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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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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燕然 -【競選風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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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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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5 00:14:55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還有誰有問題?”可以容納幾千人的大會堂中座無虛席,連過道上都站滿了學生。拉爾夫站在主席臺的中央,這個地方他並不陌生,這是他的大學的母校。這個講臺他也登上過無數次了。

  “拉爾夫!”一個褐色頭髮的男生在提問,“競選伊始,你的支持率是非常低的,但現在你卻已經領先于伯納特了。你對此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評價?而且我還想問一下,你是否有足夠的把握不讓他再度地趕超你?”

  “我對此的評價應該可以套用一句管理名言,‘結局很美妙的事,開頭並非如此’!”拉爾夫微笑著回答。這樣的結局真的很美妙嗎?

  “拉爾夫!”又一個女生拿過了話筒,“在我們看來是你的真誠贏得了選民的支持,但你真的認為這樣的性格適合做一名政客嗎?”

  “你的這個問題實際上也是我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原來其他的人都看得很透徹了,“但既然我已經是一個政客,這是一個不能改變的事實。我就一直在用一句話勉勵自己‘請愉快的工作,哪怕是假裝的’!”他扮了一個鬼臉,這真的是我的心裏話,因為我找到了比這個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愛情!

  又是豪華的社交晚宴,又是觥籌交錯,燈紅酒綠。衣冠楚楚的男人和女人都在進行著不著邊際言不由衷的談話,拉爾夫自覺像個賣笑的,到處兜售自己虛偽的經過訓練的笑容,嘴邊的肌肉又開始酸疼,不斷與人相握的手也有些麻木。他早已經與某位名人有了相同的念頭,那就是恨不得踹人家一腳,但是……

  “你好!蘭姆先生!久仰你的大名了!這位一定就是蘭姆太太了,社交界也早在盛傳您的優雅風度,果然是名不虛傳!”微笑,握手,讚美是近乎諂媚的。

  終於可以到衛生間喘一口氣了。

  戴恩也進了來,“你今晚有點心不在焉?又發生什麼事了?”

  “你越來越像個保姆了!”拉爾夫洗著手。

  “你卻越來越像個陷入熱戀的毛頭小子了!”

  拉爾夫用手攏了一下頭髮,靠在水池邊,“不明白為何心煩意亂!真的是很煩躁!”

  “是因為那件事嗎?”

  “不知道!”拉爾夫搖搖頭,“我已經和她通過電話了,做了很好的溝通。既然這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那我們會接受它所帶來的一切好與壞。”

  “我和律師決定在週三向法院提起訴訟,同時會向媒體公佈這個消息。另外還有她的住處及安全工作也已經安排好了!”

  “我不知是該感謝你,還是揍你一頓!”拉爾夫對他陰森森地笑了一下。

  “這些都會成為我日後回憶錄中的精彩內容!”戴恩也是不陰不陽的。還摸了一下自己的禿頭。

  “一點都不好笑!”拉爾夫決定不再理他,拿出手機,撥了號碼,“或許只有她的聲音才是治療我煩亂的良藥。”

  “你的確病得不輕!”戴恩哼哼唧唧著。

  電話嘟嘟響了好久,沒有人接聽。拉爾夫忽然明白了自己不安的根源。

  “發生什麼事了?”戴恩看見他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出事了!”拉爾夫輕輕地道。他的預感已經明確地告訴他,橫波正在危險之中,“我們掉以輕心了!儘快的聯絡當地的警察局,讓他們趕去別墅。不知道是否還來得及?”

  戴恩也變了臉色,拿出電話撥著丹尼的電話。同樣的沒有人接聽。而拉爾夫卻已經走出了洗手間,神色如常地走到了宴會的主持人跟前,低低地說了幾句話。便向大門走去,一邊走仍和別人打著招呼,但他的腳步卻明顯地加快了。戴恩跟著走出了宴會廳,已經在招呼保鏢。拉爾夫最後幾乎是跑到了外面,汽車就停在那裏。

  二人同時鑽進了汽車,“電話打了嗎?”他問戴恩,握緊的拳頭洩漏出了他緊張的情緒。

  “還沒有,你知道……”

  “我不知道有什麼比一個人的生命更重要!戴恩,你讓我很失望!”拉爾夫盯著他,眼中是一種叫做憤怒的東西。

  “對不起!”戴恩拿起了電話,“我為我一時的糊塗向你道歉!我馬上就打!”

  拉爾夫轉過頭,看向燈火輝煌的車外,雙手開始抓著褲子,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又閉上了眼睛。

  仁慈的無所不在的上帝,我從未懷疑過您的存在,相信您的萬能。所以在這裏,我虔誠地向你祈禱,請求您拯救我的天使安然無恙,除此之外,我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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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波忍不住地咳嗽了幾聲,嗆人的濃煙從門縫中不斷地湧進來。失火了!還沒有睡著的她從床上爬起來,穿上了外衣。用花瓶裏的水浸濕了一塊厚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跑到房門前。慢慢地打開門,一股灼熱的濃煙撲面而來,讓橫波禁不住後傾了一下。地板並不算熱,匍匐著她爬到了客廳,她記得那裏有一個報警裝置。摸到了,卻失靈了。又爬到電話旁,完全的沒有蜂音。忽然間橫波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爬到了最近的保鏢的房間,這裏的煙相對少了一點,火是在她旁邊的房間開始燃燒的,難怪他們沒有被熏醒。“丹尼!本!丹尼!本!”橫波使勁地踹著門,屋內傳來了咳嗽的聲音。門打開了,兩個人也捂著口鼻出了來。

  “有人縱火。電話被切斷了,報警系統失靈。”橫波迅速地說明了情況。“你們的行動電話是不是也無法和外界聯絡了?”

  本掏出手機,撥了一下,“居然欠費!被人動了手腳!”

  “我去叫安娜!”橫波又咳嗽了一下,卻被丹尼拉住了,“你跟緊我,本,你去!”

  本向安娜的房間跑去。丹尼從房間裏拿出被子在衛生間浸濕,又把橫波推了進去,“你在這裏,不要動。我去看一下。”

  “別冒失地跑出去!”橫波忍不住囑咐著。

  “我不會去當他們的靶子。”丹尼仍然拔出了槍,俯身到了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透過夜視鏡,看見了一個半隱在樹後的人。又迅速地回到衛生間,本也把安娜帶到了。安娜慌張得不知所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哪里失火了?我們為什麼躲在這裏?為什麼不跑出去?自動滅火裝置呢?為什麼聽不到火警的鈴聲?”

  “安娜!”橫波安撫著她,“別緊張!放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只有冷靜才是惟一自救的法子。”握住她的手竭力讓她安靜下來。

  又轉向丹尼,“外面的情況怎樣?”

  丹尼點點頭,三個人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本上了槍栓,橫波望向他,“本,別衝動!”

  “但躲在這只有死路一條。只會被大火燒成灰燼!”

  “是啊!”橫波冷笑了一下,“沒有一點的證據,因為就是死屍也是可以檢驗DNB的。而燒成了一堆灰燼就真正地灰飛煙滅了廠為了權利他居然可以無情至此,媽媽,這就是你愛了一生一世的男人嗎?

  “我們會被燒成灰!”安娜驚恐萬分,“我不要被燒死!”

  “不會的!”橫波知道自己的話嚇壞了她,“那只是我們估計的最壞的情形,我已經打電話報警了!拉爾夫先生也在趕來的路上,我們會得救的!別慌!”她用謊話穩住她。

  丹尼又打開一條門縫,沖本遞了一個眼色,本也點頭。

  “你們想做什麼?”橫波問。

  “在能夠的範圍內解決幾個!不能坐以待斃!畢竟我們還是要衝出去的。儘量把危險降到最低!”丹尼把衣服弄濕,“這裏的偏僻是無法指望奇跡的。”

  “那你們小心!”

  兩個人出去了。

  橫波和安娜守在一起,沒一會兒,就聽見了槍聲。橫波抖了一下,這就是槍聲,現實與某些傳奇故事終於重合了。

  但在故事中總會有奇跡出現,男主人公總會在關鍵的時候英雄救美。拉爾夫,我不敢奢望你真的能在最後關頭趕到,但我真的好希望能最後地看你一眼,能在你的懷抱中死去。因為那樣我才不會冷,據說那個世界是很冷的。

  雖然衛生間的水在流淌,也無法阻擋火勢的蔓延。衛生間的溫度也在逐漸升高,槍聲和劈劈啪啪的斷裂聲交織在一起,證明了火勢和激戰一樣的猛烈。不知丹尼和本怎麼樣了?濃煙從門縫中慢慢地滲進來,不知道多久就會把室內的氧氣消耗乾淨。她們會窒息而死,瞥了一眼已經嚇呆了的安娜,她一陣的歉意。

  門被打開,丹尼又沖了回來,衣服的一角卻著了火。橫波馬上給他撲滅,但撲面的熱浪和濃煙卻讓橫波不住地咳嗽,“怎麼樣?”

  丹尼再次淋濕衣服,抓過棉被搭在橫波的身上,“我們沖出去!本在那邊引開了火力,我帶你們從這邊走。”

  橫波抓過安娜的手,三個人出了衛生間,客廳中已經烈火熊熊了,捂著口鼻,慢慢地跑到了側邊的窗戶。丹尼打開窗戶,先跳了出去,橫波幫助安娜也跳了出去,自己才跳出去。

  一呼吸到外面清冷的空氣,儘快脫離險境的衝動讓安娜忽然向一邊的樹林跑去。

  二人制止的聲音還沒出口,就聽見了一聲槍響,安娜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橫波的頭轉向了一邊,“安娜!”

  丹尼卻低咒了一句“該死!”同時她的行動也讓二人暴露在了槍口之下。

  緊貼著的牆壁的溫度已經超過了肌膚可以承受的限度,但只能靠緊牆壁向樹林茂密的一側匍匐前進。前廳的槍聲停止了,二人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那麼他們也會很快被人發現。果然,聽見了腳步聲和交談的聲音。

  已經很接近樹林了,丹尼停了下來,“這一側的人剛剛被引開,你現在就往裏面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回頭。明白嗎?”

  “那你呢?”

  “我在這裏為你爭取一點時間。”雖有火光的映襯,橫波仍然看不清他黝黑的臉上的表情。他只是不斷地往槍中推子彈。

  “可是……”橫波無法在這個時刻棄他,而獨自逃生。

  “請尊重我的工作,我已經失職了!”丹尼的聲音依然沒什麼起伏。

  “那你多保重!”橫波不再廢話,便向樹林跑去,又停下腳步,“謝謝你!丹尼!”

  “能夠保護你是我的榮幸!”丹尼在笑,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橫波聽見了他的笑聲,這是她惟一一次聽見他的笑聲,卻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無論對誰而言。

  拼命地在樹林間狂奔,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樹枝因她的碰撞而斷裂,越來越遠的槍聲,還有就是自己的呼吸聲和激烈的心跳聲。她的面頰不知被樹枝刮傷了多少處,已經有血流到了嘴邊,鹹鹹的,但她沒感覺到一絲的疼痛。

  忽然,在各種的聲音中槍聲停止了。她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悲傷溢滿了整個胸口,她好想哭,但眼睛依然是幹幹的,擠不出一滴淚。腳步似乎已經停不下來,而且從前每當遇到令她痛苦哀傷的事情,她都是以跑步來發洩和化解。但這一次應該是連跑步也無法化解的悲傷吧!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追上來,她已跑到了樹林的盡頭。是繼續向山裏跑?還是在此下公路?橫波考慮了數秒,她跑上了公路。或許這會讓她少些掩護,但殺手們或許會認為她躲進了更深的密林。而只有在公路上,她才有機會求救。

  偏僻的山間公路白天都是人跡罕至,晚上就更別奢望有經過的汽車,自然更看不見她渴望的燈火。所能聽到的依然是風聲、呼吸聲、和心跳聲,還有皮鞋踩在柏油路上的踢踏聲。

  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漆黑得不見五指。一切都印證了那句古話“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原來這是共通的。紛至遝來的各種念頭正如一刻也不敢停歇的腳步伴隨著她在黑夜中奔跑。過去的一切點點滴滴在腦海中閃過,她的童年,她的少女時代,她的快樂,她的悲傷,她所遭遇的人與事,拉爾夫,媽媽,外公外婆,她的同學,大約已經死去的安娜、本、丹尼。

  這些回憶讓她忘記了死亡的恐懼,她似乎跑在學校的操場上,雖然身邊不再有試圖搭訕的男生。如果能在這種狀態下死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不能最後見拉爾夫一面,向他訴說自己對他的愛戀,不能感謝他在自己的短暫的二十一年的最後的歲月裏帶給自己的歡樂。即使是用死亡的代價來換取也是值得的。

  橫波分明感到自己在微笑,也就在這一刻劇痛貫穿了後背,她聽見了子彈穿透肌膚的聲音。腳步依然無法停住,她依然在跑,只是越來越慢,疼痛在加劇,終於腿部的力量完全消失了。再也無法支撐住身軀,人也隨即傾倒在地。這不是她所期望的終點,但卻是她人生的終點。冰冷的柏油路和山風讓滾燙的肌膚得以鬆弛下來,急促的呼吸也緩和了,仰望著夜空依舊沒有星星。橫波笑了起來,真的蠻滑稽的。死到臨頭,她居然想到是這個。

  疼痛在擴大,血液在流失,她真的感覺到了生命一點一點從身體抽離。“拉爾夫,拉爾夫。”橫波在口中念叨著摯愛的名字,用中文。她畢竟是中國人,死了以後一定不會去那滿是洋鬼子的天堂。而是被牛頭馬面帶去過奈何橋,喝孟婆湯,了卻前生的記憶。但她不要忘記拉爾夫,她要殘存著這美好的回憶到來世,尋找他,續寫今生未了的姻緣。來世的她或許對英文一竅不通,所以很有必要用中文加強印象。“拉爾夫,拉爾夫,拉爾夫……”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開始渙散,耳中聽見了咚咚的腳步聲,應該是殺手們來驗收成果吧!幹得不錯!夥計們!橫波忍不住開了自己一個玩笑,不要!集中精神幹你該幹的事。“拉爾夫,拉爾夫,拉爾夫……”

  什麼聲音?汽車的聲音,刺耳的鈴聲,火警,匪警,還是救護?反正她分不清,總之,有人來了!遠遠地,汽車的車燈已經投射在了她的身上,那樣的溫暖,她得救了,只是不知道是否來得及!鈴聲越來越近,但橫波的意識卻越來越遠。在汽車停在她身邊的那一霎那,她的眼前終於一片黑暗,感覺到自己陷入了無底的深淵。

  長跑後的熱量在逐漸消失。很冷,很冷,這裏又黑又冷,黑得沒有一絲光亮,冷得她無法呼吸。這就是地獄嗎?原來地獄和人們描述的一樣。她不要呆在這裏,她是如此地畏寒,可沒有一點掙扎的氣力,也沒有人幫助她。幫幫我,請幫幫我!橫波在心裏大喊。

  忽然她的雙手被握住了,那樣的溫暖和熟悉,這是拉爾夫的手。

  “橫波,橫波!”隱約間她聽到了拉爾夫的聲音,懊悔、焦慮、不安、痛苦,甚至是恐懼的情緒也影響不了他磁性的嗓音,十分動聽。但橫波的英文譯音在他的口中似乎變成了很破,好難聽。其實她也是有英文名字的,只是從未使用過,現在可以告訴他了。我的英文名字是波妮(Bonnie)是不是挺美的?

  拉爾夫!救我!抓緊我的手!我不要死!為什麼我又在下沉?又感到了寒冷!拉爾夫抱緊我,我需要你,只有你能夠把我從死神那裏搶回來。我一個人不行,我盡力了!不要鬆手,千萬不要放棄我!拉爾夫!我只有你了!

  “科恩先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傷者需要手術,您不能進去!”一個護士嚴肅地對不肯鬆開病人手的拉爾夫說著。

  “我不可以鬆開她的手,我聽得見她在要求我不要鬆開她的手。她需要我,只有我的手能給她溫暖和力量。一切後果我來承擔。”拉爾夫紅著眼,同樣嚴肅。

  “給科恩先生換上消毒衣!”一旁的醫生向護士點點頭,“我相信這是精神和心理上的急救。與肉體上的治療同樣的重要。”

  “謝謝!”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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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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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5 00:15:21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火光,槍聲,濃煙,丹尼只看得見雪白牙齒的臉,樹林,公路,黑夜,警鈴,嘈雜聲,一些嘰裏咕嚕的她一時間無法翻譯成漢語的句子,還有拉爾夫的手和聲音。畫面不斷在腦子裏播放,一幕又一幕。讓她無法好好地睡去,既然無法睡著,那還不如醒過來,外面的陽光正好。

  慢慢地睜開眼睛,陽光真的很刺眼。她直覺地眯了一下眼睛,想用手遮一下那耀眼的光芒,但一陣劇痛讓她呻吟出聲。她的手臂上插著針頭,她的周遭也滿是管子和吊瓶,刺鼻的藥水味充滿了嗅覺。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別墅被人縱火,她逃了出來,公路上的狂奔,中槍後的倒地,警車在最後的關頭趕到了。那麼這裏應該是醫院!

  拉爾夫!拉爾夫呢?她的眼睛在搜尋。哦!他在這裏!在自己的床邊,自己的手仍被握在他的手裏。一顆心安定下來,她的唇邊露出了一絲微笑。

  “橫波!”似乎感覺到了她在動,而且還聽到了她的呻吟聲。拉爾夫從睡夢中驚醒了。眼睛在她無血色的面頰上搜尋,又是一個錯覺。拉爾夫失望地頹下了肩,已經三十二個小時了,橫波依然在沉睡,“橫波!快醒來!”

  “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叫我波妮!我美麗的中文名字被你不正的發音糟蹋很久了!我實在無法忍受了!所以醒過來糾正你!”橫波睜開眼睛,做了一個“我被你吵醒”的表情。

  “橫波!”拉爾夫無法相信自己耳朵和眼睛,剛才還沉睡不醒的人不但睜開了眼睛,而且已經在開玩笑了。

  “波妮!”橫波再次地糾正他。

  “你醒過來了!你終於醒過來了廠拉爾夫幾乎是喜極而泣,不敢擁抱她,只是更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護士,醫生,她醒過來了廠他按著呼叫器。

  病房的門打開了,湧進來醫生和護士。一個很年輕的女醫生走到病床前,察看她的眼底,又查看她的呼吸、脈搏、血壓、心跳。“你的感覺如何?”

  “你擦的蘋果味兒的香水真好聞,是什麼牌子的?”橫波又是神來一筆。

  “CHANEL,我也非常喜歡,這種香味兒讓我如同回到了家鄉的蘋果園!”醫生露出微笑,“看來你會很快好起來的。”又轉向拉爾夫,“科恩先生的握手療法真的很有效!可以作為臨床經驗推廣。”

  拉爾夫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我不會介意你把它據為己有的!”

  “您當然不會介意,因為我是拿不到愛情這種藥物成分的!”女醫生又笑了,有感動有欽羨,“因為這樣一份愛,我會投您一票的。”

  “再次感謝,不是為了你的一票,而是為你高超的醫術!”

  “我也謝謝您的誇獎。不過還是要好好地護理,她才渡過了危險期。”

  醫護們魚貫地退出了病房,拉爾夫又握住了橫波的手,在嘴唇邊親吻著。“是不是很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差一點就失去了你。”

  “丹尼、安娜、和本呢?”橫波問,她還抱有一絲希望。

  “我們盡力了!但是……”拉爾夫神色悲戚。

  “他們是不相干的人,卻死去了,反而是我活了下來。”心裏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和歉疚。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傷養好!其他的事情先不要想,好嗎?”

  “我昏睡了多久?”橫波看見窗外的豔陽高照。

  “三十多個小時廠是他生命中最難熬的三十多個小時。

  “你一直什麼也不做地守著我嗎?我感覺得到你沒有鬆開過我的手。”他的鬍子已經冒了出來,頭髮也亂亂的,倒有些頹廢的英俊,更加吸引人。

  “我去過廁所!”拉爾夫想讓她笑一下。

  橫波很給面子地咧了一下嘴,“那你的工作?”

  “有戴恩呢!何況在這種情況下,我根本無心工作。”天知道,在看見橫波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表面上依然冷靜自恃的他幾乎崩潰。一個處於臨界點的人怎麼可能還在人前保持平靜,那不如殺了他。

  “你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呢?”這件事更加複雜了。拉爾夫會採取怎樣的報復行動?

  “什麼也不會做!”拉爾夫把她的手放進被中,“我想做的只是讓你儘快復原,讓你永遠不受傷害。這也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她的頭髮,又在她的唇上親吻了一下。

  橫波感覺到了胡茬在臉上輕輕地劃過,原本蒼白的臉色多了些不正常的紅暈。

  “你才脫離危險,不要說太多的話。你休息一下,我也去處理一些事情,馬上就會回來的。”

  橫波想點頭,卻牽動了傷口,只得眨眨眼,“你去吧!記得整理自己的儀容,可別讓你的選民看見一個不修邊幅的邋遢州長。”

  “你可在意?”拉爾夫問。

  “我欣賞你藝術家的氣質!”

  “那就讓選民見鬼去吧!”

  來到門外,保鏢已經遞過電話,“戴恩先生找您!”

  拿過電話,“戴恩,是我!有什麼事?”

  “她醒了嗎?有沒有脫離危險?”戴恩已經返回了競選總部,把拉爾夫的競選活動順延。

  “沒事了!”拉爾夫疲倦地捋了一下頭髮。

  “你何時返回?”

  “她才脫離危險,我還走不開!”

  “可是你必須馬上回來,你那晚匆匆離開,已經引起了眾人的猜測。而現在又四十八小時不現身,會讓媒體豎起耳朵的。繼續下去就無法封鎖消息了!”戴恩不得不又陳述其中的利害關係。

  “我知道!”拉爾夫靠在牆壁上,又煩躁地去抓頭髮,“所以我在考慮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馬上公開她的身分,那麼他們就不敢再對她下手了。再不用我們去追查兇手,自有好事者去挖寶。而且即便是沒有任何的證據,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瞭。有誰會選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的人當州長。”戴恩貢獻出自己的辦法,也自認為是最好的辦法。

  “前提是讓一個被子彈擊中了後背,剛剛從死神那裏揀回一條小命的女孩子去面對如狼似虎的記者,無數的話筒,攝像機,鎂光燈嗎?”拉爾夫的口氣中有壓不住的怒氣。

  “好!好!好!我的主意很糟,我現在只希望你儘快趕回來。我快頂不住了!”我投降!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只怕說的就是你我了。現在只求上帝保佑拉爾夫不會因為柳橫波的傷而耽誤了競選,更別奢談什麼成為秘密武器了。他也忍不住抓了一下日漸稀疏的頭髮。

  放下電話,保鏢比爾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您應該去休息一下,這裏有我們不會出問題的。”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是幾乎三天沒怎麼合眼的結果。

  拉爾夫點點頭,他的確該好好地睡上一覺。但在這之前,他必須把這件事情做一個徹底的了斷。橫波不能繼續生活在危險之中,沒人知道伯納特還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替我接通羅伊•伯納特的電話。”拉爾夫吩咐著比爾。

  比爾先是一愣,隨即便守自己本分地接通了電話,

  “這裏是拉爾夫•科恩,科恩先生想和伯納特先生通電話。”

  話筒又到了拉爾夫的手中,“你好!伯納特!我是科恩!”

  “你好!拉爾夫!真沒料到你會打電話給我!難道是想退出競選,所以第一個通知我!”羅伊•伯納特坐在自己的總部自以為幽默地開著玩笑。

  “你休想!我不會被你嚇倒的,科恩家從不認輸!”退縮只會令對手認為你是軟弱可欺的,只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少年時代形成的觀念根深蒂固。

  語氣不善,他的怒火從何而來?伯納特有些疑惑,“科恩家的鬥志我已經領教了,但至於我嚇倒你,我想是你的恭維之詞吧!”

  “我也領教了你的虛偽!”讓那些修養風度和外交辭令見鬼去,對於這種人,他無須客氣,“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承認是你幹的!但你卻明白我在說什麼!”

  “很抱歉!我不明白!”伯納特的聲音也開始變冷了。

  “你不需要說什麼!你只要聽我說!”你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事情到此為止,因為你的確嚇到了我。我答應你,在我們競選所耍的把戲中將不會再有這一個戲碼。我不會再用她的存在來證明你多麼的偽善,又是如何地欺騙公眾的。而你所做的是不許再有任何傷害她的行為。對於這次的事件,我可以算了。但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則抖出你的醜事不說,而且我也會動用一切我能夠動用的力量,把你送進監獄,即使是你坐上了州長的寶座。”

  “拉爾夫!你是否是因為競爭的壓力過大而導致了被害妄想症!即便如此,你也該先告訴我你幻想的內容。我才好把它落實。”伯納特依然是有聽沒有懂。但似乎事情還蠻嚴重的。

  “看來你並不打算就此罷手了!你認為你抓住了我的弱點,借此打擊我是嗎?但你不認為那是個雙刃劍,傷了我的同時你的損失更大。魚死網破是你所要的結局嗎?我不認為你會蠢到這個地步,還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拜託!”伯納特開始不耐煩了,“我現在懷疑這是否是你打來的電話了!你是否可以把事情的發生、發展、經過,交待得清楚一些!一味地在可能導致的結果上打轉讓我很糊塗!”

  “你居然還在裝糊塗!好!我可以說得更明白些!我們各退一步,我的要求只是你不要再做出任何傷害橫波的事情。而我也不會把你與柳含英的那段婚外戀向媒體曝光,自然更沒有人知道你還有這樣一個私生女……”

  “你說什麼?”拉爾夫聽見了那頭有自由落體的聲音,而伯納特也明顯地提高了音量。“含英!私生女!你到底在說什麼?橫波又是誰?你的意思是指含英為我生了一個女兒是嗎?她們在哪里?中國還是在這兒?”

  伯納特的激動讓拉爾夫有了一絲疑惑,“你真的不知道橫波她們母女的事?”再試探一下。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橫波!”伯納特用很純正的中文發著音,“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他又自言自語了一句拉爾夫不懂的古詞,“我的女兒,含英和我的女兒。你們居然找到了她,她還好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柔情,與在人前做秀時完全不同。

  “你如果指的是柳含英,那麼你問得太晚了!這世上沒有人知道那個世界的情況!”

  “你是指她已經去世了!”悲哀、蒼涼、思念許多的情感在伯納特的話語中盡展,“她到今年也才四十六歲!幾年了?”

  “五年前!病故!”拉爾夫放緩了語調,也坐了下來。

  “已經五年了!不知道她走得是否安心?不知道她這些年來是否快樂?她就這樣走了。再也無法期待有朝一日的重逢!你不該殘忍地打破我惟一的美夢。”伯納特的聲音近似於嗚咽。

  “對不起!”原來一切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你說我還有一個女兒,她在哪里?她應該有二十一歲了吧!她好嗎?”

  “她就在我旁邊,但她很不好!”

  “你的身邊?”伯納特終於明白了,“別傷害她,不要讓她成為咱們爭鬥的犧牲品,開出你的條件。”

  “這正是我要和你談的問題!首先原諒我對你的誤解!但橫波差點被謀殺卻是事實!”

  “謀殺?”伯納特在驚呼,“那她現在怎麼樣?”

  “背部中彈,才脫離了危險!”

  “誰幹的?”輪到伯納特咬牙切齒。

  “我正想問你!如果不是你,但至少你可以給我一個疑犯的名字!也只有可能是你一方的人幹的。而且是繞開了你!”

  那一頭沉默了!半晌,“我會調查的!我現在想見一見我的女兒。”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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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從昏睡中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除了背部的疼痛以外,整個人覺著好了很多。

  房間裏很昏暗,也很安靜。橫波輕輕動了一下,才感覺到屋子裏有人。但絕不是拉爾夫,難道是保鏢?“是誰?”

  “你醒了?”燈被扭亮了,一個男人關切的臉出現在病床的上方,“哪里不舒服?”

  老天!怎麼是他。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那個男人。難道他不甘心上一次行動的失敗,捲土重來了嗎?拉爾夫!拉爾夫呢!我被劫持了嗎?橫波的眼睛四下搜索,充滿了恐懼。

  看見女兒驚慌的表情,羅伊•伯納特一陣心疼和酸楚。

  “你在害怕嗎?怕我傷害你是嗎?不會的,我不會傷害自己女兒的。我是你的父親。”他用中文說著。

  “你不是!我也不是你的女兒,我只是你成功路上的絆腳石。你會千方百計地把我踢開。甚至於燒死我,不留一點的痕跡!”橫波沒有平靜下來,繼續驚恐萬狀。

  “那不是我讓人幹的!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而且你也忘記了媽媽的存在!她只變成了一個很美的名字!”

  “你是那個送我禮物的華人小女孩!”伯納特忽然記了起來,就是她。只是缺少了一個大眼鏡。也明白了為什麼她會對自己充滿了敵意與恐懼。

  “是的!就是我!”橫波瞪著他,“你是否現在就要把成為障礙的我清除掉?”

  伯納特苦笑,十分悲涼。他從襯衫領口裏掏出一條古老的項鏈,項鏈的下方是個心型的墜子。輕輕地打開鏈墜,分開兩邊。橫波看見了一張媽媽年輕時的照片,螞媽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無憂無慮的,快樂的,甜蜜的,整張臉上充滿了陽光的青春的美麗。另一邊是羅伊•伯納特,也就是她的父親。

  “這個名字刻在了我的心裏,早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了。”

  “既然如此相愛,為什麼還要分開?為什麼讓媽媽一個人在無盡的相思中死去?”橫波的聲音變得嘶啞,什麼東西堵在嗓子中,讓她的眼睛發熱。

  “來自於各方面的壓力還有梅蘭妮編造的懷孕謊言讓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當我發現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伯納特把臉埋進自己的手中,懊悔自責。

  “你有十六年的時間來改正你的錯誤!”但你做了什麼!媽媽就那樣帶著遺憾走了。

  “人的惰性!又缺乏足夠拋開這一切的勇氣!更準確地說是我無法擺脫我的妻子。”伯納特不知是哭還是笑,“我是一個沒用的男人,被我的妻子所控制。與其說是我在競選不如說是她在競選,我是真正的傀儡。包括這次的暗殺事件。”

  橫波無語。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媽媽好可憐!而自己是不是更無辜?

  “我對不起你媽媽,辜負了她的愛!更加對不起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反而因為我追逐權利把你拖進了一場政治鬥爭。還差一點死掉!”他是如此失職。握住了女兒沒有針管的一隻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眼淚在眼中打轉。

  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電視中那個風度儒雅的紳士,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渴望得到女兒原諒的父親。

  “我知道你媽媽很痛苦,甚至是在痛苦的煎熬中死去。而我沒有比她好過,你無法體會到一個人所做的錯誤決定導致他和他最心愛的人一生痛苦後的追悔。每天生活在假設中,如果當初我怎樣……那麼我現在會怎樣……每個夜晚在無數的美夢和噩夢中驚醒後,回憶著我這一生當中最快樂的時光,卻是那樣的椎心刺骨。

  “這個時候我會決定去找尋那曾經失去的快樂,去找尋我的愛人。但白天來臨時,這些念頭就在現實面前一點點地退縮。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所有的勇氣就這樣的消失殆盡了。心也漸漸地變成了一潭死水,不再有任何的感情,也就是你現在所看到的那個政治機器羅伊•伯納特!”眼底是深深的懊悔與自責,揭開了面具的他是如此脆弱和蒼老。

  這一刻橫波原諒了他,或者說自己根本也沒有真正恨過他。對於媽媽的忽略她都沒有一絲埋怨,何況是並不知情的父親呢!所有對他的不諒解全部源自他對媽媽的拋棄,但項鏈中的照片已經說明他從沒有忘記過媽媽,媽媽的付出是得到了回報的。

  一直埋在心裏的替媽媽感到的不值忽然平衡了,沉重的枷鎖去掉了。橫波一陣輕鬆,“對於你的懦弱我很生氣,同時我也瞭解那是人性的弱點。沒有那樣的生活經歷,所以我也沒有權利批評你的行為。但無論如何你是我的父親這一事實是無法更改的,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爸爸!”

  “我的女兒!”伯納特的淚水奪眶而出,雙唇顫抖得無法言語,只是握著她的手。而淚水滑落也潤濕了橫波的手。

  忽然間,有滾燙的液體在臉頰上流過,流到了唇邊,是鹹鹹的味道,那似乎是眼淚的味道,也是久違了的味道。她又可以流淚了,又可以用這種方式來宣洩自己的情緒了。隨著眼淚汩汩地流淌,橫波感覺到心上一直在流血的傷口正在漸漸癒合。“其實!我也不是一個好女兒,我想為了錢出賣你。”

  “你早該為自己考慮,這五年來你一個人是如何生活的?一定非常艱難!只是很生氣科恩為何沒有早一點讓我知道我還有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兒,即使是用那種方式,那樣你就不會有這樣一場劫難,我差一點就失去了你。”上帝保佑!

  “但這讓我知道了你是愛媽媽的!”橫波很滿足。

  “我也愛你!我的女兒!”

  處理完事情的拉爾夫站在了門口,靜靜地看著房內的一切。聽不懂二人的交談,但他驚喜地發現了橫波的淚水,她流淚了!

  淚珠晶瑩剔透地掛在她粉嫩的腮邊,或許連她的父親都不知道那淚珠有多麼的珍貴!她心裏那座連他也無法消融的冰山開始融化了!化成了淚水流淌出來。

  敲敲門,拉爾夫走了進來,“打擾你們父女的相認了!但橫……波妮不適宜太激動,所以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拉爾夫廠橫波不依地叫嚷著,拉著爸爸的手不肯鬆開。

  “這是醫生的命令!”拉爾夫很嚴肅,而且看見橫波如此的依戀伯納特他很是不爽,“而且我還要和你父親做一場很重要的談話!”

  橫波鬆開手,望望兩個人,“是關於政治還是關於我?”

  “都包括!”伯納特代替拉爾夫回答了。垂下頭在她的臉上親吻了一下,“你該休息了!”

  “聽家長的話才是乖女孩!”拉爾夫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個吻。害得橫波臉又紅了。也引來伯納特詫異的目光。

  走出病房,找了間安全的房間,二人坐了下來。“羅伊,允許我這樣的稱呼你。我想先謝謝你!”拉爾夫首先開口。

  “謝什麼?”伯納特不明白,而且出乎意料。

  “謝謝你治癒了波妮心理上的疾病,因為那種渴望父母的關愛與肯定卻一直無法實現的遺憾是我無能為力的。現在這種缺憾被你填上了,她完整了!”

  “你認為作為一個父親會把你的話當成是讚美嗎?”伯納特苦笑,“這似乎更像是一種諷刺和責難!我是失職的,這用不著你來提醒!”

  “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拉爾夫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女慰。

  “你愛上我的女兒了是嗎?”伯納特問。

  “是的!”拉爾夫的語氣溫柔了一些。

  “你確定不會讓她重複她母親的悲劇?”這是他最擔心的。

  “我相信我比你勇敢和執著,而且我還是單身漢!”

  “是啊!”伯納特不介意拉爾夫有些不以為然的口氣,他的確不如拉爾夫有勇氣,“我想科恩家族也不會拒絕伯納持家族的女兒,即使是私生女。”

  “你會公開她的身份,承認她是你的女兒!”拉爾夫想確認一下,因為那就意味著他會放棄競選,,

  “當然!作為父親我有義務為她掃清一切阻礙她幸福的因素!而不是為了達到我的目的讓她放棄她應得的東西。”原本沒有重心的生活有了重心,女兒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你指的是競選?”

  “‘州長的私生女’和‘州長的女朋友’是私生女二者之間的差別是很大的。想讓她不受這種傷害的惟一方法就是我退出,沒人會踢一條死狗的,是吧?”伯納特自嘲地聳了一下肩,“更何況你的支持率日漸高漲,我想不認輸也不行。”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不做就能不做了的,如果可以,或許我已經退出了。

  “你指的是我身後的政黨和財團?應該還有我的妻子!但他們的利益比不上我女兒的安全與幸福重要,即使是要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我會有分寸的。”

  “可以傳授給我嗎?我也用得著!”拉爾夫似乎在開玩笑。

  “如果你入贅的話,我可以考慮!”伯納特也笑了,他知道拉爾夫是認真的。

  又來到橫波的病床前,“橫波,我不能在這裏耽擱太長時間,而且有些急需處理的事情。所以我要離開了!”伯納特不舍地看著女兒。

  “我知道!可是,你還會來看我嗎?”橫波的語氣中有點兒怯怯的眷戀。

  “當然!我還想知道你這二十一年來的點點滴滴呢!”我下面要做的事就是為了儘快地來陪你,彌補已失去的歲月。

  “我討厭你們在我面前說我聽不懂的語言!”拉爾夫在一旁開始抗議。

  “他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伯納特眨眨眼,依然說著中文。

  “我的母語也是漢語!誰知道他嘰裏咕嚕的是哪國話?”橫波想聳肩,可惜又是一陣劇痛。笑容變成了抽搐。

  “不要亂動!”拉爾夫忙穩住她的肩。

  “爸爸!他嘰裏咕嚕的是英語!”橫波咧了一下嘴,冒充笑容。

  “我也才聽懂!”伯納特用手帕拭去她額頭的冷汗,“不要再說話了!你太興奮了!”

  “但我怎會不興奮呢?我有爸爸了!”橫波的聲音又開始哽咽,抓著父親的手,“爸爸!”轉頭向拉爾夫,“拉爾夫!我終於也有爸爸了!”

  “羅伊!咱們似乎又要開闢一個戰場了!”

  “我想贏家還會是你!”伯納特依然不介意。兩場失敗全是他樂見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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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戰的第三次電視辯論如期在D大的禮堂舉行。後臺,戴恩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圍著拉爾夫打轉。

  “拜託!你可不可以停下來!”拉爾夫仍穩坐釣魚臺,不見一絲緊張,“你真的很像陀螺,我快被你轉暈了!”

  “你真的不再採取一點行動?你的退縮只會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只有讓她的身份曝光才是最好的保護,這個道理為什麼你不明白呢?”

  “我明白!我也會處理的!你換個話題好嗎?比如,你計畫好了耶誕節去哪里嗎?我計畫去夏威夷!蔚藍的大海,燦爛的陽光,銀色的沙灘,招搖的椰子樹,最重要的是有無數看上去衣食匱乏的美女!真是天堂,你也一起去吧!”

  戴恩哭笑不得,“拉爾夫!你……”

  拉爾夫卻跳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辯論開始了!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就職典禮時你的禮服了!千萬別再穿你那套鐵灰色的外套,它讓你像個小丑!”

  “你在說什麼?”戴恩把眼睛睜大了!

  “我是說未雨綢繆!”拉爾夫已經進入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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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後,所有人都認為那是場極其精彩的辯論,雖然它只進行了一半。辯論以羅伊•伯納特的突然發病而告終,幾乎所有人也認為這是這場競選的終結。羅伊伯納特最終敗在了自己的心臟上。

  “第三次的電視辯論因為羅伊•伯納特的心臟病突發而被迫中斷,現在伯納特先生已經被送往附近的醫院進行救治。在這裏我們祝願他及早的康復,也希望他的發病不要影響他競選的腳步。同時我們也為拉爾夫•科恩先生在這次突發事件中的鎮定從容和對於伯納特先生的無私救助所表現的高尚人格深表敬意。”在主持人短短的評論中,第三次電視公開辯論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走過電視牆,來到拉爾夫身邊,戴恩十分興奮,“這是精心策劃好的是不是?怪不得你那樣悠閒。你是如何威脅伯納特的,讓他不得不因健康而輸掉這場競選?透漏點給我?”聲音很小地打著商量。

  “到時你自然會知道!只是你如果要把這個也寫進你的回憶錄的話!只怕在你有生之年是無法出版了!”拉爾夫拍拍戴恩的肩,“你是不是已經想好在我的就職典禮上穿什麼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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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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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5 00:15:54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這裏一切和前天女兒所在的那所醫院沒什麼兩樣,都是雪白的牆壁,刺鼻的藥水,穿梭的醫護,還有心電圖的聲音。但不同的是醫院附近已經聚集了大批的記者,在關注他的病情吧!寫吧!報導吧!即使是把我寫得病人膏盲也沒關係。伯納特在心裏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任事態朝最壞的一面發展,這也正是他想要的。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梅蘭妮風塵僕僕地趕到了!但頭髮依然一絲不亂,寶藍色的套裝也十分得體,就連臉上的妝也沒一點脫落。伯納特夫人從來都是整齊優雅的典範。羅伊在心中暗自冷笑。

  “你感覺好一點了嗎?”梅蘭妮走上前親吻他的唇,“一看見電視中你病倒了,我馬上就趕過來了廠

  “我沒什麼事了!”羅伊很平靜。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你只是輕微的心臟病,是不是太操勞了?”梅蘭妮坐在了他的身邊,體貼地為他拍松枕頭。

  “醫生說是藥物的副作用所致!我誤服了一種會誘發心臟病的治頭痛的藥!”伯納特如是解釋著。

  “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的心臟病加重了呢!不過這對你的競選十分不利!醫院外面聚集了許多的記者,在猜測你的病情,如果可以你應該儘快出院,以健康的形象出現在公眾的面前,來消除這件事的影響!”

  “你指的是現在嗎?你是想讓我現在就出去面對大批的媒體記者嗎?”伯納特口氣冷冷的。

  梅蘭妮愣了一下,“你明白我不是不關心你的身體狀況,但大選在即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當然我們還是會詢問醫生的意見的!羅伊,我是愛你的!”

  伯納特的嘴角依然是冷笑,“或許你更愛你自己!”

  梅蘭妮轉頭看著他,“羅伊!你怎麼了?我不明白!”

  “你不該把你的野心加諸在我這樣一個沒有野心的男人身上。因為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比權力更重要的事情!”伯納特停頓了一下。

  “比如!”梅蘭妮的神色嚴肅了。

  “親情!父女親情!你應該明白了吧!”伯納特嘲弄地看著她,“勝過了夫妻之情!”

  “你知道了!”梅蘭妮站在床邊,保養極好卻不知該放在何處的雙手顯示出她內心的慌亂,“可是她居然甘願成為科恩的棋子,她已經不配做你的女兒了!”

  “配與不配不是由你來判斷的!我只知道你差點謀殺了我的女兒,她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才脫離了危險!”伯納特沒有憤怒,對於梅蘭妮他已經不會憤怒了,只有漠然和失望。

  “所以,你故意上演了這場戲,把州長的寶座拱手讓給科恩了!也是對我的一種報復!”

  “報復?”伯納特搖頭,“我只是做我想做的,應該做的。無關乎報復!”

  “因為報復也是一種感情的宣洩方式,而你對我卻已經沒有一絲的感覺,無論愛或者恨,在你的眼裏我是個隱形人!”梅蘭妮褐色的眼睛中掠過一絲傷痛。

  “因為我的感情在我做出那個錯誤決定時就已經死了。”伯納特忽視她受傷的樣子,因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員,而且他也沒有興趣去深究到底哪一張臉是她真正的臉。

  “二十二年的時光,無論我怎樣做也無法抓緊你的心嗎?”梅蘭妮站到了窗邊,望著窗外的枯草。已經不習慣在他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了。

  “我的心也早已經隨含英離去而離去!”

  “原來如此!”她的聲音近似耳語,“你知道我為何竭力地幫你在政途上一步一步往上走嗎?甚至是不惜去犯罪,去暗殺你的女兒!你認為我真的很熱衷於權利的爭奪嗎?完全不是,那是因為政客是這世上最虛偽的人。我們要不停地在公眾的面前亮相,你總會在人前,也只有在人前你才會展現你的溫柔與體貼,雖然明白那是一種假像,但對我來說也非常珍貴!”

  “梅蘭妮!太多的謊言!喊了太多次‘狼來了!’是不會有人再相信的。連懷孕這種謊言你都可以編造,還有什麼是你不能編造的?”伯納特早已經有了免疫能力,再也不會被打動了,也不再有一絲憐憫了。

  “為了懲罰我的謊言,你去做了節育手術,讓我永遠喪失做母親的資格。即使你也是那樣渴望做父親。”窗外的景色開始變得模糊了,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水霧。“但你依然做了父親,有一個那樣美麗的女兒!而我一無所有,孑然一身!你不是報復的報復是如此成功,我以為我贏了二十二年前的戰爭,其實我輸得很慘。”

  “本可以三個人全贏,但你把它變成了三個人全輸的結果。含英在無盡的相思中孤苦地死去,而我成了行屍走肉,你呢?你幸福嗎?一個對你完全漠視的丈夫,你所要的就是這個嗎?”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愛,我在等待你在某一天發現最愛你的人其實就在你的身邊!”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廠伯納特輕輕用中文吟誦著,又轉回英文,“或許你是最愛我的人,但你問過我的感受嗎?問過我是否也是最愛你的人,這不是一種自私嗎?”

  “但是你也曾經是愛我的!我永遠都記得在我十七歲的成人舞會上,是你牽著害羞的我跳我人生中的第一支舞,讓我成為舞會上被所有女孩子嫉妒和羡慕的對象,也讓我變得自信。我們曾經是那樣相愛,但你為何要背叛我?背叛了我們在神壇莊嚴許下的誓言?”

  “你居然還在問我這個問題!”伯納特幾乎要笑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沒有對你的獨佔欲和猜疑心反省。我無話可說。”

  “那是因為我愛你……”

  “閉嘴!我聽夠了!不要以愛的名義,你的愛令人窒息。”伯納特冷冷地打斷她的話,“一切都結束了廠

  “你什麼意思?”

  “我會輸掉這場競選,你已經無法挽回了。之後我也會結束我的政治生涯。所以也就沒有任何必要再繼續這場表演了!”其實一開始他就是執著一種隱隱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在他的內心從未強烈地渴望過那個位置。只是感情親情的真空需要權利來填補。

  “你想離婚?”梅蘭妮聲音有些抖。

  “如果你認為一個虛無的伯納特夫人的名銜對你是個安慰,我會成全你。畢竟我最愛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梅蘭妮苦笑,換言之,無論離異還是繼續這段婚姻對他都不再具有意義了。這就是自己多年來苦心經營的結果。一切真的全都結束了,而自己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得到,只有一身的疲憊。

  難道她真的錯了嗎?但無論怎樣,羅伊決絕漠然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她無可挽回的事實,或許一切早已到盡頭,在他愛上柳含英伊始。只是自己不肯面對現實地拼死與命運抗爭,而結果只是兩敗俱傷。

  “替我向你的女兒說聲對不起!很慶倖她活了下來!”把淚水吞下了肚中。她是堅強的,她早已不會在人前流淚,即使是她的丈夫,因為所能得到的只是他的輕蔑冷笑。

  “你是該慶倖,否則我會讓你抵命的。”妻子腮邊一滴未幹的淚珠也無法讓伯納特冷硬的心溫柔一些,一想起初見女兒時那個呼吸微弱插滿針管的女孩子,他就有掐死這個毒婦的衝動。他真不敢相信這是當年那個害羞溫柔的梅蘭妮。

  雖然他的口氣冰冷甚至是兇狠得讓她的心顫抖,但梅蘭妮還是一貫地昂著頭,“即使你放棄了競選,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畢竟競選不是你個人的事情。你的身後是花了大筆金錢的財團,其中的利害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個我自有分寸,現在我想休息了!”伯納特在下逐客令,不想再看見她,在今後的歲月中。

  退出病房,梅蘭妮直接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所有的力量瞬間抽離了她的身體,靠在門上,她慢慢地滑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壓抑的哭聲讓她的身體不停地抖動。

  她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哭泣,是因為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嗎?在她讓人去暗殺那個女孩子時,這個結果就已經在意料之中了。與其說怕柳橫波破壞了伯納特的連任州長之夢,還不如說她更怕伯納特發現了這個女兒的存在,那時不消任何威脅,他就會自動投降,因為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惟一在乎的東西了,無論何種代價,他都會保護自己的女兒不受傷害。在他放棄從政的同時,自己就再也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也就意味著連人前的溫柔也成了奢望。

  她不得不豪賭一次,但她輸了!輸得不能夠再翻身,今後將何去何從?失去了重心的生活她該如何繼續?好累呀!從未有過的疲倦讓她的肩頭垂了下來,或許她該去旅行,羅伊不再需要她了!其實他從來沒有需要過她,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她一廂情願了二十幾年,終於要面對不得不面對的現實了!

  擦幹眼淚,重新補妝,把自己打理整齊。她永遠都是優雅的梅蘭妮•伯納特。推開門走了出去,頭依然是揚著的,“我們回去!”她對隨行的人員說著。

  “是!夫人!”隨行的人員跟在她的身後,忽然發現伯納特夫人老了!那完全是一個五十歲女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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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你為什麼亂吃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看見你摔到在地上時,我心都不會跳了!”橫波的埋怨從電話那一頭傳來。

  伯納特卻不以為意地笑著,從未如此開懷過,因為女兒在為他擔心。“我是在做戲,即使是摔倒時我也是非常清醒的。我現在很好,至少比你好!”

  “對不起!因為我,你不得不退出!”事業對於男人來講是很重要的。

  “拉爾夫卻是想退出而不得呢!”伯納特的心情真的大好,“勝利的人是我,我為自己贏了四年與你相處的時光,來彌補二十一年的空白。”

  橫波的眼睛瞥向門口,唇邊霹出笑意,“看來你們的戰鬥仍在繼續!你的敵人已經進入我的視野了!”拉爾夫又是一身風塵僕僕地走進了病房。

  “這傢伙太不務正業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時間兒女情長!”伯納特嘟囔著。佔用我和女兒寶貴的通話時間。

  “喂!你不好好地修理你的心臟,還打電話來騷擾重病號!”拉爾夫已經拿過了電話,亂叫一氣。

  “你工作繁忙,沒時間陪我的寶貝女兒。那麼她的父親和她敘敍家常總強于某些毛頭小子乘虛而人吧!”

  “你在威脅我!”正中拉爾夫的痛處。

  “我是不想我的女兒哀歎,‘悔教夫婿覓王侯’!”伯納特其實有點幸災樂禍。

  “爸爸!不要再逗他了!我看他的心臟也快要不勝負荷了!”橫波笑著又搶回電話,“好了!我們等他走了再聊!”又招了拉爾夫一個白眼。

  掛了電話,橫波抬頭,“又是趕了幾百公里的路,你太辛苦了!我已經沒事了。”看著他疲憊的神色,橫波有些心疼地撫摸他的臉頰。他瘦了!

  “因為太想你了!只有感受到你的氣息,我的心才會安定下來!”把頭埋進她寬大的病號服中,即使是刺鼻的藥味也掩不住她的體香。

  輕輕地抱著他的頭,“我也一樣的渴望你的氣息!躺在病床上,所能做的只有想你。”橫波低喃著。

  “你還在想你的父親!”拉爾夫不依不饒的。

  “你不會連我爸爸的醋也吃吧!”橫波捧起他的臉,真的是吃醋的表情。

  “我做錯了兩件事!一件就是太大意,也太縱容你,不該讓你與你的同學聯絡,他們就是通過那個電話查到你的,結果害你差點死掉。另外一件就是不該讓你們父女相認,他現在擺明瞭要和我分享你的愛。”拉爾夫是怨氣沖天。

  橫波只是笑,滿足地,完全沉浸在幸福裏的笑。已經近似於那種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少女的傻笑了,也是符合她年紀的笑。

  拉爾夫沉醉在她的笑裏,這一刻他不再抱怨伯納特了。父親的愛讓橫波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而這種快樂是另一種幸福。只要橫波是快樂和幸福的,那麼他就也是快樂與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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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的季節,在微寒的風中,正在舉行拉爾夫•科恩的就職典禮。他的身邊是他的父母與弟弟妹妹。

  橫波的唇邊帶著微笑,看著電視中那可愛的一家人。科恩先生嚴肅的表情掩飾不住驕傲;科恩夫人卻是一成不變的慈祥;吊兒郎當的布魯斯居然穿上了西裝,那份帥氣一點也不遜于他的哥哥;而阿格尼絲依舊是那樣美豔照人。十分出色的一家人。

  耶誕節,在選舉中獲得勝利的拉爾夫把橫波作為他的未婚妻帶到了家人面前。在沒有一點準備的情況下,橫波的出現給科恩家所帶來的震撼可想而知。鑒於兒子的實際情況,畢竟已經是三十五歲的高齡了,所以科恩夫人對於他很鄭重地帶回來的女孩子表達了自己的激動心情。

  只要兒子肯乖乖結婚,對方的國籍、人種、年齡、門第都可以忽略不計。更何況這個東方少女是如此美麗。而布魯斯和阿格尼絲卻主要圍繞著橫波的年紀進行了詢問,以證實哥哥——一個州長沒有知法犯法地拐帶未成年少女。最為保留的是科恩先生,他審慎的態度讓橫波惴惴不安,但當他知道橫波的背景之後,才展示了適度的歡迎。原來門第真的很重要。

  看著電視中熟悉的拉爾夫,但周圍的一切卻又是陌生的。

  才人學幾天,橫波還不能完全適應E大的環境。但與W大相同的是越來越多驚豔與傾慕甚或是火辣辣的眼神。神秘的東方美人,有著與西方美女完全不同的氣質。沒有一絲俗豔,有的只是純純的美麗,稚嫩羞澀中有著不經意的成熟。

  這天使一般的少女幾乎是一入學就在E大引起了震動,想與她搭訕的男生已經逐漸要趕超出在W就學的人數了。環視一下坐在她四周就餐人士的性別,橫波就明白拉爾夫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了。

  就職典禮已經結束了,橫波把目光轉回自己的午餐,手機在響。

  “爸爸!”橫波用中文答,“是不是剛下課?是不是上課的人數呈遞減的趨勢?”她開著玩笑。

  “你也太小看你偉大的父親了吧!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最適合做教師,卻一直沒有機會實現我的夙願。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周時間,我現在更可以確定我終於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伯納特的聲音是少有的意氣風發,“很不幸,沒有被你言中,我的課依然是人滿為患!”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成就感。

  橫波會心地笑著。當初剛剛競選失利的伯納特來謀求E大一個小小的客座教授時,著實讓校方嚇了一大跳,而按照拉爾夫和橫波的說法,校方一定是怕他誤人子弟。而伯納特用事實證明二人的說法是錯誤的,他的中文課成了很熱門的選修課。“對了!拉爾夫晚上會回來,所以我放學後會直接去他那裏。”橫波結束了自己的午餐。

  “他已經預訂下了你的婚姻,卻還在瓜分我這少得可憐的四年!這傢伙實在太過分了!”同意女兒在首府,而且是在拉爾夫的母校繼續學業是個錯誤的決定。可以想見州長真正在官邸下榻的時間會少得可憐。

  戰爭沒有結束,只是換了戰場。橫波對於這兩個男人的爭鬥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從飯堂出來,橫波來到圖書館寫信。

  “大姐、二丫、三妞、小妹你們好!

  原諒我許久沒有和你們聯絡!這中間發生了許多現在不能對你們說,或許永遠也不能公開的事情。

  ‘又在故弄玄虛了!’三丫一定會這樣說!

  我有三件事要告訴你們,首先,我找到了我的父親,他是地地道道的B國人,是不是誰也看不出我是混血兒吧!小妹又會說‘你騙得我們好慘呢!’其次,我現在已經就讀於E大了,這個大家嚮往已久的學府。我走得什麼好狗運!是吧!這個無需大姐再說了。最後,我還要宣佈我已經有了一個男朋友(不要尖叫),按照他的說法是未婚夫。對不起!肥水流了外人田,他是個原裝的洋鬼子。不用二丫動手,我會自己找塊豆腐撞死以謝天下的。

  是不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要說你們,就連我自己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切似乎都是場夢,而且這是場莢妙無比的夢。希望永遠也不要醒來!

  對了你們一定非常想瞭解我未婚夫的情況吧!(廢話!你們會弄口同聲地大罵!)我附上我們耶誕節時照的相片。對!那個嘴巴快笑歪了的傢伙就是他。你們一定又在尖叫了!他叫拉爾夫•科恩,如果你們還有印象的話,他就是剛競選成功的D州州長。雖然他已經三十五歲高齡了!(其實他已經三十六了,但他以生日晚為藉口阻擋時間的車輪前進。)而且還忙得沒空陪我!但念在他是第一個送我生日蛋糕的男人,我就將就將就吧!不過我爸爸倒是常勸我不要單戀一枝花,辜負了青春年華!有點像咱們常說的,大面積培養,重點選拔了!嘻嘻!這個話千萬不要讓拉爾夫聽見,本來他就極沒自信。

  總之,我現在很好!只是周圍的環境有些陌生,但我應該很快會適應的。還有我已經成為這個異國的公民了!爸爸和拉爾夫對於異國這個詞一定持有異議,很難得他們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忘了說,我爸爸和拉爾夫曾經是對手,為了爭奪州長的寶座,結果我爸輸了。他們臺上打完台下打,樂此不疲,好像兩個小孩於!

  我現在公開的身份是波妮•伯蚋特。雖然爸爸不在意我是否冠以他的姓氏,但為了讓科思家族接受卻不得不為之。但私下裏,我依然是柳橫波。拉爾夫為了能夠獲得叫我這個名字的權利,正在努力地學習中文。真是一種折磨,無論對他還是對我而言。

  很想你們,如果你們也在我身邊的話,我的幸福就圓滿了!還是那句老話:有得必有失。沒有缺憾也是一種缺憾吧!而且上天也會嫉妒的。我又有點像哲學家了是吧!

  我還有一節課,就先寫到這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祝平安喜樂!

  四妮

  輕輕地折好,橫波把信放進信封。她會在下課的時候把信寄出去,之後她還要去超市買晚餐用的材料,好好地做一頓大餐來慰勞拉爾夫。想起他每一次吃自己煮的中國菜都狼吞虎嚥的樣子,橫波不禁莞爾。走出圖書館,迎面的風雖然還帶著一絲的寒意,但卻明顯能感到春天的氣息。

  嚴冬過去,春天終於來了!

              一全書完一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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