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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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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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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13: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如意夫 作者:安家

內容簡介】:

正常版:
一隻萌呆忠犬男,在種瓜時救下了穿越而來的裝傻姑娘,然後開始種種田,談談戀愛,撒撒種子的溫馨日子。

猥瑣版:
女主:「人生一大美事,就是嫁個如意夫郎好吃肉。」
某苦逼臉:「但是我從來弄不清娘子什麼時候想吃什麼肉,好傷心。」

簡言之,就是吃肉和吃「肉」,傻傻分不清。

煽情版:愛情之美,美就美在溫暖人心。

堅持甜蜜圓滿風不動搖。本文架空,不考據。

1V1且HE,絕對不坑,否則自剁手腳以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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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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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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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16:03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穿越     
   
    古越歌哼哧哼哧地掘著硬邦邦的土地,這地好久不翻,都攪不動了,累得他渾身冒汗,看著這荒涼的地段,不禁有些煩悶。但是他又想起,早上出門的時候,好幾隻喜鵲圍著他叫了好久,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什麼好事發生呢?

  他再一頭下去,卻彷彿聽到懸崖那邊傳來細微的喊救命聲,可是仔細一聽又沒了。而且那一排高聳的雲松擋住了視線,什麼也看不到。這種地方除了他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來了,只當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又掘了一陣卻聽那聲音比剛剛更清晰了一些,是個女人的聲音,確實在喊救命,連忙扔了鋤頭跑過去。

  安瑜可緊緊抓住懸在懸崖半腰上的一根粗籐蔓,但是它的根部土壤已經鬆動,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她往下一看,雖然離地也就十米高的樣子,但足以把她摔殘廢了,而且那地面不是鬆軟的泥土,而是堅硬的岩石。她只能期望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個人來救她。她可著嗓子就喊救命,那聲音從強勁到微弱,積蓄了一點力氣之後又加強一些,如此往復。

  「姑娘?」好久,下面終於出現了一個聲音。

  安瑜可只覺得天神降臨,她終於有救了:「救命啊……」

  古越歌聽她有氣無力的叫聲,聽得出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看看左右,這裡也沒地方可供著力。他心一橫,躺到安瑜可正下方:「姑娘,你跳下來,就摔到我身上吧。」

  「啊?」安瑜可眼睛再次丈量了這高度,「我不把你壓死,也會把你壓殘廢的。」


  「我身子好,沒事的。」古越歌堅定地看向她,抬眼卻正好看到她皺巴巴的繡鞋,再往上就是白色的褻褲,然後好像衣裳裡的白色兩團也一直在那裡晃蕩。


  「真的會把你……」安瑜可還想勸說他換種方式,只覺得上面一鬆,她已經做了自由落體運動,壓上了下面的肉墊子。
  雖然有肉墊子墊著,可是安瑜可僅僅護住了她的腦袋還有半邊身子,她的左手砸在了一旁的尖石上,頓時血流不止。
  「姑娘,你能不能起來一點。」古越歌忍住半邊身子的陣痛,道。

  「我動不了。」安瑜可的胸正好對著他的腦袋,她也尷尬,可是她現在半邊身子跟撕裂了一般,疼得她不住地流眼淚。

  古越歌聽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心一下子就軟了,只能伸手將她稍微挪開一些,然後自己從她身下爬出來。幸而她體重很輕,不然他還真的會被壓成肉餅。他坐在旁邊緩了緩半邊身子的疼痛,感覺稍微好了一些就叫安瑜可:「姑娘?」

  「你能不能扶我一下?」安瑜可趴在那大岩石上,臉揚起來,感覺好辛苦。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古越歌為難地看著她。

  安瑜可很震驚,這話居然這麼正經地從一個男人口中說出來,使盡力氣偏過頭去看古越歌,這時候才發現他的打扮竟與現代人全然不同。他上面穿了一件粗布無袖短襟,手臂的肌肉相對發達,而下/身穿的也是一條粗布短褲,健壯的小腿上沾了些泥巴。再向上看,標準的陽剛型帥哥臉,可是他紮著類似於漢朝書生似的的髮髻。

  「姑娘?」古越歌看她盯著他一直不說話,這太不禮貌了。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外田村。」

  「外田村是什麼地方?」

  「就是你現在在的這個地方。」

  安瑜可無語,繞回去了,而且這是一隻天然呆,可惜了那張俊秀的臉。

  「姑娘,你不疼嗎?」古越歌指了指安瑜可的手臂,雖然血已經不再流了,但是看起來還是很恐怖。

  「疼。」安瑜可心想,都摔成這樣了,能不疼嗎?

  「那我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可不許說我非禮。」古越歌煞有介事地要求她保證。

  安瑜可只好發誓保證不會說他非禮,真不知道這男人心裡在想什麼,即使崇尚柳下惠也不帶這樣的。

  古越歌便背著她過了一片小樹林,將她放在溪邊的一塊小岩石上,又跑到他剛剛掘地的地方取了他自己擦汗的巾子來。

  安瑜可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撐住身子,任由他捏了濕巾子給她擦洗傷口,雖然很疼,但是那一塊彷彿已經麻木了。她一邊想著她是怎麼從懸崖上摔下來的,為什麼摔下來,卻發現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古越歌看了看她的傷勢,跑到對面的山坡上開始尋找合適的藥草,找了好半晌也只找到了金銀花和另外幾樣普通的,跑回來嚼爛了給她敷上,扯了她的裙擺幾縷布條給她扎上。

  「還有哪裡疼嗎?」古越歌看手臂上處理好了,問道。

  「右腿很疼,左腿小腿疼。」安瑜可老實回答道。

  古越歌為難了:看了姑娘身子是要負責的,手臂還好說,可是大腿。如今的他負責不起,還會害了姑娘一輩子。

  安瑜可看他皺著眉不知道在為難什麼,低下頭看水中的自己,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雖然臉上沾滿了泥土,可是看得出來這張臉不是她的。彎彎兩道柳葉眉,翹挺可愛小鼻子,櫻桃小嘴不點紅,這張臉確定不是她的。頭上還斜插了一枚金簪,上面綴著亮閃閃的珍珠。而且她身上穿著一身古代的錦服,這錦服一看就知道非大戶人家穿不起。

  她再看看那呆愣的男子,環顧一圈,這環境,山清水秀空氣清新,難道她穿越了?

  這發現讓她興奮得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可是有什麼好興奮的。她搞不清眼前的狀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懸崖上掉下來的,而且這個地方看起來雞不生蛋鳥不拉屎,只有一隻呆愣的男人。

  「姑娘,你怎麼了?」古越歌看她愁眉苦臉的,小心翼翼問道。

  「這是什麼朝代?」

  「姑娘不知道?」古越歌縱然詫異,但還是告訴她了,「這裡是晉平,懸崖下是外田村,懸崖上是馬藍關。」

  「哦。」安瑜可表示她一頭霧水:一個不存在的時空?什麼晉平,什麼外田村,什麼馬藍關。

  「姑娘,你怎麼會從上面摔下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安瑜可只能開始裝傻,但事實上她確實什麼都不記得了。

  「哎呀,姑娘的手心都被籐蔓給刮破了。」古越歌驚道,連忙就著清水給她洗了,又上了藥草。

  「可是我大腿疼。」安瑜可看著被包成粽子的兩隻手掌。

  古越歌極其為難,可是看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只能以商量的語氣問她:「那我給你上藥,但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也不許說出去。」

  「好。」安瑜可心想這男子是生怕她纏上他讓他負責?雖然他長得不賴,可是她是那種人嗎?她想要揶揄他兩句,卻被大腿上的痛感給刺激得說不出話來,低頭一瞧,雖然沒有血流如注,卻刮了好幾道口子,旁邊也淤青了一大片。

  古越歌摸著她白皙的大腿,雖然有些青紫,但是手感真好。等到他發現自己在想什麼時,羞得紅了臉,不禁以自己有這想法為恥。

  安瑜可盯著他微紅的側臉:這個男人好純情,真是稀有動物。比她以前碰到的男人可好多了,她忽而詫異為什麼說以前碰到的男人?她想再深究,只覺得腦子一陣抽痛,好像還是想不起來什麼,而且一想就痛得厲害。

  等到古越歌給她處理完畢,已經是午時了。

  「姑娘,你家在哪裡?」古越歌看她因為肚子在唱空城計而羞愧不已,問道。

  「我不記得了,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家在哪裡。」安瑜可乾脆一次說全了,露出傷心無助的模樣來。

  古越歌一看她這樣心就軟了:「我家裡還有位老婆婆,姑娘若不嫌棄,可以到我家去歇幾天。」

  「如此,那就多謝公子了。」安瑜可臉上哭著,心裡卻樂了:雖然弄不清狀況,但是好歹吃住問題解決了。

  古越歌站起身來示意她跟著他回家,卻發現她坐在那裡一直沒動,才反應過來她腿上都受傷了:「我背你回去?」

  「嗯。」

  古越歌蹲下,安瑜可伸出尚且沒問題的左手攀住他的肩膀。古越歌本來很彆扭,但是他發現他那彆扭樣根本背不了她,便大了膽子伸長手臂向後抱住了她。

  安瑜可趴在他背上,看著眼前的土路漸漸變寬,路旁的溪流也變得湍急起來。現在似乎正是春天,因為山腳下那邊的迎春花開得正燦爛,還有杜鵑也揚起了美麗的笑臉。她好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穿越的,可是頭好痛,那便不想了,如今就走一步算一步。環境艱苦沒事,風景好就行,就當是來旅遊了。只是她沒想到,她這旅遊便是一輩子,再也回不去了。

  古越歌覺得身上的女子輕飄飄的,胸前的兩團柔軟蹭得他不禁冒出了某種邪惡的念頭。他搖搖腦袋,把那想法甩掉,不可褻瀆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古,叫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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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16:28 |只看該作者
第2章  擦臉

     「古越有歌,詩歌聲律,感人肺腑,動人心魄。」安瑜可念道。


  「你知道?」古越歌詫異道。


  「這真是這名字的來由?」安瑜可暗自好笑,但是看他耳根都紅了便不笑了。


  「這名字是我爹取的,但是我一直不知道是哪一首古越歌感動了他。」古越歌有些傷感。


  安瑜可聽了,默默無語,她之前選修過一段時間的古代詩歌課程,所以知道一些。而且古越的歌大多傷感,看來他爹取這個名字時並沒有多大的歡喜。但是這種名字一般不是書香世家才找得出的典故嗎?看他穿的,該是個農戶,而且他說家裡只有個婆婆,難道是家道中落,流落到此?那倒也不是不可能。


  「敢問姑娘閨名?」


  「哦。」安瑜可正想說自己真名呢,可想起來她並不知道這副身子叫什麼名字,萬一家人找過來那她豈不是穿幫了?那還是裝傻到底吧,她的語氣裡帶了點淡淡的憂傷和苦痛:「我不記得了。」


  古越歌點點頭,想起來她剛剛其實說過她不記得了的,許是掉下來的時候撞到腦袋了。看她的打扮應該是大戶人家的閨女,以後一定會有人來尋她的,那便先收留了她等她家人來吧。


  安瑜可被他背著過了一條山嶺,趟過一條小溪,穿過一片松葉林,眼前便出現一間半舊不新的木屋子,院子裡坐著一位老太太,眼睛裡眼白居多,只有中間一點黑色,盯著前方的土地,手上不停地剝著上一季的黃豆莢。她旁邊圍著幾隻雞和鴨,不時地從碗裡啄了豆子吃,還有一隻黑色的小狗在那裡一直搖尾巴。


  那小黑狗看到古越歌回來,屁顛屁顛地就迎了上來,看到他背上的安瑜可,不怎麼友善地吠了幾聲。


  「你回來了。」那婆婆的眼睛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古越歌和安瑜可,沒有焦距。


  「婆婆的眼睛?」安瑜可疑惑問道。


  「婆婆看不見。」古越歌將她放在院中的另一張矮凳上,安瑜可不小心抽到大腿,痛得齜牙咧嘴。


  「你怎麼帶了位姑娘回來?」婆婆歪著腦袋,尖著耳朵道。


  「她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幸好有籐蔓扯著,不然可就殞命了。不過現下她手腳受傷很不方便,又不記得自己是誰,怪可憐的,我就把她帶回來了。婆婆就好心讓她住下吧。」


  那婆子擰著眉思考了一下:「這仗剛打完,過段時間官府就會來查戶帖了,姑娘這來歷不明不白的,只怕到時候不好辦。」


  「婆婆,你原本不是還存著如意妹妹的戶帖沒有銷掉嘛,這不拿出來用用不就好了?」古越歌看安瑜可一直用求助的眼神望著他,小心肝瞬間就被化成了水,這姑娘的眼睛怎麼可以這麼水靈誘人。


  婆子沉思半晌,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安瑜可跟前:「讓我摸摸你的臉。」


  古越歌忙牽過她的手放到安瑜可臉側。


  婆子摸了摸:「倒是福相,比我那苦命的外孫女好多了。姑娘,你既然忘了自己是誰,那便頂了如意的名兒吧。」
  「多謝婆婆。」安瑜可盡量溫順乖巧地答道。


  「丈夫姓姜,我姓陳,以前家中尚好時一般人叫我姜陳氏,家道中落後我便流落到了此地,我們這兒是外田村的最裡邊,平時來的人不多,到了農忙時節門口才會有幾個人經過偶爾來討口水喝,他們一般叫我陳婆婆。老婆子唯一的外孫女兩年前外出去鎮上買毛線,就再也沒回來,那段日子不平靜,只怕是遭了賊人的毒手。」


  「婆婆,戶帖取來了。」古越歌剛剛進屋搜了好半晌,捧出一個暗黃色的本子來,邊角都皺了。


  「嗯。」陳婆婆接過戶帖,撫平皺了的邊角,遞給安瑜可,「你看看。」


  安瑜可接過看了看,她原以為她會看不懂的,可是上面的文字就是中國古代的繁體字,雖然有些字不好認,但是根據前後意思可以推出來。


  「你爹姓劉,你娘姓姜,你的名字叫劉如意,今年十四歲,是正月十五出生的,出生在東都城外的齊福鎮,你本還有個弟弟,可是小時候和爹娘一起遭了歹人陷害死了。從你六歲起就跟著外婆,直到五年前跟著外婆到這兒。可是兩年前你外出買毛線出了意外,一個好心人留你在家養病,直到最近好了才回來,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安瑜可點點頭,這叫劉如意的姑娘還真是跟歷史上的那位戚夫人和劉邦之子一樣的命運坎坷。


  「婆婆,那留她養病的人是誰?」古越歌道,這話可有漏洞。


  「便說是吳尚村的一位聾老太吧,她寡居,和人接觸不多,和外田村隔了好幾個鎮,這邊的人不知道。我對她卻有幾分瞭解。而且前陣子過世了,如意也好編話。」陳婆婆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如意,去洗把臉吧,臉上沾了泥不難受嗎?」


  她不說沒感覺,她一說安瑜可就伸手蹭了蹭,果然蹭下一片泥來,包著粽子手的粉紅布條上沾了灰黑的泥,顯得難看之極。


  古越歌瞧她那一臉髒樣,剛剛在溪邊也忘了給她擦洗,便就著院子裡的大水缸打了水捏了濕巾子給她擦臉。泥塊擦乾淨後,她的眉眼更加清晰,皮膚白嫩,嘴唇殷紅,只或許是因為驚嚇,臉頰的血色略淺。但是那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有時候像是在看你,有時候又不像是在看你,充滿了說不出的情意。


  「我的臉都要被擦蛻皮了,還沒擦乾淨嗎?」安瑜可看到他眼中的驚艷之光,越發確信這張臉長得很漂亮。


  古越歌尷尬地停住了不住擦臉的手,卻誇讚道。「你長得比如意妹妹還俏麗可人。」


  安瑜可縱然臉皮不薄,此刻被毫不掩飾地誇讚也羞紅了臉。


  「越歌,記住,以後她就是如意。」陳婆婆留下這麼一句話摸索著進屋去了。


  「越歌,你好似並不是她的孫兒或者是外孫。」安瑜可道,他們並不親厚,相反還有些疏離。


  「嗯,陳婆婆的丈夫以前是我爹的幕僚,只是後來我爹癱瘓中風了,他就遭排擠離開了。」


  「那你怎麼到這兒來的?」


  「爹中風了,家裡是大哥管事,我是七姨娘生的,只不過是個庶子,他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把我趕出來。然後我就流浪到了這兒,碰上陳婆婆,就留下來了。」


  「原來是這樣。」安瑜可雖不知道這是怎樣一個時空,這封建禮制卻是和中國古代一樣的嚴苛。而且嫡庶等級分明,嫡子隨便就可以找個理由把庶子趕出去。


  「你不必可憐我,我如今這樣雖然生活不如古家富貴,但心裡卻原來那樣舒坦得多。」古越歌的臉上帶著些不願被同情的倔強。


  安瑜可搖搖頭:「我不是可憐你,我只是有些感慨。而且在那種表面是人,背地裡會吃人的地方還不如自己在外自力更生,起碼心中坦蕩無憂。」


  「你真這麼想?」古越歌問,眼中帶著些期盼。


  「是。」


  「很難得終於碰上一個並不在乎我身份的人,謝謝你。」


  「你何必謝我,我還沒謝你救命之恩呢。」安瑜可看著他把水盆裡的髒水倒掉,語氣裡帶著愉悅,希望能把這氣氛緩和一下。


  「不用謝我了。」古越歌忽而壓低聲音道,「陳婆婆很疼她的外孫女,如今有你在,她的心情會好些。你只當自己是真的如意,幫我好好照顧她就好了。」


  「嗯,好。」安瑜可點頭。


  「越歌,進來幫我燒火煮飯了。」


  「是。」古越歌對著她笑笑進屋去。


  安瑜可則坐在院子裡觀察著四周,吹著春天的風,聞著空氣裡甜甜的花香。


  木屋後面是一片杉木林,長得又高又濃密。


  木屋右側是個土坡,坡上種著香蔥和幾樣小菜,毛豆已經冒出了嫩綠色的雙丫葉子,土坡邊緣架著黃瓜籐,小黃花向她展著小臉,翠葉深處已經有小黃瓜偶爾趁著微風出來跟她打個照面。


  木屋左側則是一處石台,上面曬著幾樣乾菜,篩子裡散著紅紅綠綠的辣椒,有些已經曬得乾癟。


  「如意,吃飯了!」陳婆婆在裡面很自然地叫道。


  「知道了外婆。」安瑜可聽她那飽含深情的叫喚,自己也深受感染,一聲外婆叫得比什麼都順溜。


  安瑜可想站起來,可是右腿疼得慌,冷汗直流。


  古越歌聽她輕輕地抽氣,連忙出來:「我扶你。」


  安瑜可便倚在他身上進了屋,陳婆婆已經坐在桌旁給她盛了飯,臉上帶著和藹慈祥的微笑:「如意,來吃。」


  「是。」安瑜可坐下,伸出自己的雙手,卻發現她根本吃不了飯。


  「如意怎麼不吃?」陳婆婆一直側著耳朵注意她的動靜。


  「我,我餵你吧。」古越歌看陳婆婆眼睛看不見不方便,只好略為害羞地提議。


  「嗯。」安瑜可此刻除了點頭還能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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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16:39 |只看該作者
第3章  迷人

      古越歌便端起了飯碗,開始餵她吃飯。因為對面的是個剛認識的姑娘,又是個漂亮的姑娘,他彆扭得紅了耳根。但是餵吃飯這差事還算很美,因為她那雙大眼睛一直盯著他,帶著笑,帶著感激,帶著少女特有的風情,讓他很是受用。

  安瑜可嚼著口中的米飯,不是很細膩,但是別有一番甜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鍋巴味,很香。

  「別光嚼飯,吃菜。」古越歌給她夾了一筷子黃瓜炒蛋。

  「這黃瓜好甜。」

  「是嗎?」陳婆婆聽她吃得香甜,笑得皺紋裡都是幸福。

  安瑜可就著他喂的飯吃了好幾口黃瓜,真的異常香甜:難道是因為這裡純天然無污染的緣故?或許吧。

  「別光吃黃瓜,這裡還有酸菜筍片。」

  「嗯,筍片也好吃。」安瑜可發現好像很久沒吃到這麼純鄉村風味的飯菜了,吃得特別香。

  「飽了嗎?沒飽我再去給你盛一碗。」古越歌說著替她擦掉嘴邊的飯粒,手指觸到她的嘴唇他才發現自己逾越了,連忙收回來。

  安瑜可沒注意到他的尷尬,只是看到他那碗飯都涼了,忙點頭:「我吃飽了,你趕緊吃吧,你的飯都涼了。」

  「沒事,倒點菜湯就好了。」古越歌說著到灶台邊舀了小半碗湯澆上去,呼哧胡扯地吃得特別香。

  安瑜可則有些不好意思,他餵她吃了飯菜,結果他自己卻只澆了半碗酸菜湯就吃下去了。她看古越歌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起來,整個頭都幾乎埋到了碗裡,便錯開眼神開始觀察屋裡。這木屋好似有四間小房間,前邊靠左的是廚房,後面三間皆垂著布簾,其中兩間肯定是他們的臥房,另一間就不知道了。

  他們吃飯的地方是一般人家用來當做大堂的,中間擺一張八仙桌,周圍擺放著幾張矮几子,還有兩張竹躺椅。靠牆的几子上面放滿了各色乾菜,牆上還掛著去年的玉米棒子,還有大蒜。大堂靠右側的牆角處立著一個櫃子,上面的紅漆都已經掉光了,看起來已經用了很久。

  「如意,聽說你手上腳上都掛傷了,來,外婆給你找些化瘀傷的藥。」陳婆婆進她自己房間搗鼓了一會兒,拿出幾個白色小瓶子。

  安瑜可連忙接過來:「嗯。」

  古越歌在那邊洗碗,偷偷地瞄瞄她的側臉,似乎對於擦藥有些為難,早上那金銀花的汁液都疼得她直叫喚,待會兒那些藥力更猛,只怕會哭出來。

  等古越歌洗完了碗筷,剛剛放在另一個鍋裡燒的熱水也好了,試好了溫度倒了兩大桶提到陳婆婆的房間裡,對安瑜可道:「如意,你先把身子擦洗一下,這裡有一些如意妹妹以前穿過的衣裳,正好把你身上破爛的髒衣裳給換了。」

  「好。」安瑜可扶著他的手臂進了陳婆婆房間,看他出去,坐在凳子上開始艱難地脫衣裳擦身子。脫了衣裳,她發現這副身體絕對是個大戶小姐,這皮膚水嫩水嫩的,細膩如絲,若不是上面有些傷痕,稱之為瓷娃娃也不為過。只可惜現在是裂了幾道縫的瓷娃娃,她發誓要把這些疤痕都養好了,不然留著以後多難看。

  她拆掉手上的布條,用手指捏著濕布巾子擦身體,最後又把手上的藥草也給洗去了。

  她擦完身子,開始看小瓷瓶上的標注,有化瘀的,有擦外傷的,還有祛疤的!陳婆婆雖然家道沒落,但終究曾經飛黃騰達過,還留了些好東西。

  她便上了擦外傷和化瘀的藥膏,那藥膏涼涼的很是刺激皮膚,涼得她不由自主地冒眼淚。等上完藥,她抹了眼淚,開始穿衣裳,這衣裳稍微有點緊。也是,如意十二歲時候的衣裳,是該緊的,這麼說來若是如意長到這時候定然比她健壯。陳婆婆也真是思念外孫女,這些衣裳都沒扔,因為她看到角落裡的箱子裡還有大半箱,全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的襦裙。

  她這一身是最漂亮的,上面是中袖的鵝黃色褂子,前面是繡工精美的花扣連襟,下面則是水綠色的長裙,這時候她要是能站起來轉一圈那肯定無風自舞。

      「如意,洗好了?」古越歌聽著裡面沒聲響了,走到簾子外問道。

  「嗯,好了。」安瑜可趕忙收起她那「孤芳自賞」的姿勢,甜甜應道。

  古越歌掀了簾子進來,安瑜可正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身上的水綠色花紋,窗欞外的陽光洩露進來,灑在她的鵝黃色短褂上,映得她髮絲都是亮晶晶的,像極了春光下的迎春花,帶著些微的嬌羞可又給人很明媚的感覺。

  「水,可以提出去了。」安瑜可心想是她長得太漂亮了嗎?每次都能把他給迷呆了,竊笑。

  古越歌經她提醒,回過神來,尷尬地撓了撓頭,提著水桶出去了。

  安瑜可因為腳上動彈不得,便只能無聊地坐在房中。陳婆婆房裡還掛了幾幅字畫,其中有一幅是一對中年男女,坐在銀杏樹下品茶,他們右側有一大簇的牡丹花,旁邊蝴蝶飛舞。這畫傳神得幾乎能讓她聞到那花香,但更多的是夫妻間的相濡以沫,這該是陳婆婆年輕的時候,可惜外公早死,不然她現在一定兒孫滿堂,在幸福地安度晚年。

  「如意,你的房間收拾出來了,我扶你過去。」古越歌過來叫她。

  安瑜可點頭。

    「那房間本是如意住的,她走了之後便做了儲物間,現在還有些霉味,等明天我去挖些花草來放著便好了。」

  「好。」安瑜可搭著他進了她自己的房間,一張木床掛著粉紅色的幔帳,床單一看就是新的,上面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那邊的窗戶開著,正好能看到午後的杉樹林,林子裡各色不知名的野花開得絢爛奪目。林子裡冒出了許多蕨菜頭,她想著過幾天就可以摘來炒了吃。

  「你腿腳不能動,不如就躺床上休息吧。」

  「好。」安瑜可聽他的話便坐到了床邊,挪到床的裡側,伸手取了薄被出來蓋在腿上。

  古越歌想了想又道:「我下午要出去種地,婆婆也喜歡坐在門外剝豆子,你若煩悶,我去拿幾本書給你看看。我看你剛才能認得戶帖,該是能認字的吧?」

  「嗯。」

  古越歌笑笑,轉身回屋去取了書來:「這裡有幾本詩詞,有《女戒》,還有幾本講晉平高祖打天下的故事書,你儘管挑著看。」

  「好,謝謝。」安瑜可接過,決定先看高祖打天下。

      「你不必謝我,你現在可是我的如意妹妹。」古越歌憨憨一笑,忽而覺得這話有些過,摸了摸鼻子,「我去種地了,晚上回來給你炒樣新鮮小菜。」

  「好。」安瑜可笑看著他出去,他人真好,就是稍微直了一點,但是性子又有些靦腆。可她又想起來,有些男人就是悶騷型的,表面上看不出來,可不能這麼早就讓人的表象給騙了,得多觀察一段時間。

  下午的時光很是悠閒,婆婆在外面剝豆子,她在屋裡看書,偶爾回頭看看窗外的杉樹林。春風吹過,整個林子都沙沙地抖動,動和靜的搭配分外和諧。

  「婆婆,如意,我回來了!」古越歌似是很高興,大老遠地叫起來了。

  「什麼事這麼高興?」安瑜可聽陳婆婆好奇問道。

  「我剛剛想去採些蘑菇來,結果看到一隻山雉,那山雉傻傻的站在那裡動也不動,我就拎回來了。」古越歌揚起手,「你看。」

  「嗯,這山雉是呆了點,怕是肚子裡吃了什麼東西。」陳婆婆自是看不到,但是聽他描述就知道了,「反正山雉這樣也活不了了,就剖開了,然後把腹內的五臟都扔了,光吃雞肉就行。」

  「好勒,我去燒熱水殺雞。」古越歌高興地將山雉拎過去先塞進了雞窩,院子裡的雞瞧著有雞佔了自己的窩,都圍過去,可立馬就被古越歌趕開了去。

  安瑜可就在房內看著高祖打敗前朝司馬將軍,一邊聽著外面乒乒乓乓燒火聲,過了一會兒又是磨刀聲。她心裡還想著只聽說過守株待兔,那是一隻兔子撞到木樁上了,他這卻是撿了一隻呆山雉回來,以後可別天天都那裡等呆子山雉了,暗笑。

  等安瑜可看了一半,外面就飄進了山雉熟了的香味。

  「婆婆,當歸放哪裡了?」古越歌高聲問。

  「在櫃子右邊的格子裡。」

  「嗯。」

  「枸杞呢?」

  「在下面中間的格子裡。」

  安瑜可聽這樣子,他是要把山雉燉了吃。

  「婆婆,如意,山雉燉著了。我還留了一部分炒了吃,晚上再炒個酸菜筍絲,蒸一碗鹹蛋羹可好?」

  「好,隨你。」陳婆婆顯然是因為晚上有肉吃而高興的,呵呵直笑。

  「如意?」古越歌聽安瑜可沒答他話,又叫了一聲。

  「都隨你。」安瑜可揚起聲音答,炒山雉才是真的香,她已經在流口水了。

     「吃晚飯了。」古越歌先去外面請了陳婆婆進來,又進安瑜可的屋將她扶出來。

  安瑜可盯著那山雉肉眼睛直發亮,幸好中午洗完之後手上的布條少包了幾層,現在她正好能捏筷子夾肉,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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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16:51 |只看該作者
      第4章  安撫

     山雉肉本就鮮美,加了辣椒炒上,更是香得讓人直流口水,晚飯吃得比中午更開心。

  入夜,安瑜可躺在硬板床上,聽著外面的蟲鳴鳥叫,這第一天過得好舒心。雖然眼前一切皆迷茫,腦子也一想以前的事情就痛,但是心裡似乎很平靜。

  她這麼想著,心裡美滋滋的,卻忽而好像聽到外面風吹開了門的聲音,吱吱呀呀的很是鬧人。古越歌和陳婆婆似乎沒有知覺,她便掀了簾子出去,走到門口卻發現一個小女孩正沿著小路去,一邊走一邊哭。

  「小妹妹,小妹妹。」安瑜可看著天色都已經暗了,她卻還往山裡走,著急地連忙跟上去,萬一被野獸叼走就不好了。

  她手腳不便,只跟過了一個山坳,那小女孩就沒了人影,她在原地看了看,她怎麼過了個山坳就到下午的懸崖邊來了?她抬起頭,懸崖和那邊的山之間竟然有輛纜車在開動,忽而那纜車抖了一下中間的纜繩斷開了,纜車便跟著纜繩的一端向懸崖砸過來。

  她驚呆了,因為她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緊緊地抓在了纜車邊緣,可是單根纜繩根本就承受不住纜車的重量,她趁纜車要掉下去的剎那握住了纜繩,整個人跟著向懸崖蕩去。她一看這趨勢,臉砸到懸崖上不爛掉才怪,她嚇得閉了眼睛尖叫起來。

  「如意,如意!」

  安瑜可聽到耳邊古越歌著急的聲音,一睜眼才發現她還躺在木屋的床上,她只是做了個夢。

  「如意夢魘了?」陳婆婆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安瑜可想起剛剛那可怕的夢境,整個人就埋在古越歌懷裡開始哭:「嚇死我了,我剛剛夢到我撞到懸崖上死了。」

  「沒事,只是個夢。」古越歌撫著她的背,輕聲安慰她,「沒事了,如意。」

  「我夢見我死了,嗚嗚……」安瑜可還是越哭越傷心,夢中的那種恐懼和無助使她脆弱得一塌糊塗。

  「那你有沒有想起以前的事來?」陳婆婆著急問道。

  安瑜可按了按太陽穴,趴在古越歌懷裡搖搖頭,眼中水光瀲灩。

  陳婆婆聽了,反倒鬆了口氣,她可不想這好不容易撿來的外孫女就離開了:「越歌,你好好陪她一會兒,我去拿點壓驚的藥給她吃。」

  「是。」古越歌這臂彎裡溫香軟玉在懷,她又貼他貼得緊,不免有些心神蕩漾,輕輕摸摸著她的髮絲,「安心地坐一會兒,待會兒吃了壓驚藥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安瑜可卻搖搖頭:「我不要睡。」

  「好,不睡。」

  「來,如意,把這藥吃了,吃完休息會兒就好了。」陳婆婆摸索過來遞給她一小包藥丸子。

  古越歌便放開她去外面端了水來讓她就著喝下,看她好了一些便要回去,沒想到安瑜可拉住了他的衣角,可憐兮兮地懇求道:「別走。」

  「我……」古越歌心想他一個大男人待在姑娘的房裡可不合禮數,剛剛是事情緊急忘了沒辦法,現在這事他可不能幹。

  「越歌,你就陪她一晚吧,坐在桌邊看著她。」陳婆婆聽著如意那軟綿綿的聲音哪裡還有抵抗力,什麼禮數全都一邊去。她吩咐古越歌好好照看,自己便回屋去了。

  安瑜可還在回想剛剛的情節,她為什麼會去坐纜車,纜繩怎麼會突然斷掉呢?她掉下來了,那其他人呢?她剛剛隱隱約約覺得纜車裡是還有其他人的,她是被推出來的。車裡的人是誰?為什麼要推她?

  古越歌便坐在桌邊,看著安瑜可抱著雙膝呆呆地望著被套上的百花圖:「如意?」

  「嗯?」

  「你做了什麼噩夢這麼嚇人?」

  「我只夢見自己死了,撞在懸崖上死了。」安瑜可沒有想清楚其他的事情,便不與他細說了,反正說了他也不懂。

  古越歌聽她語氣悶悶的,語調平平的,心裡未免難受。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安瑜可抬起頭望向她。

  古越歌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看到她眼裡映著桌上火燭的光,水光和火光交織,那眼底的情意說不出得矛盾,點點頭:「那便等你想清楚了再說。」

  安瑜可輕輕應了一聲,繼續盯著百花圖,直到天明。

  天亮後,古越歌就上了山,安瑜可則坐在院子裡看著太陽從山的那邊升起,灑下萬道金光。雞鴨在地上競相追逐著,那條叫小太狼的狗在地上一直追著自己的尾巴轉。

     安瑜可心想這不是小貓才喜歡幹的事情嗎,沒想到這小狗會這般。她一笑就惹得全身都動起來,不小心碰到大腿上的傷,直抽氣。

  「如意,腿上的傷怎麼樣了?」陳婆婆問道。

  「好多了。」安瑜可趕緊收住聲音,答得盡量讓她安心。

  「我看是不好,等越歌回來,我讓他帶你去鎮上看看。」

  「不用了,外婆的藥很好,馬上就會好的。」安瑜可心知家中條件並不寬裕,讓她去鎮上看傷肯定得花不少錢,還是等這傷慢慢好吧。

  「女孩子身上要是有傷可不好,將來怎麼嫁人。」

  「外婆,我不要嫁人。」安瑜可心想肯定是老天讓她來這旅遊一遭,她還想著回去呢,哪能在這兒嫁人了。

  「女孩子家怎麼能不嫁人。」陳婆婆虎起臉來。

  「婆婆,如意,我回來了!」古越歌高興地從那邊山坡上跑過來,「如意,你看這些花。」

  「百合花?」安瑜可取過一束來放到鼻端。

  「你晚上睡得不安穩,放些百合花在屋裡,可以寧神靜氣。而且百合花還可以入藥熬粥,給你吃上幾天,你身子也好些。」古越歌說著,從院子的角落裡掏出一個許久不用的瓦罐,洗乾淨了將花插上,送到她屋裡去了。

  餘下的看著花瓣有破損的,古越歌就將它們一瓣一瓣摘下來洗乾淨用水泡著,準備待會兒煮百合粥。

  安瑜可心裡想起昨夜夢中的場景,還心有餘悸,可現在看著陳婆婆和古越歌這麼關心她,心裡又暖暖的。

  中午,古越歌煮了綠豆百合粥,就著昨晚上頓的山雉補湯,三個人吃得樂呵不已。

      吃到一半,陳婆婆道:「越歌,下午地裡的活也別幹了,驚蟄也剛過,反正離春種還有些日子,你下午就歇歇帶如意去鎮上看看。她這腿腳可得快些好才行,等天氣熱起來萬一發了炎症可不好。」

  「是,婆婆。」古越歌點頭。

  安瑜可本想拒絕,可她瞧著陳婆婆那一本正經樣,她是真把她當成了外孫女,也不忍她擔心,就還是去吧。她想著等她腿腳好了幫家裡做些事,富足不敢說,讓家裡寬裕一些還是可以的。

  吃過飯後,古越歌便用板車拉了她去鎮上的同仁堂。

  同仁堂是鎮上的大藥鋪,裡面還有藥女坐診,這樣碰上女患者有什麼內裡皮膚需要查看的就可以讓藥女來,男大夫就不必尷尬,也好保得女子名聲。

  安瑜可坐在藥堂後的小診室裡,一會兒便來了一個穿著白色套服的藥女,她這樣倒是跟白衣天使很像,她心裡暗想。

  那藥女看她笑意淺淺,也笑道:「瞧你這副模樣,並沒有古哥哥說得那般嚴重罷,還能笑得這麼甜。」

  「你們很熟?」安瑜可問道,她叫他古哥哥。

  「嗯,一次我被兩個地痞流氓給欺負了,是他幫的我,後來我們就認識了。」藥女一邊說著示意她挪到寬敞的榻上,一邊掀了裙子給她看傷勢,卻擰了眉,「還真挺嚴重,難怪古哥哥那麼擔心。」

  「很嚴重?」安瑜可也緊張了。

  「嗯,你們真該剛受傷的時候就過來的,雖然你上過化瘀的藥,但是上得不對,又拖了一天,腿上的淤血只怕積得更厚了。」藥女說著便往外去,「我去取水來給你把這些藥擦了。」

  「姑娘。」安瑜可卻叫住她。

  「我姓方,名霽雅,你可以叫我雅雅。」方霽雅轉過頭笑,她這姑娘是叫得生分了一些。

  「你可別讓越歌知道。」安瑜可皺著眉懇求道,他要知道了,以他實誠的性格肯定會立馬告訴陳婆婆的,還是別累她擔心了。

  方霽雅剛開始還猶豫,可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便點頭同意,優雅地一個轉身出去了。

  安瑜可看著腿上的青紫,雖然範圍比之前小了,可是青紫的地方顏色似乎真的加深了,輕輕地按下去就鑽心地疼。

  「如意。」古越歌跨進來。

  安瑜可連忙把大腿遮上:「越歌,你怎麼來了?」

  而古越歌早已看到她部分白皙的大腿,上面青紫斑斑,想起他剛剛偷聽到她瞞下傷勢的事情就有些生氣,她這是不拿自己的身子當回事。

  「越歌,你怎麼了?」安瑜可瞧著他神情不大好,小心翼翼地問道,她還是有一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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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17:04 |只看該作者
  第5章  尷尬

  古越歌見此,知道她不想他們擔心,而且表情可憐,便緩了緩神色,輕輕道:「剛剛在外面曬太陽,有些毒,腦袋有點暈。」

  安瑜可想起來剛剛外面的太陽還是暖洋洋的,而且大春天哪來的毒太陽,一聽就知道他說假的,連撒謊都不會,搖搖頭。

  「古哥哥,你怎麼進來了?」方霽雅笑語晏晏地問道。

  「我怕如意不習慣這裡,就過來看看她。」古越歌撓撓頭,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把榻前的位置讓給她。

  方霽雅偏過頭:「古哥哥,你還是出去吧,我要給如意上藥呢。」

  「哦。」古越歌愣了一下,「好。」

  「古哥哥比我想像得還關心你。」方霽雅低頭用藥酒擦拭著她腿上的舊藥,一邊故作不在意地道。

  安瑜可瞧著她微紅的耳根,她要是聽不出來就白看那麼多年狗血劇,連忙澄清:「他是怕跟我外婆不好交代呢,他這個人對誰都很關心的。」

  「是嗎?」方霽雅抬眼看了一下,帶著些不確定。

  「那當然了,你不也說他幫了你嘛,他就是個熱心腸的人,對誰都好。」

  方霽雅聽了,低下頭去開始上藥膏,想著好像有些道理。

  「嘶——」安瑜可卻被那藥膏刺激得整個人都戰慄起來,嘴裡一直抽氣,可是被方霽雅按著還不能抽回來,她力氣好大。

  「雅雅,你輕點,如意怕疼。」

  安瑜可沒想到他還在門外,幸好剛剛沒說什麼,而方霽雅也是一驚,慶幸適才只是貌似隨意地問了一下。

  兩個人相視一笑,各懷各的心思。

  「如意,我去集市上買些東西。雅雅,如意就交給你了。」古越歌在門外朗聲道。

  「好。」兩個人同時應道。

  接下來,兩個人卻沒交流什麼。方霽雅生怕自己問出什麼逾矩的話,安瑜可則是怕自己對這裡不了解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調調來。

  方霽雅偶爾抬頭看看安瑜可的側臉,不得不說她樣貌上就勝了她幾倍不止,那柔和的輪廓,姣好的臉龐,眼睛大而有靈氣。即使同為女子,她也不禁被她的氣質吸引。但是她心裡又想,如意是個真正的農家女,好歹她還是有一技傍身能夠為夫家帶來財富的藥女,怎麼樣普通人家都會選擇她而不是能看不能用的如意。

  如意這個樣子,除非嫁進大戶人家,否則以後也只會被農田給磨成早衰的黃臉婆,到時候還不如她。她心中這麼想著,又不免傲起來,但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雅雅,你在這裡多久了?」安瑜可最終還是經受不住那沉悶的氛圍,問道。

  方霽雅手上頓了頓:「我八歲的時候進了藥堂,後來就跟著一位女藥師學藥,她離開後我升了藥女,已經七年了,再過兩年,不出意外的話我就可以升藥師了。」

  安瑜可點點頭:「那你什麼時候嫁人呢?」

  「家裡這些年還需要我貼補家用,弟弟也小,所以還要再等幾年。」

  「哦。」安瑜可只怕再問下去就像查戶口本了,就不問了。

  「好了,你稍微坐會兒,我把藥箱還回去。」方霽雅站起身來。

  「你儘管去吧,我沒事的。」

  「嗯。」方霽雅應著便收拾了藥箱走了。

  「風音?」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驚喜與狂熱。

  安瑜可儘管知道身後沒人,還是回頭看了看,然後詫異地望著那個男人:「你叫我?」

  「風音,你害我好找!」那男人一步跨進來就拉住了她的手。

  安瑜可想抽回來,可是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看起來是個富家公子哥,怎麼比古越歌還強勁:「我不是什麼風音。」她說完這句就覺得該不會這具身子真的叫風音,現在人親眷找來了吧?

  「風音,你怎麼這麼說話,我知道你怨我,可是求你回來好不好!」

  「公子……」

  「你放開她!」古越歌拎著一捆東西進來就看到一個男人和如意拉拉扯扯,將東西一扔就上來給了男人一拳,將他推離安瑜可身邊。

  「你是誰?」那男人抹了抹唇角的血,瞪著眼質問他。

  「我還要問你呢,你幹什麼欺負我如意妹妹!」

  「如意?」男人緊皺眉頭,臉色突然白了,冷汗直下。

  「哎喲,少爺,你怎麼又跑出來了,趕快回去,害小的好找!」一個書僮模樣的少年嘮嘮叨叨地奔進來,「兩位不好意思。」

  「福光,我找到風音了!」那男人偏偏扯住了門框不肯走,「我找到風音了!」

  「少爺,風音姑娘早離開這裡去京城了,你就別想了。」那書僮無奈。

  「可是風音說會等我娶她的,她怎麼能去京城呢?」男人開始哇哇大哭,那書僮使了吃奶的勁兒才將他弄走。

  「如意,你沒事吧?」方霽雅慌慌張張跑過來,「我剛回去,就有人跟我說齊少爺的病又犯了,幸好沒傷著你,不然我還真不好跟古哥哥交待了。」

  「如意,你沒事吧?」古越歌轉過身,緊張兮兮地問道。

  「我沒事。」安瑜可說著揉了揉手腕。

  「都捏紅了。」古語個擒起她的手,看著那紅痕,自責不已。

  「沒事的。」安瑜可尷尬地想把手縮回來,但是古越歌對著她的手一直吹,當她小孩子似的。她往方霽雅臉上瞄了瞄,果然有吃醋的痕跡:「越歌,讓雅雅給我擦點藥就好了。」

  「哦,對了,有雅雅。」古越歌連忙把她跟前的位置讓給方霽雅,想起自己剛剛逾矩的動作,臉色微紅。

  方霽雅默默地給安瑜可擦了紅花油,一聲都沒吭。

  「雅雅,謝謝你。」古越歌極其不好意思,輕聲道。

  「嗯。」

  「哦,這次的診金多少?」古越歌說著就從懷裡掏銅板。

  「給我五十文錢就好了。」方霽雅的語調平平的,沒有什麼感情。

  「諾,給你。」古越歌給錢給得爽快,但是看看錢袋裡剩的不多了,顯是對之後的生活很為難。

  方霽雅接過去就走了。

  「如意,收拾下我們回去。」

  「嗯。」安瑜可坐直身子,看著古越歌撿剛剛扔在地上的東西,遞了幾個小紙包給安瑜可。

  「喲,上次那小子欠你的診金還沒付清,今天又替他抵了呢。」忽而,一聲嘲諷不遠不近地傳來。

  「與你無關。」方霽雅語氣裡都是慍怒。

  「呵,於我是無關,若是你家裡知道了可不知道怎麼對付你呢。」那男人的聲音帶著調笑,非常之欠扁。

  「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摸摸就好。」

  「你!」方霽雅「啪」地就打了上去。

  「手感很好很大,不白被你打一巴掌。」那男人笑著走了。

  「嗚嗚……」聽著,方霽雅是哭了。

  「這混賬,我要去教訓他!」古越歌生氣地將東西擺在桌上就要出去。

  「越歌,不要出去!」安瑜可連忙叫住他。

  「為什麼?」古越歌收住就要跨出門檻的前腳。

  「你想一個姑娘家被調戲了,當然是想瞞下來而不是鬧大。剛剛那個人敢肆無忌憚的,說明沒有旁人,可是你去招惹他,就可能整個藥堂的人都知道了,這樣你讓雅雅以後怎麼面對大家。而且她也不想你知道她發生這種事情,不如你就先當不知道,以後找著機會了再教訓那個人,怎麼樣?」

  「是我思慮差了,我只知道有人欺負雅雅,卻沒想到後果。」古越歌喪氣地站在那裡,「幸好有你提醒我。」

  「你到門口悄悄地看看雅雅怎麼樣了。」

  「嗯。」古越歌應著就湊到門口去看,「不哭了,但是一直蹲在地上畫圈,畫小人。」

  安瑜可想自己去看,可是終究腿腳不方便,點點頭:「不哭就好,今天的事情你就先藏在心裡。不然姑娘家的名聲毀了可比那一時的調笑嚴重得多,嗯?」

  「知道了,雅雅她回前面的藥房去了。」古越歌進屋來,背起安瑜可,手上提了東西從藥堂的小門出去了。

  安瑜可坐在板車上,從熱鬧的集市一直拉到回村的小路,古越歌也沒說一句話。

  「越歌。」

  「嗯?」

  「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雅雅?」

  古越歌愣了愣,悶悶地點頭回了句:「嗯。我一直以為是同仁堂的診金便宜,沒想到是雅雅代付的,之前婆婆生病我猜著應該花了一百文錢,可是她只收了我六十文錢。這次她肯定也只收了一半,但我一時沒那麼多錢還她。」

  「越歌,你別喪氣,我們有手有腳,等我腿腳好了就可以幫你一起幹活,到時候我們努力多賺點錢就是了。」

  「好。」古越歌重重地點頭,「如意,我看你嘴唇很乾,不如到溪邊去喝點水吧。」

  「嗯。」安瑜可確實,這一路風吹過來,加上剛剛說了很多話,嘴唇乾得很一直在舔著,反倒被他發現了。

  古越歌便將板車拉到了溪邊,用竹筒子取了水遞給她。

  「那裡怎麼飄了件衣裳下來。」安瑜可喝到一半,忽而發現水面上有件粉紅色的紗衣。

  「我去看看。」由於溪的上游被一片一人高的茅草給擋了,古越歌便踩著溪面上露出來的石頭湊過去看了看,瞬間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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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遭遇

  安瑜可瞄著絕對有情況,便用尚好的左腳一蹦一跳地跳過去,倚到他身後撥開一部分茅草。好吧,她也臉紅了。

  因為,茅草後面有一對男女:他們正被最原始的欲/望驅使著,幹那最原始的事情。那交纏的身軀在草地上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女人,發出點聲音來,咬著唇一點都不浪/蕩。」那男人低吼道,抓了一把她雪白的豐乳。

  「難道你還想把人招來?」那女人啜他一口。

  「呵呵,就這種地方還會有人?」那男人狠狠地將身子挺進去。

  「娘的,你,你輕點!」那女人暗罵道。

  「自己的口子被人折騰成這樣,還怕疼?」

  古越歌轉過來,看到安瑜可粉面通紅,可是眼底裡竟全都是好奇與興奮,奇怪地盯住她。

  「看我幹什麼,看他們呀!」

  「如意……」古越歌無語,但他更無語的是他那裡起了反應,微微抬起了頭,連忙背過身去,生怕安瑜可看到。

  「你怎麼了?」安瑜可瞧他居然蹲下去開始往臉上潑水,問道。

  「沒事。」

  「什麼人在那裡?」裡面那個男人惡狠狠道。

  「臭男人,你找死呢,想讓人發現嗎?」裡面的女人壓低聲音罵。

  「呵——」聽聲音,好像那個男人站起來了,提了褲子就要出來。

  「如意,我們快跑!」古越歌忽而起身拉過安瑜可就要跑,可是安瑜可的腳不行,他便將她打橫抱起來一溜煙跑到
小徑上,讓她在板車上坐好,拉著板車就狂奔,車上的東西連同安瑜可一時間東倒西歪。

  「越歌,你慢點。」安瑜可拉住板車的邊緣,生怕自己給抖落下去。

  「如意,他有追上來嗎?」

  「沒有。」安瑜可極度地無奈,好像那男人是鬼怪似的,跑這麼快。

  「呼——」古越歌速度慢下來,心虛地往後看了一眼,確定沒有才放心。

  「那男人是何方妖怪,讓你這麼懼怕?」

  「也不是懼怕,只是這個男人其實是個妻管嚴,上次我也發現了,然後被他纏了一個月,生怕我告訴他娘子。」

  「那你告訴他娘子了?」

  「才沒有,我是那種人嗎?他娘子也實在是太凶悍,鄉親們都怕她。那個男人叫姚偉,在家排行老六,就住在我們屋後的杉樹林邊上,我們平時都不怎麼見人,也聽不見聲音,可一旦他娘子鬧起來,那是整個村都知道。」

  安瑜可還以為杉樹林後邊還是山呢,原來是有人家的,只是木屋的位置實在太偏,視野不大好,等到腿腳好了,可得去好好觀察地形,偶爾去會會別人口中的潑婦估計也很好玩:「咦,越歌,那剛剛那個女人是誰?」

  「哦,那是拾酒樓的酒娘,丈夫死了多年了,就在鎮上賣酒為生,不知道怎麼的就勾搭上姚老六了。明明之前去買酒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沒想到背地裡是這種人。」

  「你不是已經碰上過一次姚老六幹這事了嗎,那上次是誰?」

  「上次啊,上次是青樓裡的女子,還是不提了,這些事多尷尬。萬一你嘴巴松,讓他娘子知道了,又要雞飛狗跳的了。」

  「這姚老六為何整天就在外面亂搞,難道不管家裡妻子兒女嗎,即使再凶悍也是他的妻子啊。」安瑜可頗為不悅,這簡直就是個渣男嘛。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娘子太凶,他都不敢回家,這個人性子花,就只能整天在外面勾搭別的女人。」古越歌說著騰出一隻手摸了摸鼻子,很是為難與尷尬。

  安瑜可則沉默了,古越歌性子呆,但是同為男人吧他又不能替那男人講好話,也不能說他妻子壞話,只能這般。

  「如意,離家還有一段路呢,白色的紙包裡有幾塊綠豆糕,你拿出來吃。」

  「哦。」安瑜可看了看小路邊的樹影,已經極深了,到家估摸著太陽都要下山了,便取了兩塊出來塞了一塊到古越歌嘴裡。她自己吃了吃,這綠豆糕味道並不好,就是塊米糕,沒有多大的綠豆味兒:「越歌,點心店裡的糕點都有什麼味的?」

  「我以前在東都吃過各種味道的,但是這個鎮子上的糕點大多都是綠豆味兒的還有紅豆味兒的,其餘的有些賣桂花味兒的,怎麼了?」

  安瑜可腦子裡閃過一道光:這個鎮子上的點心業不發達,那她可否憑此致富呢?古越歌以前吃過各種口味的糕點,大概知道上等人的口味,而她以前最喜歡鑽研的就是糕點了,兩個人一結合,能夠優勢互補也不一定。只是家裡沒多少錢,所以要從小做起,怎麼個從小做起法呢,等晚上回去提一提,三個人打打商量就知道了。

  回到家,月亮已經升了起來,陳婆婆就扶著門框一直聽著外面動靜,聽到板車的□轆聲,鬆了口氣:「你們可回來了。」

  「外婆。」安瑜可蹦跳著進門。

  「你當心點,可別去鎮上擦了點藥就亂蹦躂。」

  「外婆,我左腳沒事,之前是有些疼,可是這兩天歇歇已經好了。」

  「胡說,在藥堂裡我都看到了,這麼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古越歌卻生氣,看她蹦跳著一把將她抱起就往屋裡去。

  安瑜可猛然被他抱起來,嚇了一大跳,而且看著他俊逸的臉龐,他好像真的生氣了,難道他聽到她跟方霽雅說的話了:「越歌,你別生我的氣。」

  古越歌吧她放到床上,在她背後塞了個枕頭墊上:「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覺得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腿腳。萬一以後落下病根了怎麼辦,我知道你怕花了家裡的錢,可是錢我會想辦法的,你不必瞞著傷勢。」

  安瑜可被他說得低下頭去。

  古越歌見她這樣,聲音緩下來:「我也不是訓你,但你實在不坦誠,還想繼續騙。」

  「我知道了。」安瑜可深深覺得他那哪裡不是訓,而且她全然沒想到他嘴巴笨笨的,訓起她來還有板有眼。

  「我去燒飯,你們都該餓壞了。」古越歌伸手摸摸她的頭髮,「在床上坐會兒,別亂動,有什麼事叫我。」

  「嗯。」安瑜可深深地覺得他其實是裝呆愣吧,這給你一「巴掌」再給你個甜棗吃是呆愣的人做得出來的麼?

  陳婆婆把門邊的位置讓出來,自己摸索著靠到她床邊:「如意啊,你就乖乖把傷養好了,現在給我們省錢,以後可得花大錢。不如盡快治好了,幫我們做些事就好了。」

  「嗯。」安瑜可被她這麼一說,頭都要低到被子裡去了。

  「越歌這孩子心眼實,他都是為你好。」

  「嗯。」

  「別怪外婆囉嗦,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外婆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安瑜可聽到她抹眼淚,他們是把她當成真正的如意了,只有她沒有入戲。她抬起頭來握住她滿是皺紋的手:「外婆,我知道了,你別哭。」

  「嗯,知道就好。」

  「外婆,我想幫家裡做點事,想了個點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說。」

  「這邊大多是農戶,所以家裡種田也賺不了什麼錢,想要發家致富更是難。」

  「嗯,越歌一個人幹農活確實累得半死也賺不到多少。」陳婆婆點頭。

  「但是我看鎮上有點心店,卻沒有好吃的點心,外婆和越歌都在京城待過,多少知道那邊的情況,或許我們可以效仿京城的糕點,然後我再加點其他新鮮的玩意,或許可以引起大家的興趣。現在家裡的情況我也知道,所以我們做普通點心開始,然後慢慢地做大。」

  陳婆婆聽了直皺眉頭:「你這是要越歌行商?」

  安瑜可差點忘了,在古代的商人地位可比不上農民的,雖然商人比農民有錢得多,可如今的形勢是介意這些的時候嗎?她坐直身子:「外婆,我們家裡的銀錢夠支撐多久呢,萬一誰有一點點意外,恐怕都撐不起吧。但是做糕點,我們有現成的食材,而且即使賣不掉我們可以自己吃。總比等著銀錢花光,到時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好。」

  「你說的是有道理,可越歌原本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那就讓我出面,反正……」

  「混賬話,你原本也是大家小姐,什麼出面!」陳婆婆卻突然生氣起來,安瑜可立馬噤了聲。

  「婆婆,你別生氣,我知道你不忍心我們拋頭露面。我覺得如意那做糕點的法子可行,只是出門賣糕點這事,我想了其他辦法。」古越歌聽到裡面的爭吵,進來道。

  「什麼辦法?」安瑜可和陳婆婆異口同聲問道,畢竟陳婆婆也不想家裡揭不開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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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補衣

  「什麼辦法?」安瑜可和陳婆婆異口同聲問道,畢竟陳婆婆也不想家裡揭不開鍋的。

  「說起來有點為難,就是請林子後邊姚六嫂幫著賣。她性子強,而且平時也去鎮上賣菜、賣些繡品,所以順便讓她賣點心也不是難事。但是這事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實在難以啟齒。」

  安瑜可知道他是因為把姚老六的事情瞞下了,心裡愧疚:「那就讓我去跟她談。」

  「賣糕點。」陳婆婆摸著手腕上的銀鐲子,「我記得我以前學了做給你外公吃的時候還留了本食譜,越歌你跟我去翻翻,找姚六嫂的事情過幾天再說。」

  「好。」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安瑜可和古越歌二人便開始對著那食譜指指畫畫,安瑜可有過經驗,古越歌平時也就愛倒騰些吃的,所以看下來不算很難,只是有些食材比較麻煩。做糕點的話小麥澱粉和涼拌油是必須的,可是鎮上沒有,這樣就得到郡上去買。

  「越歌,我還不知道這鎮子叫什麼,這是什麼郡呢?」安瑜可心想以後出了門都找不回家。

  「這裡是湄陽鎮,在水之湄的湄,陽光的陽,郡的名字叫嘉義郡。」古越歌耐心解釋道,「不過郡上我去就行,你在家待著。」

  安瑜可確實想跟著去來著,但是這腿腳,現在她有點恨自己的沒用了。

  「你別擔心,這點小事我若辦不好,還算什麼男人。」古越歌摸摸她的手背,覺得不對自覺不著痕跡地縮了回去。

  安瑜可絲毫沒感覺到他的侷促,點點頭。

  陳婆婆忽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拿出幾粒碎銀子來:「這個我原本一直留著,想萬一有急用再拿出來,如今就先拿出一部分吧。」

  「婆婆,這是你的體己錢。」古越歌還想推辭。

  「你這孩子,身上沒錢,怎麼買食材?拿去!」陳婆婆將碎銀子塞給他。

  古越歌看安瑜可一直跟她使眼色,他便收下了,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將事情辦好,讓如意和婆婆都過上好日子。

  晚上,她躺在床上就開始想該怎麼跟那「凶悍」的姚六嫂說。她想著,她這個法子也不知道行不行,似乎以前的事情她不刻意地去想就會想起來,一刻意腦子就會疼得跟針扎一樣。反正明天古越歌要去郡上,她還可以慢慢想,對著那食譜,到時候會有新的靈感也不一定。

  第二天早上濛濛亮,她就聽到古越歌起來了,坐起身來。

  「如意,你是不是醒了?」古越歌站在簾外問道。

  「嗯。」

  「我在鍋裡留了飯菜,你和婆婆中午熱了吃就好了。」

  「好。」安瑜可心中感動就要下床去,卻不料腳下一崴摔倒在了地上。

  「如意,你怎麼了?」古越歌聽到裡面「騰」的一聲,連忙衝進來。他一進來就看到她衣裳半敞著坐在地上,領口那麼低,連那道深溝都一覽無餘。他深深地覺得他心理上應該對她負責了,他看了那麼多。

  「色狼。」安瑜可看他視線一直黏著在自己胸前,攬了領口,尷尬地輕聲嗔道。

  「如意,我,我……」

  「扶我起來。」

  古越歌忙上前半抱著她坐到床上:「你沒事吧。」她的腰肢好柔軟,他心中一邊暗笑一邊鄙視自己。

  「沒事,就是腳崴了一下。」安瑜可坐在床上揉著腳腕,「你要出門就趕緊去吧,我不要緊的。」

  「哎。」古越歌看她一直揉著腳,哪裡肯放心,取過桌上的清涼油就給她抹上,「疼就掐著我,別叫喚,省得把婆婆吵醒了。」

  「嗯。」安瑜可便抱住他的胳膊,咬住嘴唇。

  古越歌瞧著她眼中隱隱有水光,嘴唇咬得殷紅,看來是真的很疼:「怎麼就那麼不小心。」

  「你凶我。」安瑜可本來腳上就疼,他這語氣硬硬的,忽而覺得好委屈,淚光閃閃。

  「你別哭,你別哭,我,我……」古越歌對於女人眼淚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手上都是清涼油,想給她拿個帕子也不行,「諾,擦擦。」

  「撲哧。」安瑜可看他居然把自己的袖子遞過來,哭笑不得。

  「不哭了就好,清涼油拿好。待會兒我把水端進來給你擦把臉,然後吃的也給你拿進來,今天就別下床了,好好養著。」古越歌輕輕道,生怕語氣一重就把她惹哭了。

  「嗯。」安瑜可聽他輕聲細語的便乖乖地坐在床上。

  洗完臉後,古越歌端了吃的進來給她,自己便收拾了準備出門。

  「你什麼時候回來?」

  「申時之前肯定趕回來。」

  「好。」

  「別擔心。」

  「不擔心。」

  古越歌聽了,臉上僵了僵,心想不擔心你還問什麼,但是看她笑顏如花,眼睛亮得跟天邊的啟明星似的,他又笑了笑拎起包袱上路。

  安瑜可用了早飯後,就坐在床上看書:這個朝代叫晉平,旁邊有個國家叫大梁,還有一個叫大金。晉平的京城叫東都,大梁的京城叫北都,大金的都城就叫金城。晉平皇帝姓劉名知弘,大梁的皇帝姓赫連名玨,大金的大汗叫齊騎·亞西納。

  這一點點看下來,還真是中國歷史上不存在的國家,或許是另一個時空?她不知道來龍去脈,既然穿越,那就好好做個穿越女吧。轟轟烈烈不是她想要的,平平安安才是福,如今的狀況雖說不是非常如人意,但是還算平靜安全。這樣的日子難能可貴,就這麼過下去也未必不是另一種幸福。

  「如意啊。」

  「啊,外婆。」安瑜可放下手頭的書,高聲應道,聽聲音外婆剛剛從院子裡進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起來的,自己真是看書看得太入神了。

  陳婆婆手上拎了件灰色長衫進門來:「越歌的衣裳脫線了,你幫他補補。」

  「啊,我不會。」

  安瑜可擺擺手,讓她繡畫好格子的十字繡還不錯,這個不是明擺著的丟人現眼嘛。

  「難道你還讓外婆一個老瞎子來補?」陳婆婆取笑道,「這裡有一本專講繡工的簿子,反正你坐著也煩悶不如研究研究,針線都給你。」

  安瑜可聽此,她還能怎麼辦,只能全都接過來。接下來的時間,她就一門心思撲在了那本《金牌女紅》上,看了好久才看懂該怎麼走線。

  她舉起古越歌的長衫,袖子和腋下都脫線了,便取了針線來,打算拿腋下當試驗品。她比對著書上的圖示一針一針地開始穿線,可是穿了沒幾針就歪到爪哇國去了。她歎了口氣只能把前面一半拆了重來,這種事情真是太折騰人了,完全沒有手感。

  安瑜可就這麼縫了拆,拆了縫,來來回回折騰了七八次才把線走平了,幸好沒把布片給戳爛了。不過布片沒戳爛,手指頭卻戳出了好幾個洞,最後終於將腋下的線都補齊了。反過來一看,還不錯,外面看不出裡面的錯亂。

  「如意,吃飯了。」

  「好。」

  安瑜可便和陳婆婆坐在床邊喝了百合粥,又就著鹹菜吃了幾個窩窩頭。她想起楊白勞和黃世仁的故事來,那裡面吃窩窩頭是辛酸的,她在這裡卻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如意,衣裳繡得怎麼樣?」

  「勉強能見人。」

  「那就好。」陳婆婆收拾了碗筷出去。

  她看看袖子,兩片布疊在一起麼,比剛剛好縫多了,難道是「熟能生巧」?

  「這裡還有幾件他以前穿的冬衣,還有幾件春衣順便一起補了。」陳婆婆又拿進幾件來。

  「好。」安瑜可看著越走越平的線,信心滿滿。

  「如意,婆婆,我回來了!」古越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回來得比預期早。

  「把東西都放下吧,走那麼遠的路肯定累壞了,先去擦把臉洗個身子,正好如意在裡面給你縫衣裳呢,去取一件縫好的。」

  「如意會補衣裳?」古越歌眼睛一亮,異常驚喜,又帶著詫異。

  「你可別小瞧她。」

  古越歌笑著進門去,便看到安瑜可坐在床邊,時而看手上的衣裳,時而低下頭去看書,一直比對著:「如意。」

  「嗯?你回來啦。」安瑜可高興地笑,眼睛卻沒看他,這冬衣實在是太難補了,一不小心棉絮就掉出來了。

  古越歌瞧她皺眉,顯是很為難,但他心裡卻極度地樂呵,拿起一邊已經縫好的灰色長衫,一抖開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安瑜可雖低著頭沒看他表情,但她還一直在等他的誇獎吶,可他一聲都不吭,便抬頭:「我縫得很好吧。」

  古越歌哈哈一笑,揶揄道:「是很好,袖子都縫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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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偷吻

  「啊?」安瑜可連忙搶過他手裡的衣裳,一看,果然,剛剛她把衣裳反過來看腋下結果忘了反回去就把袖子縫上了。結果,現在丟人現眼了吧,她苦惱地拍拍自己的腦袋,忙取了剪刀來把線拆了:「你先去擦臉洗身子,待會兒過來拿衣服。」

  「好。」古越歌笑著出去,她那羞愧的表情帶了小女兒的嬌羞,這模樣可不多見。

  安瑜可心裡暗暗罵自己粗心,一不小心就在手指上又戳了個洞:「啊!」

  「如意怎麼了?」古越歌聽到聲音跑進來,上身赤/裸著,還掛著水滴。那精壯的身材泛著健康的古銅色,細腰寬背,上面的兩點也冒著粉紅色,「如意?」古越歌看安瑜可居然就愣在了那裡,驚詫地叫她。

  「啊,沒事,沒事。」安瑜可下意識地摸下巴,生怕自己這個花癡落下口水來。

  古越歌看她動作才發現自己竟然裸著身體就跑了進來,趕忙出去披了衣服才進來:「你剛剛怎麼了?」

  「哦,沒事,沒事。」安瑜可看都不敢看他,一緊張手上的針又咬了她一口。

  「你手指戳破了。」古越歌看到,不免又是一陣心疼,抓住她的手指就放進嘴裡吸吮著。

  安瑜可瞄了瞄他認真的側臉,這行為其實很曖昧,但是她不敢想,似乎什麼時候起她就對情愛失去了興趣,或許可稱為愛無能。她心裡這麼想著,默默地把手指收了回來:「好了。」

  古越歌也發現了她的不自然,而剛剛自己的行為確實,站起身來訥訥地出去了。

  「越歌,衣裳補好了。」安瑜可下床,一跛一跛地送出去給他。

  「都說了別下床,怎麼就不聽呢。」古越歌連忙扶著她坐在桌邊,一邊心疼地埋怨一邊樂呵地將長衫套上。

  「怎樣,腋下會不會太緊?」因為腋下那部分實在是縫了好多次,她最後只能往裡面移了一條線。

  「不會,這衣裳以前大了點,現在收緊一些正好。」古越歌穿好後,只覺得整個人心裡都暖暖的。

  安瑜可聽到他的認可,呼出一口氣,剛剛差點沒把她給糗死。不得不說,經常鍛煉的人身材就是好,古越歌即使穿上了那一身長衫也遮不住精壯頎長感。

  「如意在看什麼?」古越歌瞧著她一直盯著自己腰腹部看,看來看去上面都沒有花啊,納悶問道。

  「沒,沒什麼。」安瑜可尷尬地把視線轉開。

  「呵呵。」古越歌看她微微紅了臉,乾笑兩聲去了灶台邊上繼續炒菜。

  安瑜可歪過頭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曾經聽過一句話叫做會燒飯的男人最性感,雖然有誇大,但此刻古越歌忙碌的身影確實給她一種踏實感和溫暖感。

  「好了,炒了個青菜嫩菇,還有一份鹽打黃瓜,鍋裡還熱著昨天剩下的山雉肉,馬上就能吃了。」古越歌獻寶一般把菜端上來,叫了陳婆婆出來。

  安瑜可替陳婆婆把面前的碗筷擺好,給她夾了菜:「外婆,中午的窩窩頭沒吃飽罷,多吃一些。」

  「好,如意也多吃些。那山雉湯多喝一碗,補身子。」

  「嗯。」

  「越歌,食材買得怎麼樣了?」

  「都買齊了,巧的是我今天還沒到嘉義郡,在路上碰到個做米面商人被歹徒侵犯,我就幫了他。他為了報答我,就將我需要的澄粉送了我,我本來不想要,但是聽他說郡上的澄粉很貴,我那點錢買不起,我就跟他簽了字據,打算賺了錢再還他。他還介紹我到郡上的一個熟人那裡買涼拌油、麥芽糖還有梔子黃,那位老闆也低價賣給了我。但是我這時候才發現澄粉根本就不貴,可我已經找不到他了,那位老闆也不肯說,他看我辛苦還送了我好些東西,都是做糕點用的。」古越歌顯然是對於白拿了人家東西很不好意思。

  「他這是知恩圖報,也算是你應得的,至於還錢,在外面混著總有一天還能碰上的。」陳婆婆寬慰道。

  古越歌點點頭:「那老闆還送了我一本做糕點的書。」他說著跑到房裡取了本書出來。

  安瑜可接過,看著那些糕點的古典樣式,心裡有了算計:「越歌,不如我們今天晚上就把糕點做出來,等明日我送一些到姚六嫂家,讓她得一些好處,再請她幫著賣?」

  「也好,我們初次做糕點,是要先嘗試一下。」古越歌看她們倆都已經吃完,便收拾了碗筷。

  「那就先做兩斤試試,不行就再試。」陳婆婆建議。

  「嗯,我先和面。」古越歌從壁櫥裡取了砂糖、小麥粉和米粉出來,還有一籃的雞蛋,又拿過一個小木盆。同時,綠豆和紫薯都已經放在鍋裡蒸了。

  安瑜可暫時幫不上忙,就開始拆桌上的小包裹,發現裡面是幾個方塊模子,還有梅花模子、桃花模子。

  等古越歌把面和好,再等待完全發酵好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正好,綠豆和紫薯也已經蒸熟了,安瑜可便讓古越歌端來讓她全都壓成豆泥和紫薯泥。

  接下來就是要把雞蛋和的面和豆泥一起放進模具裡,紫薯也是。另外安瑜可還做幾個桂花味的,這個就簡單得多,只要把桂花花瓣撒進去就好了。

  所幸模具還算多,澆上一層涼拌油後就顯得很漂亮。

  「越歌,鍋裡的水開了,可以把籠屜放上去了。」陳婆婆仔細地聽了熱水聲,道。

  「好。」古越歌便將籠屜擺進去,罩上一層紗布,把裝滿了綠豆面泥的模具放進去,蓋上鍋蓋。

  「可算好時間,一刻鐘就夠了。」安瑜可眼睛盯著書道,在這沒有手錶的地方,她可不知道一刻鐘是多長。

  古越歌從灶台邊望過去,正好看到她認真的側臉,桌上的燭光映照在她臉上,帶著暖暖的黃色,心中欣慰。

  「好香。」沒多會兒,綠豆泥香味就已經從鍋裡飄了出來,安瑜可不禁嚥了口口水。

  「瞧你那饞蟲樣。」古越歌寵溺地笑,思忖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啟了籠屜蓋子。

  安瑜可看著灶台那邊水汽繚繞,什麼都看不清,味道卻越來越香,直嚥口水。

  古越歌先夾了一塊給陳婆婆,又夾了一塊給安瑜可:「先吃一塊試試,別燙著。」

  「鬆軟不油膩,綠豆味很濃郁,很好吃。」安瑜可咬了一口直誇讚。

  陳婆婆也直點頭:「算起來都好久沒吃到這麼香的綠豆糕,其實我也是到了「其實鎮上的點心店不是不會做,只是不肯加足量的綠豆泥罷了。」

  「是這個理,今天那位老大哥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古越歌說話間已經把紫薯糕模子放進去蒸。

  等到他們把全部發糕點都蒸好後,已是夜深,雖然有些累,但是心底非常高興,難得第一次對著書做糕點還成功了。

  安瑜可不敢多吃,畢竟是拿來賺錢的,但是那味道實在是好極了,特別是還熱乎的時候,上面冒著一點點油光,分外誘人流口水。

  「好了,這些糕點便擺在桌上涼著,都去睡吧。」陳婆婆已經摸索著回房去了。

  堂屋裡便只有古越歌在收拾東西,安瑜可則坐在桌邊一直打哈欠,最後竟然腦袋在桌上一歪睡過去了。

  古越歌收拾完後,看到她微張著嘴趴在那裡睡覺,忍俊不禁,只能抱起她回房去。他抱著她柔軟的腰肢,只覺得她實在是太輕了,看起來也不是沒有肉的樣子,可體重就是很輕。他動作輕緩地將她放到床上,堂屋的燭光很亮,照射進來,投在她的床上正好形成了一個淡淡的光暈。

  安瑜可躺在那裡,似乎是夢到了好吃的,一直咂巴著嘴,古越歌捨不得不看她這嬌憨的樣子便在床邊蹲著看。

  不料安瑜可橫在胸前的右手忽而向外甩過來,幸好古越歌眼疾手快擒住了,不然還真要打在他臉上了。她手心還包著紗布,他微微扯開一些看,已經好了很多,傷口也結痂了,過上三五天痂掉了就好了。

  儘管隔著紗布,他還是感覺得到她手心的溫暖,手背上卻是有很多肉,捏著軟軟的。

  安瑜可似是因為手被他握住了有些不舒服便換了個姿勢,一張俏臉正好對準了他,那殷紅的小口在燭光照耀下更加紅潤。

  古越歌只覺得喉結一動,不知道是什麼驅使著他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她的唇香香的軟軟的,還帶著綠豆糕和桂花糕的味道。他的唇蓋著她的,一邊將舌尖湊上去細細地描繪著,安瑜可似是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張開嘴來,古越歌便誤打誤撞地衝了進去。他的舌正好碰到她的舌尖,兩個人都是一動就糾纏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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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難眠

  古越歌生怕自己把她弄醒了,想要退出去,安瑜可卻不放過,竟然雙手伸出來勾住了他的脖子,讓兩個人貼得又緊了一些。

  古越歌真的覺得如意其實在勾引他,可是糾纏了好一會兒,如意卻沒了動靜,忽而又將他一把推開,姿勢一動,轉到裡側去繼續睡了。他盯著她妖嬈的背影,有一點莫名的惱意和洩氣感,待得發現自己的逾越之舉後,他騰地就起來奔回自己房裡去了。

  可是這初嘗的美好滋味卻在他唇畔逗留了好久,害得他失眠了,第二天差點起不來。

  次日早上,安瑜可只見古越歌一個勁地按腦門,臉色微微憔悴:「越歌是昨晚上睡得太遲了嗎?」

  「啊,沒有。」

  「昨晚上沒睡好?」

  「沒,沒有。」古越歌心虛地否認,一邊又紅了臉。

  安瑜可會信他才怪,可是她怎麼問也不說,只好撅著個嘴表示抗議。

  古越歌心想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可是確實是他的不對,還是以後挑個時機再說吧,現在先轉移話題:「你不是想去找姚六嫂嘛,我現在帶你去。」

  「嗯,好。」安瑜可取了幾塊糕點放到小食盒裡,任由他背著她去杉樹林後邊。

  繞過杉樹林,安瑜可發現這外田村竟然幾乎整個都在這邊,而只有他們一家孤零零地待在林子後邊,這裡好不熱鬧。準備種菜的老農每每經過他人家門口都會打聲招呼:「早飯吃了沒?」

  然後裡面的人就會應一聲:「正就著鹹菜喝粥呢。」

  種菜老農則會繼續回:「鹹菜配清粥,很滋潤嘛。」

  裡面的人一般會啜他一口:「趕緊種你的菜去吧。」

  安瑜可看著這邊的農戶大多通過另一條小路上山種地,難怪經過他們屋前的人少。而村子中間有一條大河,很多婦人正在洗衣裳,一邊洗一邊還八卦著各家的瑣事,很是熱鬧。

  「如意,那個穿深藍色的布衣的就是姚六嫂。」古越歌對著河邊的一個身影努努嘴。

  安瑜可正想著該怎麼叫她呢,姚六嫂已經端了洗衣盆起來轉過身:「喲,這不是屋後的古小哥嘛,今天怎麼有興致到前村來?哎喲,背上還背了個漂亮姑娘,這是哪家的姑娘呀,我怎麼沒見過!」

  安瑜可仔細觀察了,其實姚六嫂長得並不差,相反,丹鳳眼柳葉眉,跟其他村婦比起來還多了一分美艷的味道,只是這話一出口就知道是個潑辣性子。可是這不是深究別人外貌與性子的時候,安瑜可心裡稍微有了些辦法,便脆脆地叫了一聲:「六嫂好。」

  「喲,這姑娘可真厲害,居然還認得我!」姚六嫂說著還對身後的人道了一聲,「是吧?」

  河邊的其他婦人便開始起哄:「古小哥,這麼漂亮的姑娘哪兒來的呢?」

  古越歌不會撒謊,一張臉漲得通紅也沒說出半個字來。

  「我是如意啊,兩年沒見大家都不認得我了。」安瑜可可聽陳婆婆說過,如意在外田村並沒露幾次臉,而且兩年過去也沒幾個人記得。

  果然在場的人只遲疑了一下卻沒有懷疑她的身份,只是好奇地問:「你兩年前不是莫名其妙地就失蹤了嗎?」

  「哦,我那時外出迷路了,在路上碰到歹人劫了財,人也受傷了什麼都記不清。是吳尚村的聾老太收留了我,我一住就是兩年,直到前陣子她過世了我才想起自己是誰,就循著些微的記憶回來了,可是腿腳還是沒好。這不還害得越哥哥背著我嘛。」

  「可憐的孩子。」那些婦人竟全都信了,想起孩子在外的心酸,眼睛紅紅的。

  「六嫂,我們找你有點事呢,想跟你談談,不知道可否?」安瑜可看姚六嫂沉默,連忙道。

  「找我啊?那跟到我家來吧,我還要晾衣裳呢。」姚六嫂說著端了木盆子就回自己屋。

  古越歌急忙跟上去。

  「找我什麼事?」姚六嫂一邊晾衣裳一邊問道。

  「六嫂,這些糕點你嘗嘗?」安瑜可從古越歌背上下來,一隻腳杵在地上道。

  姚六嫂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頭的衣裳,拿起一塊來咬了一口:「嗯,好吃。」

  安瑜可聽了,知道事情有戲,將整個食盒都遞給她:「這些都給六嫂。」

  姚六嫂不客氣地接過,眼底卻精光一冒:「說吧,有什麼事找我幫忙?」

  安瑜可看她爽快,她也就不磨嘰了:「六嫂,我們還做了一些糕點,本想拿到鎮上去賣,但是外婆嫌我們年紀輕,而且越哥哥又太老實便不許我們去。所以我們想請嫂子買菜時順便放一旁賣了,我們可以給六嫂一些分成。」

  姚六嫂聽了喜笑顏開,賣東西還不是順便的事,況且這還不需要她的成本:「成吧,你們出錢出力,我就叫賣的,一九分怎麼樣?」

  安瑜可算了一下,姚六嫂還算是厚道,點頭:「成。」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賣?」

  「我們家裡還有兩斤左右的糕點,明日先讓嫂子帶去賣了,之後的看著情況做。」

  「嗯,也好,先試試鎮上能有多少人能買。不過我看這麼好吃,應該挺好賣的。」姚六嫂一高興又吃了一塊糕點。

  「稀客啊,古小哥居然出現在我家門口。」姚老六回來了,朗聲道,可是聲音還帶著點心虛。他那眼神看著古越歌,彷彿在問:你該不會把我的事情捅出去了吧。但當他看到古越歌身邊的安瑜可時,那驚艷之光擋也擋不住:「喲,這漂亮姑娘是誰?」

  「死鬼,還不給我進去,裡面的苦菜等著你燒熱水燙呢。」姚六嫂操起一旁的雞毛撣子就想拍飛他那赤/裸裸的眼神。

  「知道了,知道了。」姚老六顯然是很怕她,低聲嘟囔著就進了屋。

  「不要理他,既然這樣,那你們給我定個價,等明日我好賣。」

  「嗯。」安瑜可點頭,「鎮上的糕點都賣五文錢一兩,也就是五十文錢一斤,那我們就先賣便宜些,賣四文錢一兩好了。」

  「嗯,這個價格厚道,而且好吃。」姚六嫂直點頭,「你們待會兒把糕點送過來就好,不用擔心那死鬼,我不讓他吃,他一塊都嘗不到,所以你們放心。」

  「好,那就麻煩六嫂了。」安瑜可和古越歌跟她告辭後便回自己家去。

  「沒想法六嫂這麼好說話。」古越歌在家裡開始將糕點都裝進大食盒中,稱了重量,減去食盒的重,「一共是一斤八兩。」

  「有錢使得鬼推磨,而且這生意,六嫂穩賺不賠,當然答應得快了。」安瑜可在本子上記下斤數、成本,「若全部賣完,扣除成本和給姚六嫂的錢,我們能賺二十六文錢。」

  「不錯了,以往越歌賣谷子也賺得不多,這樣賣一次就有得賺,不錯。」陳婆婆一直在一旁聽著,現在才插了句話。

  「老天保佑我們全賣光吧。」安瑜可這祈禱話語聽得古越歌二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次日中午,他們三人正吃午飯呢,姚六嫂就巴巴地趕來了:「你們那糕點可得多做一些,許是味道特殊又好吃,今天鎮上的齊府一個丫鬟只買了幾塊嘗嘗,結果讓小姐瞧去了,一吃結果上癮了,就讓那丫鬟跑回來全買了。說是只在京城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難得他們眼高於頂的人還看得上你們這糕點,趕緊多做一些。」姚六嫂囉囉嗦嗦地嘮叨著,掏出一個荷包來,「這是你們應得的錢,我已經把我那份收了。本來該賣六十四文錢的,但是那小姐又賞了一些,所以是七十二文錢,給你們六十五文,收好了。」

  古越歌接過後就把錢給了安瑜可,示意她記在賬上收好。安瑜可心想這敢情好,這個家她管錢,反正腿腳不便也不會亂花。

  姚六嫂吩咐完之後,因為家裡還要燒飯,便揣著錢高興地回去了。

  安瑜可也沒想到,這賣糕點遠比她想像中要順利。當天下午,古越歌就開始了哼哧哼哧和面,打雞蛋,壓模子,上籠屜。

  安瑜可就在一旁坐著幫忙,陳婆婆則負責聽聲音扣時間。

  這樣的日子連續過了好幾天,每天都有糕點出去,每天都有錢進來。

  「如意,你腿傷怎麼樣了?」陳婆婆閒暇之餘不忘安瑜可的傷勢。

  「外婆,好多了。」

  「每次都是這話。」陳婆婆掛下臉來,「越歌,你下午再領她去一趟藥房。」

  「好勒。」古越歌這時正從外面的板車上卸食材,昨晚上他去了嘉義縣買了不少,今天早上才回。

  「越歌早上才趕過路,會不會太累了。」安瑜可瞧著古越歌汗流浹背,裡裡外外都是他一個人,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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