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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 -【早生貴子(奉子成婚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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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06:46 |顯示全部樓層
千水 - 早生貴子(奉子成婚之三)

她就是無可救藥的想要招惹他!  
誰教他一本正經得比機器人還要像機器人  
臉上總是一號表情像是罹患顏面神經僵化症  
每天的生活除了白天工作就是晚上加班繼續工作  
身為他全方位的秘書想不成為工作狂也難  
於是她忍不住露出本性挑逗他純純的男人心  
既打發無聊又能欣賞他難得的變臉過程  
只是千算萬算沒料到會在不知不覺間違反職業道德  
動心又動情的與他發展出公事以外的私人關係  
改變他引以為傲的冷靜並引發他真正的情緒  
渾然忘了任務結束後必須毫不留戀的離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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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07:18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聽說,台北是個冷漠的城市。

聽說,人出社會後,不容易交得到知心的朋友。

聽說,在處處是公寓的大台北地區,鄰居都是陌生人。

一大堆的聽說,都不如自己真的住了才知道。如果「聽說」都是真的,那她還真成了例外中的例外。

拜同一天搬家、搬進同一棟大廈、同一層樓所賜,杜鵑從此跟以上三項「聽說」無緣。

顯然,台北人流行的「誰家住隔壁,不知道;樓上的人姓什麼,不知道;樓下有沒有人養狗,不知道」之類的「三不」哲學在這裡並不適用。拜一位秉持著「從家裡帶出來的優良好傳統」的異類所賜,她成了當天被隔壁鄰居「敦親睦鄰」的一員。這位異類,有個很徐志摩的名字,叫「小曼」。

一頓晚餐後,三個同齡、同時大學畢業,租屋獨居、沒有男朋友的女兒家們,從此成為好朋友,並且約定了一月一次的聚會方式。

上個月在楊禕禕家的聚會,發現小曼的男人,居然是禕禕的三哥——楊淢。而過了一個月,兩人已經去南部見過女方家長,得到女方家長的同意可以結婚了。

呃,不同意也不行,因為小曼已經懷孕了。這一有孕,楊淢更是把她呵護得無微不至。

「小曼,多吃一點。」楊淢對坐在休閒椅上的未婚妻很溫柔地說道。

瞧,明明是大家一起烤肉,那位孕婦就是有人服務,不但不必自己動手烤,連要喝個飲料都有專人倒好,要吃東西更不必說,楊淢絕對烤好,放到盤上端到未來的愛妻面前,全程服務到底,只差沒餵她了。

這種情況,看得兩個好友直翻白眼。

「想我當某人的妹妹二十五年,從來沒吃過三哥烤的肉,更別說端盤子、奉茶水了。」楊禕禕咕噥。也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三哥烤肉的功夫這麼高明呀,肉質的熟度、軟度、味道、顏色,每一樣都恰到好處,讓人看了就好想咬一口。可惜,那是小曼的專利。

「未婚妻跟妹妹,就是差這麼多。」杜鵑很好心地安慰好友。

「未免也差太多了吧!」看著三哥對小曼呵護備至,楊禕禕真不知道該為自己繼續哀歎不平,還是替好友高興。

「楊淢,讓大家一起吃嘛。」柯小曼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是誰提議烤肉的,結果三女的功夫不佳,只有在場唯一男士才真懂得烤肉之道,這還算是姊妹們的聚會嗎?

「禕禕,杜鵑,一起過來吃吧。」應未婚妻要求,楊淢很大方的貢獻出自己剛剛努力半小時的成果。

杜鵑和楊禕禕也不客氣,丟下自己半生不熟的肉片,三兩下圍過來坐好,喝汽水、吃烤肉。

「我決定了,以後一定要嫁給懂得烤肉的男人。」楊禕禕宣佈。三哥技術好好哦,烤肉好好吃哦!

「放心,如果他不會,三哥負責幫你訓練到會。」楊淢很有手足之情,保證把未來的妹夫調教成「良家婦男」。

「謝謝三哥羅。」還是三哥好,縱使同父異母,依然疼愛她們這些妹妹。其實大哥也很好,就是威嚴了點。

「不客氣。」楊淢回她一個足以令眾女迷醉的笑。「不過,我和小曼結婚當天,務必請兩位護著小曼,當她的伴娘。」

杜鵑與楊禕禕對視一眼,忍住笑。原來這頓烤肉是「巴結禮」哦,目的是為他心愛的未婚妻打點婚禮上所需要的陪伴。

楊淢也真是夠愛妻了。

如果她能結婚,他也會這麼為她嗎?杜鵑有絲迷惘。

「杜鵑,你怎麼了?」楊禕禕先發現她的不對勁。

「沒什麼。」杜鵑振了振精神。「我有件事要宣佈。」

「什麼事?」慎重其事的語氣,立刻得到眾人一致的關注。

杜鵑深吸口氣。「我懷孕了。」

在場眾人頓時變成雕像,表情呆滯。半晌,終於回過神,三雙眼睛齊轉向她,同時吐出一聲低吼——

「什麼?!」

杜鵑被吼得很無辜,連忙搗住耳朵。

她……她只是「也」懷孕而己嘛,用不著……這麼驚訝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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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07:3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楊名建設」人事處外,各色女子爭艷,單手拿著鏡子,補粉的補粉、整理儀容的整理儀容,每個人都在等待傳喚。

這種有如上台前緊張、戒慎、仔細裝扮的模樣,根本不像等面試,就是參加選美還差不多。

原本楊名建設一年徵才一次,並且選在每年七月初舉行,但這次不同,時到九月,人事處再度發出徵才公告——徵求秘書兩名。

即使過了求職旺季,社會上失業的人仍然不少,當這項消息一放出,應徵求職的信件與詢問電話頓時有如雪片般不斷飛來,忙壞了人事處所有的員工,苦了他們得加班。

因為想應徵的人實在太多了!

「楊名建設」為「楊門企業」的關係企業之一,而聽說楊名建設的總經理就是楊門企業的創始人楊承疇的二兒子楊沖。這次的秘書徵選,也包括了總經理秘書一職。

在百業蕭條之際,楊名建設仍然穩健的經營,在建築這門愈來愈難賺的行業佔有一席之地,公司資產雄厚,加上未來主子又可能是大老闆的兒子,有可能「麻雀變鳳凰」……多麼美妙的遠景呀!

儘管經過嚴苛的筆試一再篩選,初次面試的人仍然足足有一百位,競爭之激烈,簡直比研究所還難考。

經過兩度面試,一路過關斬將,終於只剩二十名,而且清一色都是女生,人事處會同秘書長挑選得更加嚴苛。而最後一試,楊沖親自撥空做面試,因為徵選進來的秘書有可能跟著他工作,他可不想找一個面目可憎的秘書來虐待自己。

前兩回,面試的主考官有五個,這回的主考官只有秘書長與楊沖兩個,楊沖負責問答,秘書長只觀察不出聲,但她可以決定新秘書的職務,人事處經理只在一旁提供資料兼記錄。

杜鵑一走進面試的小會議室,立刻吸引了楊沖的目光。

儘管今天之前已經見識過十九個形色不同的美麗女人,眼睛已經看得有點麻痺,但是一看到她,是男人都會眼睛一亮。

有人美,但美得無神、無個性;有人美,美在裝扮、美在刻意造作;有人美,是天生美,但神韻不足;有人美,美在率性、美在自然,卻少了女人味。可是,她美,美在樣樣皆足。

自然而微卷的長髮蓬鬆地散在肩後,鵝蛋形的臉配上白皙的肌膚,彷若吹彈可破,圓亮的烏瞳、挺立的俏鼻、不大不小的紅唇,組合在無暇的臉上,便輕易成就出一張不靠妝彩也明艷動人的容顏,她身形修長,一身鮮紅色的套裝,更突顯出她的嬌與媚,逼得人不敢直視。

貌嬌顏美,身形修長有致,顧盼流轉間輕易便能懾人心神,打一照面,楊沖就看愣了好一會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杜鵑小姐?」先確認身份。

「我是。」最後一關面試,總共二十人參選,不過她一人姓杜,不巧她排最後一名,除了她,還有誰?

連聲音都很好聽哪,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唇瓣微啟,清亮的嗓音令人神情一爽,順便拋給他一抹笑,楊沖差點看呆了。

他趕緊回神,看她的履歷表。

「身高一百六十七公分,體重五十二公斤……×大資管系畢業,至今三年,工作經歷……無?」楊沖疑惑地抬起頭。 畢業三年,沒工作過?!

「是。」她下頜一點,無比從容與坦然。

「為什麼?」正常人不會三年沒工作吧?

「一定要有工作經驗,才能來這裡應徵秘書?」她反問。求才條件上似乎沒註明這一條。

她以問制問的態度讓楊沖覺得有趣,基本上,他是面試主考官,為什麼應試者好像很不把他的問題當問題?

「那麼,你的專長是?」咳,雖然很公式化,但他一定要問這句。

「我想,履歷表上應該寫得很清楚,如果面試時還要花時間問同樣的問題,那麼,下次貴公司徵才的時候,或許該免填專長,以免浪費時間。」她不疾不徐地道,意思就是:主考官的廢話太多了。

一旁不太說話的秘書長皺起了眉。

被人暗貶多話,楊沖卻一點火氣也沒有,甚至差點笑出來,將履歷表丟到桌上,他往後靠,勾起一抹「有意思」的笑容,直視著她。

這女人有趣,又大膽!

「杜小姐為什麼想來應徵這份工作?」

「當然是為了當秘書。」真是廢話。如果不想當秘書,誰會無聊到來這裡接受嚴格的筆試和面試啊!

「總經理的秘書?」楊沖強調。

杜鵑笑得假假的。「如果總經理有本事當我的上司,我當然也就願意當總經理秘書。」

杜鵑講得這麼直接,面試的三個人臉上頓時產生三種反應。

秘書長滿臉黑線條,人事處經理直皺眉,認為她太自大,只有楊沖不但沒生氣,還哈哈大笑。

「很好,我喜歡有話直說的人。」他眼神別有深意地再細細打量她姣好的面容與身段。

杜鵑聳聳肩,一派輕鬆與自然,不畏懼他的凝視,也無意對自己的話多做解釋,與之前十九位應徵者的討好、戰戰兢兢、乖順……硬是不同。

「如果你被錄取了,總經理的要求,你都會做到嗎7」楊沖又問。

「第一,等總經理真的成為我的上司再說。第二,工作時間內、工作範圍內,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應該都可以做到。」杜鵑很有條理的回答。

「這麼多條件?」

「這是基本工作權,你該不會連這些都投聽過吧?」連勞基法都規定超過工時要給予加班費或補假,她不過是按照勞基法規定要求而己,算起來,她可是守法的好公民哩。

「你有沒有男朋友?」楊沖忽然問。

「有男朋友不能來當秘書?!」她照例不正面回答。

楊沖卻放聲大笑。

有個性!他當場決定,他就要她當他的秘書了。

***

「聽說沖又要換秘書了。」

「是。」如果時間無誤,今天是面試的最後一天,明天起,就會有新的秘書到公司報到。

「你比沖早進公司,覺得沖在公司的表現如何?」埋首公文的那個男人再丟出一個問題。

「適合公關部。」坐在沙發裡,以Notebook寫出差報告的男人,回答得更是言簡意賅。

坐在大辦公椅上的男人終於抬起頭。

「展,你這是變相在批評我家父親大人識人不明?」畢竟沖從財務部經理榮升成總經理是父親大人親自提議、批准,進而生效的。

「不,只是可惜有人不能發揮所長。」面對這種戲謔的挑釁,男人依然不動如山,語氣平淡、氣定神閒,繼續敲動鍵盤。

「噗——」楊韜極力忍住笑。

能把笑語講得這麼一本正經的人實在不簡單,他生平僅見——展浩臣一個。

「你這趟回去,沖就成了你的上司。」憋住笑,楊韜認真地提醒。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說過,特助並不聽命於楊名建設的任何主管,直接對總公司負責。」展浩臣淡淡提醒。

「原則上是如此,但在管理階級上,總經理是楊名建設的最高管理者,仍然算是你的上司。」

展浩臣無可無不可地頷首,算是認同對面男人的話。

「展,你不回公司嗎?」

「等你看完這份報告,我就回去。」在自己預定時間內寫完報告,存檔、連線,立刻發e-mail給坐在他對面的男人過目。

楊韜才要開口,桌上的液晶螢幕就顯示出新e-mail的速件標示,他一點開,頓時哭笑不得。

寄件人,就坐在對面而已,開個文件資料有必要用傳的嗎?哎,想來是有必要的,因為「展特助」已經這麼做了。楊韜迅速瀏覽完畢。

「你的表現,可能會讓沖視你為眼中釘。」展太優秀了,幸好他大學時就慧眼識英雄的將這個學弟延攬入家族企業體系,否則難保今天展浩臣不會成為別家公司的戰將。

展浩臣只挑了下眉,對他的提醒不以為意。

「你派我到楊名建設,目的不就是這個?」

呃……好一針見血。楊韜只能承認。

「我只是希望沖能收收心,專心在事業上。」面對一個比你冷靜、比你精明又一絲不苟的人時,最大的認知就是千萬別以為你能瞞得過他任何事。「沖與淢同樣是我的弟弟,雖然沖與我不同母親,但不代表我對他的手足之情會比減少,淢做事一向有分寸、不受別人拘束,我並不擔心他,但是沖不同,他散漫慣了,又定不下來,如果這兩年不能讓他在家族企業裡有所表現,那麼將來他很難領導任何一家公司。」楊韜語重心長。

楊韜的父親楊承疇,也是一手領導楊門企業崛起的人,事業成績單交得漂亮,感情生活也多彩多姿。楊承疇天生風流,但能被他承認與安置在自宅的妻子僅有三個,他也只肯讓她們生養他的孩子,楊沖是元配所生,楊韜和楊淢則為二老婆所生,三老婆則生下三個女兒。

雖然男女有別,但楊承疇並不偏疼任何一個孩子,為了事業能長遠久存,對繼承人選他也有一套標準,他不要求每個兒子都是經商天才,若真沒有天分,他會給予足夠的財富,任其自由發展。

目前,大兒子楊韜讓他最放心。其實現在楊門企業的總決策者已經是楊韜,名義上為楊承疇只是為了避免爭議而已,二兒子楊沖明顯能力不足,而楊淢則是最不聽話的三兒子,常常陽奉陰違,令楊承疇頭痛。

「激將法因人而異,有時不見得能收效。」展浩臣保留地道。

他當然明白楊韜的用意,但是據他側面瞭解,加上前幾件開發案與建築案的接觸,楊沖對他的敵意,反而比對商場上的競爭者還要多。

「我知道,但總要一試。」放展在楊名建設,除了刺激沖更努力外,也是為了預防公司營運下跌。

這些,展浩臣當然也明白,所以不再多說。

「如果這件案子沒問題,請你盡快批下來,我先回公司。」收起Notebook,展浩臣站起身。

「我知道,揚名建設就麻煩你了。」楊韜送他到門口,頓祝「展,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今天選的秘書,不只為沖,也為你。」楊韜笑笑地道。

「我?」展浩臣警覺。

「你這個特助工作得太辛苦,讓我這個老闆深深覺得愧疚,所以決定替你找一名助手來分擔你的工作。」

「不需要。」展浩臣皺眉,直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有需要。」楊韜強調地點點頭。「展,於公於私,我都不希望累壞你。不說私人交情,在公事上我也有許多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要整合楊門企業並不是一件小工程,我不希望你累倒。」

「不會的。」展浩臣淡淡回道。

「我相信。」楊韜又笑了。 光他這幾個月在楊名建設交出的成績單,楊韜更深信自己沒看措人。「不過,給我一點點小薄面,別讓沖太難看。」

「我盡量。」展浩臣已經走到電梯門口。

楊韜伸手按住鈕。「展,還記得大安區那件案子嗎?」他似不經意地又提道。

「記得,有問題嗎?」

楊韜搖頭。「沒有,只不過你奪得太漂亮,讓某個人很不高興。」

「你擔心那個輸不起的丁老大真會找大安幫替他雪恥?」展浩臣眉頭一挑。

「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當那人還明著嗆聲的時候。

在商場上,太過直接就容易得罪人,尤其當失敗的對手為人不怎麼光明磊落的時候,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失去分寸的事。

「我有分寸,你不必擔心,我的事,我可以自己處理。」展浩臣舉步走進電梯裡,忽然又轉身看他。「『學長』,你不會在暗地裡做什麼事吧?」

展洽臣精銳的眼光透過鏡片注視著一臉無害的楊韜。學長不是無聊的人,會提起,表示一定有他的用意。

「沒有,我保證。」楊韜做發誓狀。「除了替你找一名助理之外,我絕沒有做什麼其他事。」

展浩臣蹙著眉又看了他一眼,才放過他。

「如果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了。」瞄了眼按住電梯鈕的那隻手,可以放了吧?

「下班之前,我會把報告的結果傳回給你。」楊韜總算放手。

「嗯。」展浩臣點點頭,電梯門闔上,載著他下樓。

楊韜也轉回自己的辦公室。

家大業大的後遺症,就是繼承問題絕對會變成一大麻煩,他並不介意如大娘所願,將公司整個交給沖弟,前提是沖弟的能力必須得到認可。

想來想去,還是淢弟最幸福。

楊淢從小就叛逆成性,所以父親對他的寄望自然也不太高,但其實表面叛逆的楊淢心思之縝密、思慮之深遠,有時候連他這個做大哥的都自歎弗如,偏偏楊淢就是不肯表現出來。

幸好,他早早就相中展浩臣,訓練成副手,否則現在恐怕連抽個三分鐘喝口咖啡都是奢想。

身為上司,能有一個擅於攻城掠地的屬下,實在是件很令人欣慰的事,有展在,他不必擔心楊名建設會出什麼紕漏。但公事上沒問題,不代表其他方面不會出紕漏。

丁氏建築向來不是什麼正派的公司,兩家面對面搶生意的結果,丁氏輸了,但也揚聲一定會報復,據他側面瞭解,丁氏與大安幫程老有些交情,難保丁老大不會鼓動大安幫找展的麻煩。

再怎麼說,展也是因為楊名才惹上麻煩,於公於私,這件事他都不能置之不理,幸好,他早已安排好,保證硬脾氣的展絕不會察覺。

現在,向煒介紹的人應該到沖身邊了吧?楊韜才想著,桌上的私人專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立刻接起。

「楊韜。」

「我是高潔幽。」對方也一本正經地報上名字。

楊韜臉上露出一抹笑。

「向煒的未婚妻,有事嗎?」

「是你有事先找我,別裝得一副太平的模樣。」高潔幽沒好氣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過來,楊韜立刻收起玩笑的心情。

「是、是,敢問高小姐可有事指教,小弟在這裡無限惶恐候教。」稍微有一點腦袋的男人,絕對不會想惹高潔幽。

「楊韜先生,看來你很喜歡耍嘴皮呢,或許……我該請我們旭日的大老闆親自跟你談談,包括委託內容、酬勞問題,這樣你可能會認真一點。」高潔幽甜甜地回道。

哼!敢跟本姑娘耍嘴皮,讓昕整死你!

「我認輸。」楊韜立刻舉白旗投降。 別說方韋昕,光她是向煒的未婚妻,他就得罪不起了,更何況他現在是有求於人。「潔幽,你就大人大量,別為難我了,說一下你特地撥空打電話給我的目的好嗎?」

「這還差不多。」高潔幽總算滿意。「楊家大哥,關於你的事,我已經做了安排,不過,需要你幫一點小忙。」

「請說。」很恭敬的語氣。

「簡簡單單……就是這樣。」嘰哩咕哩,高潔幽很快說完。

「沒問題。」楊韜全力配合。「不過……你的人真能通過徵試的重重關卡?」不能走後門、不能想投機,要從那麼多人之中脫穎而出,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瞧不起我的人!」等於瞧不起她,殺無赦!

「不敢、不敢。」為求保命,求饒要緊。

「反正你只要安排最後一項工作就好,其他的事你就不必擔心了。」這是總結,高潔幽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爽快俐落。「好了,我要打電話給別人了,有事再聯絡,再見。」完畢,收線。

楊韜啼笑皆非地掛上話筒。

高潔幽身手不凡,連掛電話的速度都比常人快,奇怪了,向煒可不是那種小男人,怎麼能容忍得了她不讓鬚眉的大女人個性?

***

一個面試,能辦得比選美大會更像選美大會,這種陣仗,楊家三兄弟裡,大概也只有楊沖才弄得出來。

剛從南部出差三天回來,先回楊韜那裡做報告,再回公司,展浩臣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就看見十幾名女子從電梯內走出來。

還不到下班時間,那麼這些人應該是今天參加「選美」的主角。

展浩臣沒好奇地多打量,將車子開向慣常停放的位置,卻發現車位上停了一輛紅色轎車。

才思量著,一抹鮮紅色的倩影像火焰一般,瞬間跳進他的視線範圍。

車裡,他腳踩著煞車暫停著,那抹紅色身影就這麼大剌剌地走過他面前,順手用遙控器打開車鎖,又轉眼向他,瞇眼凝望了半隱在車窗裡的他一會兒,然後拋給他一抹嬌艷的微笑。

展浩臣也瞇起眼。

那抹笑裡,絕對有挑釁的意味。

她沒走向她的車,反而腳步一轉,紅裙微一飄蕩,像一抹火焰朝他襲來。

她就站在車外,笑睇著他,讓他不得不搖下車窗,發出冷淡的問候。

「有事?」

「沒什麼大事。」她笑得更加燦爛了。

那為什麼她還不離開?他攢起眉。

「只不過……您的車暫停在這兒,擋住了出路,讓我的車——」她又輕輕柔柔地開口了,纖手指向一樣火紅的轎車。「沒法開出來呢!」

該死!展浩臣冷靜自製的眼裡閃過一抹狼狽,他居然看她看呆了!

手上排檔迅速向後打,依著後照鏡,他純熟的向後退,讓出一條路。

「謝謝。」她甜甜地道謝,翩然轉回自己的車裡,引擎一熱,她快速又流暢地離開車位,俐落的車身停在他旁邊。

「還有事?」他又攢起眉。初打照面的弱勢令他非常不高興,面色也更加冷凝。

「你臉上有撲粉嗎?」她無匣頭地問,臉上甜笑依舊。

「沒有。」大男人怎麼會沒事撲粉?

「那……沾到膠水?」她又問,非常疑惑的語氣。

「沒有。」

她蹙了下眉,笑容漸隱。

「你得了顏面神經僵化症?」這種語氣絕對是哀悼。

「沒有。」他皺眉。有這種病嗎?

「那為什麼你一張臉硬得像布袋戲裡的木偶,一點表情都沒有?」她低嚷,真是困惑極了。

展浩臣聽得差點當掣變臉」。

她問了半天,就只是因為他臉上沒表情?她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我想,這與你無關。」很自製的沒變臉,語氣一樣平淡。

她皺了皺眉。這人真的讓她很想「惹」……嘿嘿。

「在楊名建設裡,你的職稱是?」她很正經地問。

「展浩臣。」他不囉唆地直接報上名。

她微偏了下臉,再度揚開一抹嬌艷的笑。

「那麼……幸會了,展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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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是太好玩了!

回到家,杜鵑將一身累贅的套裝換下,只套了一件紅色的棉睡衣,手捧了杯開水,窩到長沙發上去。

想到他被惹恐、又極力自製的模樣,一連串的嬌笑聲自然就逐出唇瓣。

哈哈哈哈……

「什麼事這麼有趣可以讓你笑成這樣,介不介意跟我分享一下?」懶洋洋的聲音平空響起,杜鵑差點被喝入口的開水嗆到!

「大……大姊頭?!」咳、咳咳。

「大姊頭?」可以想見,通訊器那端的臉鐵定皺起來了。「我什麼時候混黑社會了我怎麼不知道?」

「呃……」

「再說,我的聲音有這麼嚇人嗎?」懶洋洋的語調轉為自省,聽起來頗認真,杜鵑頓時哭笑不得。

「大姊頭,你突然出聲,我當然會嚇一跳呀。」望著手腕上戴著的手錶型通訊器,杜鵑回答得很無奈。

「可是,以前你就不會被嚇到。」通訊器裡的聲音義正詞嚴的指出。

「呃……」

「快說,到底什麼事那麼好笑?」好歹上司、屬下,辦公室「搏感情」一場,該讓她分享一下吧,天知道她一個人坐鎮總公司有多無聊。

「沒什麼,只是一個小笑話而己。」杜鵑趕緊帶開話題,「大姊頭特地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啊,只是關心一下你面試順不順利而已。」那頭的人答得很無辜,杜鵑可是聽得心驚膽跳。

「呃,應該還算順利。」杜鵑小心地回答。

「真的?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沒有。」杜鵑才回答,隨即一想,不對。「大姊頭,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那要問你啊,你故意挑逗人家純純的男人心,是何用意?」人家可是九九九純金保證,罕見的正經嚴肅、冷漠精明、英俊純情的男人耶,沒交過女朋友,也絕對沒有開玩笑的習慣。

這一驚非同小可,杜鵑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大……大姊……」

「別緊張啦,我又不是昕,不會扯你後腿啦!」通訊器那頭哈哈大笑,杜鵑是聽得頭皮一陣發麻。

「呃,也沒什麼,順便而已,只是打發無聊。」杜鵑訥訥地回答。

「好吧。」高潔幽決定寬宏大量,放過自己得意弟子一馬。「對了,該做什麼事,你沒忘吧?」

「沒忘。」她哪敢?!

「另外,那種豪門貴公子、風流大少爺,我高潔幽的人,可沒那麼沒眼光的被挑上,知道嗎?」

「知道。」杜鵑乖乖回答。

幽大姊一向就對沒建樹的豪門公子——特別是自命風流的貴公子沒好感,恰巧她也是。

「需要支援的時候,隨時說,別逞強。」高潔幽淡淡地交代。

「我明白。」

「好吧,那你繼續想你有趣的事繼續笑,我要繼續無聊了。」跟來時一樣,通訊隨即切斷。

杜鵑真是差點頭冒冷汗。

大姊頭真厲害,連面試的小插曲都知道,呃……她身邊該不會早被偷裝了針孔攝影機吧?不然幽大姊頭怎麼會對發生過的事瞭如指掌?

***

「今天,展特助將從南部出差回來,你要好好記下特助的習慣,別讓自己成為特助的累贅,知道嗎?」秘書長交代道。

「知道。」杜鵑點點頭。

秘書長以嚴苛的目光挑剔她一身紅色套裝打扮。

「還有,這裡是公司,身為秘書就該有秘書的沉穩裝扮,因為秘書面對來客時也代表公司的形象,你的裙子太短了,明天起別再穿這套衣服。」

杜鵑瞄了自己一眼。

「我以為套裝該是很正式的打扮了。」裙長在膝上十五公分,並不算短。

「我的話,你有意見?」秘書長丟來嚴厲的一瞥。

「不敢。」杜鵑並沒有露出新人應有的惶恐表情。「請問,公司的秘書,是不是都以秘書長為表率,包括服裝、工作能力?」

「當然。」秘書長很自傲。

「那就奇怪了,我的裙子應該比秘書長長,為什麼秘書長卻說短?」

「這……」秘書長一時語塞。以她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穿著高跟鞋,看起來是很好,但和足足高她七公分、身長比例絕佳的杜鵑一比,就變成矮個子了。「你……總之,紅色太艷了,不適合在公司穿。」

「是。」杜鵑忍住笑。不知道是不適合在公司穿,還是因為她鋒芒太露,搶了秘書長的光彩?

如果她沒說錯,秘書長今年三十歲,仍是小姑獨處,她長得算漂亮,但因為個性太死板,所以追求者都被嚇跑了。

杜鵑進公司才三天,全公司各部門都知道秘書處來了一名大美人,鋒頭勝過所有女性員工,該不會是為了這種無聊的原因,所以秘書長才特別刁難她吧?

「還有,展特助很要求屬下的能力,如果你不能達到展特助的標準,別怪我請你回家。」秘書長醜話先說。

「我明白。」杜鵑回道。

「記住這幾天我教給你的原則,身為秘書,就應該要有秘書的樣子。」秘書長強調,畢竟杜鵑的未來上司是公司兩大黃金單身漢之一,是女人都不會放過這種釣上金龜婿的上好機會。

「是。」杜鵑很乖地應,卻在心裡直扮鬼臉。就算她有其他目的,也絕對不是跟所有女性員工搶那兩個黃金男人。

「你先到十五樓準備,特助會在一個小時後進公司,泡好特助要喝的茶,準備好下午的開會資料。」

「是。」

「快去吧。」秘書長揮揮手,繼續忙自己的。

杜鵑抱著自己一箱辦公用品,前往十五摟。

好巧不巧,在電梯裡,就碰到楊沖。

特助辦公室獨立在十五樓,總經理的在十六摟,這兩人共用專屬電梯,看來她以後在電梯裡碰到楊沖的機率很高,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壞消息?

「我幫你拿。」見她抱著一箱東西,楊沖立刻紳士地道。

「不用了,我抱得動。」杜鵑往旁邊退一步避開他的手。為人秘書者教戰守則第一條,不能讓上司替自己做事。

「身為男士,不該讓女士提重物。」楊沖堅持表現出紳士風度。

「在公司,你是總經理,我是秘書。」剛剛秘書長才特別交代,她切切不可現在就犯忌諱。

「好吧。」放棄扮紳士的機會,楊沖靠著電梯扶桿。「秘書長要你到十六樓報到了嗎?」

「沒有,我要報到的地方,是十五摟。」

「十五樓?」展浩臣!

「噹」一聲,電梯在十五樓停下。

「總經理慢走。」杜鵑邊步出電梯邊按下關門鍵,讓楊沖什麼都來不及說,就消失在電梯門內。

杜鵑悠哉游哉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放下東西,整理文件、歸檔,半小時後,辦公桌上一片整齊乾淨,事情都做完,她無聊地開始玩起「新接龍」。

現在,就等二十分鐘後泡好茶,然後恭迎新上司。

***

先去香港出差三天,一回來交完報告,處理完公司的事,接著隔天,他連自家的床都還沒睡熱,就再下南部出差,又是三天。

他這個特助,當得也太忙了。

出了松山機場,他搭計程車回到公司,一邊上樓,一邊想著下午的行程。

現在是十一點,他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完成南部出差的評估報告,四十五分鐘看這三天公司裡累積的公文,十五分鐘吃午餐,再半小時查看各工程進度,一點半的時候,到會議室準備開業務會議。

展浩臣腦袋裡才剛想完各項待辦事務,電梯也在此時到達十五樓,他踏出電梯,看見自己辦公室門口多隔出了一方小辦公區。

他蹙了下眉,隨即想起,楊韜說要安排秘書的事,該不會這麼快人已經選好了吧?那人呢?

才疑惑著,他的辦公室門被打開,一抹熟悉的紅色身影隨即出現。

「展特助,又見面了。」她巧笑倩兮,一臉神清氣爽,看起來比那天在停車場裡更耀眼。

「你?」他瞇起眼。

「我是你新上任的秘書,杜鵑,以後請多指教。」她說話很恭敬,但眼裡的笑意就是充滿逗弄。

展浩臣眉頭皺得更深。

「通知秘書長來一趟。」他越過她,直接走回辦公室。

「請問找秘書長有什麼事?」她跟著進辦公室。

「我要換一個秘書——」語音頓止。

展浩臣看著桌上的各項公文與注記,再加上下午開會的資料工整的擺在桌上,眼角終於挑高,直對上她。

「這些是你整理的?」

「是。」

「誰告訴你這麼做的?」

「秘書長說,身為秘書的最大職責,就是讓自己的上司好做事,安排好的行程除非上司說要更改,否則就要確定一切流程順利進行。再者,上司所需要的資料,秘書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好,否則就不配當秘書。」她像背誦課文一樣熟練地說了一長串,然後頓了下,才問道:「請問特助,我哪裡做得不好?」

展浩臣拿起公文翻看了一下,發現她的注記簡短又條理清楚,使觀閱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批閱,而擺放公文的處理順序也由急而緩,項項分明,就今天早上的工作進度看來,她無可挑剔。

「沒有。」他終於回了句。

「那麼,特助為什麼要求換秘書?」她再問。

「因為——」展浩臣一頓。

「因為我在停車場裡對你不敬?」她挑眉,直接指出。

展浩臣眉頭皺得快打結了。

「不是。」他一向公私分明,但……突然有點心虛。

「還是,你認為我的能力不足以擔任你的秘書?」她清柔的語氣絲毫沒有逼人的意圖,但他就是感覺得到她隱藏的挑釁。

「是。」他精銳的眼神正式對上她。

「特助剛剛說,並不覺得我早上的工作做得不好,現在又說我能力不足,恕我不明白,自己的工作能力不足在哪裡?」她很有禮的請教。

展浩臣表情不變,但唇線冷硬。

她讓他困在自己的話裡,如果要論工作能力與反應的敏捷度,剛剛她兩項都已經證實了。

杜鵑突然收起進逼的態度,很單純地露出微笑。

「我對自己的能力是很自信的,如果你要開除我,一定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我不接受哦。」適時給對方一個台階下,絕對是談判上的重要技巧,應用得當,會使自己更容易達成目的。

「你對自己很有自信。」卸下泠厲的線條,他緩和地說道。

「沒有自信,就不敢來當你的秘書了。」她俏皮地回道。

展浩臣淡淡一笑。

「不必叫秘書長來了,中午幫我到樓下餐廳包一盒便當上來,菜色不論,另外,一個小時內不許任何人打擾我,下午一點二十五分的時候提醒業務部人員,準時到會議室開會。」

「是,展特助。」她轉身打算退出去。

「還有,」他淡淡的語音再度傳來,「我姓展,稱展先生就好。」

「是,展先生。」她轉回身,從善如流地改口。「若沒其他事交代,我先出去了。」

「嗯。」他已經埋首公文中。

杜鵑關上辦公室的門,回到自己的座位,吐了吐舌頭。

看來展浩臣對她頗有意見呢,不知道他是不滿意她哪裡?

***

成為特助秘書一個星期後,杜鵑小姐得到兩個偉大的結論。

第一,展浩臣不但是個工作狂,而且一絲不苟到行事歷上一天排滿十六個小時的工作時間,一分鐘都沒浪費,連吃飯都計時的,會有空閒的時間,除非是因為特助大人工作提早完成了。

第二,當秘書,實在是一件很無聊的工作。

怎麼會有人那麼嚮往這種工作呢?杜鵑非常納悶。

早上九點上班,九點零五分,請在上司桌上放一杯熱茶,然後開始一天行程報告,接著送上各處室遞來的公文,往往返返。

開會時,她必須隨行當記錄,打成文件後,最遲隔天中午要交出去,內容絕對不能有錯。對他交代的事,她必須無誤的辦妥,不能打任何折扣,三天後,她已經將稱呼自動由「展先生」改成「特助大人」,因為他根本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比機器人還機器人。

再來,過濾電話與擬定上司的各項約會——僅止於公事飯局,因為特助大人根本沒有私人約會,瞭解各項業務的往來與其他公司的公務關係,十二點吃飯,下午一點半上班,沒事的話五點半下班。

而特助大人出差不在的時候,她就在公司代看各項公文,如果有緊急事務,就立刻通知他。

日復一日。她哀怨地想道。

才一個星期,她已經開始想念在幽大姊頭底下的日子,雖然累,但是快樂,而且自由、不受拘束。

唯一慶幸的是,為人秘書者薪水滿高的,這麼無聊的工作,也的確需要多一點薪水來補償她的無聊與空虛,唔,把自己想像成是不得已才來這裡工作的可憐女人好像可以比較平衡一點。杜鵑暗想。

到楊名建設的這段時間,什麼狀況都沒有,倒是麻煩惹了一個。

十一點四十分,電梯門準時響起到達的聲音,杜鵑的雙手繼續在鍵盤上敲動,key著明天下午要用的會議資料,不必轉頭,她都知道來人是誰。

「杜秘書,有人來了,你都不必回頭看的嗎?」打趣的聲音自以為幽默地在她辦公桌前方響起,杜鵑key進最後一個宇、存檔,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

「總經理。」她恭敬地打招呼。

「快中午了,我請你吃飯,你喜歡西餐、法國餐,還是義大利餐?」楊沖興致勃勃地提議。

「不用了,謝謝。」這傢伙每天來約,每天被拒絕,真虧得他愈挫愈勇,每天這麼努力來問。

要是他對公司的事有這麼努力,展浩臣鐵定可以不必每天加班。

「每天都拒絕我,你不覺得不好意思?」楊沖雙手插在褲袋中,長腳斜倚著桌緣,雙眸緊啾著她。都怪那個秘書長故意跟他作對,明知道他中意她,偏偏將她派來當展浩臣的秘書,害他現在想約她都還得特地跑下一樓。

「總經理每天被拒絕,每天中午還是一樣約,我是不是該稱讚總經理的耐性過人?」她以同樣的語氣反問。

「杜鵑,我就愛你這種不輕易妥協的個性。」楊沖大笑,太有挑戰性了。

「總經理,我可不欣賞你這種毅力。」杜鵑不再看他,啟動印表機,將打好的文件列印出來。

「快到吃飯時間了,你還這麼忙,展浩臣真是不懂得體貼秘書。」楊沖心疼地道,「如果你是我的秘書,我絕對不會這麼虐待你。」

「特助沒有虐待我,我只是做分內事。請問總經理特地來,是有什麼事要交代嗎?」公事化問一句。

「請你去吃飯。」

「謝謝,不用了。」跟他去吃飯,保證飯還沒吃完,她就會吐出來,還兼帶回來後被幽大姊頭施以精神特訓。

「杜秘書,你很不給總經理面子哦。」楊沖壓住她整理桌面的手,傾身靠近。「只是跟我吃頓飯,有這麼難嗎?為什麼你一直拒絕?」

她進公司幾天,他就邀了幾天,但沒有一次成功,她的拒絕從委婉到直接,半點面子都不給他。

「總經理,這裡是辦公室,請自重。」她微笑地建議。

「不。」楊沖也笑,更壓緊她的手。「除非你答應跟我出去吃飯,否則我就不放手。」

「總經理,霸氣的男人會受女人崇拜,但是無賴的男人只會令女人倒胃口,相信你應該不會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別。」這叫委婉的說法。

「哦?」楊沖挑了挑眉。「但是,有時候目的能達到最重要,至於中間過程,就不必計較了。」

杜鵑笑得更燦爛了。

「總經理,不是每個女人都會欣賞你這種想法,建議你去找欣賞你的人,恕我還有事在身,不奉陪了。」她雙手掙動、抽出,亳不費力,然後轉身欲離去。

「杜鵑!」楊沖一愣,反手立刻抓住她的手臂,杜鵑一時沒站穩,向後倒退一步,楊衝向前想扶住她。

杜鵑反應很快地站穩,沒倒入楊沖的懷裡,但是由側方看來,她站穩後維持的距離,正好被楊沖的身影擋住,呈現出來的,就是一幅她投懷送抱的畫面。展浩臣走出辦公室,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杜秘書。」展浩臣的聲音,冷得足以跟北極的大冰山相比。

杜鵑立刻站出來。

「特助大人。」

「把這些資料發送到各部門去。」展浩臣吩咐,眼神無比冷淡。

「是。」杜鵑抱過資料,瞄了眼他冷淡的表情。這個楊沖,可真會挑時間出現,而展浩臣……以為他看到什麼了?

「總經理親自來,是有事要交代嗎?」展浩臣沒多理她,轉而看向楊沖。

「我不是找你,只是有事找杜秘書,與你無關。」楊沖擺出對等的姿態,挑釁地回道。

「是嗎?」展浩臣瞥了他一眼,轉身要回辦公室前,朝杜鵑又淡淡說了句:「上班時間內,別把公私事混淆不清。」

「是。」杜鵑理解地點點頭,然後朝楊沖很正式地說道:「總經理,很抱歉辜負你的午餐邀約,因為我已經和展特助有約了。」

「他約你?」

不只楊沖大驚小怪,連展浩臣要關上辦公室門的動作都隨之頓住,皺眉地望向她。

「展浩臣約你?」楊沖再問一次。

「是呀。」將手上那疊公文先放在桌上,杜鵑緩緩走到展浩臣身邊,甜甜地倚著他說:「總經理,請你以後不要再約我,因為展特助會請我吃午餐。」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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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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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08:0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他!請她吃午餐?!

楊沖氣沖沖地搭電梯離開,展浩臣則瞪著還倚在他手臂上的佳人,一臉的不可置信。

「杜秘書,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埃」他沒有推開她,算不算一種友好的表現?嘻。

「為什麼告訴他,我每天都請你吃午餐?」他很冷靜地問。

「難道你連請我吃個便當都捨不得嗎?」她表情一改,立刻哀怨地瞅著他。「根據公司傳聞,身為特助,尤其像你這樣身份特殊的空降部隊,一個月薪水至少有六位數字,難道連一個幾十塊的便當——」

「杜秘書,」很忍耐的語氣,很不耐地打斷她的話。「我是問,為什麼對楊沖說那個謊?」

「這個藹—」杜鵑低垂的眼睫掀了掀,看起來很是令人憐惜。「如果我不那麼說,楊沖……不會死心的。」

「我不相信一個連續拒絕楊沖一個星期的女人,會臨時找不出理由來拒絕,反而要拿別人當藉口。」展浩臣才不相信這種說辭。

杜鵑噗哧笑了出來。

「是沒錯啊,可是你就剛好走出來,不拿你當藉口太可惜了嘛,而且,重點是我相信總經理再怎麼樣也不敢為難你。」連她拒絕楊沖一個星期他都知道,可見得他儘管日理萬機,還是很注意她嘛。

「你很狡猾。」展浩臣差點做出一個他從來不曾做過的表情:翻白眼。

剛剛不應該覺得她令人憐惜的,這女人令他聯想到狐狸,狡猾且多變,與她對陣,半點都輕忽不得。

「謝謝。」她笑咪咪地接受他的評語,「不過,我告訴他的也是實話,從今天開始,我的午餐打算倚靠你了。」

「哦?」他挑高眉。

「特助大人,這一個星期來,你認為我表現得如何?」她換上誠懇的表情,一臉正經地請教。

展浩臣想了想。「很不錯。」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自信的本錢,因為她工作仔細,而且進度往往超前。

「那麼,每天中午花幾十塊請一個對你很有用的員工吃中飯,算是獎勵,應該不算離譜吧?」

「是不離譜。」他同意。

「所以羅。」便當就這麼賺到。

「這是很明顯的敲詐。」他指出,雖然只有幾十塊錢。

「這是教你一個收買人心的好方法。」她糾正。

「已經過十二點了,你是不是該放開我,去買便當了?」他瞥了眼她還揪著他的手臂。

「兩份?」她非要問到他同意不可。

「兩份。」他點點頭。

她燦爛地朝他一笑,然後放開他,還撫平他衣上的皺擼

「特助大人,三十分鐘後,我會帶便當回來,請你耐心等候。」她翩然告退,抱著公文打算先去分發給各處室,再到餐廳包便當。

展浩臣關上辦公室的門,回到座位,冷淡的面孔漸漸露出了抹笑。

從她後來拿他當擋箭牌的舉動,他知道她不是那種喜好和有錢男人來往的女人,雖然她外表很有那樣的條件,他也差點誤以為她是。

她夠機敏,也夠大膽,工作效率很高,雖然才當他的秘書一個星期,但她已經融入他所有的工作排程,並且將他該處理的公務事先安排得井然有序,做好提點與備忘,對自己分內的事也處理得極為迅速。

她的能力,早超越一般秘書與行政人員,為什麼卻來這裡當一名秘書?

***

從那天中午的事件後,展浩臣對她的態度明顯好了許多,雖然那是不露表情的,但至少說話的口氣變溫柔、變得有耐性。

而且,公事上,他開始重用她,因為她的工作量變多了,也變重了。他不會是假公濟私的想虐待她吧?杜鵑苦著臉想。最煩人的是,楊沖居然不死心,每天照樣約她,然後多了個新花樣:送花。

看到花,杜鵑也不氣惱,在泡好展浩臣的茶後,再將卡片直接丟進垃圾筒,接著找來花瓶,然後將花插好放在展浩臣的辦公室裡。

展浩臣一進辦公室,看見那瓶花,濃眉立刻疑問的一挑。

「我不記得我有訂花。」

「我也不記得。」她配合地道。為人秘書者,就是記好上司的行程與習慣。

展浩臣說話向來不直接,她也就跟著迂迴起來,這完全是為了配合上司哦,瞧,她是多麼稱職的秘書呀!

「那麼,這瓶花是?」

「善心人士送的,我把它拿來美化你的環境。」她微微一笑,然後準備開始報告今天的行程。

善用現成物品不浪費,也是身為好秘書必備的守則之一。這是秘書長的「秘書手冊」上交代的,瞧她背得多熟。

「是別人送你的?」鮮紅色的玫瑰花,配上他整間冷硬的灰白辦公室,說有多不搭調就有多不搭調。

「我想,他是嫌錢太多。」

「怎麼說?」他好奇地問。

「如果不是賺錢太多,怎麼會去買這種不好看又沒半點作用的花來送我?」她瞄了他一眼。「鮮紅色的玫瑰花耶,連一點陪視的滿天星呀、卡斯比亞都沒有,說有多俗氣就有多俗氣,我看起來就那麼『俗』嗎?」枉費楊沖花名在外,連送禮都不會送,笨蛋一枚。

「那個人大概是依你喜好的顏色,才會想到送紅色玫瑰花。」他一向冷淡的臉上有一抹止不住的笑意。

「我是喜歡穿紅色的衣服,但你不覺得,紅色衣服的女人要抱一束白玫瑰比較搭嗎?」看起來才會優雅高尚。

展浩臣想像了一下。

「似乎是。」他點頭同意。「那麼,這個不會送禮的人是誰?」

杜鵑表情一頓,然後仔細望著他的表情,眼裡閃過一絲促狹。「特助大人,為什麼你這麼關心誰送我花?」

「純粹好奇。」他立刻收起玩笑之心,冷淡以對。

她扮了個鬼臉,不贊同地搖搖頭。

「喂喂喂,特助大人,你很不夠意思哦,這麼快又變回撲克臉,你不怕自己得了——」

「顏面神經僵化症。」他接下她的話。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啊!」她噗哧笑了出來。

「很難忘。」那是他生平僅有的一次,居然被一個陌生女人逗亂了心,要是被楊韜知道他居然在一個女人面前落居下風,楊韜肯定會大笑好幾天。

「很難忘,是因為我太漂亮,還是因為你輸了?」她相信他這種人,這輩子跟人面對面,絕對很少有輸的時候。

「你真認為我會因為一個女人漂亮就失了分寸?」他又露出那種一點點不以為然、一點點高深莫測的表情了。

「別人我不敢說,但如果你的對象是我,我就有理由懷疑,除非你不覺得我好看。」她昂高下巴,不信他說得出「不」宇。

「你是很好看。」

「所以你也看呆了?」她有趣地接下去。

「杜秘書,你的自大會令任何男人卻步。」他簡直想歎氣了。

就算她真的美艷過人,也不用一直提出來說吧?

「但你不是一般男人呀,你是男人中的男人,所以應該不會被我嚇到。」稱讚完自己,她不忘捧他一下。

「你似乎愈來愈不怕我了。」

「你喜歡自己很威嚴,讓我怕你怕到在你面前隨時戰戰兢兢、唯唯諾諾?」

「不必那麼嚴重,但至少不應該像現在這樣。」什麼話都敢說。

「那是因為你整天繃著臉,我天天看,早就看習慣了。」杜鵑又想了想。「你真的覺得我太大膽了嗎?」

「很少有人在我面前,能像你這樣什麼話都敢說。」

「那是因為你特別縱容我呀。」她笑得嬌憨。「如果你動不動就大吼大叫,我大概早就被你嚇跑了。」

「你還沒告訴我,花是誰送的?」他回歸原題。

「花呀,是總經理送的。」看在他今天心情不錯,任她開玩笑的份上,她也就爽快地直說了。

「楊沖?」他皺眉。

「他還是每天約我,現在多了送花,我想花丟了也是浪費,不如就拿來美化一下你的辦公環境,隔天再丟。」

「我不需要花。」他端起茶杯啜飲一口。

「我想也是。」她遺憾地點點頭。這人除了泠硬,全身上下找不出半點跟花有關的浪漫細胞。「不過,花本來就是擺漂亮用的啊,所以擺在你的辦公室裡,也算是讓花盡一下它的義務,這樣它被丟掉的時候,才不會哀哀哭泣。」

展浩臣差點被茶水嗆到。

花?義務?衷哀哭泣?

「你扯太遠了。」真虧她掰得出來。

「哦。」看來特助大人不太欣賞她的想像力,她也就收斂一點。「特助大人,今天中午錢董事長請你吃飯,十二點整在緣園西餐廳。」

「我知道了。」

「你要去赴約嗎?」

「要。」他點頭。錢董是巖成營造的負責人,一直想與楊名合作,這次的飯局,應該是為兩家合作的方案作評估。

「真好。」她羨慕道。

「好什麼?」他丟來疑問的一瞥。

「當然好啊,你要去緣園西餐廳吃上好的西餐料理耶,而且是別人請客,而我呢,只能在辦公室裡啃便當。」哀怨。當人屬下的,就是這麼可憐。

她還當真一臉哀淒,說話的口氣像怨婦,展浩臣忍不住又被逗出了笑意。

「你也想去?」

「當然想埃」去開開眼界也好。不是每天都有這種機會去見識豪華昂貴的餐廳,兼享受五星級餐飲服務的呀。

展浩臣想了想。

「好吧,你也一起去。」帶她去實習一下商業飯局也好。「不過,這種飯局通常不會太有趣。」他提醒。

「沒關係,能去就好。那我先出去工作了。」杜鵑心滿意足的告退。

她那麼滿足地告退,讓展浩臣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拐了?難道她剛剛扯那麼多,就只為了一起去緣園吃飯?

***

忙了一個早上,杜鵑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半,該是出發到餐廳赴飯局的時間了,她才打算進去提醒那位一辦公就不知道什麼叫下班的上司,結果展浩臣卻比她早一步打開辦公室的門。

「杜秘書,打電話給錢董的秘書,取消中午的約會,改約晚上或明天中午。」他在她面前停頓了下,立刻轉向電梯。

「怎麼了?」

「大安區的工地發生火災意外,有多名工人受傷,現場還圍了一些記者,我必須去看看。」他邊等電梯邊道。

「我跟你去。」杜鵑立刻說。

「不,工地太危險,你留在公司幫我處理其他事。」經過半個月的相處,他相信她有這份應變能力。

「我知道了。」她只好點點頭。

「如果有什麼緊急狀況,就打我的手機。」臨進電梯,他又交代一句。

「我會的。」她回道。

電梯門關上,展浩臣下摟去。

杜鵑先打電話取消飯局,然後以通訊器聯絡高潔幽,要她派人到大安區看情況。

等了半個月,終於有動靜了嗎,那群人的動作也未免太慢了!

***

一個好好的人走出去,三個半小時後,就變成殘障人士了?!

杜鵑接到通知,急急趕到復安醫院,直到看見仍一臉鎮靜,坐在病床上休息的展浩臣,一顆擔憂的心才終於放下來。

她深吸口氣,緩緩走進病房。

「怎麼回事?」

「你怎麼來了?」展浩臣眉一皺。「我不是要你留在公司處理狀況嗎?」

「你受傷了,我身為屬下怎麼能不來?」她沒好氣地應道。這人就只知道關心公事嗎?「再說,公司的事我邦交代清楚了,如果有任何狀況,或者有媒體記者想採訪工地的意外事件,請轉十六樓的總經理辦公室。」

「你把公司的事都交給總經理?」

「難不成請他們打來醫院問你這個傷患嗎?」她沒好氣地回應。「反正總經理很閒,再說,他也很適合處理這種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就是總經理最大的專長。

也對。是該給楊沖一些狀況應對了,不然最後累垮的一定是他,還有他這個新上任的俏秘書。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受傷?」拉了椅子在一旁坐下,杜鵑放柔了語氣。

由他的外表看來,他的傷勢並不重,只是頭上纏著紗布,衣服塵污處處,而手臂與臉上有一些擦過藥水的痕跡,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麼不整齊的模樣,卻讓她的心像被什麼掐祝

「是電線走火,我去看現場,沒想到已經撲減的火又燒起來,差點釀成小爆炸。我是在逃離的時候,從不穩的架台上跌下來,才會受傷。」他歎氣。平常他不會這麼粗心的,今天是怎麼了?

「有查出是什麼原因讓電線走火的嗎?」彷彿是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杜鵑的語調沒了平常 慣有的清亮,反而變得低柔。

「還沒有。」雖然報了誓,也讓警方去查現場,但根據採得的資料要查出線索還需要一點時間,目前工地的情況,近幾天內也不適合繼續動工,這樣會不會影響到工作進度呢……

「你可以讓你的腦袋休息一下嗎?」杜鵑瞪著他。

「什麼意思?」他蹙眉。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滿腦子公司的事。特助大人,你現在是傷患,能不能有一點傷患的樣子,只要乖乖養傷就好,別的事先不要想?」

「這點傷不算什麼。」他不在意地道。

「難道真要躺在加護病房、意識不清才叫嚴重嗎?」杜鵑生氣了。「公司一天沒有你不會垮,但是你受了傷不休息,就是讓自己晚一天痊癒,你那顆聰明的腦袋分辨不出哪個損失比較大嗎7」

展浩臣聞言,挑起了眉。

「聽說,我是上司。」

「你現在是傷患。」她糾正。

「我記得我沒有請看護。」瞧她打算看緊他的架式,很像了。

「為人秘書者,就是要有全方位的應變能力,現在身為上司的你受傷了,我當然就在這裡照顧你。」她振振有辭。

「先告訴我,錢董的約改在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錢董說要在自家別墅開宴會。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請總經理去了。」又問公事!她暗自嘀嘀咕咕。

「總經理知道怎麼處理嗎?」

「如果不知道怎麼處理,他還當什麼總經理?」她沒好氣地應道。「你放心,我已經把所有相關資料都交給總經理的秘書,請她代轉,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總經理都能把事情搞砸,那他也不用當總經理了。」

「你好像對總經理很有意見?」他慢吞吞地道。

「豈敢。」她輕哼。

展浩臣特別注視著她,語氣更慢地道:「從你當我的秘書開始,我還沒看過你有『不敢』的時候。」

「喂喂,特助大人,你這是讚美還是挖苦?」居然用那種語氣對她說話,特助大人冷冰冰的形象快沒了。

「都有。」他居然在這種時候露出微笑,徹底毀滅他一直以來的招牌撲克表情與冷淡面孔。

杜鵑瞪他,瞪他瞪他瞪他,瞪得想掐死他。

「呃,醫生說,我的傷勢沒有大礙,不必住院。你先去櫃檯幫我結清醫藥費好嗎?」不用憑他經商的傲人直覺,展浩臣也知道現在最好盡快轉移小秘書的注意力,以免他有生命危險。

「可以,不過離開醫院後,你要去哪裡?」

「回公……」呃,他及時住口。小秘書的表情不太對。

「哪裡?」她雙眸微瞇,表情卻反常的很善良。

展浩臣腦裡的警報聲滴滴答答地用力響。

「回公司……附近,我自己的公寓。」便是拗回來。

「這還差不多。」她咕噥。「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這次我就寬宏大量一點,不跟你計較了。」皺皺鼻子,她起身走向病房外。

杜鵑走出去,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的楊韜才走進來。

「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了。」有精神和美女抬槓,表示展受的傷並不嚴重。

「你怎麼也來了?」展浩臣不意外揚韜會出現。

「你受傷了,我能不來嗎?」楊韜笑了笑。「不過,顯然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他連受傷都有艷遇呀,真是桃花不滅。

「我想,你在外面應該等一陣子了,特地在她走後才進來,是有什麼話想單獨跟我談嗎?」展浩臣太瞭解楊韜了,在他出事的那一刻,楊韜一定也接到了消息,不可能這麼慢才來。

「我贊成剛剛那個美麗的小姐所說的,你這個傷患該讓腦袋休息一下,別再虐待自己了。」看來受傷一點都不影響展的思考與冷靜,他真的是白擔心了。

「重點。」展浩臣淡淡丟出兩個字。

楊韜忍不住犯嘀咕。對那位小姐就那麼包容,甚至被惹也無所謂,對他就這麼沒耐性,他今天終於確定,原來展也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

「工地的意外,極有可能是丁氏派人所為。」趕在那位小姐回來之前,楊韜還是趕緊說出重點。

展浩臣沉思了下。「有證據嗎?」

「沒有。」楊韜遺憾地搖搖頭。「不過,我已經找人和大安幫的人接觸,應該能說服他們不再幫丁氏。」

「你跟黑道有來往?」展浩臣皺眉。

「只能說這個世界太小了,我有個朋友的未婚妻的哥哥的未婚妻,正好是大安幫幫主的女兒,要套交情,我們不見得會輸給丁氏。」非常時候,就用非常方法,反正是「撩落去」了,兵來派將擋,對方出什麼招,他們就用什麼招回敬。禮尚往來羅!

展浩臣又皺了下眉,最後決定不再討論這件事。

「這兩天我會派人查清楚工地的損失,受傷的工人也會好好補償,詳細情況,我會做一份報告給你。」展浩臣說道。

「不用了,我決定放你假。」楊韜露出一抹笑,很陰謀的那種。

「哦?」他想怎麼做?

「這件事的後續處理,我會讓沖弟去做,至於你這個傷患,就好好待在家裡養傷,順便休你三年來從沒休過的年假吧!」楊韜相信,如果展不肯休息,剛剛那位小姐,絕對有本事能說服展乖乖休息。

真難得呀,展居然也有剋星!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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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08:20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特助大人真的休假,乖乖在家裡養傷耶!

聽說總公司來的人事命令,說特助大人可以休滿整整半個月,而展浩臣也就真的沒到公司,沒過問楊名建設的事。

不過,一個休假的人,休到一整個星期連家門都沒走出一步,就太扯了吧!就算他是個傷患也一樣。杜鵑提著晚餐,站在往上升的電梯裡想道。

上司不在,她一下子成了很閒的秘書,遲到早退也沒人管,她乾脆天天往他家報到,充當看護。

他是傷患呀,總需要護士的,所以她這個秘書真是太全方位了,不但可以變工作狂,也可以變身成最佳看護。

十八樓,「噹」一聲,杜鵑走出電梯,先按了電鈴,然後再掏出他家的鑰匙自己開門。

在那天出院,她親自送他回家的時候,就直接向他要了備份鑰匙,讓她可以自由出入,也省了他來開門的工夫。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拒絕,但她每次進門前,還是會先按一下電鈴,表示尊重。

「特助大人,你在哪裡?」沒人?

「書房。」簡短的回應一聲。

杜鵑將買來的晚餐放在客廳的桌上,然後直接走向書房。

而那個外傷已經痊癒的「傷患」,穿著一身白色休閒服,就坐在電腦前,不時移動滑鼠與敲打鍵盤。

「坐。」知道她來了,他再度出聲。

杜鵑也就不客氣地拉了椅子到他側後方坐著。

「你在忙什麼?」一堆程式指令,執行後變成一方平面圖表,幾處閃著紅點、幾處閃著藍點,看起來很像某種室內設計圖。

「隨便玩玩。」他不在意地道,指令迅速更改,剛剛那些冒紅點的地方逐漸變少,藍點變多。

「才怪。」她嗤哼。「你才不會做無聊的事,這張平面圖很像是建築物的內部結構,你該不會是在找什麼漏洞,或者設計什麼保全系統吧?」

展浩臣手邊的動作一頓,轉回頭來看她。

「你怎麼知道?」他驚訝地道。

「很簡單呀,因為它看起來就像一個室內的平面圖。」有門、有樓梯、有大小不一的方形區塊空間,還不明顯嗎?

也是。

「你還沒回答我,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做一點室內設計,和模擬它的安全措施足不足夠而已。」這算是他業餘的興趣。

「包括設計保全系統?」好歹她是混保全公司的,不會呆得連平面圖上有保全系統的模式都看不出來。

「嗯。」他點頭,注意力再次回到電腦上。

「特助大人,你不覺得你太忙了嗎?」她也看向螢幕。「哪有人休假了不讓腦袋休息,還找這種難度高的遊戲來玩?」

「只是興趣而已,我的專長還是在商業上,設計保全系統只是拿來讓自己激盪腦力的工具。」

「沒想過以這個來賺錢?」她問。

以她的眼光來看,他的保全程式設計得挺有一套,不過到底高不高桿,恐怕就要問昕大姊了。

「我想,楊門企業給我的薪水應該還算夠用,我暫時不缺零工收入。」把紅點全部解決,他回到windows畫面。

「我想也是。」她輕笑。楊韜夠善待他。「好了,我們去外面吃飯吧!」她拉起他往外走。

「今晚吃什麼?」

「燴飯料理加枸杞燉排骨揚。」

「吃這麼好?」順著她的手勢坐下,他看她逐一打開食物袋。

「當然呀,因為你需要補。」

「這樣不會讓你太破費嗎?」

「當然不會,」她分好食物,一臉笑咪咪地看他。「因為買晚餐的錢,我每天都記帳,等你回去上班的時候,我會請款的。」

「那我不是很虧?」他挑高眉。弄了半天,她還是吃他的,敢情是當成習慣了嗎?

「哪會虧?」她瞪大眼反駁。「有專人幫你送三餐,還陪你聊天以免你太無聊、口才生銹,你一通電話,服務就到,哪裡虧了?」

展浩臣怪怪地瞧她一眼。

「你什麼時候兼職賣披薩?我怎麼不知道?」

「我哪有賣披薩?」

「你說話的口氣很像某種外賣店。」他一臉正經地道。

杜鵑發現自己被耍了。

「特助大人,我想你是休假休得太無聊了,居然學會了開玩笑,我該說恭喜嗎?」她有點咬牙切齒了。

這男人,三個多星期前還是個一絲不苟、一張撲克臉、一身冷硬的商場悍將,怎麼才過了短短二十幾天,居然學會跟她開玩笑?更可惡的是,她開始說不贏他了。

「好說,這是拜某個全方位秘書所賜,為了不讓我得『額面神經僵化症』,她每天逗我笑,還迂迴的進行反應與口才訓練,我想不學會都難。」他吃進一口飯,發現味道還不錯。

「是——這——樣——的——嗎?」

「是。」他點頭。

杜鵑的表情立刻一變,眼神哀怨地瞅著他。

「特助大人,我發現……你在嫌棄我。」她一身的嬌艷實在不適扮可憐,但……管他的,表情有到就好。

「有嗎?」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是你的秘書耶,你卻說我家在廣告外賣店,那是對我專業能力的一種侮辱。」她一臉泫然欲泣。

「會嗎?」展浩臣有點傻眼,不知道現在她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會,難道你被人暗示能力不足時不會覺得傷心嗎?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適合當你的秘書了,所以這麼比喻,用來暗示我自動離職?」低垂著臉、微梗了聲音,她看起來難過得快要哭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跟你開玩笑。」展浩臣頓時手足無措,立刻安撫她。

「真的?」她遲疑了下。「你不是在暗示我能力不足?」

「當然不是,你絕對是個能力很強的好秘書。」他保證。

「我聽到你的讚美了。」抬起頭,她一臉微笑。

被——耍——了。

展浩臣額上狼狽地冒出三條黑線,雙手突然覺得很癢,很想……掐死她。

「特助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會介意我跟你開玩笑吧?」她收起得意,小心地陪著笑,語氣嬌柔無比。

「萬一我正好沒度量呢?」他瞥了她一眼。

「那……那……」她正襟危坐,表情純真得像個做錯事等待處罰的小學生。「特助大人想怎麼罰,我都接受就是了嘛。」

「你呀!」他無奈地望著她,手指忍不住輕點了她額頭一記。「真的是愈來愈不怕我了。」

「因為你有度量,所以縱容我嘛。」知道危機過去,她一臉笑嘻嘻。

「我怎麼會認為你很高傲難纏呢?」展浩臣想歎氣。他對她的第一眼印象未免錯得太離譜了。

沒錯,她是很難纏,但不是傲得氣死人的那種難纏,而是機敏多變、令人應接不暇的那種難纏。

「我本來也覺得你很泠漠耶,可是後來才發現,原來你也很好相處。」她對他的第一眼印象也錯了啊,所以扯平。

「這算讚美?」他挑高眉。

「算。」她鄭重一點頭,注意力拉回桌上,招呼道:「好了,快吃快吃,不然飯涼了,就不好吃了。」燴飯一客要一百二十元呢,別浪費了。

展浩臣笑了,低頭一起用餐。

她好像愈來愈融入他的生活模式了,他二十九年獨來獨往的生活,算是被她打破了。

奇怪,她是怎麼做到的呢?

***

破紀錄在他家待到晚上十點,沒等他趕,她自動準備告辭了。

「我要回去了,你要記得早點休息。」她叮嚀。雖然他的傷都好了,不過多休息嘛,對一向是工作狂、超時工作的他絕對有益。

「我送你。」他拿起車鑰匙,跟在她身後。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開玩笑,她哪裡需要人送呀!

「不行,太晚了。」他堅持。

杜鵑抬頭看著他。「別忘了,前幾天我都是一個人來回的。」

「前幾天不像今天這麼晚。」他鎖好門,堅持地朝電梯門走去。

「特助大人……」

「既然稱我為特助大人,就聽我的。」他打斷她反駁的話,拉著她一同進電梯。

「哪有這樣的。」她嘟嘟囔囔。用身份壓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展浩臣但笑不語。任她抗議地直皺眉,他只是有趣地望著她,在電梯到達一樓時,拉著一臉不情願的她步出電梯。

「真的不用你送,我一個人回家很安全的。」她做最後努力,打算說服他。

「不行。你的車停在哪裡?」他四處張望,大廈四周沒有耀眼的紅色轎車。

「我今天沒開車來。」偶爾搭一次計程車就碰上他想送她回家,真扯。

他眼神一頓。「那你打算怎麼回去?」

「搭計程車呀。」住在大台北最大的好處,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絕對不怕攔不到計程車。

「搭計程車?」他不可思議地瞪著她。深夜時分,單身女子一個人坐計程車有多危險她不知道嗎7居然還回答得那麼大聲。

「對呀,所以你不用送我了,可以快快上樓去休息。」她還接得真順。

「休想。」丟出堅決的兩個字,他拉著她就往停車場走。他會放她一個人搭計程車才怪。

「特助大人,真的不用……」她抗議的語音戛然而止,展浩臣也停下腳步。

「我還以為你打算躲在家裡,永遠都不出現了。」

展浩臣定定地望著這群埋伏在停車場裡的人,順手將杜鵑拉到自己背後,對別人挑釁的言語,連挑眉的反應都沒有。

「不回答?好。」為首的那個人煙蒂一丟,眼色一轉。「來人,好好招待他。」

眾小弟立刻齊上。

「快走!」展浩臣反手一推,要她立刻跑。

杜鵑哪可能走,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呢!但她也不能不聽他的話,於是一轉身要跑,在後面等著的人正好圍上來。

「啊!」她低叫一聲,假裝害怕地貼在展浩臣身後,雙手卻偷偷按下通訊器。

他們兩個人等於是被一群男人圍住,就算展浩臣練過拳腳,也不夠一次對付這麼多人,加上保護一個「弱女子」。

「找機會就走,不要管我。」展浩臣不願連累她。

「走得了再說羅!」她撥空回他一句,表面上是躲在他身後,其實是在幫他注意身後的攻擊。

在跟著他東移西轉中,她「不小心」推倒一個人,不然就是撞到男人最不堪被撞的地方,再不然就是踩到別人的腳——有跟的鞋哦,保證被踩的人不哀哀叫也難。

「哇,恐怖!」

儘管杜鵑盡量幫忙,但展浩臣仍是不免要挨揍,杜鵑暗自解決了三個,展浩臣也擺平了三個,還剩三個人,其中包括剛剛丟出煙蒂、只在旁邊下令卻不出手的那個男人。

杜鵑很注意這個男人,因為他對自己手下的傷亡完全無動於衷,這種人才是最恐怖的,因為他很顯然在等待機會,預備一舉撲殺自己的獵物。

在兩個同樣有拳腳功夫的人圍攻下,展浩臣暫時應付得來,但絕無法久撐,杜鵑稍微退到一旁,昂視那個虎視眈眈的男人。

「你是誰?為什麼要找我上司的麻煩?」她擺出傲然的表情,引開那男人的注意。

「他只是你的上司,不是你的男人?!」

「是跟不是,有什麼差別?」她很天真地反問。

「是沒有差別。」男人點點頭,狠笑地望著她。「因為他都會死,而你會變成我意外的收穫!」

他右手伸向背後拔槍,杜鵑迅速奔向前,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一腳踢掉他手中的槍。

「可惡!」他太大意了。

但是那男人立刻揮出一拳,擊中杜鵑的下頜,儘管她已經盡量閃,還是來不及。

「杜鵑!」解決完最後兩個男人,展浩臣就看見她挨了一拳,立刻趕過來,截去那男人接下來的攻擊。

杜鵑顧不得疼,立刻去撿那把槍。

「不許動。」她執著槍,瞄準那個男人。

那男人眼明手快,手刀狠准劈中展浩臣,想拿展浩臣當人質,杜鵑瞇著眼,瞄準他,毫不猶豫地開槍。

「砰」!

子彈正中那男人要踢出的腿,展浩臣乘隙退開。也在此時,警車的聲音終於傳進停車場,杜鵑暗暗鬆了口氣。

救兵總算來了!

***

那群混混全被帶回警局,而中槍的男人被送往醫院,杜鵑和展浩臣跟著警察回警局,等做完筆錄,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警察總算放人。

走出警局,杜鵑擔憂地望著他。

「你還好嗎?」他也許沒受什麼嚴重的傷,但也挨了不少拳頭。

「我沒事,倒是你……」他才輕碰了她下頷明顯的淤血,她立刻畏疼地一縮。「很痛?」他問。

「那個大塊頭那麼壯,想也知道他打得多用力,怎麼會不痛?」她可憐兮兮地抱怨。

展浩臣的眉頭擰了起來。

「先忍一下,回去我再幫你擦藥。」他牽起她的手,招了輛計程車,一路又坐回他家。

「你自己呢?你也挨了打,傷不會比我輕。」在他去拿藥的時候,她又問。他傷才剛好,現在又挨揍,看來他最近的運勢不太好,血光之災頻頻。

「我是男人。」他坐到她面前,簡短地回道。

他是男人,所以比較能忍疼是嗎?杜鵑不以為然地才要回嘴,他就抬高她下頷,將藥膏往淤血的地方塗抹。

「痛……」她又畏縮的往後退。

展浩臣不得不一手扶住她的頸項,然後才能上藥,他一揉,杜鵑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

傷口不碰還好,一揉不只肉痛,座下頷骨都痛得要命,她淚光閃閃地瞪著他,竭力忍著淚才沒掉下來。

「忍耐一下,不把淤血揉散,你會痛更久,而且青一塊在臉上,也不好看。」他低聲安撫。

這算哪門子安慰呀!

都不會「惜惜」她,只會講道理,一點都不溫柔。她在心裡嘀咕。不一會兒,他總算揉完。

「好了,現在先這樣,等明天再揉一次,應該很快就會好。」他準備把藥膏收起來。

「等一下。」她拿到藥膏。「你還沒擦藥。」

「我沒事。」他說,想把藥膏搶回來。

「誰說沒事,我明明看到你挨打了。」她堅持要拉開他的上衣,幫他上藥。

「那點疼沒事的。」他閃躲著。

「有疼就有事!」

「我沒事,不必擦。」

「要擦!」

兩人一個推、一個閃,杜鵑已經挑出藥膏,準備塗抹在他被打兩拳的腰腹上,他偏偏不讓她翻開他的衣服,她乾脆把他推倒,然後坐在他腿上。

「不要動哦,你要是害我跌倒,我會又受傷的。」篤定他不會讓她再受傷,她軟綿綿地警告道。

展浩臣的手停在她的雙肩,被她一說,本來想推開她的動作立刻一頓,而她剛被淚水沾濕的雙眼就近在他面前。

近看之下,他才發現,她白哲的膚色與亮麗的五官並不是靠裝扮得來,她膚質細膩,讓青中帶紅的淤血顯得更加觸目驚心,他禁不住情動,細細撫著她的傷處。

若不是為了救他,她不會被打傷。

「謝謝你。」他低沉地道。

「謝我?」氣氛變得……好怪。

「你讓他沒有機會開槍,」他深深望著她。「是湊巧,還是你真會武術?」能那麼準的一腳踢開槍枝,加上準確無誤的槍法,這種本事不是人人都有。

「我會一點武術。」她嫣然一笑。「可是你也不差,一個人單獨面對那麼多打手,還是能打贏。」

「你替我擺平了幾個,不是嗎?」別以為他沒注意。

「還好啦,呵呵。」她嬌憨地笑兼裝傻。

「我要你走,為什麼不走?」他又問。她可以不必捲入這場打鬥的。

「要我放你一個人,我做不到。」她老實地搖搖頭。

「為了一時的不忍心,值得你冒生命危險?」他懷疑。

她神情一僵,眼裡開始凝聚怒氣。

「你放心,再有下次,我會丟下你就走,絕不會冒毀容的危險幫你!」不知感激的傢伙!

她一轉身就想跳下他的身體,他的手臂卻穩穩壓住她的腰貼向自己,令她完全動彈不得。

「放開我!」本來想捶他的,但想到他身上有傷,就改以兇惡的語氣低吼。

「這樣就生氣?」他低笑,身體一轉,姿態曖昧地將她壓在身下。

杜鵑突然覺得不對勁,也敏感地察覺兩人身體的轉變。

「特……特助大人——」

他摀住她的唇。「浩臣。」

「特……」她不改口。

他低頭吻住她。

「唔!」她瞪大眼,驚愕得忘了反抗。

任她去驚愕,他的手悄悄解開她的上衣鈕扣,吻到她胸前。要她,要一個能與他共患難、不離不棄的女子,他的個性一向不遲疑,相中,便獵取,當「要她」的念頭一浮現,感覺是那麼對,他就不準備停手了。

「展……浩臣?」她真的驚呆了。他想幹嘛?

「要拒絕,現在就說。」他勉強離開那片雲膚凝脂,抬起頭,眼神不再清明精銳,只有因她而起,濃濃的情慾氤氳。

杜鵑望著他,漸漸回神。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當然明白他現在問的是什麼。

那麼,要拒絕他嗎?

也許他與她之間,只有這次機會,那麼,她要錯過他嗎?

與「保物」發生私人關係絕對是不智的,但……有何妨呢?能令她動心又動情,不自覺開心的男人,畢竟只有他一個。

她忽然淺露笑容,雙頰染暈,只手掩住破壞容貌的淤血處。

「我現在醜醜的。」她很輕很輕地說。

他拉開她的手!低頭淺吻了傷處,嘗到藥膏的味道。

「我覺得你很美。」簡單的幾個宇,卻足以令她滿足,再也無畏了。

「那麼,你還等什麼?」她雙手勾住他的頸項,嬌媚地說。

展浩臣接下了她的挑戰。

「等一下你可別喊停。」他抱起她,大步往臥室走去,以腳踢上門,關上一室的旖旎風情。

喊停?她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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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08:3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就這樣讓他把自己給吃了,會不會太隨便?

一場體力運動加上一場歡愛,搾乾了她可憐的體力,讓她一覺沉眠到中午時分。

她的身上蓋著棉被,身體的觸覺讓她知道被子下的自己絕對是不著寸縷,而腰上橫陳的那條胳臂,以及她背後靠著的那堵胸懷的主人,也一樣一絲不掛,她的記憶只到兩人進了房、躺上床,然後她就神魂顛倒了。

如果歡愛的感覺都這麼美好,就難怪男人離不開女人,女人不能缺少男人。

「在想什麼?」他突然出聲,語音有著剛睡醒的低啞。

她搖搖頭,不語。

「杜鵑?」腰上那條胳臂驀然緊了緊,「你……後悔了嗎?」

「你呢?」她終於出聲,卻是反問。

「不。」他吐出堅定的回答。

「我也是。」她低柔地道。「只是,我不是應該要幫你擦藥嗎?怎麼會演變成——」呃……

「一場歡愛?」他低沉地笑出來。

她突然轉身看他。

「你只覺得這是一場歡愛?」

展浩臣收斂笑容,注視著她,她連珠炮似地接下去問。

「那麼,你是不是很有經驗?說不定每個週末都有一個情人在——」

「杜鵑。」他沉沉一喚,貼住她的唇,不讓她再往下說。「如果我那麼隨便就找人上床,先前不會給你喊停的機會。」

他的回答帶著一點火氣,讓她稍微滿意。

「這還差不多。」她咕噥。

他不隨便,她當然也就不隨便羅,這種事,也不是菜市場買菜,只要可以吃,隨便都可以耶!

「告訴我,那……是不是你的第一次?」沒有落紅,不代表她就不是處女,她的反應,生澀得太明顯。

「那你呢,你經驗豐富?」她反問。

他深闇的黑眸直直望著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杜鵑也沒緊追著要答案。

有些事,現在還不適宜說得太明白,他們都知道,有人說愛太容易,他們卻都不輕易說愛,一夜纏綿,不是許諾一輩子的好理由。

所以,杜鵑不想了,被子下的身體悄悄的磨蹭著貼近他。

「杜鵑。」大手壓住她的腰,他不贊同地看著她。

「之前的那一次我太累,沒記清楚,所以我要再一次。」她理直氣壯地說,可惜雙頰的微暈稍稍洩漏了她的羞怯。

「現在是白天。」他含蓄地想拒絕,但是她一直貼過來,他的身體早誠實的有了反應。

「白天就不可以嗎?」她嗔道,嬌俏的面容足以惹任何男人為之癡狂,更何況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展浩臣認輸地申吟一聲,翻身壓住她。

「你就是不肯讓我好過。」說話不讓他,現在連這……也非要撩撥到他失控不可,她真是不乖!

「因為我喜歡看你失控的模樣,就是不喜歡你平常那種一絲不苟的撲克臉。」她送上紅唇。

「你呀……」阻止不了她,就只好與她再燃燒一回。

相擁睡到天明,他忽然也捨不得這麼快放開她。

夜裡的那場銷魂,因為她的疲累沒再繼續,他的身體到睡醒了還叫囂著不肯安寧。現在這場,就當是夜裡那一場的繼續。

魚水之歡,不沉溺,也自銷魂。

***

被男人愛過的女人,會特別美麗嗎?杜鵑懷疑地想。不過有一件事她很確定,那就是前一天晚上挨了揍的女人,在隔天一定會變得特別丑。

過去二十四小時內,她連續做兩次冒險。

跟一個男人過夜,又在醒來後繼續纏綿,讓他驕寵了她一下下,他再度幫她上藥,她也堅持要看看他的傷,如他所說,他的傷真的不礙事。

共度了一個週末,他總算願意放她回家,不過他也片面決定,放棄之後的休假,把半個月的年假縮短成一個星期。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她再做一次沖淨,然後聯絡上高潔幽。

「幽大姊,我是杜鵑。」

「你終於想到我了嗎?」高潔幽的口氣無比哀怨。

「呃……」在展浩臣面前反應敏捷、口舌伶俐的她,遇到從不按牌理出牌的高潔幽,通常只有瞠目結舌的份。

「你和男人共度週末,在事情發生後將近四十八小時後才給我回報,你說,你是不是很不應該?」這絕對是指責。

「是我失職。」杜鵑低聲認錯。

「杜鵑,你該明白行動的及時性,我不干涉你的『私事』,也不反對你跟一個男人怎麼樣怎麼樣、方形三角形的,但是你不該忘記『回報』這件事。」如果不是她在警局有內線消息,高潔幽肯定會在隔天才知道這件事。

對旭日保全來說,第一時間內掌握到資訊絕對是必要的,也是旭日之所以能屹立多年、在兩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女孩暗中領導下,成為今日不可小看的保全公司的主因之一,高潔幽平時可以說是懶散、好相處、大而化之、好說話,但一遇到任務,她就跟鐵一樣無情沒溫度,要求絕對不容有錯。

高潔幽難得板起臉訓話,要是碰到韋昕的「軟性談話」,保證一杯荼喝下來,離開時你已經覺得自己上對不起祖宗八代、下對不起民族社稷,無顏以對江東父老。只能切腹以求謝罪。

「我知道,我不會再犯。」杜鵑保證。

意思有到,高潔幽不再多言。這些原則,她平常已經教很多了。

「記住你的話。大安區的電線走火案,是丁氏建築買通大安幫的人做的,不過程老爺已經保證,他絕對不會讓任何手下再涉入這種商業糾紛,停車場那件狙擊,是丁老大自己買通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做的,根據可靠人員指出,那些混混會乖乖招認所有罪行,包括幕後主使,這件事一曝光,丁氏建築絕對會有打不完的官司,沒空再找展浩臣的麻煩。」

商場上講究禮尚往來,楊韜先生很有禮貌地說,他會好好與丁氏打一場官司,保證告得他死去活來,於是,事情告一段落,三百萬現金的保全費輕鬆入帳。

「那麼,開於槍的事……」

「後續事情,我會處理好,你就準備辦離職回來吧。」高潔幽簡短交代。

「是。」杜鵑點點頭,通訊中止。

半小時前,還溫熱的道別,現在,卻真的要說再見了,杜鵑眼神沉凝了下來,有些不捨。

難怪幽大姊會說,別和「保物」發生感情,一來避免任務失敗,二來避免自己丟了心。

他是那麼不容自己被欺瞞的人,要是知道她……肯定會很生氣,但是她也不能繼續留下來。

要坦承?還是直接走?他們之間,有到說捨不得的程度嗎?杜鵑迷惑了。

但,她是捨不得的。

他對她,也許是特別好,但那不等於「感情」,這點道理杜鵑還懂,單方面的感情,就該由單方面承受,不該拖著他一起。

就看著辦吧!等明天上班了再說。

***

莫名其妙要辭職,該用什麼理由好呢?總不能直接寫「己盡到保鏢之義務,功成身退」吧?

本來杜鵑還很猶豫,不知道該拿什麼理由來填辭職書,畢竟辭呈第一關要過的,就是直屬上司那關,而她的直屬上司不巧就是展浩臣,那傢伙一看到她要辭職,不把她抓去盤問一番才怪。

那是很累人的,杜鵑不會笨得自找罪受。

不過,老天爺當真是很寵愛她的,展浩臣復職的第一天,就被派往大陸及東南亞出差,連著當空中飛人,加加減城算一算,他這一去至少要一個月後才回得了台灣,真是太巧了。

所以,依楊名建設公司的辭職辦法,辭職者必須於二十天前提出離職申請並辦理交接,她很肯定自己在展浩臣回來前絕對會走人。

唉,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她是不是該哀歎一下下?

不是沒有離情的,不過……她難得有機會體驗的離情傷感全被某人破壞光了。

「杜秘書,一束紫色鬱金香耶,選用金色的包裝紙!」

俗氣。

「杜秘書,樓上總經理要我送來邀請函,說要請你去凱悅喝下午茶。」

沒空。

「杜秘書,總經理說要借調你上十六摟處理公務。」

本人要辦交接,一概不外借。

「杜秘書……」

真煩!

每天杜秘書長、杜秘書短,全大樓的人都知道楊總經理在追求特助的秘書杜鵑小姐,但是沒有一次約成功。

趁展浩臣不在,楊沖是徹底打起她的主意來了,那可真是好,每天生氣總比每天傷感來得好,她很樂意把她的潑辣送給楊沖當臨別贈禮。

於是,就在這種情緒高昂、每天以給總經理挫折為目標的氣氛下,來到了上班的最後一天。

「杜鵑,你真的要離職?」一早,總經理就一臉凝重的守在她的辦公桌前。還沒九點呢,他來得可真是早。

「是呀。」辭呈都遞了、交接也辦完了,還有假嗎?

「找到新工作了嗎?」

「一定要有工作才能走嗎?」她挑眉反問,神情像極了面試的那一天。

楊沖懷念地笑了。

「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讓我約不動、追求不到的女人。」

「我該覺得榮幸嗎?」那沒什麼值得驕傲的,OK?

「是不是因為你心裡有展浩臣,所以才拒絕我?」

「那與你無關。」杜鵑逕自坐下來辦公。她從來不是個會乖乖答題的乖寶寶,所以得不到答案是他活該。

「我以雙倍薪水請你當我的私人助理。」楊沖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改以利誘。

「沒興趣。」

「那麼,怎麼樣才能打動你?」楊沖不死心地繼續間。

「只要對象是你,怎麼做都打動不了我。」杜鵑笑得假假的回應。

時間九點正。

「總經理,上班時間到了,請你回十六樓辦公,恕我不送,再見。」

最後一天上班耶,老天爺也給她一點時間留話給展浩臣當作道別好嗎?

「杜鵑……」他還想說什麼。

「領了薪水就要做事,請總經理不要干擾我辦公。」杜鵑不給面子的堵住他的話,不再理他。

終於,楊沖挫敗地走了。

凝重杜鵑處理完例行事項,開始寫臨別贈言。

***

展浩臣出差回來,秘書的位子上空空如也,辦公桌的行事歷裡,夾著一張紅色的信箋。

特助大人,我辭職了,來不及跟你當面說,實在很不幸。你會生氣我沒說一聲就走嗎?如果會,請記住,是你自己出差太久,不是我不等你哦,我只是小職員,離職手續完全依照公司規定辦理,二十天後走人,一天也不敢多賴。(請稱讚我的乖巧,遵守公司規定。)

算起來,我當你的秘書實在不很久,需不需要特地留書道別呢?唔,當我重感情好了,所以還是留給你。(用手寫哦,沒用電腦打耶,夠誠意了吧!)

我離職了,以後找不到像我一樣能幹的秘書請別怨歎,因為這個世界上,像我一樣配得起你這個工作狂標準的秘書並不多,還有,請別太常給新秘書臉色看,會嚇跑人家的。

你回來後要處理的事項,我都歸納好,也提出重點,全放在你的辦公桌上,別忘了看一看。(瞧我對你多好!)

最後,請保重。

小秘書杜鵑敬上

該死,這是什麼意思?

展浩臣臉色鐵青地看完,全身帶著火氣就颳往秘書處。

那天,號稱冷靜、精明,除了冷淡沒有二號表情的展特助,史無前例地在秘書處發飆,強暴雨掃得秘書處所有的人噤若寒蟬,連話都不敢回。

嗚……只不過是一個秘書離職而己,特助大人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

她居然就這樣走了!

展浩臣愈想愈生氣,生氣到一天處理好幾個大案子,操得底下的企劃小組個個不成人形,留著的那口氣只夠到醫院掛病號了,而他依然「奮力」工作,短短半個月內就將公司預定在年底達到的營業目標給完成了。

這種反常的行為,終於傳到楊韜耳裡,加上企劃小組每個人或明或暗派人來請命,拜託他這個特助的知交兼上司快快救命哦,所以楊韜只好來了。

一到辦公室門口,果然看見展浩臣依然埋首辦公桌,知道有人來,卻連頭都不抬一下。

楊韜象徵性地敲了兩下門板,自己進去了。

「展。」

「總經理。」他撥冗抬起頭,一秒鐘眼神示意,然後頭又低下去。

連一句「請坐」都投有,楊韜只好自己找位子坐下,見展浩臣仍然沒有理自己的意思,楊韜歎口氣。

「展,休息一下吧。」就算是工作狂,但展的步調一向是不疾不徐的,楊韜從來沒見過他有失控的時候,更何況是失控到這種地步。

他幾乎是拿工作當生命拚了!

「不必。」展浩臣連頭也不抬。

「一個秘書的離職,值得讓你發怒嗎?」不消說,「展氏」颱風強力刮掃秘書處的事,他也聽說了。

展浩臣沒有他預期中的激烈反應,聲音反常的更加冷靜。

「總經理,半個小時後我會送南部開發案的企劃書給你,請你回辦公室等著收。」

拿公事當逐客今,表示展不喜歡他的試探,楊韜不再迂迴,直接問了。

「她對你來說,很重要?」

展浩臣沒理他。

「如果不想她走,何不去找她回來?」楊韜繼續建議。

展浩臣回給他一對白眼,低頭繼續工作。

「我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個在醫院裡讓你啞口無言的女子,就是你的秘書杜鵑。」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

「說重點。」

「好吧。」看來要談私事,得用公事切入。「關於你在停車場被人埋伏的事,那些人已經坦白承認,背後的主使人就是丁董,從今以後,丁氏建築的人再沒有空找你麻煩了。」他們會忙著打官司。

「很好。」如果他們再有空,他會很高興把他們當沙包練。

又是這麼簡短的回答,看來展這次氣得不輕,也代表——展真的栽了。

「丁氏建築的事一結束,杜鵑就請辭,你不覺得時間很巧合嗎?」楊韜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什麼意思?」展浩臣立刻抬起頭,銳利地注視他。

「先回答我,你這麼失常,是不是為她?」

「回答我的問題。」展浩臣泠冷地道。

「她已經離開了,就算你知道答案,也不會改變什麼。」

「你來,不就是為了告訴我答案嗎?」楊韜的忙碌程度也許不到日理萬機,但也絕對不閒。

楊韜淡淡一笑,至少他是將展的注意力從公事上引開了。

「聽過旭日保全嗎?」

「聽過。」那兩個年輕卻又極端有名,沒人敢惹的小女子。

「杜鵑是旭日保全的人。」楊韜小心地說。阿彌陀佛,希望他沒有榮幸見識到展氏颱風的威力才好。

展浩臣瞇起眼,迅速聯想一切。

「她是你派來的人?」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

「其實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她是誰。」楊韜定定的望著他。「從知道丁氏建築揚言報復你,我擔心你會出事,所以透過關係請高潔幽幫忙,正好公司招考秘書,潔幽只說她的人會來應徵,但我一直不知道是誰,讓杜鵑成為你的秘書是我的主意,但我沒想到那名紅衣女子就是杜鵑。」只能說,一切實在是太出乎他意料。

展浩臣陰鬱地閉了閉眼。那麼,一切只是作戲?

「展,你要怪我自作主張我接受,但於公於私,我不能明知道你有危險,卻什麼防範都不做。你為公司的事惹上麻煩,我該負責,而在私人交情上,我絕不願見你出事。」

「她走得毫不留戀,是只把我當成一名『客戶』?」他笑得嘲諷,沒料到自己的心會這麼痛。

「展,她保護你是盡職責,但如果說你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有什麼其他的事發生,不代表就沒有私人情感。」楊韜或許不知道這之中究竟出了什麼差錯,但可以肯定的是,展動情了。

憑他那次在醫院裡聽到的話,楊韜不認為她會對展完全無情。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種被欺瞞的感覺,絕不好受。

「如果我早告訴你,你一定會拒絕,只是我沒想到你和她——」楊韜再怎麼神機妙算,也沒辦法算到別人感情的事,真是千算萬算,不值老天爺隨手一撇呀!

展浩臣深吸口氣。

「既然事情已經結束,什麼都不必再說了。」她已經走了,再怪誰都是多餘。展浩臣埋首公事。

「你不想知道答案嗎?」

「什麼答案?」

楊韜笑了笑,走到他面前。

「展,你不是那種會任自己留個疑惑,得過且過的人,更何況杜鵑影響你這麼深,如果你想找她,可以到旭日保全。」這是為人上司兼好友的他,能給的最後一個建議了,說完,楊韜就起身離開了。

這種私人的事,還是得展自己想通才行,他只能做到這裡,只希望展不會笨到放棄一個好女人才好。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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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

名鎮大廈,九樓之二,浴室裡,杜鵑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一口氣,表情平靜,眼睛朝上看,開始進行靈異溝通。

「老天爺,我只是隨便想想兼猜測,你實在沒有必要這麼賞識我,讓我的預感一次成真。」

今天在旭日保全做體力訓練的時候,看見一個女同事因為腹痛而沒形象地趴在桌上,一副要死不活樣,細問之下,原來是經痛。

這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女人,多多少少都有這種經驗,但大不了的是,她熊熊想起來,她的,晚了一個多月!

這輩子她潔身自愛,算一算那個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也只有那麼一次,一次而己,難道……不會吧?

當下決定早退,買了該備的小工具,回家,試驗,結果於焉出現。

杜鵑再深呼吸一次,確定自己夠平靜了,拿起皮包、鑰匙再度出門。

***

事實證明,不清不白的事,最好別做。

「恭喜、恭喜,杜小姐,你懷孕了,而且肚子裡的小生命已經一個多月大了,你知道嗎?生命是那麼地美好,我們應該讚美生命、感受生命的喜悅,讚歎這十幾億萬分之一的神奇,多麼難得、多麼美好呀!」

杜鵑才剛從診療台下來,醫生就抓著她的手,像唱詩一樣朗誦出一長串的話,高昂激越的語調比中了樂透頭彩還高興。

杜鵑怪怪地看著他。

「杜小姐是第一次當媽媽?」醫生忽然問。

「是。」她點頭。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醫院裡針對懷孕的准媽媽,有準備一連串的解說課程,讓你充分瞭解孕婦該注意的事,促進准媽媽與腹中胎兒的互動與瞭解,在生產前,也會告訴准媽媽胎兒產後的問題。你絕對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好好幫助你把孩子生下來——」看她的面色不對,醫生激昂的音調一停,小心地問道:「杜小姐,你……不會……不要孩子吧?」

「當然不會。」她想也不想就回道。也許她是震驚、無措,但絕沒有墮胎的念頭,這是她的孩子。

「太好了!」醫生恢復快樂的神情,繼續激昂地說:「你知道,我們當醫生的人總是希望每個人活得健健康康,如果不要胎兒,不僅是剝奪了胎兒生存的權利、對準媽媽的身體也會造成損害,所以我絕對反對墮胎。」

遇上他這種醫生,她真懷疑有哪個孕婦敢說自己要墮胎。她敢說,哪個人膽敢提出這兩個字,這醫生鐵定轟得她投降求饒、無地自容。

「好啦,杜小姐的身體狀況很好,下星期再來,我幫你安排一下其他檢查。這是孕婦手冊,要收好哦,有什麼問題還是什麼心情,都可以寫在裡頭,我一定會盡力幫你解答。」醫生熱切地說。

「謝謝。」杜鵑只能收下。

「好,你回去吧,一路小心,記得別緊張、別看恐怖片受驚嚇、別拿重的東西。」醫生歡喜地送客。

呀!又有一個新生命誕生了,真是值得期待、值得慶賀……

走出診療室,她彷彿還可以聽見醫生興奮的喃喃自語。奇怪,別人家生小孩,醫生怎麼比人家選興奮哩?

丟開神奇醫生的反應,杜鵑離開醫院,不知不覺把車子開到楊名建設附近,正好遇到下班時間的車潮。

杜鵑將車停在一旁正好空出的車位,搖下車窗,看著那棟辦公大樓。這是她離開後,第一次來這裡,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

如果說她不想他,那是騙人的,但是任務已經結束,她沒有理由再留下,不知道他看到那封信箋了嗎?

少一個秘書對他來說,大概沒什麼影響吧?他真的是個能力很強的人,難怪楊韜早早就相中他,將他延攬入自己的公司。

想到之前的對立,他的試探、他的要求、他無奈的縱容,笑意不自覺染上她的面容,她的手撫向仍平坦的肚子。

該讓他知道嗎?

這個孩子,是她的,也是他的,可是,他會在乎嗎?還是覺得麻煩?

她正猶豫地揣測,展浩臣就在此時匆匆走出大樓,正準備攔計程車的時候,忽然瞥見一輛熟悉的紅色轎車。

他大踏步地走來,等杜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清楚看見坐在車子裡的她,害她連想開溜都來不及。

「為什麼辭職?」他的口氣好凶。

「我……」她的話被他截斷。

「志趣不合,這是什麼爛理由?」

「這……」是實話啊,她又不是立志當秘書。還沒說完,他又將話搶了去。

「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就走?」

「你……」

「就算我出差,你也可以等我回來,有什麼大事急著一定要立刻離開?」他真的生氣了。

「這……」

「下車。」他將內鎖往上拉,伸手開了車門。

「我……我不要。」她總算找機會把話說完整。

「由不得你。」他凶凶地命令。「下來。」

「我不要。」她直搖頭。

「好,你不要。」

他公事包往地上一放,彎身就抱起她,往裡頭一塞,接著將公事包丟到車後座,杜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坐上駕駛座,關上車門,發動車子。

「喂,你——」

「不想我更生氣就閉嘴。」他冷冷地警告,將車開上道路。

杜鵑不情願地只好閉上嘴,一雙眼不滿地直瞄他。

「安全帶扣好。」他一手駕車,一手橫過她身前,拉上安全帶。

杜鵑傻眼,他卻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把心思放在路況上,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家。

「杜秘書」絕對欠他一個解釋。

***

正襟危坐,雙腳併攏,雙手交疊平放在腿上,眼神微低,就是不看他。偏偏他就坐在她正對面,定定地望著她。

展浩臣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然而因為她,他破天荒在公司大怒,然後又操得底下員工不成人形,弄到最後連楊韜都不得不撥空來看他,這麼多失常行為,就只為了她,然而她見了他居然還想逃走?!

「想好怎麼解釋了嗎?」好一會兒,他終於出聲。

「解……解釋什麼?」他的表情……好嚇人,她現在才知道,他的撲克臉比起現在,已經算是慈悲的了。

「解釋你為什麼突然跑得不見人影。」分別了一個多月,她就這副樣子面對他嗎?

「我——」

「說實話。」他警告。

她心一跳。「什……什麼實話?」

「你瞞了我一件重要的事,現在還不肯說嗎?」他給她一個自首的機會,不然……他面色冷凝了下來。

她小心地偷覷了他一眼,發現他仍然凶凶地瞪著她,她又趕緊別開。

他該不會什麼都知道了吧?她咬了咬下唇,猶豫再猶豫。

「鵑。」他換了稱呼,惹得她的心又是一跳。「我們兩個的關係不只是上司對屬下,你還不肯說嗎?」

己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完全記得發生過的事,並且不打算把它當作沒發生過。

「好……好嘛。」她垂著臉,妥協地低聲道:「我是旭日保全的員工,當你的秘書,其實是為了暗地保護你。」

「然後?」

「當你的危機解除,我也算完成任務,所以就離職了。」故事完畢。

展浩臣瞪著她的頭頂。

這樣就算完了?她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他緊握拳頭,不確定自己不會氣得立刻撲上前掐死她。

「那我們之間呢?」他咬牙切齒地問。

「我們……什麼?」她畏縮了下。呆子才聽不出來他快氣炸了。

「我們有什麼,你忘了嗎?」他突然低吼,她嚇得立刻往沙發中縮。

「你……你……」好恐怖。

展浩臣跨步過來,雙臂撐到她兩旁抵著沙發椅背,傾近逼視著她。

「你還要裝傻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當我出差回來,沒看到你,只看到一張內容亂七八糟的信箋,心裡有什麼感受?」

「才沒有亂七八糟!」抗議,她寫了很久耶!

「你還敢說?」他又吼,她立刻又畏縮。「在我們有過那樣的親密之後,你突然不告而別,立場對掉,換作是你,你又作何感想?」

「我……我……」她再度口吃,完全說不出話,面對他的怒火,她多少也嚇到了,胃部緊縮,肚子隱隱地泛疼。

現在才知道,他一旦發怒,有多可怕。

「你怎麼樣?」他再吼,情緒完全失控。這個小女人,真是太過分了!

「我……我……」她低低喘著,雙手按著腹部,咬著下唇,肚子真的痛了。

「你什麼——」吼聲才出,他隨即發現她的不對勁,眼光順勢而下,看見她一直按著肚子。「怎麼了?肚子痛嗎?」

「嗯。」她眉頭緊蹙,咬著唇點點頭,突然想到,孩子!她抓住他的手臂。「送……送我去醫院。」

「好。」展浩臣抱起她,火速往樓下衝。

看見她痛苦,他哪裡還能有什麼火氣、還能記得生什麼氣,才一個多月不見,她到底把自己怎麼了?

***

又是剛剛那家醫院。

本來門診結束準備回家的婦產科醫生,聽說有人腹痛掛急診,一時熱心兼好奇地跑過去看。咦?他剛剛才祝福的准媽媽,怎麼現在又被送進來了?怎麼回事?

婦產科醫生飛快換上醫生袍,加入診療的行列,這一診,真是讓醫生差點當場破口大罵。

幫准媽媽安好胎,他剛剛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醫生,她要不要緊?」展浩臣立刻問。

「她是不是被什麼嚇到,或者突然很緊張?」醫生臭著臉問。

「呃,她可能是被嚇到。」他的怒氣真的讓她害怕?她一向膽子很大的,怎麼這麼容易就嚇到?

「你怎麼可以讓她被嚇到?」醫生生氣地吼道:「她懷孕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懷孕初期,最不能受驚嚇,那會造成流產,你知不知道?萬一她有什麼狀況,連帶也影響胎兒,一次就是兩條命,你到底懂不懂這種事的嚴重性?你是個大男人,應該保護女人,你不知道嗎?女人懷孕的時候有多寶貴,你居然沒好好照顧她,還讓她受驚嚇,你算什麼男人啊!」

醫生辟哩啪啦的一頓怒罵,展浩臣完全沒聽進去,他在聽到「她懷孕了」這四個字的時候,就震呆了。

「她……懷孕了?」他非常小心地、確定地再問一次。

「沒錯。」醫生用力回答。「才一個多月,正需要人好好保護對待的時候……」

醫生繼續碎碎念,也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早呆成雕像,反正他最氣沒好好保護孕婦的男人,一看到就罵。

她?懷孕?展浩臣仍有點暈暈然。

她懷孕了,為什麼不說?另一波怒氣湧上來,丟下還在雜念的醫生,展浩臣就往病房裡沖。

「喂,我還沒念完,你回來——」

「砰」,將醫生的吼叫聲關在門外,展浩臣快步來到病床旁,望見她,心中的怒火頓時又奇跡似的全消失無蹤。

她好蒼白,眼下有著微微的暗影,與一個多月前,每天精神奕奕跟他鬥嘴說笑的她,完全是兩種模樣。

像是察覺到他的注視,杜鵑緩緩張開眼,輕輕扯動唇瓣。

「你都知道了?」

「嗯。」喉頭突然梗住,讓他只能勉強維持鎮定地點點頭。

情況太混亂了,先是見到她,他堆積的怨氣還沒發完,她突然肚子痛,他也嚇到了,接著又是她懷孕,生平第一次,他完全無法平靜。

「你放心,我沒事,醫生說,胎兒也沒事。」她的手又不自覺地撫向肚子。

展浩臣暗自深吸口氣,又閉了下眼,定下心思,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我也是今天遇到你之前才知道的。」她自己也還在驚嚇中好嗎?

「那剛剛一開始又為什麼不說?」

她表情一頓,輕聲道:「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為什麼不該?」他又想吼她了。「是覺得不關我的事,還是……你不想留下這個孩子?」

她垂眼不答。

展浩臣心一縮,像被什麼切過。

「你真的想瞞著我,偷偷……拿掉孩子?」是自己的骨血,他怎麼都說不出「墮胎」兩個字。

「不是。」她低聲道。

「不是?」被切過的心,頓時像是又被縫合。

「我要孩子,可是——」她頓了頓。「如果告訴了你,你會怎麼做?」

「結婚。」他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兩個宇。

「我不要。」她悶悶地拒絕。

「為什麼?」他眉頭又皺起來。真會被這小女人給逼瘋,她能不能乾脆點話一次說完,這麼忽上忽下,他遲早心臟病發。

「我不要跟你結婚,」她停了下,又道:「只因為孩子就結婚,太愚蠢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他雙手環胸,姿態非常不以為然。

「不行嗎?」她不服氣地問。他憑什麼一副她做不到的模樣?她就要,而且要做個快樂的單親媽媽!

「我不同意。」

「我的事,我可以自己決定。」他不同意是他的事。

「這件事跟我有關,要是我會放你一個人決定,我就該死了!」這小女人還敢跟他爭,他還沒跟她算完帳呢。「你乖乖在這裡休息,我去跟醫生談你的狀況,如果可以出院,我們就回家。」

「回家?回哪裡?」她警覺地問。

「我家!」丟下兩個宇,他快步走出病房。

***

出了醫院,杜鵑又開始跟他唱反調。

「我不要去你家。」

「你要自己乖乖坐進車裡,還是要我抱你進去?」他很大方地給她選擇。

「我、不、去。」

「杜鵑。」他的語氣充滿警告意味。

杜鵑嘴一扁,就坐在醫院旁的石欄杆上,大有「我就是不去,你能把我怎樣」的挑釁意味。

展浩臣知道他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聽話,但是她才剛從醫院安胎出來,他絕不希望再進去聆聽那個醫生雜念,他暗歎口氣,在她身邊坐下。

杜鵑是個有主見的女子,他必須先弄清楚她心裡在想什麼。

「為什麼不去?」他心平氣和地問。

「為什麼要去?」她不看他,逕自望向遠方。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因為孩子?」

他遲疑了下。「算是。」

她緩緩收回目光,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聽見什麼。

「放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她淡淡保證。

「醫生說,你必須被好好照顧,你一個人住,我無法放心。」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出了什麼狀況!

「別忘了,剛剛是誰嚇我,才害得我又進醫院的。」她瞄了他一眼,事實證明,她遠離某人會比較安全。

「鵑,別跟我唱反調。」不能罵、不能吼、不能生氣、不能嚇到她,展浩臣頭疼地揉揉太陽穴,生平沒遇過這麼難搞的事。

「我沒跟你唱反調,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還有,什麼時候特助大人對我的稱呼改為『鵑』了?」初聽時還不覺得怎麼樣,但想到他們現在的情形,她愈聽愈覺得彆扭,簡直怪異極了。

「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秘書了,所以我當然不能再稱你為『杜秘書』。直接連名帶姓的叫你『杜鵑』,感覺像在罵你,萬一你又被嚇到,那醫生可能又要對我罵個不停。以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我想,親密一點的稱呼應該不算過分。」解釋完畢。

杜鵑一呆。天哪,這男人……她忍俊不住,終於笑了出來。

拜託,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有必要條列式詳答到這種地步嗎?他……他以為他在列合約內容呀!

「你終於笑了。」他臉上緊繃的線條驀地也隨之放鬆,唇角微微上揚。

重逢以來,她不是戰戰兢兢,就是心虛得不敢看他,而現在的笑容,終於有分別前開朗的模樣。展浩臣這才知道,他想念這抹笑容,即使當工作狂把自己操勞個半死,他仍然是沒一刻忘記她,是當真想念她的。

她聞言不禁望向他,他神情裡的緊張、怒意與擔憂,全消失了,只剩下溫柔,杜鵑心一軟,笑偎入他懷裡。

「對不起,我瞞了你,還有,不告而別。」她真誠地道。

不該假裝他們兩個人沒什麼事的,事實上,他們之間是有那麼一回事的,就算口頭上不說,實際上他們已經做了。

「這還差不多。」他咕噥,雖不滿意,但也接受了,雙手自然地張開,找到一個自然的姿勢懷抱住她。

「可是,我是說真的,我不想去住你家。」杜鵑閉著眼低喃。他的懷抱,真的好舒服。

抱著她的手臂猛地一緊,又放鬆,伴隨著他一聲歎息。

「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就維持現在這樣,好嗎?」她抬起頭,雙眸盈盈地望著他。他們之間,有那麼一點點心動、情動,還有更多的不確定。

他與她,都沒有把握可以許下什麼承諾,一輩子不變。就當她膽小好了,她不要賭,只想暫時維持現在的樣子。

展浩臣同樣深探望住她,看到了那麼一點點的不安,於是,他點點頭。

「好吧。」暫時依她。

但,不會太久的,她遲早要面對這個問題。而他的耐性非常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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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嚇人是不道德的嗎?

好吧,她承認是很不道德,但她也不是存心的,只是覺得這種事瞞不了多久,乾脆自己先承認,並且選在一個三人都在,「一月一聚」的場合公佈,要不是看在她們三人是好友兼鄰居的份上,杜鵑還不想說哩!

但是,被六隻眼睛齊瞪的感覺,實在有點恐怖,杜鵑不得不為自己辯解。

「我也不是故意要嚇你們的,因為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啊!如果你們不高興知道,那當我沒說好了,繼續吃烤肉、喝汽水,天下太平。」反正,懷孕也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可以照顧自己。

想到孩子,想到他很尊重的順了她的心意,心情驀然大好,讓美味的烤肉當場又多了三分滋味,好吃呀。

「杜鵑,這不是重點。」楊淢無奈地指出。

自從小曼成了他的未婚妻,禕禕又是他的妹妹、知道她們三個人是好朋友開始,杜鵑也算是他的妹妹了,妹妹懷孕了,做哥哥的該有什麼反應?

楊禕禕則是差點被嘴裡的那塊烤肉噎死!

「不……不會是我二哥的吧?」聽說杜鵑大小姐這陣子混楊名建設,並且是二哥極力想把的女人。

「我的眼光有那麼差嗎?」杜鵑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拜託,那個花心大少哪能跟她的他相比?

「那……那是……」楊禕禕好小心地看著她,哪個男人好膽敢招惹杜鵑?

「不、告、訴、你。」杜鵑悠哉地別開臉去。

「這樣很好,那我就有伴了耶。」唯一額手稱慶的,是柯小曼。

本來嘛,只有她一個人懷孕——目前五個月,楊淢老把她當成易碎的娃娃,已經考慮要她開始放產假,把她打包回南部讓爸媽看管,害她差點跟他翻臉。哪有人這麼早開始放產假的,這麼丟人的事她才不做。

老實說,一個人懷孕也怪寂寞的,現在杜鵑也懷孕了,真是好,她連要上婦產科都不愁沒伴了。

「小曼,別吵,這也不是重點。」敢情他親愛的小女人是將未婚懷孕當成樂趣了嗎?真是。

「那什麼才是重點?」柯小曼不明白地問。

「重點是,杜鵑不會無緣無故懷孕,而能今她懷孕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虧得楊淢還這麼有耐心地解釋,楊禕禕是直接翻白眼了。

「噢。」柯小曼輕應一聲,表示有聽進去。

這對愛侶,真是夠了!杜鵑在心裡直嘀咕。

「杜鵑,你心裡的打算是什麼?不打算告訴孩子的爸爸嗎?」楊淢將注意力再放回丟炸彈的人身上。

「其實孩子的爸爸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杜鵑聳聳肩,不以為意。

「那他有什麼表示?」楊禕禕湊過來間。

「結婚。」他說得可是非常清楚明白。

「哇,那你也要嫁了,真是太不幸了啦,不到半年內,我們三個單身女子居然有兩個要自貶身價成為已婚女子,那以後不就剩我孤單一個——」哇啦哇啦還沒說完,楊淢已經丟過來一記白眼。

「咳咳,親愛的妹妹,請問一下,為什麼變成已婚女子叫做『自貶身價』?」要是小曼聽進去了,改變主意不嫁他,那他們兄妹這筆帳就有得算了!

「呃……」楊禕禕立刻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已婚女子在外人面前比較沒身價,可是在老公心裡,身價可是第一哦,世界級鑽石都比不上。」拗得實在有夠硬。

楊淢勉強滿意。

「杜鵑,那你什麼時候要嫁?」柯小曼很有興趣研究這個問題,說不定她們兩個人還可以同一天出嫁。

「誰說我要嫁了?」杜鵑眨了眨美眸,一臉單純無辜。「他說結婚,可是我沒有答應要嫁埃」

「為什麼?」楊淢與楊禕禕的注意力再度移轉回來。

「有孩子不代表就要嫁人,就算只有我一個人,也可以生下孩子、撫養孩子。」現在可不是三、四十年前那種封閉的時代,女人早就不必依靠男人才有經濟來源,她可以自給自足,再說,只是經濟穩定這樣的條件,可不是構成一樁婚姻的好基礎,「奉子成婚」更不是一個結婚的好理由。

「他肯放棄孩子?」楊淢不信。哪個男人這麼呆,居然放棄自己的孩子、放棄杜鵑這麼特殊的女人。

「他沒說。」事實上,他是順著她,而她也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打算的。

「鵑,你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子,你肯跟他發生關係,代表你對他一定有感情,那麼,為什麼不嫁?」楊禕禕深思地問。

杜鵑聳聳肩,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杜鵑,你不嫁……該不會因為他是已婚男人吧?」柯小曼突然驚恐地問。

「當然不是。」杜鵑一口汽水差點噴出來。「小曼,我拜託你想一想,如果他已婚,怎麼還會提『結婚』?」

「那很難說呀!」柯小曼理直氣壯地回道:「說不定他老婆不能生,所以才向外發展,而等『外婆』有了之後,就到了該一腳踢開元配的時候,那他恢復單身,就可以跟你結婚了呀。」標準的八點檔劇情編法。

杜鵑真是無力了。

「我對當別人家的第三者沒興趣,OK?」

「幸好。」柯小曼拍拍胸口,一臉幸好的表情。「那你就可以嫁了呀,如果不趁現在肚子還沒大之前先嫁出去,以後肚子大了再嫁有點小丟臉耶!」這絕對是良心的建議。

「這就是你堅持等生完後才舉行婚禮的理由?」楊淢立刻扳過親親愛人的臉,不可置信地問。

哦喔,踩中楊家三哥心中的痛了。杜鵑樂得不必回答問題,開始看戲。

「這是原因之一。」柯小曼一臉慎重地點點頭。

柯小曼很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淢,我們兩家的人對婚禮的意見超多,又都不一樣,我深深覺得,等他們商量好了,我們的孩子大概也生出來了。」所以,乾脆等生完孩子再結婚好了。

「那我們不要理他們了,明天我們就先斬後奏去公證,看他們還能有哪門子的意見……」楊淢的語氣真是激昂憤慨,事關他的終身大事,他是絕對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

「可是,我爸媽不能參加唯一女兒的婚禮,會很傷心的……」柯小曼很有孝心地替自己的爸媽著想。

當下,這對未婚夫妻開始討論起自己的婚事,暫時無暇他顧了。

楊禕禕坐到杜鵑身邊,小小聲地問:「鵑,那個幸運的男人是誰?」杜鵑眼光很高的,能被她看上的男人肯定也不凡,她挺好奇的。

杜鵑回給她一個嬌媚又傾倒眾生的微笑。「放心,如果哪個男人真的不幸被我挑中成為丈夫,我一定會介紹給你認識的。」

楊禕禕不以為忤地也笑了。

事情未有定論之前,杜鵑向來不輕易說,也不輕易行事,看來,鵑是真的有中意那個男人呢,否則也不會這麼慎重其事了。

***

真的是聊得太晚了。

今晚是她們三個好朋友一月一聚的好日子,不過近來已經變成四人聚會,因為小曼的親親愛人、禕禕的三哥楊淢堅持自己也要湊一腳,所以今天聚會的地點第一次不在三人所住的大廈,而遠征到楊淢的公寓去。

聚會後,楊淢當然不放心未婚妻回家,於是堅持留她過夜,柯小曼當然也就同意了,至於楊禕禕,當然不會笨到留下來當電燈泡,她是標準的夜貓子,晚上最不怕沒地方去。

所以,就她一個人回來了。

搭上電梯回到九樓,才踏出電梯,她就呆住了。

「特助大人?!」

「你總算回來了。」展浩臣的領帶拉鬆了,外套全開,襯衫的扣子也解掉一顆,頭髮不再如平時一般的整齊,一腿平放、一腿曲起地坐在她家門口,一看見她,他俐落地站起來。

「你怎麼來了?」她滿是驚訝的眼,落到地上那袋猶有香味,卻顯然已經擺放過久的食物。「你……」

「你應該吃過了吧?」他臉上沒有不耐煩,只是這麼問。

「吃過了。」

他點頭。「以後別這麼晚回來,我先走了。」他拿起地上的袋子就要走。

「等一下。」她拉住他,「你來多久了?」

「我七點就到了。」

晚上七點到現在,整整五個鐘頭——

「你進來。」她掏出鑰匙開門,將他拉了進去。「以後要來找我,先告訴我一聲。」就這樣坐在外面等……真是呆子!

杜鵑推他到沙發上坐,看看他買了什麼,發現裡頭原本美味的面早就糊掉了,她咬了咬下唇。

「走,我們去吃東西。」她拉起他往外走。

「不用了。」

「不行!」她堅持,「你一定還沒吃,不可以餓肚子。」

兩人搭電梯來一樓,走出大廈。

「我的車停在巷口。」眼看勸不動她,他也沒讓她去開她的車,主動摟住她,帶往自己的車。「想吃什麼?」

「你決定就好。」她想了想,加個附註。「但不要太油膩的哦。」

懿旨照辦。

半個小時後,他們在一家有名的二十四小時豆漿店內坐下,展浩臣點了兩份燒餅夾蛋、一碗豆漿,杜鵑則要了一杯紅茶。

「懷孕的人不應該喝含有咖啡因的東西。」過去一天內,他看了許多有關於懷孕的資料,至少得到這個知識。

「讓我喝一點啦。」她連忙搶回他要奪走的紅茶。「我剛才在淢三哥家吃了一堆烤肉,現在需要一點茶來沖淡胃裡的油膩啦!」

「淢三哥?」他的眉頭微蹙。

「對呀。」她還是一險甜笑。

展浩臣可笑不出來,他現在非常沒有心情搞笑。

「他是誰?」

杜鵑看了他好半晌。終於忍不住笑出來。

「是楊淢,楊韜的弟弟,你應該知道這個人。」

「他不是最近訂婚了?」展浩臣的腦部資料立刻搜尋到楊淢的最新動態。

「對呀。」楊淢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比起同一家出品的楊沖可順眼多了,她非常替小曼高興。

「你在他家待到晚上十二點?」他再確認一次。

「嗯。」沒辦法呀,她丟出的炸彈太驚人,被逼問很久,幸好後來楊淢和小曼忙著自己的婚事問題,她才得以鬆口氣。

展浩臣食慾全失。

「為什麼?」他沉聲問。

「他烤的肉好吃呀!」她一派天真地回道,其實內心很不良地在偷笑。「沒想到楊家三少爺居然這麼會烤肉,真是讓我這個廚藝白癡汗顏不己。」

展浩臣深吸口氣,推開吃了一半的燒餅夾蛋,也不管豆漿多熱,以湯匙舀起來就猛喝。

豆漿還冒著煙呢!

杜鵑嚇了一跳,在他吞下第一口後,立刻伸手阻止他再喝下去。

「不要這樣。」

他沒理會她,推開她的手繼續要喝。

「浩臣,不要喝了!」情急之下,她脫口喚出他的名,將他的手重重拉下,湯匙掉進碗裡,濺出熱燙的豆漿水花。

「燙到了嗎?」她臉色一變,站起來,看著白色的豆漿沒入他的西裝外套,心裡有著不捨,還有一點點罪惡感。

早知道他一點都開不起玩笑,他冷淡待人,只有對自己在乎的人才會和善一點,這樣,應該代表他對她不是那麼無動於衷的吧。

看他這樣,她是真的很不捨,於是在拿紙巾替他擦衣服的時候,低聲地開口解釋。

「在我住的那一層,有兩個鄰居,一個叫柯小曼、一個叫楊禕禕,我們因為年紀相同,同一天搬家,後來就變成好朋友,因為我們三個人作息不同,能碰到一起的機會並不多,所以訂下每個月聚會的約定,地點就輪流在三個人的家。楊淢是禕禕的三哥,最近他和小曼成了未婚夫妻,所以我們今天聚會的地點才改到楊淢的公寓,所以我才會那麼晚才回家。」

展浩臣眉心頓開,終於知道自己又被這小女人耍了。

「這樣逗我,你會高興嗎?」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托起她低垂的下頷,他淡淡地問。

「誰教你又一張撲克臉,害我就很想看你『變臉』。」她嘟嚷。

「你該知道,我一向是這樣的。」他的唇角微微往上揚。

「可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很少再擺撲克臉給我看的。」她依著他的手勢,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所以,是他的錯?展浩臣啼笑皆非。

「可是,我更不喜歡你傷害自己。」她輕輕地說:「以後就算生氣,也不要這樣了。」害她有好重的罪惡感。

她略帶關心的話語,終於令他揚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她將燒餅夾蛋推回他面前,要他繼續吃。

凌晨時分,街上來往的人不多,但是穿梭的汽機車一樣呼嘯,她把紅茶喝完,他也吃完他的「晚餐」。

「累了?」他結完帳,望見她揉眼睛,摟著她往車子走去。

「對埃」她的頭乾脆靠上他的肩。

「剛剛你應該直接回家休息的。」

「然後放你那時候回家,餓一晚?」她不以為然地撇了下唇。「我沒有那麼壞心。」讓他等那麼久她已經很愧疚了,再整晚想著他回去後會不會吃晚餐的問題,她今天就不必睡了。

「真的擔心我,何不跟我回家住幾天?」他狀似隨口一問。

聞言,她原本半垂的眼睫立刻掀了掀,努力叫回被瞌睡蟲驅走的神智。

「我想,不用了。」她慢吞吞地回道:「你一個人都能生活這麼久,把自己照顧得這麼好,一定不需要多一個囉唆的人在旁邊雜念。」

「你的擔心,我可以接受。」

「謝了。」這傢伙為了拐她回家,連甜言蜜語都用上了,她是不是該珍惜點,畢竟要他吐出好聽話,比教他罵人還難。「不過,我不想提早變成黃臉婆。」

「黃臉婆?」

「我要是真變得雜念,那打扮的時間就沒了,而且時常雜念的人,情緒通常不好,那是美容大敵,我很快就會變得不美了。」她一本正經地道。

他又被她逗得逸出一串低沉笑聲,「放心,你離黃臉婆的階段還很遠。」他眼神溫柔地望著她。

「是嗎?」她兀自懷疑。

他送她到大廈門口,還非常仔細的陪她上九樓,走到她家門口,等她拿鑰匙開門。

「早點睡,我先回去了。」看著她進門,他也安心可以走人了。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不了,明天早上還要開會。」公事不能耽誤。

杜鵑忍不住在心裡翻個白眼。這人真是公事至上,一點都不浪漫……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

「對了,你等一下。」她跑進家裡,又跑出來。

「鵑,別用跑的。」他皺眉,沒忘記她現在的特殊狀況。

「放心,我沒事。」她嫣然一笑,回到他面前,把手上那片對摺的方形鐵片翻開,竟然變成一把鑰匙。「這個給你。」

「這是?」他忍不住好奇,翻看著鐵片。

「我家的鑰匙。這個鑰匙的材質是不誘鋼,鎖的形狀也是特製的,在開門的時候,你要連開兩次,並且記得每開一次,鑰匙一定要拔出來再插入一次,鎖才會完全打開。」她解釋,「一般人開鎖,一鎖只有一層,可是這個鎖有兩層,一定要用這把鑰匙才打得開,因為開了第一層鎖後,鑰匙形狀會變,鎖也會變,不連開兩次是絕對打不開的。」

「難怪你家不裝鐵門。」這在現今社會算是異數了。

「這個鎖是我搬來決定長住後自己換的哦。」她很了不起吧!

「很厲害。」他奉送她一句讚美。「這個鎖是誰設計的?」

「是公司的企劃小組設計,由技術小組做出來,完全經過昕大姊嚴格的考核。」她吐吐舌。「其實這只是我們必備的基本技巧,鎖是不外傳的,也不量產。而且最特別的是,這把鑰匙只能開這個鎖,就算是同樣外形的鎖,內部設計一定也不同,一把鑰匙不可能通用全部的鎖。」

展浩臣深思著鑰匙上的巧思。

「難怪旭日保全能在業界佔有一席之地。」連小小的一個鎖都複雜成這樣,難怪保全系統那麼複雜難解。

「當然羅,幽大姊和昕大姊可是我們旭日的兩大王牌呢。」她很驕傲地說。

看來她很崇拜高潔幽和方韋昕,也很以旭日為榮,他該找個機會瞭解一下她的工作才是,但不是今天。

「有了鑰匙,如果你來找我,我又剛好不在家,就自己開門進來,別再坐在門口等了。」她很介意這點。

「我知道,謝謝。」他收妥鑰匙,再抬眼望住她。

「那你快回去吧。」她催促。明天還要上班的人呢,可別遲到了。

「好。」他傾向前,吻住她的唇瓣。「以後別再這麼晚回來,早點休息。」在她唇畔叮嚀完,又輕啄了下,他才放開她,轉身離開。

杜鵑呆呆瞪著他的背影。

「進去吧。」站在電梯門口,他回頭看她還站在原地,忍不住輕笑出來,又說了句。

「噢。」聽話地關上門,杜鵑終於回過神來。

哦!他……他怎麼突然吻她!臉頰浮上一層紅潮。

除了荷爾蒙分泌失調,兩人完全失控的那個月圓日,他對她從來沒有過這種親密舉動的呀!

更丟臉的是,她居然呆掉了,完全無法反應,也沒……乘機把他吻個夠。錯失良機!杜鵑頭理進沙發裡,懊侮不己。

下次,下次她一定要吻回來,這樣才公平,她是機敏的小杜鵑呢,怎麼可以輸給那個冰人展浩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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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4 00:09: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懷孕?!」

「是。」杜鵑硬著頭皮點點頭。

坐在她對面、一臉英氣的女子蹙了蹙眉,想了很久。

「哪個男人那麼不要命,敢讓你當未婚媽媽?」她一副要去找人算帳的模樣,杜鵑看了真是替展浩臣擔心。

「呃,不是他要讓我當,是我自己要當。」

「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不是光你一個人就能當媽媽,你以為你是現代聖母瑪麗亞嗎?」她沒好氣地橫了杜鵑一眼。

「呃,他也有『功勞』沒錯,但是我沒打算嫁他——」

「是他不想娶你,還是對你始亂終棄?」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頓時染上怒氣。

「都不是,是我不想嫁他。」杜鵑立刻強調。「他沒有不要娶我,也沒有始亂終棄,他沒有對不起我。」趕緊撇清,不然幽大姊一發火,展浩臣肯定會很慘。

高潔幽靠回沙發椅背,率性的眼中精芒一閃。

「是展浩臣?」

「你怎麼知道?」杜鵑驚訝極了。

「不然你幹嘛沒事去挑動人家『純蠢』的少男心?」她承認自己沒有昕的冷靜與精明,可也不是個笨蛋好嗎?杜鵑真以為那點小把戲能瞞得過她?

呃,嘿嘿……杜鵑心虛地低下頭。

高潔幽交疊的修長雙腿左右交換,雙手盤胸地看著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組員。

都懷孕了,還能怎麼辦?叫個肚子裡還住著一個隱藏凸起物的「袋鼠」再去外面槍淋彈雨未免太不人道,事實已經是這樣了,她還能怎麼做?

「明天開始,你和Alice互換職務,在你生下小孩、坐完月子、體能還沒達到我的標準前,不必再接外勤任務了。」這是體貼,也是要求。

在旭日保全內,非內勤的機動人員所承擔的風險都相當高,高潔幽親自訓練,當然也保證這些人的身手絕不在話下,光停車場的那一手,就知道杜鵑的身手有多俐落,能及時踢掉對方的槍,更能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準確無誤的開槍。

「謝謝幽大姊。」杜鵑鬆口氣。

「不客氣。」高潔幽笑得不懷好意。「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杜鵑心頭惴惴。

「如果你要結婚,我要三盒西式喜餅,至於大餅就免了,記得,挑好吃一點才准送來,不好吃我要退貨。」否則那位仁兄也別想把她的手下給娶走。

「是。」杜鵑連忙點頭。

「好了,你先去交接工作吧。」然後留她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哀悼,高潔幽好自憐地想道。她又少了一員大將,實在是令人好傷心,昕,你怎麼不快點回來呢,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好苦命耶……

請示完畢,杜鵑趕緊閃人。

雖然沒有要結婚,但先答應了再說,至少這個條件不難達成,要是拒絕,天知道幽大姊還會有什麼搞怪的念頭來為難她。需知現在昕大姊不在,幽大姊每天少了個鬥嘴的對象、也沒人能制得了幽大姊,天知道幽大姊會找誰來打發「無聊」?

為了自己身家性命著想,她還是機靈一點,閃遠一點比較妥當啦!

***

「啾……啾啾啾啾……」

好吵的電鈴聲。杜鵑坐在沙發裡,一臉不豫。

「怎麼了?」展浩臣自己開門,一進門就看她滿臉不高興。

「我決定要換電鈴。」她宣佈。

「哦?」展浩臣洗耳恭聽。

「這是胎教問題。」聽說小孩子從還在媽媽肚子裡時就開始有記憶,那她懷孕期間每天聽,萬一小孩生下來沒號啕大哭,卻爆出一陣「啾啾啾啾」的聲音,那可就太恐怖了。

展浩臣當場聽得目瞪口呆。「呃……」

「我決定把鳥叫聲換成西村由紀江的鋼琴聲。」這樣孩子生出來應該會比較有氣質。

「我覺得賴英里的音樂比較能陶冶性情。」他回過神,提出建議。

「是這樣子的嗎?」對音樂沒研究的杜鵑,認真考慮他的建議。

「用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應該也不錯,這樣孩子生出來,膽子應該會大一點。」因為被嚇慣了。

他一說完,杜鵑目瞪口呆。

「你……你說什麼?!」這人在說笑話嗎?他是從不主動說笑的展浩臣耶,她是不是該大笑幾聲以示捧場?

展浩臣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沒等她回神就提著一裝東西進廚房。

「呃,你要做什麼?」她的廚房雖然設備齊全,但一向只是裝飾用,頂多洗碗、洗茶杯而已。他進去幹嘛?

「做我們的晚餐。」

「做我們的晚餐?」他沒搞錯吧?

他脫下外套,拿下領帶,挽起袖子,真的在廚房裡做起事來。

杜鵑跟著進廚房,看他將買來的菜一一洗淨、切好,有青菜、香茹、瘦豬肉、雞肉……他真的要煮?!

「去客廳裡坐好,半個小時後吃晚餐。」

於是,她被「請」出廚房。

杜鵑一個人呆呆地又坐回沙發。

她給他備份鑰匙,是不是錯了呢?杜鵑第N次問自己。

因為高潔幽的體諒,杜鵑變成旭日保全的粉領上班族,每天早上九點半上班,下午五點半下班,作息真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但是,她發現,某人的生活好像也突然正常了起來。

為什麼呢?因為自從有了備份鑰匙後,某人每天堂而皇之的到來,也不必勞煩她去開門,在門鈴響起一分鐘後,某人自然會開門進入,每天哦。

這種情況,實在是似曾相識,只不過角色完全相反而己。真是太詭異了。

准半個小時後,她被請上餐桌。

兩盤青菜,其中一盤加了紅蘿蔔,一盤勾芡的炒瘦肉,一小盤番茄炒蛋,一鍋枸杞香菇燉雞湯,還有兩碗熱騰騰的白飯。

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卻弄得有色、有香、有味,依她目前的食慾狀態把握住不油不膩的原則。她看得口水開始流,肚子餓了。

她從來沒有在自己家吃過這麼一桌家常菜,就算買回來的自助餐也是家常菜,但味道就是不同。

她的廚房從沒有過飯菜香,而現在,因為他,卻有了。她覺得感動,有點想哭,可是,更想趕快吃到這桌飯菜。

「還滿意嗎?」他望向她。

「嗯。」她的眼睛離不開熱騰騰的飯菜。

「開動。」看她一臉饞樣,他乾脆直接下令。

「耶!」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拿了筷子、端起碗,等不及就想先吃吃看,飯菜的味道是不是就像看起來那麼好吃。

「慢慢吃。」瞧她一副狼吞虎嚥的模樣。

「你真的會煮菜耶!」好崇拜哦。她在「攻菜掠飯」中,分出一點點餘裕,發出讚美的聲音。

「吃飽再說吧。」看著她的吃相,像餓了不知道多少天似的,還胎教咧,他看她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不過,她的直率反應,也讓他心情開始好起來。

突然發現,即使在公司忙完大CASE,讓自己享受到的成就感,還不如此刻看她的模樣。

「哪,獎勵你是個好廚夫,賞你一朵香菇吃。」她發現他的失神,夾了一朵香菇到他嘴邊,語氣充滿逗弄。

「什麼好廚夫?!」他不甚高興地瞥了她一眼,還是張口吃下她夾來的菜。

只是這麼一個小動作,卻深具親暱的意義,沒有人會莫名其妙吃別人夾來的食物,尤其是他這麼不與人深交的人。

「你是男的嘛。」她笑笑地說,一臉很無害。

「快吃。」真是的,都快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麼皮。

杜鵑很捧場地將所有的菜吃完,只剩湯裡的那些雞肉。吃飽飯,他將她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好。

杜鵑看著他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走過去。

「你怎麼會煮菜?」她很好奇地問。

「以前在中餐廳打過零工,順便就學了。」他淡淡回道。

「以前?」

「我家境並不富裕,一向靠自己。」他很輕描淡寫,她卻已經能瞭解。

「我也是哦。」她穩穩地跳到乾淨的流理台上坐著,展浩臣卻看得心驚膽跳。

「小心點!」他丟下手套扶住她的腰,確定她坐好了。這小女人,懷孕了還是一樣皮!

「我沒事。」她安撫地拍拍他,示意他可以繼續忙了。「我是孤兒,小時候在院裡幫忙做手工,後來大一點就到外面找工作,上大學的時候用助學貸款,一年前才還完。可是……」她頓了頓。「我也在餐廳裡打過工呀,為什麼我就沒有學到一手好廚藝呢?」這才是重點。

「是你不想學吧?」他瞄了她一眼。

「咦?你怎麼知道?」她眼睛一亮。愈來愈瞭解她了哦!

還能不知道嗎?相處至今,他對她至少有些基本瞭解,那就是她杜大小姐不想做某件事的時候,再有趣她都沒興趣;而想做的事,再沒趣她都可以把它搞得像什麼天下大事。

她的中心思想就是:中庸之道。

所以再聰明的人偶爾也會做一點智障的事,用來平衡平常時候的用腦過多。總之,就是再天才的人有時候也會耍白癡。

但是,她也有很無匣頭的時候,像這會兒——

「對了,你最近怎麼那麼有空?」她的語氣充滿好奇。

「什麼意思?」他沒有「很忙」過好嗎?

「你每天都來我家耶,你從來沒有這麼閒的。」她指出明顯的事實,然後才問:「你不當工作狂了嗎?」

「我本來就不是工作狂。」分神橫了她一眼,他繼續忙他的。 公事仍然是忙碌的,從來不會減少,只是他不再加班而已。

「是嗎?」杜鵑極度懷疑。記得她當他的秘書時,他的行事歷可以累死兩個經理級人物耶,幸好她本事夠,不然哪能在他底下存活。

緊接著,她想到一個很悲慘的事實。

「是不是……公司沒生意接了?」沒說出「快倒了」三個字,她以很哀悼的語氣問。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他恐怖地看了她一眼。就算是烏鴉的幻想,也請有個限度好嗎?

「我才沒有。」她為自己辯駁,一激動,差點滑下流理台,看得他又是一陣心驚膽跳。「我想的都是很正確的。你是公司的重要管理者耶,通常這種人都是很忙的。你突然變閒了,當然就是因為公事不忙了呀。那公事不忙了,不就代表公司生意變少了?那就是快沒生意做了呀。」

「公司沒事。一切都很正常,我只是正常上下班而已。」真服了她!

「為什麼?你以前都不介意加班的,下班時間對你來說根本投意義。」請別忘了她當了他一個月的秘書,對他的作息好歹也是有所瞭解的。

他擦完最後一個盤子,放回原位,再將抹布擰乾,晾到一旁,而後才看向她,歎氣。

「你的問題變多了。」他很順手地將她抱下來,然後摟往客廳,目標沙發。

「好奇嘛!快說。」她嬌嗔。

「沒什麼,只是不想加班而已。」難不成要實話實說,說他不放心她,得親自來這裡看著她,見她安好,才會放心?

杜鵑打量了他一下,突然道:「其實你不用擔心我的。」

他訝異地望向她。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不用每天都來。」她再一次聲明。

「你不希望我來?」展浩臣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多稀奇!在別人面前老是冷淡著一張臉,說話沒溫沒度,絕沒有七情六慾明顯情緒的男人,居然會在她面前生氣耶,而且臉色這麼黑。

「不是。」他立刻猛搖頭,一副膽小的樣子。

「那是什麼意思?」他不讓她打馬虎眼,非問出一個答案不可。

「因為……你不像是會特別照顧人的人呀。」她吞吞吐吐地說。

「我不是問你這個!」他沒溫沒度的語氣突然往上提了好幾度,像被火燒到,臉色黑了一半。

「那是問什麼?」她一臉迷惑。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來?」他耐心地重複一次。

「不是。」她剛剛已經回答過了。

「那為什麼拒絕我來?」他再問。

這個她剛剛也回答過了!

「我沒有,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如果你忙,不用特地來找我。」她是體貼他耶,他懂不懂啊!

很顯然,展浩臣完全不這麼認為,他猛然站起來。

「如果你不想我來,可以直說,我不會賴著不走。」舉步跨出門口前,他又回頭,硬邦邦地補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三餐要正常吃。」

杜鵑還沒反應過來,門板再度關上。他走了。

「展——」她愣愣望著門板,完全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生氣?

可是,他走了。他們……吵架了?!杜鵑突然覺得很委屈。

他為什麼要生氣?又為什麼一副好像她不識好人心的模樣,好像他會生氣都是她害的,錯在她?

「笨浩臣……」她哽咽地罵,把臉埋在沙發上的抱枕裡。

她知道他誤會了,他那顆聰明的腦袋居然會突然秀逗,誤會她,可惡……笨浩臣……

***

從那天後,他真的沒再出現,整整一個多星期不見人影。杜鵑想去找他解釋,可是每次一拿起話筒,就覺得自己很委屈,於是又將話筒放了回去。

再次去產檢,她依然只有一個人。

「很好,你的身體狀況不錯。」醫生看著檢查結果,非常滿意。「對了,准爸爸呢?怎麼都沒有陪你來?」

「他……他有事。」這個醫生真是太熱情了。

「有事?」醫生的表情一變,立刻轉為不滿。「不管多忙,老婆懷孕,絕對是件大事,至少他該來一次,關心你的狀況。孩子的爸爸……就是上次送你來的那個男人對不對?那個從北極來的酷男,下次再看見他,我一定要把他罵一頓。」

「不是的,他很關心孩子……」她覺得有必要替他解釋。

「那不關心你嗎?」醫生聽了非常憤慨。「你是孩子的媽媽,沒有你,哪來的孩子?他應該更關心你才對。」

這位讓准媽媽受到驚嚇,又不陪准媽媽來產檢的准爸爸,已經被醫生列入黑名單了。

尷尬!她好像愈描愈黑了。

最後,杜鵑只能帶著醫生的叮嚀,快快離去,免得醫生繼續把展浩臣罵到臭頭。

奇怪,她最近的表達能力有問題嗎?不然怎麼都會引起別人的誤解?先是展浩臣,再來是醫生。

離開醫院,她搭捷運回公司,把該處理的事項處理完,五點半準時下班離開公司。

懷孕以後,她的運動量突然減少很多,因為以前每天做的那些體能訓練都太激烈了,不適合現在的她做,只好每天早晚多走點路來當體能訓練了。反正公司離住處並不太遠,二十分鐘的路程,正好適合她運動。

買了燴飯當晚餐,忽然想起他受傷時,她每天到他家報到的情形,突然之間,很想他。

那時候他也說過,她不必每天去看他,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驀地,她完全懂了。

只是一句「放心不下」。

她總以為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需要他每天來,她自以為體諒他公事繁忙,於是告訴他,他可以不必來,聽在他耳裡,卻像是她完全不需要他。

所以,他生氣了。同樣的心情,他的放心不下,被她說來像是一種多餘,所以他被氣走了。

也許他關心的人從來不多,也沒有對人付出過像對她一樣的關心,被拒絕,也傷了他的心,所以他才那麼生氣……

回到住處,攤開飯盒,卻食不下嚥,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肚子裡的孩子像感受到她心情的不穩定,似乎隱隱動了下,她又嚇了一跳,雙手連忙撫著肚子,連淚也忘了流。

剛剛……她的肚子真的動了一下嗎?

好神奇……

「孩子,你也知道媽媽跟爸爸吵架嘔氣了嗎?不知道你那個笨爸爸什麼時候才會想通?如果要媽媽先低頭去找他,媽媽會不會很沒有面子呢?」她對著肚子低喃,背靠入沙發裡,任燴飯不斷飄來香氣,她卻一點都不想吃。

「笨浩臣……」她低聲罵著,摟來抱枕,任睡意來襲——

***

站在辦公室那片透明窗前,夜色裡的千燈萬火,再亮也亮不了那張冷淡又毫無表情的臉龐。

辦公室的門被象徵性地敲了兩下。楊韜不請自入。

「真高興看到你又開始加班,公司這個月的業績鐵定又會往上攀升不少,我是不是應該提前高興一下?」

「大老闆還在公司,我們為人職員的,怎麼敢先下班?」展浩臣將視線由窗外收回來,淡淡地回道。

楊韜挑了下眉,不客氣地走到辦公桌前,看到原封不動的企劃案。

「我收回剛剛那句話,我不該高興得太早。」他一臉可惜。

展浩臣不理會他的弦外之音。

「找我有事?」

「有,想請你跟我回家,一起參加我父親主辦的宴會。」楊韜想起特地來找他的目的。

自家舉辦的宴會,他其實已經遲到了,但遲到還沒關係,若是膽敢不到,他敢肯定父親大人與母親大人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你家的宴會,我沒興趣。」展浩臣哪會不知道他的目的。

「好友一場,有難同當一下如何?」楊韜笑了笑。

這種主角全是商場友人,名為同歡的私人宴會,父親大人難保不會有「其他意思」,為了自保,他還是找個「生人勿近」的伴比較安全。

「我想,那些人難不倒你。」展浩臣不給面子的連眼也沒抬。

「總要找個理由,把你這個工作狂拖出公司呀。」楊韜表情溫和、眼神裡的精明可半分都沒少。「展,我很慶幸自己手下有你這個商場戰將,但我並不希望你用工作來當娛樂。把自己給累垮。」

前陣子,展很正常地上下班,他也覺得很好,憑展的能力,他不擔心公事上會出什麼問題,但是後來展又開始加班,去香港出差三天回來後變本加厲,輕易簽定一紙一年內獲利上億的合約,弄得他有點啼笑皆非。

公司能賺錢絕對是好事,但是看到展又把工作當生命拚,可就不是好事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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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0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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