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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 -【天作之合(奉子成婚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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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2: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千水 - 天作之合(奉子成婚之一)

真不知是她太健忘還是他魅力不夠
為她守身如玉十年竟是自作多情
佳人早已忘了初吻的對象是誰
虧他做足準備希望成為配的上她的好男人
這下只好厚臉皮兼賴皮的死纏著她不放
定要讓她想起他並無怨無悔的愛上他
只是遲鈍的女人必定讓男人氣到抓狂
他再怎麼用心計較也無法縮短彼此的距離
她完全不能體會他霸道索愛的用心良苦
看來是祭出生米煮成熟飯這爛招的時候了
他不僅要佔她便宜還要她心甘情願被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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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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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2:29 |只看該作者


  前幾天還很熱,結果一下子下起雨來,天氣變涼爽,秋天來得好早。

  寫序的時候,《優男人》應該已上市,揮別了那五個男人,千水接下來要混進女人堆裡了;不過,可千萬別誤會,千水才不是自找麻煩的寫了之前說的什麼『Lady's Love』之類的有的沒的,系列名稱清清楚楚,就叫「奉子成婚」。

  為什麼叫「奉子成婚」呢?

  呃,實在該歸功於千水妹,因為她介紹千水看了某部同名日劇,害千水連連捧腹笑三天不打緊,在最後一集,女主角要被拖進產房,不該出現的男主角突然出現的時候,千水還莫名的掉了兩行淚,好感動喔!

  (為什麼哭?呃……嗚嗚,就是奇怪在這裡,反正淚水就是這麼掉下來,千水也不知道為什麼。而那時候也才突然發現,小時候看瓊瑤的連續劇,劉雪華姊姊張著美麗的大眼,哀怨的淚就這麼哭著掉下來,而眼連眨也不眨,是真的可以做到的啊——)

  其實,如果能奉子成婚,進而相守一生,也是美滿又幸福的耶;只不過,如果變成另一種結局:墮胎,就實在不怎麼美好。

  在這裡,也想提醒大家(特別是眾多戀人啊),千萬別因為懶或者一時衝動,在還不想要小孩的時候,避孕就是絕對性該有的行為,千千萬萬別忘記。

  (什麼應該怎麼避孕?最簡單、最普遍的,就是保……保險……險套啊……還問!其它一般諸如此類、如此這般的專業知識,請詢問婦科醫師,或者找尋相關書籍參考,謝謝。)

  好了,說完這個系列,千水要回答幾個問題。

  『Men's Love』這個系列寫的時候,陸續收到一些讀者的鼓勵和期待,千水也覺得很高興。在讀者大大們的期盼下,千水這次很乖的依序完成一個系列,但是在這之中,有人不斷追問關於銀色組的事。

  到底銀色組中,留下來的三個「存貨」什麼時候才會出清呢?

  老實說,千水自己都很想大聲回答:「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

  因為……因為……還沒寫嘛!

  有個讀者特地寫信來建議,希望千水同個系列最好不要相隔太久才寫,還有啊,他很喜歡銀色組這個系列,但是因為銀色組沒有冠上系列名稱,害他想搜集,卻找得好辛苦。

  呃……這……這……千水實在不是故意的啦,人家當時寫銀色組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全部寫完啊,當然就沒有系列名稱。

  千水在這裡聲明一下:銀色組成員確實有六個,目前千水寫出的只有三個,分別是《剽悍情郎》、《影子情緣》和《多情殺手》,想找其它三本的讀者大大們,在公元2002年底前出的書可以不必找了,因為千水還沒寫。(可是,可以找其它的書來看嘛,千水也是寫得很認真的。)

  在網站上,千水已經答應某些讀者,明年一定會再寫銀色組的故事,至少……嗯……至少會出清一個「存貨」;出書的時候,再請出版社幫我打上「銀色組」三個字提醒大家,這樣,大家可不可以原諒千水對銀色組的慢動作?

  最後,再一次謝謝大家對銀色組的愛護,千水會盡量讓她們多出現。

  也請不要忘了繼續翻閱這本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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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2:3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今天是個大日子。

  從南部遠征到北部,好不容易修完大學課程,完全符合她老爹所說:「絕不能丟他的臉」的最高原則,以最優異的成績從學校畢業。

  人家大學是玩四年,她是用功四年,這般苦命是為什麼呢?

  沒有別的,就為了達成和老爸的交換條件:自由。

  只要成績能夠達到老爸的標準,那她大學一畢業,就可以自由地選擇她想工作的地點,就算是一個人留在臺北也可以。

  領著畢業證書回老家,她那對女兒保護欲過剩的老爸一看見那張薄薄的紙,當下情緒激動得差點「痛哭流涕」——別誤會,那絕對不是因為老爸太感動,而是因為她決定:不、回、家、鄉、工、作。

  柯爸是多麼地痛心呀!一手疼大、護大的女兒就這麼沒良心的決定留在臺北那個花花世界,不回來陪他,這怎麼教他不傷心呢?

  但是傷心也沒用,套句她那理智型媽媽所說的話,「孩子長大了,就是要放他們去飛。」

  有她老媽撐腰,老爸再怎麼不情願,也只好忍痛答應了。

  所以,她當下決定搬離原本在學校附近租賃的「小宿舍」,找一個像樣一點的居處。

  大學一畢業,她順利找到第一份工作,然後利用下班及休假時間,上網、實地查看,幾乎把臺北市及臺北縣給跑遍。努力了一個月之後,她總算有中意的居處,決定搬家了。

  巧的是這座大廈的同一樓層,也有人和她一樣在這天搬家,而且……一個就在隔壁,另一個則是隔壁的隔壁。鄰居耶!

  雖然臺北人流行「誰家住隔壁,不知道;樓上的人姓什麼,不知道;樓下有沒有人養狗,不知道」之類的「三不」哲學,但是秉持著從家裡帶出來的優良傳統,她決定去隔壁兼隔壁的隔壁「敦親睦鄰」一番。

  最有默契的是,在她指揮搬家公司的人將自己的東西搬進新家,而她打發走搬家公司的人時,其他兩戶的主人也正好和她一樣,站在門口送走搬家公司的人,然後準備進門整理一屋子的大箱子、小箱子。

  三個人的步伐同時頓住,互相看彼此一眼。

  她決定先自我介紹了。

  「嗨,妳們好,我叫柯小曼,今天剛搬來。」

  隔壁那個有著波浪長髮、身形修長、五官嬌豔的女子側首想了下。「我是杜鵑,妳們好。」

  「楊禕禕。」隔壁的隔壁那個嬌小纖細,五官卻極美的小女人含蓄地朝她們笑了笑。

  「妳們都是一個人住嗎?」美人耶!相形之下,自認長相僅算得上清秀雅致的柯小曼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好破壞畫面喔。

  聽著她的話,另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那……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好不好?晚上七點,我煮東西請妳們吃,慶祝我們獨立兼搬家?」柯小曼興致勃勃地提議。

  那個大美女想了下,點點頭。

  「我帶紅酒,妳們喝不喝?」

  另外兩人連忙點點頭,然後嬌小的美女蹙著眉。

  「妳們一個煮飯、一個帶酒,那我要怎麼辦呢?」她自言自語。教她吃白食,她可沒那個臉呢!啊,對了。「妳們喜歡水果還是蛋糕當飯後甜點?」

  「都可以。」柯小曼和杜鵑異口同聲。

  「我懂了。」楊禕禕點點頭。「都可以」的意思,就是「都帶」。

  約定好,三人各自進門去整理自己的家,一整個下午都沒再踏出來。晚上七點,杜鵑和楊禕禕準時帶著該帶的東西到柯小曼家報到。

  吃一頓晚餐的後遺症可不少。

  首先,她們三個人居然同齡!同時大學畢業,獨居,沒有男朋友,除了楊禕禕進研究所就讀外,另外兩人都準備工作。

  再來,她們都是租屋者,屋主同一個;因為不願再與人同住,想擁有自己的空間,於是堅持在外「獨立」。

  最後,這一天起,這三個人因為是鄰居、因為種種相近的共通點,成為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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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2: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楊門企業」總公司的會議室裡,一樁人事異動的商討會正在進行中;在場除了幾名董事外,更有楊門企業總頭頭楊承疇,以及他的三個兒子。

  楊門企業可以說是楊承疇一生的心血,所以他對兒子的栽培更是不遺餘力,竭力希望在他退休之後,楊門企業能繼續揚名商場。

  大兒子楊韜,早在兩年前便已在企業內赫赫有名,雖然剛到而立之年,卻已成功地讓楊門企業跨足科技產業,專攻精密電子零件;楊韜性情沉穩,行事不莽撞、內外兼顧,是楊承疇最放心交託事務的乖兒子。

  而二兒子楊沖及三兒子楊淢,相差一歲的兩人,同樣都在今年取得碩士學位,只不過學校不同。

  論性情,楊沖急躁且虛誇,有些好大喜功,不愛腳踏實地。而楊淢,是唯一敢公然跟楊承疇唱反調、卻又是最具聰明才智的孩子,他可以輕易做成一件事,只可惜他不容易順著別人心意的乖乖去做一件事。

  楊總頭頭承疇先生當然打算將自己打拚一生的企業交給三個兒子,不過也得看三個小輩成不成材。大兒子已經證實過他的能力,對這一點,楊承疇感到無比欣慰,最少最少,他不會後繼無人了。

  但是另外兩個兒子才真的令他頭痛。一個好逸惡勞,令他頭痛;另一個明明是大將之材,偏偏從小跟他唱反調,不肯聽他的話好好做件事,同樣令他頭痛。

  要怎麼安排他們兩人,楊承疇實在頗傷腦筋。當然,今天的商討會不全為了他兩個兒子,也為了楊門企業內努力了多年的人,給予他們應有的職務調動及加薪獎勵。當所有升降人等安排完畢後,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今天令人頭痛的焦點。

  一個是傲慢自滿、一個是玩世不恭,兩個都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呀,頂著楊門少東的身份,要怎麼替他們安排職位?

  老實說,總頭頭沒開口,底下的高階主管也沒一個敢接話,而其他監視的董事們,礙著老交情也不好直接說什麼。於是一群人,只好等。

  啊,無聊。楊淢很勉強地嚥下一個阿欠。

  在這裡坐了兩個多鐘頭,實在很浪費生命,連在街上塞車都比坐在這裡有趣。

  終於,總頭頭開口了。

  「你們兩個想做什麼?」

  「都可以。」楊沖搶先回道。只要別是見不得人的普通白領階級,隨老爸要派他去接哪家公司都可以。

  「那麼,『楊名建設』缺一個財務經理,你去接。」

  「經理?!」楊沖皺起眉。這麼低的職位?

  「不然,你還有另一個選擇,工程部的監工。」楊承疇說出第二個選擇。對於自己的兒子,他很瞭解,如果給他一個太高的職位,絕對磨練不出他的能力,只會令他玩物喪志。

  「不用了、不用了,經理就經理。」楊沖立刻接口。自己的爸爸他也很瞭解,父親大人說一不二,他還不想讓自己太狼狽。

  楊沖的職務就此論定。旁邊的秘書趕緊記下來,準備待會兒發佈人事命令通告各單位。

  「你呢?」搞定一個,總頭頭威嚴的目光移向小兒子楊淢。

  「沒興趣。」掏掏耳朵,他意興闌珊地回答。

  一句話就讓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老將變臉,差點當場拍桌子。

  「什麼都沒興趣,那你想做什麼?!」楊淢從小就特別叛逆,讓他傷透腦筋,到現在還是!

  父親大人發怒了,身為長兄的楊韜淡淡瞥了那個膽敢觸怒龍顏的弟弟一眼,示意弟弟有禮貌點。

  楊淢聳聳肩,給大哥一點面子。

  「任由父親大人安排就是。」這種回答大哥該滿意了吧?

  楊韜果然收回警告的視線,算是滿意了。

  「『楊富證券』大安分公司有一個經理的缺,你去接。」

  「職位可不可以再低一點?」楊淢很慎重地問。

  「再低一點?」楊承疇皺眉。

  「我記得,『楊富證券』今年會招聘新進員工,我能不能自己去考,考上什麼職位,就做什麼?」

  「你要做小職員?」楊承疇眉皺得更深,再問一次。

  「是,父親大人。」楊淢很肯定地回道。

  「不想當經理?」

  「不想。」位高權重,也代表責任重,他沒那麼呆替自己找麻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好吧,隨你。」楊承疇同意。如果兒子肯從基層做起,那他這個當人老爸的有什麼好反對呢?這麼想起來,這個老唱反調、惹得他快要心臟病發作的兒子,還挺腳踏實地的嘛!

  ☆  ☆  ☆

  一年一度的人事異動擬定完成,所有參與的董事與管理階層全都鬆了口氣。

  整體來說,楊門企業是以製造業起家,近幾年轉發展到科技與投資類的新興產業,一切都還在站穩腳步中,所以每一次的人事異動就顯得更加重要,因為一個裁撤錯誤,新形成的公司可能得花更多的人力、物力、財力才能彌補得回來,楊承疇絕對不會想見到這種結果。

  說起這位楊門企業的創始人——楊承疇,外人敬稱楊太爺,手下戲稱楊總頭頭,其鐵腕作風由年輕延續至令,仍無人敢攖其鋒。

  除了他個人事業的成功是一則商界傳奇之外,他的私生活也很引人注目,聽說他有三個老婆,六名子女,分別為三個兒子、三個女兒。

  楊承疇有著重男輕女的觀念,楊家的男孩他傾全心栽培,反觀女孩就放鬆得多,不管是唸書、工作,或者當個單純的大小姐,在物質上,他對女兒們絕不吝嗇,把她們養得美美的,等嫁人就好。

  一個美美又賢淑的女兒,最大的功用就是贏得一個好女婿,替楊門多增加一個合作對象。

  真是如意的算盤。

  在不干涉的情況下,楊淢從上千名應徵者中,考上了楊富證券的投資顧問,負責操作國外債券型基金。

  在正式報到上班的前一天,楊淢還閒晃到自己哥哥的辦公室,閒閒的坐在沙發上看書報雜誌;就見那身為楊成科技總經理的大哥埋首公務中,顯然沒空理他。那是不是代表再過五分鐘,他就可以走人了?

  楊淢是這樣想啦,不過楊韜就是有辦法硬是空出心思,「關心」一下弟弟。

  「找到工作了嗎?」公文堆裡,飄出一句低沉的詢問。

  「找到了。」楊淢一樣把頭埋在雜誌裡,抬也不抬地回道。

  「哪裡?」

  「楊富證券,基金投資顧問。」

  「不會太大材小用了嗎?」別以為這幾年他留學國外,楊韜這個大哥就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

  除了拿到資管碩士學位之外,楊淢在國外「混」這麼多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對股票市場有極端興趣,兩三年來進出華爾街股市,不靠楊門企業,楊淢名下的資產就累積了不少。

  只不過上這些事父親大人並不知情,在父親面前,楊淢始終是那個叛逆又不聽話的兒子,要不是楊淢還很尊重他這個大哥,這次才不會乖乖回國,而且考進自家公司當個小職員。

  「不會呀,錢多、事少,很符合我的需求。」只要把業績搞定,讓投資報酬率呈穩定成長就行,多麼輕鬆呀!

  聽到這句話,楊韜終於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你就是不肯乖乖進公司替我分憂解勞。」他抱怨。

  「大哥能力卓絕,就算沒有小弟,公司裡的事也絕對難不倒你。既然如此,就發揮一點手足之情,放小弟逍遙一點不好嗎?大哥也不希望我被那些公文夾給淹沒吧?」楊淢很努力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哦?你怕被淹沒,就不怕為兄的我過勞嗎?」楊韜似笑非笑地反問。

  「不會,這麼一些小公事,絕對難不倒大哥。」信大哥,得永生。大哥的能力絕對讓人放心啦。

  「是嗎?」太明白自己弟弟的個性,楊韜也不強求,轉而問道:「投資顧問這份工作打算做多久?」

  「一年吧。」楊淢翻閱著雜誌,漫不經心地回道。

  「然後呢?」很輕柔的語氣。

  「然後就『再說』。」

  「再說?」語調更輕。

  楊淢幾乎可以想見大哥挑眉的模樣。

  「一年的時間變化也是很大的,我當然不是萬能的老天爺,所以無法預知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一年後,就是看事辦事。」他振振有辭。

  「在你的計畫裡,一年後的事,就是一年後再說?」楊韜很有耐心、很確定的再問一次。

  「是。」楊淢重重的點頭。

  「楊淢,你只有八歲嗎?」去掉白活的二十年,楊韜碓定他這個弟弟只有八歲的智商。

  他是二十八歲的男人了耶!不是八歲那個不懂事的貪玩小孩!也不是十八歲那個衝動的少年時代!是二十八歲耶!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對未來沒有什麼打算,他還算是大人嗎?

  「如果我只有八歲,那大哥你——」唔,心算了下。「只有十歲。」

  深呼吸、深呼吸。對他發脾氣是沒有用的,淢弟吃軟不吃硬。默數三下,楊韜立刻冷靜下來。

  「說說看你的打算,否則一年後的商討會上,我不會幫你說話。」楊韜一臉平靜,淡淡地道。

  楊淢瞪著親愛的大哥。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一年後的人事異動會上,他會聯合父親大人壓搾他嗎?

  「大哥,本是同根生。」楊淢懶懶地提醒。相煎何太急呀!

  「所以,禍福應同當。」楊韜也接得很順。打虎捉賊是親兄弟呀,放哥哥一個人受苦受難,做弟弟的也該有點慚愧吧!

  真是老狐狸。大哥才進商界混了三年,就變這麼賊了,嘖!

  「大哥,我是說真的。」楊淢一臉正經。「一年後的事,我真的沒有打算。」這是千真萬確的實話。

  「那麼,說說你現在的打算如何?!」楊韜好整以暇地問。

  別以為他那套從基層做起、不打算用特權的「刻苦」樣可以騙過他,楊淢清楚自己的能耐,如果沒有其他目的,不可能做這種迂迴的事。

  「沒有啊,我只不過想替自己多爭取一點自由的空間和時間而已。」如果像大哥一樣身負責任,他寶貴的青春歲月就要埋葬在那死板板的公文堆裡了,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目的呢?」楊韜可不打算讓他矇混過去。

  「老哥,你前輩子一定是法官。」楊淢抱怨,逼供能力超強。

  「謝謝。答案呢?」

  看來今天沒招出一點實話,老哥是不會放人的了。

  「好吧,是為了找一個人。」楊淢招了。「至於找什麼人,大哥就別問了,反正找她對我來說根重要,你等著看我找到什麼人就成。」

  「不會惹禍?」楊韜懷疑。

  「當然不會。」楊淢保證。

  「好吧。」楊韜思索了下才說道。

  「那麼小弟現在可以走人了嗎?」楊淢好有禮貌地問。

  「這麼急?」

  「我還有事。」當然急,再待下去,難保老哥不會繼續逼問,不然就是拉他下海辦「零時公」。

  「別忘了週末準時回家吃晚餐。」他警告兼提醒,全家人就這個弟弟最常找理由缺席。

  「是,大哥。」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  ☆  ☆

  第一天上班,實在沒什麼新鮮事。熟悉公司部門、瞭解公司體制、瞭解工作內容,清楚自已所擔負的責任……就這樣。

  投資人會想投資,無非是希望能賺更多的錢。而投資顧問之所以存在,就是要教那些不懂投資的人賺錢,或者幫他們賺錢,就這樣。

  再來,既然身為顧問,當然必須負起投資成敗的責任,每個月初,公司上級會訂出目標,他們這些為人職員的,得努力達成目標,就這樣。

  三個「就這樣」,讓楊淢聽到差點打瞌睡。

  經過這天的早會,楊淢終於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是真的存在很多無聊的人,不然絕對不會有人發明這種無聊的早會,叨叨絮絮的話一籮筐、滿場口水亂飛,怎麼他都不會累咧?

  幸好他當初明智的拒絕了父親大人安排的職位,不然這會兒受人腹誹、又口水亂噴的人可能就變成他了。

  「昨天股市小漲幾點,希望今天會有更好的表現,大家要努力點,散會。」總算放人。

  股市漲不漲,又不是他們這些小小的營業員兼投資顧問可以決定的,這個經理最後那句訓勉的話真是怪怪的。

  不急著站起來離開會議室,楊淢坐在椅子上,免得大群人在門口擠成一團。不過也因為留到最後,倒讓他看到了一點新鮮事。

  「柯小姐。」剛訓完話的經理,喝口水後轉向還沒走的記錄人員。

  「經理,有事嗎?」沒事她要快點出去把會議紀錄寫一寫,速戰速決。

  「今天下班後有沒有事?」經理刻意走到她身邊。

  「有啊。」洗澡,吃飯,發呆,睡覺,都是事嘛。

  「那,對完帳後我有事跟妳談一談。」

  「公事嗎?」該不會她交出去的帳有什麼問題吧?

  「不是公事,只是一點小事……」突然瞥到會議室裡還有人,經理的輕聲細語立刻改成命令,「下班後留下來,我有事交代。」

  「哦。」她一臉疑惑地點點頭,看著經理走出去,蹙眉想了一下,然後聳了聳肩,也走出去。

  楊淢差點笑出來。

  這女人未免單純得太過分了吧,居然不知道那個經理想幹嘛!同是男人,那種眼神他一看就懂。

  唔,下班後,他是不是該留下來看「續集」?

  ☆  ☆  ☆

  一家小小的證券分公司,上至經理、下至掃地的中年歐巴桑,也不過就三十幾人,這樣也可以分成四個派系,真是不容易。

  經理兼其狗腿親衛隊一派,屬於馬上有好處的那種。

  副理及其支持者一派,等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那一天。

  三姑六婆與世無爭,專門討論別人八卦的一派。

  最後,幾名新人兼牆頭草又是一派。

  極不愛自己被貼上卷標的楊淢,非常 悲慘地發現自己也是其中一員,就是那第四派中的前者。好吧,為了入境隨俗,他會努力地融入公司的企業文化特色,向前兩派邁進。

  早上開盤,一直到股市收盤前的忙碌當然不在話下,收盤後吃個便當,下午就忙著拜訪客戶、對帳、處理雜務,隨便晃晃就可以到四點半的下班時刻。

  對楊淢來說,這些工作真的叫做「隨便晃晃」。

  在正式被聘為投資顧問前,由於公司設置的基金尚在招募中,而一名營業員臨時離職沒人可補,於是英明偉大的經理要他先當一個月的營業員,並且多下了一道命令。

  公司給他基本客戶,如果他能在月底之前,替公司達成一億元的交易額,那他就等於試用期滿,薪水直接跳成顧問級的六位數。

  於是乎,整天下來他接接電話、見見客人,哈啦兼聊天,也完成了不少交易,雖然有些單他真的接得很吐血。

  這些不懂股市、卻硬愛玩股票的人下那麼冷的單,簡直就是穩賠的,於是在避免自己吐更多血的情況下,他這分析、那分析,總算讓三分之二的客戶懸崖勒馬,投資到對的股票去。善哉善哉!

  一億嘛,小case。如果客戶不夠,他自己的錢從美國拿一點回來投資,反正華爾街也玩了好幾年了,換換口味來玩玩台灣的應該也不錯,順便解悶。

  距離下班時間剩十分鐘,出去拜訪客戶的營業員紛紛回來打卡,然後又很快離開了公司。剛過四點半,公司裡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通常,輪值當會議紀錄的人也就是當天的值日生,得最後一個離開公司,關公司門並上保全。

  見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柯小曼走往經理辦公室。

  「經理,你要下班了嗎?」

  「差不多了,其他人都下班了嗎?」

  「嗯。」只要等經理走,她就可以關門回家了。

  「柯小姐,妳進公司三年了吧?」經理突然問。

  「是。」

  「從妳進公司,就一直在我底下做事,妳認為我待人怎麼樣?」經理和善地繼續問道。

  「不錯啊。」意思是不好也不壞。

  「那麼,在妳的想法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是經理啊。」再深入一點,就是一個標準的男性主管,有好色樣。

  「妳討厭我嗎?」

  「不會。」她是來這裡工作,又不是來喜歡和討厭別人的。

  「那就好。」不討厭,接下來就好談了。經理先歎口氣,「從妳進公司開始,我就一直注意妳,妳是個很好的女人。」

  「哦。」可不可以快點說重點?她還想快快下班耶!

  「我想,能被妳喜歡的男人一定很幸運。」

  「哦。」然後咧?

  「如果我早點遇見妳就好了。」經理重重歎了口氣。

  「哦。」咦?這話什麼意思?

  呆!這樣還聽不出來他是在勾引地嗎?楊淢剛端了茶水,想起「續集」,決定暫時投靠八卦派.聽壁腳。

  「我的妻子一點都不瞭解我……」經理開始悲情。

  「哦。」她的響應還是一個單音節。別人家夫妻的事,她總不好插嘴吧,就算打架了也是他家的事。

  「男人在外面工作賺錢,還得看老闆的臉色,本來就根辛苦,可是我妻子完全不體諒我,只會在每個領薪日跟我要錢,天天向我抱怨我給她的生活不夠好……」經理藉機悄悄移近她。

  「哦。」她悄悄往後退。「經理什麼時候要下班?」

  「妳也在這裡工作,一定知道我每天被總公司的人壓得多難過,每個月業績、業績的,現在景氣又那麼差……」經理繼續抱怨,她卻聽得有點煩了。

  「經理,請問你什麼時候要下班?」她大聲地問。要是嫌公司給的壓力太大,不會去跟總公司反應嗎?幹嘛跟她說呀,她又不能讓業績壓力變不見。

  「下班?」經理好像這時候才聽見她說的話。「哦,好,我們現在一起下班。」他伸手就想摟她的肩一起走。

  她這時候才發現不對,立刻閃開。

  「經理,請。」

  「一起走嘛!」經理的毛手又伸了過來。

  她這次直接推開。「經理,你幹嘛?」

  「我們一起下班,我請妳吃晚餐。」保證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後,她絕對會對他完全改觀。

  「不用了,我想回家。」她冷淡地說,總算知道經理想幹嘛了。

  原來辦公室裡的傳聞是真的,經理果然「不安於室」。

  「妳不想這個月的考績變差吧?」拐誘不成,經理表情一變,「只要妳『體貼』我,我保證妳的考績絕對會是全分公司最好的,要不然……」呵呵,他留了一個冷笑的結尾。

  她瞪著他。

  「我的考績不勞費心。」

  「妳真的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很抱歉,我不喝酒。」她甜甜地回道,然後表情一狠,「今天的事我當沒發生過,如果下次你敢再對我不禮貌,我保證會對你不客氣,順便投訴到職工委員會,告你性騷擾,到時候,看誰要吃不完兜著走!」

  撂下狠話,姑娘她走人,鎖門去。他不想下班,就讓他留在公司被保全困住,睡在公司裡好了。

  憤怒的火焰一路飆出經理辦公室。

  楊淢差點忍不住大笑出來。

  雖然是遲鈍了點,但她總算也是反應過來了,猛然變狠的表情唬得經理一愣一愣的回不了神,挺有氣勢的嘛。

  說真的,她理直氣壯的模樣真像他記憶中的「她」。明天他就來查查,她到底叫什麼名字好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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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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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3: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柯小曼?確定沒看錯,他眨眨眼睛,再看一次電腦螢幕。沒錯,是「柯小曼」,三個字,一字不差。不會吧?這麼巧?得來全不費工夫?趕緊再瞧瞧她的個人資料——

  二十五歲,某大學財管係畢業,戶籍是嘉義市xx路xx號,未婚,三年前進公司當營業員,第一份工作延續至今。

  完全符合,她真是他要找的「她」!

  即使是在忙碌的看盤時間,楊淢依然偏過頭仔細的打量位置在三人外的她,依著她的側臉的輪廓,找尋他所熟悉的模樣。

  他不該忽略的,她在他的腦海裡,記得如此清晰而深刻——

  短薄的烏髮不曾長過肩,只因為她常是好動得閒不下來,即使年紀稍長,成了中規中矩的上班族,向來偏好自然的她也不曾學人輕易染換髮色;而彎彎微挺的眉,晶亮的丹鳳眼,俏立的鼻尖,朱紅而略顯小的唇瓣,組合成一張五官清晰的小臉,她的膚色較少女時代白——大概是辦公室待久的緣故;這麼多年,唯一不變的,是她的脾氣,這點從昨天的事件就可以輕易看出來。

  從外表看起來,她不算奪人魂魄的美女,卻格外的典雅秀致,但他知道,那張過於秀麗的臉絕對是假像,事實上她的脾氣一來誰都擋不住。

  可憐那位經理,八成是被她溫順的外表所騙。而且,他一定不知道她曾經是跆拳道選手的過去,否則他絕對不敢打她的主意。

  他記得她,但是,她還記得他嗎?

  八成不記得。

  光看她把他當陌生人一樣看待,當成普通的同事,生疏的叫他「楊先生」就知道這女人早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真是……

  好、好,沒關係。

  她忘了他是吧?

  那就重新認識嘛。

  而認識之後咧?

  當然是教她想起往事!

  ☆  ☆  ☆

  「柯小姐,泡兩杯咖啡到我的辦公室。」經理從他的辦公室晃過來,面無表情的交代完後,又晃回去。

  左邊的同事立刻靠過來。

  「小曼,經理最近怎麼老愛叫妳做事?」泡茶招待客人應該是工讀生的工作吧,現下她們還有帳要做呢。

  「經理會不會是看上妳了?」右邊的同事立刻加入討論。

  柯小曼的反應是,敲了下右邊同事的頭。

  「經理已經有老婆,別瞎猜了。」柯小曼遵「聖旨」泡咖啡去。

  要是那匹色狼敢再打她的主意,她保證讓他很好看。背過身後,她的表情可絕對不能用「善良」來形容。

  早她一步到茶水間的楊淢轉過身來剛好瞄到,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好及時忍住。任何把外表溫順的小曼看成可欺的人,都活該被教訓。楊淢打算袖手旁觀,看看接下來那位經理還會有什麼奇招。

  經理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柯小曼端著兩杯咖啡走進去,看見經理正必恭必敬地在和一名穿著西裝、看來挺體面的男人說話。兩個男人因為她突然出現,話題頓時停住。

  「打擾了。」禮貌地說了句,恭敬的放下咖啡,她收起盤子往外走。臨出門前,聽見經理誠惶誠恐的聲音。

  「……因為最近政局動盪,所以連帶的讓股市反應也不好,造成大部分的投資者保守的採觀望態度……」

  呵,大概是上頭派人來詢問為什麼業績差了,怕被「削」的經理只好努力解釋。

  把盤子拿回茶水間,她這才發現裡頭站了個男人,斜倚著流理台,以閒適的姿態喝水。

  「小曼。」他喚著,像是理所當然,順暢得像喚過千百遍。

  她偏頭打量了他一下,慢吞吞回道:「有事?」

  「沒什麼。」他笑了笑,繼續喝水。

  「沒事就別亂叫。」她沒好氣地應了句,轉身走出去。經過昨天的吐血事件,她現在對男人感冒得狠。

  還是這麼率直。別名叫「火爆」。

  如果她對人一直都是這種態度,他真懷疑她怎麼能在一家公司待三年,而且與人相處和睦。

  會不會她的不和善只針對某些人?他蹙眉深思了起來,但接著,眉目一開,俊顏泛出一抹微笑。

  八成是那位經理惹的禍。但對他來說,這可是非戰之罪呀!

  嘖,這下小曼又欠他一筆了。但沒關係,他總會找到方法討回來的,現下,就把這筆帳先記著吧。

  跟著地走出茶水間,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工作做完,下班時間一到,大家很快地陸續離開,她被傳喚留下來做報表。

  聽到經理下這種命令,楊淢挑了挑眉,手上俐落的動作開始緩慢。

  列印機不斷將這個月的對帳單列印出來,柯小曼忙著收報表、裝報表。楊淢沒有過去幫忙,只是泡了杯茶,安適的拿了本月份的財經雜誌,坐在位子上翻看。

  眼見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光了,經理這才出來,結果卻發現還有盞「電燈泡」大剌剌地坐在那裡,臉色當場沉了下來。

  「楊淢,你怎麼還不下班?」

  「我想看一會兒雜誌再回去。」楊淢笑笑地回答。

  「沒事就早點下班,我待會兒要鎖門、上保全了。」不能明目張膽趕人,經理沉著聲音道。

  「是。」很聽話地響應,楊淢沒半點乖張。

  「小曼,印好了嗎?」一轉身,面對女同事時,經理的聲音簡直和善得教人起雞皮疙瘩。

  「快好了。」

  「辛苦妳了,待會兒經理請妳吃晚飯,算是慰勞妳。」經理愈靠愈近。

  「不用了。」列印機停下,她立刻走開去撕下報表紙,關掉列印系統。

  看著那疊報表紙,經理很體貼的抱到一邊放好,然後等她整理好,要一起離開公司。

  「小曼,不用跟我客氣,妳這麼辛苦,讓我慰勞一下妳也是應該的。」等待的同時,經理繼續遊說。

  「我……」

  「她有約了。」

  正想打發掉纏人的經理,要是口說不成她打算動手腳,不料一道雄性聲響突然介入,讓她的拒絕頓時封在喉嚨裡,沒有出口的機會。

  她有約了?啥時的事?柯小曼皺著眉對他投去一瞥。

  他卻是笑嘻嘻的走到她身邊,親暱的環住她的肩。

  「經理,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鎖門跟上保全的事,就勞煩您了。」簡單的三兩句話,楊淢摟了人就走。

  一直到進了電梯,把愣到九重天去的經理給遠遠丟在身後,柯小曼立刻掙開他的環摟。

  「我沒要你搭救,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下次你別再想任意插手管閒事,不然我一定對你不客氣!」醜話先說在前頭,她可不打算吃悶虧。

  「是的,我記住了。」他很順從地響應,然後又問道:「但是,事實上我還是幫妳免了一頓麻煩對不對?」

  「對。」雖然很不想謝謝他,但她的個性一向恩怨分明,明明有的事,她怎麼也沒辦法說沒有。

  「那請我吃一頓晚餐當作報酬,不過分吧?」他笑笑地說。

  「楊先生,這是敲詐。」她俏臉一沉。

  「有機會不利用是呆子。」他很順地回了句。「對了,別叫我『楊先生』,那太見外了,直接喊我『淢』就可以。另外,我想追妳,所以當然要善用每一個有利於我的機會。」

  淢?噁心。等等,還有什麼?

  「你?追我?!」音調立刻拔高八度。

  「對啊。」他很光明正大的點頭。

  「沒事幹嘛追我?」她萬分提防地盯著他。她又沒什麼好讓人家圖的,他幹嘛想追她?

  「男未娶、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述;我為什麼不能追妳?」她防心很重喔!

  「你追我就奇怪了,我又不能帶給你富貴,或者讓你少奮鬥十年、二十年的,你幹嘛追我?」

  「一定要這樣才能追妳嗎?」好奇怪的條件,他深思地蹙起眉。

  「出社會的人通常唯利是圖、唯功名是爭,我就不信你不想出人頭地!」電梯抵達一樓,她立刻走出去。

  「每個人追求的目標不一樣,難道……妳立定的志願,就是非達官貴人不嫁?」他大步輕鬆跟上她。

  「我才沒那麼勢利。」她轉回頭瞪了他一眼,腳下可沒放慢。

  「那很好。」他滿意地點點頭。

  「好什麼?」她在捷運站前停步。

  「因為我也不勢利,沒想要娶個有錢老婆來壓死自己的下半生,在這一點上我們的想法相同,所以很好。」他也停下,看著地。

  她白了他一眼。

  「我要去搭車了,你別再跟著我。」

  「妳搭車,我當然也要搭車。」他無辜地道:「別忘了妳還欠我一頓晚餐耶。」客隨主便,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他不挑嘴啦。

  「我什麼時候欠你一頓晚餐了?」都是他自己說的,她才不承認。

  「妳承認我幫妳解決了一件麻煩啊。妳要知道,做人不可以太小氣,不然小心下回妳落難的時候沒人要救妳了。」他諄諄善誘。

  「你咒我?」她哪有那麼倒霉!

  「我這叫『替自己留一步』。」凡事別太篤定,須知,老天爺最喜歡跟那種什麼事都「篤定」的人作對。

  「我不要跟你說了,我要回家。」她轉身走下樓梯。

  「去妳家,是妳要開火嗎?」他也不反對啦。

  「你不要跟著我。」她頓下腳步,覺得這人真煩。

  他笑開一口白牙。

  「簡單嘛,妳早點還完欠我的晚餐債,我當然就不會再跟著妳了。」畢竟她又不會招待他在她香閨裡過夜。

  「要吃晚餐是吧?好,你跟我來。」柯小曼轉身往上走,然後出捷運站,也不管他是不是有跟上來,就逕自走進便利超商。

  她停在熟食區前,把所有剩下的食物看過一遍後,挑了一盒涼面拿在手上,然後轉身看他。

  「你要吃什麼?」

  「妳就請我吃這個?」真……真有創意啊。

  「你有意見?」她惡狠狠的眼神警告他,最好是別再挑剔了,否則後果可能要自理。

  楊淢很識時務的挑了個便當。她立刻接過來,然後再走到飲料櫃,自己挑了一瓶綠茶。

  「你喝什麼?!」

  「和妳一樣就可以。」還有餐後飲料耶,他是不是該感激涕零?

  柯小曼看也沒看他,拿了東西就到櫃檯去結帳,將便當熱過之後,兩人一起到某家店前面擺的椅子坐下。

  街道上車聲喧嘩,即使他們位在小巷裡依然聽得見,但少掉許多灰塵和大聲刺耳的噪音,也算不錯了。

  「妳常在便利商店買這個當正餐?」看她熟練的動作,這種事她肯定常做。

  「對啊。」因為方便,而且容易計算開支。

  「妳可以吃好一點。」他打開便當就會,不計較蔬菜微波過。

  「我又不是什麼有錢人,要在臺北生活,就得學會量入為出。」工作了還向家裡拿錢,是很丟臉的。

  「公司給的薪水這麼少嗎?」他開始翻閱腦中的資料,基本薪資加業績獎金加雜項津貼,應該不至於不夠用吧?

  「是沒有很少,但也沒有很多。」她把涼麵含在嘴裡,唇邊有抹因美味而產生的笑意。「當然我不會每天吃這個,但是懶惰的時候,吃這個就很方便,不用煮、不用找上半天,又便宜。」

  這麼容易滿足?他挑下眉,盯著她唇邊那抹笑意。

  「喂,你吃快一點,不然待會兒我就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轉眼間,她已經吃了一半的涼麵,而他才扒了幾口飯。

  她威脅他,他卻笑了,然後低頭開始努力吃飯。

  小曼的耐心一向不多,不過今天到目前為止,進度還算不錯,起碼他可以肯定從明天開始,小曼不能再當他是隱形人了。

  ☆  ☆  ☆

  柯小曼真的開始認為這個月她是不是走霉運,不然為什麼會被有婦之夫纏上?

  拜託,就算她要委屈自己去做別人家的第三者,也會找個體面一點的對象好不好?一個經理,說有錢不挺有錢,說長得體面也不是多體面,她的身價哪有那麼差,會去看上他!

  偏偏,這個經理像卯上了,老是利用公事找她的碴。掛了個公事的名稱,有上司對下屬的關係,她是不能怎麼樣,但他若以為有了加班的單獨相處就想對她亂來,她保證會讓他很難看。

  不過,很奇怪的是,每次她「被迫」加班時,通常某人的身影也會在。

  他會懶懶地替自己泡杯茶,然後拿了本財經雜誌或者財經方面的統計資料,遙遙地坐在座位上,姿態閒適的隨意翻閱。

  她不知道他看下多少,但通常只要經理一出現,不出三分鐘他一定也會出現在她身邊,他說他是專程留下來替她「解圍」的。

  解圍?

  哈!她什麼時候需要他來替她解圍?她自己就可以應付所有的事!

  忿忿不平地按下複印機的操作鍵,她大歎一口氣。她沒有生氣,不是在生氣,她絕對不是因為今天他沒有留下來而生氣!

  可惡的經理,這種影印的小事為什麼不能在上班時間找閒閒的工讀生做,偏要等到接近下班時間了,才對她下命令?哼,存心不良!

  柯小曼滿腹怨氣,恨不得影印機動作快點,差點想抬腳把它踹一踹。

  「小曼,喝杯茶。」經理很體貼地端來茶水。

  「我不渴。」她連理都不想理他。

  「看在我為妳特地泡茶端來的份上,妳就原諒我吧。」經理討好道。

  原諒?原諒哪個?原諒他刻意把她留下來加班?還是原諒他想對她的圖謀不軌?

  柯小曼直接別開頭不理他。

  「小曼,」經理重重將杯子放在複印機上。「妳不公平。」指控的語氣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經理,如果沒其他事吩咐,請不要打擾我加班。」她把杯子塞回他手中,然後逕自在紙匣內加紙,再開始印。

  「小曼,妳何必一直拒絕我?我可以給妳很好的享受、也會疼妳,而那個剛出校門工作的小夥子能給妳什麼?」想到那個臉上老是掛著漫不經心笑容的新進職員,經理滿臉的不以為然。

  可惡的是,不論派出多難搞的客戶給他,他居然都有辦法讓客戶服服帖帖,讓他這個經理即使想找碴都師出無名。

  「至少他沒有一個等著捉姦的老婆。」柯小曼刻薄地回道。

  「妳……」經理臉色一變,隨即又緩下來。「算了,我不和妳爭。」講得他好像很寬宏大量。「今天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妳不會再隨便加班。」

  「真的?」她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經理很和善地一笑,然後將最後一疊印好的資料抱到一旁放好,再把剛剛那杯茶端給她。「妳是個好員工,也是個好女人,看來我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放心,這種事強求不來,我很能接受拒絕的。」

  真的嗎?柯小曼極為懷疑,順手接過杯子喝了口水。

  要是經理真的是那麼明理又寬宏大量的人,怎麼會連續一個星期都留她下來加班?而經理又為什麼會有「林小人」這個外號?

  「我要下班了。」喝完茶,她關掉複印機,將杯子拿回茶水間放。

  「哦。」

  響應她的,就只有這麼一個單音,害柯小曼開始覺得不對勁。經理有這麼好說話嗎?印象當中好像沒有。當別人得罪他的時候,他絕對不會介意用經理的身份去壓別人。不想了,收拾東西下班去。

  咦,頭怎麼暈暈的?

  她的皮包才背上肩,腦子卻開始覺得暈眩。她甩甩頭,結果連眼前都開始看不清楚,愈甩愈暈。

  她站不穩地跌坐回椅子上,模糊地看著經理朝她走來。

  「覺得怎麼樣?」

  「你……」她突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立刻瞪向他。「混蛋!」他居然敢對她用這種手段!

  「妳們女人都喜歡口是心非,就像妳拒絕我,結果卻和楊淢在一起。」他拿下她的皮包,她全身無力無法抵抗。「至少我比他有錢,當我的女人絕對比當他的女人好多了。」

  「你……你敢!」該死,她使不出力氣。

  「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有什麼不敢的?」經理誌得意滿地笑了出來,然後把她抱進經理辦公室。

  「放開我,」她慌了,臉色發白地大叫:「你敢對我亂來,我絕對會控告你,讓你在這裡待不下去——」

  「如果妳敢說出去,那麼妳在這裡的工作也完了,妳的名譽也完了。」他有恃無恐得很。女人碰到這種事,有百分之八十都會選擇暗暗吞下,寧願吃悶虧也不敢冒險就出來,然後讓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第二次傷害自己。

  對於這種事,他太明白了,所以更加放肆。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被丟到沙發上。她的頭更昏了,又發現經理居然開始動手脫她身上的衣服。

  「你……」她驚恐地瞪大眼,「你……你這個敗類,你敢對我亂來,你一定會後悔,我不會放過你!」

  這種話聽多了,經理一點都怕,也不理她,轉眼間,她的上衣已經被解開,露出貼身的襯衣與胸衣的輪廓。

  「你下流,住手!」他的手居然摸上她的胸部,她氣得差點昏厥過去,立刻揚聲大喊:「救命!來人呀,色狼!」

  她這輩子沒有這麼狼狽過,如果她能逃過這一劫,要她對救她的人以身相許都可以,就是不要失身給這個卑鄙小人!

  偏偏她全身提不起半絲力氣,他到底給她吃了什麼?可惡!可惡!

  「別叫。」經理沿著她的腿往上探索,滑進她的窄裙內。

  她又急又氣,拚命想逃開,卻感覺到自己身體的隱私一寸寸遭人試探,她幾乎要流下懦弱的淚水。

  突然,經理哀叫一聲,接著,整個人被往後丟,「砰」地一聲撞出好大的聲響,伴隨著經理的慘叫聲。

  她低喘地張開眼。

  「砰」地好大一聲,經理又挨了重重一拳,跌出門外,狼狽的撲倒在地。

  「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一個男人冷冷地道。

  確定經理暫時受痛得爬不起來,他立刻回身,三兩下扣攏她的上衣後,橫抱起她直接往外走。

  「我……我的皮包……」她掙扎地道。

  他腳步一頓,在她座位旁停了下,稍彎了身抓起她的皮包後,便毫不遲疑地大踏步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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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很不想哭,那是更懦弱的行為,但是她哭了。

  走出公司的一路上,她都沒有再說話,只是抓著他的肩,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連他抱她坐上出租車都沒有抗議。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她家的,過去一個多星期來,他們只是在捷運站前吃晚餐,然後他目送她進捷運站。自己才離開。但上出租車時,他向司機報了她家的住址,然後一路暢行無阻地到她家,連開門時,他都只是暫時將她放下,但一隻手仍舊擁著她,然後從皮包裡掏出鑰匙,推開門後又抱起她進家門。

  知道他坐進沙發裡,依然緊摟著地,讓她坐在他腿上,她的淚就忍不住了。

  嗚……為什麼他會看見她這麼狼狽的模樣?她嚶嚶哭泣,不放大音量,也沒有刻意壓抑。

  「噓,沒事了。」他安撫著她。

  「你……可惡!」也不早點回來救她,她差點被侵犯,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他語氣充滿自責。

  如果今天不是週末,大哥沒有特地來電話,他也不會想到該回家,但是車開到一半,他實在不放心,於是又轉回公司。

  幸好他有轉回來,不然……他不敢想像她若真的出事,會變成什麼樣?

  「可惡……骯髒、骯髒、骯髒!」鳴……

  她的臉從埋進他的胸懷後就再也沒抬起過,而現在更是哭濕了他大片襯衫,一手緊握成拳頭,無意識地輕捶他另一邊的肩。

  他歎了口氣,輕撫著她的髮,知道她需要發洩情緒,也就任她去了。

  良久,她的哭泣聲變小,緊繃的身體也漸漸放鬆,哭過之後,她整個人軟軟地依在他懷裡。到現在.她才真正算得上是被他抱著。

  他仍然撫著她的髮絲,享受有她在懷的片刻寧靜。

  「他混蛋!」她聲音有哭過後的低啞,語調卻很兇狠。

  「是很混蛋。」他同意。

  「我要告他。」

  「妳沒有證據。」他歎息。

  「我……我可以去做化驗。」有被下藥的化驗單,就有證據了。

  「那對妳不好。」他不太讚成的語氣。「如果傳開,妳也會變成眾人茶餘飯後的討論對象。」

  「又不是我的錯,我才不怕別人講。」她是受害者,而她才不要白白放過那個混蛋!

  「要出氣,有更好的方法,不值得賠上妳的名聲。」他哄道。

  「我一定要告他,那個混蛋、骯髒的下流男人……」想到自己差點被……她又氣又恨,這輩子她還沒有處於這麼無助的時候過。

  她的身體到現在仍然很無力,連想靠自己爬起來都有困難。她閉了閉眼,不替自己討回公道,她就不叫「柯小曼」。

  「我知道,我知道,噓,別生氣,他不值得。」他連忙輕哄,保證道:「他敢打妳的主意,還用這種爛方法,我也不會放過她。妳別擔心,也別衝動,我一定會幫妳出氣。」

  「不要!我的仇,我自己報。」她拒絕依靠別人。

  「妳能怎麼辦?」唉,她還是這麼倔強。「即使妳能拿到化驗單,但是妳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下的藥?」事過境遷之後,經理也可以把所有責任推掉,更何況經過一個週日,能改變的事太多了。

  他竟然敢在辦公室裡就做出這種事,表示他膽子也大得可以,而且說不定小曼並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我……」柯小曼終於抬眼看他,咬咬下唇,知道他說得沒錯,但是「討厭,我不甘心……」

  她低下眼,哽咽一聲再度埋入他胸懷。

  「我也不甘心。」他附和,一邊拍撫她,「要出氣絕對不只有一種方法,放心,我不會讓妳受委屈的,不出十天,妳一定看得到他遭到報應。」

  「你又能怎麼辦?」小小職員,哪能奈何得了那「偉大的經理」?

  「我當然有我的方法。」他笑得很冷,隨即低頭望著她,忍不住在她額上輕吻了下。

  她一僵,身體立刻打了個寒顫。他敏銳地感覺到,並抱緊她。

  「怎麼了?」

  「沒有,我想到……」她搖搖頭,說不下去。

  他的眼神立刻變得很危險。

  「妳把我跟那個人渣相提並論?」

  呃,他的語氣充滿警告,她的雙肩反射性地一縮。

  「我……我……」她無助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嗯?」他火氣直冒地逼近她。

  「我……我沒有……」

  「沒有?」

  「我還怕嘛!」她抓緊他的衣襟,把臉又藏進他懷裡,這樣就看不見他兇惡的表情了。「我才剛經歷過……又不習慣跟男人這麼近,我……我……:你氣什麼嘛!」吞吞吐吐到後來,她委屈變生氣地反問。

  她能待在他懷裡這麼久已經很了不起了,她長這麼大,除了爸爸和哥哥們,還沒被別的男人抱過,她就是不習慣,他想怎樣嘛!

  耶?她火氣居然比他還大?!他眨了眨眼,差點笑出來。

  好吧,看在她剛才被驚嚇過,這次他就不計較了。不過,她的脾氣真是一點都沒變,每每理虧的時候,就「慚愧變生氣」,嗆聲奪人了。

  「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她抬起頭。

  「妳真的把我跟他搞混?」他一臉凝重。

  「沒有。」如果真的搞混,她哪可能乖乖被他抱著回來。

  「這還差不多。」他嘀咕。雖不滿意,但勉勉強強可以接受啦。

  又偎了他一會兒,力氣有點恢復了,她這才開始感到飢餓,想去廚房煮東西吃。

  「怎麼了?」

  「我餓了。」她掙扎著想爬下他的膝,結果是差點跌倒。

  「小心。」他及時摟住她。「別亂動,藥效沒這麼快退。」從事發到現在大概過了三個半小時,現在是接近晚上九點,難怪她會感到餓。

  「可惡!」她咕噥了句。「我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嘛?!」她一點都不喜歡自已現在虛弱的模樣。

  他輕笑了聲,把她放到沙發上坐好,又抓來抱枕讓她舒服地靠著。

  「妳別亂動,乖乖坐著休息,我出去買晚餐。」

  她無奈地睞了他一眼。「只好這樣了。」

  「妳想吃什麼?「」

  「都可以,不要是大大的一個便當就成。」她半閉著眼,疲倦地道。

  他又幫她移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想睡就睡一下,我很快就回來。」雖然不知道她被下了什麼藥,但諒那個經理也沒膽子下什麼害人的藥,所以他沒急著帶她去看醫生。不過在藥效褪去之前,她肯定得受一點苦了。

  「嗯。」她閉上眼,輕應的聲音細小得幾乎聽不見。

  ☆  ☆  ☆

  隔週五,經理突然被撤職了,造成全分公司一片嘩然。

  經理牆頭草的作風儘管可恨,雖然老愛吃女職員的豆腐,但大家久而久之也已經懂得自保之道,看在他不敢太囂張地對待下屬的份上,勉強也算是一個不難相處的上司,現在突然被撤職,大家一時猜測聲不斷。

  「總不會是業績不好被處分吧?」可是這跟外頭景氣有關,全公司應該不只他們這家分公司業績差吧?

  「一定是私德不修被發現了。」甲職員這麼說。

  經理喜歡偷吃又不是秘密,而且特愛吃窩邊草。

  「可能是吞到鐵板了。」乙職員立刻附和。

  哈哈哈,夜路走多碰到鬼,女職員們一致在心裡歡呼。

  好不容易出現一件大事,工作之餘、吃便當時間,大家熱烈討論,到了下午,已經出現好幾種八卦版本了。

  經理「多行不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如果這麼久以來他都沒被撤職,那更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星期內,就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醜事,讓總公司那裡的人做出嚴厲的處分,畢竟將一名經理撤職查辦不是小事。

  柯小曼忍不住把眼神瞄往楊淢的方向,楊淢正好抬起頭,就回給她一個頗有深意的微笑。

  她瞪他。真的是你?!

  他笑。還滿意嗎?

  柯小曼實在很想奔過去,把他那張笑得自得意滿的臉給扳過去,不過他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他隨手接了起來,然後眉眼一挑,笑意漸斂,又露出那種莫測高深的表情,接著點頭,掛掉電話。

  下班時間一到,楊淢走到她身邊。

  「我有事得回家一趟,今天不能陪妳回家了。」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堅持每天送她回家,親眼見她進家門,她抗議無效。

  「哦。」辦公室裡人還沒走光耶,她幾乎可以想見他們已經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了。

  「回到家的時候,給我一個電話,讓我安心。」他交代。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假裝忙碌地收拾東西,沒看他。

  楊淢很快替她將桌上的東西清理乾淨,然後幫她拿了皮包,拉她去打卡,接著飛快閃入電梯。

  「妳在躲什麼?」他不滿地質問。

  「你!」她瞪他。「你會害我們兩個人成為經理被撤職後,公司內第二名八卦。」

  「我們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何必怕別人說?」他瞇起眼。

  「你不怕,我怕。」她口氣很衝。

  「怕什麼?」跟他在一起很丟人嗎?她如果敢點頭,他不保證不會在下一刻捏斷她的脖子。

  「我討厭被人家說,尤其是我根本沒做錯什麼事的時候,別人愛亂猜,我就是討厭!」她雙手環胸,表情很凶。

  楊淢突然露出一抹笑意。

  「如果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個夠;我們過我們的,不理他們就行了。」

  「我哪有你皮厚?」她瞄他一眼。

  「本來妳不是還打算不顧一切要告經理的嗎?如果妳真的告了,八卦絕對比現在更多,妳就不怕?」

  「那……那時候我只想讓壞人得到惡報,哪想得了那麼多嘛。」她嘟囔地回道。看他那麼不在意,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小題大作。

  「妳呀!」他眼帶寵溺地揉了下她的髮,當電梯到達一樓,他們摟著地的肩走出去。「算了,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她搶回自己的皮包。「你不是家裡有事嗎?快回去吧,再見。」

  「妳就巴不得我走?」他眼一瞇,瞧她說得多順!

  「沒有啊。」她一臉無辜。

  「是嗎?」

  「是啊。」她推他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算了,我還是先送妳回家,我不放心。」他拉著她一同往停車場走去。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以前也是一個人上下班,捷運安全便利又快速,我又不是小孩子,還得靠別人帶路。」她咕噥。

  「那是因為我還沒回來,現在我回來了,當然要接送妳。」他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回來?」她才抬起頭,他已經繞到另一邊,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她很自動的扣上安全帶。

  「妳要吃什麼?」他不答反問。

  「隨便。」

  「那就吃拉麵。」接送她上下班整整一個星期,他已經知道她對吃可以不講究到什麼程度,尤其當她懶、心情不好的時候。

  「你還沒回答我!」這男人真過分,老是忽略她的問題。

  「那要問妳呀。」他流暢地將車子開出停車場,把問題丟還給她。

  「問我?」

  「對呀,如果妳不是那麼健忘,我現在哪會那麼辛苦。」虧他在國外的時候一直對她念念不忘,連女朋友都不敢交。

  「健忘?你到底在說什麼?」她一頭霧水。

  「自己想起來,別指望我告訴妳。」丟去極度埋怨又苛責的一眼,他不理她,直接將車子停在一家有名的拉麵店前,拉上手煞車,自己下車去買。

  不說就不說,小氣鬼!

  她直覺就想對著他的背影扮鬼臉,但臨時想到他是下車去替她去買晚餐……算了,饒他一次。

  不過,她以前真的認識他嗎?

  長久在大都會裡生活,防人是很必要的,但她就是對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很容易就對他撤下防備。怎麼回事啊?可是如果真的認識,她怎麼會對他的名字一點印象都沒有?

  ☆  ☆  ☆

  結果,因為送她,楊淢回家的時候,又遲到了。

  不過,遲到總比不到好,楊淢很寬宏大量的安慰自己,就算當他走進家門時,父親大人已經快噴火了,他還是笑容以對。

  「爸,媽。」他打招呼,然後在母親臉上印下一吻。

  「你又遲到了。」李靜玉不滿地意思意思瞟他一眼,但實際上沒有任何指責成分,她很疼這個小兒子的。

  楊淢只是皮皮地一笑,然後乖乖在大哥身邊的空位坐下。

  「為什麼這麼晚回來?」楊承疇終於開口。

  「塞車。」

  「依你的下班時間,就算塞車,也不可能現在才到。」四點半下班,八點才到家,太離譜了吧!

  「可能的。」繞遠路就會。「臺北市的交通,一向就很讓人不能預測兼頭痛。」楊淢聳聳肩。

  「那你還沒吃晚飯囉?」李靜玉插嘴問。

  「還沒。」被小曼餵了幾口拉麵不算。

  「就算你塞車,也可以打個電話來告訴大家,不必讓大家挨餓等你。」楊承疇再度開口,語氣很是不滿。

  「我忘了,對不起。」也是,刻意讓大家等,是他不對,所以楊淢乖乖道歉了。

  「真難得會聽到這三個宇從你嘴裡說出來。」楊沖語帶諷刺,「我以為你永遠不會說這句話了咧!」

  「是非分明,是做人的基本。」他笑笑地回了句。

  「閉嘴,現在是我問還是你們問?」楊承疇威嚴地喝了句。「這個家沒大人了嗎?我問話,你們插什麼嘴?」

  楊沖悶悶地閉上嘴。

  「那為什麼上星期沒回來?」

  「公司臨時有事,我回去處理。我打過電話回來,大哥應該知道。」楊淢朝身旁的大哥投去一瞥。

  「爸,我……」楊韜才準備替弟弟解釋,就被父親揮手阻止。

  「我知道這件事,但是公司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得你加班?而你明明知道週末是我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的日子,就算加班,你還是應該回來。」楊承疇年輕時致力於事業,忽略了家人,現在兒女皆長大成人,事業有大兒子分簷,他才能空出時間,所以格外重視這種家人相聚的機會。

  「那麼一點公事,哪比得上我們家庭聚會重要?」楊承疇的元配夫人刻薄地道:「再說,你做那算得上是什麼工作?一個月三、四萬塊的薪水,連讓我買一套衣服都不夠。」

  「職業無分貴賤。」楊淢笑笑地回答,打量了下大夫人身上的衣飾,「不過這倒提醒了我,以我『微薄』的薪水,將來娶的老婆,千萬不能把買這種一套六位數字的衣服當成習慣,不然我可能會在新婚的第一個月就宣告破產!」嘖,怕怕。

  「你……你敢暗示我很會花錢?!」大夫人勃然大怒。

  「我沒有啊。」她哪隻耳朵聽到他說她很會花錢了,他不過是未雨綢繆,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而已。

  「你!」講不過他,大夫人轉換對象,「李靜玉,看看妳的好兒子!」

  「淢兒,你怎麼可以惹大媽生氣?」李靜玉朝自己的兒子皺眉,說話的語氣依然溫柔。

  「我沒有。」高舉兩手,他無辜得根。

  「承疇,你看你兒子!」大夫人直接找最有力的人哭訴。

  「淢兒沒有說什麼。」

  「他暗示我很會花錢,你還覺得沒什麼?楊承疇,你未免太偏袒他了!」她靠向自己的兒子楊沖。「我就知道,是正妻有什麼用,在你心目中,根本沒有我們母子存在,連衝兒的工作,你都只給他當一名小小的經理!他是你兒子耶,你一點都不愛護他!我命苦,居然嫁到這種丈夫!」說著,就摀著臉哭起來。

  哇、咧!楊淢翻翻白眼。二十多年來每次都用哭這招,她哭不膩呀!

  「好好,妳別哭了。」楊承疇頭痛的皺起眉,「淢兒,向你大媽道歉。你身為晚輩,不該出言不遜。」

  「如果我說錯了,自然會道歉。但我並沒有說什麼,為什麼要道歉?」楊淢不是刻意違逆,只是事有是非,平白要他道歉太不合理。

  「長輩說話,你身為晚輩不該回嘴,這就是你不對。」楊承疇板起臉。

  「那麼如果我什麼話都不說,是不是就代表我目無尊長,長輩說話,我一句都沒在聽?」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淢弟。」楊韜聽出弟弟語氣中的不對勁,立刻朝他搖搖頭,他知道弟弟是真的不高興。

  「三哥只是表示自己以後的擇偶標準,這算錯了嗎?」楊家三個女兒中排行第二的楊禕禕以著非常無害、非常天真的語氣反問。「爸,您教我們要明辨是非,可是,三哥錯在哪裡?」

  「這……」楊承疇當然知道事情其實沒什麼,但是不道歉,元配肯定鬧個沒完。

  「妳住嘴!什麼時候這個家輪到妳說話?!」大夫人怒吼。

  楊禕禕慢條斯理的站起來。

  「爸,我告退。」她不動怒,翩然回房。

  「寶芳,妳何必……」

  「我教訓錯了嗎?」她看向丈夫。「如果我有錯,你可以直接說,我立刻和衝兒離開這裡。」

  又來了。

  哭鬧不成,就威脅要離家出走。大夫人這兩招用不膩呀!偏偏就是有人會吃這套。

  「寶芳,別再鬧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發那麼大火?」楊承疇誰都不怕,就是會「尊敬」自己的髮妻。因為他在娶妻、事業成功後,還多納了兩個小老婆,為這點,他對髮妻永遠有愧疚。

  「爸,如果沒其他事,我先走了。」楊淢不打算繼續攪和下去,當下決定走人。

  「走?你翅膀硬了,說你幾句就要離家出走嗎?好,你敢走,就不要回來!」何寶芳叫囂道。

  楊淢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轉回身。「爸?」

  「他敢走,就別想回來!」何寶芳在丈夫開口前,堵住他的嘴。

  「回來跟你大媽道歉,什麼事都沒有,一家人何必吵吵鬧鬧。」楊承疇威嚴地道。

  楊減笑了笑,雙手插入褲袋裡。

  「我說過,如果我有錯,我自然會道歉。但若沒有,我是不會低頭的。」楊淢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楊家。

  呵,這倒是個離開的好機會。沒了怒氣,楊淢突然覺得自己的腳步輕快不已,因為他知道該去哪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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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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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任何一個人在熟睡時突然被吵醒,都絕對不會高興,就算隔天是休假日、可以補眠一天也一樣。

  柯小曼睜著惺忪的眼,瞪視著眼前的男人。

  現在是淩晨一點半,這男人仍然穿著今天……呃,不,是昨天上班的那襯衫、西裝褲,只不過領帶拿掉了。雖然襯衫有點皺、雖然眼角看得出無眠又略帶疲累的痕跡,但基本上看起來還是一副很英俊瀟灑的模樣,沒有了平日的一絲不苟,他看起來好像更有魅力——那種壞壞的魅力。

  不過,她怎麼覺得好像這副模樣才適合他,好像他生來就該是這副模樣,而不該被一套合宜的西裝給限制住?

  「你怎麼跑來了?」她瞪他。單身女子住處,男賓止步,她應該拒絕他進門,讓他在樓下跟警衛睡才對。

  「我被趕出家門,只好來投靠妳了。」他一臉無辜加可憐。

  「趕出家門?」她忍住一聲呵欠,努力繼續瞪他,可惜半瞇的眼,怎麼看都像是努力張大眼看人。「為什麼?」

  「因為我沒在週末準時回家跟家人聚餐,加上上個週末又沒回家吃晚飯,於是父親大人龍顏發怒、正宮夫人藉題發揮,我就被趕出來了。」他努力裝出一副可憐樣,讓自己看起來像無家可歸的小孩。

  她眨眨眼。父親大人龍顏發怒?正宮夫人?

  「你都已經是大人了,沒回家應該不算什麼滔天大罪吧?再說,哪有父親和母親聯手把自己兒子趕出家門的道理?」

  「不,妳弄錯了。」他歎息。「正宮夫人是指我敬愛的父親大人的元配,而我母親是西宮娘娘,平民一點的說法叫『二夫人』,翻成白話文叫做『小老婆』。」

  「小老婆?」她清醒了一點,努力想弄懂他的意思。「你是說,你被你爸爸和大媽趕出來?那你媽媽呢?」

  「我媽是小老婆,當然怎麼都輪不到她開口呀。」他是可憐的庶出小兒子。

  「可是,一般連續劇不是都演男人最疼愛小老婆嗎?你媽媽說話,你爸爸應該會聽吧?」她滿臉疑惑,清醒了一點,腦袋瓜裡囤積的八點檔劇情編法立刻發作。

  「那是當正宮夫人不在的時候。」他以自身的經驗,一副學究的口吻。「通常事業有成的男人如果偷腥,情況就分為兩種:一種是直接把元配給打入冷宮,另一種是對元配有愧疚,就算疼小老婆,也只能在元配不在的時候疼。當元配在的時候,為了不引發家庭戰爭,男人最好讓步點,才會海闊天空、永保安康。」

  「你家的情況好像很複雜。」她雙腳縮上沙發,下頷就放在曲起的膝蓋上。

  像她家的情況就根簡單,父、母,四男一女,大事、外面的事由父親主意,至於關起家門後的家內事就由母親大人作主,多麼公平呀。

  「還好,習慣就好。」他淡淡地道。

  「你真的被趕出來了?」她又問。

  他點點頭。他被「迫」離家出走,應該跟被趕出來差不多。

  印象中,連續劇裡的小老婆要是被大老婆欺壓了,通常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而小老婆的小孩,也只能跟著媽媽受苦。

  好可憐……

  柯小曼半夜被吵醒的怒火沒了,只剩下滿滿的同情,楊淢真是「身世坎坷」啊。

  楊淢只需要瞄她一眼,就可以猜出來她在想什麼。

  她的正義感和同情心還是跟以前一樣氾濫啊。不過,他現在就需要這種優勢。

  「妳會收留我嗎?」他努力忍住陰謀的笑容,扮出可憐的表情。

  「這……」她遲疑。「你怎麼不去住旅館?」

  「很貴。」他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只是一個領薪水的上班族,才剛開始上班,連第一個月的薪水都還沒領到,最好努力開源節流,以免將來淪落街頭,變成流浪漢。」那會造成社會問題。

  呃,也對。他的觀念正確。

  可是……「你總有朋友可以找吧?」

  「有啊,就是妳。」他答得很順。

  廢話。「那除了我以外、同性的朋友?」

  「還沒有找到。」他很遺憾地搖搖頭。「我在國外待了很多年,一畢業就回國工作,就算有朋友,也只限於國外。」

  被逐出家門、身無分文、舉目無親,他還真是符合連續劇裡落難的王子形象啊!柯小曼無奈地想道。

  「好吧,你可以在這裡過一夜,明天我再陪你去找房子。」她總算首肯,退讓一步。

  「找房子?」

  「對啊,你總需要住的地方吧。」她同情地看著他。「如果你押金付不出來,我可以先借你,別擔心錢的問題。」

  楊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敢情她是把他當成窮光蛋了嗎?在所有的問題裡,他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錢。

  「小曼……」

  「放心吧,我會幫你的,絕對不會讓你成為街頭上的流浪漢。」進而造成恐怖的社會問題。她站起來,拍著他的肩,豪氣萬丈地說道:「這裡有兩個房間,我睡左邊那間,右邊那間有點亂,不過有床和棉被。如果你要沐浴,那邊是浴室。你自己處理,我要回去睡覺了,晚安。」交代完畢,她穿著棉質睡衣的窈窕身影消失在門板後。

  楊淢瞪著她的背影,很想生氣,又很想大笑。

  這女人剛剛像哄一隻小狗一樣的打發他,真是沒誠意。可是,她那種無條件的「甜蜜」支持,又很符合她的本性,樂於助人;這年頭有這種心腸、肯幫助別人的不多見了,值得好好愛護。

  不過……這幾年來,她該不會常常這樣無條件的幫助人吧?

  ☆  ☆  ☆

  一早醒來,就聞得到蛋香,算不算是一種幸福?

  雖然他家境富裕,家裡人口也不少,但是他家除了廚娘燒出有如飯店一般的菜色外,從不曾聞到這種很「平民」的香氣,就只是這麼家常的某香味,卻讓他備感溫馨。

  楊淢很快盥洗完畢,一出房門,就看見柯小曼在三坪大的廚房裡忙來忙去,不過聽到開門聲,她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早安,要吃蛋餅嗎?」她的語氣很流暢,像常常這麼問一樣。

  楊淢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要兩份。」他坐下來點餐。

  柯小曼又回頭瞄他一眼。

  「別以為你可以坐著等吃早餐!冰箱旁邊的小櫃子裡有兩個茶杯,等下咖啡機響了,就倒好咖啡擺桌上。」大家分工合作,這樣才公平。

  楊淢挑了下眉,然後很聽話的拿出杯子,再將煮好的咖啡倒好擺桌上。柯小曼正好也把蛋餅鏟進盤子裡端上桌,順手拿來調味架。

  「我以為妳會在外面買早點。」看著盤子裡煎得恰到好處、不顯焦也不顯生的金黃色蛋餅,敢情她還有一副好廚藝?

  「如果時間夠,又不麻煩,其實我喜歡自己煮來吃。」她沒那麼愛吃外食。

  「可是過去一個多星期以來,妳晚餐都隨便吃。」他指出很明顯的一點,順便拿出醬油膏倒在蛋餅上。

  「上班很累,我當然不會在下班再替自己找麻煩,不過因為我早餐、午餐都吃得很好,所以晚上吃得隨便一點應該沒關係。」自己一個人住那麼多年了,她當然有一套照顧自己的方法。

  「是嗎?」一點都看不出來。「如果我住在這裡,是不是每天早上都可以吃到妳煮的早餐?」

  「別想。」她瞇起眼。「昨天晚上讓你睡這裡是不得已的情況,今天我就陪你去找住的地方。」

  「何必那麼麻煩,妳又不是沒有收留我的地方?」

  「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是個很重視名譽的單身女子,怎麼可以隨便和男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她振振有辭。

  「跟我住在一起又不是什麼很新鮮、或者很丟臉的事,妳何必反應這麼大?」他好笑地道。

  「這當然是一件大事,你跟我非親非故,隨便住在一起,別人會以為我們兩個同居,那我的名譽就完了。」她白了他一眼。這男人該不會是國外住久了,連這麼點小小的傳統道德都忘了吧?

  「哦?」他露出興味的表情。「這是表示,妳沒有收留過其他男人?」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厚臉皮兼賴皮,會半夜跑來我這裡投宿嗎?」她凶巴巴地反問,「還是你以為我會隨便讓男人住進我家?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又對我很規矩的份上,休想我會收留你!」老早就踢他出門,讓他去跟外面的流浪狗作伴!

  「哦,說到重點了,我救過妳,對吧?」他的眼神頓時懶洋洋地。「那麼,就當還一點恩情,看在我又是為了救妳才被逐出家門,妳就繼續收留我吧。」他很懂得把握機會的。

  「為了救我被逐出家門?這是什麼意思?」她眉一蹙。

  「沒什麼。」他聳聳肩,吃進一口蛋餅。

  「快說!」她瞇起眼,左手放在咖啡杯上,很認真地考慮著,如果他不說,她是不是就該把咖啡潑上他的臉以示薄懲?

  「呃,好。」瞄到她的動作,他立刻擺出一副「識時務」的模樣,乖乖解釋:「事情其實很簡單,每個週末是我父親大人規定的家庭聚會時間,全家人一定要回家聚餐,結果上星期我為了救妳沒回去,昨天又遲到,於是正宮夫人藉題發揮,我就這麼被迫離開家門了。」

  「你沒跟他們說,你是為了救我?」她愧疚了。

  「就算我解釋,也只會愈說愈槽而已。如果正宮夫人已經容不下我,那麼就算這次沒成功,下次她還是會找機會的。」楊淢聳聳肩,一點都不在意。

  「可是你母親……或者沒有其他人為你說話嗎?」

  「其實離開那裡也好,我和正宮夫人一直處不來,畢竟我的個性不像我那優秀的大哥可以做到面面俱到,離開也是一種避免衝突的方法。」這也算是實話。

  「你大哥?」

  「唔,我簡單說明一下好了。我父親有三個老婆,我母親排第二,她先生下我大哥,所以進楊家門,接著正宮夫人產下一名太子,三夫人於此時入門,隔年我母親又產下我,而三夫人則在往後四年間生下三名女兒。在我父親的堅持下,三個妻子都住在同一棟樓,只不過分屬不同樓層;目前只有我大哥、二哥,還有小妹住在家裡,我大妹和二妹早早就離家自立了。「尤其是大妹,大學一畢業就周遊各國去了,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根本不想回家。」

  「嘩,好複雜。」她聽得咋舌。

  他無力地笑了下,繼續吃早餐,就在他吞下最後一片蛋餅時,她突然叫了出來。

  「啊,那正宮夫人趕你出來,是不是跟爭家產有關?」

  他呆了下。「妳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連續劇都這麼演啊。」她嫌他大驚小怪的瞄了他一眼。「通常兒女長大後,也是家產爭奪戰的開始,你爸能有三個老婆,那就表示頗有家底,而這個時候正宮夫人為了穩固自己和兒子的地位,一定會想辦法排除異己,讓兒子成為正宗繼承人,她未來的生活也就可以繼續榮華富貴了。」包括以前人搶皇位的時候,也都是這樣子的耶!

  楊淢差點嗆到。

  「這是哪一國的爛編劇編的?」怎麼這麼老套?

  「很多國的連續劇都是這麼演的啊。」基本上,現實人生裡也有很多這種事啦,差別只在於那個即將翹辮子的老頭子夠不夠聰明,足以預防這種事發生而已。

  「嘖,難怪現代人不愛看八點檔了。」他搖頭兼歎氣。

  「你是不是這樣被趕出來的?」她很好奇地看著他。

  「呃,也算啦。」雖然這種劇本很老套,但事實上或許正宮夫人心裡也這麼想;不過這之中還是有差別,那就是他對父親大人的產業沒什麼興趣。

  「好可憐!」她看他的眼神立刻同情加三分。「那你以後要怎麼辦?」

  「我又不會餓死。」他又好氣又好笑,她真是把他給瞧扁了。「憑我的能力和學歷,還怕在台灣生存不下去嗎?」再說這年頭也沒聽過在台灣還有人餓死的,比較有可能是受不了生存的挑戰而自殺。

  「嗯,有志氣。」她大力點頭以表讚賞。

  「那表示我可以留下來了?」逮住機會,他立刻很順地接了一句。

  「不行。」她笑咪咪地瞪他一眼。

  「小曼,妳真難拐。」他抱怨。「看在我無家可歸的份上,妳一點都不同情我嗎?」扮可憐有沒有效?

  「我是很同情你啊,可是,這個跟那個不能混為一談的。」看見他的表情,她開始不忍,畢竟他會被逐出家門,是因為她才被逮到把柄的,她很難不感到愧疚。

  「讓我留在這裡也有好處,像房租啊水電之類的,妳就可以省下一半耶。再說,我們兩個光明正大的,又沒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問心無愧,就不必怕別人說。」他努力遊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她遲疑。

  「可是什麼?」

  她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他救過她,她這麼想,會不會太不厚道?

  「小曼,說清楚。」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頷,不讓她躲。

  「好吧。」她深吸了口氣,慢吞吞地道:「可是,你是男的。萬一你哪天獸性大發,我會很危險。」

  嘎?啥?這是哪門子的理由?

  「小曼,妳……妳不信任我的人格!」他傷心地指控。

  「我相信你的人格啊。」她很順口地道,在他還來不及轉憂為喜時,又接著說:「可是當你獸性大發的時候,你就只剩下『獸』性了,沒有『人格』可言。」

  「小曼!」他咬牙切齒。

  被氣得掐死人,可不可以算是自衛殺人?

  「好啦,別氣了,我是開玩笑的。」柯小曼笑嘻嘻的拍拍他,像安撫一隻即將發狂的狗。「快把咖啡喝一喝,我們出去找房子。」

  說了半天,她還是不肯收留他。楊淢懊惱地想。

  怎麼小曼這麼難拐呢?

  ☆  ☆  ☆

  「砰」一聲,柯小曼用力關上門,幸虧跟在後面的楊淢反應敏捷,不然這會兒肯定變成小醜——鼻子被門板撞得紅腫。

  「小曼,妳不該那麼用力關門,這樣會傷害門板。」進屋後,小心地關上門,楊淢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推你好了。」柯小曼站起來,雙手按在他胸口毫不客氣地用力一推,楊淢順勢倒進身後的沙發裡。

  幸好有沙發,不然他肯定會跌得四腳朝天。

  「哼!」柯小曼往後坐進沙發裡,瞪他一眼後又別開。

  「怎麼了?」

  「你!你惹我生氣。」她轉回頭再補瞪一眼,又別開。

  「我做了什麼?」他攤攤手,很是無辜。

  「你做了什麼?!」她大驚小怪地嚷道:「你去到每一個租屋地點,看了之後不是嫌太小,就是租金太貴,再不然環境太差、沒有冷氣、不附傢俱,連沒有大廈網絡你都可以嫌,你到底在搞什麼?」說到氣憤處,真是又想跳起來捶他了。

  「我說的都是事實啊。」他更無辜了。「不然妳說說看,我們今天去看的地方,有哪個地方是妳滿意、想租下來住的?」

  柯小曼一時語塞。

  「就算這樣,你有必要把每個地方都嫌得一無是處嗎?」她又火了。

  沒錯,吃完早餐後,她就帶他出去找房子,先在網絡上物色了幾戶,再和仲介所聯絡,又問到幾戶,他們每一個地方都去看,結果他每個地方都嫌棄,奔波一天下來,就是沒有任何收穫,所以柯小曼火了。這家夥根本是去找碴的。

  「小曼,如果是妳要租房子,妳會委屈自己,找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地方來住嗎?」楊淢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得教柯小曼更火。

  「你……你……哼!」狠狠瞪他第三眼,再別開。

  楊淢忍住笑,覺得她氣呼呼的模樣特別可愛,略嫌清瘦的雙頰鼓鼓的,看起來更顯率真與稚氣。他站起來蹲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

  「別氣了,我知道妳是好心幫我,可是找房子這種事也急不來,憑我所能付出的條件和要求,不可能那麼快找到的。」他放柔了聲音。她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其實她心腸很軟,否則不會陪他在外面奔波一整天。

  小曼平靜了一下,怒火怎麼樣都無法在他這種溫柔的語調中持續焚燒,她悶悶地望向他。

  「要是你一直找不到住的地方,就沒地方住了耶!」她在替他擔心,他到底懂不懂啊!

  「那有什麼關係,我知道妳不會把我掃地出門,讓我變成流浪漢的。」他笑得一臉放心。

  她瞪他。「你就是吃定我不會趕你走,對不對?」哼哼。

  「是啊。」他居然還敢點頭,真是不要命。接著更不想活的在她身旁落坐,摟住她的肩。「小曼,讓我留下來,真有那麼難嗎?」

  他的聲音原就低沉,而微啞又刻意溫柔的語調,特別容易引人分神。而他的話裡,又藏了一點點傷感,讓她沒辦法理直氣壯地直接說不。

  「楊淢,我們……並沒有真的那麼熟……」她很困難才拉回自己游移的思緒,提醒自己切切不可鬆口,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熟?我們不熟!」溫柔不見,他橫眉豎眼。「我們都一起回家好多次、共進好幾次晚餐,妳認為我們交往的時間太短,就不能叫『熟』?!」

  哇——這男人吼起來真恐怖。柯小曼雙肩瑟縮了一下,但……交往?什麼交往?

  「我們哪有交往?」不畏強權,她提出抗議。

  「我們沒有交往?」他瞇起眼,臉一寸一寸逼近她。「那妳以為我接送妳,是一般同事會有的作為?妳以為之前經理為難妳的時候,我都正好在,是巧合嗎?我們吃了那麼多次晚餐,妳以為我賴著妳,純粹只是無聊嗎?柯小曼,妳給我仔細想一想,我有那麼閒嗎?」這個遲鈍的女人!

  「你……你又沒說喜歡我,我哪知道你在追我?」她反駁,可惜細弱的音調就是少了那麼一點兇狠。

  「我不喜歡妳,何必特別注意妳?不喜歡妳,何必特地在離開公司後,還擔心地回去救妳?不喜歡妳,何必賴著妳?」他凶凶地示愛。

  「你……你……」她瞪大雙眼,被他兇惡的表情嚇得說不出話,好半天,終於擠出一點聲音,「你好凶……」

  呃?

  「哪有人對喜歡的人這麼凶的……」她眼一皺、嘴一扁,鼻頭開始泛紅。「你凶我,你獸性大發……」

  「我獸性大發?」本來他快因為她的指責而內疚,可是她的話讓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這算哪門子的形容詞?

  「本來就是,」她眼眶紅紅,好傷心地指責,「只有得狂犬病的狗,才會隨便亂吠人,你就是……你亂凶我,還敢說要我相信你的人格,你……你……你沒人格啦!」

  哇咧!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可惡!她把他形容得這麼惡劣,那他不做一點惡劣的事,豈不是對不起她所用的形容詞?

  他用力瞪她,她忘了裝哭,開始覺得毛毛的。

  「呃……」她才想坦白她是鬧著玩的,結果,他摟著她肩膀的手轉而固定住她的後腦,而另一手則先知先覺地抓住她兩隻手,然後一雙深邃的眼神緊盯著她倉皇的大眼,就這麼接近、接近……

  轟——

  他……他……

  唇瓣相接,他攫住她不知所措、青澀無比的柔軟雙唇,手勁一使,她無法拒絕地更湊向前,而他尋著她唇內的柔軟舌瓣,深深吮住不放。

  天崩地裂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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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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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4: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柯小曼差點昏厥在他懷裡!

  她成人後的初吻,他居然就給她上一課法式熱吻,害她喘不過氣,差點窒息,幸好他還算有良心,在她快昏倒前及時放開她。

  急促地喘息,柯小曼暈暈地一時回不了神。

  「你……你輕薄我!」她尖叫,可惜氣還沒順,叫出來的聲音虛弱得簡直連螞蟻都驚嚇不了。

  輕薄?楊淢忍住想大笑的衝動。

  「依現代一點的說法,我未經妳同意就吻妳,叫做『偷吻』;依我事先抱住妳的實際狀況看來,叫『強吻』也行。」他還有臉一一分析!

  「色狼!」她怒瞪著他。

  「錯,是發乎情、止乎禮的親密行為。」他糾正,很自然的吻了下她的額頭,結果惹來她另一次怒視。「如果我真是色狼,妳現在不可能還好好的坐在這裡。」

  「什麼意思?」她眉頭皺得緊緊。

  「我吻妳,會不會讓妳失去反抗能力?」想到她剛才柔順的反應,他忽然發現,抓住她的手真是多此一舉。

  「才不會。」

  他不理她的虛張聲勢。

  「如果我真是色狼,妳現在就會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我——」

  「住口!」她嬌喝一聲,臉蛋發燙地摀住他的嘴。「你不準說!」

  哦,丟人丟人丟人,她居然陶醉在他的吻裡,連巴掌都沒賞他一個,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耶,又不是慾求不滿的色女,怎麼可以陶醉在他的誘吻裡?!

  楊淢拉下她的手,好溫柔地摟她入懷。

  「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妳不必覺得自己好像犯了罪。」瞧她一臉愧疚兼自責,好像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你當然說得輕鬆,反正你們男人是有便宜就占,可是我才不是那種看到男人就撲上去的女人。」她悶悶地回答。

  「什麼叫『男人有便宜就占』?妳當我那麼隨便嗎?」他瞪她。這個小女人,把他瞧得很扁、很沒格調喔。

  「不是嗎?」她從他懷裡抬起頭,以不信任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爸爸不就娶了三個女人,標準的不專情男人,你是他兒子,有一半的血緣遺傳自他,所以你一定比別的男人更容易變成色狼。」

  「這是哪門子的謬論!」他聽得眼珠差點掉下來。

  「這叫推理,很有根據的。」她振振有辭。

  「我不是我父親,不要把我跟他混為一談!我父親沒有我帥,而且絕對沒有我專情。」他理直氣壯。

  不說別的,就說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十年來專情如一,而他爸要是將喜歡的女人都給娶進門,肯定不只三個。

  「你專情?」她極度懷疑。

  「我只鍾情妳一個,難道不專情?」

  「誰知道你哪天會不會再鍾情別人?」她哼道。

  「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等以後慢慢驗證。」他轉換另一種語氣。「妳餓不餓?」他們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晚餐還沒吃呢。

  「不餓。」她回他一句就轉開臉。

  「妳餓。」他把她的臉扳轉回來。「跟我嘔氣就不吃飯,這種減肥方式不太好吧!何況——」他停頓了下,眼神繞了她的身體一圈,才慢條斯理地道:「妳絕對不需要減肥。」事實上,還太瘦了咧!

  她先是茫然地呆了下,而後盯著他的眼睛,意會他的意思後,她瞪大眼。

  「你敢嫌我身材不好?!」她叫。

  「沒有……」他沒機會說完,就被她打斷。

  「我就知道,你們男人就是好色,喜歡那種前凸後翹、魔鬼身材的女人!」她用力戳著他的肩,氣呼呼地說:「我就是不夠高,又不夠凸、不夠翹,那又怎樣,你憑什麼嫌?!」

  「我沒有嫌……」他抓住她的手,想止住火爆佳人的憤怒,結果她拿起抱枕就用力捶他。「小曼……」

  「喜歡那種魔鬼美女,你去別的地方找啦,色狼!」她將抱枕用力丟向他,罵完轉身就走。

  「小曼!」他及時摟住她的腰,將要逃走的她給拉了回來,他跌回沙發上,而她跌坐到他身上。

  「放開啦!」她掙扎地捶著他的手,努力想扳開。

  「先聽我說完一句話,我就放開。」才一句戲言,結果她反應這麼大,可見得……她很在意這個問題?

  「哼。」她微喘著,暫時停止掙扎。

  「我從來不喜歡別人豔羨的那種前凸後翹、身材像魔鬼的女人。」

  她沒吭聲。

  「我沒嫌妳的身材,」他放柔了聲,附在她耳畔說:「事實上,看到妳,什麼身材不身材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妳……」

  喝!她立刻從他身上跳了起來,他放開手沒阻止。

  「你……你別想亂來。」她警告。

  「如果我真想亂來,妳阻止得了嗎?」他挑眉。

  「你……你……」她又後退一步,雙眼緊盯著他,彷彿怕極了他會在下一刻就撲上來。

  楊淢終於忍不住大笑。

  「你笑什麼?」她氣惱地問。

  「過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坐正身體,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幹嘛?」氣惱頓時轉為警戒。

  「過來。」他重複一次。

  柯小曼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一坐下,他立刻摟住她。她開始掙扎。

  「別動!」他的語氣跟剛剛一樣,溫柔中帶有一點警告與脅迫的意味,讓她聽話的保持不動,但是身體明顯很僵硬。

  基本上,楊淢是個很瀟灑、又很耐看的男人,挺拔的身高與瘦削結實的肩膀讓他看起來就算不壯,卻絕對令人不敢輕視。在他臉上常常 掛著一抹淺笑,可是笑裡有多半含著戲謔,他不常發怒,但是當他笑容隱含魄力的時候,卻比他勃然大怒可怕多了。

  「妳怕我?」

  「才不。」她嘴硬。

  「不?」他輕笑。「妳的身體這麼僵硬,如果不是怕我,那是為什麼?」

  她瞄他一眼,嘟歷咕噥:「誰教你嚇我。」

  「我是跟妳鬧著玩的。」誰知道她在這方面這麼不禁嚇。但這也表示了,她這幾年從未接受過別的男人,所以對男女感情的事生澀得不懂該怎麼反應。想到這點,他的唇角開始往上揚。

  「你笑得很奇怪。」讓人很想一拳打掉他那張得意得像賣乖的笑容。

  「有嗎?」他努力板起臉,命令自己不要笑得那麼呆。他清了清喉嚨。「小曼,我是認真的。」

  「什麼?」

  「我喜歡妳。」他低著眼看她。「我並不花心,妳應該瞭解。」

  她的心亂了下,垂下眼眸。

  「喜歡……又代表什麼呢?」

  「代表我會追求妳,甚至纏著妳,直到妳愛上我。」他自負地說道。

  「直到我愛上你?」她皺眉。

  「當然。」

  「是——嗎?」她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表情。

  「當然。」他不怕死地再說一次。「因為現在只有我喜歡妳,那不公平。」

  「你又不愛我。」

  「誰說我不?」

  她狐疑地轉頭看他。

  「只不過現在的我當然不會承認,因為妳也還沒承認。」他撫著她的臉頰。「等哪天我們的感覺一樣時,我就會說。」

  她對於他的話還是不太滿意,但可以接受。

  「所以妳要有心理準備,我會纏著妳,妳怕不怕?」他笑得有點奸詐。

  「我有什麼好怕?」她仰起臉,很倔強地回道。

  「很好,那妳可不要主動趕我走喔。」

  「如果我討厭你,當然就會趕你走。」想拐她,門兒都沒有。

  「那妳現在討厭我嗎?」他順口一問。

  「還沒有。」她很高傲地回道。

  「那表示妳現在不會趕我走,對不對?」他耐心地再問一次。

  「對。」她頭點得很順。

  「嗯,很好。」他咧嘴一笑。「小曼一言?」

  「飛機都追不到。」她立刻接下去。

  他笑得更開心了。

  柯小曼突然覺得不對勁。

  耶?她被拐了!

  「慶住。我們第一天開始同住,我請妳吃晚餐,走吧!」他拉起她,興高采烈就往外走。

  「喂,我……我……」她想反悔。

  「吃晚餐了。」他拉她靠在自己懷裡,兩人一同進電梯。

  柯小曼上當了。

  不能趕他走,不就代表把他給留下來了嗎?!那就表示他可以住在她的屋簷下,兩人「同居」了。

  喝!這個男人果然很賊!

  當他想要達成某個目的時,絕對可以誘得你不知不覺地同意,而且當時一點都不覺得上當,等到事後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無限懊惱。

  ☆  ☆  ☆

  星期一上班的時候,所有人都目光奇特地看著他們兩個,那種感覺怪異得差點害柯小曼以為自己衣服穿反了。

  怪了,怎麼回事啊?

  謎底揭曉在公佈欄上。

  總公司來了最新一份人事異動公文,說明原經理因帳務不清、與客戶借貸關係複雜、又以虛擬帳戶買賣融資、濫用職權等等罪狀而遭撤職,目前分公司經理一職暫由楊淢代理。三個月後,再行分發新經理上任。

  他?代理?楊淢仰起頭,默數十秒鐘,忍住那種麻煩上身的感覺。

  「楊淢,恭喜你,一步登天了。」同事們又妒又羨。

  「是呀,謝謝你們的恭喜。」楊淢也笑得假假的響應。既然別人把他想成投機分子,他很樂意滿足大家的想像。

  「當了經理,要好好照顧我們喔。」原先巴結經理的那一派,立刻倒戈。

  「一定一定。」他一副得意忘形樣。

  「哼,憑什麼你剛進公司就當上經理?」也有人不平,就是支持副理的那一派。

  「好問題。」楊淢回以一臉深思。「建議你上文去問總公司的人,請教他們為什麼下這種人事命令,突然叫我當經理,我也很困擾耶。」還賣乖。

  在一干妒恨交加的注視下,楊淢走進經理辦公室。關起門後,他才露出真正的表情,沉著臉拿起話筒撥號。

  不對!他停下撥號的動作。

  公司裡沒人知道他的身份,上週末結束時根本沒聽說有這件事,今天才星期一,人事命令就下來……那麼這份人事命令肯定是「有心人士」下的。能有這種職權、又這麼高效率的,鐵定是楊家大哥韜先生無誤。如果他沒料錯,此刻,大哥必是閒閒待在辦公室裡等他打電話過去找碴了。

  在打電話去找碴之前,他得想一下。明知道他不想引人注目,大哥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是父親大人嗎?但父親大人此刻的重點應該放在大哥和二哥身上,不是他這個不求上進的小兒子吧?

  楊淢一邊思考,一邊看著外面大辦公室裡的上班情形。第一天走馬上任,他所能做的事不多,頂多就是對公司內部管理多知道一點罷了。

  四點半下班時刻,公司裡的人都不急著走,倒是楊淢處理完分內事,率先走出辦公室。其實大部分比較複雜的事,經驗老到的副理都代勞了,所以他今天根本可以算是閒晃了一天。

  「小曼,走了。」楊淢直接走到她面前。

  在那一瞬間,辦公室的耳語猜測似乎更大聲了。

  柯小曼很快收拾好東西,然後拿起皮包就往打卡鐘走去。楊淢一直跟在她後面。

  當電梯門關上之後,辦公室裡立刻開始一陣熱烈的討論。

  不過,電梯裡的氣氛也很熱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柯小曼總算抬起頭。天知道她今天已經受夠同事們的探問,尤其他們兩個又一起上下班,這自然又引發另一項八卦。

  為什麼他會突然被擢升為經理?

  「好問題,我也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笑了笑,摟著她出電梯。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們去找那個知道答案的人,看他給我們什麼答案。」

  ☆  ☆  ☆

  楊成科技大樓門口,楊淢刷過磁卡,直接來到高層主管的辦公樓層。

  「先生,你是?」在他們闖進總經理辦公室前,總算有人攔住他們。

  「楊總經理在嗎?」楊淢問。

  「他在。」

  「那好,我有事找他。」說著又要衝進去。

  秘書再度攔阻。「請先讓我通報。先生貴姓大名?」

  「楊淢。」

  秘書立刻通報,等楊韜答應見他們,秘書才親自領他們進去。

  「寧小姐,這裡沒妳的事,如果今天的會議紀錄作完,妳就可以下班了。」楊韜說道。

  「是,總經理。」秘書退了出去。

  楊淢逕自拉了柯小曼就到沙發上坐下。

  「親愛的大哥,要見你一面真是不容易耶。」楊淢抱怨。

  「如果你常來,我保證這棟樓上上下下沒有人敢再攔你的路。」楊韜似笑非笑地回道。

  柯小曼突然覺得這個表情好熟悉,跟某人如出一轍。

  「謝謝提議,我會考慮。」楊淢懶懶地回道,「親愛的大哥,小弟有一個疑問,不知道大哥能不能為小弟解惑?」

  「那要看是什麼疑問而定,」楊韜一本正經地回答,「如果是我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那為兄的我亦愛莫能助。」

  「小弟相信大哥一定知道答案,就算不知道,憑大哥的能力,一定可以想出箇中原由。」

  「哦?看來我是不能讓你失望了。」楊韜失笑,背靠著皮椅。「說說看。」

  「小弟莫名其妙在上班三個星期後,突然被升為代理經理,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楊淢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重點。

  「那要看是誰把前任經理的『秘密』給披露出來囉,揪出公司弊案等於是替公司淢少損失,那麼公司高層主管當然會給那名替公司揪出內賊的人一點獎賞與鼓勵,所以就讓他成為代理經理。如果三個月後評估,這位代理經理能力足夠,那麼也有可能就擢為正式經理。」

  「如果這麼一點小功勞就可以從普通職員連跳十級變成經理,那這家公司的人事制度不是專門給人鑽漏洞、走後門,就是根本沒制度。」真當他是第一天出來工作嗎?用這種理由就想搪塞他。

  好吧,看來他弟弟真的不好拐,為免浪費時間兼耽誤他處理公事的時間,他還是直說好了。

  「讓你代理經理,的確是我的意思。」楊韜已經準備接受弟弟的炮轟了。

  意外的,楊淢並沒有動怒,也沒有氣急敗壞,反而一臉深思。

  「理由?」

  「你離家出走,我總得找點事情讓你做,好讓你不會跑得不見蹤影。」天知道他已經夠忙,如果還得時時分神去注意自己的弟弟跑哪兒去,那不只傷神,也很傷肝。

  「我仍在楊門的體系內工作,如果我辭職了,我相信你會是第一個接到通知的人,何必一定要我當經理?」這不是理由。

  「淢,就當是替做哥哥的我分擔一點責任,這個小小的要求很過分嗎?」楊韜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想被綁住,也盡力幫你,現在我分身乏術,無法兼顧到楊富證券,而現在證券業不景氣,楊富更需要改革,這是你擅長的領域,除了你,我想不出來還能信任誰。」

  楊淢沉吟了下。

  「好,我答應接,但在楊富上軌道、轉虧為盈後,我就要離開,你不能再拿兄弟之情來要脅我、拜託我、請求我、命令我、迂迴設計我——我應該都說到了吧?」醜話先說在前面,如果他算奸詐,那他大哥就是集奸詐與狡猾於一身,他最好先說明立場,免得這種忙一個接一個,那他就別想脫身了。

  楊韜好氣又好笑。

  「只是請你接個工作,你有必要說成這樣嗎?好像我常常出爾反爾,用各種方法壓搾你。」

  「我只是未雨綢繆,免得到時候你又說我沒有兄弟之情。」楊淢聳聳肩,應付他大哥,絕對一點都馬虎不得。

  不跟弟弟辯,楊韜直接轉向一直惦惦沒開口的柯小曼。

  「這位小姐,妳評評理,我是他親哥哥耶,淢這麼防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根沒手足之情?」

  柯小曼偏頭想了想,最後很中肯地回道:「如果這個手足常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就難怪他要防成這樣。」

  楊韜一呆。楊淢則是大笑地摟住她。

  「小曼,妳真是善解人意!」

  楊韜只能認栽地搖搖頭。

  「難怪淢會中意妳。」這兩個人的想法,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契合。

  「你怎麼知道?」聽到這種話,柯小曼壓下羞怯,好奇地問。畢竟從進門到現在,楊淢從來沒有介紹她呀。

  「不然淢怎麼會帶妳來見我?」楊韜一笑。「淢弟雖然看起來瀟灑不羈,但他對女人是很挑、很謹慎的,如果不是妳對他有特殊的意義,他不會帶著妳到處跑,而且一點都不介意把妳帶到我面前。」

  「什麼意思啊?」她愈聽愈迷糊了。

  「意思是,淢知道我會認為你們是一對,而且有結婚的準備。」楊韜露出溫暖的笑容,真心為弟弟覓得幸福而高興。

  「我們才不是。」柯小曼尷尬地紅了臉。「我們才剛認識,我是說……我們沒有要結婚……呃,反正不是你認為的那樣就是了。」

  楊淢把她的臉轉入自己懷裡,瞪著自己的大哥。

  「親愛的大哥,你應該有比逗小曼害羞更正經的事可以做吧?」

  「可是這件事比較有趣。」楊韜不怕死地道:「而且,難得在你二十八年心如止水、無波無浪後,終於有個女孩打動你,我當然要——」

  「夠了。」楊淢嫌惡地皺皺鼻子,摟著柯小曼站起身就往外走。「大哥,楊富的事就這麼決定,一個月後,我會推薦一個人接分公司經理的職務。至於母親大人那邊,請你告訴她我很好,她可以不必擔心。」說完,辦公室的門已經被關上,留下楊韜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笑得很樂。

  看來,淢弟的事是可以不必再擔心了。而淢一旦答應了的事,就必然會做到,今年年底前,楊富證券會有一番新氣象。

  現在,就看沖弟怎麼管理楊名建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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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4: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為了平衡今晚被大哥「小小的要求」——在未來半年內,他休想有空閒的委屈,楊淢決定帶柯小曼去吃大餐,疼愛自己一下。

  原則上他不是挺愛吃日本料理,不過他可以猜想得到,去見過他大哥後,小曼一定會有一堆問題想問,所以日本料理店最適當了,有單獨的隱密包廂,也有令人滿足的美食。啊,夫復何求。

  進包廂後,楊淢點了一堆料理,要柯小曼也點自己愛吃的,然後揮揮手要侍者退下去。

  柯小曼瞪著他。

  「你是楊門企業的少東,楊承疇的兒子!」沒有別人打擾,她立刻開炮質問。

  「是。」他點點頭,真是不大幸運的事實。

  「那你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小職員?」如果她記得沒錯,他也是今年度公開招考進來的新職員。

  「因為我不想直接當上任何主管,也不想接受我父親大人的安排,如果我有能力,自然能達到高位;如果我沒有能力,那給我再高的職位有什麼用?」他從不在意那些虛名。

  「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

  「妳很介意我的背景、我是誰的兒子嗎?」斂去玩笑,楊淢輕聲反問。

  「不,只是……」她猶豫了下。「你是有錢人家的兒子。」這話有點像歎息。

  通常富貴人家有絕對的門戶之見,雖然他是小老婆生的兒子,但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呀,這下他們的距離一下子變成平地跟玉山峰頂了。

  「我的家世跟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無關,將來有一天我們結了婚,妳也只是我楊淢的妻子,卻未必是楊門企業的媳婦。」他頓了下。「還是——妳比較喜歡當楊門企業的媳婦?」

  「才不,」她表情正經。「我只怕,憑我父親只是小小公務員的家世背景,在你家人眼裡,會代表我不夠格嫁給你。」

  楊淢一笑,伸手一下子拉她入懷,好整以暇地摟著。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妳願意嫁給我囉?」

  柯小曼瞪大眼,這才意會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她馬上頭搖得有如搏浪鼓。

  「不不不,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他橫眉豎眼地吼道:「妳不想嫁給我?那妳想嫁給誰?那個被撤職的經理嗎?」

  「才沒有!」她急急反駁,「我才不要那個經理,就算他等到天荒地老都輪不到他。」她的雙手自有意識的摟住他的頸項。

  「那嫁給我。」他語氣硬邦邦地要求。

  「呃……」

  「嗯?」他的語氣充滿威脅性。

  「太快了。」怕他的瞪視,她垂著眼,臉蛋埋入他頸窩,吐氣如蘭,似有若無的吹拂在他頸上的肌膚,楊淢有一下下的分神。

  「什麼太快了?」兇惡與威脅的語氣不見,他的聲音有一點不確定。

  「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她低喃。

  「那正好很符合現代人處事的原則,相中、獵娶絕不放過,絕對有效率。」他的手臂悄悄環緊她的腰。

  什麼現代人處事的原則,是他自己的處事原則吧。柯小曼心裡暗想,可沒膽直接說出來,根據她屢敗屢戰的經驗,也知道這男人聽不得實話。

  「你不是在處理客戶下單,是在求婚耶,就不能浪漫點嗎?」她轉而抗議地捶了下他的胸。

  他恍然大悟。

  「那如果我備妥美麗的鮮花、拿鑽石戒指當供品,妳是不是就會馬上笑逐顏開,爽快的答應嫁給我?」

  「楊淢,你以為你在拜拜嗎?」她抬眼瞪他。鮮花、供品?她還三牲四果咧!

  「開玩笑的。」他笑嘻嘻地在她嘟翹的唇上啄吻一下。「我也覺得在這種肚子餓的時候求婚太沒情調,等改天我準備好的時候,妳再點頭好了。」

  瞧他說得她好像一定會點頭似的。

  「誰說我一定會嫁給你?」她不滿地反問。

  「那麼,妳會拒絕嗎?」他輕問,眼神突然變得認真,臉上雖然還是含著笑意,但在他這樣注視下,她突然沒辦法坦然回答。

  「我……」拒絕?好像不是她想說的答案。答應?好像也不對。

  「會嗎?」他淡淡催促。

  柯小曼望著他,像被一種感覺困住。如果她回答「會」,他是不是立刻就會離開她?光想到他可能一去不回,她胸口就痛起來,該怎麼回答?

  一聲鳴咽頓時逸出唇瓣,把他們兩個都嚇了一跳。

  「小曼?」他低首,看見她眼眶紅紅的。

  「你在逼我。」她可憐兮兮地指控。

  「有嗎?」儘管對她的指控不贊同,他還是很溫柔地將她摟著拍撫安慰。

  「有。你要我現在就答應嫁給你……」

  「有嗎?」他重複一次問句。

  「有。」她很肯定的點點頭,拉起他的領帶擦拭溢出眼角的淚珠。「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立刻轉身就走?」

  「是這樣嗎?」他啞然。

  「是。」她再一次肯定。「所以你逼我,你用走來逼我,我不太想你走,可是現在就答應嫁你,那我不是太隨便了!」

  「是嗎?」他很有耐心地又問。

  「當然是。」她紅著眼瞪了他一眼。「我們才認識不久,我就答應嫁你,好像很沒有原則。有人求婚我就答應,好像我多急著要嫁人一樣,別人會笑我。」

  搞了半天,還是「別人說」的問題。

  「別人怎麼說很重要嗎?」從進公司到現在,他好像一直在問她這個問題。

  「是不重要,但是我不要成為別人討論的話題。」她止住淚水、吸吸鼻子,聲音比較有元氣了。

  「我知道,但我們止不了別人的討論。」他一下子變成經理,他與她又同進同出,就算現在不想變成別人討論的話題也來不及了。

  「我討厭自已的隱私權受到別人窺視。」她氣悶地嘟起唇。

  他輕笑了下,親愛的抱著她,磨蹭著地柔滑的臉蛋。

  「他們可以討論,但未必會侵犯到我們的隱私權。」

  「怎麼說?」

  「嘴巴長在別人臉上,要說什麼都隨他;不過,我們可沒有必要證實他們的任何疑問,或者澄清什麼,因為那只會讓他們討論得更加熱烈而已。通常會討論的人,就代表他們好奇,而對付好奇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永遠都不要滿足他們的好奇心。「」他沉穩地說道。

  柯小曼眼睛一亮。「你是說,聽他們說,但不要理他們?」好像很好玩。

  「妳終於懂了。」他笑歎口氣。「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只會讓自己活得處處受限,與其這樣,倒不如大方一點,他們想猜,就讓他們猜好了。妳放心,他們不敢說得太過分,因為現在我是經理,誰敢讓妳難過,我保證讓他飯碗不保。」

  「這樣很仗勢欺人。」她不以為然地皺皺鼻子。

  「如果不能用權勢來解決問題,那我這麼辛苦被它綁住,豈不是很沒價值?」他大驚小怪地道,「如果權勢不能讓我們活得更快樂,那麼這麼辛苦追求它又有什麼用?」要權勢,是要利用權勢,絕不是讓權勢來困住自己,讓自己做任何事都縛手縛腳,無法如意。

  她突然偏著頭深思地看著他。「你很難懂。」有時候奸詐的對她耍賴,有時候精明可怕,現在又豁達得瀟灑自如,哪一個才是他?

  「錯,我不難懂。」他更正,「我只是堅持不讓任何事綁死自己而已。」

  「那你還要結婚,婚姻不也是一種枷鎖?」她好奇地反問。

  「那不一樣。」他丟給她一個很親密的眼神。「如果為我套枷鎖的人是妳,那我很樂意不自由。」

  唔,真肉麻!儘管臉上發燙,她低著頭還是忍不住笑意。這人調情都不管時與地的呀!

  可是,她心裡卻很甜。

  ☆  ☆  ☆

  要在公司舊有制度中找出缺點並不難,難的是怎樣才能加以改進。

  連續一個星期,楊淢和副理在股市收盤後不斷研究。楊淢發現這名副理在公司年資已久,只是不懂得表現自己,所以陞遷慢,也無法脫穎而出,但實際上,他卻是個很腳踏實地、肯做事的人。所以楊淢已經決定,在他離開後,就由副理接任代理經理的職位,如果到年底時表現良好,就正式升為經理。

  這是其一。再來就是辦公室文化。

  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如果在上位者不嚴律,也休想在下位者會多乖、多心悅誠服,所以楊淢要求自己、也要求副理做到公私分明。七點半上班,七點四十分開早會,分析昨天盤勢與美國、亞洲各股市的狀況,做出簡單的報告提供給投資人做參考。一開始,公司同事覺得加重負擔,但實行一個星期後,大家看到了分析的結果,後悔沒依分析做投資,以至於少賺了不少錢。結果不只投資人敢投資了,連營業員自己都不忘私下操作。

  錢不怕你賺,只怕你賺不來。這是楊淢的看法。

  要賺錢,絕對需要有方法。

  在公事上,他冷靜、犀利,對犯錯者毫不容情。但他公私分明,對柯小曼的要求也和其他人一樣,這使得就算八卦族想說長論短都沒機會。

  從楊淢當上經理後,他們兩人的同進同出就更引人注目,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柯小曼發現自己愈來愈能把別人的話當耳邊風。

  前天,楊淢已經將經理繼任人選的評估與建議呈給自己的大哥。表面上,楊門企業的總頭頭是楊承疇,楊韜只管理楊成科技,但實際上整個楊門企業真正的決策者卻是楊韜,這就是他為什麼那麼忙的原因了。

  今天楊淢照例得加班,他要在離開之前,將所有事跟副理交接完畢,並且確定在他離開後,分公司依然能繼續邁上盈利之路。

  下班時間過後,柯小曼敲敲門,端了兩杯茶進經理辦公室。

  「楊淢,你跟副理還有事討論,那我自己先回家。」下班了,她對他的稱呼就變了。

  「不行。」楊淢擬著公文,連頭也沒抬的丟給她一句。

  「我有事,我要先走。」柯小曼把茶端給他們兩個,耐心地重複一次。

  「有什麼事?」楊淢終於抬起頭。

  「今天是我和朋友聚會的日子,所以我要去參加。」

  「嗯……地點?」楊淢想了下後問。

  「我家隔壁的隔壁。」這個月輪到去禕禕家。

  「隔壁的隔壁?」

  「對啊,如果你要找我,只要按門牌寫著『之三』的那家的電鈴就可以。」

  「等我處理完這裡的事,再送妳回去。」楊淢又低下頭。

  「等你處理完,我也遲到了。」柯小曼不滿地瞪他一眼。「不管,我要回去了,再見。」她轉身就走。

  楊淢丟下手邊的工作立刻追出去,總算在門口攔到人。

  「小曼。」他語氣無奈。

  「只是去聚會而已,又不會不安全,你幹嘛不同意嘛!」柯小曼拉著他腰旁的衣服,額頭抵著他的肩窩。

  跟他相處愈久,她真是愈來愈會撒嬌了。

  楊滅只能歎息。「好吧,妳自已先回去,等我處理完這裡的事,就回去找妳。」

  「不要太早,至少要十點以後才可以過來找我。」她要求。

  「十點?」他眉頭緊蹙。

  「對。」她抬起頭,瞄了瞄空空如也的辦公室,確定四周無人,很快地踮起腳尖吻了他臉頰一下。「Lady's Talk,男賓止步,十點才散會。」這個小吻,算補償他一個晚上沒人陪。

  「不夠。」他摟住她腰身,帶向自己。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要這樣,才能安撫我。」不待她回神,兩片灼熱壓向她柔嫩的唇瓣,火熱地將她吻個夠,害她差點回不了神。

  「楊淢!」天哪,副理沒探出頭吧?一回神,她的臉直接埋入他的胸膛裡。

  她是已經很習慣他的氣味和他的撫觸,可是那是在家裡,在外面……她可沒那麼大膽!

  「好了,自己搭捷運回家的時候小心一點,到家就打電話告訴我,讓我放心。」低沉的笑聲不斷從他胸腔內傳出,但他也沒忘了交代。

  「好。」她克服害羞,抬起頭,雖然臉蛋還是紅成一片。「我桌上有買給你和副理的晚餐,要記得吃。」加班的後果,就是他開始忘了吃晚餐,所以她待在這裡最大的功用,就是提醒他要吃晚餐。

  「我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她放開他。

  「快走吧,妳再留下來,我的工作就不必做了。」他抱怨。

  「哼。」她笑瞪他一眼,這才轉身走入電梯。

  目送她離開,楊淢提著晚餐回到經理辦公室,繼續奮鬥。

  ☆  ☆  ☆

  柯小曼、杜鵑、楊禕禕三個人坐在地板上,各自以不同的姿勢抱著抱枕,小桌上擺滿了她們今天晚上的晚餐。

  從她們三個人在同一天搬進這層樓、去柯小曼家慶住。搬遷開始,她們就訂一月一次的聚會,後來還真是很有需要,因為儘管她們住在同一個地方,但每個人出門和回家的時間都不一樣,如果沒有這一月一聚,她們要碰上一面還挺難的。

  三戶相鄰,三人幾乎每天都住在這裡,一個月卻碰不上一次,她們也真是夠「無緣」了。

  「所以我跟那個色胚卯上了,決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有著美豔外表,音色也略微低沉的杜鵑,即使說起狠話,看起來還是無比誘人,難怪那麼多男人前仆後繼,滿地陣亡也不怕,還是追著她跑。

  「可是妳不是要保護他嗎?這樣還能教訓他?」柯小曼疑惑地問。

  「當然可以。」杜鵑仰起倔強的下頷。「我是保護他不被別人K,但是他對我不尊重的帳,我會一條一條記著,絕對不會少算!」

  「千萬不要得罪這個女人。」楊禕禕搖搖頭兼歎氣。

  「別笑我,妳呢?我想在研究所裡,被妳迷倒的學長、同學、學弟們也不計其數吧?」杜鵑斜睨著她。

  禕禕還是研究所的學生,她嬌小古典又惹人憐的外表,去到外面絕對會吸引一堆蚊子蒼蠅追著跑。

  「保持安全距離,可以降低車禍發生。」這是楊禕禕向來的處世之道。她不跟人有太深的接觸、獨來獨往,自然也就少了很多麻煩。「倒是小曼,妳容光煥發、春風滿面,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有嗎?」柯小曼眨了眨眼。

  「有。」打量著一整晚心情好得不尋常、又笑得特別開心的鄰居好友,杜鵑放下手上端著的紅酒。「妳戀愛了?」她猜。

  「呃——」柯小曼猶豫了一下。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這種反應,就代表一定有,所以楊禕禕二話不說的接下去問。

  不招好像不行,仔細想起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柯小曼坦然說了。

  「剛開始他是我同事。」

  「然後——」杜鵑挑了下眉。

  「然後他救了差一點被經理設計的我。」想起那件事,柯小曼還是很生氣。

  杜鵑和楊禕禕臉色同時變了下。

  「沒事吧?」

  「沒事。」她現在還好好在這裡不是嗎?柯小曼微垂下眼,「然後我們就變成情侶了。」他吻過她了,應該算情侶了吧。

  嘎?劇情太急轉直下,她們兩個有點消化不良。

  「那男人救了妳,妳就愛上他了?」杜鵑不可置信地問。

  「沒啦,是他先愛上我的。」這點絕對要澄清,是他先愛上她,然後賴上她的,她是很有身價的。

  「妳現在和他在一起了,誰先愛上誰還不是一樣。」楊禕禕不以為然地道。

  「呃,這樣,那樣,反正就變成現在的樣子嘛。」柯小曼支支吾吾,總之結論就是他們在一起了嘛。

  「那個男人是誰?」杜鵑問。

  「他叫楊淢,是……」柯小曼話還沒說完,楊禕禕已經先低叫出來。

  「楊淢?!」

  「對啊,怎麼了嗎?」她驚訝的反應,讓柯小曼和杜鵑都莫名其妙。

  「跟我同姓,『淢』是三點水加一個或字?」楊禕禕進一步確認。

  「是啊。」柯小曼疑惑。她怎麼了?

  倒是杜鵑已經連結起來了。

  「該死了。」以極不符合她美豔外表的語氣,她低咒了句。

  柯小曼才想再問,電鈐聲卻突然響起。

  「這個時候誰會來?」楊禕禕皺著眉起身去開門,她向來沒什麼訪客的,除了在屋子裡的這兩個女人外。

  結果門一開,門裡門外兩個人都愣在當場。

  「我來找……禕禕?」楊淢突然住口,眼角看見柯小曼跑過來。

  楊禕禕笑了出來。「請進吧,三哥。」

  「三哥?」柯小曼頓住,瞪大眼。

  「對啊。」楊禕禕讓開身,讓楊淢進門,看著他摟著呆住的柯小曼往內走之後,立刻關上門也跟著走回客廳。「三哥,沒想到你居然是小曼的男朋友。」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妳。」世界真是小楊淢搖頭笑了下,然後望向另一個陌生的女子。

  「我叫杜鵑,住隔壁。」她自我介紹。

  「妳們聚會完畢了嗎?」楊淢很禮貌地問。

  「楊淢!」柯小曼低叫。這樣太不婉轉了。

  杜鵑和楊禕禕同時忍住不要大笑。

  「怎麼了?」

  「妳們霸佔了她一個晚上,讓我孤單了一個晚上,可以放她回去陪我了嗎?」虧楊淢還能說得一本正經,柯小曼臉可紅透了。

  「楊淢!」她窘斃了!

  「隨時可以結束。三哥隨時可以把人帶走,只不過……不要弄得她身上有傷喔,要溫柔點。」楊禕禕曖昧地眨眨眼。

  「妳不該說這種話。」楊淢歎息。好歹是未出嫁的女孩子耶!

  「少來!」楊禕禕滿臉不以為然。「小道德家是小曼,至於我們楊家的道德觀是:做了再說。而且……美人在抱,我就不信三哥你能當柳下惠!」

  「禕禕!」柯小曼的臉燙得可以煎蛋了。

  楊淢搖搖頭,歎息不已。為免接下來的話更「成人」,他還是快快把人給帶走吧。「改天再聊。」

  「妳三哥不錯。」看楊淢把柯小曼帶走後,杜鵑以欣賞的語氣說道:「跟妳另一個哥哥完全不同。」幽默、開得起玩笑,楊淢的外型與氣質或許像浪子,但他的眼神很正直,這是騙不了人的。

  「是啊。」楊禕禕很同情地看著她。「真是委屈妳了。」

  「對啊,」想到自己的任務,杜鵑連眼角都垂下來了。「為什麼我偏偏得保護那種男人呢?」真是不幸。

  不知道現在去廟裡拜拜兼求籤妀運,還來不來得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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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3 00:24:4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地球果然是圓的。

  想不到離家獨居的禕禕跟小曼是鄰居,而且是好朋友;而禕禕顯然對於自己的家世說得不多,否則小曼不會聯想不起來。

  「楊淢?」柯小曼試探地低喚。他怎麼了?回到家以後,一句話都不說,逕自摟著她坐進沙發裡,然後一臉沉思。

  「嗯?」他漫不經心地應一句。

  「你在想什麼?」

  「想我們該怎麼辦。」三分回答她的問題,七分仍然在思考。

  「什麼怎麼辦?」她小心地問。不會是……要分手吧?

  「小曼,如果我離開了分公司,妳還要繼續待下去嗎?」他抬起頭來問道。

  「大概會吧。」她鬆了口氣,不是分手。

  「到時候我們就不能像現在一樣,一天到晚見面。」他提示。

  「沒關係,我們每天還是會見得到面啊。」她一點都不擔心,還滿臉笑意。

  他的臉瞬間黑一半。「看不到我,妳不會想我?」

  「會啊,不過工作嘛,當然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白天沒見面沒關係的啦。」她一點都不介意。

  「柯小曼,」他忍住大吼的衝動。「妳就那麼不在意我,不介意我去了哪裡、不在乎我們會不會在一起?」

  「哪……哪有?」他突然變臉,她嚇了一跳。「你……你幹嘛突然生氣?」

  「我突然生氣?」他不可思議地瞪著她,瞪得她一臉畏縮。「妳一點都不在乎我去了哪裡,還一副很高興把我送走的模樣,妳覺得我不該生氣?」

  「呃……」她無助地眨眨眼。被他這麼一說,好像顯得她很沒良心似的。

  「妳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嗎?」他何止生氣,是要氣炸了!這個沒良心的小女巫……

  「我有!」這個問題比較好回答,不用思考,所以她一下子就喊出來。

  「妳有?」他墨黑的沉眸立刻盯向她。

  柯小曼吞嚥了下。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氣什麼,如果……如果我一點都不在乎你……不會……不會讓你留在這裡那麼久……」她吞吞吐吐地解釋,還得忍住羞怯才說得出這些話。「你不會以為……我會隨便讓一個男人住在我家吧?」

  「妳敢?!」他兇狠地又瞪她一眼,害她無辜地又瑟縮了一下。

  瞧她這副模樣,他哪還氣得起來,但是該說的還是得說明清楚。

  「小曼,我這輩子就只要妳,不管妳要還是不要,我都不會讓妳有機會甩開我。」他鄭重宣告。

  「哦。」咦?他這副模樣,她怎麼覺得很熟悉?

  「哦?妳就只有這點反應?!」他快抓狂了。

  他在示愛耶!結果這女人不但反應冷淡、還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模樣,半發呆的表情證明了她的心思根本在別的地方,真是太嚴重的忽視!

  楊淢是一個不容她忽視的男人,尤其是她,特別是她。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扳回她的臉,他粗暴的吻住她,吻到她唇痛。

  「唔……」她受痛地掙扎,捶著他的肩。他好粗魯!

  楊淢不接受拒絕地抱起她,決定不再拖延。

  等待,已經夠長。

  情感,已經夠深。

  他很確定他的情感歸向,一直都只有她,但她卻還在兀自閃躲,或許他該做一些什麼來讓她正視他們的關係。

  她必然有一些喜歡他,否則不會接受形同陌生人的他住進她的小天地,接受他的吻、他的摟抱,對吧?

  ☆  ☆  ☆

  當背靠入柔軟的床墊、身上接觸到他胸膛的壓迫時,她才赫然發現,他們已經躺在床上。

  哦,好吧,是她躺在床上,他趴在她身上。但是這種情形更可怕!

  「楊淢……」她驚慌地想要推開他,但他像堵銅牆鐵壁似的,任她推了半天,就是移動不了他半分。

  他不理她,逕自吻她鎖骨,為那柔細的觸感神魂顛倒。

  柯小曼被他這種模樣嚇到了,他今天一點都不像平常的模樣,平常的他雖然看起來壞壞的,至少她會覺得安全,可是此刻的她一點都不安全。

  他的唇舌已經越界地快侵犯到她的胸房了!

  「楊淢,停下來!」柯小曼驚叫一聲,嚇得淚水盈眶。

  楊淢抬起頭,懊惱地翻身坐起,接著把她抱在懷裡,像以往一樣拍撫安慰。

  「別哭。」她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大惡棍。

  「我不喜歡這樣……」她哽咽抱怨。

  「我也不喜歡。」他歎氣。至少她沒拒絕他的摟抱,表示她雖然被嚇到,但還沒到怕他的地步。幸好幸好。

  「胡說。」她揍了他肩膀一拳。「你明明樂在其中!」

  「那要妳也樂在其中才行。」他咕噥。這種事,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覺得好,那有什麼快樂可言?

  「你還說!」

  「本來就是。」這次咕噥低得像自語。

  「我不喜歡這樣……」她好傷心地再度指控。

  「我也不喜歡,但妳實在太令我生氣了。」他也很可憐的好不好?追個遲鈍的笨女人,他何苦來哉?

  偏偏弱水三千,他就只取這瓢飲,絕症啊!

  「我……」她吸了吸鼻子。「我又做錯了什麼?」

  「妳還敢問?」他瞪著那顆黑色的頭顱,開始磨牙地想自己是不是乾脆一把捏死她算了,免得被她活活氣死。「我在告訴妳,我愛妳,結果妳就只有一聲『哦』,這算哪門子的爛反應!」

  她終於抬起頭,眼眶紅紅,淚水全擦在他襯衫上了。

  「你哪有說『你愛我』?」她蹙眉回想,確定自己沒聽到這一句啊。

  「我說了『我這輩子就只要妳』。」他瞪她。

  「『要』跟『愛』不一樣。男人的要,通常包含身體慾望,做不得準的。」這會兒她又像個小學者似的評論道。

  「妳又懂了?」他哭笑不得。

  「當然,」她仰著下巴,「剛剛你就對我差點獸性大發,證明你們男人果然是憑本能行事。」

  「那又如何?」

  「那表示你不尊重我。」換她瞪他。

  「然後?」一副請教的口吻。

  「表示你不是真愛我,不然就不會對我那樣。」她斤斤計較。

  「哪樣?」忍住忍住,還是表現出一副謙虛求教的語氣。

  「粗魯、蠻橫!」她紅了臉,又指著自己微敞的胸前舉證。「看這裡淤青了,都是你的錯。」

  「哦?」他眼眸沉黯,聲音低沉了下來。「可是我想要的不只這樣。」

  「什麼意……」話未說完,她再度被吻住。只不過這次,他溫柔多了。

  她的唇內有著剛剛喝下的淡淡紅酒味,而她纖柔有致的嬌軀熨貼著他堅實的胸膛。

  「楊淢……」她有些害怕,卻又不是真的很想拒絕,他的手揉撫著她的身體,讓她開始覺得燥熱。

  「別拒絕我。」他低語,一手悄悄解開她的上衣。

  「可是,不行……」她無助地搖搖頭。「我們……我們不是夫妻……」

  身子一翻,她再度被壓在他身下。他低首,遍覽她裸露的雪白身子,只除了礙眼的貼身胸衣,其他的……很好。

  「妳愛我嗎?」虧他還能在這種時刻,用如此冷靜的語調說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羈。

  「我……」她猶豫地望著他,「你呢?」

  「我愛妳。「」無庸置疑。「不愛妳,不會處心積慮接近妳,要妳習慣我的存在,千方百計要妳也愛上我。」他頓了下。「小曼,可以回答我嗎?」

  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對她的關心和付出從來不假,她不是木頭人,當然感覺得到他愈來愈急切的渴望。與其說他是想得到她,倒不如說他霸道的強求她的愛。

  她愛他嗎?這一切會不會太快了?

  「我……我不知道。」她既迷惘又猶疑不定。

  楊淢忍住一聲歎息,翻開身,與她並躺在床上。

  「楊淢?」他突然放棄的舉動,讓柯小曼更疑惑,因為他從來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我想要妳,也想直接佔有妳,來確定妳不會跑掉。」他坦白地低語,眼望著天花板。「但如果妳不愛我,我做得再多都沒有用。」

  「楊淢……」莫名地,她知道他有一點受傷。

  「今天我已經將分公司人事異動的報告交給我大哥,再三天,我會離開分公司,轉任到總公司。」他淡淡地陳述。

  「這麼快?」她轉頭看他,他卻沒有回望她。

  「要改革一家分公司並不困難,因為人少,所負擔的成敗也不重。但是一旦進了總公司,一切都會不同,不只是人事牽扯的範圍擴大,要根除一些陳舊的習規也不容易。到時候我也許就不能像現在一樣,有很多時間陪妳、看著妳、照顧妳。我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因為我怕一旦有了距離,妳會開始去想拒絕我的理由。」

  柯小曼默然。

  她從來不知道楊淢心裡也會有不安,他做什麼事總是一派堅定又不在乎的模樣,像是什麼也難不倒,然而現在他卻因為她而不安。

  他自嘲地笑了出來。

  「五分鐘之前,我決定直接佔有妳比較快,那樣一來,就算妳現在不愛我,以後也一定會讓自己學會愛上我。但是妳的眼淚……卻讓我狠不下心勉強妳。」唉!美人淚使英雄氣短。

  她皺眉。「男人都這麼野蠻嗎?」

  「錯。男人只有在遇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或者女人時,才會變得野蠻。」他終於看向她。

  「所以男人果然是野蠻的生物?」

  「也許是。」他輕笑了下。「男人會佔有想要的人事物,也會保護自己所擁有的人事物。而一旦被我擁有的人,除非我死,否則絕不放手。」這是他隱在個性裡激狂的一面。

  柯小曼沒有怕,反而一臉深思。

  「你會強求不屬於你的東西嗎?」

  「若真不屬於我,強求也沒用。但是一旦認定是屬於我的,我絕對不會讓給別人。」本質上,他就不是一個慷慨的男人。

  「如果我不愛你,你會不會恨我?」她咬著下歷,很猶豫地望著他。

  「妳不愛我嗎?」他撐起手肘,俯視她充滿困惑與遲疑的表情。很好,有遲疑,至少代表她不是對他完全沒感覺。

  「我……我不知道。」怎樣才叫愛?

  「通常愛一個人,最先產生的感覺,就是比一般更強烈的『佔有欲』,所以那個笨經理休想接近妳半步。」他先兇狠地罵了句,然後問道:「小曼,妳要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來測試看看嗎?」

  「你休想!」柯小曼立刻摟住他。「你不可以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她充滿佔有的舉動讓楊淢打從心底笑出來。

  「至少妳對我是有感情的,否則不會在意我和別的女人怎麼樣。」

  他的話讓柯小曼猶豫了下,遲緩地道:「楊淢,我沒有和男人交往過,也沒有愛過別人。」

  「我知道。」

  「你知道?」她的遲疑立刻變成驚訝。

  「如果妳對愛情有所認識,現在不會這麼不知所措。」說是「無助」還差不多。嘖,落難的小女人一個。

  「你是在體諒我,還是笑我?」她瞪他。

  「唔……都有吧。」他思考了下才回答。

  「都有?都有?!」她抓到枕頭就捶他。「楊淢,你可惡,滾出去!」

  「小曼,冷靜點。」他很努力地擋住枕頭。

  「我才不要冷靜,你居然笑我!沒良心、壞心腸、自大的笨蛋男、愚蠢的沙豬,我不要理你了!」她拿枕頭一直捶他,他左閃右避,房間裡當場上演一場枕頭仗。

  「小曼……」

  「不要叫我!」她大叫,追殺他。

  「小曼。」他抓住枕頭,握住她手腕後,丟開枕頭,用手臂將她因在懷裡。

  柯小曼猛烈的掙扎,看來氣得不輕。

  「小曼,停下來。」他命令。

  「不要。」

  「妳再不停,會發生什麼事我不負責。」他警告的語氣令她停下來,而後,感覺到身下有某物堅實地抵著地。

  她很快意會。

  「色狼!」她紅了臉。「放開啦!」

  「先答應我,別再生氣。」他講條件。

  「好啦。」她輕輕又掙扎了一下。

  楊淢申吟。「小曼,別動!」

  「那你快放開我嘛。」再不解人事的女人都知道他們繼續這麼貼下去,肯定出事。

  楊淢手一鬆,她立刻往後退,這會兒才發現自己上衣全開,雙手立刻攏緊衣襟,轉開身去。

  「你……你不準看!」她又氣又羞,直跺腳。剛剛他不知道看多久了,可惡,偷吃她的豆腐。

  楊淢忍著,等覺得能控制自己的反應了,才敢走過去,由身後摟抱住她,再逸出笑聲。

  「小曼,小曼,我的小曼,妳知不知道妳愈害羞,就愈像在挑逗我,讓我愈忍不住…」

  一隻纖纖素手及時搗住他的嘴,阻止他說出更多會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不準說!」她嬌嗔。

  不說就不說,可是他眼裡還是透出滿滿的笑意。柯小曼只能氣悶的繼續瞪他。

  「我今天終於確定,你根本不是君子。」她嘟嚷著抱怨。可惡的他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困窘,相反的還很引以為樂。落井下石的壞蛋一枚。

  「妳到現在才知道?」他眨眨眼,故作驚訝。「當君子的人通常容易被暗算,我五歲就立志這輩子絕對不當君子。」

  「真偉大的志願。」她哭笑不得。瞧他把「不當君子」講得多自豪!

  「好了,」他放開她,「快回妳房間,準備洗澡睡覺吧。」唉,多像在跟一個小孩子講話的語氣。

  「我房間?」她看了看,這才發現他根本是把她抱進他房間,而他房間經過剛才的枕頭大戰後,已經亂成一片。她開始愧疚。「呃,我幫你整理一下再回房。」

  楊淢堅定的拉住她的手。

  「小曼,聽話,回房去。」他輕聲道。

  「我整理好再走。」

  楊淢看了下天花板,默數三秒才歎氣。「小曼,妳再不離開,是想我繼續剛才的事嗎?」

  他的自制力顯然退化很多,只要有她在身旁,他通常自制不了多久,而這個小女人顯然真的被他表現出來的淡然給騙了。

  「楊淢?」她目光自然地往下落。

  楊淢歎息。「小曼,男人的自制力沒有妳想像中的好,一旦……也沒有妳想像中恢復得那麼快。」她還是快快回房去吧,他準備去沖冷水澡。

  柯小曼又紅了臉。

  「如果我們……呃……那個,你會娶我嗎?」她問。

  「就算沒有,我也會娶妳。」他中意的、想娶的女人,從來只有她。

  「我有什麼好?」她低喃。

  「愛就愛了,跟妳好不好無關。」他大概是中了她的蠱了。

  「你就不能稱讚我,說點好聽話哄哄我嗎?」平常那麼滑頭,現在卻這麼木頭,她好氣又好笑。

  他才好氣又好笑哩。她是變笨了,還是故意留下來要誘惑他?今天晚上他放過她的次數,已經累積到可以向聖人看齊了。

  她嚥下羞怯,揪著衣襟向他踏近一步。

  「楊淢,好。」

  「好?」他像被雷劈到,僵住。

  「我相信你。」

  「相信我?」他好像變成鸚鵡了。

  「這輩子我只跟一個男人。」她的表情像下了一個重大的泱心。

  「是嗎?」他還沒反應過來。

  「你……你會很溫柔吧?」她遲疑地問。

  「溫柔?」他像沒了思考能力,只能依著她的話尾說,雙眼則連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表情。

  「我……我……算了。」她忽然又退縮,轉身要出去。

  他立刻反應過來,兩大步向前,抱住她。

  「小曼。」他灼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

  她緊張又全身僵硬,一動也不動地任他摟箸。

  「我要妳。」

  她顫了下。

  「這次我不會再停。」

  下一秒鐘,她已經躺上床,而她攏緊的上衣再度被拂開,室內同時變得昏暗。

  他是什麼時候關燈的?

  柯小曼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他已經貼到她身上,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與引誘吻住她。

  沒有痛,沒有驚慌,只有愈來愈熱的空虛感。

  「楊淢……」她細弱的嬌吟在他吻向她雪白的胸前時,終於逸出唇瓣。

  「別怕,信任我就好。」他略抬身,臉上有抹自信的笑容,眼裡卻寫著強抑的赤稞慾望。

  她抬手,撫過他吸引人的臉龐,低聲問:「你會一直愛我嗎?」在赤稞相對的此刻,她更強烈感受到他無所掩藏的興奮。

  他挑動了她未識情慾的身子,讓她嬌喘連連。她不甘示弱地回吻他,直要他也同樣失去自制。

  「我愛妳。」在他低聲回答的同一刻,也同時佔有了她。

  「呃。」她低喊一聲,被激出淚水。

  「小曼……」他心疼地喚著。

  「不要走!」她緊抱著他不放。

  楊淢笑了,額上冒著汗珠。

  「相信我,我絕對不想離開妳。」現在這種時候還能走得開的男人,不是無能就是聖人。

  而他,兩者都不是。

  「妳是我的女人,我的、我的,只能是我的。」

  激動裡、睡夢裡,他的佔有,不斷迴盪在她耳邊、身體,還有心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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