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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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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寧馨 -【閨女有財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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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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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 13:36: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娶了你真是有福】

  不論天下眾生的日子是過得歡喜還是苦痛,歲月都不曾為了任何人停留。
  吹了三日的風雪,居然在臘八這日停了下來,太陽難得出來上工,昭射在一片雪白的街道和屋脊上,閃耀得路人睜不開眼睛。
  前些日子,西疆的戰事已經到了尾聲,大捷連連,皇帝大喜,京城裡日日都是歡飲無度。
  隋家次子雖然只是個遊擊將軍,卻殺敵無數,得了封賞不算多,但足以撐起忠義侯府的大旗了。
  所以,忠義侯早早就帶了小兒子趕來塞安縣,本來牛氏也要一起,但臨出門時卻染了風寒,忠義侯順坡下驢,直接出了門,氣得牛氏跳腳。
  周福原本想把門前的匾額換成“隋府”,隋風舟卻是不准,忠義侯也是沉默了,最後到了迎娶之日,依舊是周府的喜事。
  太陽剛剛西斜,任家院子裡已經是高朋滿座,任家村老少幾乎是全部出動,加上左鄰右舍,擠得院子裡水泄不通。
  任瑤瑤早起被折騰得死去活來,洗澡,開臉,上妝,如今已經是拾掇乾淨,又換了鳳冠霞帔,規規矩矩坐在炕上,等著隋風舟來迎親,任家村裡的幾個年輕媳婦兒陪在她身邊,不時打趣兩句,惹得她臉紅不已,好在還有蓋頭遮蓋了頭臉。
  好不容易盼到外邊響起鼓樂,隋風舟終於來了。平日見慣了他一身青衫的儒雅模樣,如今突然換了大紅長袍,配上眉眼間的喜氣,竟是分外俊俏,惹得看熱鬧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兒都是不時捂嘴偷看,心裡恨不得自己同任家姑娘調換一下才好。
  任瑤瑤被兩個喜婆攙扶出來,跪在蒲團上拜別父母。
  任大山嘴拙,擺著手說不出話,劉氏倒是想說,一開口卻是眼淚先流了下來。
  瑤瑤是她第一個孩子,吃了最多的苦,受了最多的累,幾度掙扎在生死邊緣,如今苦盡甘來,得了如此大的福分,做為娘親,怎麼會不歡喜?
  旁邊的任家眾人都是紛紛勸慰,劉氏到底哽咽著囑咐了幾句。
  任瑤瑤在紅色蓋頭下,也是淚流滿面。任家窮困,但是爹娘待她疼愛至極,如今嫁做人婦,出了這門就不再是任家人,她自然也是捨不得。
  正在流淚的時候,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
  隋風舟也是掀起袍角,雙膝跪倒在任大山和劉氏身前,“岳父岳母放心,我必然待瑤瑤如珠如寶,半點不會委屈她。”
  “好,好。”
  任大山和劉氏都嚇了一跳,轉而更加歡喜,畢竟誰家也沒有女婿迎親還同閨女一起跪拜岳父岳母的,只能說,隋風舟當真看重自家閨女。
  門外眾人見了,更是議論紛紛,特別是家裡有閨女的人,眼裡的羡慕幾乎都要跳出來了。
  任家到底是積攢了多少年的福氣,才尋到了這麼好的女婿?
  任家族裡一個後生,充作兄長,背了任瑤瑤出門送上了花轎。
  嗩呐歡叫,吹開了滿城的冰雪,一路到了周府大門前,就更熱鬧了。
  周府的客人比任家又多了幾倍不止,整個塞安縣的世家大族、商賈名流,還有京城和從天南地北趕來的客人,幾乎占滿了所有院落。
  任瑤瑤扯著大紅綢緞的一頭,緊張的只敢盯著那只紅花球,迷迷糊糊的被喜娘帶著,拜了天地,又在眾人的笑聲裡送去了洞房。
  正是暈頭轉向的時候,突然有什麼挑去了蓋頭,眼前一片明亮,終於定神看去,目光就被一對明亮又深幽的眼眸截了過去……
  有時候,緣分這東西,真的奇妙得不能言喻。
  那日若是她沒有鼓起勇氣去周府門前求見,沒有遇到突然不舒服的他,沒有貿然開口救治,後來沒有送上藥方,是不是就沒有今日的兩情相悅,終成眷屬?
  前世,她無數次在生死間掙扎,在打針吃藥中度過的青春年華里,不是沒有遺憾,不曾遇到那麼一個人,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
  許是老天爺當真疼愛她,在這樣遙遠的時空,終於給了她一個良人,一段良緣……
  隋風舟同樣心底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靜。眼前的姑娘,也許在世人眼裡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如何美豔的姿色,但對於他來說,卻如同上天送來的仙女,是他冰冷又黑暗的世界裡唯一出現的亮光,如今,他終於可以將這光攬在身邊,照亮他整個生命。
  他想知道她所有的心事,想收藏她所有的歡笑,想截取世上所有珍寶捧到她面前……
  前院裡,眾多賓客正由忠義侯陪著喝酒,左等右等都不見新郎官過來敬酒,不禁犯了猜疑,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畢竟忠義侯府的大公子自小體弱,幾乎是京城甚至是整個大越都知道的事。
  這個時候,周福一臉古怪的帶著兩個喜婆走了過來。
  “侯爺,嗯,那個……”
  “到底什麼事,直說無妨。”忠義侯也是惦記兒子,又是個直爽脾氣,直接高聲道。
  不等周福再答話,兩個喜婆卻是趕緊介面道:“侯爺,新郎官等不得,已經……嗯,入洞房了!”
  院子裡靜默了片刻,待得想明白其中的涵義,眾人都是哄然笑了起來。
  “哈哈,果然是將門虎子,成親都與眾不同。”
  “就是,想來明年這時候,侯爺就能抱孫子了。”
  忠義侯更是朗聲大笑,若是旁人家裡大概還要講究什麼於禮不合,但隋家是將門,只要忠心不二,行事出格又有什麼關係,自己歡喜就好!
  “好,借各位吉言,明年此時,我家孫兒滿月,定然請大家再次歡飲!”
  一時間,酒宴上一掃方才的尷尬,更是熱鬧了三分。
  後院喜房裡,任瑤瑤像小船一般在大海裡撲騰,除了後悔贈送藥方把隋風舟的身體調養得太好,再沒力氣想到新郎官要不要出去敬酒的問題……
  當然,第二日好不容易爬起床,梳洗打扮時,她終於從兩個臉紅的丫鬟嘴裡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你,你……”
  隋風舟洗漱好了,進屋去尋嬌妻的時候,見她躲在床帳裡不肯出來,隱約瞧著臉色紅得厲害,猜到必然是昨晚的事情暴露了,於是他乾咳一聲,無辜問道:“瑤瑤,時辰要到了,咱們去前院敬茶啊。”
  “不要,我沒臉見人了!”
  任瑤瑤恨得咬牙,極想扯著他狠狠咬上幾口。明明是那般儒雅又睿智的男子,怎麼就一夜間化身成色狼了?
  她都能想得到,如今城裡眾人口中的新鮮事,保管從她麻雀變鳳凰的版本,換成了她是精怪轉世,美色惑人,生生把清心寡欲的安國伯爺變成了色中惡鬼……
  “你這是累了,不想去敬茶?”
  隋風舟眼底眉稍都掛了笑,作勢要去掀床帳,“正好我也疲憊,不如再睡……”
  “哎呀,不成,這就去敬茶!”
  任瑤瑤果然嚇得立刻跳下了床,待得發現隋風舟笑得古怪,這才明白中了計,惱得在他腰上扭了一記,惹得隋風舟大笑出聲。
  忠義侯早就穿戴齊整,坐了主位等著喝媳婦茶,遠遠聽見兒子笑聲,嘴上罵了一句“沒出息”,但眼裡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
  隋武勝更是伸長了脖子,對自家這位嫂子好奇得不得了,不明白她到底有何本事,能把自家大哥收服?
  很快,隋風舟就帶了任瑤瑤進了門,周福快手快腳地放置了蒲團,沏好了茶水。
  任瑤瑤直接跪倒,恭敬硝頭,接著捧了茶水,雙手獻上,“爹,喝茶。”
  “好,好。”
  忠義侯有些激動,接過茶水的手有些顫抖,一口喝幹後歎氣道:“你也知道你婆婆過世得早,我一直拒心風舟身邊無人照料,如今你們成親,我就放心了。
  “以後這裡連同京城正在修建的安國伯府都由你操持做主,不盼你們夫妻如何興家旺族,只要早日延續隋家香火,開枝散葉就好。”
  任瑤瑤聽得有些臉紅,忠義侯也是說完才發覺這話有些尷尬,於是趕緊換了話題,“另外,風舟是你的夫婿,任何事都要同他商議,不可魯莽,畢竟朝堂風雲,不是你一個小女子能夠預料的。”
  “是,爹。”
  任瑤瑤再次行了禮,這才起身,又把預先做好的一套衣衫鞋襪送上,算是孝敬。
  忠義侯也從旁邊護衛手裡的託盤,直接把上頭一塊銀色權杖給了任瑤瑤。
  “這權杖可以號令隋家上下三百護衛,只有一塊,你要妥善收好。”
  聽到這話,別說屋子裡一干僕役丫鬟,就是隋武勝都嚇了一跳。
  他原本還以為老爹這塊權杖會給大哥或者他,畢竟他們是隋家男兒,行走在外,總要防身或者處置一些事情,身邊缺不了護衛跟隨,沒想到老爹竟把權杖給了大嫂,難道是要護衛們長年守著後宅……
  “爹,這事——”
  隋武勝開口就要阻攔,卻見忠義侯擺擺手,指了指託盤上另外一隻小盒子,說道——
  “你不要多話,我給你嫂子就是有給她的道理,這盒子是你嫂子的嫁妝,別說給她調遣護衛的權杖,就是把整個隋家給她都不多。”
  隋武勝同眾人都是好奇,昨日任家的嫁妝簡直寒酸得嚇人,只有這只小盒子在八個護衛的守護下進家門,讓人覺得古怪,但也沒人多想。
  眼下忠義侯這麼說,定然是其中有些蹊蹺。
  果然,忠義侯也沒賣關子,又道:“先前西疆那場大戰,家裡送過去的傷藥,還好用吧?”
  “好用!”隋武勝立刻來了精神,應道:“爹,您不知道那傷藥真是神奇,多重的傷,只要撒上,不出三日就好了大半,可惜就是太少了,否則……”
  想起死去的兵卒兄弟,隋武勝聲音也低了下來。
  “不必感懷,那些是試用之物,以後傷藥還會有很多,再不會短缺,因為這盒子裡就是傷藥的藥方!我準備獻給皇上,今後咱們隋家只要忠心不二,大越朝就有咱們隋家的落腳地。”
  “什……什麼?”
  眾人結結實實大吃一驚,大越重軍功,幾乎長年戰事不斷,若是有好傷藥,那能少損失多少兵卒,不論是天下百姓還是各個將軍、兵卒,只要用這傷藥一日,就要承隋家的情分,更何況朝廷必定有封賞。
  任瑤瑤這隋家長媳,哪裡是嫁妝寒酸,簡直是太豐厚了,足以讓所有人紅了眼睛。
  任瑤瑤半垂著頭,神色裡沒有任何驕傲得意,也沒有謙卑惶恐,看得暗地裡打量她的忠義侯同眾人都是點頭。
  “爹,您言重了,藥方雖好,沒有爹費心安排也是廢紙一張。”任瑤瑤小小捧了忠義侯一把,又道:“兒媳是隋家人,自然盼著隋家安寧喜樂。”
  “好,好,你們這般,我就放心了。”
  忠義侯也是乾脆的,起身笑道:“本侯爺這就回京城去了,你們無事不要上京,許是過些時日就會有封賞下來。”
  隋風舟也是上前同妻子行禮,目送父親穿過庭院,大步出了院門。
  按理說,藥方這樣機密之事,輕易不好說出,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容易惹來外人覬覦,但忠義侯選在敬茶這樣的時候說出來,明顯是替兒媳抬身份,不願滿院子的主僕還有滿城的百姓看低了兒媳,用意之深,足見一片慈父之心。
  隋武勝沖著新嫂子深深作了一揖,興奮道:“嫂子,多謝你的藥方,我大哥娶了你真是有福了!”說罷,他就匆匆追著父親而去。
  隋風舟勾起了嘴角,扭頭望向有些臉紅的嬌妻,笑道:“夫人,以後全賴你關照了。”
  “好說。”公爹和小叔子走了,家裡只有他們夫妻兩人,任瑤瑤也放鬆很多,難得拍了夫君的肩膀玩笑道:“全看你的表現了。”
  說罷,她突然驚覺這話有些暖眛,於是還要解釋兩句的時候,卻是被隋風舟一把抱了起來——
  “為夫這就表現給你看看如何?”
  任瑤瑤眼角餘光瞄到極力低著頭的眾多下人,臉色燙得都能煎雞蛋了,她怒力把頭埋在隋風舟懷裡,惱道:“哎呀,你快把我放下。”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
  隋風舟大笑著抱了媳婦兒回了後院,留下一眾僕役都是紅著臉竊竊私語。
  周福心情大好,嘴巴笑得怎麼也闔不上,見此就笑駡道:“都把嘴巴閉嚴了,主子恩愛是好事,說不定明年這個時候真有小主子出生呢。”
  主家興旺,做奴僕的自然也是歡喜,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更何況主子寬仁,一向不曾薄待了他們。
  眾人說笑幾句都散去忙碌了,拆彩棚,洗刷碗盤,打掃庭院,自有一番安寧喜樂之象。
  後院裡,任瑤瑤再一次掉進了大海,許是白日的關係,這次“平安返航”之後,她沒有昏睡,反倒是腦子突然靈光一閃。
  “夫君,你說爹先前囑咐讓我凡事同你商量,不可魯莽,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隋風舟攬著嬌妻的手臂一僵,隨即低聲回道:“不會,爹沒有那麼重的心思。”
  “不對。”任瑤瑤抬起頭,黑壓壓的頭髮如瀑布一樣散下來,落在雪白的胸前,惹得隋風舟眼底一暗,她猶無自覺。
  她猜測道:“我只做了一件事,不曾同你商議,那就是獻榨油之法,難道子瀾——”
  可惜,不等她說完,隋風舟又覆了上來,“夫人可是忘了,爹還囑咐了另一句,延續香火,開枝散葉。”
  “嗚嗚,你這個……”
  任瑤瑤還要抗議兩句,卻是都被吞進了某人的肚子,床幔落下,大海重新又掀起了粉紅色的波浪,小小的船兒再次起航……
  京城某處院子,這會兒靜悄悄的。
  忠心耿耿的小書僮苦著臉守在門前,沖著前來探看的管家擺擺手,主子昨晚足足喝了兩壇烈酒,睡到這時候了還不曾起來,真是不知會不會直接醉死了。
  調皮的陽光順著雕花窗子的縫隙投射進去,照亮了床上昏睡的男子,勝過女子美豔的五官,紅色的長衫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一旁的桌上,杯盤狼藉,一側的椅子上放了一隻紫檀木盒子,盒子上放了一張半展的信紙和一截袍角。
  割袍斷義,十幾年友情斷個一乾二淨,可惜又可悲。
  但到底怪誰呢?當日選擇把榨油之法送到太子手上的時候,他就失去了重要的摯友,失去了為他慶賀新婚的資格……
  作為整個塞安縣所有人目光聚焦之處,周府的一舉一動,即便隱瞞得再深,也不免被傳了出去。
  更何況任瑤瑤那份貴重的嫁妝,幾乎以強硬的姿態,立刻翻轉了任家寒酸嫁女的印象,惹得所有人議論紛紛。
  “當日我還說隋家吃虧了,娶了小門小戶的閨女,惹人嗤笑,哪裡想到隋家可是占了大便宜呢。”
  “就是啊,你們也不想想,忠義侯是傻子嗎?若是沒有足夠的好處,他會同意兒子娶燒餅西施?”
  “我倒是聽說安國伯自小體弱,還是這位燒餅西施贈送了藥方調養好的,兩人也算是有些情分……”
  “情分能當飯吃啊,你可別傻了!”
  當然塞安縣實在太小了,眾人議論上幾日也就罷了,不過千里之外的京城,這時候正熱鬧得厲害。
  先前到處傳說堂堂忠義侯府長子,居然娶了個偏遠之地的農戶女子,還是在街邊擺攤子賣燒餅的,這簡直驚掉了所有人的大牙。
  就算忠義侯長子不擅武藝,不能承繼忠義侯府的家業,但總是隋家血脈,更何況還因為獻榨油之法得了安國伯之位,這讓多少有閨女的人家動了心思,即便侯爺夫人是後母,但另外開府過自己的小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也比日日在親婆婆跟前立規矩強啊。
  再說,安國伯可是飽讀詩書,俊秀風流,可惜沒等眾人行動,人家就成親了。
  有人免不了就要說些閒話,不致太難聽,但也不算多好聽。
  如今忠義侯府居然在獻了榨油法子之後,又獻了能夠活命無數的療傷聖藥,還是那燒餅西施帶來的嫁妝。
  皇帝龍心大悅,直接賞了燒餅西施一家黃金百兩,白銀千兩,外加一個二品誥命,從此以後燒餅西施就同忠義侯夫人一樣,能平起平坐了。
  這是忠義侯特意從皇上那裡求得的恩賜,還是皇帝特意的關照,無人得知,總之,這個隋家長媳就算一輩子不進京,也如同釘子一般,深深釘在了京城之地,留下了誰也不能招惹的那麼一個高度……
  “匡當!”
  牛氏狠狠摔了手裡的茶盞,惱得頭上的步搖都晃動個不停。
  “一個街邊擺攤子的下賤丫頭,居然敢同我平起平坐?”
  想起夫人們相聚時候聽到的那些酸話,她抬手又砸了一個茶盞,嚇得剛到門口的隋武勝掉頭就跑掉了。
  牛氏見狀,趕緊高聲呼喊,“武勝,你給我回來!”
  可惜,隋武勝就是再笨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招惹老娘,裝作沒聽到,迅速跑得沒了影子。
  牛氏恨得跺腳,轉而吩咐一旁的嬤嬤,“去給我發帖子,家裡開賞花會,把所有閨秀都給我請來,我一定要給武勝娶個身份高貴的正妻!”
  嬤嬤偷偷咧嘴,自家少爺不過是個三品武將,就是娶了身份再高貴的媳婦兒也不可能封二品誥命,越過大少夫人啊。
  但這話她可不敢說,只能趕緊應了下去辦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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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 13:36: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善惡終有報】

  二品誥命在京城還算不得太過出奇,畢竟那可是個高官顯爵、皇親國戚遍地走的地方,說不得大樹掉個枝丫下去,砸到一片人,其中就有那麼三五個位列朝堂一品二品的。
  但這二品誥命在塞安縣絕對是比天還大,因為縣令老爺才不過六品官。
  雖然沒有實權,但任瑤瑤一下子就超越了縣令許多級,從此說是稱霸整個塞安縣都不為過。
  任家夫妻更是被突然降臨到頭上的封賞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本來看到閨女回門時候,臉上笑得幸福,夫妻倆都是放了心,準備過個好年,開春繼續努力幹活兒,供給兒子讀書,給二閨女攢嫁妝,不想天降橫財,真金白銀就罷了,大閨女居然成了塞安縣最大的誥命夫人,他們一家人簡直歡喜得眼前冒金星。
  任家村幾乎傾巢出動,前來道賀,比之先前隋家娶親還熱鬧三分。
  縣城裡的精明商家,不等任家去?買,主動送了吃食用物過來,而且言明不收銀錢,純粹為了任家道賀。
  任大山夫婦如同踩在雲端,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事,好在任瑤瑤派了人手來幫忙,周府又有周福張羅,這才勉強算是把宣旨太監好生送走,又招待道賀的親朋吃喝歡聚。
  一家人苦盡甘來,不知惹來多少人羡慕,當然嫉妒也有,卻只能悄悄埋在心裡了。
  不過也有人無所顧忌,任家村老宅,陳氏指著陰沉的天空罵得是口水噴飛,“老天爺,禰不開眼啊,怎麼就讓那一家子畜生得了好,怎麼就不一道雷劈死那個小賤人……”
  任大義忙著換了最好的一件棉袍,趕緊要帶著一家子去道賀,平日兄弟是不准他登門的,但這樣的時候,怎麼都要給幾分臉面,興許兄弟一高興就替他在隋家面前美言幾句了呢,畢竟侄女如今可是皇上親封的二品誥命了。
  “娘,您就別罵了,趕緊換了衣衫出門。”
  “不去!”陳氏嘴硬,扭頭端了簸箕去喂雞。
  這麼些時日一家子都靠她操持家務,她累個半死,若是趁這個機會逼著兒子答應把活計轉給兒媳就最好了。
  可惜她想得實在太如意了,再回頭一看,兒子一家已經出門去了,根本沒有勸她的意思。
  老太太氣得半死,砸了手裡的簸箕就要回房,不想簸箕裡的米糠飛出來迷了她的眼,沒注意腳下結冰的地方,一個跟頭摔下去就撞上院子裡的石桌子,瞬間昏了過去。
  整個任家村因為進城道賀,幾乎所有人都走個乾淨,到處靜悄悄的,除了北風依舊在呼嘯……
  這場熱鬧足足持續了兩日,待得第二日下午,客人走得差不多,任大山夫妻才算勉強回過神來。
  任瑤瑤抽空回來一趟,惹得一家四口都是歡喜不已,圍著她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任瑤瑤當初拿出藥方當嫁妝,也不過是為了在隋家站穩腳跟,不被人輕視,倒是沒想過會有這般豐厚的回報。
  但好東西誰也不會嫌多啊,如今家裡不用她幫扶,有了這些賞賜的金銀,足夠過上小富即安的日子,她也放心很多。
  “爹,娘,您們別擔心,這是咱們家該得的。待得開春,就用這些銀子開間吃食鋪子,賣什麼吃食,到時候我來張羅,保管生意興隆。”
  “你這丫頭。”劉氏本來想敲打閨女一記,到底也沒捨得,拉了她摟進懷裡,“你都出嫁了,顧好自己就是,怎麼還替家裡費這個心。”
  “我就算出嫁,也是任家的閨女啊。爹娘別擔心,夫君也說封賞是好事,起碼以後這塞安縣是無人敢敢負咱們任家了。”
  劉氏想起昨日任大義一家的伏低做小,奉承巴結,心裡壓抑多年的怨氣一掃而光。
  正是興匆匆要同閨女說幾句的時候,卻是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任大山去開了門,很快就帶了老七進來。
  眾人都是好奇,詢問他的來意,畢竟午後剛回村子的人,若不是有事不會又返回來。
  老七瞧著任瑤瑤也在,忙不迭行禮。
  他雖然是本家兄長,但如今任瑤瑤可是二品誥命夫人,皇上親封的,身份太高貴,已經超越了宗族輩分。
  任瑤瑤受了禮,笑著招呼他坐下。
  老七卻是不肯,直接說道:“二叔還是回去看看吧,大叔一家不見蹤影,你娘躺在屋子裡燒得厲害,若不是淘氣小子們把藤球掉進院子,進去找尋,怕是你娘病死了都無人知道呢。”
  “什麼?”
  即便陳氏再惡毒,到底還是任大山奈娘,一聽這話他就坐不住了,劉氏雖然皺眉,還是跟著起了身。
  任瑤瑤不好回村,就把弟妹帶回了隋家。
  第二日中午的時候,村裡傳了消息來。
  原來,陳氏昏倒在院子裡凍了半日,好不容易醒來,尋不到人幫忙,自己爬到了屋子裡,勉強沒在夜裡凍死,但早起就有些不好了。
  待得任大義一家回去,她人已經是不省人事,嘴歪眼斜,說句話都不成了。
  任大義還要尋大夫,馮氏卻是鬧開了。
  “老爺,不是我不孝順,但若是尋了大夫,娘這個樣子怕是也要花很多銀子,以後也要人照料,你要苦讀準備科考,我要忙全哥兒及秀秀的親事,哪裡有這個空閒?”
  任大義有些遲疑,想要呵斥幾句,馮氏又開了口——
  “老二一家可是發達了,他也是娘親生的,怎麼可能不理會?不如咱們進城住去我娘家,一來你讀書會友方便,二來娘在家裡養病也清靜。”
  其實她這話說得好聽,無非就是不想花銀錢、不想照看婆母,任大義當然知道,可天性裡的自私,讓他選擇了聽從這個藉口。
  於是一家人直接收拾細軟,迅速進城了,留下陳氏一個人燒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無人替她尋醫問藥。
  待得村裡調皮的孩童發現,陳氏已經燒得半殘廢了。
  眾人到處找尋任大義一家,沒有結果,琢磨了半晌,只能找來任大山這裡。
  劉氏即便再怨恨陳氏多年的苛待,到底還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
  兩人去醫館請了一個醫術最好的大夫,帶著老七直接雇車回了任家村。
  陳氏本來就年歲大了,這般撞了頭,又凍的時候久了,高熱燒壞了腦子,連大夫都覺得棘手。
  針灸,灌藥,藥湯泡溪,折騰了一宿,天色大亮之後,陳氏雖然退了高熱,卻是依舊嘴歪眼斜,躺在坑上動彈不得,別說罵人打人,吃喝拉撒怕是都要別人伺候了。
  她那雙焦黃色的眼珠子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不見大兒子一家,終於明白過來,嘴裡嗚咽,不知是在哭還是在咒駡,眼角卻是流下淚來。
  不論她先前為人如何不厚道,行事如何刻薄,這個時候,幾個族老和村人也都是看得歎了氣。
  任大山更是掉了眼淚,劉氏也是沉默不語。
  眾人都是沉默著不知如何是好,到底任大山忍耐不住,找去了馮氏娘家,可惜連門都沒進去,門房竟推託說是姑太太一家並沒回來。
  任大山氣得無法,回來就蹲在門口不說話,劉氏咬牙衡量半晌,最後拍板下了決定。
  陳氏不會被接去城裡,還是留在老宅,但任大山會出銀錢雇請村裡的婦人伺候陳氏吃喝穿戴,直到終老。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要知道如今任大山一家已經分宗,在禮法上來說,只是遠親,他們一家就是不管陳氏的死活,也沒人會說出一句難聽話。
  若是他真的不管陳氏,村裡要麼是想辦法逼著任大義回來,要麼就是看著陳氏自生自滅。
  雖然伺候病人不是好活計,但重賞之下從來不缺勇夫,最後這活計落在了鄰居大娘頭上。劉氏一次就給了兩個月的柴米銀子和工錢,樂得鄰居大娘恨不得老太太長命百歲才好,她也就不會斷了這份豐厚的進頂。
  任瑤瑤聽了也是唏噓,記憶裡,陳氏可真是閻王一般的存在,整個任家,甚至是整個任家村的霸王,但凡惹怒她,必定要罵到她消氣為止。
  不想如今居然也有這樣生死不能自主的時候,當真是預料不到。
  任月月和輝哥兒也許是小時候被苛待得太厲害,聽到消息,雖然沒有歡呼慶祝,但也是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互相捅著彼此的胳膊,嘰嘰咕咕笑個不停。
  任瑤瑤挨個敲了他們一記,教訓道:“有話就說,這般怪模樣太難看。”
  “姊姊,以後是不是都不用怕奶奶罵人了?”
  “對啊,她都不能說話了,當然不能罵人。”
  任瑤瑤聽得好笑,但也不願弟妹這般,於是囑咐道:“平日行善積德,必然會有好報,若是做壞事,就會得惡果。但既然人家得了報應,我們就不能再幸災樂禍,不厚道。”
  “好吧,我們知道了。”
  兩個孩子雖然還是嘴角翹得高高的,卻是不曾再笑出聲。
  “這般說的話,我定然是十世善人,今生才如此圓滿。”
  隋風舟笑著從門外進來,冬日的陽光穿過他的袍角,隱約帶出一絲青色,極為賞心悅目。
  “姊夫,你可給我買糖人了?”
  “還有我的芝麻糖!”
  兩個孩子笑著迎上去,一左一右抱了隋風舟的胳膊,親近又歡喜的模樣,惹得任瑤瑤吃味,嗔怪道:“都是你平日嬌慣他們,這兩個都快把你當親哥哥了。”
  隋風舟指了指身後捧著盒子的小廝,兩個孩子就笑嘻嘻跑走了,留下他攬著嬌妻坐在懷裡,間道:“今日家裡可好?”
  他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畢竟是皇上親封的伯爺,塞安縣裡大大小小的門第,有事免不得都要請他到場,他也有心在塞安長居,於是多有應酬。
  這般下來,白日裡就有大半時候不在家。
  任瑤瑤搖搖頭,惹得髮髻上插著的金步搖跟著晃動,金黃的光,晃得她耳後白皙的皮膚更柔和。
  隋風舟心頭一跳,但大白天的到底不好親近,便轉了話頭兒,“老宅的事可是處置好了?”
  任瑤瑤正是氣惱,聽到這話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末了,惱道:“你說,大伯讀了那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待我爹沒有兄弟情也就罷了,祖母那個人偏心疼他一輩子,他怎麼還能做出這樣的事,簡直是豬狗不如!”
  隋風舟也是皺了眉頭,先前陳氏如何刻薄,他雖也是清楚,但如今同父親和解,解開多年心結,待老人就多了幾分寬容。聽說陳氏這樣的淒慘下場,對任大義自然而然也生了三分厭惡。
  更何況,他同瑤瑤成親前後,任大義更是數次找上門來,端著大伯的架子,話裡話外讓他幫忙“安排”一場好前程……
  “這事兒你不用理會,我處置就好。”
  “你處置?”任瑤瑤有些猶豫,雖然大伯真是不招人待見,但總是自家老爹親兄弟,萬一隋風舟處置不好,惹得老爹難過,豈不是讓自家也尷尬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
  隋風舟點點嬌妻的鼻頭,愛極她這嬌怒的模樣,“藥堂那裡生意不錯啊,回來時候見門前很多人進進出出。”
  任瑤瑤先前拿了藥方給劉大夫,在藥堂推出後,很快得到客人的認可,特別是那兩種養身藥丸,居然還被人送去京城,更加引起追捧和搶購。
  如今,藥堂裡負責制作藥丸的人手已經添到了十幾個,還是供不應求呢。
  這會兒聽到夫君誇讚,她也是驕傲的抬了下巴,“過些時日賺了銀子就開始每個月贈藥了,你不是說幫我買了藥材,可是到了?”
  “放心,不會耽誤你的行善大業。”
  隋風舟掃了一眼門外空空的院落,低頭在嬌妻唇上親了一記。
  任瑤瑤嚇了一跳,趕緊捂了嘴,惱道:“哎呀,青天白日的!再說,我可不是為了自己賺好名聲,你這個爵位,還有我的誥命、我家的賞賜,都得來太容易也太扎眼了,多行善積德,就當是回報這份福氣了。”
  “好,你做事隨心就好,一切有我呢。”
  小夫妻倆坐在一處說笑,即便開著門,冬日的冷風也闖不進來一絲,實在是滿屋的甜蜜太過濃厚,甜暖的讓一切寒冷陰霾避讓……
  爆竹聲聲辭舊歲,轉眼就是春節了,即便最勤勞的人家,在這樣的時日也放下了一切活計,做一頓豐盛的飯菜,一家人圍坐一起,慰勞一年的努力,祈盼新的一年順利健康。
  而初二這日就是閨女回娘家的日子,任家因為任瑤瑤夫妻的到來,熱鬧不已。
  雖然已經分宗,做為遠親的任家村族老還是厚著臉皮上了門。
  他們原本還有些忐忑,但意外的是隋風舟居然很是和氣,半分疏離都沒有,還主動同族老坐了一桌,推杯換盞間,言談很是親近歡喜。
  村人們看在眼裡,各個都把胸脯挺高了幾分,待得離開時候,酒醉的紅了臉,腳下卻是邁了方步,好似有了伯爺女婿,他們也等同有了半個官身。
  只有二爺爺幾個,人老成精,回身望著任家的門楣,神色有些古怪。
  正月十五上元節,一夜亮如晝,待得天明摘了燈籠,整個大越就算過完了年,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衙門裡,小吏開始整理檔案,僕役也擦抹了水火棍,縣太爺打著哈欠到前衙走一圈兒,不等講話的功夫,就聽見門前的登聞鼓被敲響了。
  眾人都是驚奇,待得打發役去看,卻是幾個頭髮花白的村老來告狀。
  有路過的閒人,也是好奇圍了衙門口看熱鬧,這一聽卻是了不得,原來是某個考取了秀才功名的讀書人因為不孝,惹怒了族人,族人請求府衙革去秀才功名。
  要知道,讀書不易,考取功名更是艱難,幾乎每個讀書人都是宗族的寶貝,指望他光宗耀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反倒求著革去功名?
  縣老爺也是疑惑,詢問幾句,更是驚訝,居然還是任家村的族老,而被告之人竟是安國伯夫人的親大伯。
  縣老爺不敢專斷,藉口有事暫時歇息,然後趕緊打發師爺去隋家拜訪。
  隋風舟出去赴宴不在家,任瑤瑤聽了周福稟報,特意換了見客衣衫,待得聽了師爺說明來意,她想了想就道——
  “我們任家已經分宗多時,按理說我是外人,不該多話,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當今聖上又是純孝,這等不孝之人,若是日後考取了功名,為官治理一方,恐怕也不是百姓的福氣。”
  師爺在府衙混跡多年,最是擅長察言觀色,聽到這話若是還不明白,那就是傻透的石頭了。
  於是,回去之後直接稟報縣老爺,“安國伯夫人說了,請大人秉公辦理。”
  縣老爺長松一口氣,這事就怕安國伯府有意見,如今事情好辦了,“秉公”兩字就知道怎麼執行了。
  驚堂木一拍,衙役聽令,很快就拘傳了正在青樓裡同妓女“鑽研”詩詞的任大義。
  任大義初始很是氣惱,上了公堂還不住叫囂,“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如此大膽,也不怕——”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見到一旁坐著的幾位族老,心頭一陣哆嗦。“二叔,三叔,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們怎麼在這裡?”二爺爺冷哼一聲,厲聲罵道:“還不是你做的好事!你老娘病重,居然攜家潛逃,簡直豬狗不如!”
  “幸虧當初沒有讓你教村裡孩子讀書,否則都同你學得一般不忠不孝!任氏宗族、新式算學第一家的名望都要敗在你手上了!”
  三爺爺也是罵得厲害,居然還沒忘了替宗族揚名。任大義嚇得直接軟倒在地,“我娘……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著老二一家會照管,哪裡想到……哎呀,這可不能怪我,老二也是親生的,怎麼不把他抓來?”
  他還要攀扯,惹得幾個族老罵得更厲害了。
  “老二早就分宗出去了,先前也給足了孝敬銀子,只有你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還要誣賴你弟弟!”
  聽到這裡,縣太爺心裡底氣十足,也不囉嗦,一拍驚堂木,直接判了任大義不孝為惡,革去秀才功名。
  任大義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喊冤不停。
  原本聽到消息趕來的岳丈,想要替他求情,但瞧這架式又停了腳步,扭頭直接回了家。
  出嫁女兒一家回來長住,早就讓家裡兒媳不滿,不懂眼色的外孫外孫女整日裡挑揀吃穿,半點眼色都沒有,攪和得家宅不寧。
  原本還指望女婿考個功名,將來跟著享福,如今看來,是什麼指望都沒有了。
  於是,任大義被剝了長袍,摘了頭上方巾,狼狽跑回岳丈門前的時候,就見馮氏正在哭天搶地,一堆箱籠散落在路旁,一雙兒女除了跟著哀哭,半點主意都沒有。
  任瑤瑤同劉氏坐在暖融融的花廳裡,桌上放了點心茶水,還有外邊新買回的瓜子和花生,母女兩個說起任大義一家的下場,很是有些唏噓。
  劉氏歎氣道:“當初啊,你大伯早起洗臉水都要不冷不熱,錯一點就要罵人,怎麼會想到如今的下場?聽說,他們一家跑去隔壁縣鄉下去了,你大伯做個私塾先生,養家糊口還行,但想要同以前一般,絕對不成了。所以說,這人啊,還是不要張狂,要厚道,要惜福。”
  任瑤瑤抱著娘親的胳膊撒嬌,笑道:“娘,我知道您在提點我了,我知道,您放心。”
  “我才不擔心你。”
  劉氏替閨女扶正頭上的金簪,這可不是家裡陪送的嫁妝,不必說,定然是女婿給張羅的,心裡免不了又替閨女歡喜。
  “你啊,如今日子過得好,娘有什麼擔心的,不過你若是……”
  她話說到一半,門外簾子一桃,隋風舟就走了進來。
  劉氏趕緊起身,卻見隋風舟上前行禮,重新請她坐好。
  “娘,您坐,我剛回來,聽得您在,過來見個禮。”
  劉氏聽他同閨女一樣喚她娘,心裡更是歡喜。“我家裡有事,也是不能多坐。你們夫妻說話,我這就回去了。”
  任瑤瑤有些捨不得娘親,就扯了隋風舟的袖子嗔怪道:“都怪你,喝酒回來就去書房好了,怎麼……”
  她正說著話,突然覺得隋風舟身上的淡淡酒氣很是刺鼻,竟忍耐不住,一口就嘔了出來。
  隋風舟嚇得臉色瞬間就白了,抱起她一疊聲的喊大夫。
  劉氏卻是像想到什麼,眼睛越來越亮,臉上喜得幾乎要開出花來。
  “閨女,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麼?”
  任瑤瑤嘔得厲害,哪裡聽得出來娘親嘴裡的暗示,倒是隋風舟怔愣了那麼一瞬間,轉而狂喜起來。
  “瑤瑤,瑤瑤!”他緊緊摟著嬌妻,想要說什麼卻是喉嚨哽咽,半個字也吐不出。
  劉氏看得臉紅,趕緊避了出去,“我去看看大夫怎麼還不來?”
  任瑤瑤扯了帕子擦嘴,她到底還不算太傻,總算後知後覺的發現這會兒的場景同前世那些電視劇裡的情節何其相似。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我……是不是有孩兒了?”
  隋風舟用力喘了一口氣,如珠如寶一樣把她重新攬在懷裡,低聲道:“是,我們的孩兒……”
  “啊,我要當娘了……”
  任瑤瑤真是分不清心裡的驚喜,哪個字占的比重更大,但是抬頭眼見隋風舟隱約紅透的眼睛,奇異的,她心情頓時平靜下來。
  寬厚的肩膀,愛她如寶的男人,還有肚子裡悄悄降臨的小生命,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切。
  而她在經歷了苦痛的前世,懵懂的今生,居然輕易得到了,何其有幸。
  “夫君,我很歡喜,為你而來。”
  隋風舟不知道嬌妻話裡隱含的內情,他只知道懷抱裡,是他的整個世界,溫暖又喜樂的世界……
  門外,劉氏正高聲吩咐周福,“不要什麼跌打大夫,快去請最好的婦科聖手,你們要有小主子了!”
  整個周府都被這句話點燃,徹底沸騰起來。
  歡聲笑語,仿佛長了翅膀一般飛出院牆,飛出塞安,同全天下昭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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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 13:37:05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又逢十八歲 寧馨】

  大家好,我是寧馨。感謝在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前日,編輯溫溫柔柔提醒我要寫後記的時候,我嘴上答應得特別痛快,但其實心裡是迷茫又困惑的,不知道要寫些什麼。
  原因很簡單,這本書實在拖了太久,又陪著我經歷人生裡最大最艱難的一次起落。
  每次打開電腦,我都要用很多的時間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用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描繪一段夢想中的愛情,一個溫暖的世界,這種反差真是特別大,以至於我要用上全部力氣才行。
  所以,這本書與其說是在寫,不如說是我在修行。結束了,我也真正的悟了。
  正巧前幾天是我的生日,閨蜜陪我逛了一天街,買了喜歡的包包、漂亮的裙子,端著咖啡做酒,碰杯慶賀的時候,她說:“又逢十八歲,有何感想?是不是想回到第一次十八歲時?”
  我的手機放在桌上,一低頭就能看到我微笑時眼角浮現的幾道魚尾紋。
  我笑著答她,“不,我更喜歡如今這個樣子。”
  歲月是嚴格的,並不曾在我三十六歲的今天,給我依舊十八歲的容顏,但它也是公平的,拿走了我青春的容顏,也讓我有了無數可以警醒的經歷,讓人不會看低的社會地位,小富即安的生活。
  而我的十八歲呢,家裡生活貧困,父母能夠給我溫飽,給我基礎的教育,已經是傾盡全力了。
  我不能也不想給他們增加額外的負擔,於是,我每日騎著自行車來回二十公里去城裡讀書,頂風冒雨,迎朝陽踩繁星,吃苦無數。
  這些尚且可以忍受,但正值青春愛美的時候,我夏日裡只有一條褲子、一件襯衫,晚上回家就要立刻洗好,然後一整個晚上都在擔心天氣不夠暖,第二日早晨要穿了濕衣褲上學。
  我喜歡的碎花長裙,穿在別的同學身上,我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呼吸會痛。
  父親的辛勞,母親的病弱,同樣讓身為子女的我束手無策,倍覺無力。
  無數次我盼著長大,然後我真的跌跌撞撞長大了。
  我付出了比旁人更多倍的努力,成長為如今的模樣。
  我可以為父母蓋了寬敞明亮的房子,生活得健康又喜樂。
  我可以供給兒子讀書,偶爾給他買心愛的畫筆,看他笑著滿地瘋跑。
  我可以毫不猶豫的買下喜歡的品牌裙子,穿了它行走在風裡,穿梭在人海。
  我可在眼角都是魚尾紋的這一刻,毫不驚慌,從容淡定的同閨蜜說,我喜歡如今的樣子。
  底氣十足!
  這都是歲月賦予我的,所以,我不曾責怪歲月,反倒十足感恩。
  十八歲縱然青春亮麗,縱然有無限可能,但遇事時候那種忐忑,對未來的彷徨,經濟的拮据,同樣也是種欠缺。
  而三十六歲的我,雖然同樣有得有失,但卻看表了前路的方向,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有能力澆灌滋長的野心,靜看人世氣象萬千。
  如此,我怎麼可能想要回到十八歲?
  也許,再過幾年,我邁進不惑之年,還會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我想我依舊會回答,我還是喜歡我現在的模樣,現在的自己。
  因為我如今犯的錯,一定在那個時候扳回了贏面!
  忘記是在哪本書上看過一句話——這時間最珍貴,最堅不可摧的從來都不是膠原蛋白,而是堅韌的靈魂。
  歲月帶走的只有年輕的肌膚,帶不走豐富的閱歷。
  無論好閱歷壞閱歷,都是自己無比寶貴的財富,在彷徨的人生裡,成為那根定心針,穩妥又從容的前行。
  又逢十八歲,我寫下這麼多,獻給我走過的前半生,也展望我的後半生,希望我在第三次十八歲的時候,依舊端著咖啡代酒,敬歲月,敬修煉得更加優雅睿智的自己。
  最後,感謝諒者朋友們對我用心寫下的文字這般喜歡,也希望你們以後能一直支援我,陪著我走到下一個十八歲,一起變成最好的自己。
  誠心祈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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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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