。

為了要讓他徹底脫離同性戀,她可真是下足了工夫,也吃足了苦頭。

她像防賊似地,「好了,現在你已經看過兵了,可以回去了,大門還在原來的地方,不送。」

在兵還未愛上她之前,她不能冒任何風險。

尼克﹒道格拉斯完全不將她的逐客令當一回事,熾熱的視線越過江脈脈,直勾勾地鎖住步兵,「我來不及訂飯店,所以想在這兒借宿幾天,我想你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吧!」

這樣子兵的貞操就有危險了!

「不行!」她堅決反對。

步兵看在他千里迢迢追到臺灣來的份上,給他一個暫時的落腳處倒也不為過,「就這幾天,訂到飯店後馬上離開。」

「沒問題。」尼克﹒道格拉斯很乾脆。

即使只有一絲渺茫的希望,他也不會輕言放棄。

「兵,你不能讓他住在這兒……」她還想說服步兵改變主意。

「只是暫住幾天而已,沒關係。」之前,他對他沒有興趣,現在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可是……」她總覺得不安心。

步兵沒有多說些什麼,揚聲召來僕人,吩咐道:「帶道格拉斯先生到客房去休息。」

「是,道格拉斯先生,請這邊走。」

「失陪了。」尼克﹒道格拉斯起身朝步兵微微一頷首。

他也該好好想一想,要怎樣在短短的幾天內讓兵成為他的人。

於是就這樣,一連三天下來,江脈脈幾乎疲於奔命。

她必須時時刻刻緊盯著尼克﹒道格拉斯的一舉一動,要不就是寸步不離步兵,避免讓他有機會對步兵採取行動。

說什麼她都不能讓他的企圖得逞。

「我不會放棄你的。」尼克﹒道格拉斯像是在宣誓,熾熱的眼神緊緊鎖住步兵。

步兵的口吻淡淡地,語調沒有太大的起伏,「我已經說過了,你不合我的胃口。」

他還在理清自己的感覺,但,肯定的是他對尼克﹒道格拉斯不會有興趣。

「還沒開始就否定我,這不公平。」尼克﹒道格拉斯顯然還不打算放棄。

他直言,「我認為沒有開始的必要。」

「難道你永遠不再談戀愛?」尼克﹒道格拉斯不著痕跡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談戀愛?他的腦海中忽地掠過江脈脈的模樣。

這意味著什麼?步兵微微一怔。

「何不試試!我會是個好情人。」他靠得極近,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引誘步兵。

步兵的眼裏出現極短暫的迷惑。

江脈脈去而複返,眼前的景象卻差點讓她腦充血。

她才去一趟洗手間的短短幾分鐘裏,尼克﹒道格拉斯又纏上步兵,甚至還大膽地摟住他的腰。

下一秒鐘,她立即強行介入他們中間,不讓尼克﹒道格拉斯再有機會對步兵毛手毛腳。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她怒道。

她一直很努力地捍衛兵的貞操,隔絕兵和男同志的接觸,將他自同性戀的迷霧中拉回正軌上。

但是,兵的性取向始終模糊不清,令她惴惴難安。

「你不是早就該習慣了?這就是同性戀。」尼克﹒道格拉斯看穿她心中隱藏的恐懼,毫不留情地加以攻擊。

她大聲地反駁,「他不是。」但是,只有她明白自己心中潛藏的那一股不安和不踏實感。

因為步兵始終沒有表態。

雖然他已經有些在乎她,可是他不曾說過「喜歡她」那一類的話,她什麼也不確定。

就像現在,他完全不否認尼克﹒道格拉斯的同性戀之說。

她很不安,真的很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地。

一見步兵沒有反駁,他更大膽了,「是不是,他自己心中有數,他愛了弓箭那麼多年,是個不爭的事實。」

一早起床後,江脈脈就寸步不離地跟在步兵身邊,像防瘟疫似地滴水不露,不給他和步兵有獨處的機會,他根本就無法再進一步。

他無計可施,只能乾瞪眼,把時間白白浪費掉。

「你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資格作論斷。」她硬著頭皮不肯認輸,語氣中的心虛卻愈見明顯。

他像打不死的蟑螂緊咬著兵不放,她好氣,恨不得拿雙拖鞋狠狠地將他打扁。

「你又知道些什麼?他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事,你憑什麼說他不是同性戀?」有江脈脈從中破壞,他不可能有什麼進展。

步兵猶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對他們的爭論毫無所覺。

江脈脈啞口無言,又苦又澀的感覺像是塞了一口黃連。

大概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兵才能不受到她的打擾吧!尼克﹒道格拉斯在心中忖度。

啊!對了,晚上!有一個念頭迅速地在他的腦海中成形。

晚上是最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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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沒有敲門,就直接開門進入房間內。

步兵身上的襯衫敞開,露出健康小麥色的結實胸膛,顯然正打算進浴室洗澡,聞聲停下腳步,回頭一瞟——是尼克﹒道格拉斯。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漠然的態度擺明瞭不歡迎打擾。

他在這兒待了五天,當初他答應在他找到下榻的飯店之前,他可以借宿在這裏,不過五天過去,明眼人都知道他根本打算賴在這兒不走。

「我來是要告訴你,我愛你。」看著步兵敞開襯衫的性感模樣,左耳上閃爍著魅惑人心的銀色光芒,他的心熱了起來。

潛藏在體內的慾望被喚醒。

步兵腰際沒有扣上的褲頭鈕扣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許多男同志的夢中情人而不自知。

愛?別把他算上,他對他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就這樣?」他挑了挑眉,睨著來到眼前的尼克﹒道格拉斯。

「我要你。」他定定地宣告。

「話說完了?」步兵冷冷地問。

雖然尼克﹒道格拉斯對他說了愛,但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尼克﹒道格拉斯點點頭。

「那麼你可以出去了,我既不愛你也不要你。」他的手一擺,趕人。「我要休息了。」

尼克﹒道格拉斯並未依言而做,反倒是緊緊抓住他的手,「你難道不想弄清楚嗎?」

他丟出步兵會感興趣的餌,就等他上鉤。

「弄清楚什麼?」他狐疑地抬眼迎視尼克﹒道格拉斯轉為深沉的熾熱目光。

他的另一隻手也不甘寂寞地摟上步兵的窄腰,「確認你的性取向!」要是他確定的話,江脈脈就不會那般不安。

所以,也才讓他有了可趁之機。

步兵本想揮開他的手,聞言動作一頓,「那你想怎麼做?」

「交給我吧!」他的手微微使力,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讓步兵結實健美的身體緊貼著他。

有些事情該是弄清楚的時候了。

就算不為自己,也該對脈脈的一片真心有所交代,他必須弄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他動也不動地,默許尼克﹒道格拉斯有進一步的舉動。

尼克﹒道格拉斯的臉上掠過一抹得意的神色,湛藍眼眸逐漸漾深,體內的血液開始在沸騰,他不會讓步兵有機會拒絕。

即使得霸王硬上弓,他也要得到兵,沒有理由入寶山卻空手而回。

他俯低臉打算吻上步兵的薄唇,為今晚的纏綿拉開序幕。

步兵直覺反應地微側過臉,避開他的吻。

他也曾吻過箭無數次,但現在,說不出什麼原因,他就是不想和他接吻,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脈脈會難過。

尼克﹒道格拉斯微微一怔,隨即他的唇順勢落在步兵的頸側吸吮舔吻,不安份的雙手也開始在他結實性感、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遊移,並褪下那一件套在步兵身上礙手礙腳的襯衫。

他推著步兵雙雙倒向柔軟的大床。

步兵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狹長的單鳳眼裏一片困惑,感覺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腦海裏始終揮不去江脈脈傷心的面容,他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尼克﹒道格拉斯的吻一路延伸下去,來到步兵性感的肚臍,伸出靈活的舌舔吻逗弄,手更是大膽地探向他的褲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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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心中有所牽掛而遲遲未上床就寢的江脈脈打算下樓走走,一出房門就發現步兵的房門虛掩著,透露出一絲昏黃的光線,還夾雜著細微的交談聲,卻聽不清楚裏頭的人在說些什麼。

她好奇地走近門邊,湊上臉從細縫中望進去,看到的景象卻讓她如遭電極,全身的血液瞬間凝結——兵和尼克﹒道格拉斯雙雙躺在床上。

血色迅速地自江脈脈的臉上褪去,蒼白立現,她想要閉上眼睛不看這一幕讓她心如刀割的景象,卻力有未逮,只能任由殘酷的景象一幕幕地刺痛她的眼、她的心。

她是那麼的努力想要讓兵脫離同性戀的圈子,那麼努力地想要讓他喜歡上她……如今一切都成泡影。

兵選擇的終究是男人,不是她。

她猶在作垂死的掙扎,想沖進房間內阻止那一切,恍若千斤重的雙腳像釘死在原地一般,抬不起來跨出第一步。

她沒有勇氣再看下去,寧願立刻瞎了,也不願親眼瞧見心愛的男人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

她全身的氣力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盡,無力支撐身體的重量,她軟綿綿的身體頹喪地滑落在厚地毯上,淚也立即滑落。

她聽到自己的心碎裂成一片片的聲音,心痛如潮水般襲來,蔓延到肺葉,讓她連呼吸也備覺艱辛刺痛。

她的心在泣血!好痛啊!

為什麼她用盡所有的愛卻還是無法得到他的回應呢?

江脈脈自地上爬起來,臉上掛著斑駁的淚痕,踩著虛浮的步伐,行屍走肉般回到房間內,顫抖的手開始收拾東西。

她的心正在慢慢地死去。

她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兵已經選擇尼克﹒道格拉斯,在這個傷心地多待一秒鐘,對她而言都是酷刑。

該是她離去的時候。

失去兵,這一生她再無幸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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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

步兵九點多下樓用完早點,又在客廳內坐了好一會兒,看完經濟版的報紙,卻還是沒有瞧見江脈脈的蹤跡。

他有些納悶地叫住一個僕人,「脈脈她起床了嗎?」

「還沒。」她一大早就在客廳內打掃,沒看到江先生下樓來。

不太對勁,她昨天還起了個大早等他,就為了不讓尼克﹒道格拉斯有機會接近他,現在都已經十點多,她怎麼還不見人影?

他索性放下報紙,起身上樓去找她,看看她是在磨蹭些什麼。

「叩叩。」他來到她門外敲了敲門。

門內沒有回應。她真睡得這麼熟嗎?連敲門聲也沒有聽見。

「脈脈,你醒了嗎?」又敲了敲門,他開口詢問。

門內始終是一片默然無聲。

奇怪!他心中的疑慮遽增,探手握住門把輕輕一旋,門卻應聲而開,他隨即推門而入。

房間內沒有江脈脈的蹤影。

床上的棉被疊得整整齊齊地,床單上一點皺褶也沒有,在在顯示出昨晚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她會上哪兒去?還是發生什麼事了?

步兵一驚,迅速地在房間搜尋一回,發現她的衣物,屬於她的私人東西都不翼而飛,彷彿她住在這兒只是個幻象。

但是,他卻因此而安心不少。

脈脈若是發生什麼意外,肯定不會有充裕的時間收拾她的東西……收拾她的東西?

那麼離開是她自己的意思!

為什麼要離開?他一頭霧水,之前她說什麼都要跟在他的身邊,就算用八匹馬也拉她不走,現在卻一聲不吭的走了,甚至連聲招呼也不打?有必要這麼急嗎?

是什麼原因導致她必須如此倉卒地離開這裏、離開他,就好像是落荒而逃!

最後,他才在茶几上發現一紙留言——

兵:我回法國去了,不要為我擔心。

祝你和尼克﹒道格拉斯幸福。

脈脈她回法國去了?然後還祝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幸福……有沒有搞錯啊?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她不是一直防他像防瘟疫似地,怎麼這會兒反倒要自動退出,把他讓給尼克﹒道格拉斯?

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他有做什麼會讓人誤解的事嗎?要不,脈脈怎麼會一聲不吭地連夜離開?

讓人誤解的事……嚇!他悚然一驚,難道昨天晚上她看到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在一起的那一幕?

所以她才會在紙上留言,祝他和尼克﹒道格拉斯幸福。

紙上的字有幾個地方染水暈開了,染水?這該不會是她的眼淚吧!心頭沉甸甸地,讓步兵喘不過氣來。

他不難想像她的傷心,甚至是在離開前流著淚寫下這則留言的模樣,他的心又開始揪緊發疼。

若不是她真的很傷心,她不會就這樣離去!

一想到脈脈獨自傷心返回法國,他的心就再也無法平靜,心底竄起一股想要立即飛回法國的渴望,他要當面跟她解釋清楚,昨天他和尼克﹒道格拉斯的事只是個大烏龍罷了。

脈脈不在,他的身邊感覺空蕩蕩地,很不習慣,像是少了什麼。

直到此刻,他才赫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在他的心中占去一個重要的位置,抹不掉也消不去。

她以她那無人能敵的執著,一點一滴地滲透他的生活,侵蝕他的每一個細胞,用她那頑石也會點頭的真誠霸佔他的心,讓他的心再也不屬於自己,隨著她的高興而高興,她的傷心而傷心,從此再也不能無羈無絆。

他……認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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